牛伯看上去还算健硕,快六十的人啦,居然没有多少白头发,稍稍有些发胖的身体在一件白色棉质T恤以及一条蓝色牛仔裤外加一双棕黄色的休闲皮鞋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干练洒脱。说起来,牛伯深深引以为豪的,恐怕就是自己独特的服装穿着品味,即便是现在这把年纪,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还常常会引得一些妙龄女子频频回头。然而牛伯的穿着决不花哨,丝毫不会给人以轻浮或者标新立异的感觉。总之,看见牛伯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说:这老头,真精神。
4 b- C1 j; D6 c, ^# Q: q 这天早晨,牛伯漱完口,照照镜子,用手抹了抹微微有些秃顶的圆脑门上的几根头发,又仔细瞧了瞧自己那双圆眼睛周围的皱纹:“老喽——。”
! c! H# R0 q: u; T 尽管牛伯常常照着镜子这样感叹,然而与其说这是自怜,毋宁说是自恋或者说是自我欣赏,对于自己的长相,牛伯一贯是有信心的,虽然谈不上多么英俊,却也是那种人见人爱的模样。' R+ M; r6 F# k9 t7 X
牛伯转身拿出那把菲利普,又仔细地欣赏了一番,然后推上电源开关,菲利普立即很均匀地旋转起来,那声音的确好听——“不愧为名牌。”牛伯心想。他将三头菲利普贴在脸上,响起了胡茬子被清除的声音。
5 J! t! B9 g) z3 Z “要是奏子在这儿就好了。”听着剃须刀的声音,牛伯不由得又想起了他的那个忘年交奏子。奏子是最爱听自己剃胡须的声音啦,每每看到奏子那种高兴劲儿,牛伯就巴不得将头发也当成胡须给剃掉。前个星期六奏子送来这把剃须刀的时候,牛伯当即就试了试,果然不同凡响,乐得他一宿都没有睡好。虽说牛伯的观念并不很落伍,可用这么好的剃须刀却还是头一次。然而第二天跑到商场一看,牛伯心里却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原来这小东西这么贵呀,好几百块钱哪,牛伯知道奏子一个月才一千来块钱,还不到自己工资的三分之一。所以他还是蛮心疼的,当然不是疼钱,而是疼奏子。奏子就是牛伯给人家起的绰号,人家本名可不叫奏子。! w3 b0 V8 S( l
牛伯剃完胡须,然后模了模下巴,溜光爽滑,真是舒服。要是奏子见了,他那热呼呼的嘴唇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脸上和下巴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的,牛伯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每天刮刮胡子,可以让牛伯有整整一天的好心情。
0 V) e$ a, T |& v 牛伯今天要破例到奏子那儿去,平常都是奏子到牛伯这里来,而且一般都是固定在周三,周六晚上以及周日整整一天。但今天是周二,并且又是牛伯去找奏子,所以说叫“破例”啦。这个破例是因为牛伯昨天接到了大女儿一个电话,说是这两天要回家来看看,顺便和爸爸商量一件事儿的。牛伯怕奏子不知道,周三的时候跑来惹出麻烦,所以事先来给奏子打声招呼,让奏子等大女儿走了以后再来。% X4 o1 q* k* J2 R8 Q
牛伯的两个女儿都很有出息,都是研究生毕业,一个博士,一个硕士,大女儿现在在上海工作,小女儿则在北京一家外资企业做事。由于老伴死得早,所以两个女儿就特别地关照父亲,尤其是那个大女儿,对牛伯管得特别的严。有句话叫做“爱父如子”,那可真是一点不假,只要是大女儿在身边,牛伯可是老实得要命,从来不敢乱说乱动,如果自己有点伤风感冒,那可更是要被大女儿数落半天的。所以大女儿要回来,牛伯的心里是又喜又怕。1 D; v4 s& D2 N2 T* p2 i
牛伯洗漱完毕,别好手机,穿上那双合脚的休闲皮鞋去乘8路车。8路车可以直达奏子的工作单位,所以牛伯宁愿放弃家门口的二路车多跑点路来坐这趟直线。奏子的单位在郊区,得有50多分钟的路程,来去一趟也不是很方便。牛伯和奏子认识半年来,恐怕也只是来过一两趟吧,不过并不是牛伯怕跑路,而是奏子这小家伙会体贴人。轻易不让牛伯来看他,担心累着老人家。牛伯也不争辩,反正到哪儿都一样,一星期能见上两次面,实际上也是很不错的。
3 \ f6 ~3 \+ a 牛伯坐在车上闭目养神,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好像只一会儿的功夫,牛伯就到了奏子的单位,门卫将牛伯拦在了大门口。" T% @9 F4 O6 h' S# @) }) R) v
门卫给奏子的办公室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奏子就飞似地从办公大楼里跑了出来,隔着老远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嘿——,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v/ P) @4 [. T7 Q; t* d
“来看看你呀,怎么啦,不欢迎啊。”
0 v' _2 T- Z- ]& A7 Q; Z “哪里,怎么会呢?走,到我的宿舍去。”
# E! \8 K& Y6 p2 B5 n! d4 w8 N( P" w “不去了,别耽搁你上班,我给你说点事就走。”
- |" h( F: s6 z2 H( H7 g3 x0 S “没关系的,我跟科长请了假,没事。走吧。”奏子说着拽起牛伯就走。3 D5 O3 Q4 g2 B! i# L7 }/ i9 P
“告诉你,老爷子,昨天下午办公室里的外线接通了,待会儿我把电话号码给你。”
5 Z [% I6 e8 u+ y' X6 |$ V “那你怎么不电话告诉我,害我今天跑过来。”牛伯很“生气”地说。/ F5 p& X" @0 p* E' C
“谁知道你今天要来呀,我原打算明天到你那去的时候再告诉你的。”奏子也是不甘示弱。! V2 h; J; A0 E6 r, B; m; i
牛伯无话,跟着奏子来到宿舍。奏子打开门:“请吧,老爹。”7 R; v% \% ~2 g" t1 W
“你这小子啊,一点没个准儿,一会儿老爷子,一会儿老爸,一会儿又是老爹,真拿你没办法。”
4 `/ E8 W6 K2 u1 r “你也不想想,老是一个叫法,多腻歪呀。”奏子狡辩道。
6 f6 P2 {; B o5 F ~ “你真是个奏子,欠揍。” C- F" y' d4 i9 U% j6 E2 e9 g7 U
“那你就揍呗,我正巴不得呢,就当给我挠痒痒。”7 y) l6 E. Q B1 c; w6 c
“这个坏小子,欺负你老爸呀。”牛伯举手要“打”,而奏子却将脸凑了上来。牛伯放下手:“算啦,你脸皮太厚,打你浪费我的能量。”
! H0 R' r8 a; K+ D 嘿嘿,不好意思。老爸,你坐会儿,我给你泡杯茶。”8 d) h' P3 {* `/ H
牛伯踱到那把高点的椅子旁坐下,然后扫视一下屋子:“行,收拾得很干净。”7 i8 X4 H, K* l- w5 [# X
奏子端来茶水放在旁边的桌上,然后面对着牛伯,坐到牛伯的大腿上:“你今天刮胡子啦?我说怎么这么精神呢。”奏子说着伸手去摸牛伯的脸。牛伯顺势抓着奏子的手:“也不能老让剃须刀闲着呀。你说是不是?”
) z2 f+ L* J8 Y3 l' j 奏子抽出手,捧着牛伯的脸说:“老爸,好想你呀。”4 ?0 ?# D+ S0 |+ x
牛伯吻吻奏子的手:“我也很想你。”
0 ]8 r" I9 X, P" Z5 k1 f; F 奏子俯下脸,将自己的脸颊紧紧地贴在牛伯的脸上。用嘴唇吻着牛伯的耳朵,并慢慢地将嘴滑向牛伯的脸和光溜溜的下巴,最后干脆堵在牛伯的嘴上。
% B: y$ I- @ U2 _ 牛伯被奏子堵得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让开来,结结巴巴地对奏子说:“别别,奏子,不要,不……”
& z$ J9 _5 j2 { 奏子没有理会牛伯,他的手伸向了牛伯的裤带,将牛伯的T恤掀了起来,用牙齿轻轻地咬着牛伯的奶头,牛伯被咬得性起,下身象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开始不安分起来。索性放开让奏子摆布,奏子慢慢地将嘴从牛伯的奶头处滑下,一直滑到牛伯的肚脐,然后伸出手摩挲牛伯的下身。牛伯那家伙已经发胀了,奏子将牛伯的裤子褪下,那“根儿”一下子弹了出来,牛伯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那青筋暴跳的家伙,然后用手按住奏子的头往下压,奏子顺从地俯下去,用嘴含住了牛伯那根光秃秃的紫红紫红的根儿。 p6 H( [( u1 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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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c. |" s [* N1 `6 O) T4 C; a牛伯双眼微闭,享受着这一刻的坠落,牛伯把这种欲飘欲仙的感觉想象成从云中坠落,从高空坠落,抑或从宇宙坠落吧。除了奏子以外,没有谁能够给他带来这种感觉,包括自己的老伴。
& V" \6 k; k T9 `1 { k4 `' B) c 忙碌一生,居然在晚年还能迸发出年轻时也不曾有过的激情,牛伯觉得这一切都是上苍赐予的。年轻时一直都在忘我工作,从来不敢有非份之想,即便有,也马上就被那种罪孽缠身的念头给吓回去了……。直到近几年,牛伯才逐渐知道和自己有同样性倾向的还大有人在。
7 W9 A8 ]; X" ]7 U* H8 S 牛伯配合着奏子轻轻地蠕动着身体,幻想自己躺在云的顶端,云朵载着他飘啊飘啊,不知道会飘多远……。快要飘到天边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强大的电流袭来,一种不可抗拒的快感流遍全身。他忍不住喊了起来:“奏儿,快,啊……”。牛伯的根儿有力地弹着,好像几十年的精华都准备在这一刻完全输入到另外一个生命体中。奏子贪婪而认真地吸吮着,对这些从牛伯体内汩汩流出的神圣的生命元素充满了敬意,丝毫不敢有一点点疏忽,好像任何一点过错,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损失。奏子确信最后一滴生命甘露流进喉咙的时候,禁不住起身附在牛伯的耳旁,温柔地、充满感情地说了声:“谢谢,老爸。”
0 E4 n- H* t0 h 牛伯没有睁开眼睛,他依然陶醉在快乐和幸福之中。他微微地侧过脸,撅起嘴轻轻地给奏子的脸上回敬了一个吻。奏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牛伯的脸,又吻了吻牛伯泛着青光的下巴。然后小声地对牛伯说:“坐着别动。”牛伯顺从地坐着,仍然不想睁开眼睛。奏子的体贴和无微不至,常常使他感到莫大的安慰——即便是在高潮过后。平日在一起的时候,奏子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真诚,就是在和自己没大没小开玩笑的时候,也不会让牛伯感到奏子对自己有丝毫的不恭。
|/ I6 u: }9 Y/ m' E8 w/ _4 ? 奏子端来一盆热水,将毛巾拧干后给牛伯擦洗已经软下来的yinjing。看着那一根红色尚未褪尽的肉呼呼的东西,奏子又忍不住凑上嘴,深深地含了一口。
8 V# F# o2 z& s/ d 擦洗干净后,奏子给牛伯穿好裤子。然后用手拍拍牛伯的脸:“大懒虫,该起床喽!”
9 S6 a7 H; w' ?/ h' h8 l$ V 牛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奏子的鼻子:“你这个小坏蛋。”捏得奏子嗷嗷直叫。
! O/ M9 D8 p. I9 X3 p 奏子揉揉鼻子:“哼!没想到你暗藏杀机,你不怕哪天晚上你睡着了我报复你,把你JJ给咬掉?”4 E) F3 B8 f: e
牛伯哈哈大笑:“你要咬,我就摘掉你一双门牙。”) V. o2 T0 ~- C2 w2 f, _/ [+ o( y) D
奏子将毛巾挂好,然后转过头对牛伯说:“老爷子,你说有事,有什么事呀?”
: g+ X1 ^$ [0 \, Q6 `; m. E 牛伯坐回椅子上喝了口茶,然后向奏子招招手:“你过来我给你说。”
( y, |2 a. V$ r1 m, r- @ 奏子走过来,牛伯拍拍自己的大腿,奏子顺从地坐下,牛伯说:“奏儿呀,老爸说了你可别生气。”
+ |' Z* F: ?0 P; n8 Y- \ 奏子莫名其妙:“什么事呀?”
1 b9 Y, ]/ S0 b { “明晚你不要到我那儿去,星期六也别去了。”) D1 c6 G; [' `/ ~/ y
奏子急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为什么呀?”5 @# b+ L9 N4 L( f9 S* ~
“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嘛,你急什么呀。”) H4 F9 a3 @, O% h! y7 I
奏子又坐下来,牛伯说:“我大女儿今晚或者明天要回来,可能会呆上几天才走,等我大女儿走了以后,我再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 _. Y. b6 b9 J+ B0 R. N6 M2 m9 [ 奏子若有所悟,他点点头对牛伯说:“那么这期间你不能到我这儿来吗?”/ [3 f: y2 a4 g( v: E& |9 S
“不行啊,虽说快退休了,上不上班没人管,可还是要天天去报个到的。另外,我大女儿管我管得很紧,只要她在家呀,我哪儿也去不了。”
' L- B* A6 | p “你听她的?”( H/ J" ] r A' ]; Y1 B
“当然,妻不在,女当家嘛!”& I# p' j9 a* v/ P% I% w6 V
“那好,等你女儿走了以后,记着给我打电话。我这就把电话号码写给你。”奏子找出一张纸,写上电话号码交给牛伯:“记住打啊。”0 f! V4 i" n3 o6 G5 k$ a
牛伯点点头,将那张纸仔细叠好放进了皮夹,然后站起来:“好了,我该走了。”5 i* `; C) x& r6 F' r0 b% D
“吃过午饭再走吧,现在都十点了。”6 X( r5 z$ n2 U& X+ }- z. q$ u) I
“不吃了,我得回去把屋子收拾一下。”
- Z: K. p3 N# r “老爸。”奏子忽然将牛伯紧紧地抱住,很动情地叫了一声。
U" {) l4 I7 p+ E' k 牛伯摸摸奏子的头:“好了,我走了。”
- e1 K1 a6 ~3 e+ `* f9 M4 T# | 奏子委屈地说:“问你要张照片,你就是舍不得给。”* C; Z9 C" f2 e4 M* ~
牛伯笑笑:“傻小子,咱们这么近,你要照片干什么呢?”* O4 L1 ~7 [- ^& p
“做个纪念呗。”. `9 U! z$ x4 [; ~
“好啦,以后再说吧,我走了。”8 k, `. L- r4 `9 p' t1 C
奏子跟着牛伯来到8路车车站,这是一个站。牛伯登上停在最前面的一辆,奏子就一个人站在车下。牛伯叫奏子回去,奏子站着不动。车子发动了,奏子跟着车走了几步,牛伯来到车后,从车窗里看着奏子,奏子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牛伯找个坐位坐下。望着偌大的,只有三五个乘客的车厢,他的心里生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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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Z7 h( D2 o: u3 E% u3 w 牛伯望着窗外,远处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和其间间杂的一些零星庄稼地缓缓向后移去。从小到大,自己亲眼目睹了这片烂泥滩被人们改造成良田,如今又要眼看着从这些庄稼地里长出一幢幢的高楼。苦难的地球,承受了人类太多的啃噬,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的这种寄生特性不亚于生活在我们身体上的细菌,贪婪而又霸道。想到这里,牛伯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完全是杞人忧天。人类之生存于地球,实际上就象贝类和其他海洋动植物之吸附于蓝鲸的体表一样是一种自然生存方式。不知哪位哲人曾经说过,存在就是合理。自然界的一切,本来就是造化的结果。怪就怪在人类具有那么丰富的情感,刚才和奏儿在一块的时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现在却象丢了点儿什么似的那么不自在。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自己很少到奏儿这来,偶尔来上一次不太习惯的缘故吧?3 ]9 A! z/ K9 i" e0 r7 g
沿途陆陆续续有乘客上车,有些乘客站在了牛伯的旁边,让他觉得有点窒息。自打8个月前公路沿线的区域被划为经济开发区以来,这一带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地价猛涨,交通堵塞。人们跟疯了似的在这里盖房建厂,好多外地的投资者也在这里凑热闹。牛伯闭上眼睛,把脑袋靠在后座背上,心无旁骛。他不愿意再胡思乱想些什么了,他想打个盹儿。
7 y: {9 V3 ]6 y( | 朦胧中,牛伯觉得光线有点黯淡下来,原来车已进入市区,鳞次栉比的高楼挡住了阳光。牛伯感受到了城市的喧嚣,他睁开眼,调整一下坐姿,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Y1 u# v' r/ i$ W; z) M2 a
车终于到站了,牛伯挤鱿鱼似地下了车。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到超市里买了一些女儿爱吃的海鲜。% ]1 {6 |; j- [$ _7 e
回到家里,牛伯将海鲜放进冰箱。环视一下房间,其实用不着怎么打扫,客厅和卧室整整齐齐,衣柜和书橱一尘不染。房间里安静而又凉爽,只有书房写字台上的小闹钟发出“滴答、滴答”清脆的声音。牛伯平常喜欢一个人在这个房间独处,感觉其实非常美妙。
4 l7 j) B* `: y0 b/ W% ` 牛伯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养一会儿神,可心里老惦着女儿的事。他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该做饭了。下午还要到单位去报个到坐上一会儿。尽管没事,也要去看看才觉得心里踏实。
) h! }. J0 r& \) W 牛伯打开冰箱,还好,不用做饭了。还有昨晚煮好的水饺,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了。4 g7 q) v/ P6 ^% t6 I
下午两点,牛伯准时坐到了单位上自己的办公桌前。他泡了一杯茶,拿过几份报纸看了起来。; T- w& \% j' ^. _% D+ K6 G
“牛处长,你好,好几天没见你了!给你带了个小礼物。”同室的小江进来,拿出一个很漂亮的钥匙挂给牛伯。1 w% w# _! @. z/ e$ n8 d
“哦哟,谢谢,谢谢。”
. [) N# K* I6 |6 P, A 小江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乖巧机灵,经常出差。工作热情主动,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处里还有几个年轻人都是这样。看到这些朝气勃勃的青年,牛伯感触颇多,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些孩子有知识,办事讲究效率,熟练地使用现代化的办公设备,个性鲜明,业余时间不谈论工作,接待外商的时候妙语连珠。——自己真是该退了,这些年轻人,哈。7 k8 M% [7 Q2 Q1 c7 N
傍晚,牛伯吃完饭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挂欠着女儿。不知怎么,他心里有点惶惶不安,不知道女儿回来以后这几天怎么度过,女儿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找出很多理由来约束自己的行动。还有,女儿回来要商量什么事呢?这个时辰,牛伯看看表:女儿可能快到了吧。这个女儿就是有点怪,回来一趟不容易,但就是不肯告诉老爸她乘的是哪一次车,上海来的火车那么多,谁知她会乘哪一趟?也罢,不让接就不让接吧,毕竟自家人,用不着太见外。
9 a" Z( g' p1 K/ J 牛伯起身去洗漱完毕又回来坐等。可是,一直等到十一点,女儿也没有回来,牛伯打了一个哈欠:不等了,还是睡觉吧。/ J; s4 D' U) T
夜里一点,牛伯被一阵门铃惊醒。“爸,开门。”5 I$ w% ?6 j. d% E0 F- z7 y
“是女儿。”牛伯一骨碌儿从床上爬起来去打开门。# v5 Y/ d- ~# z: _* n
“外公。”一个声音从很矮的地方发出。- [0 V9 P4 M6 ?, r
“哎哟,是堆堆呀,来来来,外公抱抱。”牛伯蹲下来抱起外孙,然后对女儿说:“快进来吧,这次怎么想着把堆堆给带来啦?”
0 e6 `+ R% O2 V* \% o3 D “本来没打算带他的,他吵着要见外公。”$ l7 E" f0 g; }0 C! |# b4 E' V' g7 z
“是吗?”牛伯说着使劲亲了一下堆堆的脸。
& Z) y; M7 ^2 ]; { “嗯,”堆堆别过脸去:“疼。”/ k( a5 s/ F- C& w
“爸,你是不是又没刮胡子。”% y, J m! ~* W1 H
“刮了呀,我早上刚刮的。”牛伯说着用手摸了摸下巴:“真是,又冒出来一点。”, @/ I; \3 F8 x7 q
“好啦,爸爸,你把堆堆放下来去睡,我自己来忙吧。”
, ]- A$ @3 M9 W, G “洗个澡吧,热水器里的水随时都是热的。”
; Y% I/ b2 f' ^8 a “好的,你去睡吧。”+ d! u! Y( M6 q9 T7 \$ K
“那我去睡了,堆堆跟我睡吧。”6 E0 o, G8 f( g4 }3 }& K
“不啦,他晚上好折腾。”
. W+ _. m9 M5 P/ e, S# E$ [ “堆堆明天见。”牛伯向堆堆摆摆手。% K& R; c9 C( D
“外公再见。”8 Y' n3 {4 J Y# n: m
牛伯进到卧室,轻轻地关上门。* m' N( B5 `# x: \ ~0 P3 M- B
“爸,你等等。我还问你个事。”女儿推开门说。
2 e9 r+ s+ |# v6 n/ o “说吧。”
) S3 c* L% ]2 {9 o# @4 }( a “你现在还担任职务吗?记得你已经该退休了。”
# h+ E: J3 n! o% w3 Z- A# K “没有啦,三个月前就有年轻人接替我啦。最近我已打了退休报告,可能再过一两个月就批下来了。”
. p& V d8 M$ I4 ~$ _ “打了退休报告,真的吗?”8 }8 ~! w6 y3 C2 _. h- _) n
“真的。”
8 q% v9 x) b& x" C* } “太好了,没事了,你睡吧。”
. e! e0 T, p) P% P& g+ j, J0 V' K9 w 第二天一早,堆堆跑到牛伯的房间,用食指勾勾牛伯的脸:“外公,起来去楼下活动活动。”! {8 M3 L8 ? T" A. ?( B
“好。”牛伯起床洗漱完毕。然后招呼堆堆:“走,咱们出去遛遛。”
6 D- a' ~# [! x3 x* A2 q1 f 牛伯带着堆堆出去遛了一圈,回来时女儿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吃早餐的时间,女儿对他说:“爸爸,一会儿我去何阿姨家看看,顺便把堆堆带去扔在她那儿,然后我出去办点事。”" {( [* A0 ]4 w q# q
“不用叫堆堆去那儿,我就可以在家带他,打个电话给单位说说就行。”7 H( x, h5 ^! f3 m# c
“不用了,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出去到处走走。”* H% D6 e$ |% g* k, i. R$ e* G
女儿竟放心让他出去“到处”走走,牛伯得寸进尺地说:“那我可以到郊区去看看朋友吗?”实际上他并没有打算今天又去奏子那儿,不过是为两天以后做个试探性的准备罢了。
1 K4 L0 [6 ~7 s “车方便吗?方便的话,你就去吧。”牛伯没想到女儿的变化如此之大。在读博士前女儿就在本市工作,住在家里。大事小情,女儿总是要问个清清楚楚,什么去哪儿啦;几点几点必须回来呀;不能和某某伯出去,他对朋友不负责任啦;早上要起来去跑跑步啦,真是管得牛伯服服帖帖。冬天,牛伯最怕患感冒了,患了感冒,女儿就要给他熬姜汤喝,牛伯最不喜欢的就是喝那玩意儿,而女儿却不管这一套,不但要强迫他喝下去,还要数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叫你出门多加点衣服,你就是不听,买条围巾,你总也不戴。”牛伯是丝毫没有办法,如果不听女儿的话,女儿就会去抱着她妈妈的照片一个人躲在屋里悄悄地哭。3 f9 B( a( E/ R5 B. O& M) B. ?4 L
吃罢早餐,女儿带着堆堆出了门。牛伯收拾一下,准备去局里上班。刚走出门,手机响了起来。牛伯打开手机:“喂,……,是你呀,调皮蛋,什么事……,出差?到哪里?……几天呀?……三四天?我还想过两天到你那儿去呢……她回来了,……哦,好的好的,注意安全啊。……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小弟弟吧。……嗯,再见再见。”接完电话牛伯心想:巧了,这个奏儿,正赶上这两天出差。也罢,免去许多牵挂。
! Y3 k' n3 O8 n8 _' `! o 早上牛伯照例还是到办公室转了一圈,然后回家准备做午饭。多年来的独身生活,使牛伯练就了一手烹饪技巧。他将昨天买好的海鲜都拿出来,做了满满的一桌菜。看着这一桌诱人的饭菜,牛伯得意地直搓手。可是转念一想,不行。这样铺张,女儿少不了回来唠叨,牛伯想了想,又将菜分成小盘装了摆在桌上,其余的一股脑儿弄进了冰箱。/ p* @4 ]7 K! Y9 x+ ]3 U
再过一会儿女儿就要回来了,桌上这些东西都是女儿最爱吃的。不知怎么,牛伯还是满怀期待,希望女儿吃到这些海鲜以后会夸赞他的手艺。还没想完,电话却响了起来,牛伯赶紧去接电话:“喂!你好,……是女儿呀,我都做好饭了,有你最爱吃的焖大虾,快回来吧。……不回来了?……什么?宋副市长请你吃饭?……好吧,我这就去接堆堆回来一块吃。”牛伯解下围裙,急急忙忙到何阿姨家去接堆堆。3 a' V- Q+ G* X/ p0 Q7 B; ?
走在路上,牛伯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女儿,是不是琢磨着想调回来呀。如果她想要调回来的话,那可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怪不得这次回来有点反常。她说的有件事要商量,恐怕就是这件事吧。早上吃饭的时候没说,是不是想等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才和我来个临时磋商啊?那可怎么办啊,女儿如果调了回来,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单独居住的,怎么办?奏儿呀,我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牛伯的心里不免生出些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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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q# ^( z8 c( c | ? _ 四
! G8 w4 t% k/ w( b3 I1 l 牛伯接回堆堆,一起享用自己亲手操办的这桌海鲜。文静而不乏天真的堆堆,让牛伯忘却了女儿的电话带来的烦恼。三岁不到的堆堆和他妈妈一样,非常喜欢吃大虾和螃蟹,不仅自己手里攥着一只大虾在咬,还叫外公给他用蟹钳夹蟹肉,两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牛伯的手。看着小家伙这副模样,牛伯心想,什么是天伦之乐,这不就是天伦之乐吗?牛伯给孩子剥下一块蟹肉,放到孩子的嘴边:“叫外公。”
; _ x5 R2 v8 _3 Z0 |$ g' _5 U “外公……”堆堆叫得声音老长,牛伯乐得答应得也老长:“唉……”
" S9 h9 r5 b0 d9 Z7 S/ _ 下午,牛伯带着堆堆到儿童广场看放风筝,堆堆看得发呆。嚷着叫外公给买一个。牛伯抱着堆堆走到老大爷的摊前,让堆堆自己选了一个。牛伯请老大爷帮忙将风筝系上线辊。堆堆早已等不及了,没走几步,就要开始放,牛伯在一边当帮手,可放了半天,风筝也没有飞起来。卖风筝的大爷见了,赶快跑过来指导,不一会儿,风筝就“呼——”“呼——”地飞上了天,激动的堆堆急忙过来抢线辊,老大爷笑哈哈地将线辊递给了他:“拿好哟,要不就掉下来了。”" t- V t1 M9 v" t8 Y3 G
风筝并没有飞太高,可堆堆却觉得它飞得很高,他专注地盯着他的风筝,牛伯在一边快乐地旁观。这一刻,牛伯是轻松的,没有任何的压力和烦恼。
( B, E/ V3 w: E, f) s2 z [ 牛伯正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那些满地里欢蹦乱跳的孩子们,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牛处长,在这儿干嘛呢?”& o* n6 ~$ A4 |7 o+ o- Z. i8 ?) u% l
牛伯回过头:“哟,老杨啊。我带外孙出来遛遛。退休以后还好吗?”
. w: }- l: D# c “还行吧,女儿昨天从美国回来,这不,我也是带着外孙出来遛遛的。”3 f& K5 ~+ v1 R
提起女儿,牛伯的心头又闪过一丝不安,他匆匆地和老杨告别。然后去哄意犹未尽的堆堆回家。
4 m0 E, A4 w# @ 下午五点半,牛伯准时将饭菜做好。也巧,约莫过了五分钟,女儿回来了,满脸的喜色。看到女儿春风满面,牛伯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 H: p3 R w, }9 _7 D- s8 O 女儿觉得不对劲,急忙问道:“怎么啦,爸爸。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啦?”" Z6 k# O. y. P9 ?+ f" ~
“没有,没有,我挺好的。”牛伯强作笑脸:“我去把那些海鲜用微波炉热热,咱们就吃饭。”
6 r0 ? L! i; v/ f0 Q0 ? 女儿没有再问,而是到屋里去看专心摆弄风筝的堆堆去了。
! Y0 |* T/ G7 t; Z: ^ 吃饭的时候,牛伯将堆堆抱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堆堆身上,免得自己的不安情绪让女儿发觉。
7 w! Y1 Y; K& _3 v1 R. w 女儿吃了一只大虾,连连称赞:“哎呀,爸爸这个焖大虾做得可真是不错。”
2 p1 s% b! e) P( O: z 听了女儿的夸奖,牛伯丝毫没有感到开心。这一刻,他心里最关心的是女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多么希望女儿的调动办不成啊。但那样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因为宋副市长就曾经听说过女儿的事并且表过态,希望女儿回来工作,市里给创造最好的科研和生活条件。而且女儿今天回来那神态,想必事情已经办得八九不离十了。" N# g- v1 f, z" Z7 T; X
牛伯觉得心里憋闷。他想,这件事早晚得弄个明白。不如趁现在吃饭的当儿向女儿问问清楚,说不定还能想出什么对策。可是,可是怎么开这个口呢?
; O- a0 T" T0 O( i 牛伯一边给堆堆剥蟹肉,一边琢磨着挑起个什么话头。没料到女儿却先开了口:“爸爸,这些年来难为你了,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真不容易。”
9 M5 }* S9 {/ H F, P 牛伯趁势说道:“我觉得很好。你们都在外地,我就可以有所牵挂。这种感觉蛮好的,比整天呆在一块还好。”
3 q. M. h4 E8 Y “是吗?你在安慰我吧。爸爸?”# d/ d4 C4 O4 v; Q: W2 c
“是真的,我说的是心里话。”牛伯顿了顿又说:“菁儿,你这次是不是回来跑调动的?想调回来吗?”9 q' T4 a8 {5 s' o9 V
“你怎么知道?”8 |0 D: a: E* ?# [# A/ D
牛伯的心里一沉:果然是真的。
0 L( b# Z6 ]3 |8 r, w& J' o “昨天宋副市长不是请你吃饭吗?我猜的。”牛伯说。
& `1 a2 K7 ]6 @# n: P, h3 ? 女儿笑眯眯地看着牛伯。
! f1 Q7 P, ^% }) x' A* Y 牛伯继续说:“菁儿呀,你可不要为了我而放弃上海那么好的科研条件呀。你回来以后,市里能给你提供的最好的条件充其量就是解决试验室,为你购置最好的实验设备,为你创造最好的生活环境。此外还能给你提供什么?要知道,上海的文化背景你是带不回来的,上海的科研基础设施和科研氛围你是带不回来的,你的那一大帮助手你是带不回来的。你的工作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你掌握相关信息的及时性和准确性,这些东西,在这里都不具备。上海可以轻而易举地举办大型的国际学术会议。而在这里,想举办一个规模稍大一点的地方性学术会议都要费尽周折。所以说,菁儿呀,这个问题你可要三思呀。”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不敢抬头正视女儿的眼睛,虽然牛伯说的都是客观事实,然而这并不是他想阻止女儿的真正理由。任何时候,牛伯都没有觉得这样亏心过。 i$ l% _' j- _/ K9 j
女儿有点吃惊地看着牛伯,那神态仿佛在说,爸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她高兴地望着牛伯说:“爸,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放弃上海做了一半的科研工作往这里调呢?宋副市长请我吃饭,是因为他想和我们合作一个项目。”
! f9 \7 V' k0 g4 x& C' U; F “原来是这样。”牛伯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 @& Z8 Q: z/ x' d! z' M! g3 } “那你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事?”
& D& E1 k7 q2 U* k: Q “不是,是因为另外的事。被人家介绍给了宋副市长,所以他就提出了项目合作的事。”
, A8 ~ Y+ K% v! X# Z7 U0 Q4 S: I “那你说的要和我商量的事,是什么事呀?”
: z: V. w9 V' [4 L" B- Q3 ?) F “明天再说吧。还有一些小问题没有解决呢。”9 n$ r. i- K I
“估计还能在家呆多久?”
' ]0 k; g$ U q5 t# F “估计四天吧,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我再去跑跑可能就差不多了。”1 ]) @+ J# e s# Z
星期四上午,牛伯正在办公室里看几份报表,奏子打来电话,说是下周一或周二才能回来。并说这段时间可能有些活动,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给牛伯打电话了。
$ F k& S' x& }; P+ ^( ?* w 下午,牛伯早早地就往家里赶,他要回去准备晚饭。可是回到家里,女儿已经在家里做着饭了。牛伯叫女儿歇着,女儿却说:晚饭我来做,你去歇着吧。要不你就到何阿姨家把堆堆接回来。+ B. a1 [3 c, \: P
牛伯说:“那好,我去接堆堆去。”0 |( ~/ J( [# {% I3 F# n, n8 R
晚饭有很多菜,并且还有一瓶干红葡萄酒。牛伯没想到女儿也学会了排场,他由衷地感叹改革给这个社会和千千万万个家庭带来的变化。
1 k9 U. E' }2 j0 L( O; X5 q 女儿斟满了两杯酒,举起来对牛伯说:“爸,来,咱们先为小妹干杯。”
, f, s( S/ y, F3 U( a$ i: ~ 牛伯不解:“为小妹干杯?”( F; g/ B/ U+ p- N' s4 ]
“是的,爸爸,你还不知道,小妹已经考取了博士。”% C- E- S) r- \ a2 {6 y4 ~
“真是呀,还是老专业吗?”
( h: p$ L: _4 m3 o& E7 h' h “是的,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N4 V( L y3 t+ \ “那好,为苇儿,为你妹妹干杯。”% g# m0 S) ]9 _0 p/ H7 j
女儿为牛伯夹了一些菜,看着牛伯津津有味的吃了。然后又举起杯:“这一杯,为我干杯,爸爸。”8 ~, b T2 Q9 s' |* k
“为你干杯?”牛伯又不解:“你也考什么什么啦?”' q8 r8 |: x( _
“不是,是单位又给我配了一套住房。”
3 l) ?* Q6 D: e9 c3 y “真的吗?那也得干杯。”牛伯乐了,他举起了酒杯。
$ D! {/ V7 ]8 k1 d0 n+ }- z+ s 女儿又为牛伯夹了一块拔丝芋头,看着牛伯吃了下去。
( E( W$ g5 q* w" g 这时女儿又举起了酒杯,牛伯有点迷糊了:“好象你还有什么喜事?”
# d' f% ~9 c& S. v$ J, Q 女儿用一种怜爱的、敬重的、充满母性的复杂眼光看着牛伯:“爸爸,这一杯为你干杯。”# Y( h- G" v! b9 r) ] o. J- n
“为我干杯?”
# o4 a5 `/ Y C7 k4 `8 G' @. d “为你这么多年的辛劳有所回报,为你能过上一个安定的晚年干杯。”
! y' N- o, N) G1 H- M' a$ n “好,干杯!”牛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过,我的辛劳有什么回报?”6 d9 ^) @& k+ t
“爸爸,昨天李局长告诉我,这五六年来你几乎年年都是市里的先进工作者。”( y, g" B7 J: ?, @# _9 | w, j
牛伯笑了一下,但很平静:“那些东西不值一提,只不过是我踏实工作的一个证明罢了。你说的李局长是哪个李局长?”
* a6 h4 f, m2 N* Y: m9 V' g+ t “就是你们局里的李局长啊。”
, n) n% _. e* r1 |& U “李局长昨天也和你们在一块吃饭?”- }; Q7 ^! ^0 F& A
“是的。”$ E2 A) X9 k6 N3 H
“菁儿呀,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牛伯有点沉不住气了。 E' |4 N, W% H8 M; E# J0 {9 n
“好了,爸爸,不瞒你了。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你的退休问题。”
9 K2 W; ` `0 {3 J “为了我的退休问题?”牛伯越发不解了。/ ]4 E6 U6 H _) l
“是的。上个月分了房子,我就琢磨着把你接到上海和我们一块住,而且打算这次就把你接走。”
" [9 ?% y7 H, R1 o. l 牛伯吃这一惊可不小:“菁儿,你在说什么呀,我还没退休呢。而且上海那地方那么嘈杂,我根本就住不惯。”! b( K4 G6 _+ C N8 k
“爸,你听我说嘛。我们住的那个小区非常好,又安静又舒适。配套设施是一流的,医疗、保健条件都不错。光老年活动室就有好几个。你去了很快就能适应了。至于退休手续问题,今天上午你们局里已经定下来了,你可以先走人,剩下的一切事情由局里给办,不会把退休日期给你提前的。”
- ~; e$ q& C3 I* B! E" z9 G “但是,我听不懂上海话,出出进进多别扭啊。菁儿啊,我真的不想去。”
* c ^# @) Y' J “爸爸,任何事情你如果不尝试,你就会觉得很神秘。现在上海人都会说普通话,出出进进的根本不是问题。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有点不象你的性格呢。”5 l* m6 i, n' L* _9 G
“其实,其实我真的是不想去,我觉得我的一切都在这里。我的生活、我的朋友、我的青春,还包括这套我住惯了的房子。菁儿,你明白吗?”2 e7 B: |5 _2 `' r/ F* @# U* V
“爸爸,我明白你的感情。可是万事万物都是在变化的,人不可能总是生活在过去的影子里。毕竟你的年纪大了,做女儿的放心不下。向前看吧,爸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了上海,并不意味着你放弃了你的朋友。你还可以经常回来看看他们的呀,这套房子咱们还是留着,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住上一阵子。更何况,爸爸。”女儿顿了顿又说:“你想没想过,我和堆堆、小妹才是你最亲的人啊!”
. d: ?4 J3 m* {1 E6 V “那,那我考虑考虑吧。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呢,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而且你事先为什么不给我打个招呼呢?”牛伯无话可说,他一时找不到更充足的理由来说服女儿,刚才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理由,没有一条是感觉底气足的。) t$ u* t& o6 W+ u/ T2 Y" a) O) U9 y+ ^6 ^
“不急不行啊,爸爸,半年前我就有想法了,无奈房子一直没能落实下来,所以拖延至现在。本来没打算这么着急的,可是下个月我马上要出国考察和讲学,大约需要半年的时间。所以我就急急忙忙先来办这件事。没有给你打招呼,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女儿看着沉思中的爸爸,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 g+ k4 f9 g% ] 晚上,牛伯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老是惦记着奏儿。一想到要撇下奏儿一个人在这儿,想到每次分别时奏儿那依依不舍的目光,牛伯的心里就一阵阵酸楚。想着想着,牛伯“唿”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明天我还得好好和女儿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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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K. p. @; W+ C' T 五
1 v$ w6 {7 s: x7 T 星期五一大早,女儿敲了敲牛伯的门,然后对他说:“爸,早餐我和堆堆吃过了。都还热着呢,一会儿你自己吃吧,我带堆堆去看看我的老同学。”
0 Z" Z9 C1 ?- B7 C+ C 牛伯起来稍事洗漱一番,坐下来准备吃早餐,可是他根本没有什么胃口,他喝了一杯豆浆,然后打开电视收看本市的早新闻。不知不觉,牛伯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儿。迷迷糊糊中听到门铃在响。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李局长。牛伯赶紧往屋里让:“李局长,快、快、快,请坐。”$ I5 S" ~0 e( d# n
李局长还未坐定便开了口:“老牛啊,你女儿这次回来,专门为你的事跑了两天,她的工作这么忙,难得她一片孝心啊。这次市里也算沾了你的光,和你女儿草签了一个项目。你呢,就安心地跟你女儿到上海去吧,剩下的事情都由我们来处理。”
/ B. c, U, B) ^8 v6 o “李局长,你可不知道,我是一点也不想去上海呀。你做做我女儿的工作,让我留下来吧。”8 a* l w( \% ^5 k! d
“这是怎么啦?老牛,上海的条件那么好,对你晚年生活也有好处呀。你在这里无亲无故,谁照顾你呀,就算组织上想得再周到,也不会有家人在身边照料的感觉好哇。换个角度说,有你在身边,你女儿就能安心工作,就能一心一意为国家创造财富。她的作用,可不是你我几个区区局长,处长所能替代的,你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吧。让你女儿一心一意搞科研,就是一种顾全大局的举动,其意义非同一般啊,老牛。这次宋副市长亲自关照你的退休问题,也可见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你呀,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出来,组织上会尽力帮你解决的。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到局里上班了,你的工作不是在两月前就做了交接吗?快准备一下访问访问你的老朋友、老同事们,和他们告个别吧。啊!好了,我上班去了,我的车还在外面等着呢。”( U w1 s% L( _ N0 B7 y7 n
送走李局长,牛伯心想:“天哪,我哪里有什么困难,我只是……。唉!奏儿呀,你怎么也不快给我来个电话呀。”
* J8 N" {. Z5 W$ z4 N" V6 x6 K8 g 此时此刻,牛伯感到非常无助,他忧心忡忡,好像一切都在和他过不去。不知道还要怎样才有可能说服女儿。而且,而且这件事居然惊动了副市长,李局长也在一大早亲自登门……。算了算了,不想了。出去走走吧。9 `) d9 T1 h/ }3 p% M" |( X
牛伯沿着街道款款而行。两旁林立的店铺五光十色,招人喜爱。这条以前牛伯天天都要经过数次的街道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让他感到那么亲切。牛伯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最后还是得跟着女儿去上海。除非有什么魔法可以让女儿自己改变主意。可是,那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自己就要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土地,一切都将作为一种回忆留存在记忆中。尽管女儿说过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可是绵延千余里的铁路线,是不可能让自己那么随心所欲的。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去,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回来非常难说。
. T$ r/ N( B) q2 A7 e8 ~7 N- e “8路车,8路车,一个一个挨着上啊。”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六神无主的牛伯猛一抬头,发现不知啥时候来到了8路车车站。牛伯意识到自己想奏儿都快想出毛病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赶快和奏儿见上一面。可是现在和奏儿联都联系不上啊。# `7 x- d8 K8 H. x$ B
牛伯悻悻地转身往回走,他来到街角的一个三角形小花园,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旁边有几个老人正在花园里的露天健身器械上做运动,看起来个个悠闲自在。牛伯感叹:我为什么就不能悠闲那么一点呢,几十年来自己坐怀不乱、荣辱不惊。可临退休了,却在情感世界里把持不住,仿佛就要失去方向。这半年来,自己常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莫名感动,那种曾经沧海的感觉已荡然无存。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老天。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或者,不要这样给我两条路让我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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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_% G! I+ |. @: C 晚餐的气氛有点沉闷,女儿轻声地对牛伯说:“爸,您考虑好了吗?现在就等您一句话了。”; k7 n( g' m [
“我、我还是想留下来。菁儿,到、到上海的事,过上几年再说好不好?”5 e; H3 ?: Y9 l
“爸爸,我的意见是:趁现在腿脚利索,您先到上海适应适应。何况我们现在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堆堆还小,我上班的时候您还可以帮我照顾一下。爸爸,尝试一下吧,您会发现,上海很温柔,很友善,很多情。而且堆堆那么惦念您,您不想和儿孙们共享天伦吗?爸爸,您好好想想,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就订上后天上午的车票。”
1 W% T6 u: C# j ~$ g 牛伯觉得再也无话可说了,如果再粘下去,不知女儿又会去搬出哪个大领导。于是在嘴里嘟噜着:“那、那好吧。”0 Z2 Y- l7 Y. c
“真的吗?爸爸,太好了,爸爸,太好了。真是的……。”女儿好像有点语无伦次了,牛伯没想到女儿会如此地激动,这一刻,他被女儿的真情所感动。心想,如果不是因为奏儿,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犹豫。( ]0 n k) w* l& ^# q- `7 t+ r
晚饭过后,女儿趁着高兴劲儿收拾行李,看到那把菲利普的剃须刀,女儿说:“爸爸,您啥时候变得这么奢侈,用这么好的剃须刀?”' z% W6 x4 C- m# C+ E2 l& _- Q
“那是一个朋友送的,要八九百块钱呢。”
' `9 Z! W$ G# u. R* l) {, k* Y “错了吧,爸爸,这个价格不对吧。堆堆他爸爸就用了这样一把剃须刀,是合作单位赠送的礼物。”
3 Q: j+ {; G/ l7 K( O# o# I" g5 ? “价钱,是对的,我去商场里看过,你以为这个东西一、二百块钱就能买到。”牛伯回答女儿说。/ c$ h1 e" e, M4 x! M" e
“不是,爸爸,我是说这种剃须刀八九百块钱买不到。你的这种三头的,价格在一千二百元左右。还有价格更高的。好多种型号呢,爸爸,你把价钱看错了吧?”
/ a8 W: E! a" J, F& T0 z: ~% ^ “什么?”牛伯感到有点意外:“不会吧,哪能那么贵呀?”4 E6 a: _: Q/ o1 E0 Z
过了一会儿,牛伯对女儿说:“我带堆堆出去转转。”/ E! p1 f9 _1 x6 P& Q+ b% G& ?
“早点回来,你看天都黑了。”
3 z+ [/ O) h7 D0 \! ]! | “半个小时就回来。”堆堆早已自己走到门口等着准备开门了,牛伯走过去将堆堆抱起:“走啦。”, p% C: k% V( |4 j, h
刚刚入夜的街道比白天更显得绚丽多彩。牛伯牵着堆堆来到银河大超市,想再看看小家电柜台陈列的菲利普剃须刀的价格。果然如女儿所说,自己看错了。上次只看了一款,就以为所有价格都差不多。没有细看。这一下,牛伯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我的傻儿呀,你知道我就要走了吗?知道我就要撇下你走了吗?你怎么还不给我来电话呀,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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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牛伯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奏子的影子。想着奏儿那副混合着天真、淘气、浪漫、忧郁,真诚,善良的复杂表情的面孔。牛伯的下身不觉热了起来,他用右手的大拇指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gui头,居然有液体渗了出来。牛伯又用手握住发烫的yin茎,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它凸出来的暴胀的青筋了。这一握使牛伯欲火中烧。他忍不住来回抽动了几下。牛伯其实蛮自恋的,他也非常欣赏自己的yin茎:gui头饱满圆润,茎干笔直粗壮,又漂亮又性感。勃起的时候,那些暴怒的青筋犹如藤蔓紧紧地裹住一根松树的树干,可以任你想象它是怎样地坚强有力。把它握在手里,会让人感觉厚实、放心,值得信赖。此时此刻,牛伯真想把衣服脱得光光,结结实实地自慰一番。可是一想到女儿就在隔壁的房间里睡着,牛伯还是抑制了自己的欲望。他翻身坐起掀开内裤,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那个不老实的东西,又用食指点了点gui头:“这个家伙”。然后再次躺下,闭上了眼睛。: v5 O8 b' `- ~
但是牛伯还是难以入睡,他在想周二那天和奏儿在一起的情景,想起奏儿目送8路车离去时的那种目光,他的心里突然激灵了一下。他现在开始有点后悔白天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居然就那么轻易地答应了女儿。虽然奏儿并非己出,但感情上恐怕还要胜过亲生。一边是女儿和外孙,一边是奏儿。是什么力量使自己做了这样一种选择呢?是宋副市长?是李局长?是女儿?还是堆堆?说不清楚。想起周二那天要从奏儿屋里出来的时候奏子紧紧地将自己抱住,很动情地叫了一声“老爸”久久不肯松手的情景,牛伯的心里一惊:奏儿呀,莫非你早就有预感?难道咱们的缘分尽了?" W7 _3 f0 ?% l$ _'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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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f# F% H0 G9 `1 I 这一惊让牛伯彻底没有了睡意,他耐着性子又躺了十多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借助迷你小地灯的微弱光线,牛伯从卧室出来,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己的书房。他打开书桌上的台灯,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牛伯环视整个书房,然后静静地坐在写字台前的大椅子里,听那只五十年代就伴随他的小闹钟独自不知疲倦地走啊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小闹钟清脆而有节奏的滴答声,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少有的宁静和安详。他不由得怀念起逝去的时光。这些年来,自己不知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总结过多少次人生路上的坎坷艰难。也许,每个人都会在不同的阶段不由自主地回顾人生,在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过程中不断地升华自己。——感悟人生,是每一个人都要面临的课题,没有谁能回避得了,只不过每个人的感受不同罢了。" i4 ~3 f, @. f1 ~7 a% l% Y
牛伯起身去拿出自己的影集,从第一页开始,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牛伯看着影集中不断变化着的自己,感慨万千。转眼间,照片上那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就满脸皱纹地跨入了退休大军,要靠纳税人来养活了。人的一生是这样地短暂,良辰美景,稍纵即逝。没有谁有办法能拴住过去。在影集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信纸,上面有几个用铅笔随意写上的字:“欠揍——奏儿——开发区——周三和周六——奏——奏——奏”。怎么还夹着这东西呢?他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心里乱的时候,就会拿起笔来胡乱地写上几个字。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己当时肯定在惦着奏儿。6 D8 q2 h& i$ }# C3 q6 \
想起奏儿,牛伯又是心潮难平,现在真想看到奏儿在身边,要是有张照片也不错啊。照片?!牛伯忽然想起奏儿曾经好几次问自己要照片,都没有给他。怎么没给他呢?牛伯自己都不明白,奏儿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怎么都没有满足他呢?牛伯有点后悔自己在感情问题上的不负责任。现在想来,这些不经意的举动,恐怕对奏儿都已经构成过伤害,而奏儿还是默默地承受了一切,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欢天喜地。这个奏儿,人不大,却心智成熟,待人接物张驰有度。奏儿,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很苦?老爸后天就要走了,你知道吗?如果老爸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能原谅老爸吗,奏儿?老爸这一生,几十年来荣辱不惊,感情上的磕磕绊绊从来都不能左右自己。谁料想却在认识你以后乱了分寸,不过,老爸不怪你,老爸还要感激你。你让老爸体会到了人生最富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什么晚节不保?见鬼去吧。老爸在乎的是你。
9 h$ @) D0 p* V. x/ ] R- N 奏儿,你现在在哪里呢?你能听到老爸的心声吗?不管我们是否缘到尽头,老爸此生都会为你祈祷。老爸和你不辞而别,你骂也好,恨也罢,我都不会埋怨你的,现在我只希望你一生走好,你和老爸不一样,老爸已经老啦,而你的路还很长呢。我走了之后,你自己再找一个合适的老爸陪你吧,我知道无人相伴的滋味不好受。老爸从影集里挑两张照片给你留下吧,做个纪念,可是我连你单位的全称都不清楚,寄不过去呀。要不我明天用你留下的电话号码查一下你单位的地址给你寄去,这样你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老爸给你留下的照片了。老爸现在好后悔没有和你照一个合影,也没有要上一张你的照片做纪念。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奏儿,老爸老啦,糊涂啦,做事欠周到,可你从来不记恨老爸。老爸因此也要念你三分呢。也许再也听不到你亲口叫我老爸啦,这是老爸最遗憾的一件事。我们有缘相逢不容易,奏儿,你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永远都抹不去,他会陪我走完我余下的人生的。……' m9 {; x. t3 t3 T7 U% z% L& _
牛伯从影集了挑出几张照片,用一张信笺仔细地包好,然后夹在桌上的那个小台历里,他想在明天上午查一下奏儿单位的全称,然后给奏儿寄去。做完这一切,牛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有了点如释重负的感觉,牛伯心想,原来还是因为自己有愧于奏儿,所以才磨磨蹭蹭睡不着觉。9 h; c9 x6 f" U" U8 _) B
第二天牛伯起床的时候,已是早上的九点多了。他洗漱完毕,看见餐桌上女儿留的纸条,知道女儿出去托人买火车票,中午不回来吃饭。嘱咐牛伯收拾一下自己要穿的衣服。牛伯匆匆地吃完早餐。开始整理衣物,收拾完毕,却发现还有几双白色的纯棉袜没有装进衣箱,牛伯重又打开衣箱,将白袜子仔细地塞在箱子的一角——这些袜子可不能丢,这都是奏儿送给自己的礼物。想着想着,牛伯又抬起脚,看看白袜子配棕黄色休闲皮鞋的效果,不错,的确不错。收拾完毕,牛伯给奏儿的单位打电话,询问详细的通讯地址。还好,非常顺利。牛伯将地址记好后掖进衣兜,然后去拿昨晚挑好的几张照片准备给奏儿寄去。
+ a' } e3 Z0 E0 `# e5 N 进到书房,牛伯便有一种亲切感,可是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除了小闹钟外,牛伯什么都带不走,对了,还有一样能带走,那就是眷恋。牛伯翻开小台历,咦,怪事,昨天明明将照片夹在这里的,怎么不翼而飞了呢?昨晚不是做梦吧,不是,绝对不是,那张被牛伯揉皱了的纸团还在纸篓子里呢。牛伯打开抽屉,没有,看看桌子下面,没有。是不是在影集里?牛伯到书架上找影集,怪,影集也不在了。牛伯坐在沙发上想了十分钟,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等他站起来准备再找找看的时候,突然瞥见女儿的行李箱:是女儿,肯定是女儿把照片都收起来了。牛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啦,办点事这么不顺利?
. L5 h2 F' y" I6 V e5 d 下午五点,女儿带着堆堆回来了,进屋就说:“爸,车票买好了,明天早上八点二十的,真幸运,两张软卧。”
, m G( T* k: z5 h1 T+ ]1 X" S 吃过晚饭,女儿对牛伯说:“你自己出去走走吧,我收拾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
6 o. [* r# g! H+ O1 ]% T% f p3 I 牛伯正想出去走走。他又来到了街角的那个三角形小花园里,坐在昨天坐过的那个石凳上。想必大部分人都吃过了晚饭,街上的游人都不是那么行色匆匆,悠闲得让人有些嫉妒。……牛伯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情。他想,如果有来生,自己还要在这块土地上生,在这块土地上长。……! D* p w7 r1 Y. m9 Z/ n2 g9 c1 F
牛伯正在盯着一个闪烁的霓虹广告发呆。手机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打开手机:“喂,哪里呀。……谁,奏儿?”牛伯“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奏儿呀,你在哪儿呀……常德?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来电话呀,都把我急死了,你。……急什么?我都要走了,你知不知道?……真的,我不骗你,到上海。和女儿住。……也许不回来了,真的。明天早上八点二十的k77次……就这样和你告个别罢,以后安顿好了再和你联系。奏儿,奏儿?……你别激动,奏儿,你听我说,奏儿。……你听我说。……”电话里没有了回音,牛伯悻悻地关了手机,心情沉重:“奏儿,奏儿他不肯原谅我。”; n5 Y2 W# ^( H
牛伯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牛伯早早地起来做早餐,女儿也起来得很早,看见牛伯,惊奇不已:“爸,你昨晚没睡好?”7 m' C' U9 w$ f2 f8 D0 y
“嗯,有点激动。”
0 F+ o! n, C! J* T4 X. H# Y 七点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牛伯处里所有的同事都来告别,女儿抱着堆堆先坐到了车上。牛伯最后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大家前呼后拥地将牛伯接到了面包车上。车开动了,人们都不言语,气氛庄重而又沉闷。# v8 _- i! \3 N; @
火车站的月台上,送行的人们三三两两和牛伯话别,列车员催着牛伯赶快上车。车门关上,牛伯站在车门处,他想再好好地看一眼这个城市。火车慢慢地发动了,他倚着车窗满怀留恋地向月台上张望,嘴里还不断地喃喃自语:再见了,老家。再见了,奏儿。再——话未说完,牛伯突然惊呆了:“天哪,奏儿。”他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影,那是风尘仆仆的奏儿背着一个挎包,站在月台上快速地扫视着车厢,泪流满面。牛伯的视线立即模糊起来。他擦了一下眼睛,把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向着逐渐远去的,越来越模糊的奏儿的身影告别:“我的傻儿呀,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还没出完差吗?奏儿,你这样连夜赶回来,却没能和你老爸见上一面。老爸真是对不住你呀,老爸我……。再见,再见了,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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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f! R! v7 E! j$ I' ~ 心情不错的牛伯伫立在外滩的黄浦公园,欣赏着隔江相望的号称亚洲第一塔的东方明珠。转眼间,牛伯来上海已经一个星期了,女儿为牛伯办了一张公汽月票,牛伯就天天早上吃完早餐乘车来到南京路的步行街,然后从这儿开始一直走到外滩。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日出,那种景色,——火红的朝阳与东方明珠交相辉映,整个浦江沐浴在霞光之中,美轮美奂,蔚为壮观。
`, ]' F4 H8 g& }) j 外滩真是一个极好的去处,一些外地人更是对这里十分向往。徜徉在人流中,牛伯可以感受到南来北往的游客带来的五花八门的信息,也算是对自己寂寞心灵的一种安慰吧。( K6 g0 q @* @( i
说起来,这样的生活倒是十分地惬意。正如女儿所说,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就生活条件而言,上海的一切都远远地超过了老家。女儿所在的那个科苑小区规划得很好。几幢式样别致的高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个很大的人工草坪的周围,草坪中,一些不知从哪儿移来的大石头点缀其间。树木花草,星罗棋布。几件看不太懂的雕塑,恰到好处地安置在石头的旁边,给这个小区平添了几分文化气息。在草坪的中央,一个人工开凿的小池塘里怪石嶙峋,清亮的水里游弋着几根长长的水草,一群群的红鲤鱼绕着水草穿梭如飞。在这个方圆五百米左右的小区里,居然是湖光山色,应有尽有。小区里还有居民食堂,饭香菜美,而且价格便宜,大部分居民都不愿意自己做饭。每天下午,牛伯通常会到老年活动室里去看看别人下棋打麻将,偶尔自己也参与一下,这里的老人还大都是外地的,天南海北,沟通起来居然没有什么障碍。也许是退了休的缘故,老人们的神态都很安详、闲适。整个小区的环境,真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4 R& @ u. Q6 p) E# u- d
女儿的工作很忙,经常呆在试验室过夜。女婿常常出差在外。而堆堆上的是全托性质的幼儿园,一周才能回来一次。以前女儿说可以帮忙照看堆堆,其实是子虚乌有的事。所以几天来基本上就是牛伯一个人在家,寂寞是免不了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女儿原想请一个保姆照顾牛伯的起居,但被牛伯断然回绝。7 b0 @9 h( I' Q; l! Z; z! W: M
来到上海以后,牛伯和奏儿通过两次电话,奏儿的情绪好像已经平静了许多,不象那晚在三角形花园里通话那样激动不安了,这让牛伯的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奏儿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牛伯的负疚感就会减轻不少。然而让牛伯纳闷的是,自己提出给奏儿寄几张照片,却很意外地被奏儿拒绝了。“以后再说吧。”奏儿用这句自己曾经老对奏儿说的话来回答自己,仿佛就是在撒气一样。末了奏儿又加了一句:“千万别寄啊。”不过口气还是认真的,不象撒气,不然牛伯真会受不了。自从上次月台上见到了连夜赶回来的奏儿,牛伯再也不愿意以那样一种心态去揣测奏儿,所以他想,或许奏儿有什么事不方便吧,奏儿不会那么小气的。
) w- }4 B' w+ t 今天是星期一,昨天和女儿、堆堆一起过了一个很愉快的星期天。今天一大早,女儿就带堆堆去全托了,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所以牛伯照惯例来到外滩,在这里往往还能听到来自家乡的口音。那种亲切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8 a) r6 C+ F. e
牛伯在黄浦公园踯躅了两个钟头。并没有象前天那么巧,碰到一大群从家乡来上海旅游的人。牛伯记得那天还兴致勃勃地和其中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聊了起来,得知牛伯刚刚到上海定居,女孩们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牛伯没有想到,对于年轻人而言,上海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 d3 q8 H& s% s) u7 S- j 海关大楼顶上的大钟已经指向十点一刻了。牛伯回到步行街,在著名的张小泉剪刀店里转了转,买了一把厨房用的多功能剪刀,边走边看着简单的说明。常年的独居生活,使牛伯对厨房产生了感情,见到比较实用的厨房用具,牛伯就禁不住会产生一种拥有的欲望。这些东西的价钱往往不高,但却体现了设计者的聪明才智,精巧的构思,人性化的设计,让使用者倍感方便,牛伯觉得,其使用价值大大超过了其本身的价格。
5 |/ n- l0 f9 Y& K0 d 下午,牛伯在小区的老年活动室里和从四川来这和儿子同住的老李打了一会儿乒乓球,早早地就回到家里整理一篇小小的文章。闲来无事,牛伯想尝试着把到上海来的感觉写出来寄给家乡的晚报,不管采用不采用,牛伯心想,活络活络手脚也好。3 u* G6 q- A4 L4 j8 B" E* X
夜幕终于又降临了,牛伯做了一点米饭,一个芹菜炒瘦肉,一个青菜汤,另外用微波炉烧了一条小黄花鱼,虽然简单,但却很对胃口。牛伯吃着饭,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可能是奏儿。”" S6 F; v6 M3 p
“喂,哦。奏儿呀,吃饭了吗?……在喝酒?和谁喝酒哇?……今天发了工资?几个同事?哦、哦……我很好,我也正在吃饭呢,……嗯、嗯,我会注意的,你自己也要保重啊。……你说吧,……什么?这几天要来苏州?真的吗?……也行,到时候再说,到上海以后给我打电话吧,记住了。我等着你,奏儿,老爸非常想你。”
1 W) z7 H: I" y% v( d- c% B3 P 接完电话,牛伯已经没有了食欲,奏儿最近要到苏州,完了还要到上海。这让牛伯心里万分高兴,他没有想到奏儿会有这样的机会,真是天从人愿。牛伯收拾完毕碗筷,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今天下午打球出了一身汗,洗个澡吧。7 `+ ?$ n" i) q% x$ x3 R
牛伯放好热水,躺进浴盆闭着眼睛用一块浴棉轻轻地擦洗身子。奏儿的身影不断地在眼前忽闪着,他甚至奇怪这一个多星期是怎么过来的。自从那个星期二上午在奏儿那儿泄过以后,十多天来自己就一直没有再出来过。虽然偶尔也想想,但却没有什么激情。牛伯这才感觉到,不说感情,单从生理上来说,自己就是很需要奏儿的。想着奏儿很快就要来上海,牛伯竟然有些兴奋,他禁不住用那块浴棉裹住yin茎,来回地抽动起来。勃起后,牛伯感觉再包上浴棉已经握不住了,索性将浴棉放在一边,用手握住自己的yin茎。牛伯闭着眼睛,希望借助水的浮力能够体验到那种坠落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yin茎很迷人,即使是在松弛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很有张力的。有一次奏儿是怎么说它来着?象一根发育良好的大胡萝卜。扯淡,怎么象胡萝卜?胡萝卜多缺少生气?不过牛伯自己也没有找出一个很恰当的东西来比喻它。牛伯还记得有一次在一个浴室里,一个老头好几次有意无意地用手来碰自己的yin茎,几次之后引起了牛伯的警觉,然后就没有让那老头再得逞,那老头居然坐在池沿上,盯着牛伯抚弄起自己那软趴趴的家伙。. s/ O3 a7 ~5 M. G* X E: _
想到这里,牛伯睁开眼看看自己那个趾高气扬昂着头的东西,别说,隔着水这么一看,还真有点象大胡萝卜。只是颜色是紫红的。他重又闭上眼睛,用手背轻轻地滑过yin茎,感觉到了那上面暴怒的青筋,这是奏儿很爱做的一个动作,牛伯今天借用一下,居然真的很有感觉。奏儿还喜欢怎么做来着?对了,他还喜欢用舌头轻轻地在上绕圈,哎呀,真受不了。牛伯用大拇指模仿奏儿的舌头在上绕圈儿,yin茎受到刺激,不由自主“咚”、“咚”地弹了几下。牛伯继续想着,抚弄着,yin茎不断地膨胀着,牛伯感觉自己的所有的精液都像子弹一样全部都上了膛,只要一扣扳机,就会喷薄而出。牛伯在心里想着,奏儿,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好了,就是这儿,对,对,奏儿,就这样,对,对,啊,啊,奏儿,就这样,奏儿,就这样。牛伯的手配合着自己的想象,不断地撸动:奏儿,咬它,轻轻地咬它,对,对,奏儿,啊,啊,啊,牛伯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一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他终于又一次体验到了那种坠落的感觉,要是奏儿在这里,是绝不允许这些精液白白地射进水里的。牛伯闭着眼睛躺了两分钟,然后坐起身来看了看,那些精液飘浮在水里,遇见热水,已经凝固成蛋花样了,牛伯将精液捞干净,然后往身上抹上洗浴液,认认真真地洗起澡来。
' ^* D3 Q3 ]+ F1 h6 k 这一夜,牛伯睡了十多天来最香甜的一觉。
1 u7 C, V7 B6 d/ u+ G 第二天,牛伯正在步行街上走着,突然想起应该给自己过去的一个老同事打个电话,自己到上海来的事,他还不知道呢。可是,手机里传来一个小姐的声音:“对不起,您的手机欠费,已停机。对不起,您的手……。”牛伯关掉手机:“糟糕,停机了,奏儿来了就联系不上了,得赶快给他去个电话,把家里的固定电话号码告诉他。”
& O. I' ~. s! p$ I4 b 可是,街上到处都有电话,但却打不了,硬币电话只能打市内,而自己身上又没有IC卡。真是急人,不知奏儿已经动身了没有,真急人。牛伯急急忙忙向行人打听哪里有卖IC卡的,可是,大部分都是外地人,不知道。好不容易买到卡,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牛伯急忙找到一座IC卡电话,拨通了奏儿的办公室:“喂,喂,喂,请问奏,不不不,请问周小洲在吗?……不在?……什么?你说什么?辞职了,昨天领了工资就走了?……什么什么?到上海找工作?”牛伯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有想到,奏儿会辞职,会冒冒失失地到上海找工作,居然骗我说是到苏州。这下,奏儿呀,你怎么才能和我联系上啊,你这个傻蛋哪。+ P/ S& v" 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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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d0 N* Z; I# B0 j
牛伯这才体验到什么叫百密一疏了,昨晚奏儿打来电话的时候,自己光顾着高兴,居然又象上两次一样,忘了将家里的电话和地址告诉奏儿。真是的,偏偏那么巧,手机又给停了。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要如此作弄人?一时间,牛伯乱了分寸,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到外滩去了。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牛伯急得头上直冒汗,就一个劲地对自己说:冷静点,冷静点,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想出一个办法的。
# i( b0 l0 A( x) W5 `( u 牛伯回到家里,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坐进那个女儿为自己布置的看起来和老家那个风格相仿的书房。牛伯带来的小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他的情绪安静了不少,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思考着对策。他不知道奏儿如此轻率是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对不起他的老爸。哦,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对了对了,奏儿不让自己寄照片,说明已经早有预谋。说不定,从那次在火车站上K77次开动的一霎那,奏儿就已经作出了决定。现在看来,他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首先,他稳定了情绪,最近几次通话,他语气平和,毫不急躁,完全是一种成竹在胸的口气,和自己原来预料的大相径庭;其二,他不明确告诉自己要到上海来找工作,而是说要到苏州,让自己误解为到苏州出差,原因可能就是怕自己成为他实施计划的障碍;其三,他需要一些资金,可能他的积蓄有限,所以他要等到发了工资。昨天白天,他领了工资。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请客或者是朋友们正在请他为他饯行。总之,他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这个小家伙,如此不计后果,真是傻得要命,欠揍。要是现在在我身边,我非得……,牛伯心里忿忿地想。既然木已成舟,那么现在需要自己这头老牛来想想办法啦。4 v8 ]& |* J8 S/ H1 @6 b
牛伯继续清理自己的思路。十一点,他考虑成熟,拿了一支笔,一个小笔记本,坐到了客厅的电话机旁,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 W& R/ e/ P- F1 E& P/ J3 i 他拨通了第一个电话,是奏儿办公室的:“喂,你好,我是周小洲的一个亲戚,想请你们科长接一下电话,……好好,谢谢、谢谢。……您好,您好,请问科长您贵姓?……是这样的,杨科长……,小洲这孩子不懂事,比较冲动,你看公司里能不能暂时给他把工作保留一段时间,待我们来给他做做工作?……可以反映上去?好,好,那太谢谢您了。”牛伯放下电话,翻开小笔记本,然后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 f" `0 W0 ?% @! N- W$ O# I “荆局长,您好。我是老牛呀,好久不见,……我已经退休了,现在被女儿绑架到了上海。……嗯,嗯嗯。……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好,好,……叫周小洲,周恩来的周,另外一个洲是三点水加一个贵州的州。……,嗯,谢谢您操心啊。再见。”
4 J3 `0 }7 k0 O. {) c 牛伯挂断电话,想想还不放心,又照着笔记本上的电话号码找了两个人帮忙说情,这才站起来到书房里喝了一大口自己刚才泡的那杯茶。牛伯想,只要能将奏儿的工作籍保留上一段日子,那么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想出更好的对策,被动局面就会有转机。, \2 E% _6 k0 s. w
过了一会,牛伯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奏儿的办公室。委托奏儿一位姓陈的同事,如果奏儿打来电话,就将自己的住址和电话号码转告给他。做完这一切,牛伯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想:看来这个心啊,短期内是操不完了。1 t( V. p$ H @4 ~- M
又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牛伯没有情绪做饭。他到小区食堂买了两个汉堡,拿回家又用微波炉热了一分钟。牛伯将汉堡端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收看午间新闻。他拿起一只汉堡咬了一口:“不错,不错,味道不比麦当劳差。这食堂还真是不错啊。”牛伯想起第一次吃麦当劳的情景,那是被奏儿硬拽去的,一餐下来,牛伯留下三点印象:一、价格不菲,一个小小面包,夹点蔬菜和肉饼,居然要收十几块钱;二、气氛不错,又热闹还又悠闲,牛伯觉得这一点不可思议,所有食客好像都很会动静结合;三、炸薯条的味道很好,这种小孩儿似的吃法让自己有一种返老还童的感觉。当然,感觉最美妙的,还是因为有奏儿在身边,一块享受这样一顿具有异国他乡风味的晚餐。1 l5 ]# N3 U# b5 w" v
牛伯眼睛盯着屏幕,突然发现刚才电视里播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近来好像很爱走神,并且特别爱联想,爱忘事。真的是老啦。记得曾经在女儿的高中语文课本上看到过一篇文章,叫《廉颇和蔺相如》,其中有一句话让自己至今不能忘怀:“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再过上两年,这个世界上会有人问上一句:“锡功老矣,尚能饭否?”吗?真不敢想象,也许奏儿会问?
; @7 b3 h2 j+ F$ x. a5 q1 v* b2 R9 U 接下来的一天,牛伯没有得到奏儿的音讯。
5 a5 F, L& v+ R; s+ C0 W 星期四上午8点半,牛伯给奏儿的单位去了电话,得到两条消息。第一条消息是,牛伯那几个电话起了作用,奏儿的单位决定将工作籍给他保留四十天,但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如果他一旦返回去的话)是:到人力资源部学习一周,然后再到位于一个小县城的公司下属企业里劳动一个月。听到这里,牛伯会心地笑笑:“这个单位有意思。”。第二个消息是,昨天奏儿已经打电话回去过,但是碰巧他那个姓陈的同事不在,未能将牛伯的地址和电话转达给奏儿。但那个同事表示,现在科里的人都知道了,如果奏儿再打电话回去的话,他们都会告诉他的。牛伯听了不免有些失望。
/ w" Y& q1 G- m: c: _ 但有一点让牛伯感到宽心,四十天的时间,给了自己和奏儿足够的周旋余地。只要能将工作暂时保留,那么一切都还会有转机。但是现在牛伯仍然有些担心,首先就是担心奏儿不再给单位打电话,自己的住址和电话他就无从得知。再一点就是担心这小家伙犯倔,不听劝阻,非在上海找工作不可。如果那样就很难办。要是能在上海找到工作那是皆大欢喜,要是找不到呢。想到这里,牛伯的心禁不住颤抖起来。奏儿,你的生命之路还很长啊,你怎么能这么冒失呢,我的傻儿。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老爸商量一下呢。奏儿?
7 h, G* a2 A0 T/ Z+ ^# E 牛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不知道还有多少意外的事件会发生,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头绪。忽然他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我真傻,真傻。怎么没想到呢。”他迅速地提起电话,拨通了自己原来的办公室:“喂,请问……,对,我是老牛。是小江啊,真是很巧,正想托你一件事呢,去帮我交一下手机费吧。发工资的时候从工资里扣。……嗯,因为我还要用这个号码,谢谢你了,小江,帮我问其他几位好。”5 L! f! ]: p2 p0 c# e4 N! I
牛伯将放在写字台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打开,电已经不多了,他插上电源给手机充上电,这才想起自己早上好像连早餐都没吃,他记得冰箱里还有两只三鲜包,拿出来用微波炉热热就行。再做个青菜汤吧。他看看表,已经十点半了。牛伯无奈地摇摇头:如此这般没规律,久而久之不闹出胃病才怪呢。
) Y" a! ~' a& b- r' @ 牛伯正忙着剥青菜,手机却响了起来,他赶紧擦擦手跑过去接电话:“喂,小江,你好。通了,谢谢你啊,……,你说什么?手机费不是你交的,前几天就交了?奇怪了。谢谢你啊。”牛伯放下电话,谁会为我交手机费呢,不可能是奏儿吧,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早知道早已经有人交费,我就不用关手机,也不用担这几天的心了,因为关机,奏儿不知多着急呢?牛伯在一个劲儿地责怪自己笨。奏儿呀,你可别跟老爸一样犯糊涂呀,如果你是个聪明人的话,你该知道不管通不通,都要不断地给我打吧?
' Y5 }# E: p% @ 终于做好了早餐,牛伯看看表,十一点,这不是早饭连着午饭吃了吗?
8 f) G9 c% ]7 f- Z; O+ s3 q4 G r' y: l 一连几天,牛伯都没有去外滩了,他决定晚饭过后到外滩去走走,来上海这么多天,还没有出去看过外滩的夜景,所以他想,晚饭不做了,到小区的食堂去吃。下午就安安心心在家带呆着吧,顺便把女儿用的床单洗一下。牛伯将床单泡好放进洗衣机。然后又回到客厅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送一则消息:“今天上午,兴安路口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外地来沪打工的23岁青年受重伤,目前正在曙光医院进行抢救。”牛伯的神经一下子绷得老紧,他立即拨打114查询了曙光医院的门诊电话,然后即刻打了过去:“喂喂喂,请问今天上午车祸受伤的青年是从哪里来的?……好好好,我等一会儿,……是安徽来的?哦哦哦,谢谢了。”牛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奏儿呀,你真让老爸担心死了。”) c* Q" ?" o) e' f. v4 H; T! c
五点,牛伯准备到食堂吃饭,手机又响了起来,牛伯看看号码,是本地电话。他的心里一激灵:会不会是奏儿?牛伯拿起手机:“喂,谁呀。”牛伯听不见对方回答:“喂喂,你说话呀。”电话里传来很嘈杂的声音,牛伯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听见对方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我是奏、奏……”牛伯听出来了,是奏儿。可是奏儿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牛伯对着听筒大声地嚷了起来:“奏儿,别激动,奏儿,好好说,你现在在哪里。老爸这就来接你。”可是电话里仍然只有泣声没有回答,牛伯对着手机的麦克风又嚷了起来:“喂、喂、喂,奏儿,喂、喂、喂……”$ X* A* z3 ?9 S2 K7 c8 s1 G1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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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伯“喂、喂”了半天,才听到电话那边奏儿哽哽咽咽应了一声:“嗯……。”尽管很声音很小,但还是让牛伯如释重负。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牛伯听见奏儿激动的哭诉:“我不知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都是关机、关机、关机。老爸,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决定给你打的最后一个电话。老爸,如果这个电话再打不通,我就……。老爸……”。牛伯的心里突然闪出一丝不安,他尽量缓和一下口气,平静地说:“奏儿,听话。告诉老爸你在哪里,我就过来接你。”
0 e0 X. y% M1 [1 Q: [" m 奏儿告诉牛伯自己在火车站的南二出口,牛伯稳住奏儿,让他在南二出口呆着别动,老爸一小时内赶到。奏儿哽咽着答应了牛伯。 v1 r' B, @$ N. F5 `2 A
牛伯叫了一辆出租,三十分钟后来到了南二出口,看到奏儿孤零零地靠在出口处的栏杆上,手里提着那个小挎包。等走近前去看清奏儿的脸时,牛伯大吃一惊:“奏儿,你怎么啦,又黑又瘦?”奏儿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盯着牛伯,眼泪哗哗地往下淌。牛伯见奏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用大拇指为奏儿拭去眼角的泪水:“莫哭莫哭。”没想到这一下奏儿的眼泪流得更猛。9 V% P V$ l' x
牛伯将奏儿带到站前马路对面广场的一个快餐店里,选了一个临街的座位坐下,然后对奏儿说:“奏儿,老爸陪你喝点酒,为你压压惊。”$ [7 ]3 p" [! m- G1 L: [9 v" x
奏儿的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因此他低着头小声地回答说:“谢谢老爸。”。6 |$ v8 ~/ B: K2 T
“坐着别动啊。”牛伯嘱咐奏儿,然后转身到柜台点菜去了。1 H0 ?- n& ~3 g+ K5 M5 X
点完菜,服务员帮忙将菜送了过来。牛伯又从柜台捎来两瓶啤酒,给奏儿倒了一杯:“奏儿,给老爸说说,怎么回事。”- Y" A7 g: {1 u; V9 v
“我,我的身份证丢了。”! y5 G# h) g: {4 m0 @) N
“身份证丢了哭什么呀?”
; c+ ]9 q4 o% Y3 m$ \ “他们不让我住旅社。”奏儿依然小声地说。
# }! s2 G l8 a8 R! K( {+ h* `; a “你什么时候到上海的?这几天怎么过来的?”
- ]# x" ]; N1 U, L5 _! w1 A “我星期二就到上海了,住旅社的时候发现身份证没了。然后我走了几家店都不让我住,晚上我就混进车站候车室,在候车室里睡。”
6 ]2 C( k8 n, q 牛伯又伸手用大拇指为奏儿揩揩眼角的泪:“你受委屈了,傻儿子。”
3 L* A( Y7 `1 H+ Z 奏儿感受到来自老爸的关怀,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滚了出来,牛伯递给奏儿一张餐巾纸:“是不是钱也丢了?”
( K6 k7 `( Z6 z( k “没有,钱只丢了一点点。大部分都藏在我的短裤里。”4 B, P1 N& ~$ e8 [/ d, o; |4 \: T7 \
“那你这两天白天都干些什么?”牛伯又问。( \$ I; g: K0 L5 D- S! B: ]
“我、我……”; X! F8 i2 U l6 k$ M$ y. X! R% l+ l
“是不是找工作去了?”
/ S# e/ m, Q/ K. `! \2 y0 r7 E “你怎么知道?”奏儿惊奇地睁大眼睛。& ?5 ]8 g, l- |- \0 T8 \
“我和你单位都联系过,因为我的手机停机了,所以想及时告诉你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然后就知道了你来上海找工作,根本不是什么到苏州。你呀……,找到工作了吗?”
8 H; S+ U1 c Q7 ^0 v7 }( o; l “没有,没有单位需要一个学重力选矿的。有些单位的人还奚落我。给我看脸色。”
+ s" A* U9 ^! i3 m: [- j6 c* K- h. ]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居然自作主张把工作也辞掉了。”牛伯的表情比较严厉起来。" ^- r/ k) k) o, d
“对不起,老爸。我、我担心……担心……。”
5 [1 C4 Q& V4 n5 U# ~# \6 m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快吃饭吧。完了和我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J" n1 {. [% S; e" m& n$ k4 b6 E
“我不去。”$ e) b3 F: f( ]/ A) I
“怎么啦?”牛伯很奇怪。
1 E& c; B u S; G “我觉得会给你添麻烦的。或者会给你女儿女婿添麻烦。”
( `* O1 v5 F: B6 R a$ ~& v “他们今天不回家,更何况谁没有几个朋友,谁家没有几个客人?好了,不争了,跟我走吧,要不然晚上你又去睡候车室呀。”听牛伯这么一说,奏儿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e ?: E6 i0 c! z" W6 x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9点了,牛伯放上水为奏儿洗澡。这么久没有和奏儿在一起,牛伯也是yue火难耐,下面的那团东西早就憋着一股劲儿了。可是看着奏儿瘦了一圈的身体,牛伯心疼之至。奏儿全然没有觉察到牛伯的感受,JJ早已翘得老高。尽管如此,牛伯没有迎合奏儿的暗示,而是更专心地为奏儿洗澡,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想。他只是想等奏儿恢复一下再说。这下奏儿就没着了,便厚着脸皮用JJ去蹭牛伯的脸。
; w6 `' ?7 i8 A$ C4 M “不要,奏儿。快洗吧,洗完了早点睡。”牛伯坚决地说,顺手将奏儿的身子转一个90度。
+ g0 L7 [5 b/ c9 g7 A- X7 D 奏儿上床以后,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他对正在一边看书的牛伯说:“老爸,你也上床吧,我得搂着你才睡得着。”
$ m; H% X4 H0 y" [3 F* O$ Q “再等五分钟,我把这一小段看完。”
' v& W- W7 q' t e4 K& k2 ` 过了一会儿,牛伯上床脱了衣服。顺手将灯关上了。7 ?1 u5 y6 I6 J: `9 e: K; l
“把灯再开一会儿吧,老爸,求你了。”% `# u1 d0 f1 n. j
“怎么啦?”牛伯边开灯边问。
0 F2 }2 v4 Z$ l: n- _( j 奏儿没有说话,他侧过身子,近距离地盯着牛伯那张圆圆的好看的脸,用手轻轻地摸摸牛伯那光光的脑门,然后又摸摸眼睛,再摸摸鼻子、嘴唇、下巴,然后动情地说:“老爸……。”
0 B& _3 s k! { “嗯。”牛伯答应一声。
5 G6 {6 f* e) o) Y1 S7 x “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奏儿边说边将手滑向了牛伯的下面,伸进去抓住了牛伯那根早已胀大的东西。
: x% c- G$ Q$ j ?5 m6 ^' { “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明天再说吧。”牛伯边说边将奏儿的手挪开。- h4 H2 p# i4 F# A- K f
奏儿马上又把手伸了进去:“我要摸着它睡。”
( P1 L7 J7 o- k: r# P+ }# f9 T7 Z 奏儿闭着眼睛缓缓地,轻轻地抚弄着牛伯,将牛伯揉搓得兴奋异常,自己却带着一脸的倦容,幸福地、香甜地睡去,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牛伯那个东西。
* E# v F# c0 c. H 看着此刻奏儿那张可爱而又平静的脸,牛伯没有一点睡意。他转过身,将奏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思考着会有怎样的一个结局。或早或晚,我们需要面对现实。我还能唤醒奏儿的理智吗?牛伯吻吻奏儿的额头:“傻儿子,你考虑过你的下半生吗?”* b' Y- ^' P% L, Q8 ?
牛伯和奏儿相拥着睡到了天亮。- m d+ \/ g: i5 Z% [2 ]3 f+ e
也许是疲倦之极,牛伯起床穿衣,奏儿全然不知。
, _$ X. B+ H9 L) O9 T+ u6 _ 做好早餐,牛伯叫醒奏儿。0 ]2 v. L* B1 U" P" V2 [$ w. f+ h
吃早餐的时候,牛伯看了看餐桌旁边墙上的挂历:“今天是星期五嘞,你菁姐姐今天要回来,一会我们出去买点海鲜。”
7 v& y8 y7 ]. J2 Q “她很厉害吗?”奏儿问牛伯。: U- ^& h j0 J# ?; c9 J
“只是对我厉害点,对客人却是很热情的。”. S- j% Q" Z" _
牛伯和奏儿上街买海鲜。$ T3 C; u' D5 p- V+ W6 f; U
回家,中餐吃的是食堂的汉堡。奏儿赞不绝口。
0 B3 K5 T4 K; W% E9 _( T 下午,洗菜,做饭,牛伯主厨,奏儿当下手。
% q, l7 B; t2 U1 l- U p. H “好想永远给你当下手。”奏儿说。5 y3 C U8 |4 y5 e5 E( W, J( E% K: W
牛伯勾起食指刮刮奏儿的鼻子:“傻蛋。”: P: L/ t; |- o9 R( m
一桌佳肴,以海鲜为主。
; B2 X( B# m/ [8 B2 D! I. F# s 五点半,女儿带着堆堆准时回家了。一进门,堆堆大声的叫了一声:“外公……。”牛伯乐极了。
% j4 A" g# ]3 U# [" I7 J 看见家里多了一个客人,女儿问牛伯:“这是……?”( P9 s" v3 W( `/ ?8 T
“这是我们的一个小老乡,我的一个小朋友。叫……小洲”. Z0 z, o# r) n) l
女儿向奏儿点点头:“欢迎欢迎。”1 z! c* }. g v& c6 K# P! @" K4 h
牛伯对奏儿说,这就是你菁姐姐。8 B7 h; V1 J3 |- b' U- a& i
“菁姐,您好。”奏儿略带羞涩地和菁姐姐打招呼。/ f# v' [) `& C a! E
“坐吧坐吧,随便点啊。”! L6 _! c) W) l
“好的。”/ [ f2 s' ~ J, r; s
牛伯招呼堆堆:“过来,外公给你洗洗手,准备吃饭。”8 r2 n3 F1 g/ L
吃饭的时候,女儿对牛伯说:“爸爸,我出国的事儿延期了。”
! B5 {$ v% P5 g- ^7 g* N “怎么啦?”0 n8 A$ @+ G) T+ ]0 G( h
“对方计划变动。推迟半年。”
( E+ z) t( V0 B8 t “有什么影响吗?”! c$ ]- ]6 p: r' k6 v# T
“没什么影响,对我来说还是件好事,我们的课题正做到关键处。”女儿又看看奏儿,为他夹了一只大虾:“你怎么不吃菜?以前来过上海吗?”6 q2 S" h/ [6 h
“没有,这是第一次。”奏儿回答。
( w% o+ P; y$ F1 n! i0 s “来出差吗?”, Z- v, l0 I `/ B- W! y
牛伯接过话头:“不是,这小家伙把原来的工作辞了,想在上海找工作的。”
% V9 e" w: g d& P9 k5 j, G# z 女儿仿佛来了兴趣:“找到了吗?”- r" ?0 e7 S! ?( T; k* Q
“还没有,我的专业不好找。”$ v. D5 _- l, D+ Q) Z+ Q
“你学的什么专业?”女儿继续问。
! r0 k8 I" |: z) f1 m3 L “重力选矿。本科。”奏儿回答。
2 s# _4 {/ Y; r; ?- f: j “是很困难,到企业不行。除非到科研院所,但学历好像低了点。这样吧,你能做一些基本的化学实验吗?”
" o4 [* o, o! r6 s0 O/ r “能呀,我的化学基础还是不错的。”. e9 s) d9 E3 _5 U' B
“你到我们那儿干化验员吧,愿意吗?”
2 b! G! l1 t5 C- v! o' B8 Y* Y2 | “愿意,当然愿意。”奏儿激动得差一点把碗都给摔了。$ s0 n: t( j4 v6 Z& m+ K
“那好,星期一你跟我到单位试试看。” L5 U7 m0 Y5 O. v/ z v
“太好了。”牛伯也是高兴万分。
6 h9 y0 P N. u0 G. h 晚上,在牛伯的房间里。牛伯对奏儿说:“你看你看,还害我打了那么几个电话,托人给你说情,让你单位把工作籍给你保留着。这一下都白瞎了不是?”牛伯嘴上这样说,可掩饰不了脸上的那股高兴劲儿。 V$ O5 O& I3 c# q4 Z' M
“真的吗,老爸。万分万分地感谢你。”奏儿紧紧地抱着牛伯调皮地说。
. x1 L# w$ M- D' O7 _ 此时此刻,牛伯和奏儿的心里都是甜蜜蜜的。这个夜晚,会不会也很甜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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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 e h. B! A8 n7 ]7 n3 z 菁姐姐在大客厅一角的落地窗前变魔术似地铺好了一张床,然后来到牛伯的房间对奏儿说:“小洲,我在客厅里给你铺了一张床,床头上还放了几本杂志,想坐在床上看书的话,把床边的落地灯打开就行了。”奏儿很遗憾地看了牛伯一眼,然后对菁姐姐说:“好的好的,谢谢菁姐姐。”
' m+ { {3 i4 B* i; {7 R( J 夜深了,牛伯躺在床上,想着客厅里的奏儿。这样近在咫尺,却不能相拥而眠,对于牛伯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牛伯知道奏儿躺在床上也一定是心神不宁,但他最担心的还是怕奏儿冒冒失失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万一被女儿发现客厅的床上没有人,那可是件麻烦事。不过,牛伯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他估计奏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在很晚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去。
) \0 ?7 U/ _$ q. b) ^/ h/ N 周末,菁姐姐带着牛伯、奏儿和堆堆逛了上海动物园,最激动的,当然要数堆堆了,不过奏儿也玩得兴奋之极。牛伯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叹道:要是能够永远这样,那该有多好哇。
2 Z" G3 ]9 Y( h/ a5 V% } 星期一点早晨吃早餐的时候,菁姐姐对牛伯说:“爸,今天我带小洲到所里上班,如果顺利的话,晚上小洲就在所里的单身宿舍住下了。”2 N A' o% C# O6 d9 ?6 t: g* [7 `8 _; k
牛伯有些担心,说:“多给他两天时间来适应吧,刚开始,他还不一定能够胜任。你还是要多关照一点啊。”1 z5 E# q3 C+ B& u+ t+ @6 s
菁儿回答:“那是当然,去了我会找个人带他的。”7 H* z+ l+ ~3 ?5 o$ e: y6 W
不知怎么,下午吃饭的时候,牛伯的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响起敲门声。还好,直到晚上九点,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牛伯的心里渐渐踏实下来,只要奏儿能够安安稳稳地在上海落脚,就是自己最开心的事。5 b( _" k- a/ o0 j# O8 V
第二天,一切都象昨天那样平静,牛伯想,奏儿应该是很争气的吧。
9 ^9 [% Q/ M& F! [7 `+ T 盼哪盼哪,总算又到了周末,女儿带着奏儿和堆堆回来了。吃晚饭的时候,奏儿眉飞色舞地向牛伯介绍自己的工作感受,牛伯在一边仔细地听着。可是有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因为奏儿好像差点叫出“老爸”。; k# C2 S6 D) a' u
……
: K& b% Y2 k/ Q5 Q/ q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吃完晚饭,奏儿要求牛伯带自己到外滩去看看。, j* v! p5 I( Q, ]- X. F5 b" K1 O
牛伯和奏儿肩并肩倚在外滩的护栏上,欣赏着所有能收进眼里的景色。景色很美,牛伯拽着奏儿的手说,可惜我不熟,不然我可以当义务导游了。然而奏儿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牛伯从来没有看到奏儿如此沉默,他瞥了一眼奏儿的脸,觉得他有什么心事:“奏儿,有什么事吗?”8 t6 [4 p k4 O8 s
奏儿又沉默了一会儿说:“老爸,我想回去。”
3 t' Q# B% ?% g. f0 ]# A 牛伯好象听错了一样,他吃惊地问奏儿:“你疯了吗?”
_) X7 N1 m3 c |: o/ m “真的,这个问题我考虑两天了。”0 O% W9 l0 y O
“怎么啦,你菁姐姐对你不好吗?”
* Z1 ?4 x: t C" ~& g5 B “不是不是。菁姐姐对我非常好,她越对我好,我越想回去。”奏儿不知哪来的这样的逻辑。; g& Q+ Z; w2 \$ t
“那又是为什么?你怎么这样容易背包袱?”对于奏儿这样的想法,牛伯觉得不可思议。$ e, N- @* k+ S& o
“尽管一切都好,可是我们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我觉得工作上不能安心。我每天都在想你,有时在做试验的时候都会想。我怕我哪天会做错试验,会闯乱子。”
7 k5 X( E- K6 H* o% e* D 牛伯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也像奏儿刚才那样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但是你怎么向你菁姐姐交待?”
2 ]* N+ r/ F9 r; h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就说我家里压力大,让我回原单位。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的。这两个星期以来,我觉得我长大了许多。也许我将来有一天还会返回上海,那时候,我将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你做饭,我当下手。我原来的工作单位环境很好,时间也很充裕,我回去以后,抓紧时间复习,争取明年考研。我最直接的一个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营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奏儿滔滔不绝地说。
% Y' [0 _' r6 c 不知怎么,牛伯却摇了摇头:“你这样做,仅仅是为了我吗?如果……”$ \/ O# h8 j9 [* O E) ?
“不是的,老爸,自私一点讲,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奏儿将“我们”说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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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伯和菁姐姐终于还是没能留住奏儿。临走的那天,牛伯到车站送行。奏儿将那一幕简直演绎成了一种生离死别,快上车的时候,他紧紧地抱住牛伯,哭得像个泪人:“老爸,最舍不得你,你要等我,无论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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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L e- a; x- I9 v4 g0 J* E 奏儿走后,一连几天,牛伯惶惶不可终日,食不香,寝不安。
- @' v0 {7 K2 s4 w8 Z5 l I 牛伯连外滩也很少去了。
$ F: Q- W4 I9 N( a. m 奏儿来了电话,说自己到县里的公司下属单位劳动了,考研的书一并带了去,叫牛伯放心。表现好的话,一个月后即可返回公司。# ^# B9 ]% T# i9 Z% Y- R
终于又到了周末,牛伯吞吞吐吐向女儿提出回老家住的想法。女儿猝不及防,很是吃惊:“你真的这样想吗?爸爸。”过了一会,她又对牛伯说道:“爸,你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1 |" e1 [' V& A8 a6 j! T. m: A+ e+ t 星期一临上班前,女儿又对牛伯说:“再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
* z9 L6 c$ D4 A3 [" E( m" b* K 牛伯清楚女儿终究会占上风,和女儿之间的这种战争,好像每次都是以自己的失败而告终的。说实在的,牛伯丝毫无心恋战,但是,这场战争又不可避免。一连两天,牛伯就在这种胡思乱想中度过,然而他想回老家的念头却有增无减,他觉得那份牵挂是那样地让人不可抗拒。
( g7 v0 @. C7 |( E 夜里,牛伯忽然产生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吃惊的念头:走,不辞而别!这个可怕的念头让牛伯打了一个冷战,他不敢想象这会给女儿带来多大的伤害。可是牛伯想不出另外一个更折衷的办法,他觉得无计可施了。
% ]2 ]4 d) O- J% l% m 又过了一天,牛伯还是决定走,他准备给女儿留下一封信,而不是一张条子。经过这封信的缓冲,也许女儿就不会那么痛苦了。这封信虽然不长,但牛伯却写了两天,等完全写好的时候,已经是星期四的下午了,牛伯匆匆地赶到火车站,买了一张第二天下午两点半的卧铺票。
6 F+ C" f6 _/ p6 c2 l2 j0 G4 { 入夜,牛伯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本来想给奏儿打个电话的,但是一转念又打消了这种想法:“算了,留个惊喜给奏儿吧。”! g S* n; `9 }3 _
第二天一早,牛伯起来收拾一番,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装好了小闹钟和菲利普剃须刀。然后将厨房、冰箱又都打扫了一遍。7 ~/ Z& H9 S% o) O* m! Y. C" v; x- s
下午一点,该是启程的时候了,牛伯将那封信端端正正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摘下自己身上的几把钥匙放在信的旁边。
* q2 t5 e$ `+ M" [6 ]5 m 牛伯提起行李,打开大门,他再一次扫视了一下房间,突然有了一种依恋,他知道,只要这么一拉,一切就都成为定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5 Q: C# M) I6 N2 X! d+ P
……
9 y# l2 y8 f1 K% T 牛伯找到自己的铺位,将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然后泡了一杯茶,坐在铺位上想自己的心事。不知怎么,他觉得整个人空空如也,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衣服口袋,触到了上衣袋里的纸:这是什么?牛伯掏出那些纸,原来是写给女儿的那封信的草稿,他展开那些纸张,又一次读那封不知读过多少遍的信:
9 }- L4 t U, B, O- F 菁儿:& r: O1 x+ p8 ^! c
经过再三考虑,我还是决定走了,并且以这样一种特别的方式。* h- o5 t. a! a7 B6 m/ I
这次和你不辞而别,只是想用事实来表明我的态度。我无法和你面对面地讨论我的去留,因为就回老家这个话题而言,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但是,我总觉得有好多的声音在呼唤我,也许是我们那间充满灵性的老屋?也许是那些大街上、公园里俯拾皆是的乡音?或者还有其他许许多多让我难以割舍的东西。菁儿,好女儿,爸爸知道你疼爸爸,知道你爱爸爸。但爸爸还是走了,你莫怪罪爸爸呀。你和苇儿都很有出息,都生活得这么好,我想应该可以告慰你们九泉之下的妈妈了。爸爸为有你和苇儿这么两个好女儿而感到万分骄傲,你们的妈妈也一定会为你们感到自豪的。你把爸爸接到上海,让爸爸感受了你的儿女情长,有你这样的一番心意,爸爸我很知足了。但是,爸爸还是想独自走完人生,你能理解吗?好女儿?爸爸在这里想提一点要求,如果你们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我。如果我想你和堆堆了,我就会来上海看你们。……) h7 V/ d h! o* Q, R; ~
菁儿,从小到大,你始终都是我们这个家的功臣,爸爸非常爱你。
& G4 s( d" Y! }$ S5 z 原谅爸爸。8 E! n2 n4 G% R$ M" v
父,锡功字。即日。" r% P* ~4 {/ @+ n* H
牛伯看完信,重新将它们掖进衣兜。他微微地闭上眼靠在车窗上,想象着女儿见信后会是怎样地吃惊。今天是星期五,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女儿就会回到家里,那时她会看到这封信的。此时此刻,牛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无论怎样,这种走法都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迈出这一步的,牵引他的,是一种比自己的幸福更加重要的东西——一种责任,如果没有尽到这种责任,那么自己的人生就有缺憾。虽然无论怎样做都同样会让自己感到自责,但他还是必须做出这最后的决择,否则自己此生都得不到安宁。除了亲情以外,女儿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自己牵挂的了。然而奏儿却不一样,他还需要引导,还需要得到照料。奏儿的雄心壮志固然可嘉,然而世上的事哪里都会那么顺利地按照自己设想的结局去发展?若干年后的研究生,也未必就一定会拥有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空。但是不管怎样,奏儿考研是需要自己做后盾的。如果自己漠然视之,那么奏儿的一生都可能在不安和动荡中度过,他的心灵也许会长满了荒草。……# s/ o0 l3 u* J/ o- q; |" H1 G! k
火车“轰隆隆、轰隆隆”有节奏地响着,对于牛伯而言,这种节奏就像催眠曲,让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盹。
8 A2 d: i( w5 D `9 Y 一阵手机铃声将牛伯吵醒,他打开手机扫了一眼机屏,顿时睡意全消。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可心里还是禁不住一阵发慌。按下接听键,牛伯将手机贴上耳朵:“菁儿,我现在在火车上,已经到了浙江境内。”说完就不再吱声,静等着女儿的训斥。
( n6 f) X# S4 Z6 e! P 然而过了好久,电话里才传来女儿哽咽的声音:“爸爸,您要好好保重……”牛伯的眼圈有些发热,这个倔强的女儿小时候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牛伯忘不了有一年冬天,自己在乡下劳动的时候,女儿走了十几里山路给自己送饭,当那一双冻裂的小手颤颤巍巍将两个大肉包捧到自己的眼前的时候,牛伯的心灵承受的,是一种怎样的冲击啊。关于女儿,牛伯脑子里有太多的记忆,现在很难理出一个头绪,但是,那双小手,却是那么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a7 F( {2 ]3 g
牛伯收回思路,回到现实中来。尽管刚才女儿泣不成声,但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您要好好保重”,却传达了足够让牛伯卸掉思想负担的信息。他知道女儿默认了自己的选择,并且他知道女儿很快就会调整好她的心态,因为她具有这样的能力。
2 w, O0 z1 e: U1 t1 o2 I 牛伯觉得从此以后自己可以安心地把精力转移到奏儿身上来,但是,要想帮奏儿共同设计好他的未来,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不过那是后话。此时此刻,牛伯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片晴朗的天空,精神也完全放松了下来,他掂了掂手机,突然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奇怪,是谁给我交的手机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