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原创), [ _$ B Y, u4 D8 `& W3 F" y' _
( n6 S9 I" ?$ g- {7 g0 A& q"我人在这里，你当我不在。” 小石头不明白父亲话里的含意，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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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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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o! |! y" z x7 e# f: A- R故事发生在东南亚一个热带岛国，上个世纪六零年代。在这个物资缺乏的时代住着一户人家，一对夫妻，小石头和弟弟。他们住在一间很小的房间，这是政府建的贫楼。每一栋楼有六层，没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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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Z* @% l$ _5 z& F4 _祖父为了逃离大陆战火，远渡重洋来到这个热带小岛. 父亲姓宋名汉贤。
9 R" \/ O6 n/ b! C1 m" L父亲年轻时当过铁匠，所以练就了一副好身材, 后来才当上裁缝. 在小石头眼里, 父亲长得很好看. 有一天, 父亲和母亲在讨论一些事情. 小石头看着大人在说话，看到父亲的喉结上下摆动, 觉得很有趣. 爸爸有一颗硕大的喉结。那天晚上, 石头跟爸爸睡，在夜里由于好奇心，石头伸小手去摸爸爸的喉结。那感觉真好，滑滑硬硬的。摸了一阵， 爸爸醒了，把石头的手轻轻拿开。石头再也不敢去碰爸爸了。# l" @8 Z. F! z, o& P6 Y0 w
, I+ M* {6 c, \ x( P+ s过了不久, 有一个晚上, 父亲带着小石头到咖啡店去. 在路上, 小石头不小心踩进垄沟，脚都划破皮了， 鲜血直流！父亲没表示关心，反而骂石头为何那么不小心. 石头当时只有六七岁，眼泪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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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每天给小石头一角钱当零用. 小石头 没花掉, 而是把钱存起来，收在一个铁盒子。有一天，父亲向小石头借钱 ，他乖乖把钱交给了大人。当时持家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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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3 S9 d2 {3 o石头在咖啡店附近看到一位临时摊主. 地上摆了几辆电动玩具车, 还有几个小孩子开心得驾着玩具车在玩. 车头还有电灯亮着哪! 石头在想要是能坐上一辆车兜几圈, 那该多好啊. 当时要花两角钱就能坐上一辆玩具车, 可是石头没钱, 只有看别人玩的份.) n/ G" Q J; L# Y
$ L, T5 W# G5 m4 x* e2 r事情过了不久，有一天， 爸爸突然告诉石头 ：“我人在这里，你当我不在。” 小石头不明白父亲话里的含意，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 Q; i$ p# C: Z" O8 P
/ z7 H: B2 L/ x8 Z- m( i妈妈为了补贴家用, 也跟爸爸学缝裤子的技巧。所幸妈妈学得快，很快就上手了。那时爸爸把剪好尺寸的布料带回家，在家里帮老板打工。每缝好一条裤子，可得大约两元五角。爸爸一天可以缝好三到四条裤子。后来， 妈妈也能独当一面，把整条裤子缝好。夫妻两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家务的重担就落到石头的身上。一大早起身，石头就会问每个人要吃的早餐，然后飞奔去买。吃完早餐，又要上菜市场买一天所需的菜。记的当时只有三元买菜钱。到了午餐时间又要准备午餐，煮饭烧菜，样样难不倒石头，除了洗衣外。吃完午餐就上学. 放学回家,吃完晚饭又要洗碗碟, 然后做作业.9 b6 O3 j( q7 c0 g1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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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学，石头的课业是顶呱呱的，还时常参加运动比赛，拿过很多奖。学校有一位男教师，时常夸奖我，让我的幼小心灵得到一些安慰。爸爸对我的学业，一向来都是不闻不问。时间过的很快，这时妹妹加入了这个家庭，石头的担子又加重了。照顾婴儿，泡奶，帮忙换尿布，样样都得学，得做。过不久，就是小学离校考试。石头买了几本备考书，每科一本。石头顺利的考上顶尖中学。爸爸也没什么表示。父亲是重女轻男，我的弟弟也很可怜，得不到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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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J1 o$ n/ z% s: A% o(二)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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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新中学报到，顺便把新课本也买了。当时花了百多元买新书和文具。石头一个人，一个十二岁大的男孩，提了大包小包慢慢走回家。新学年开始了，石头觉得，现在的功课比小学好像多了只少五倍！中一的年中考试，石头及格了但考得不理想。石头收拾好心情，埋头苦读，终于在年尾的考试，进步神束。还因此得了学校的助学金，就是一年免付学费！ 当时的学费，每个月四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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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6 i( ]. K6 y+ h# M% Q上中学的同时，我们也搬了新家，住进一间三房式的政府组屋, 有两房一厅。这间组屋是在“居者有其屋”的计划下，向政府购买的。) I2 s. f. j5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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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非常疼妹妹, 每逢中秋节都会买灯笼给她玩. 他用自己的零用钱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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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在读中学时期, 父亲时常把 " 我的宝贝, 我的宝贝" 括在嘴边. 当然我们心知肚明, "我的宝贝" 指的是我妹妹. 1977 年, 电视正热播科幻片, "SPACE 1999" . 石头追看这部剧集, 也因此对科学产生了浓厚兴趣。5 u0 L) Y& r, z
# Q( f$ l f7 r% c8 [记得弟弟在读小六的时候, 突然有一天离家出走. 我们给弄得像热窝上的蚂蚁, 到处乱串. 石头跑到弟弟的小学问. 在那看到以前的级任老师, 当老师看到石头的模样, 吓了一跳. 可能是石头太瘦了吧. 最后我们在亲戚家找到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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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n0 Y) o(三) 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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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高中的时候, 我最怕两门科目－物理和化学. 对, 是害怕因为没有把握能过考试这关. 在当时是不留行补习班的, 就算有, 石头也没钱. 记得在准备高考的一天, 石头在厨房一边烧菜一边想着书本上的知识, 突然悲从中来, 我跑到房里偷偷的哭泣. 父亲若无其事在厨房工作., x* A2 l. c& w3 K1 {9 I, j0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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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高中课程一转眼就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石头经历了暗恋, 表白, 被拒绝的命运. 那种感觉就像跌入漆黑的万丈深渊, 世界末日. 生命可说是到了谷底啊, 后来蒙天父, 主耶稣的招唤, 石头成了基督教徒, 并在十四年后接受洗礼.& M5 `4 R" h$ U;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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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石头已经长到十八岁了，要履行国民服役 - 当兵。为了锻炼好身体, 我每个周末都到山顶跑步. 当兵满第一个星期, 是兵营的开放日, 好让家长和儿子见面. 到了这一天, 石头在兵营的食堂等着, 左盼右盼, 父母没来, 却来了外婆和几个表弟. 外婆带了一些食物来, 石头慢慢的吃. 看着周围的兵哥哥, 每位都有娘疼, 有爹护着. 此时此刻的石头,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 我是没爹没娘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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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3 h1 R0 r; b( y# L: B1 H: H记得数年后, 弟弟也当了兵. 同样在兵营的开放日, 父母一大早就准备好食物, 搭公交车到码头, 坐渡轮到外岛去探望弟弟! 我的兵营是在本岛, 为何父母不来看我呢?4 n, o( f3 Q; s* c, f( O- @
( j4 Z4 S5 l5 _9 b高中考试成绩放榜了. 石头 顺利的考上大学的电脑系. 当完兵后, 历时两年半, 石头开始了三年的大学课程. 石头告诉自己, 一定要顺利过关, 所以拼了命读. 在大学里, 我最怕的科目, 也是我从小最喜欢的科目－ 数学. 每次听完数学讲师的课, 我都是一头露水. 还好, 经过本身的努力和同学们的帮忙, 我终于考获一纸大学文凭. 在大学毕业典礼, 只有母亲和妹妹来参加. 父亲和弟弟缺席.$ j" R. q! T# y& G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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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踏入社会工作. 第一份工花了六个月的时间才找到. 当时石头开心极了, 还特地和朋友到快餐店庆祝. 第一次发薪水时, 石头分一小部分给母亲, 其余的全数给老爸.2 d6 B) \% c: ^/ q2 n" @
7 M& V6 e; o/ J' A' ~5 l在 1988 年石头患了一场大病, 打针吃药, 治疗了半年才康复. 患病初期, 有一天石头躺在床上, 父亲经过房门, 也没进来慰问一下. 此时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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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改善居住环境, 石头决定向政府伸请大型组屋. 目前的三房式已经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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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收音机也用了几十年了，我看着于心不忍, 就给他买了一台 SONY名牌收音机. 这台收音机用到现在还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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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心肝宝贝终于要嫁人了. 在新郎接新娘的时刻, 我妹妹头也不回的跟老公走了. 我看得出老爸是伤心透了. 我趁这时候带父亲去看我的新家, 出去散散心.+ }. @, C! K1 k S- j8 Z8 S5 Q" o. o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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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新家- n" B5 m" Q. M3 s; i+ p z1 P* w
: I! A7 P& ]* r我们在 1996 年底再次搬了新家. 这间房子可大了, 有 147 平方米. 大家住得可舒服了. 听说在新家的附近有一间出名的中餐馆, 名子给忘了但食物可一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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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3 p* G8 |9 d8 x1 [( R在搬新家不久的二月份，父亲破天慌约我到这间富丽堂煌的中餐馆吃饭. 我当天有事所以迟到了一些, 他就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心里想, 我要的不是这顿饭而是爸, 您的欢心, 关心和赞语! 石头此时已经是玉树临风, 有经济能力, 一顿饭算不了什么. 这顿饭, 两父子说不上十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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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x& H0 j" Y$ ^2 U; {父亲在 1997 年四月十七日过世. 在前一个晚上, 我经过父亲的房间时, 房门半掩着, 当时父亲还望了我一眼, 可是没留下遗言. 在十七日早上, 发现父亲的身体已经冰冷了. 他是在睡梦中安祥过世的, 享年六十有八. 到下午, 我赶紧到银行提款以支付葬礼费. 在回程路上, 坐在地铁车厢里, 眼睛好像坏了的水龙头, 眼泪稀里哗啦的流, 无法控制!; \0 r/ ?; m0 K! ~/ u( u
; Y# e7 l9 e9 }2 T$ G( n今天又是清明节. 我和母亲来到父亲坟前. 弟弟把父亲的灵位安置在最顶层, 所以每次来都得找管理员要梯子. 我慢慢爬上梯子, 母亲在下面扶着它. 终于看到父亲的头相, 我用湿纸巾抹父亲的遗照, 还有换上新的塑料花, 旧的花已经变黑了. 看着父亲的遗照, 我心里想 : "你不要石头, 石头想你啊." * n/ S- n) D3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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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 年 十 月 二十八 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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