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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居人名& Q# R5 [) ]/ i* F' B
第一章 射家屯6 v7 W' K: ]) T; s4 ~+ G' l# J( b
狗人最讨厌冬天,冬天很冷。最温暖的地方,就是病榻上生命垂危的母亲的怀里。被冻成紫色的小脸,萌萌的甚是可爱。躺在破旧的被褥里,狗人抬起小脸看了看身旁气若游丝的母亲。小小的狗人,六岁的狗人不知道什么是老,他简单的以为他娘现在纠结着眉头,痛苦的轻哼着就是“老”吧。( p& \ c, V z0 t5 u& y
“阿娘——馍——”六岁的狗人傻傻的、憨憨的从被窝里掏出一个馍喂给病重的母亲。“娘”这个字发音太难,从狗人嘴里出来,好像是“阿呀”似得。
5 G" J* N5 ^" l6 R( r女人听到这声稚嫩、憨傻的叫声,忍不住眼眶一热,含着小半个馍伸手轻抚儿子的头发。$ y* [- v3 X0 H6 u3 L
“作孽啊——哈哈哈哈——你跟娘一块走吧——一块走吧——”女人悲恫的笑哭着,声音里充满着绝望和凄凉,更多的是怨恨。
8 }9 m5 W0 R. b& g9 ^西北风凛冽的从破窗户中灌入破瓦房,把狗人冻的够呛。女人哆哆嗦嗦的拉狗人进被窝。
; W+ s2 P9 v$ d& D, j“阿呀(娘)——要拉——”狗人说完,就听见噗哧一声。一股恶臭遍布整个房间。
" ~& p* f) i- ~% v& t女人眼中满是疲惫和痛苦,她重病在身根本起不来。无奈儿子先天不足,是个弱智。今年才开始说话,到现在位置吃喝拉撒全靠女人一手照料。女人挣扎着起身,准备给儿子换尿布。无意间看到窗外五十米的地方,一块凋零的牌子,白雪隐隐的反光,映射出三个不全的大字——射(谢)家屯。凋零的村牌映衬着破旧的瓦房,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醒目。 W/ ]& k. b) |2 ]
如今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深怕有一天她走了,她儿子也很快跟着她一块走。所以才有“跟娘一块走”这一说。人情冷暖,丈夫的背叛、婆婆的不近人情、世人的冷落,让这个身负顽疾的女人不堪重负。她断定,她死了——她的狗人也会死,活活的饿死、活活的冻死,甚至被人虐待欺凌至死。; `7 W* n! `; E3 s; ?
“银花啊——狗人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U/ _7 ?5 g) A7 S" S1 ]
“爹——”正在艰难起身的女人,听到声音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f: L3 L8 U5 \/ f- B* w- Z# G
进门的老头年过半百,却是五个孩子的爷爷了。叫谢继长,小名阿鸡。村里人奉行着贱名好养活的古话,男人不是狗是叫鸡,女人就是什么什么花或者什么什么仙。谢继长推开木门就闻见一股恶臭味,老人不自觉的歪了歪头。* {6 t- X+ }) E. D# z. s# I p
“狗人又拉了——唉——”老人似乎见怪不怪,麻利的从被窝里拉起狗人给他换掉满是便便的裤子。
+ S) P( N+ G' z- \/ o“爹——”狗人痴痴的叫道。+ m: |% H6 @) V# ~. H
谢继长温怒的看了看管自己叫“爹”的孙子,又不忍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你这病——要治啊——”
" Q* @" F1 o( l% U2 d& v话是对床上女人说的,张银花自然知道却轻轻的摇摇头不予理会。转而说道,“阿娘不在——”
# Y( Q E' m3 Q0 Q1 N+ X谢继长愣了愣,羞愧似得低下头不说话了。只有他媳妇儿不在,他才敢有这个胆子来这里。孙子是亲孙子,儿子也是亲儿子,可是二老却不愿意承认。不是不愿意承认,而是实在负担不起一个病秧子,一个弱智的吃喝拉撒。; A! A) z' @9 X' ~" S. L
“大雪天的,干柴早就被砍光了——外面那车——”谢继长说完,透过破纸窗看了看门外小半车干柴,眼里满是心疼。要命的是被他媳妇儿和另外两儿子知道了,恐怕日子不好过啊。
' d2 i( Y# ]9 H/ D" X张银花也是个好女人,虽然命孤父母和一众弟兄都死在洪涝里,被她娘娘(奶奶)一手带大。老太太年迈,已经有些老糊涂了这才瞎了眼让她跟了谢家二房谢继长的儿子——谢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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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 O y4 X6 T' F8 R第二章 谢家二房谢成龙4 x) `+ f. z1 h2 Z/ o# }8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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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共七房,是这个村子最大的家族,听说老祖宗是八国联军侵华时的一个清朝部队的千夫长。一房、二房是个地名,一房的都在村子中间靠南位置,二房、四房和六房的都在村西,三房和五房的在山边上,村东的都是七房,是外姓。
3 }3 r$ b- B! w! S; y4 c4 d, a谢家二房老三家最出名的,谢三老太太当仁不让。当年发大水,虽然大水不大,依旧让住在黄河边上的人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时刚刚过门的三太太——狗人的亲奶奶,打着助人为乐的旗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强取豪夺别人家值钱的财物,颇有些强盗土匪的意境在里面。阿鸡媳妇儿的大名也传开了,公认的泼辣无理。
+ G; ~9 t F5 h4 z7 z2 ?3 f ?) [5 Q其二就是谢继长的长子——谢成龙。谢家世代个子都不高,常年头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活,几乎每个人都是灰不溜秋的。谢继长却生了个村里公认的美男子。谢成龙1米8的身高,鹅蛋脸、小家鼻,村里镇里不少闺女都被他祸祸过。7 z8 s& N9 B. c) g a" [: `
谢成龙被谢丁氏惯坏了,谢丁氏三儿两女,独宠长子谢成龙。谢成龙小名儿阿龙,从小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家里的农活他娘决不让他沾一点。一心想把他培养成龙成雄。打从十一二岁起,调戏良家妇女什么的,没少干过。好色——是他的代名词。
4 _5 m& e6 Y6 l9 u那个狗年代、这个鬼地方,上个小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谢成龙却是村里少数的初中毕业、高中肄业。既是美男子又是文化人,而且花名在外,那些黄花大闺女各个的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
! l1 ^2 @# G. u9 \. L! Q- ~十六岁,谢成龙第一次当爹,有些不知所措。他娘本想将错就错,娶人家过门算了,却没想到竟然是村东外姓亲戚的妯娌。被带上绿帽子的那户人家,岂能善了,一闹就闹到村长镇长那里。结果,最终挨不过自家颜面扫地,收了点钱打掉孩子了事了。
! F7 J! t0 a& e# @: h5 w没想到谢成龙一发不可收拾,外姓亲戚的妯娌、三房的小姑子、表舅的小姨子、镇上会计的女儿……少说十几个都被他吃干抹尽,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烂摊子,他娘会给他收拾。: E' `3 A$ w9 S. { X3 v
眼看快二十了,越来越放荡不羁,竟然跟村里的寡妇勾搭上了。若说别人,那还好说,他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乐乐呵呵的给儿子擦屁股。毕竟生了个这么水灵的儿子,当娘的也高兴。女人缘越好,就说明她儿子越能“干”啊。可是这次跟一荡妇搅和在一起,却是她受不了的。& d$ G8 @# F; `$ I+ y7 D9 [
村东有个姓李的寡妇,他男人是一房的堂亲,下窑采矿死了就搬回村东住了。他们本是外姓,是从发大水后搬进来的,亲戚都在外面,爹娘跟着她哥走后,那处房子就成了他私会男人的地方了。她男人死后,更是没个收敛。/ ~1 ~' w) i2 E6 P7 J0 L
在这个只有六七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有个什么事儿传的还能慢不。他娘苦劝谢成龙,却没想到这次儿子竟然说要跟寡妇结婚。自家儿子的性子,她岂能不了解,当下明面上不反对,暗地里开始亲自物色儿媳妇儿。结果就相上三个山头外的李田村里的张银花了。* E6 p; w& [ v- B' U
一来张银花对她儿子也相当喜欢,听说两人还差点好上了。要不是那个时候,张银花的娘娘(奶奶)死了张银花守孝期间闭门不出。二来,谢丁氏强势霸道,觉得张银花好欺负更好驾驭。分分合合还不是他儿子和她说了算。不会威胁到她在家里的主导地位。第三,那就是张银花这个人了,张银花的奶奶是李家田村出了名的贞洁,她爷爷死了40多年了,一手带大了两儿子,最终死在那场不大的洪水里。又一手拉扯大最后的独苗张银花。而张银花也是李家田村出名的能干,那园子硕果累累的杏儿她看着都佩服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 j0 ?, ^0 p0 E' H3 ?在谢丁氏的撮合下,谢成龙的心终于到了张银花身上,而且张银花生的也漂亮,就是黑了点,都是干活干的,不是缺点反而是优点。那年张银花刚十七,就嫁进了谢老三家。/ U/ J: P6 B1 j, d, [
2 u3 b8 j, l5 c: H* z" s第三章 不幸的开始% o* _0 F& b8 j# |
进门两年,谢成龙和张银花绝对是恩爱甜蜜。谢老太太觉得自己这回真做对了。可是两年了,张银花怀过两胎都掉了。老太太心疼的不行,却也没责难儿媳妇儿。这张银花非但没过,反而还是谢三家的大功臣,把山上那片果园子打理的井井有条。眼看明年就开始落果赚钱了。9 N1 D0 b# t; ~2 w3 k+ J
一旦落果,卖出去之后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钱啊,虽然经济不景气,但是已经有城里的富商下定了。谢老太太对儿媳妇儿,那是没得说的“好”啊。只要有外人在,自家人都吃不上一口肉,全夹给两个儿媳妇碗里。特别是张银花,给与了特殊的关照。
( w8 } n) W% p8 k i终于,张银花怀上了第三胎——谢狗人。谢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让张银花下地干活。全让刚老伴和二儿子、二儿媳去。
2 Z; s# [( Y4 O! p: H2 J有天晚上,谢老太太照旧听到东屋里嗯嗯哈哈的声音,第二天就把儿媳妇带到自己屋子,让谢继长睡外屋。为了保住孙子,却没想到自家儿子放荡惯了,岂能耐得住寂寞。
7 @, L; @& v. B b9 P, i; t. C谢老太太什么好的都往张银花嘴里惯,本就心有怨系的二儿子和二儿媳更加仇视张银花。只是没说出口罢了。
# [( ~5 D- Y4 |! K/ ]8 _怀孕的人不能行房,怀着谢狗人的时候,他那个花心大萝卜老爹又跟村东的李寡妇勾搭在一起。村子太小,那些个破事岂能瞒得过谢老太太的耳朵。谁都知道了,唯独张银花被蒙在鼓里。: J7 `( [( H- b* H
有天,谢老太太回娘家,二儿媳偷偷的把张银花带去了村东李寡妇家里。两具赤裸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那个男人不正是自己的枕边人吗?当下张银花眼前一白,动了胎气晕了过去。, J# |$ T9 I7 o8 U6 C
谢老太太是个人精,岂能不知道二儿媳肚子里的坏水,把二儿媳一顿好打,差点就扫地出门了。婆婆打媳妇儿——也是天经地义的。谢老太太的泼辣狠毒,这个时候才显现出来。她看着郁郁寡欢的张银花和不知羞愧的儿子,当下让儿子装病卧病在床,带着一众亲戚,抬着险些小产的张银花,就打进了村东李寡妇的家门。罪名是李寡妇施行巫蛊,迷了他儿子的心窍。" Q8 I* J! s8 T) }# _# q3 Q
封建和迷信总是那么密不可分的,栽赃陷害李寡妇,又把她打的半死赶出了谢家屯。谢三家闭门谢客,请神驱鬼,在村子里闹的沸沸扬扬。竟然没人说谢老太太一个坏字。反而各个都说好。巫蛊之术臭名在外,人见人怕。愚昧的穷人自然深信不已。
! f6 f5 a# S8 v* D: J, U看到李寡妇的惨状,谢成龙第一次害怕了。他读了十几年书,虽然没什么成就,却也不信那套什么巫蛊。他有病没病,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更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那个病怏怏的媳妇儿搞出来的鬼。
5 X. j6 [! `; M" s; G, j' W可怜的张银花,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以为自家男人被鬼迷了心窍。原谅了谢成龙的背叛,却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跟婆婆住在一个屋,一切的阴谋诡计她都没参与,无辜的被自己男人怨恨上了。- m7 M9 ^2 {* C" U7 O/ d" f-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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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h* S8 t& @. E' s/ w第四章 最毒妇人心( A" a8 P2 G! `9 C+ Y' Y5 x
张银花难产,九死一生生下谢狗人。张银花虽然嫁进了谢家,却没办证。上户不上户的,村里镇里不来催,或者没什么事儿,他们可不关心这个。贱名好养活,所以谢家长孙就先给取了个小名儿——狗人。
1 S. N5 m. K! n6 D" i& w" l, X可是,老太太发现,儿子和儿媳的关系越来越不好。整天打骂吵闹,张银花做完月子人越来越憔悴。去镇里看了医生才知道,是大病。
, L/ I% o' L7 ^+ t }夫妻两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下子走到了穷途末路。谢成龙花心,冤枉张银花在婆婆面前搞风搞雨。张银花本就老实,被冤枉后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气出了病。在谢成龙眼里,这一切反倒是成真的了。# U2 ]) e% a. F' p8 c6 H) x$ n
谢成龙不顾病中的妻子,与村北的远房堂妹搞在一起,那些风言风语成了摧毁他们夫妻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若不是嗷嗷待哺的儿子,张银花连死的心都有了。& Z$ @6 U/ `/ `0 d
明面上婆婆帮着儿媳妇指责儿子不忠,背地里老太太清楚张银花这病绝对会拖垮整个家,即便没这个病,如今的张银花也没了用处。最主要的是这“坏病”说不定还传给了她大孙子。老太太本就心恶,竟然怂恿儿子抛妻弃子后再娶。反正结婚证没办下来,要不要他们母子在谢家继续呆着,她说了算。! `( U: p/ {2 n
谢狗人一周岁,老太太很不放心的带着大孙子去了趟县城医院检查。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老太太心都凉了。医生说,她孙子反应迟缓,什么焦距散乱,瞳孔左右什么什么的一大堆。总结成一句话很有可能智力发育不全,是个弱智。也就是个傻子——. l" s$ Y% ?1 j9 [; y6 u
老太太的狠毒再一次体现出来,她把狗人扔进了河里。自己跟胞弟在第三天回到了家。张银花等了三天不见孩子,那时通讯不发达,何况是这种穷山沟。
" r+ N) K' K9 s3 f. O第三天婆婆一回家,就听婆婆说狗人被人贩子抱走了,找了两天没找到。婆媳二人,一真一假在村长家一口二闹三上吊,村长发动全村准备去找人。只是当时天色已晚,公车已经没了,赶到县城也要明天一早。
, y% C; f: B0 Q1 }# j" N3 ]却没想到第二天,一个女公安抱着傻笑中的狗人回来了。原来是老太太做贼心虚来不急细看,也是狗人命大。这里西临黄河,所有河流都是沙水,冬天那条河在清理淤沙,河里的水很浅,却也够把一个一周岁大的孩子淹死。狗人掉落的地方,刚好是黄沙堆积的地方。有人看到了河道黄沙里的孩子后救了起来后就抱去了公安局。这一查就查到了狗人身上的那张医院收费单,再查就查到了狗人家。
+ ?7 i1 o+ q- ~8 H这事儿一闹,张银花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她丈夫不是被鬼迷心窍了,而是真的不想跟她过了。自己坏病在身,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又没钱医治,孩子嗷嗷待哺是个巨大的负担,丈夫与谢三房堂姑的那些闲言碎语泯灭了张银花心中最后对婚姻的希望。
5 `8 D) Z% n( E' k8 }# S/ `婆婆说儿子被人贩子抱走了,丈夫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坐在一旁,张银花哀求丈夫——可是得到的却是一个冷冰冰的答案,“是我儿子没错,但又不是我抱走的,我哪儿知道他在哪儿——”
+ y! P( q' ]9 d% ]* M- c看到丈夫眼睛里的冷漠,她心寒了。还是公公狠狠的打了儿子一个耳光,怒骂道:“你在外面那些破事,劳资不想管。狗人是你的崽,你不去找——难不成要劳资给你去找——”2 \9 Z6 R4 O b+ T9 p. e! R
还算他丈夫有点良知,没被妖女迷失良心。歉意的站起身看了看趴在地上痛哭的张银花,轻轻的拉她起身。可是此时的张银花却是哀莫大于心死!- L) i, x1 G6 p' G- \- n
从村长家回来后,整个房子都静悄悄的,西屋那边传来轻轻的窃笑声。谢继长知道是谁,愤怒的站起身,拿起椅子打开门狠狠的往西屋砸去。2 A7 ^! O' z4 L, n- A& T
“他娘的狗杂碎!笑——你们两婆老继续笑——给我滚出屋去自生自灭——”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同,相反的老爷子的脾气很好,很少说话,别说发怒了,连红脸都很少。也就这种闷葫芦,才受得了媳妇儿的嚣张跋扈。. i+ S) u E4 S2 c
而且老爷子是真心待张银花这个儿媳妇的,说实在的——在老爷子眼里,这个儿媳妇儿是真不错,吃苦耐劳不说,还很孝顺。每次出门,都给这个公公带回来很多好东西。比起西房那个没用的多嘴婆,大儿媳妇要好太多。老三有残疾,赶巧在村里弄了个财务当当,也算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老二两口子到现在吃家里的、用家里的,还不干活。干点活,更是抱怨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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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 v7 Z6 c4 G0 q9 `7 s: K第五章 结束又开始% Y7 q0 {( }+ P- q, A. p j
老爷子也是看不惯长子的所作所为,没办法,媳妇儿掌管家里的一切大小事物。而且他也真心的疼长子。供他读了十几年书,现在更是供他去县城上了高中。虽然没读出个人样来,因为跟学校女老师有染被学校开除了,但是这文化人的名声却是传了出去。老爷子觉得脸上有光,也不觉得被开除有什么不好。反而不用再供他读书了,他也乐的轻松。
- k0 \+ \2 s( C s9 v可是看着每天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干的长子,他是真心的没脾气。无奈老太太宠他,什么都不让他干,到现在为止内裤都是老太太洗的。
$ T8 X4 ? F. h$ Q狗人被拐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狗人也回到了张银花的怀里,渐渐的张银花也发现狗人的异样,不哭不闹。这一岁多的孩子,哪有不哭闹的。张银花心里犯起了疑问,她虽然老实却不傻。婆婆说狗人被人贩子抱走了,人贩子自然是抱去买了。可是怎么会抱到清水河里去。
# R0 Z7 V- |2 Y这一事没解决,另外一件事又来了。门忽然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一身“的确良”衬衫和西装裤,那张迷惑了自己五年的俊脸再次出现在张银花面前。张银花看着丈夫,冷冷的低下头。
+ ?6 @7 Y. f% R; b+ |1 {7 X谢成龙那是真的帅,浑身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仿佛一个天使。可是天使的脸上却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张银花怀里的孩子。1 e) d4 R; T* Q; g1 t/ m
许久不见谢成龙说话,张银花抬起头,打从他因为跟学校女老师、东头的李寡妇和谢家三房堂妹的事情败露之后,张银花再也没理会过他。唯一的一次,就是狗人失踪。0 h0 m) c% M; K6 P- d
看着那张陪伴自己四年,十六岁跟着他到现在,整整四年了。狗人都一岁多了。四年夫妻,终于走到头了。张银花就这么看着谢成龙,那张俊脸再也扰乱不了她死寂的心。
6 K$ V4 C* |! \6 `) ?“我能抱抱他吗?”谢成龙忽然说道,“我是他爹——”那种询问似得却又坚定的口气,让张银花渐渐松开了怀抱。
2 c) k8 T' w% g/ t* {9 j! G抱着胖胖的狗人,谢成龙忽然展颜一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不出来像谁,像他也像她娘。但是做为父亲,那种慈爱的目光,却让张银花都有些吃惊。抱了抱狗人,谢成龙就离开了东屋。张银花也每当会事儿。( b* r1 M6 ?7 ]/ T7 B
两天后,张银花喂给狗人喂着奶,她的病她不了解。就知道这病治不好!她只希望上天能多给她些时间,起码能让她等到怀里的孩子自立!8 Q; A3 G& s9 D t. c O- g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叫那兔崽子出来……”
1 \' w" L' d: @! t张银花听了,想起这两天吃饭都没见到谢成龙,隐隐觉得门外那个男人说的话是真的。谢成龙跟他堂妹谢仙花私奔了。他们是表亲,三房老五当家的死活不同意。; b8 e$ n% U. l" U8 Y
原因无他,老太太嫌弃李寡妇不干净,谢家三房同样嫌弃谢成龙花心。有句话叫做狗改不了吃屎,你谢成龙能在老婆怀孕的时候跟名声狼藉的李寡妇偷情,自己女儿的幸福能交给一个靠下半身思考的废物吗?
- F+ C0 `: ~' t+ U' L外面的吵杂声越来越激烈了,已经出现打斗声。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自家孩子,这是老太太一贯的原则。老太太撒泼打滚,反咬谢仙花一口。张银花这时才意识到,那个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婆婆到底是偏向他儿子的。+ A+ T1 C- ?: o) P9 ~% m: A
谢老五家自觉的脸上无光,周围好事的越来越多,但是毕竟都是二房这边的,自然有些偏帮。, |1 e G6 j5 |4 j
这时有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怒吼一声,谢老太太的哭喊声才渐渐没了。/ s( T6 Q. ]+ n+ v+ c4 V6 r
“够了——都他妈给我闭嘴——你——管好你儿子,你以为你儿子有多良善、是什么好东西,在劳资眼里他念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他为什么给县高中开除你心里清楚——还有你——你门风不正,女儿跟人跑了,你以为很光荣是吧——想趁机勒索是吧——有种叫公安来——有种你叫公安——说你女儿不要脸,跟一有妇之夫勾搭上——私奔了——私奔了——光荣啊,你们两家子人——光荣啊——谢家屯儿——”那声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不气喘。
! i# g3 e) p3 @; ^. w) v+ o; l“都他妈给我滚回去——看什么看,劳什子的——滚——”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M8 X7 ^8 ^: t; V1 B6 |
渐渐的门外没了声音,那个声音应该是村长的。村长也算是个好官了,虽然经常喝酒误事,却也不偏帮任何一方。6 ^: H4 n! g- k0 `. c
张银花自嘲的笑笑,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这就是跟自己睡了四年的男人,这就是他千挑万选的男人。# O3 K8 n G& z6 a J$ P8 i
“我的宝贝阿龙啊——你去哪儿了,阿娘想你啊——没了你,阿娘怎么活啊——我的阿龙啊——”门外又传来婆婆歇斯底里的哭声。
" ? e. u% r1 `$ v5 v“嘭”的一声,热水壶被砸在地上,“你就惯吧——你就惯吧——”) p4 G) r3 b1 {, ^0 |0 U& j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那是我儿子——你这没良心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去了——现在你还骂我——”0 }- M. r% Y8 a1 g# P
门外公公婆婆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婆婆的话越来越伤人。张银花看了看怀里对着她傻笑的狗人,不自觉的微微一笑。/ y3 d9 g# i& _: m
“狗人也听好戏呢——呵呵呵呵——狗人要记得,长大后别像你爹一样忘恩负义——唉——看娘对你说这些做什么?”
S ~. B/ ~& R' C& L! B7 m9 k# a张银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抱着狗人去吃晚饭。婆婆虽然泼辣刁蛮,却很勤快。没办法,老二媳妇儿懒,什么都不做。婆婆一脸怒容,看谁都不爽。菜也很差,就一盘老豆腐和一碗白面汤。就这馍馍吃。( Q' z, h& c; J% E9 W! B
婆婆就吃了两口,回屋去了,张银花听到后堂隐隐传来哭声。只是她聪明,既然决定当作不知道,这事绝对不会自己舔着脸去问自家男人为什么跟人跑了。! T. U& r. ^# c' g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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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驱赶
7 y5 D; g4 T% X! N8 S/ V3 Y张银花带着两岁的狗人,今年果园的收成不错,赚了两百多块。当时这可是大钱。婆婆对狗人越来越冷漠,张银花看得出来。两岁的狗人,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其他的也就不哭不闹这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吧。) O* R0 c2 F! {% _7 r! f( W* M
当娘的,岂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反应有些迟钝。已经不能用迟钝来形容狗人的反应,几乎对外界没什么反应。有时候狠狠的打他,才会哇哇叫两声,叫过后又傻乎乎的流着口水。! ~' h: c8 }1 o6 d4 q# A' u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饭,两年了谢成龙了无音讯。之前去找过他,听说他和谢仙花去了北京,又听说去了浙江。谢成龙跟这个家,完全断了联系。" X; I/ @+ d) V, [" A
“阿爹——”张银花看公公今天很高兴,想趁机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5 d3 v; W% l" @* B; B/ o: A“呦,大嫂——这肉娘也不是给你一个人做的,我家二狗瘦,给我家二狗吧——”二狗媳妇儿说完就把张银花碗里的肉夹给了自家丈夫。
, i8 J7 [3 l$ c+ s; _7 r张银花微微一笑,看着公公压根不理会二狗媳妇儿的刁难。8 l7 H+ l# @2 G) v
“呵呵——买肉的钱,还是银花挣得——你倒是有脸吃。”谢继长冷哼一声,说实在的——他很看不惯老二媳妇。
' I( l! d1 Y" k- [4 t1 G2 R* j谢老太太抱着一岁大的谢明智,二狗媳妇儿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老太太怀里的孩子。老太太几乎都不离身,宠溺程度不下于当年对谢成龙的宠爱。
9 D8 D J$ l; a( w1 v2 W老太太发福的矮小身躯听到这句话后,浑身仿佛炸毛了一般。在她眼里,张银花是安定她儿子的定心丸,是赚钱生孩子的工具。如今这工具已经完全没了作用,这几年张银花那套农业技术,他们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该剪枝嫁接,什么时候该打药他们都一清二楚。而张银花最大的“过错”,就是怀里的谢狗人。, p$ m/ p) l6 Z1 ~1 h: `
“什么她挣的,什么她挣的?本钱是我给的,秧苗是我托的关系弄来的——她做什么了,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她的功劳——她娘俩吃我的、住我的,我不跟她们计较,这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捯饬这个家,到都成了她的功劳了!”谢老太太矮胖的身躯一手抱着谢明智一手指着谢老头怒斥道。
i2 @$ |8 K7 a张银花愣住了,所有人都傻了!老太太过河拆桥,刚刚收到今年的订金就卸磨杀驴否定了张银花这五年的辛勤劳动。没有张银花,哪来现在的果园子。
$ V! B ] L* H$ }5 ~6 ~2 v) U谢老太太这话半真半假,前期工作的确是她做的,可是所有的一切成果却都是张银花边看书边实践得来的。谢老太太理直气壮的否定了她的一切,张银花虽然气,但是她老实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 w l+ L3 I$ a; b) w7 M4 Y h7 o逆来顺受,这也是张银花致命的缺点。老太太气势凌人。
, b* }* F# a5 C" O1 ~2 ^“阿娘,大嫂这些年——”一个喏喏的声音响起。谢继长最小的儿子刚满十六,却混迹在官场两年了,打小瘸了腿的谢成功还未说完。& i3 t/ ]0 j* B: W r) t+ K
“什么这些年,你啊——家里就你最没用了,以为进了村里就了不起了啊,还不是你舅舅给弄的,就你那一瘸一拐的能干什么事,书读不进去,媳妇儿没人肯嫁给你,怎么打算吃我一辈子啊——你个兔崽子,当年我就不该从石头堆里救你——”1 m7 V+ R, G0 T' t9 w% @
谢成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太太歪曲事实,毫不留情的在儿子伤口上撒盐。谢成功欲哭无泪,咆哮一声道::“还不是你救了大哥,扔了我——所有人都是野狗子,就他是龙——高高在上的龙!”2 D7 b' x I: _$ m8 ]7 j( _ V, u
老太太忽然不说话了,当年山崩也就是山体滑坡,二房这边都遭了秧。他们家这才搬到村子的最西面。老太太偏心,扔下六岁的谢成功,拉着远处的谢成龙跑了。' D" U8 P, D7 C
六岁的谢成功哭哑了嗓子,几步之外的谢老太太却听见隔壁谢成龙的呼救声,扔下了谢成功带走了谢成龙。谢成功被茅屋柱子穿透了右腿,又被泥石流冲到了几里外,本来该死了,却被二房老大家的当家奶奶救了。最伤谢成功心的,不是亲娘的偏心,而是为了造这三间瓦房,老太太亲眼看着最小的儿子痛不欲生不给他医治,却拿着所有家当造了这三间瓦房,说是给大哥成亲用。后来还是镇里的医生看不过去,送了点消炎药给他。三狗子走运而且命硬,靠两包消炎药保住了这条腿,却从此落下了残疾。
" m) ^7 e" J! L. E9 l3 I$ a张银花卡在喉咙里的话说不出来,本来她想提醒她公公,果园子入春后有些不正常,照道理现在不是长虫子的时候,但是今年暖冬,入春后就开始热了,果树上有层奇怪的油脂。照书上说,这层油脂是繁殖虫子的载体。不及早解决,会出大问题的。她本想提醒公公,让他请镇里的农科员过来看看,完全没料到这一茬。
$ [" M5 q) C2 ~5 ^( G, Q( ~老太太心虚,忽然不说话了,老爷子叹息一声,摇摇头。当年他一人背了早已出嫁的两个女儿和二儿子,实在腾不出手。他怎么都没想到,媳妇儿竟然会舍近求远不顾小的。/ @' Q( z k% Z3 _& f: p4 w6 f0 T
“银花想说什么?”老爷子见气氛紧张,急忙转移话题道。
9 f/ S S M% ~, F; h“昨儿,我去了趟果园子,发现有些毛病要趁早解决——”张银花刚开口,却听一声咋呼声。
9 R2 j: ?. q% j c“唉呦喂,大嫂子这话咋真伤人呢,果园子好好的,有什么毛病,你才有毛病呢!娘不让你去果园子你心里记恨是吧,记恨二狗子现在把果园子管的好好的——阿娘,你听听,你听听——大嫂子这话是在挤兑你呢,咒骂你呢——果园子好好的,怎么离了你就有大毛病了,你才有大毛病呢,治不好了,你们娘俩都有坏病,治不好的坏病——”就老二媳妇儿这张欠抽的贱嘴和粗略的挑拨离间,她是怕婆婆有偏心张银花,好不容易自家男人才掌管果园子,她深怕又被张银花抢了回去。所以才用最恶毒的话,狠狠的掀开了张银花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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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驱赶 2
& j/ u Z' b2 ^- Y" ^张银花好像得了瘟疫的病鸡,一边掉眼泪一边抱紧怀里的狗人纷纷不平的看着吐刀子的弟妹!张银花本就老实,不会说话若是伶俐点的女人肯定一句话回过去了。做人吗,什么事说的准。( z L# g! k0 F7 [
旁边二狗谢成武非但不以为杵,反而一脸愤恨的看着张银花。他娘他没办法反驳,反驳后遭殃的还是他。却把气出在孤苦伶仃的张银花身上。
; q4 K7 W1 t% E" U0 T% z i谢成功看不过去,帮寸嫂子几句,“二嫂子怎么这么歹毒,人这事儿谁说的清楚,保不准明儿大嫂子好了,二嫂子病了!”" M) X# p3 T5 \1 T6 Y% p
“死瘸子,你说谁呢?你骂谁呢——”二媳妇顿时就听不下去了,指着丈夫的鼻子大骂道,“你死了啊,你弟弟这么咒我,你是不是没气了不会吭声啊!他们叔嫂合着一张床——”) L" F# D4 M2 V- o- x9 @
嘭的两声,一声是朝南的老爷子砸的桌子,另一声是谢成功暴起而怒。
2 S4 l% ^, R9 _3 o“你给我闭嘴,就你这张嘴我要是你爹娘,一定狠狠的抽你——”
8 [" B1 m: V4 U' R7 V% o5 R, M+ D“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吗?一个蹶子、一个病秧子、一个傻子——你们一家三口倒是欢快!还有阿爹,阿爹你欢喜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不能这么明面上偏袒她啊——”二儿媳不知悔改的反驳道。" u7 \* H% w+ e" @
“啪”的一声,这下老太太发威了。一耳光打在二儿媳脸上,怒气冲冲的把怀里的孩子塞给二儿子,“从今儿开始,你们三搬出去吧——从今往后别想吃一口家里的米粮。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媳妇儿,让她知道她今天错哪儿了?不知道的话,别踏进这扇门——”老头下不了手,但老太太下的了手啊。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l, r# | P/ W2 [) B
顿时屋内一片哀嚎声,吵醒了熟睡的谢明智,惹的孩子哇哇大哭。老太太不管不顾,把老二一家子面前的馍馍和菜汤统统端进内屋。她老头子的个性他清楚,你什么都能说他甚至打他,他都不一定会还手,唯独不能栽赃陷害他。而且还是公公和儿媳妇乱伦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她嘴毒,但是毒的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毒。二儿媳嘴毒,软在外面却毒在家里。
$ w7 P% V0 ^/ F Z; G3 X看了看老头子紫青色的脸,老太太就知道大事不好。急忙跟二儿子打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没想到人家没明白!3 {$ U# K! a4 t! B% [
“不是——阿娘,我什么都没说没做,赶我出去做什么?”谢成武一脸冤枉的看着老娘说。
$ q3 n) i. X2 x5 l" A. ~ }* P“给我滚,滚——滚出劳资的房子——滚——”老爷子被气的只剩下进气,不见出气。 y' x5 Q% K2 N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阿爹是不是准备把所有家当统统留给瘸子和傻子吧——二狗辛辛苦苦照看果园子,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都是儿子,阿爹阿娘偏颇老大也就算了,瘸子凭什么跟我们争啊——”二儿媳一口一个瘸子傻子的叫着,丝毫不知悔改。+ N8 `3 o- N- m5 i! Q
“就是,阿爹,阿娘——凭什么啊?”谢成武一旁忿忿不平的附和道。
3 R/ h3 c( O; j5 ~ N倒是一旁的张银花看傻了,本来她婆婆和弟媳妇儿都是针对她来的,打从她被放逐之后,这个家就没她的地位了。做什么都不让,连洗几件衣服都被她婆婆挤兑。没想到今天弟媳妇竟然成了炮灰。6 @2 L2 |3 _) {, C/ V2 F! ~
谢继长一把掀翻了桌子,桌上的饭菜顿时摔了一地,拿起一旁的门栓一棍子打在谢成武身上。5 \' i$ C1 q2 J
“狗兔崽子,狗逼养的——给老子滚——给劳资滚——”门栓毫不留情的往两大一小身上招呼。谢成武挨了两下,却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二儿媳傻了,她说错什么了,竟然让一个巴掌都拍不出一个响屁的公公发这么大火。顿时她心里就坚定了她最初的想法——他公公果然和大嫂有一腿。+ y4 N* S% M9 _6 L7 U1 E. B
“哎呦喂——快来人啊,杀人啦——谢阿鸡跟大儿媳妇通奸,被撞破了,要杀人灭口啊——快来人啊——”二儿媳杀猪似得大叫道。
% t& E! m4 E2 e/ B6 M顿时谢老太太就知道,这下真的连回旋的余地都没了。自家老头子的脾气,她清楚,恐怕这回真的要出人命了。
" i& M9 j7 d4 ]/ O3 R- L忽然,谢继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倒吸一口气脸色惨白的后退几步,随即嘭的一声倒在地上,浑身开始抽搐。* O6 j0 A4 ^+ V: _1 b
“呀啊——”谢老太太尖叫一声,跪在谢继长身边嚎啕大哭,“他爹——他爹——你这是怎么了?他爹啊——你别吓我啊——他爹——”
8 a7 g2 `/ Q8 d5 ~8 J& y6 h“阿爹——阿爹——”张银花抱着狗人跪在地上大叫道,“阿爹——”张银花虽然气急败坏,却还算清醒,“阿娘,给阿爹脖子下垫件衣裳,要是他吐血——千万要让他吐出来——”张银花站起身把怀里的狗人塞给还没反应过来的谢成功,疯了似得往村子中间跑去,边跑边叫道:“六弟、阿娘,准备好独轮车送阿爹去医院,我叫老四爷爷去——”
" Y6 M3 @# [3 w/ I四房老四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一般有个大病小灾的都会让他来。张银花说完疯了似得往四房跑去。到了两百米外的一户园子,里面有不少人。张银花跑进院子嗵的一声就跪在门口。; U) w9 s& t1 u
“阿四爷爷——阿四爷爷——你救救我爹——求你救救我爹啊——”张银花又哭又磕头的,谢阿四一头白发走到她身边。" P6 e# S( J! S- F3 v
“哎呦——阿鸡怎么了——”
d& ?, U! V$ ^0 U `2 H“爹他——爹他——阿四爷爷——”张银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I- k# W8 w4 t. ~. I
“好好好,我们快去——”谢阿四背起诊疗箱就走了。
& n* @) [ j# l张银花内秀却外愚,她知道她公公这病来的突然,谢阿四不一定救的了。让谢阿四先去了,自己往村子外跑去。
w! N4 A, b" \7 P算张银花走运,也可以说张银花孝感动天。张银花绕了村子一圈,都没发现送煤炭的车子。照道理,每天中午都会有一趟车贩卖偷来的煤炭。可是这次张银花却没发现那车。; X6 P L% V: B6 p, C
一辆锈迹斑斑的小巴车出现在张银花面前,张银花一看驾驶员顿时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追求过她的王二愣子。
# ]- P. s: [ M, K% \" i% Y张银花又是跑又是叫的,小巴车顿时停下车身。一看是老熟人,张银花蹭的一下在车前跪下大呼道:“小二哥,小二哥——求求你救救我爹——求求你救救我爹——”7 V: J' Q2 l( m8 _' h' ?% i
王二愣子至今未娶,唯一喜欢的就是张银花,可惜张银花嫁给了浪荡子谢成龙。一看心上人这幅样子,不顾车上的五个乘客,把车停在一边,从车窗探出头问道:“三姐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啊,二愣受不起啊——”
+ r" u- W' x% ]6 T; f“小二哥,求你救救我爹啊——我爹他——我爹他——”张银花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公公的情况,只知道傻傻的磕头求救。
5 D) t$ @3 C# d' D1 ?) O% t“好好好——你上车,我们走——”王二愣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一见张银花这副样子,就知道人命关天。8 c( F: W& t0 D/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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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恩将仇报
/ Q5 ~4 w- {- Z( F" T' j& I5 F好不容易把老爷子送进了镇上的医院,也该谢继长走运,正好有个从省城来的大夫下乡问诊,还刚好是脑科的。一看谢继长的情况,就知道是脑出血。急忙送进手术室!$ z3 d! W7 l# Q! D3 b
那个年代医疗设备和技术简陋,开颅手术的风险等于走一趟鬼门关。可是阎王爷却不收谢继长。这谢继长因为救治及时,这条命算是保全了。" N2 {2 u0 h+ W5 ?; |( Q
在手术室外等了两个钟头,白大褂医生就出来了。医生姓颜,听说是从北京来的,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可是如今,谢老太太却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她家男人虽然平时话不多,也就跟他和谢成龙能说上几句,但是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她心里,谢继长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 X: d) I, @8 l) Z“不用担心,救治很及时,手术很成功也很顺利,开颅后很快找到了出血点,成功取出了血块,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大概两三天的样子会醒,但是对智力和行动能力的影响还要继续看看!”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似乎很有成就感一般,脸上的笑容洋溢着救人后的幸福。
& {; Q& m% R. j1 {* n老太太没听懂普通话。倒是一旁镇里的医生翻译后,谢老太太当下就给一个小她二十多岁的男人跪下了,一边跪一边哭,还不停的言谢。. N8 F) l) J, u5 s) r% A
张银花和谢成功也一左一右给年轻的医生跪下,倒是年轻的医生不知所措的扶起老太太说了几句听不懂的普通话。张银花代表全家,千恩万谢。/ S! q) d3 y; m3 @: l/ a% N: G
半个月后,谢继长出院了。他是真的走了狗屎运了,出院后说话、行动都没收到很大的影响。但是医生说了,根据检查,老爷子的左半边身子有些麻木,要多活动活动,不出半年应该能恢复到以前七八层的样子,所以这次手术很成功。
! e4 v: g* l4 \经过疗养,这两个月谢继长恢复的很不错。谢家人千恩万谢,但是姓颜的年轻医生却回北京了。已经入夏了,天气微微有些热。谢老头在院子里磨柴刀。+ v% g, |# ]7 f5 D/ y, n3 d5 t, q: C: @
谢成武一家三口被老太太赶出了家门,赶出家门的方式还挺特别,让谢成功封住了左右两个窗户,锁上了大门。把谢成武一家三口困在里面,外面撒了一层的煤油。要是不肯走,就点燃煤油把他们一家三口烧死在里面。
, D0 u2 |2 V; Y0 I谢老太太狠毒,但是她却是真的爱谢继长。或许不是爱,但是十四岁入门,到如今四十岁,大女儿都二十三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管她叫老太太,她样子老但是真正的年龄却一点不老。跟谢继长相濡以沫二十六年,谢继长就是她身边最亲的亲人,比他爹娘还亲。; ^( W4 l6 n5 o; O5 v7 V
现在果园子又回到张银花的手里了,可是经过谢成武夫妻这事,谢继长是真心感谢张银花。当他听说张银花跪求二房老四和小巴车老板,他觉得这个儿媳妇比他三个儿子还亲。
4 b3 j6 `$ [/ N张银花的“坏病”去县城的医院看过一次,医生都摇摇头表示没办法。张银花放弃了,只求狗人好好的,她就安心了。5 V, @* D- ^: | B- G) q) ^% m1 B
谢老太太也知道这个大儿媳妇儿的好,从未说过公婆、丈夫一句坏话。即便是现在这个情况、这么被轻贱,依旧兢兢业业的为这个家忙里忙外、为果园子奔波劳碌、为狗人尽心尽力。可是一想到张银花的病和狗人的情况,老太太又是一阵矛盾。老太太不老,也不狠——她是被生活逼得没办法,才走上了这条“毒”道,一去不回头。: a$ }+ [/ F2 f
盛夏,天气闷闷的,本该硕果累累的果园子竟然没掉几个果子。张银花为此焦灼不已。镇里的技术员说,虫子啃食了果树所有的营养。但是不论张银花怎么找都没看到虫子的影子。张银花焦头烂额的应付县城里的富商,可是交不出果子她也没办法。
: }) P8 t' J/ r0 q8 A2 ^终于救星来了,整个县里不光她一家果农收到了怪异病虫的荼毒。县里斥巨资请来了农林专家,专家一看——果树被一种叫蠕病虫的东西吃光了树根。结果拔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树根就剩下一小半了。谁也没料到这个结局,果树已经没得救了。
M" A) j# v$ A* ~6 W( z倒霉的同时也走运,张银花的内秀再一次显现出来。城里的富商要求赔偿,张银花只能耍无赖。年后交付订金,只有一张收据,其他什么都没有。赔偿什么的,张银花拒不认账。但是订金还是得还的!可是她公公的病,花掉了所有钱,如何还钱就成了当务之急。
; g# g- Z* t9 d }谢家四处借钱,这个时候张银花开始记恨起谢成龙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来了。第一次张银花这么恨一个人。
, \, C9 Q" U% Q( e% }家徒四壁——能典当的都典当了,当年谢老太太刚入门的时候,抢夺的那几件值钱的东西,包括手电筒和那块玉统统都典当了。能借的都借了,所有亲戚避之不及。见谢三家人,如见蝗虫一般避之不及。
, W' }/ K( m. J. ~' H3 Q: [晚上,狗人又拉了,张银花不忍屋里臭气熏天,想把狗人的尿布洗了。井边,张银花一手抱着狗人一手搓着尿布和裤子,隐隐听见内屋传来的抽泣声。; Z/ M) M @1 \9 K8 s
“小弟要上梁,催我这个当姐姐的还钱——我跟他——唉——不说也罢——他爹——我苦啊……老二没良心,老六指望不上,老大和老五两闺女自身难保——我的阿龙啊,阿娘的心肝啊,阿娘的心头肉啊——早知道阿娘就不让你走了,你在外面吃的什么苦阿娘都不知道啊——我的阿龙啊——心肝宝贝啊——阿娘难受、阿娘痛啊……”
: p o1 ]& y6 ]; k f+ Z张银花听到婆婆的哭诉和公公的劝慰,原来谢成龙的离家出走是谢老太太一手安排的。到底是为什么——张银花忽然想到了其中的原因,就因为她的病和狗人的怪状。! o( M9 S( w) U$ |; M. C) P
“多好的儿媳妇,我这个当婆婆的也知道——我心疼她啊——心疼这闺女,跟我自己的女儿一样啊。可是——狗人傻——医生说了狗人是傻子啊——她又一身的病——医不好的病啊——你这身体又不比以前健朗,干不了什么活——这个家——要在我手上跨了啊——”
: \' H0 w: u" ]( _0 _张银花如遭雷击般的低下头,看着左手上口水横流的儿子,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毁掉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狗人脸上,狗人渐渐醒了,挥舞着小拳头咯咯的笑着。) K( v/ v S& j2 g( a6 R$ E7 o9 u1 G
狗人的笑和张银花的哭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是张银花没看到,内屋婆婆正对着窗户,脸上的眼泪和嘴上的笑容也是一个诡异而又鲜明的对比。她清楚的知道张银花的弱点——心软。更清楚她最大的软肋——狗人。
' m' O% R; ]% u6 G5 [) x- C7 C5 g第二天,张银花不如以往一般起的早,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手舞足蹈的狗人。已经快三岁了,别说说话了人扶着走路都不会。只知道吃和拉。要是没人管,这个不会哭不会闹,只知道流口水的孩子怎么可能活下去。张银花的天空一片阴霾。
) g$ E1 z! X' m7 {这几天风平浪静,打从老二家三口被老太太赶出门后,老二媳妇没少回来闹。可是别说老头子这回铁了心了,就说老太太那关他们也过不去。老二媳妇又是磕头又是忏悔的——没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老二媳妇的嘴巴,成了那坨又香又美味的“屎”。不论怎么“忏悔”,依旧改不了恶毒的毛病,所有过错都不是她的而是张银花的。
& \# |2 C; N: o- Q4 o就因为张银花吃了一块肉,成了老二媳妇的理由。多么牵强附会的理由、多么荒诞可笑的理由,可是从老二媳妇儿口里说出来,就是那么毒。9 ~. F5 r, H1 O4 D
“……阿娘啊,大嫂子一无是处,生了个傻子能吃肉,我家二狗子怎么不能吃了……阿爹啊——媳妇儿对不起你啊,媳妇不知道你会这样啊,要是知道——媳妇儿打死都不会说那话……她就是嫉妒,就是记恨二狗子聪明能干……”这话是“忏悔”,听着却是那么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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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野狗子, _& _ F: X) R4 Y
狗人的情况不见好转,谢家更是每况愈下。婆婆卖掉了那块果园子,那个年代土地有多廉价,而且可以私下买卖的。买进来的时候花了三十多块,卖出去就卖了二十四块。还了债务,依旧欠着一屁股债。谢三家潦倒了,老太太一个多月的时间老了很多。- D/ f I. e! ~1 P
如今一家子全靠那一亩三分地过活。谢成功还小,又是娶媳妇儿的年纪,还是个瘸子。村里每月也就三块五毛钱的工资,不够养活他自己。老爷子大病初愈就下地干活了,正直盛夏,天气闷热,张银花怕公公受不了,放着狗人一个人在屋子里,跟公公一起刨地去了。
; {$ s1 J2 g# N下午张银花有些受不了回到屋里准备喝水,却听东屋有声音。张银花怕儿子受不了这酷热的天气,转身回屋。却听见她婆婆的声音。9 } j/ U( u4 |
“野狗子啊——你可害苦我们全家了——要不是你这傻模傻样的,娘娘哪儿舍得扔下你啊!还有你娘,不过两三年的时间,活不了喽——还不如跟着你娘一起去呢——”谢老太太端着碗水,准备喂给昏昏欲睡的狗人。: f+ x4 O: f( F1 b
张银花听见那话,看了看地上敌敌畏的瓶子,又想起狗人被扔下清水河的事,顿时大叫一声。5 |9 h7 i; P, k3 W& P: [
“阿娘啊——”张银花疯了似得跑进屋子,一把抱起昏睡中的狗人。还打翻了婆婆手里的碗,“你真恶毒——你下得了手——他是你亲孙子——你真的要他死——你真的要他死——”
! ] g, V& S/ Y, A. ]( c“银花啊,家里不似以前了,养不起他一辈子啊。你听娘的,坐牢让娘去——让娘去——将来你会感激娘的——让他去吧,对你——对阿龙都好——”老太太悠悠的低着头说。
- A3 ^0 z+ T8 Z0 K9 r% y“你——你——你——”张银花嘴笨,这个关键时候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好——好——好——我收拾收拾,就走——不会拖累你的——”婆婆歹毒,竟然要杀了亲孙子。张银花对这个家寒了心。
/ ?/ K* y3 j! P( R; F& q婆婆离开了东屋,顺手带走了地上敌敌畏的瓶子。嘴上洋溢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她不傻,这一切都是做给张银花看的。敌敌畏的瓶子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很明显,她成功了。
( m- {% e9 F; ?0 e张银花在这个家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恶毒的婆婆、无良的丈夫、凶狠的弟媳,她不要命怀里的孩子却还要命呢。
# ~6 d: Q3 r8 \1 |* _村子最西侧,距离谢三家五六十米远有个以前公社时期的粮油社,是谢家屯的村屋。因为里面死过好几个人,还有一个是知识青年下乡时的知识青年。都谣传那座房子不干净,闹鬼。上一任住户住过后再也没人住过了。村里收拾过后准备做小卖部的,就因为闹鬼所以没人愿意来。2 a) H6 n/ F% c' K
谢老三听说大儿媳不知所以的搬进了鬼屋,那天傍晚就想带回她们娘俩,却被老太太百般阻挠。谢老三最没辙的就是这个情况,老太太哭闹着家里穷,养不起她们。她们走了更好!9 q5 H) p4 p& q7 h' Y' k* c
架不住媳妇儿的软招,老太太也奈何不了谢继长的善良,终于告诉他一件事。原来村屋闹鬼,这个鬼不是别人正是她——她眼红村屋很久了,可是村里说什么都不肯卖。所以她就吓唬上一任的住户,结果这一闹就成真的了。% ]8 @7 L; m# u2 M, h
谢继长被媳妇儿一点拨,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带上两盒还是张银花还是出门时给他带的好酒,他自己都舍不得喝。当下就去了村长家。& Z( x; I" o9 U) a3 T! @
可怜的张银花颠颠簸簸的走在山道上,她没地方可去,唯一可以去的就是三个山头外的祖宅了。可惜她从小长大的那处房子早就塌了。就这么抱着狗人站在山头上,下面是峭壁,只要轻轻往下一跳,她和她的狗人就不会再有烦恼了。可是张银花舍不得死,更舍不得怀里的狗人。二十出头的张银花,放在城里那绝对还是个大点的孩子。此时,却是一脸的沧桑和迷茫。
& J i& _8 S' m& G! r3 O天已经黑了,张银花就这么坐在山头上,狗人应该饿了吧,看他手舞足蹈的抓着张银花的丰乳就知道他饿了。张银花听见,隐隐有个铿锵有力的叫声在喊她的名字。8 \, V$ S% }+ R" k* ^1 R6 e, o#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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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土豪谢狗人
" Z6 l/ U+ u# Y7 a0 d& T张银花内秀,那是真的聪明。虽然不善言辞,而且心地善良,但是挡不住她心思细啊。她知道婆婆不是真的要杀了狗人,这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就是为了让她在那个家待不下去。张银花也是真的心凉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和狗人搬出来住,趁她现在还有力气。3 f, e* j9 L& j3 _( {4 g
她公公对她还是很不错的,给她带了点吃的和穿的。今后就要靠她自己了。这个世界上谁离不了谁。张银花靠着给人做点散工养活她和狗人。
4 \7 T E* |! D- W- o; q# E又得说张银花聪明,她考虑的比她婆婆还要远,她知道如今能住在村屋是公公两瓶酒和一条烟卖出来的,可是没有字据,将来她们娘俩还是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所以——她得要一张村里的字据,这房子就是卖给他们了,而不是她们暂住的。7 w% [9 h& |& n4 v* }% {
村长是个好官,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喝酒误事。村长不赌不嫖,唯一好酒。只要有酒,他谁都不屌。张银花买了两斤还算不错的高粱烧,让公公陪他一醉方休后拿到了村委的印章。就这样,总共四瓶酒、一条烟,加起来也就八块钱买下了这座村屋。
8 U ^3 f2 T* y8 q+ B9 O而且村长还答应,把村屋弄成私人买下的土地。就是每月得上缴一毛钱的土地管理费。很多人想买地,就因为这一点才不干了。因为这就是个无底洞。但是这样有有利的地方,那就是只要交钱,这地就是你的。不过这钱还真不用缴,谢成功给张银花弄了十年交租的字据,每月一张一共一百二十一张字据。这东西见不得光,但是时间一久,买卖协议和交租凭证会让这近一亩的土地变成张银花和狗人两个人。张银花死了,狗人顺其自然的就能继承这座村屋和旁边的那块地。
+ k$ {4 o. ]! z5 A) H这是张银花的打算,也是她看书看的,知道这样行得通!这摆明了的耗社会主义羊毛。只要张银花不傻,不一口气拿出“未来”的收款凭证,她的儿子——谢狗人,就是未来的大地主、大土豪。
8 m) O- s& i) N% u村子不远处来了很多机器,这些大家伙是村民们都没见过的。张银花打听到,说是什么地质勘探的时候发现这座山头有煤。这个消息轰炸了整个村子。有煤的地方就有钱,对于山西这种煤矿大省来说,煤是他们发家致富的捷径。* n. D" Y# a; J0 @
听说城里的富豪要开山挖煤,有听说有个大官来剪彩过了。只是村民们却没见过什么富豪和大官。但是这座山确确实实的正在被挖掘。
# T8 I H6 ~! V; y% V6 K* q% @& Z; X这个夏天陪伴着轰隆隆的机器声又过去了。未来的土豪——狗人五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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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2 Q$ {' n& D6 z! E9 T0 T# h9 ^ 第十一章 狐仙0 w4 e3 _& S P w" }2 W* k
又是一个讨厌的冬天,没有柴火的张银花母子挨在炕上,裹着被子。炉子里偷来的煤炭已经用光了,还有大半个冬天要继续挨饿受冻。谢继长家里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这两年二媳妇死皮赖脸的住进了西屋。家里蓑衣减食的为谢成功娶了房媳妇儿。吸取了二儿媳的教训,大户人家出身的坚决不要,嫁妆丰厚也架不住人品好啊。+ c" r" L. W/ v s- K, @: h
谢成功腿虽然不好使,裤裆里那玩意儿却好使。老三嫁进门两月,就怀上了,第二年秋天生了谢家三代第一个女儿——谢秋菊,至于小名——狗儿花。似乎谢家二代三代都跟狗过不去啊。6 Y& k! C( ]/ Q' B1 Y% S
而二儿媳那可不得了,左手拉着一个四岁的谢明智、右手抱着一个刚满月的谢明华。至于小名儿——沿用他爹和他三叔的——二狗子和三狗子!
0 I- X: ^' r$ ^' f: a8 }谢家人丁又旺盛了,可是谢老太太却一点都不高兴。理由有三,如今家里条件不比以前,一蹶不振养不起四个孩子。第二,老二媳妇真是让她深恶痛绝,这个世上竟然有这么懒、这么碎嘴的女人,她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什么都不干,连烧饭烧水都是男人的事儿,洗衣服——攒个五六天一起洗。每天就知道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游手好闲。& G5 r0 Y$ {( H; S3 C7 ~' k E0 [- ^
其实当年的谢成龙何尝不是这样,但是谢成龙那可是亲生的。至于第三,也是老太太最厌烦的一件事儿了,那就是二儿媳的娘家对他们家指手划脚。
1 M% ~: p& u/ P6 @3 z8 z如今唯一让老太太欣慰的,竟然是她抛弃的小儿子。谢成功被村里举荐进了镇里。可惜文化底子太弱,现在还给人打杂端水。但是黑白收入却不少,一个月40块钱。有时候碰到别人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求他帮忙的时候就更多了。一个月40块钱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已经是绝对的高收入人群了。' Q& m; E. J( ^6 N/ ]( d5 C
真正的冬天来了,谢狗人这小家伙倒扛得住,身子越来越差的张银花却扛不住了。可是狗人根本指望不上,五岁的年纪他还不会走路,说话也就咿咿呀呀这种形声词。可是他却胖乎乎的很结实,相反的才25岁的张银花却瘦骨嶙峋、形同枯槁。
8 R( [9 D4 r6 r5 w: v; p不远处轰隆隆的挖掘声吵得张银花睡不着,一辆卡车在村西头停着,似乎轮胎打滑走不了了。不久便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张银花纤弱的身子,支起头喊道:“谁啊——”* a. P3 R2 m! B
“哎呀,大姐啊——我车子动弹不了了啊——能不能在你家后屋住上一晚上。”一个陌生而又粗狂的声音想起。
, p9 {4 T2 h) m( t“小妇人孤家寡人,带着儿子——倒不是小妇人吝啬,只是——真的不方便——”张银花嘴笨,但是这话说的还是挺有礼貌的。# i& b( ?5 ^2 u) v' B! \; f
“哎呦——这样——这样,大姐——这样好不好,我看你家挺大的。茅房后面不是有个小隔间吗?能不能让我住那儿啊?”
% |6 m; G; |) ^% f1 d- v" {! p: ? R张银花想了想,这个倒是可以。首先那个隔间是放柴火的,里面的柴火已经烧光了,而且张银花勤快,村屋很大,却是一个通间。后面的柴房收拾的很干净,住人倒是没什么问题。而且还在后面,不会被人看到后说闲话。
' R" ]5 J- w/ Q3 U“你若是不嫌弃,便去吧。恕我不便起身。”张银花心里也害怕遇到歹徒,不过想想她如今这幅样子劫色是不可能了,劫财——也要有财可劫啊。
6 N) a: Q2 u4 F2 ?2 H+ C那人道谢后便走了,第二天张银花撑着起身,吃的储备了不少,应该够吃一两个月的。张银花暂时不愁,她现在怕的就是后屋的那个男人被人看见说闲话,特别是谢家那张毒嘴。# C: Z$ C( R5 q4 P2 `) _- R
扶着墙走到隔间,发现门开着里面已经没人了,但是隔间里面放着三大篓子的煤炭,还是最贵的那种好煤。好人有好报,最起码这三篓煤炭能抗住最冷的这两月。张银花想着给谢家送去些,那屋子人她都不关心,唯一关心的就是谢继长了。打从手术后,他的身体不似以前那么健朗了,怕是受不了这寒冬的阴寒。) p1 `- r6 D1 Z, n% P9 f
回到屋里,张银花看着屋里趴在窗口胖胖的身影,忽然眼眶一红,“狗人——会走路了——”张银花捂着嘴,难以言喻心里的激动。她家狗人,在五岁的时候终于会走路了。虽然是扶着墙走,却也让他激动不已。
0 x3 `9 V; p0 A3 b“啊呜——啊呜——啊呜——”狗人趴在窗台上,从破旧窗户的裂缝中往外看去,一边走还一边叫。
3 B0 o9 q4 j3 N9 M6 n张银花走进屋子,难掩心中的激动,却发现狗人的手指着窗外兴奋的大叫着“啊呜”。, B" d1 O- z/ L% R: k. w
顺着狗人手指的方向,张银花吃惊的看到一头白色的狐狸——应该是狐狸,狼狗没白色的。白色的狐狸在茫茫大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一边还呜呜的叫着。
5 U2 S) \& [% G( @* m1 m2 ]狗人已经快走到床边了,张银花不放心的拉着狗人的衣角。脸上的笑容洋溢着浓浓的激动和开心。
0 O7 n" r" _8 o: y W; d: k9 X狗人似乎对那头白色的狐狸很感兴趣,一个劲的啊呜啊呜的叫着。白色的狐狸忽然转过头看着这座破旧的房子。张银花这才确定,这头是狐狸没错。
z5 ~" l: q) V& D8 @/ y辛辛苦苦的把背篓里的煤炭背到谢家,却发现谢家如今真的落魄了,一家十口人,六大四小缩在一个炕上。想起刚进门的那几年,张银花记忆犹新。她这辈子最舒坦的也是那几年时光,冬天的时候和谢成龙窝在房间里,他们家有台黑白电视机,张银花坐在炕上绣绣花、织毛衣什么的,谢成龙看着电视、看着她。谢继长被儿媳妇气的脑出血之后,又没了果园子、还要还债。如今竟然落魄到了这幅田地。
3 h, o# U9 K- L谢继长听见张银花的叫唤,急忙出来。儿媳妇骂骂咧咧的骂张银花不要脸,又来讨吃的。谢继长愤恨的看了她一眼后套上棉衣就出门了。
4 S8 Y. v( E, P9 f% q一看到张银花拉着一箩筐的煤炭,谢继长顿时一个激灵,急忙比划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抱起箩筐颠颠巍巍的走到房子边上,确定周围没人才轻声的说:“银花啊——你去偷矿窑的煤了?”
3 v1 S& d/ [7 ^7 |/ ~5 b* _“不是啊爹,昨晚上来了两口子,说是矿上干活的,没地方睡觉。我把后屋腾出来给他们住了。这些是他们留下的!” p+ ^3 }6 O% T) `/ C4 |
“哎呀——有这种好事——”谢继长高兴的轻叫道。! c. i p0 R/ m$ y
“阿爹,这篓子给家里用——”
- |6 j; J8 H1 O“不用——不用——”谢继长指了指旁边的两困柴火说,“我正想着你那边的柴火也该用光了,准备给你送去呢。你可以买给村裁缝大房家的老七——给狗人或者你自己换件薄棉衣应该够吧。”& o8 ~8 }& U# @* Z
张银花一愣,她拿了煤炭第一件事就想起谢继长,压根没想她自己和狗人,反正还有两筐。转念一想,把家里破旧的棉被拿出来,重新给狗人做一套衣服,这样狗人就不用天天在屋子里了。
0 k+ m& ]/ k1 m3 O( Q谢继长看了看屋子里,里面的人似乎不想出来。偷偷的从厨房偷了几个馍馍,塞给张银花让张银花先回去了。
; {- ^) N( c' g! Y: P, h中午一过,谢继长就到了村屋。敲了敲门便进门了。 _# s9 j9 V8 l3 r
“阿爹——”张银花叫道。) U$ n2 y* L9 J) Z8 Z
“啊——鸡——”谢狗人本想学张银花叫阿爹的,无奈把“爹”念成了鸡,阿鸡又正是谢继长的小名儿。
7 e4 I$ |! ]+ p1 a( S9 ]% c谢继长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傻孙子呦。
; B" D9 @, a- P1 R: n1 s4 g, V“银花啊——你快给狗人套上试试。”谢继长掏出一件小棉袄,兴奋的说,“还别说,这运气啊,真好——哦——还是屋里暖和。老七家小三刚好做了套棉衣,我把你的那床破被子拿去了,合着那筐煤换了这件衣裳。他们家柴火不多了,合该狗人走运啊!”
7 \& M7 J* U- F6 `9 z( p张银花看着公公,点点头轻声的说道:“谢谢阿爹——”其实张银花心里清楚,那筐煤虽然值好几块钱,却根本换不了这件衣裳。至于那床破被子——里面有多少存货她心里清楚。肯定是谢继长自己贴钱了,而且谢继长闷葫芦一个,这话听着是走运,可是了解谢继长这闷葫芦性格的人就知道他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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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心病和身痛
2 l5 \5 a- W# k8 O% k G狗人有新衣服了,是谢继长用煤换来的。本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却没想到谢老七家觉得亏了,虽然收了几块钱,却还是亏大发了。那套衣服里面是新棉,又厚实。三块钱和一筐煤、一床破被子不足以换那衣服。谢老七家里来人了,结果衣服是没要回去,但是谢继长家里却被闹了个天翻地覆。
! \. u+ g: S4 P/ }* B闹事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儿媳。谢继长心里虽然有气,但就是不说话,抽着旱烟喝着茶,看着窗外的雪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二儿媳闹完了,老太太开始闹,到后来婆媳联合起来骂谢继长。谢继长这个日子啊,真不好过。' t6 {' Y Z: o! T1 X3 V
远在五六十米外的张银花都听见家里的大动静。果然,他公公贴了钱了。
, ^4 W% [) S8 ? L3 {, ^ d, q7 i一年最难熬的日子过去了,天气开始转暖了些。不需要在房里或者炕上烧了。有了棉衣的谢狗人不用窝在床上养肥膘了,颠颠巍巍的走在雪地里,张银花觉得这一切——值。% O+ t6 [; ^) m( e/ ]: R3 ?
这年狗人开始学说话了,过了年——其实对张银花来说过不过年都一样。别人家过年喜气洋洋的,她家依旧和往常一样,为两个馍馍发愁。年前的棉衣风波,谢老爷子第一次没给张银花送吃的。张银花想起羊肉泡馍的味道,忽然有些馋嘴。
2 ?$ B5 B8 @7 R; e- @' M3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就是过年后开始流传起狐仙的传闻,就是那半月谢狗人天天见到那只白色狐狸。白色狐狸每次要回去的时候,总会看上这边一眼。
8 E8 P/ w( b5 `! W9 m% _7 ?& x夏至快到了,村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不为别的,因为不远处那座山上没挖出煤,经过了一年的挖掘之后——塌方了。整座山都矮了不少,村里几个挖矿的谢家族人死在里面,少说有三四个。还有外姓、外来人,一共十三个。按照国家规定,死了十个以上属于重大矿难事故。这矿没挖出来,窑子就被封了。
8 @2 H$ b1 r9 o$ N5 [8 Q这事儿啊,也就经历丧亲之痛的那几户人家持续的久一点。其他人,依旧被淹没在这样那样的桃色绯闻里。七房那边哥俩娶了一个媳妇儿,六房那边传来了断袖之癖的丑闻,那两人还被六房所有人赶出了谢家屯、村长的弟弟偷了堂兄弟的媳妇儿、李汉三跟刘寡妇暧昧不清……1 g7 h7 l+ m# F- Y0 D& o% S" N8 j
张银花来不及回顾这半年发生的事儿。就被身体发生的变化绝了生存的希望。她的肚子竟然微微的隆起,很异常的隆起,左半边隆起右半边干瘪着。而且——她开始撒不出尿、拉不出屎了。以前是肚子偶尔会隐隐作痛,如今这疼痛是越来越明显,而且还越来越严重。% w* U) v* \) y# x- j7 @
她的苦没人知道,她的痛无人分担。以前看着狗人好好的,她总觉得值。如今,她一看到狗人就眼泪彷徨。
1 ]! X) {5 ]3 r- X张银花熬了几个月终于熬不住了,找了四房阿四看看。阿四一个赤脚大夫,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请了镇里的医生,结果——是结束。( G& o1 @/ q; x6 I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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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狗人上学8 _# }% G& T* z3 c
秋老虎过了之后,天气又开始凉了。张银花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小腹犹如七八个月大的孕妇。张银花已经病入膏肓了,却还是记挂着狗人。她的狗人——陪她一起死吧,起码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 n: K3 t Q) E; w( U; H7 A) v二十六岁的张银花,青春朝气和——死亡的气息一同扑面而来。可是张银花脸上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生气。她想找人收留狗人,可是狗人的情况人尽皆知,没人愿意收留狗人。村长也没法子。( y' _. Y0 N6 ]- \; X4 B* h
村长过来看了看张银花,跟张银花说了一件事,可是张银花即便是觉得好,也无能为力——狗人可以上学了。
1 X7 X) S) f8 D1 B' O狗人到现在为止还是个黑户,中国还没这个人。因为狗人还没上过户。村长把情况一说,张银花只是痛苦的摇摇头。& o4 i" I/ q% B
如今国家政策一天比一天好了,村长说——国家取消了土地管理费这一项,但是土地买卖毕竟经过报备和审批。第二,那就是九年制义务教育设立了十个免学杂费还给餐费补贴的县市,偏关县就是第一波十个县市之一。也就是说,这村屋如今就归张银花所有、而狗人上学不用钱还贴伙食费。* r* x' f' s6 z" u/ R
村长见张银花这情况心里还是很不忍的,谢家冷血,谢成龙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谢老太太也开始着急。可是急有什么用。谁让你怂恿儿子跟人私奔来着,就为了躲开张银花和狗人这两累赘。
4 ~- A# a4 ~: z$ Q$ g没办法,村长只能把这情况跟谢继长和谢丁氏一说。对于狗人上学,谢丁氏是一百个赞同。原因就是狗人能吃学校的,他们家不用再贴补狗人了。但是问题来了,狗人没有户口怎么上学。
" u; \- X+ A+ @) d) i6 i有句话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狗人就是命中注定的走运。. s7 Y/ w5 U6 U+ B+ m
他没有户口,张银花一死,狗人就拿不到村屋的所有权了。村屋又会变成村屋,狗人又将无家可归。老太太听说,狗人上学非但不要钱反而还贴伙食,顿时大喜。这些年明里暗里接济张银花母子的不多,却也不少。老太太虽毒,用阴谋将她们母子赶出了家门,但是对谢继长接济他们母子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I$ O0 t* g4 V; e+ F1 W但是打从棉衣事件后,老太太对谢继长的管控越来越厉害了。当然这也有二儿媳挑拨离间的作用。可是老太太有顾忌,若是狗人入户到谢家,谢家势必要养一个傻子一辈子。明面上狗人跟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狗人是张银花的儿子,跟谢成龙没有半点关系。9 V: F! X G+ f2 u; p- }
老太太精明,很早就布下了一切。就因为张银花和谢成龙没有结婚证。要是狗人一旦入了他们家的户,那事情可就大条了。村屋的诱惑和狗人后半辈子的供养,老太太断然决定选择后者。! t! p: M7 K( ~0 U, W
为了狗人的户口,而且还是跟张银花单独一户。老太太令谢成功一定要办成功。毕竟在村里镇里带过几年时间,如今的谢成功也算是个小干部了。虽然依旧在打杂,却耐不住人头熟。 T' J* [7 y% f1 f
问题又来了,狗人落户,未成年人必须有监护人。谁去做这个监护人,自然是张银花。可是张银花的户口还在李家田村。老爷子不肯去,非要把狗人接回家,老太太只能瞒着老爷子自己跑。1 V1 Y# ]) J) K8 @+ N
所有事情尘埃落定,谢老太太为了一己私利,成全了狗人这个大地主。老太太却很高兴,因为她终于把她们母子和自家的关系撇清了。老太太毕竟是农民,虽然知道村屋给了张银花住,却没想到如今已经是张银花的了,更没往后想。她无意间创造了一个大地主和大土豪。
' L1 }% A; h, Q% |7 _狗人上学的事儿,在狗人学叫阿娘的时候终于办成了。等入秋后,就能上学了。张银花在入冬后就开始不行了,吃不下饭、拉不出屎,每天被肚子的绞痛扰的一心求死。" c+ I' l+ Z* [& R
狗人饿,也不哭闹,看到他娘难受,狗人虽然不懂,却轻轻的抚摸张银花隆起的肚子,啊呀啊呀的叫着。3 T. D( h+ A' [* _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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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2 C- _) b% g5 B' q第十四章 狗人被狗吃了
) w* \+ d. `9 W在张银花最危难的关头,谢继长却不出现了。他被谢丁氏管的死死的,还有二儿媳的怂恿。
& V. d- F) L" L0 @& l' A谢继长给张银花送了车柴火、给狗人换了裤子洗干净后便走了。刚关上门,两行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这个儿媳妇,比他女儿还要亲,上次看她,肚子还没这么大。这次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他知道,张银花活不了了。这次是近在眼前的活不了了。
# W8 W. ~- g- P H. ^: R回到家,谢继长窝在炕上留着眼泪。二儿媳唧唧歪歪的在抗的另一头,老太太在他身旁,听到了谢继长的抽泣声。
' r- h- N7 T/ [6 D- z0 l' K“他爹——”老太太的声音被二儿媳骂骂咧咧的声音盖过,顿时大怒道,“闭嘴,你这贱嘴——小心死了之后进地狱——你这贱嘴,一定进十八层地狱。”
9 C5 G0 [. K ]0 C' u老太太这话把二儿媳吓唬的不清,连两个孩子都害怕的往他们娘的怀里钻了钻。一个扎着大辫子的女人轻轻的拍了拍嫂嫂的肩膀说:“二嫂,歇息吧。明儿还回门呢?”
8 |7 z3 Q# j s6 }3 T$ n, f, w“他爹——”老太太心疼的转过身。一家人全在一个大炕上,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而且更省柴火,却更没隐私。
* V5 D1 t8 R: J$ ^% d“他爹——”老太太第三次叫道。谢继长忽然哇啊一声,抱着被子嚎啕大哭。
* j7 S5 b+ N5 D. ^; e5 l: I6 e* a所有人都吓坏了,老二老三急忙起身,虽然娘泼辣偏心,但是这个爹他们还是敬重的。1 n' d0 p+ T0 D: E t) ~
“阿爹——”: Y1 s5 | y4 G' \5 F8 L6 b
“爹——”
. k/ `: V9 w; H谢继长第一次在儿女面前哭,还哭的这么惨。他是真的接受不了啊,看到张银花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还亲。谢继长痛哭流涕,心里揪着的疼。谢继长第一次开始怨恨自己没用,也恨生了个没心没肺的儿子,更恨媳妇儿的狠毒。可是想想,即便是儿子在,媳妇儿良善又如何。张银花这病治不好的。0 Q; V! A% L2 I) I
这边谢继长再哭,那边张银花再急。狗人第一次不听话,趴在窗户上不管张银花如何痛,就叫着啊呜啊呜。- ]7 I6 X; X) U- V2 w$ G% g; ?! V
张银花知道白色的狐狸又出现了,可是狗人开着窗户,冷风嗖嗖的往里灌,而且狗人还瞪着腿,就这架势不跌到外面才怪。/ r1 R2 Y3 I! I7 o
“狗人——听——娘话——关——”张银花小腹隐隐作痛,高高隆起的小腹和两天没吃饭,压根就没力气制止狗人的行动。
5 S; Q- e1 i6 t' S" p忽然噗通一声,狗人从窗户上摔了出去。张银花知道,外面是皑皑白雪,狗人肯定不会摔伤。可是当娘的没亲眼看到,岂能放心。
) }& m: J' z; V' V. N“狗——人——”张银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窗户口。# o1 F3 z6 a' ^, x/ @% q; L
“啊呜——啊呜——啊呜——”看到狗人站在雪地里,对着他一脸笑容的叫着啊呜啊呜。张银花觉得忽然不痛了,身体竟然渐渐的不痛了。
# s' j8 d& P* j) n4 x“阿娘——啊呜——阿娘——啊呜——”六岁的狗人痴痴的叫着。/ l: t1 t" ^5 m. j8 B/ j0 [- f* ~
“狗人——叫娘了——狗人——呵呵呵呵呵——”张银花眼泪哗哗的流,身上似乎隐隐有些力气了。
1 c I4 w" L% ^. t. w$ T) g0 c“阿娘——啊呜——”狗人转过身,指着一头白色巨大的怪物说。! e- A( b5 v1 z/ g. Y" f
张银花放眼望去,顿时大惊失色。张银花看到,一头成人大小的白色獒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狗人。奇怪的是,獒犬竟然也是通体白色,跟昨天那只狐狸一模一样。就是个头大了很多。. u7 E% v1 u! t6 W
“狗人——狗人——快拉着娘的手——快——”张银花焦急万分,獒犬与狗人就相聚不到五十米,就在谢三家门口。
/ ^$ t3 z4 W- `" @- k ]狗人却还处在兴奋中,颠颠巍巍往獒犬走去。 K; Q! Q% n- t6 {1 ~/ @% v2 B* n
“狗人——狗人——阿爹——阿爹———”张银花那是真的心善呐,刚想向谢继长呼救,看到獒犬的位置,要是谢继长一出门恐怕第一个被吃的就不是狗人,而是谢继长了。想到这里急忙住嘴不喊。( o' {0 h9 s1 L1 H5 {9 K% e8 m0 ^" y
“狗人——听娘话,回来——狗人——”张银花轻声喊道,深怕惹恼了巨大的獒犬。' W h+ |: V' V% O, T
“啊呜——痛痛——啊呜——痛痛——啊呜——饭饭——啊呜饭饭——”狗人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似得,叫着痛和饿。1 d- p9 g6 D& m! L
忽然巨大的獒犬重重的一跃,颠颠巍巍的狗人已在二十米之外。獒犬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狗人。9 Y* x* `2 l' X m2 W' e A
谢成功睡在窗口,听到张银花的呼救声,急忙起身打开窗户,他看到一头巨大的狼狗正飞舞着漫天的白雪,扑向——一个孩子。
6 ]' c5 |# ?( R v“啊——狗人——狗人——快跑——狗人快跑——那是野狗,会吃了你的——狗人啊——快跑啊——”谢成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下意识的大喊道。谢成功的喊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一家子。
2 I3 A6 \* U* Z0 w% V巨大的獒犬散落着点点白色的诡异的光芒,伴随着张银花痛苦的喊叫声和谢成功的惊叫声,溅起了一片巨大的积雪。白色的飞雪浓密到遮蔽了人的视线。# A1 r2 n+ X4 E3 d3 d
“我的孩子啊——”$ z7 u1 M: |" O2 Z9 J- S- p7 z
“狗人啊——”
; n/ S7 c' y- l片刻间,谢家人还来不及起来查看,就听见张银花的哀嚎声和谢成功的哭喊声。
( a0 i. Y% X( c: E- A7 G& h白色的巨大飞雪一片寂静,竟然诡异的没有一丝的声音。一道白光闪过一声嘹亮的犬吠声响起“啊呜——”。犬吠声悲恫至极,飞雪渐渐的落回地上,与稀稀拉拉的飞雪容在雪地里。地上出现了一个一米深的雪坑。什么都看不到!2 G) K2 A' `5 I8 N, f. d3 T, c
张银花从窗户口掉了出来,半滚半爬的往雪坑的方向艰难的行去。“狗人啊——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J) T( ^: {+ Y: ^
谢成功也不顾身上就穿着一条秋裤,翻出窗户一瘸一拐不顾严寒的往雪坑走去,谢成功嗷嗷大哭,他亲眼看到狗人被一头巨大的狼犬吃掉了,“狗人啊——狗人啊——啊啊啊啊啊——”$ D& `8 r5 E4 l
谢家人被惊呆了,除了四个孩子还在被窝里,其他六个大人都急急忙忙忍着寒冷赶出门。
z2 l7 W8 M- ` ^2 U5 | {. j' y8 z几个呼吸的功夫,一米深的雪坑里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声。
) m5 z) U4 ?8 ^# z“哇——啊啊啊啊——阿娘——阿娘——”狗人肥肥壮壮的身子,从雪坑里爬了出来。
3 i, O2 t. _+ `“狗人——”张银花喜极而泣,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撑着大肚子飞奔向狗人。! ~7 g4 _. X( G9 l* N
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狗人的哭声也渐渐的小了,似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港湾似得。张银花紧紧的抱着狗人,眼前白光一闪,白色的光芒渐渐退去,只听见怀里的狗人轻声喊道,“阿娘,我好害怕——大狗好凶,阿娘——”/ v" W4 x$ q3 r3 e# Z
张银花没发现狗人的异状,还沉浸在奇迹当中。她和谢成功明明看见一条雪白的獒犬咬向狗人,那声巨大的犬吠声响起后,白狗就不见了。3 F/ l' M, e5 ^% f" \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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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2 Q! Y, e 第十五章 狗人的突变
; c! G' @3 d3 o: W E) A第二天,村子里传开了狗人被狗吃了消息。若说张银花病入膏肓眼花了,谢成功却没有。若说谢成功是瘸子,身体不好,迷迷糊糊的看错了,谢家一家人都听到了巨大的犬吠声,这则消息被淹没在大雪中。毕竟大雪天生存都困难,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吗。倒是每家每户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大狗又来吃小孩了。
7 p9 q8 l) f7 | t“娘,你饿不,狗人热个馍馍给你吃。”谢狗人看着床上昏昏沉沉的母亲,心里一阵揪痛。不知道为什么,打从他出生开始到现在,他的记忆竟然清清楚楚。他爹怎么跟他娘闹翻的,为了谢仙花、他奶奶为什么把他扔下清水河、他娘怎么被他二婶欺负的、他奶奶怎样用一碗假的敌敌畏赶他们母子出门、这三年他们是怎么过的,他竟然一清二楚。
' V. Q1 [9 K) B' g/ M: Y% y+ h只是狗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记得就是记得。好像有个人在旁边看到一切后,一一转告他的一般。7 u0 E6 A4 c" j& `: O/ P( z0 M* a
张银花忽然醒了,奇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顺溜的说出这句话。4 Y" Y6 N7 f" R. S; [3 R
“狗人——好了——”张银花不敢置信的再一次问道。7 t( R* O+ z' o7 z8 @7 P9 O$ ?6 c
“狗人好了,能照顾阿娘了——阿娘,你别扔下狗人——”狗人水汪汪的大眼睛蒙蒙的水珠,抱着张银花说道。: D& g5 Q1 `, p
“银花——狗人啊——”谢继长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她们母子,偷偷跑出来看看。
( u( X: X* Q" j+ k) p0 |) p“阿爷——”狗人叫道,穿好棉衣下床给谢继长开门,“阿爷——”
. L8 |$ U* p0 M7 B4 f谢继长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此时的狗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清清楚楚的叫他爷爷,清清爽爽的站在他身前。
9 h9 q [: _& D" r$ M9 R. }“阿爷,外面冷,快进来——”狗人拉着谢继长进门,“我去添点柴火——”! b; y! a5 j4 e4 B# t: a' Q! Y6 H3 u) l
谢继长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昨天——昨天中午他来看她们母子,这个大孙子管自己叫爹,还拉在裤子上。今天竟然叫他爷爷,还说去添柴火。他怎么看,孙子还是那个肥肥壮壮的孙子,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昨天这个时候的孙子。" ~$ u0 M3 h# E
热了炕头,顺便还把馍馍和水热了。狗人在谢继长的注视下,喂张银花吃了两小口馍馍和小半碗水。张银花再也吃不下了,要不是狗人喂的,一口都吃不下。她感觉的到,馍馍还卡在食道里下不去。2 f* m2 c, F: e" o# N* \
这六天,狗人细心照料张银花,可是张银花吃不下拉不出。肚子依旧那么大,而且还硬邦邦的跟块铁似得。但是张银花脸上的笑容却是这六年来最多的。她死不要紧,重要的是——她儿子今后有了生存的能力。0 X" l) ?4 E' a! E2 a$ p l4 r0 h
“阿娘——你看又下雪了,好漂亮,跟阿娘的名字一样——雪树银花。”狗人天真的拉着张银花的被子笑道。
9 ]2 i- C8 l1 x* \, ]9 O3 V" r7 J3 V( M7 m“呵呵呵——狗——”张银花忽然觉得狗人这个名字委屈她儿子了,“你也——知——道——这——个——”+ C1 Z. L' u; Y# G1 u
“嗯——”狗人天真烂漫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张银花说,“三叔说的,雪树银花是很漂亮的意思。”
2 ]; m: ?- \6 n9 \ }2 G1 p1 O6 D“他——”张银花连话都说不出来。; N- ?3 j6 t. s8 J. ?
“嗯——三叔昨天给我送了些肉丸子,说是镇里发的。阿娘,晚上我们煮着吃好不——”
* `% J3 K( V+ \& V+ z: }“好——你——吃——吧——”张银花费力的说道。说话都是奢侈。1 N, t$ g' x% O g! I$ S1 t" Q
狗人知道他娘时间不多了,至于为什么知道,他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知道,好像这六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都一清二楚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知道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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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Y; B6 c; K- { 第十六章 六天换六年2 r3 G9 d ] c1 c" P* n. q
晚上,用柴火烧了谢成功送来的肉团子,一共才两颗。就着馍馍一块煮,撒了点盐后,先把汤吹的差不多了,喂给张银花。这次张银花多喝了几口,很满足的看着狗人。
! x( p2 S% z3 A' ?狗人也很满足,“阿娘,我做的肉泡馍好吃吗?”" G3 ^# T- f$ {, L1 p8 e
张银花还是有些不习惯,几天前的狗人傻傻的连吃喝拉撒都得她出手。忽然一下子照顾她,她怎么受得了。
4 q4 ]9 S2 g' y* X, q“你——真——的——是——是——我——的——”张银花一句话还没说完,仿佛断了气一般。2 L" {1 j5 S( X; X" z
狗人急忙轻抚她的胸口,“是——阿娘,狗人是你生的,是你用命养着的,狗人永远都是你的狗人。只属于阿娘一个人——”说着狗人的眼眶就红了。3 }9 N$ l0 X5 |" h$ u+ H/ V
张银花忍着小腹的绞痛,欣慰、满足、庆喜五味成杂的笑容。但是全是开心的神色。
2 q$ T: R; B0 X' J( D狗人陪着娘说着话,都是对未来的畅想。说着这六年来的点点滴滴,狗人惊奇的发现,这六年来——所有的一切仿佛烙印一般落在他脑海里。狗人只是惊奇,但是张银花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了。; F' o' @: Z$ I$ j; n- x
“……阿娘——娘娘心毒,但不会杀狗人——她是做给阿娘看的——他谢家——就阿爷是好人,狗人长大了,也会对阿爷好的……”狗人说着他两岁的时候,谢丁氏喂狗人毒药那件事。张银花心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她的狗人不是一般人。9 O, R( w7 u2 }% e3 C, W/ b
确实不是一般人,若是一般人两岁时候的事情他哪能记得这么清楚、若是一般人,哪能分析的这么透彻、若是一般人怎么可能在獒犬嘴里逃生——她的狗人一定是有仙人帮助才会顷刻痴傻全好,还记忆力惊人。谁家孩子,能想起襁褓时的事情。恐怕狗人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 v4 A" M7 d b" [& z
张银花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荒诞不经的想法,什么仙人转世、菩萨点化、狗神庇佑……渐渐的张银花竟然释怀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的狗人能好好的活下去,她死了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心甘情愿。
" T2 v$ ^% l# x2 j9 r/ m( A渐渐的张银花感觉不到身体的痛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轻轻的拍着昏昏沉沉的狗人。张银花觉得身上竟然有了很多的力气,仿佛使不完一样。这一年卧病在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此时的张银花竟然轻轻松松的支起身,轻轻抚摸狗人的额头。这张脸肥肥的甚是可爱,再也不见那种愚钝的表情了。/ u! y* m$ R* V
这张脸像她也像谢成龙,眉眼间像是谢成龙一般柔和,圆脸这一点倒是像她自己。这六天,是张银花一辈子最满足的六天。这六天仿佛外面大雪封山、没有凛冽的西北风,有的是一片的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张银花如此满足而又贪婪这六天的时光。真想就这么一辈子。
. a. Z% z( {# s4 t* J“阿娘的心头肉啊——”张银花笑眯眯一气呵成的说道,“你长大了,可千万要好好孝顺你阿爷啊——没有你阿爷,阿娘和你早就饿死冻死了……我的孩子啊,你身上的怪事可一定要保密啊,不能对任何人说,要是说了别人会当你怪物、以为你鬼怪附身——阿娘好想看看狗人长大的样子,不要太显露你的聪明——记住装傻——只有装才能活下去,这个世道聪明人遭人嫉妒……阿娘的心头肉啊——阿娘的狗人真好看——将来可别像你爹一样作践女人——阿娘这辈子,看到狗人现在的样子,死了都值——下地府都心甘情愿——阿娘不能陪你一辈子——阿娘的狗人,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阿娘在黄泉地府也会高兴的……”
$ p9 |6 p' F: P8 I/ h若是有大人在,一定知道张银花现在是什么情况——回光返照。狗人是她心里最大的牵挂和寄托,所以她才熬了整整六年,狗人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按照县里医生的说法,生了狗人后的张银花根本活不过三年。可是她却整整熬了六年。如今看到狗人被大狗一吓唬,竟然全好了。心理最大的牵挂能放下了,那根紧绷的弦断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G8 F' q0 N1 x6 ~
狗人一觉睡到大天亮,感觉手臂上有只枯槁的小手环着他的胸口。狗人轻轻的拉起母亲枯瘦如柴的手,忽然感觉到不对劲。狗人握着那只冰冷的手,轻轻的抖了抖叫道:“阿——阿——阿——”那个“娘”字咔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娘——”/ S* N" T. v3 d+ ~
转过头,看着一如既往惨白的脸颊,但是嘴角却挂着淡淡的微笑、满足的微笑、幸福甜蜜的微笑!身体却有些僵硬了。9 a; h, U Y) I" X- L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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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 W2 |' T5 `* `9 Z& B第十七章 葬娘# X% E# {4 T& y" \
村屋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狗人跪在炕上哭嚎一声,“啊——阿——娘——别扔下狗人啊,阿娘——阿娘——啊——”狗人摇晃张银花的身体,应该是尸体,使劲的摇晃,哭吼着叫着娘。
& h& X" P$ K" g4 N; P张银花没有一点反应,握着娘的手,放在脸上狗人忽然安静下来,眼泪如瀑布般滚落。他的娘,无微不至的疼爱他六年的母亲,终于不用再受苦了。二十六岁的张银花,在大寒的第二天终于摆脱了无情无义的谢成龙的阴影、摆脱了忘恩负义的谢丁氏的荼毒、拜托了苦难生活的纠缠——她——解脱了。7 C2 ]! t! Z/ n! K
按照村里的习俗,死了人之后要在家里薨丧。狗人就这么握着张银花的手,放在脸颊上,伴着眼泪看着张银花。这个生他养他的女人,终于解脱了。从此不再为生活——生存所苦。那弱小的肩膀,再也不用肩负巨大的压力了。
+ a+ K' }5 p3 V狗人就这么守着他娘,到天大亮的时候,狗人痛苦的轻声说道:“阿娘——儿子送娘上路了——”' c- a$ U4 H$ O
剪下一撮张银花的头发,放在一块布上包好。狗人拿起家里唯一的被褥,裹紧张银花的身体。艰难的将张银花扛在肩上,踏在地上迈出葬娘的第一步。
/ w+ b( P3 k, m! Q& p3 `. h打开门,门外谢继长、谢成功连谢丁氏都来了。他们在门外叫了很久,没见里面的狗人答应。 Q6 ^7 B/ G: x+ n
谢继长两腿一软,谢丁氏知道他跟大儿媳妇亲,急忙一把扶着他。谢成功瘸着腿,想接过张银花的身体,却被一旁的一个女人拦住了。
' t: ^5 e8 S: @8 k: d& \' {六岁的狗人,被张银花养的肥肥壮壮,可二十六岁的张银花却只剩下五六十斤的躯壳了。狗人半背半扛的走出大门,轻声喊道:“阿娘——儿子背你上路了,儿子背你上路了——”
0 s- e0 x3 G$ A8 o6 _. @: a谢丁氏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谢继长更是仰天大哭,哭着喊着:“银花啊——爹对不起你啊,爹没用啊——”
- s! ?; @+ Y/ A m; b8 H8 q+ E踏上雪地的第一脚,积雪太深狗人的腿埋进雪里怎么都抬不起来。狗人翻过身,抱着被褥里的娘哭喊道:“阿娘——狗人抱娘上路了——”
6 R9 l; L+ }/ J谢继长想帮把手,却被谢丁氏拉住,公公给儿媳妇敛尸,的确有些不合规矩。谢成功看到狗人这幅样子,早已哭红了眼睛。9 {, |" n. K5 L! m, H% i
抱着张银花的尸体,狗人好不容易往后挪动了一步,半拉身体却沉进了雪里。这雪太厚了,走路都难何况背着一个人呢。就这样,狗人一步半步的往后挪动。被褥散开了,又被狗人合上。. P3 ~ H9 \2 m" p- \
“阿娘——天儿冷——裹着被子就暖和——”狗人半背半拉的将张银花的尸体往村北的山上拉。
( X, N" K, r* S3 i& R冬天山里的村民本就没事可干,大雪封山更是显得寂静。即便是如今已经快八点了,路上依旧没几个人。
$ p) ]* F0 c# a“阿——娘——”狗人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可是依旧不肯放开张银花的尸体。
6 b* ~, Q( v* X! N* L' S' w“狗人啊——让二叔来吧——”谢家二房老二家的老二,名儿听绕,比谢成龙小几个月。跟谢成龙关系最好的堂兄弟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管媳妇儿的阻拦上前说道。3 f0 k7 `( U& B; L: U5 W
谢老二摸了把眼泪,刚伸出手,狗人好像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般,一把拉过张银花的尸体护在身后,转过头狂叫道:“你别碰她,狗人是阿娘生的,阿娘是狗人的——阿娘是狗人的——你别碰她——”% O: y+ ^: i, {: U
“狗人啊——你这是何苦呢——”谢老二终于忍不住了,看到这场景在场的一众妇女早已泪流满面。人这一辈子求什么,不就是求个平平安安、合家欢乐吗?但是临终时,有个人——有块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那团肉,这么抱着捧着不肯让人碰,虽然死了依旧很幸福。1 |6 }% w: Y3 t+ _7 O" A, e: ^ c$ \
此时的谢丁氏心里感慨万千,若是自己死了,自家儿子能这样抱着、背着上山,再大再风光的排场她都不要。就这样,才死的安乐,死的高兴。1 Q1 ~0 c; M8 u3 C, P
狗人不管不顾,他的阿娘谁都不可以碰,只有他可以。继续背上张银花,往前走了几步狗人喊道:“阿娘——狗人下辈子不做阿娘的儿子了——”2 J5 ~, D4 h- i' C) W" z) d1 B! E1 ?6 n
“狗人要做阿娘的男人,做阿娘的爹——下辈子不让阿娘被人欺负,不让阿娘吃半点苦——”狗人稚嫩的语气,这话虽然粗俗但是这具矮小的身躯说的这话却让那些大男人都有些热泪盈眶。
6 V2 K' E& T# m8 c& c# P6 ]7 ^这一路从早上走到中午,村里好多人都来了,一共百多口人,来了四十多个。就这么看着狗人给他娘送葬,一步一步的走向山上。& r, ]- [6 y: J
“阿娘——狗人这辈子是阿娘给的——”
. @6 g& |+ T( D& C) f3 ]- ]“阿娘——狗人谢谢阿娘生养——”
. q" M5 {8 Q# x“阿娘——今后就不痛了,阿娘要开开心心的——”2 s$ j# k- A8 k$ W' P
“阿娘——下辈子狗人一定报答你——”: D8 ^7 E/ Y- t! N2 p$ B7 N
阿娘………阿娘——
, d* W# [" L* l6 q. g; [快到村北了,接近中午了,狗人早已累的走不动路了。可是那股子倔劲儿,就是不肯让人碰她娘一下。连绑都不给绑,若是将张银花的尸体绑着,狗人就不用管散开的被子了。可是狗人不愿意,他的阿娘被他“绑”了六年,被谢成龙绑了六年、被谢家绑了六年。狗人是死都不愿意她的阿娘走了还被绑着。% d1 C" k$ p( _: ]$ s* h
谢家老二从家里拿了几把铲子,交给了几个堂兄弟。一众男人,被狗人的孝心感动了。在场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看到狗人现在的样子纷纷湿了眼睛。% ?1 U3 N4 q, m0 O2 c5 b* k0 t( Y+ c
狗人在后面走,谢家二房的几个堂兄弟在前面开路铲雪。地方不用太大,只要能供狗人走过就行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七房的人都来了。浩浩荡荡百多号人,给张银花送葬。2 U3 R0 M; C! D
下午一点,人少了许多。狗人半拖半拉的将裹着破布的张银花拖上了山,就在山腰下谢家二房祖坟下面一点。9 [' `0 f) o% ?: s0 u* F
谢老二将铲子交给狗人说:“乖孩子——这第一铲就你来把——”
/ z" b5 H8 ^4 U7 b; }狗人小心翼翼的放下张银花的尸体说:“阿——娘——儿子,给你——安家了——”$ j3 Y: z3 L7 `4 D* P- Q- N) g S
颠颠巍巍的接过铲子,鼓起全身所有的力气落下第一铲。第一铲落下后,不管是一房二房的男人们,开始挖土。狗人抱着张银花的尸体滚下土坑,众人一阵心惊。这才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啊——
6 p6 w( `7 U0 q“阿娘——安心睡——狗人——陪你——”狗人说完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j6 Y" N7 l% P7 T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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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q4 m5 s) r: c1 n 第十八章 先慈
9 ^2 c/ _; ]/ ?. e狗人在床上昏睡了两天才悠悠转醒,狗人葬娘的事儿传遍整个谢家屯,所有人都为狗人抹把眼泪,都为张银花生了个好儿子而感到高兴。但是所有人都奇怪,明明是个傻子的谢狗人,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或许,越是愚笨的人越懂得感激吧。5 g9 R w8 a# R5 _) Z! u
张开眼睛,狗人看到一脸哀伤的谢继长,“阿爷——”' h' _* z" m4 ^& j
“乖——乖——乖——”谢继长不善言辞,三个乖字之后眼睛就红了,“银花——你娘知道你孝顺,一定会高兴的。”
4 d+ h- D8 w8 o- }( K醒来后的狗人又饿又渴,面无表情的说道:“阿爷不要难过,阿娘解脱了——”" p! u( N5 Y' [& A( v. G, l
“是啊——她解脱了,她解脱了——”谢继长这几天一直在懊悔一件事,那就是生了个“宠气包”——谢成龙,人再怎么漂亮好看有什么用。张银花这辈子虽苦虽难,但是她临终的时候有狗人,她不苦不难,反而很幸福。这世界有谁能像张银花这么“幸福”的死去。
U7 S8 t0 l4 ~7 |9 V喝了口馍馍汤,狗人有些力气了,看到一旁站着的谢成武和他媳妇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狗人厌恶的不想在这座冰冷的房子多待一会儿。他不怪所有人对他做的一切,但是却恨这些人对张银花的所作所为。6 c3 A& Y4 c- k1 [+ k
谢继长准备收留狗人,可是老太太不声不响,没给谢继长一个回应。狗人现在虽然聪明了,但是却依旧要他们养活。老太太为了赶他们母子出去,费尽心机跑断了腿,现在收留狗人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成了无用功了。/ z- h3 c1 s) [; ?* z
狗人也没让老太太“失望”,吵着要回家。谢继长无法,只能自己苦点,多照顾狗人。却没想到,如今的狗人聪明到了连他都没想到的地步。
& \( x$ Q- U# g& K! E回到家,狗人第一件事就是将张银花的那撮头发保存好。他娘永远陪着他。晚上狗人睡在床上,梦里他的阿娘跟他说了很多很多,让他继续装傻,聪明人总是会被人嫉妒。他遵照张银花的嘱咐,继续装傻。
6 M$ e3 D* F/ T9 D$ b% [# L这年狗人在守孝中渡过,谢继长送了碗珍贵的羊肉泡馍过来。谢家热热闹闹的过年,村屋依旧冷冷清清。如今就更冷清了,狗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4 {# ~5 D2 Q2 U( k: d
入春后,春冷还在持续降温中,一下从零下十几度降到二十几度。狗人穿着棉袄还离不开谢继长送来的一床被子。谢继长不放心狗人一个人,隔三差五的送吃送喝。最初老二媳妇儿和老太太还是没意见的,毕竟张银花刚死,他们也可怜狗人,更佩服狗人的孝心。
y. l0 g$ w1 [" l可是时间一长,她们就受不了了,自己吃喝生活都成问题,如何管狗人。而且谢家也是真的没多少吃的了。腌菜缸子空了,冰豆腐吃完了、咸菜坛子光了,肉食那就更别说了,就剩不多的面粉和玉米棒子了。
1 Q: R! I8 W6 A* w+ O/ O这个鬼年代、这个狗地方一到冬天每家每户都这样,谁也避免不了。老太太开始期盼谢明智上学了。毕竟谢明智一上学,家里就能省出一份口粮来,学校能给吃的还不用钱。不少老百姓都开始期盼孩子能上学,可别小看免学杂费和伙食补贴这一点,一年下来能省下一个大人一个冬季的口粮。
* P& |( m2 \" Y; K冬冷不是冷,春冷要人命这句话狗人终于明白了。春天比冬天还难熬,狗人在他人生中首个一个人的冬天,他就铭记了。第一在长达数月入不敷出的情况下,到了春天几乎所有的口粮都吃光了、柴火都烧的差不多了,所以更加难熬。第二,冬冷是冷,但是没有大风,而春冷伴随着凛冽的北风呼啸,风越大吹着冰雪这冷就越刺骨。第三,那就是人心,在熬了一个冬天之后,人的耐心也被磨光了,如何再熬着春天刺骨的寒意。没了这份耐心,那就更冷了。
$ y+ ]* w6 ] @7 T' E终于回暖了,阳光明媚的春天真正到来了。狗人穿着棉袄上山看了看他娘,墓碑是村长和谢继长出钱刻得,虽然不大却也亮堂。狗人看着张银花的墓碑,上面萧瑟的刻着:先慈张银花之墓,子狗人。
9 d8 Y, B5 R* m0 q9 o$ q: M' w他悲凉的地方是张银花的墓碑上连夫家姓氏都没有,他悲凉的地方是落款自己有名无姓。
7 [% b& C( C Z' O/ H“阿娘——”三个月前还搂着自己睡觉的张银花此时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墓碑,六岁的狗人如何受得了。三个月前,狗人肥肥壮壮的,三个月后的今天,狗人明显瘦了很多。7 z3 N; b: ^% w6 a* p8 q5 V
狗人在张银花坟前跪着许久许久,直到膝盖没了直觉才站起身。给了张银花一个微笑说:“阿娘——狗人一定不让阿娘失望,一定做个顶天立地的人,一定遵照阿娘的吩咐继续装傻。”) v4 e# y$ Q! ^, B7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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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r7 q, h. W 第十九章 人生的转折
, p/ \+ |/ l% G2 O; g) A- D“十、三、伯——要、刨、地,播、种,挑、粪、吗?”狗人走进一户草屋内装作痴痴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7 o, `4 S% F6 [: r$ E2 i
一个年过四十的老汉看了看狗人,对他找了招手似乎怕狗人听不见似得,说的很慢也很大声。
5 k' `5 G8 ]0 Z/ [" Z, X( ^5 `“哎呀,狗人啊——家里没什么活要干——你婶婶——做了面——吃点——”谢家五房老十三说道。
8 s0 C7 z( _5 R Q7 X“不、用——我——去别——家、问、问——”狗人点点头走出草房。
1 ]. d r: O& t不久又走进一户人家问道:“七爷爷……”
{% m! d5 r+ ]$ s“不用不用,家里都没吃的,也没钱——除非你不收东西不收钱,我就要——”老七爷爷还是很精明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他深刻的明白着。1 {' Z- j# T9 B0 R$ \
狗人给人种地,两天收了两毛钱工钱。狗人也不嫌少,阿娘说什么东西都是积少成多的;给人挑粪,一缸粪便挑了半天,人给了一团面打发了他,这团面够做两个小点的馍馍了,好“大方”;给人种玉米,却被东家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小归小、孝顺归孝顺,但是损害了别人的利益,他们可不管这些……
* C5 N& @/ C4 _% z人情冷暖,阿娘在梦里说的成真了。阿娘虽然才二十六岁,看人真的很通透。2 R4 x5 Y( @9 c
饥一顿饱一顿,谢继长送一顿没下顿。狗人熬过了第一个夏天,这个最热最焦躁的季节。终于村长给他送来了一包面粉和几个菜蔬,通知他要去上学了。6 C* ^' ?+ K/ i- G) h& @2 M
狗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知识改变命运,但是狗人心里有期许。他的榜样不是别人,正是他姑姑——小谢成龙2岁的妹妹谢成文。3 E$ Z" O; n( ^
谢成文算是谢家屯的奇葩了,而谢继长也最疼这个小女儿。可是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太重,早早的就把她送给别人做童养媳。可是谢成文却从婆家跑回来了。这小丫头片子,为了拜托命运的纠缠,哭着求着谢继长和谢成龙,因为在这个家,谢丁氏一手把持整个家。能为她说上几句话的也就谢继长和谢成龙了。5 c, t9 \ s7 e* A2 \7 J
而谢成龙,最疼这个妹妹。本来他也疼谢成功,可是自从谢成功的腿瘸了之后,哥俩虽然住在同一间屋子,人心却好像隔了堵墙。谢家看上去在老太太手里是一个拳头,但是内地里早就分崩离析了。
; |6 m, @2 |# V) U可是最后谢成文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的上学。但是她却看着她哥的书自学,她哥这个半吊子当起了她老师。或许就是因为给妹妹补习,谢成龙本来不怎么样的成绩渐渐的竟然好了。
% E2 |# G# Z& x' ]7 A# {2 G后来村里建起了小学,从镇里请来的老师听说谢家有个女娃在自学还学出了点名堂,就亲自去谢家请谢成文来学堂。没想到被谢老太太打了回去,还真的是拿扫把打出去的。可是即便这样,也拦不住谢成文的求知欲。. P3 y* S9 w% U! c7 l; \" G8 L
她哥去县城上高中后,她就没人教了。那个时候是八年制的教学模式,一毕业等于初中。那几年又是教学改制的间歇,若要上高中就必须在读一年初中。而若是毕业了,就直接算是初中文凭。0 s( B3 I D+ G% A( n. i
谢成文是个颇有想法的人,明的既然上不了学但是暗里她可没少下苦功。后来干脆偷了家里的钱,买通学堂的校长,给她又入了学籍。第二年就能拿到八年制初中的文凭。$ U8 p" J3 r& { u/ y4 k" ^7 |
虽然被谢丁氏打了个半死,但是她依然无怨无悔。第二年七月,谢家屯小学通知谢成文参加结业考,只要考试通过她就能拿到初中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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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0 l z' n第二十章 谢成文
; b* `; {9 i8 O& f- _6 k7 e这女娃子不简单,那是真不简单。在学堂两年、自学七年一共九年,十五岁的时候非但考了出来,而且还拿了全校第一。这还不算,这成绩一上报,竟然是偏关县第二名。/ Y. ]3 X- i, ^, B0 }
这则消息一公布,村里出了个女秀才。谢继长当下就决定,就算自己卖血卖肉也要供小女儿上高中。可是谢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她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学问越高就越嫁不出去。女人这辈子图什么,还不是嫁个好人家。
/ z* B% _8 U7 i4 |( i( M' e* P谢老太太开始为谢成文找婆家,还真如她所料。女秀才的名头一传出去,本来还有不少来说亲的媒人,现在竟然没人敢娶她了。后来,隔壁陈家营镇来人了,来谢家说亲的。
' o* C* z. u, p( t! }他们家也是个书香门第,小儿子去年和谢成文同一批考结业试的。听说了谢家屯女秀才的名声后,觉得这女娃子好。若是嫁给了自家儿子,两人相互帮衬、相互学习、相互督促,一定能让他儿子更有出息。
0 n4 H* m$ a2 S; V2 ?% U0 E合了八字,放上灶头七天。结果两人的八字竟然那么合。七天那户人家里摔碗碎锅、磕磕碰碰的事儿竟然一件都没有。封建和迷信总是那么密不可分的。5 `# | g9 ~$ Z, q% A$ `% E
老太太最高兴了,这半年为了给女儿找婆家,她是愁白了头发。这回竟然有个书香门第看上了自家女儿,天大的好事啊。虽然路远了点,却立马就同意了。
, T5 |) s6 b% N$ V% Y5 a7 u& b A当下在谢老太太的威逼利诱、打骂说教里,谢成文十五岁的小寒天,被强送上了花轿(当时是自行车),嫁去了距离家里五十多公里山路的陈家营。这一来一回就是一百多公里的山路。比去趟县城还远。# h& v) G; e$ F8 H/ v/ ?
之后的事儿,就成了谢家的禁忌了。张银花进门的前一年,谢成文第一次回门了。光是走山路就走了两天,随行来的还有她丈夫和表叔。, h3 d: B; I8 ?; E' I
谢成文嫁过去之后,你还真别说。她深得谢丁氏的遗传——果断、有主见,而且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还真不是白读的。若是在寻常人家肯定没什么用,在婆家这个书香门第,一下子就用自己的睿智和学识征服了他公公婆婆。特别是谢成文那一手漂亮的正楷字,把她在婆家的地位哄抬了好几个台阶。
( N g o B+ J# a& q+ d第一次回门,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结果却闹到断绝关系为止。婆家有两个高中生,一个是她大叔子,一个是他丈夫。为了供两孩子娶妻读书,他大叔子被迫退学。但是她丈夫却还在念书。4 g4 c$ I( u5 z( O) j" t, }0 C
谢成文也想去,本来这是根本不可能,但是谢成文那一手好字和满腹的学识让她公婆觉得,这女娃不上学还真可惜了。这文化人的思想相对开明些,若是现在能供她读书,就算没什么出息将来肯定会感激婆家。若是有什么出息了,将来他们家可是出了好几个文化人。0 e) z0 U5 {3 Y( T" l7 @" [
现在文化人不值钱,但是当时这文化人三个字,可很值钱。何况是个书香门第,更加视学识如珍宝。可是那个年代,就算书香门第又如何,只不过比普通老百姓多认识几个字罢了,能供几个人读书。9 F5 R, t, m! C0 J
为了学费,第一次回门的谢成文向爹娘开口借钱。谢老太太当场翻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是死是活他们可不管了。老太太泼辣狠毒,这次施展在小女儿身上。跟来的表叔连连摇头,劝都劝不住,还把表叔骂了进去。1 a- l, G7 L0 V" [: }
谢成文在丈夫面前颜面无存,那股子倔劲和泼辣劲儿一上来,跟自己的亲娘就杠上了。母女二人开始翻那些陈年旧账。老太太一棒子打在女儿头上,顿时就头破血流,第二棍子一扫过去,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女儿第一次回门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了。还断绝了母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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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上学 n0 T2 P; C8 D" v4 ]1 G
上学的目的是什么,对于北靠长城与内蒙古接壤、西临黄河与内蒙古隔河相望,位于山西省最北部的偏关县大多数县民来说,之前是国家的号召,必须要去敷衍那么几年。如今的意义却全然不同了,现在上学那就是节省粮食最好的办法。
+ |1 o! N8 H! j, Y# B) f' A+ |- S' M这里土地贫瘠、水资源稀缺、荒漠化严重,想要摆脱贫困的窘境这里一样都不占据。九十年代,这个年代是大开发、大发展的时代。也是狗人托国家政策的福,走进学堂的年代。
+ ^6 c( M! p R8 [而这一座破旧的谢家屯小学,谁也不知道二十年后这里竟然出了个济世救民的天才。谁知道最初让狗人走进学校的原因竟然就是——能吃饱饭。6 P) X4 I: t( l) m
不得不说村长在不喝酒的前提下,真的是个好官。为了让娃娃们能吃饱,村长不顾村支书的反对,亲自监督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国家补贴的去向。补贴的款项有限,又因没有系统的统计过到底该补贴多少钱。而且为了这顿免费的午餐,几乎所有的学龄儿童都来了。以前一到三年级,才三十多个人。这一年,光是一年级就是二十多个。补贴的钱是肯定不够的。说好的两菜一汤,肯定达不到标准。' j. S, F: R- |/ m3 q3 ]
而且这里的学生大多数都不是谢家屯的。国家政策好了,周围的两个村子也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可以说包括狗人在内,所有人都是为了那一顿免费的午饭而来的。
. c' x& \/ R5 q6 H/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七岁的狗人开始当起一个人的家。不当家不知油盐贵,狗人终于知道她娘——张银花有多好了。不嫌弃他之前是个傻子,把好吃的全给了他,宁可自己饿肚子。
+ G: x$ ~4 v$ U& W狗人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打从谢丁氏分开立户。把狗人真正的踢出谢家之后,原本的厨房也上了锁,不让谢继长进去。而且还让他二儿媳监督。
& \0 M# k4 ]8 Y拿到户口本的时候,谢驹鸣傻了——那是真的傻了。刚上小学,能认识几个字,但是户口本上户主一览的第一个字,谢家屯的“谢”字他还是认识的。谢狗人,是谁?狗人很迷糊,照道理娘娘应该没那么好,让他跟着姓谢,不是应该撇清关系吗?( @& n% o% k( I2 H, O" \$ ^. ?* U
穷人总是饿不死的,狗人有狗人的办法填报肚子。学校食堂总得剩下点残羹剩饭,中午吃完饭他就去食堂帮忙,回报就是一两个馍馍哪怕是一口加了盐的汤水也是好的。而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会多要一个馍馍或者馒头,留着晚上吃。
: I5 k1 q, s3 v% J虽然接济不了狗人,但是谢继长有谢继长的办法。村屋傍边还有八分多一点的地,属于村屋也属于如今的狗人。谢继长就开始为狗人捯饬起那八分地来。2 n1 O0 A9 L& p
谢继长教狗人种玉米棒子、小米或者小麦。玉米棒子晒干后能存放很长时间,是一般人家冬季最主要的口粮。小米和小麦能磨成粉,做馍馍或者馒头。 }& a# H, t5 ^' `6 s2 o
狗人每天傍晚回去刨地、种地、挑水、洒水甚至挖粪池、挑粪,大多数都是给别人干活赚钱养活自己。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收拾房间,天亮后开始看书。傍晚没时间,学堂布置的作业只能早上在做。做完作业,看看书然后准备上学。至于早餐,这里的人一天就吃两顿,九点到十点一顿、下午三点多一顿。因为要上学,三点多的晚饭一般要到了四五点才能吃。
& L" S) g6 C/ m7 q% V入秋后,那八分地里的小米和棒子熟了,狗人很高兴。棒子能吃,棒子杆和小米杆晒干后存起来,能帮他挨过冬天最冷的日子。% K( S9 b2 ?* N" v& p
一放学,狗人撒腿就跑出学堂。他堂弟和张家村的几个土匪头子似乎关系很好,几个孩子玩着推火圈看样子是不准备这么早回去了。狗人到了换牙的年纪,黑黑瘦瘦的身体,没了两颗门牙跟小老头没什么不一样,说话都透风。
" z: V8 v- I8 s+ Q; s回到家,狗人傻了——7 W2 v) M* e- e/ w5 `( f;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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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公道
" u- |6 m6 h3 n3 T回到家的狗人看到光秃秃的村屋地,他瞬间就傻了。他阿爷这两天没时间,去镇政府有些小活要干,工钱还不少。谢继长就跟着谢成功去了。走之前告诉狗人该怎么处理四分地的棒子和四分地的小米。打米布都给狗人准备好了。$ m4 I. k! ]# K8 r) E# \
可是现在,八分地上什么都没有,连烧火杆都不见了。狗人摸了把眼泪,村里谁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偷他东西。他奶奶碍于爷爷的面子,虽然眼馋这八分地里的收成,却也不会来。他小叔从来不干农活,小婶小产坐着月子。那么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是谁了。- Q" G; `6 h7 s% X1 _
狗人聪明,一猜就猜到谁偷了他地里的收成,跑到不远处的地里问道:“八叔公,今天谁去我家地里了——”
/ \# L& q! \3 _% ]八叔公露出一口黑黑的烟牙,看好戏似得笑道:“还能有谁,谢家那拔舌妇呗——”
) x g8 ?; V; i. }他二婶嘴巴没把门,什么事儿都敢往外抖搂,什么脏水都敢往人头上泼。为了谢明智上学,他二婶赶去村长家,村长不想管,推去村支书那里了。谢明智比狗人小一岁,又是下半年生的,不到学龄不能上学。村支书没收到好处凭什么给你家孩子办事儿。
2 y7 `# c4 l3 t( f' q8 L送了几瓶酒后,谢明智跟狗人就成了同班同学了。他二婶心疼那钱,到处抖搂村支书收钱给他孩子上学的事儿。本来大家都心照不宣,这种事谁不知道啊。你儿子下半年生的,9月1日以后生的都要第二年才能上学,现在去了学堂里面有什么猫腻,傻子才看不出来。
3 b$ f- @" y6 t6 F H见没几个人有多大的反应,他二婶来了招狠的,说去送礼的时候,看到一陌生娘们从村支书房间出来,还边穿衣服边出来。顿时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二婶还得意洋洋的高兴,大骂村支书这个贪官该的。$ V( L6 j+ T4 D2 l! i P
结果,村支书带着一伙人说是谢家土地承包费欠了两年,按照规矩要收回五亩地中,除口粮地以外的那三亩。没办法口粮地他不敢动啊,动了可就真的惹恼镇里的谢成功了。一把火就把谢家三亩地里的庄稼给烧了。
! c# ?5 V+ N) g$ m. m1 j这事儿还没完,大半个月过去了,村支书谢焦的媳妇儿找了个由头,说他二婶打她,带着一群姑嫂,把她二婶一顿好打啊。谢焦的媳妇儿也是村里的一绝,丑绝。长得五大三粗的跟个男人似得,她的力气可是谢家屯出了名的大。二婶被她“招呼”了,那还得了。
4 z) A9 j+ ~) o3 B2 P0 z) e* n+ ?! Q0 n5 J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他二婶吃这张嘴的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谢继长才没事可干,给镇里干活去了。这事儿奇怪,他奶奶竟然没有动静。而且他三叔也没有动静。承包地里的庄稼烧了,这一大家子冬天怎么过啊。三叔没动静,或许是镇里领导给他施压或者调解了,但他奶奶没动静这就太不正常了。
0 |9 f+ I* N: `) Q4 X5 m狗人没心思管这个。狗人聪明,急忙进屋拿了根笔。他聪明,地里的庄稼他昨天已经收了,但是玉米杆子和小米杆子还在地里。他着急回来,就是为了收拾这些准备过冬。/ [' P! K) w( o, I
偷偷的潜进谢家,四下没人溜进后仓屋。他爷爷说,这八分地也就小半袋小米和一大袋子棒子。狗人细细看了,找到小米在一个米袋上划了条红线,又找到棒子,在一大袋棒子上划了条线。刚准备在底下的袋子上做手脚,忽然想起他爷爷。+ g/ q0 S" M' R
被村支书烧了的承包地什么东西都没产出来,要是这袋棒子被他吞了,他爷爷这个冬天该怎么过啊。偷溜出去,急忙跑了趟村长家里。村长听说这事儿,真的不想管。谁不知道你狗人是谢老三家的崽子,虽然他们现在不认你,但是牵扯到这事儿,他们完全可以说是自家门里的事儿。这事儿啊,还真不好管。9 _9 ]1 {/ ~" G* D
看着哀求中的狗人,村长虽然喝了点酒还没醉,而且第三顿酒正在吃着。却也可怜狗人这没爹没娘的娃。想了想,还是去一趟吧。这娃子可怜啊。
2 v9 Q# P0 m+ d7 q# x l% T S# s路上叫上了八叔公,八叔公本来不乐意去的,可是狗人聪明一口一个八叔公是族里的长辈、是村里的“治大夫”(公正的人),谢谢八叔公。高帽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他头上带。这村长傻呵呵的看着狗人,你说张银花怀里的那个狗人和现在这个是同一个吗?
! B& b1 V `1 F5 c" V村长的“淫威”,加上狗人的高帽子,八叔公也不好意思不去。而且村长担保,他谢三太太绝不会找他麻烦,没了后顾之忧,他乐的去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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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b3 f9 U% d第二十三章 打断骨头、打断筋
; B. F3 Z+ W* z5 ]0 N5 j踏进谢家院子,如今谢家弄了个篱笆院子。谢成功从镇里弄来的那些果树都种在院子里,有梨、苹果和金蛋。刚进院子,就见谢老太太从厨房收拾完出来倒脏水。4 m' O$ @- c5 c8 g" p5 u3 f
谢老太太看到村长和狗人,横眉竖目的盯着狗人黑瘦的身躯。忽然手一抖,把脏水往狗人这边泼来。水落在地上,没溅到狗人身上,若是溅到了身边的人高马大的村长也肯定遭殃。' ]% |/ f1 m c2 h
“狗杂种,谁让你进我家大门的——谁让你进来的——”老太太的第一句话就是脏话。狗人也不生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她骂了。+ w0 q* L8 R/ B0 ]6 `, h
“娘娘——” Z! z7 d/ g6 G# C, v7 d
“我呸——你这个狗东西,贱骨头——谁是你娘娘,谁是你娘娘——你是张银花那贱胚子生的野种,谁是你娘娘——”谢老太太歇斯底里的骂道。& z9 ]" Y; ?3 q' q9 m
狗人这回真怒了,红着本就黑的小脸咬牙切齿的忍着。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太太知道狗人好欺负,每次骂他,他不是当没听到就是傻呵呵的笑着。: u# t6 m* _ z* N* f+ u8 m
“狗兔崽子,王八犊子——她张银花那贱逼死了还来祸害我们家,怎么着,找村长来我们家要吃要喝啊——你跟你娘一样不要脸——都是不要脸的贱骨头——”5 {# B2 Y, x! _& h; ~4 j( W
狗人气急败坏,你骂我行,骂我娘就不行。我娘已经死了一年了,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骂她。' e+ I# ^! s9 Z; K# r5 M- |
“我是狗杂种,我是贱骨头——没办法,这种儿是贱种——”狗人听着是在自己骂自己,在场的众人都听出来了,狗人这在骂谢成龙那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 P9 q, e& c! B6 J9 [“你——你——”狗人这话戳中了老太太的软肋,全天下最让她牵挂的就只有谢成龙了。想起如今生死不明的谢成龙,谢老太太的心口就好像堵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也就只有谢继长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是哭到没力气了才睡着的。又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被噩梦惊醒。
! e D% e' r& g( }$ |0 m' \七年了,要不是这傻子、要不是那病秧子,要不是这母子两,她的阿龙现在一定平平安安的在她身边呆着。老太太心里憋着巨大的委屈和怒火,看到狗人就想起她生死不明的儿子。火冒三丈的拿起一旁的扫把,当头就给了狗人一棍子。
+ @/ ]: w& {+ G& e% r咔嚓一声,扫把棍应声而断。狗人顿时觉得眼前一白,全世界都是金子。头上热热的似乎开始流血了。
0 b& b: y- ]" |$ w/ V* K狗人蹲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断掉的扫把棍儿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招呼。
! I. D( z& @3 K6 {; g' s“贱骨头,狗兔崽子,王八羔子,你娘那贱妇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们娘俩都不是人、都是畜生、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我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打死你这个兔崽子——”老太太毫不怜惜的一棒棒的往瘦小的狗人身上招呼。
! I. X# k3 i c$ U; S狗人就这么傻傻的蹲着挨打。这一刻狗人铭记了。你打吧!你的歹毒,我记着。你是我亲奶奶,我不报复你。你打断的是“骨头”和“筋”,打断的是血液里流动着的,本来永远改变不了的东西。但是我却记着你对我做的一切。你越恶就越能显出阿爷的好来,这些我统统记着。这是张银花教他的。也是此时狗人心里想着的。
/ F/ o0 U) w$ J# L) i' F$ t* {村长看不下去了,怒吼一声,“住手——你娘婆的——给老子住手——”
# C& T- q( w* C& P+ `$ n. f; Y1 k老太太却不管不顾,她仗着村长知道狗人的身份,奶奶大孙子也是天经地义的。8 } ]6 t, x& C d
“你这泼妇——虎毒不食子,幼子无辜,这些话对你来说都是屁话——可况——”村长暴怒,他当然知道狗人是谢丁氏的亲孙子,你打他,村长这个外人也不好管。而且打了才好,才有机会把东西要回去。可是看到谢丁氏现在那副狠毒的样子,每一棍子都是朝头上招呼的,傻傻的狗人就这么傻傻的蹲着,抱着头任由她打。( _& d) n& a g" A' E8 ^$ G5 g
村长的话还没说完,谢丁氏抬起暴怒中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村长看。- Q, ~( H& L3 @+ v
村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心里一早就盘算好了。可况你现在还打了人,若是承认他是你孙子这就好办了,若不承认那就更好办了。而且他了解谢家的所有情况,为了把张银花母子赶出门,谢老太太什么毒计没使过。现在一盘算,恐怕买村屋这事儿还是谢老太太搞的鬼。
/ i: E' A7 d* f, G村屋这事儿还真不是谢老太太搞的鬼,她就跟谢继长说村屋闹鬼是他搞的,谢继长也不傻既然没鬼,那就放心的让儿媳妇和孙子住下。9 S( W: Q2 ~( T/ n$ Y* k9 A. n- e
“他是你孙子,你打他我不管——”村长知道谢丁氏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既然如此,就等着你否认!
% F! c1 s8 |9 S- A8 ?0 @$ h“狗屁——谢大肠,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呢,他是张银花那个贱逼跟——”谢丁氏泼辣,却急忙将后半句话收了回去,“他是路边捡来的,跟我老三家有狗屁关系——”
2 p ~% G- Q- Z5 m“那就好了——没关系,他的口粮就不是你们家的了,八叔公亲眼看到你家儿媳妇从狗人屋里偷了两袋东西和地里所有的柴火杆子——还回来吧,他一孩子,孤零零的——你叫他这个冬天怎么过?”$ K' n% B) \4 q9 P
谢丁氏欺软怕硬,但是对外人还是很客气的,她可不是她媳妇儿那个拔舌妇,虽然嘴毒却也对事和对人。谢丁氏转念一想,低头恶毒的看了看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满头鲜血的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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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r8 m$ z5 C; r5 Z# B3 B第二十四章 狗人是真聪明
( N! J2 @& h; s) \) ^4 E! D村长看到狗人这幅模样,心里就更气了。你毒,那是真毒。是你儿子不要好,老婆怀着孕跟人私奔了。不是人狗人的错,更不是张银花的错,你这狠毒的迁怒孤苦伶仃的母子,不给亲孙子吃喝到算了,如今还把人打成这幅样子。是真毒——; h0 J G7 P% e+ g) P
村长觉得心里憋着股怒火,是可怜狗人的遭遇。出身在什么家庭都好,偏偏投生到这户狼心狗肺一窝子的家里。狗人葬娘,村长一大老爷们偷偷的抹眼泪,回屋后也开始反省自身,对他爹娘更孝顺了。可是这些对于这一窝子的狼心狗肺来说,都他娘的是狗屁——
( A* p) u4 f/ n, o& ~* }. s+ T谢丁氏扔下扫把棍儿在狗人脸上吐了口口水,“呸——狗杂种——你要是再赶踏进这个家门,老娘打断你的狗腿——”心里的火还是没发泄出来,若没有这个贱骨头,只有张银花一个人,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跑路,逃避责任。
7 q* c& _6 e9 Z2 w- Q; @“哎呦,村长啊——”西屋传来一声娇笑声,“今儿个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0 I5 l6 q2 U/ X
村长厌恶的看了看穿的花枝招展的谢家二儿媳,“狗人家里的东西丢了,有人见是你偷的——”
5 }* J8 d8 a% r" \7 N“是这个贱骨头说的,是这个不要脸的狗崽子说的——”谢家二媳妇正准备学婆婆,给狗人来那么两下。刚抬起脚,想往狗人脸上踹。就听村长怒道。
' I, O0 s% \% V+ N' {: G“尼玛买皮的——你敢动动试试看,你婆婆说他不是你们谢三家的种儿,就轮不到你打!你动动试试看——”
6 L0 f% b; q7 h) @+ b“嘿,我动了了,我动了怎么着了,我动了怎么着了——”二儿媳被村长一吓唬顿时就蔫儿了,在地上跳来跳去的,却不敢真的动狗人。0 H/ R8 J& n5 U+ D# Z7 U- Y
“狗人啊——”八叔公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地上扶起狗人,“哎呦喂,真他娘的毒,要是他爹娘在,谁敢这么打他。他娘命短,他爹——也命短啊——”八叔公着实被谢丁氏那副吃人的模样吓了一条,心想当年老子还想娶你,要是娶了你——劳资还有命在这看好戏吗?! i# z' e% R: }3 B4 c6 Q- Y G
谢丁氏吃了个哑巴亏,本来就怒火横生,听到八叔公骂她心肝宝贝阿龙是短命鬼,顿时又气又急。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指着八叔公叫道,“行——八大爷,您今儿这话我可听见了,您也记好了。将来咱在慢慢算——”
9 ~6 W; R a2 b. p1 }1 ?& d) s八叔公本来没把这话当回事,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因为这话,他家房梁子都断了。1 g0 v! s; {& Z$ y( ]6 w" G! G) o
“好了,把东西交出来——”村长也知道八叔公这话真正的涵义,心里的恶气出了不少。
9 u0 ^7 y* i4 }! e2 K“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敢情你这村长欺负家里没个男人,明抢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村长抢劫了——村长抢劫了——”
* @, T, s1 N) B1 d被二儿媳一咋呼,老太太厌恶的看了看二儿媳,家丑不可外扬。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倒好还叫人来看好戏。$ f$ R& N" v8 Y' |6 J# R/ S
“村长抢劫了——我说,谢大肠,你娘皮的跟这贱种是什么关系——指不定——”二儿媳准备继续发挥“拔舌妇”的威名。
) @/ S' e& Y( E9 i* y) _“住口,你再往下说试试,老子不打女人——信不信劳资废了你男人——”村长撩起一旁的扫把棍儿,往西屋墙上一扔,“二狗子,你这王八犊子给老子出来,劳资废了你这王八蛋——”& Z) q( b* @4 B/ i- F
“谢大肠,你骂谁王八蛋呢——你骂谁王八蛋呢——”谢丁氏抓着村长顿时不依不饶,“你说说看,二狗子那里得罪你了,是偷你媳妇儿了,还是掘你祖坟了,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们谢三家啊——真以为家里没人是吧,我老婆子在,你敢再骂一句试试。”
6 d2 A- K) M9 y- w3 q村长被谢丁氏的话气的差点就被过去了。他被村支书的下场吓怕了,快被全村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生怕这拔舌妇往自己头上泼脏水。可是二媳妇的话还没说出口,若是说出口了,他不打女人却能赖在谢成武头上现在。被谢丁氏抓住了把柄,村长一时黔驴技穷还被骂的无处还口。
' k4 G% D) h7 j- {0 _谢丁氏的毒是狠毒、谢丁氏的辣是泼辣,村长谢大昌也不是第一次吃谢丁氏的亏了。被骂的七窍生烟,被气的哑口无言。真想一头撞死得了。- v0 R' L6 K& R: m0 q
“村长——”狗人满头都是血,从八叔公怀里抬起头说,“我在我家口粮袋上花了两红杠杠,有没有——是不是我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了!”
9 a' z- q. o" g! ]+ y) v) n6 d# j村长听到这话,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心想狗人这小子还真聪明,有这筹码也不早说。
4 L7 |5 h/ t5 ~" @八叔公眼前一个机灵,心想这事儿自己管多了。早知道就不来了,若是没证据,他这个证人的确很重要。既然有证据,他这个证人就可有可无了。没想到这娃儿这么聪明,他却一直把他当做当年的那个傻子看。* q" k/ X, B& I! D3 i4 V6 x6 C
“八叔,去让谢老大和谢小二过来——”村长忽然说道。
4 n( e8 y; t2 s9 s+ M* \6 d4 e“唉——”八叔公笑道。谢老大是谢继长大哥的养子,大老太太不会生育,收养了一儿一女,因为家里穷,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让养子养女结婚了!
: ~ N8 R! W" [ ^/ R这事儿也不算乱伦,反正他们两没什么血缘关系。至于谢小二,就是狗人葬娘的时候,给狗人开路的那个好人。可是家里三个娃,还有一个是病秧子,他虽然可怜狗人却也无力救助狗人。而且他若是帮了狗人,自家这边先不说,他三婶——谢丁氏肯定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5 V0 c) ?* [2 L) u/ A. `8 i- J8 s谢家二房老二家跟老三家距离不远,老大家在村西最北面,一时三刻也没这么快到。谢小二听说是村长让他去三叔家,他用脚指头也知道,他三叔家肯定又开始闹腾了。一定是那个拔舌妇干的好事。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但是他就是肯定。& F& K9 ~/ @6 f/ W/ y' `
“哎呦,老二来了——”谢丁氏对谢小二还是不错的,谢继长的二哥得胃病死的早,他们小的时候谢小二经常和谢三家三兄弟一起,被老太太看管着。两堂兄弟关系好,也是谢小二感激婶婶那些年的照顾。如今娶了媳妇儿,生了娃,谢小二跟自己哥哥家断了关系,唯独跟三叔家没断。就惦念着三叔三婶对他的恩惠。
6 t' \' w* `) e- n6 q8 C5 l7 ?1 A1 D“三婶——”谢小二亲切的叫道。看着阵仗和坐在地上满头浴血的狗人,谢小二心里一个机灵,急忙笑道:“哎呦,忘记了——他娘还让我去接她呢,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y% ^7 n$ s+ A
村长刚要阻拦,谢小二却一溜烟的跑了。2 e% t- l/ o& E5 p* @& {. _* d
“这个鬼灵精——”谢丁氏笑骂一声道。
$ _' P3 {' U0 |村长笑笑,这个旁证是谁都可以做的,谢小二不来村里那么多人呢。他可一点都不愁,想想让谢小二过来的确有些不妥。非但搞僵了他们两家的关系,更让谢小二下不来台。
( c' \, m( s' A# O- ^& A8 B$ \$ C“家里有自行车,路远的话跟我媳妇儿说一声——”村长喊道。谢小二跑出门后转过头,感激的看了看村长一眼。0 K" u& A* S, o) z3 w7 L+ e& r! B
“哎呦,这家——也就村长家有钱有势,都有自行车了——”二儿媳羡慕嫉妒的说道。5 Y* G. z+ Q) Q7 ]1 i; `
这年头,这鬼地方自行车也就结婚的时候坐过。不过他们谢三家也不穷,家里有个黑白电视机,是全村为数不多有电视机的人家。一般,有电视机的人家都是村民聚集的地方,可是谢三家不同,就不拿出来。
1 z: k; s1 G" v狗人想想,如今他娘当年进门的时候那台电视机恐怕早就在西屋了吧。4 J* v* X* s9 W* S5 |& ~
谢老大来了,闷声闷气的走进门,也不理人。唯独讨好似得给村长发了根眼,八叔公有些气愤,心想你这狗腿子真见不得世面!我跑了这么远的路,你都不给发根烟,唯独讨好村长。' i8 \' t+ u8 L" K9 z
村长也不稀罕这根烟,看谢老大旁若无人的收起烟盒子,知道这丫的是不准备给八叔公发烟了,把手里的烟递给了八叔公。
: Y5 G' A2 G& y3 ^& |: a“我让你来,是给狗人做个旁证。证人有我和八叔公,你是旁证,旁证我们在谢三家的手脚(行动)。门外那是老五家的媳妇儿吧,你也进来,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 q! ]( R( S) h2 k' }1 o进来一妇人,好像做贼似得死活不肯进来。还是几个好事的,把她推进来的。
1 f! b. q" O1 z“一起去谢家仓房看看——”
4 h* n; O& y) s" i“你敢——谢大肠,你敢进门——”谢丁氏顿时勃然大怒。她谅村长不敢进仓房,进了里面少了什么东西还不是她说了算。可是如今旁证都来了,还有不少好事的也在。真要是跟那贱骨头说的一样,袋子上有红圈圈,那还了得。2 B; y7 ]$ j7 G7 ^
村长不顾谢丁氏的哭喊,绕道仓房。今天若是谢继长在,肯定没这事儿,即便是有这事儿谢继长这个当家男人也会比两泼妇好解决。村里谁不知道谢继长心疼大孙子。2 x4 i1 l( p1 W! G; {
进了仓房,狗人和村长还有谢家哭闹的妇人都进了门。狗人看了看,却发现他画两条红杠杠的袋子上,只留下两条红印子。% ]% |' a/ B. [, C' B7 t/ \
“就是这两袋——”狗人忽然大叫一声,“二狗叔,你擦了红杠杠却擦不掉红印子!”* @4 ~ a9 F' N, [
“X你娘个兔崽子,王八犊子——你栽赃我媳妇儿偷你东西,你个狗腿子——找死是吧——”谢成武抬起手想动手打人,却被村长一手拦下。4 W/ a9 `/ ~: F; w, O
“打孩子算毛本事,有种跟老子打——”正好村长肚子里憋着股气,没地撒呢。
: ]' r; h& i% q& o/ r狗人眼尖,喊道:“村长看,他手上——”) y. Q4 H6 d1 j, ?9 W0 d5 h8 N
谢成武的手还在村长手里捏着,村长一看果真被他擦掉了红杠杠后,如今手上还是红色的。
3 x2 a3 X+ I$ `“那就是这两大袋子喽——呵呵呵呵——狗人不傻啊,狗人是真聪明啊——拿走——”他村长都没想到,一直不出现的谢成武原来是守在仓房呢,他们前面的话谢成武必然听见了,这才趁请旁证的功夫擦掉了红杠子。
( g5 n. k. p+ w: n3 D8 t" o2 m谢丁氏哭喊着村长欺负孤儿寡母,二儿媳大喊村长抢劫。
1 R- g' d" c7 s/ m8 ?“是这两袋子,没错——”狗人吃力的抱起棒子袋说。
3 V0 w: f" P" n1 a“贱骨头,贼骨头………”谢丁氏还在继续辱骂狗人。/ c1 W H' I. D; O3 e* i
“不是那袋子大的,是那袋子小的——我明明放这边的小袋子——”人傻不要紧,但你也别傻到这程度。到了这份上,你要是打死不承认讨回东西就算了,就说去借东西,看着像自家的就拿回来了,这理由狗血却也能不落下小偷的名头。而且这袋子还真是谢继长给狗人的,他们看错了以为是自家的,这理由还真过去了。
3 t1 D# \9 [& k5 b3 Z; I* G0 @二儿媳这话一出,她还叫骂这狗人坑他们家东西,但是屋里的人却静悄悄的。老太太也不哭不喊了,从地上站起身冷冰冰的看着二儿媳。
# i# g3 b' Z; O2 t" e+ Q9 h狗人呵呵笑着,黑瘦矮小的身躯仰着头笑着。看到这幅样子,二儿媳怒急一个耳光打过去。狗人还是笑着!他在笑,他娘的聪明和睿智;他笑,谢丁氏千挑万选的儿媳妇——
0 B$ Y+ ~- Q" p6 Y“你还笑——这贱骨头——讨打——”
* V3 o; b; e& i“呵呵呵呵,我娘可比你聪明多了,要是今天我娘在,肯定说这袋子是阿爷给的,她看错了以为是自家的才拿走的。这小偷的罪名,可落不到头上。只有傻子才会承认——阿娘聪明,比你聪明——”狗人就这么轻声的说着。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听他说着。
9 [, b& m# v' e' a f3 _# Z, E“X你娘的贱骨头,你骂谁傻,你才傻——你娘是得了坏病死的,该的她——”" k6 g* O* I8 u7 G5 p
“我娘是身子不好,得坏病了。你也得了,生在脑子里的坏病——一辈子好不了了。”狗人讽刺道。7 N0 H. Q4 ?, f/ t# u
“噗——”村长和几个看好戏的忽然笑了,转而变成哈哈大笑。狗人拖着昏昏沉沉的头,背着远超体力的棒子袋。村长看不过去,接了把手,轻轻松松就拎起棒子袋扛在肩上。6 O- w( V. ]. ?8 r2 V
二儿媳叫骂着狗人母子,越骂越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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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爷孙% b7 X/ I) Y- L Y6 R* F
狗人这两天没去上学,村长让老四爷爷给狗人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狗人被他亲奶奶打断了一根肋骨、头上封了五针、还掉了两颗牙,一身的淤青更别说了。本来就没了门牙的狗人说话就透风,现在到好了,吃馍馍都费劲。好在他现在换牙,那两颗牙还能长出来。
, F; j2 }: W( s7 i$ l' L( l谢继长和谢成功第三天傍晚就回来了,回家后谢家人谁也没说这事儿。但是想看好戏的还真不少,谢继长出门小解的时候,被从地里回来的二房老大家的养女见到了,这婆子既是他大哥的养女又是他大哥儿媳妇。
# E' H( s2 _5 I! l7 |三叔长三叔短的一通叫唤,还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谢继长。谢继长听了,想生气却又无处可撒,憋屈的都想哭了。听说狗人被他媳妇儿打的断手断脚,老四说这辈子怕是废了,还跟以前一样傻了。他媳妇儿出手没个轻重,当年若不是他媳妇儿出手太狠,打断了小女儿的手。恐怕娘俩还真不会决裂。但看眼下,狗人的遭遇和当年小女儿含恨离家时的情景,不正是一模一样吗?
9 g# b) G5 Y+ t& }# C; Z- i谢继长气的冲进屋子,对着二儿媳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拍的惊天动地,整个屋子的人都惊呆了。第二巴掌又上去了,“啪”的一声。谢明智见娘挨打,叫着嚷着跑过来跟爷爷对峙。可是人小,一把就被谢继长推开了。谢继长心里还不解气,他媳妇儿他没办法,但是这事儿却是他二儿媳一手搞出来的。
2 a9 \$ w w# |1 J% f- t( a0 Q- ]- n/ }说实话,这个公公真的没得说。即便是上次被二儿媳气的脑出血,后来还是没多说一句。虽然心里记着,但是嘴上依旧没说。也没多为难她。而且这公公对两儿媳妇还是不错的,平日里特别是小儿媳妇他都颇多关照。夫妻两个拌个嘴,他都帮着小儿媳妇,拉着谢成功不让他多说。+ [/ _/ j( i: X+ v6 Y
这回,他是真怒了,村里刚给她起了个“拔舌妇”的绰号,如今有多了个“三只手”的美名。这谢家可算是声名扫地了。老太太见老爷子生气,又怕他脑出血,急忙拉着一旁的谢成武怒道:“怎么,还想出手打你爹啊——”6 J* @/ a+ @6 x. T; q3 k8 O
被娘这话一吓,顿时谢成武就蔫儿了。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的媳妇儿,又看了看谢继长。
5 j8 D' h; N8 A1 K“你打我娘,你打我娘——格老子的,你敢打我娘——”谢明智不明所以,从地上起来就冲着爷爷去了。
; q2 e9 m( O" ~+ j% k) B9 }老太太怕事情没完没了,把谢继长拉出屋子。劝了几句,谢继长没个好脸色,却也拿媳妇儿没辙。这事儿吧,听着是媳妇儿的错,其实正如她说的,她压根不知道这事儿。以为狗人叫上村长来要吃要喝的,还出言不敬,骂谢成龙是贱货。这才发怒的。
, P$ \0 Y6 ?3 K. p0 Z5 f瞧着推的一干二净,让谢继长有火无处发。谢继长叫了声小儿子,跟他鼓捣几句。谢成功从西屋小房出来塞给谢继长一张十块的。财政大权谢丁氏一手把持,还好这次干活的钱还没发。先跟儿子借着,发了再还。
! B& N( f7 G1 W- s/ u5 j谢继长急冲冲的跑到五十多米外的村屋,也没敲门就进去了。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儿,谢继长眼睛一热。
, E# z) l% h" E o1 O2 [2 ^“狗人啊——”谢继长哭喊道。! l( A- @% i. z& d2 m$ j$ z
狗人被谢继长的叫声惊醒,支起身体叫道:“阿爷——”7 ^$ r6 D) U& f6 o
“哎呦——哎呦——别起来——别起来——阿爷看看——阿爷看看——”谢继长一脸悲愤又关切的将狗人压在床上,“还好,还好——没坏脑子——没坏脑子——”0 K+ b: {- P5 \( L4 `& f
狗人忽然想笑,这两天他听外面的人喊着狗人又傻了,狗人又痴了。其实他是饿的,没办法,断了肋骨动弹不得,连弄点东西吃都被疼的嘶牙咧嘴的。3 {; n: _& l) U3 i2 R; J
“狗人没事,阿爷不用担心了——阿爷可别跟上次一样,住院了——那狗人罪过就大了。”狗人反过来安慰谢继长说。
: [, B( \( b; d# ~1 C* K“你呀,你呀,怎么不等阿爷回来——要是阿爷在,他娘的兔崽子敢偷你的口粮,老子废了他——”谢继长气愤不已的说。
7 N) Q6 A# o* p“狗人是怕阿爷为难,夹在两边都不是人。狗人知道阿爷对狗人好,狗人——”狗人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6 F+ H! T/ r& x9 u
看到现在的孙子,谢继长非但不生气了,反而红着眼睛勉强一笑。的确若是他在最为难的就是他了。' U( q* V" P9 [3 N
“干柴没了,阿爷这几天有空,镇里刚好剪下不少树枝,我准备拉回家——”
) `& a0 a0 o1 S6 h" F) x2 n7 b“不用,阿爷——狗人看后山上有不少干柴,等狗人有时间了自己去弄。狗人一个人,用不了多少的。倒是阿爷一家子而且——还烧了田地,这冬天怎么过啊?”4 P! g# A" t* F, {8 G
“你还记挂着那家子人啊,跟你娘一样——心好啊——”谢继长欣慰的摸了摸狗人的头发,把钱不声不响的塞进狗人被褥下,“叫阿四过来看看,阿爷明儿去请——”8 s& v7 h. ?% V
“狗人没事儿,狗人好着呢,四太爷来过了,下午刚来——说狗人这些天别动弹,过几天就没事了。不是大病——”
$ i, e3 X0 Q- R% H“那就好——那就好——”4 x( o4 g* _5 c$ ^
“阿爷,家里没事吧?”狗人怕爷爷受牵连,真心过不去。若不是怕谢继长两边为难,狗人也不会想速战速决,他聪明的能想到偷溜进去做记号,还能想不到等最大的靠山回来。反正这两天又饿不死的。倒是干柴是要不回来了,都混在里面谁是谁的哪还说的清啊。
U$ z+ H- z/ ^: v“没事——”谢继长看到狗人好好的,没傻更没断手断脚,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4 t( `/ A$ C; |7 k“那被烧的三亩地,书记就没给个说法,不能这么便宜了他——”狗人很生气,虽然这事儿吧是拔舌妇不对,无中生有、性口雌黄、毁人名誉,让村支书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但是烧人田地,这可是缺德事儿,让谢家这个冬天怎么过啊。$ ~3 m) ~; y; u9 h- Y8 p
“呵呵呵呵——这事儿,还靠你三叔。”谢继长一脸感叹,本来在家最不受待见的谢成功如今成了家里的支柱了,谢继长一脸欣慰话也开始多了,而且狗人是他亲孙子,那些不予人说的话自然跟狗人说了。! U( ~' X* P, J ?9 b4 B* ^3 f% _
“你三叔啊,呵呵呵呵——还真没在村里镇里白呆这么长时间,他听说这事儿后,让你娘娘别去闹腾。自个儿去了趟村里,说是看看自家到底几年没交租了。他本就管帐,村里的帐也难不倒他。这一看就看出毛病了,原来谢三脚家也两年没交租了——当下拿着账本,带着我们这一家子人,拿着火把——这事儿啊,你不知道吧——你白天在上学,又没人跟你瞎捣鼓——你三叔这次啊,真牛气——说村官放火烧田,自家三年不交租,闹得谢三脚他们家脸面无存。还说要把这事儿上秉镇党委书记和镇长,让他们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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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热闹非凡的谢三家
/ j0 N' Q# A6 D6 ^- g. L+ @# q狗人听了,原来是村书记家赔了不少钱才有谢三脚媳妇儿带着一众姑嫂殴打老二媳妇儿的事儿。谢成功还真牛气,从镇里农林办和镇政府扶贫办好几个地方给自家要补贴。本来这三亩地值个百十块钱顶多了,却没想一口气要回来好几百,还有不少慰问品和补偿物资。
) p# k5 T2 y8 N% ?( u. X, F* j3 o% i& h东西虽然没到手,但是这年肯定能过的好了。而且还比以前更好。所以老太太才会没去闹。反而在家偷着乐。这事儿吧,过去了。谢继长见狗人没事,而且这么懂事孝顺,就为了他不两边为难宁可自己受那么重的伤。心里非但不生气了,反而这个高兴啊。
3 R6 n3 M7 I) ^, E. R可是热闹的谢家,冷清了没一天功夫又开始热闹了。二儿媳见家里没人给她报仇,只能鼓动谢明智了。无奈谢明华才三岁,只能靠谢明智了。却没想到谢明智还真靠的住,拉着他娘说要回外婆家,不在家里住了。; x# N, V V! d0 S. S- q
二狗媳妇儿一个激灵,婆家无处申冤——娘家可以。而且她兄弟七个,姊妹五个,家里还有十几亩地,是斗地主之后的潜行地主。娘家靠得住啊!
! i+ z* F) e# K) C3 ?" B二话不说带着谢明智就回娘家了,丈夫和小儿子都不管了。第二天,娘家浩浩荡荡来了十几个人。本来他们家就对谢家指手划脚,如今这么好的由头,岂能不打压打压谢家的嚣张气焰,还能让自家姐妹在婆家有地位,过的好些。0 P1 s8 G' x9 n
“叫谢成武那犊子给爷出来——”一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挥手挥脚的闯进门。7 d! z2 {$ O: s% q# [6 |
“王八犊子,谁娘皮的敢打我王家的人——谢成武你他娘的给我滚出来——”
& X! d6 { A9 O" y- P七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和几个小娘们直接闯进谢家大门。
0 [1 T6 M4 V9 r. q6 U0 C“谁他娘的敢打我闺女,我闺女我都舍不得打,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老太婆叫嚣着说道。
}+ ^0 P5 B6 d6 L. A1 X- U4 ~% D二狗媳妇儿听到这话,要多解气就有多解气。村支书妯娌打她的时候,她闷声不响闭门不出。她公公打她,那可不行,必须讨回来。欺软怕硬,或许这是这家子人的通病。2 c- d2 z6 M! e W
看架势这锅碗瓢盆是要遭殃了,老爷子就这么坐在南朝座位上。看着一群人闯进他们家大门,虽然脸上微微有些潮红,手也有些抖,但是依旧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H }7 ]% J6 Y6 h
谢成功听到内堂的动静,急忙出门看看。结果一大老爷们对着他吼道,“死瘸子,你那王八蛋哥呢,叫他给劳资滚出来。”1 g8 ]" ?( w' z& _( i7 R9 Q
谢成功在村里镇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种阵仗还见得少,当年王二犊子带着一伙流氓闯进镇政府的时候,排场可比这大。而这王二犊子好巧不巧,正是他二嫂的表弟。他二嫂娘家,痞里痞气、流流氓氓的人可不少,这就是一个家的家庭环境造就。这才有了他二嫂在家里这么硬气,什么活都不干没人敢说她。0 _! L3 ^/ u5 ^$ S( `, z, R ]
“我二哥不在,有什么事儿,你说——”谢成功毫不畏惧的说道。7 q4 M" V4 H5 P
看到自己最小的儿子,胸有成竹的熬不畏惧,谢继长忽然就不怕了。感觉自己有了依靠一般,若是阿龙在,今天他也会有这种感觉。
: s5 X; u5 _; Z5 M, N“就他——就他——就这老王八蛋打我——”二儿媳叫嚣着,指着公公的鼻子叫老王八蛋。
- O8 |* m: H& @5 D% ^5 z5 _“操你祖宗的——”一人踢翻谢家吃饭的小桌子骂道,“老王八蛋你行啊,敢打我王家的闺女——有种跟劳资打——”' i- ^( f' p! E, L) [8 s! t
后堂的老太太一见自家男人要吃亏,急忙从后堂出来。
% j0 D4 k" h2 F/ a! Y$ R8 X0 @“哎呦——亲家,这是干什么呀,这是干什么呀——来来来都快坐——大舅、二舅都来了——快坐,一家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谢丁氏八面玲珑,虽然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N! V# [& M7 @4 q, L# R+ d: \' ^“谁是你亲家——”王家老太太甩了甩袖子,当场就不认这个亲家了。
) Q% M# z: Z) j: s0 t“说个屁说,那老王八蛋打我妹的时候,可好好说了——”
7 I5 J- N u/ ?) q) `2 o7 M老太太转头看了看自家男人,谢继长她太了解了。你还千万别逼他,有句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不叫。谢继长就属于不会叫的那种。
1 Z+ b) o" s1 `: O* i被人羞辱到自家门里了,谢继长嘭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是老子打的,怎么着了——有种的你带着那拔舌妇滚出我谢家,两小想留下劳资养着,不想留下,跟你们姓王去吧——你去打听打听你妹做的那些缺德事,不稀罕说——贼啦的,有种你把老子废了,没种别在这里狗叫着——”/ z0 i1 v; Z# J
谢继长这回这怒了,平日里他可不见得会说这么多话。# L/ X# t1 Z5 T' N# ?$ C
“嘿老王八蛋——”王家几人准备动手,可是他们敢真动手吗?或许敢,但是他们一定要顾忌一件事。谢继长也不傻,本来就是二儿媳的错,他们不敢真动手,真动气手来,这二儿媳在家能待下去吗?被休了的人,恐怕也没脸回娘家了。* F. X5 D3 _. E" ]
老太太忽然阴狐的一笑,就晾你不敢动手。一旁的妇人急忙拉着自家男人,小声的劝慰。! J7 v7 J9 \$ @2 g' }$ W
谢老太太宽了心,有人拦着不管是不是事先说好的,就说明他们不敢真的动手,老太太多精明啊,可不是那些光长肉不长脑子的人可比的。老太太坐在谢继长左手边的椅子上一本正经的笑骂道:“呵呵呵呵,亲家啊,我以为多大事儿呢?敢情是为了这个事儿,这事儿你不来我也准备去找你——”
8 S0 p1 V [. H& O# m谢老太太忽然闭口不说了,这话听上去就是顺着老爷子赶儿媳妇出门的话头。还别说,这效果还真不错。/ z" o: u. ?* }- f
“亲家,我女儿是出去偷人了还是怎么着了,在你家竟然收到这种待遇——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还就不走了!”
& _* j0 A! x" A6 A谢继长准备再来一记“强心针”却被老太太拦住了,“亲家,这事儿吧咱可得好好说,本来合该着自家人帮自家人的,事情嘛你应该也知道了,也不知道——”: v7 p) L6 s5 s! i$ [ n
谢老太太继续打着哑谜,这回王老太太懵了,到底是哪件事我知道,哪件事我不知道啊。
2 w6 Q: ]: L$ c0 J“事情啊,是这样的——本来是件好事,家里多了份口粮,这冬天啊,是能好好过了。我也是帮着自家人打人的。你女儿也看到了,我有多帮她。可是这丫头啊,嘴巴直,虽然没什么坏心眼子却说了句不该说的——”& R# v# M( f8 Q6 L$ b5 }% Y0 Y
“我哪儿说错了,我哪儿说错了,本来就不是那袋棒子——是那小王八蛋——”! q) o, {) H8 Q: b
王老太太也知道自家女儿的毛病,给她使了个眼神终于消停了。
% ]# F# M+ Z9 u8 i$ y“这话,你能当我说,能当着小王八蛋说,却不能当着众人和村长的面儿说。本来就是你拿人家的东西,哪里还是我们对了。既然如此,我帮你打那小王八蛋,你就该顺着我的话,却没想到你不否认却承认了——”( M% K5 L+ v7 L$ @! y( G
“那小王八蛋是谁的种儿亲家不会不知道吧?既然是一家人,我女儿这两巴掌亲家可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了。”王老太太以为自己占了理,谢丁氏要是这么好对付,恐怕谢家屯的人早就死光了。, M" Z1 E7 q0 x9 y+ b
“我还真不知道是谁的种儿,亲家你知道?”谢老太太疑糊的问道,似乎真的不知道一般。
! y3 d# \" U: t' n2 }“他就是谢成龙崽子,你孙子——”王家人没脑子似乎是遗传的,这事儿本来来一两个人要个说法就行了。何必让自家人今后在婆家难做人呢。8 P B7 @" D* q
“好,既然二舅要弄清楚,咱们就好好弄清楚。你妹妹,你女儿——给二狗子……我也稀罕这闺女,问问她我平日里伺候她吃伺候她穿,可有亏待过她……我也喜欢这直肠子,没什么坏心眼儿,但这拔舌妇、三只手——出门打听打听,这事儿是我老婆子造谣吗?既然亲家和大舅子想继续跟谢家过不去,我老太婆也不怕,孙子——我家小子还能生,两孩子你们带走,今后跟着你们姓王。我老太婆还就真不怕你们杀人放火、打人砸墙了。”谢老太太半真半假说道,王老太太竟然一句都插不上嘴,是没插嘴的机会。
/ l- S; F8 ^; w6 R- U听着这事儿,从老太太嘴巴里出来,的确是自家女儿管不住这嘴,听说还被村支书的妯娌打了。想报仇,你有这能耐吗?6 r$ P# ` i B; g( N2 J6 {1 B
“话呢也说到这里,大舅二舅,这丫头是去是留,你们说了算。我老太婆听你们的——”谢老太太狠,更加聪明。又把问题甩给了打算打人的人。若是动手了,这梁子可就结下了。不动手,那就当没发生过吧。里里外外谢家都不吃亏。
2 q2 a" h a# d P2 ^老太太拉着谢继长和谢成功走了,留下一群人干瞪眼。里子面子全没了。好一会一群人才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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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坚强的狗人8 L5 v# `! |1 ]; d: ?* |4 C4 \
谢家的热闹村里又开始传了,本来该消停的二儿媳却不消停。打从娘家来人之后,她就到处宣扬。是想不给谢家脸,却没想到第一个没脸的是二皮脸谢成武。谢成武窝囊的传言沸沸扬扬的闹开了。他是真窝囊,媳妇儿娘家来人了,他不敢出门。狗人带着村长来了,他也不敢出门却守着仓房,免得说他什么都不干。
; L* b6 M1 T" E狗人最讨厌的冬天又来了,谢家又热闹了。二儿媳霸占了二老留给谢成龙的东屋,还占着西屋不放手。摆明了不给二老面子,连谢成功都被得罪了。你说你占了东屋,把西屋让出来,大家高兴。没想到你占了东屋还不放西屋。
/ C( d8 l# [4 \谢成功找人给自己在不远处开始盖楼,爹娘偏心到现在还偏袒着不知去向的大哥。他早就心凉了,带着两女儿现在西屋小房委屈着,等房子弄好了,就搬出去。* R/ @$ }9 T# O t
狗人这个冬天过的还算凑活,虽然日子不好过。二婶没少给他下绊子,弄坏房门窗户、当众辱骂张银花、还在他家门口撒屎盆子。他二叔不管倒也算了,还在一旁帮忙。还有他堂弟谢明智,虽然姓谢却跟王家人一样,变了法的打他欺负他。$ h2 X. F3 u8 J3 f8 O( B0 n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狗人就是被欺负的那个。. o/ m% E# k$ N/ Q( x
这个冬天不知道为什么,狗人感觉自己有些异样,那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听的更清楚了,看的也更远了。而且力气似乎也渐渐变大了。他知道他在长大呢。8 H/ I) C3 @# O) {- \4 ^$ J5 S
冬天的学校几乎没人去,狗人合着被子窝在破旧的课桌上听课。课堂里就八个学生,算上老师一共九个。没办法,老师一个个去请还请不来。没人愿意遭这份罪,冷不说还没个躲风的地方,处处漏风这人还怎么活。才一堂课,狗人就觉得自己的腿麻了——冻麻了。手上大大的硬硬的,还红红的冻疮是没法好了。% f6 m, U: m# H' j! k) X
实在冻得受不了,老师就让他们都回去了。明天也不用来上课了,本来说好的期末考也不考了。说是下学期一起考。狗人这回急了,中午吃饭没地方蹭了。( X1 H" i& ^& C3 E( S/ ~9 R# H( {6 d
这日子过的艰难,狗人也知道什么是难。生活就是这么硬生生的活着,为了那一口吃的而活着。: b3 O. n1 d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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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我没钱
: s" r, h# X) C* p: J三年过去,谢家屯小学到三年级就没了。要想继续上,就得去两座山头外的镇里。谢明智断断续续念了两年就不念了,很多人都不念了。当年一年级二十六个人,如今就剩下八个了,而且没一个女娃子。
. E5 G0 G! o% y0 \; B如今狗人倒成了孩子们羡慕的对象了,因为他没人管。他可以去镇里上学,别的想上学的孩子却不行。9 V6 E+ `# X" `. {+ r9 p- I0 N
干完农活,狗人看着刚种下的庄稼,这两年几乎没什么收成,全靠他给人家打工过活。因为庄稼,会被那“三只手”一家子踩死或者毁了。他们以欺负狗人为乐,渐渐的已经不满足倒屎盆子这种低级计量了。不知道为什么,人若是心恶起来,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成了对的。3 X- ?4 L+ W2 N7 ]* \* m
一大早狗人就出发上学了。村屋是个大通间,除了前面被隔了出来当房间,后面都是空着的。狗人关上门之前满足的看了看后面整屋子的干柴,微笑着锁上门。今天第一天上学,狗人就把三年级的书带上以免有用的地方。; \! i$ m+ w# i) }! u! k
一进学校,比谢家屯小学大一点,却没好多少。狗人也不在乎,跑进四年级教室,好多不认识的人。
" d ?# V) _' f$ }+ r0 M6 e! j) y) B“狗人——”一个喏喏的声音叫道。
# r& X0 C K& w" m, G0 O“长根——”狗人回应道。
3 k* S4 L" x; G& V8 _! P一个矮小黝黑的小男孩走到他旁边,“我们坐一块吧!”
2 n9 }( |0 l2 x& D' a狗人点点头,这是三年来唯一一个能跟狗人说说话的人,别人跟他说话都被谢明智打了。唯独马长根被谢明智欺负,狗人看不过去救走了马长根。
0 d( X; ^7 x, Q) Q. Z“你娘让你来上学了?”狗人好奇的问道。
' ~( n& E1 h4 f+ ?马长根脸色一暗,低下头不说话。狗人知道,他是背着他娘来的,马长根的成绩比狗人好,是谢家屯小学三年的第一,却也比不过那口饭的诱惑大。他爹娘不让他上学,有补贴又如何,家里多个劳动力才是大事。
/ E% g% T6 N* \- b( w, [一个年轻、好看的男人走了进来,听说是县里请来的支教老师,听说是城里人。底下学生唧唧歪歪的说着。那个穿着的确良的男人低头看着名单,忽然哈哈大笑了。
9 X$ v6 o% |& ~8 o. @/ x9 _“谢狗人——谁呀——”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叫道。
0 s1 M& T" X; Y; b8 v% Y% j) o+ M“是我——”狗人站起身说。( J2 x) K5 p |
“这名儿——独特——还有王大厂、李狗剩,天呐——这都是什么名儿啊?呦,竟然还有个陈春花——”9 o0 N% C: \& @0 A
“老师——”一个却诺诺的女声站起身。
% L1 T- A5 S) ^: A3 o“班花啊——当真是班花——唯一的女生。”男老师一个劲儿的摇头笑着说道。/ L* ?) Q: W$ x! l1 }& ~1 k
“咳咳——”咳嗽声打断男老师的调侃,男老师这回不说话了,进门一中年秃顶,“同学们,我是田园乡小学的教导主任——”男人一口流利的方言,年轻男老师似乎听不懂。; L9 K( g* D$ U8 J5 M; y- p
“这个是城里来的支教老师,你们以后要跟着他好好学,他懂得很多,都是你们没听过没见过的——”男人一板一眼的开始训话,“另外——今年每人每个学期的伙食费要交了——”
- J+ t2 b+ D& c6 B, I8 B“啊”的一声,这声音是从谢家屯的八个孩子嘴里发出的。
2 d1 W2 ]& F- j( T; L- R9 Z/ g9 C“谢家屯小学怎么不用交钱——”
( m, m$ J/ X& {1 L L“老师,我们以前在学校吃饭,都不用钱的——娘说是村里和国家补贴的钱——”
7 Z: a, _4 m$ j“老师要交多少钱?”5 _5 C6 x; A4 t; z! q. B& k! A
“老师,我们家没钱交怎么办?”; Z( w9 H& [6 E; X1 r
“老师——我没钱——”狗人最后一个站起身说。
6 C7 Y7 E1 F! ^. u“一共三十四块钱,你们——是谢家屯的!”秃顶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这钱一层层的盘剥下来,到了学生嘴里就成负的了。交钱这就是必然的。
. [- \7 b1 m- h6 E# j+ u“老师,我们的钱去哪儿了?”一个响亮的声音问道。
a* w! b- h1 w/ H狗人也想问这问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不懂什么是贪污,却也奇怪为什么以前上学不要钱,现在却要钱了。秃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怎么都没想到收了谢家屯的学生,竟然出现了这个状况。一旦这事儿败露,那么之前被坑钱了的家长还不闹翻了。4 q6 ]' F$ ^( g r
可是他高看穷人的骨气了,像张银花这种逆来顺受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且大家都交,很“公平”啊!却没想到被坑了的那钱,被人白白拿进口袋里,有多不公平了。那可是血汗钱,那钱上面真正的留着血和汗的。# H# j* e- B! n- e) p0 j
教导主任说了几句走了,没给学生们一个答复。狗人知道两件事,第一这个年轻的城里来的老师他干不长。看老师的衣服甚至指甲都是干干净净的,要是一来沙尘暴这乐子可就大了。! V, L" r/ h; X! Y9 J
第二,马长根这学是上不成了。他们家兄弟姐们十几个,计划生育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如何养活就成了大问题。在谢家屯不用交钱,他爹娘还不让他兄弟们上学,若不是马长根成绩最好,老师三番五次的做思想工作,恐怕连谢家屯小学马长根都上不了。/ f% e. P! v0 @2 V6 \
“好了,安静——各位同学,我叫李思成,李白的李,思想的思,成功的成!来自浙江省宁波市——哎呦,这路跟这里可不是一般的远啊——我想我妈了!姆妈噎,囡囡想侬在!”年轻的男老师似乎心思不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说这些他们听不懂的话。不是普通话,应该是他们那里的方言,有些甜腻腻、粘乎乎的方言。跟这里的完全不同。- a4 h" K! |$ c2 I3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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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w: L! Z6 Z0 b5 h. m) w+ s4 x! n第二十九章 痛殴1 L1 l2 E/ P& u" A5 c; t5 C
狗人砸锅卖铁凑齐了三十块钱,这三十块钱是他的血汗钱。给人刨地挑粪一分一毛赚来的。身上的衣服还是张银花的破衣服,好在张银花朴实,衣服也不花俏,狗人穿着倒也像模像样,就是太大了。这衣服缝缝补补,被人撕坏了扯断了,补上继续穿。谁撕扯他的衣服,还不是被他二婶挑唆的谢明智。4 B% M/ _0 y: @: z# D0 e% b
狗人的脾气像张银花,逆来顺受的。但是却比张银花能说会道,起码若是之前那些事发生在张银花身上。恐怕狗人真的冻死在那年的冬天。
) n7 S8 q; f- ?9 E6 T6 q# s' R三十四块钱的伙食费,狗人交了三十,一分一毛的都有。其中的十块是谢继长塞在他褥子下面的,另外五块是谢成功瞒着他媳妇儿给他看伤病的。头顶上,有个五六公分的伤疤,是他奶奶那一棒子打的。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不过还好没留下伤疤。
4 Q* `4 z& i0 ?9 e瘦弱的狗人庄稼地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狗人气急败坏。你越气,那一屋子就越高兴。谢二狗一家三口不欺负他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谢明智又来挑事儿了,杂种杂种的叫着。狗人不理会他这么自己骂自己,却是谢明智自己骂自己。狗人死杂种,那么谢成龙也是杂种,谢成功也是杂种,谢明智还能是什么!" {! J1 D1 i' e- L5 o! b) J) b
打断骨头连着筋,谢成武一家子欺人太甚,狗人看着一地的庄稼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有火烧的痕迹,还有被踩踏的脚印子。他心里的悲愤,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谢明智的挑衅,狗人第一次反击了。
( J; R4 p* I# k0 o; ]2 l+ U或许是祖传的吧,谢家的人寡言少语甚少说话。都属于不会叫的狗,狗人纯正的谢家种也是如此。1 k* n2 a6 `1 k' ^% w% N
听见谢明智的叫嚣和辱骂,狗人上去就给了堂弟一脚。狠狠的踢在谢明智的小腹上。扑上去,把谢明智打的头破血流,狗人觉得压根不解气,半拉半拽的拎着谢明智扔进了谢家院子。
2 b+ l7 D" m! G他甚至都有放火烧死这一家子的想法。谢明智哭声震天,一旦叫骂狗人或者张银花,就会矮上几拳。谢成武好不容易从西头井打水回来,媳妇儿吵着要洗澡。他也乐的在一旁看媳妇儿洗身子,这是他们两夫妻的情趣。刚看着生过两个孩子微微发福的媳妇儿跨进浴桶,巧笑颜兮的勾引他,让他一同沐浴。
9 P- A* h) l5 m7 o0 @5 a X( i- q谢成武色眯眯的笑着,他媳妇儿那是真漂亮,虽然生过两个孩子肚子有些发福,但那皮肤一定是村里的一众妇孺当中最好的。谢成武硬邦邦的盯着裤裆里那玩意儿,刚脱掉上衣就听到儿子的哭喊呼救声,急忙走出门。0 ~" h( O2 G; ?0 E5 ^ G9 {3 Y
媳妇儿管自己泡澡,“二狗啊,你去看看,那犊子肯定又在外面惹祸了——”+ q) E9 n/ d9 E0 h
谢成武万般不乐意的穿起衣服,从东屋出来。刚一出来就看到儿子被人骑在身上很揍。4 B" o5 k8 G) i# o# w) _
“操——狗人你个王八犊子,给劳资住手——信不信我废了你娘的——”谢成武大叫道。0 d8 t: j3 Y4 ~2 _4 P+ Q' D
压抑了四年仇恨,从张银花过世后他们变了法的欺辱他。全然不知性命之忧的狗人,沉浸在报仇的痛快中。在谢家门口殴打谢明智,此时被打的谢明智好像猪头一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 G' p+ y' P7 ?谢明智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没想到任他欺负的狗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让他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刚才拎着他扔到门口的那份力气,绝对是一个成年男人所拥有的。他爹——他爹打他的时候都没这么强悍。
% v- u! ^! G, f8 L+ s& f* m( y隐隐生出一种感觉,他爹不是这个没爹没娘的野种的对手。谢明智的余光看到父亲撩起一旁用来铲土的铁锹冲了过来。
! X, o% s; Q; z谢明智也聪明,被压在地上的手忽然抽了出来,由下而上拉住狗人狂抽他的两手。被叫做“窝囊废”的谢成武此时却一点都不窝囊。握着铁锹的他忽然感觉很有力、似乎自己很强大似得。
& w( f* o( L2 g“王八犊子——去死——”谢成武见儿子拉住了狗人的手,此时的狗人早已不见以往的憨傻模样,那股子野劲和怒急的红眼发疯似得挣脱谢明智的禁锢。区区两下,谢明智抓着狗人的手就被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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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P5 p: f4 m# A第三十章 娘,你的奶子
; D4 _& o& k( ]) g- Z谢成武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手中的铁锹却到了狗人身后,全力挥起手中闪着黑光的铁锹,谢成武也没想过这一锹落下去的后果。必定是脑浆横流。* ?/ ?' t- T! U# [+ V+ I2 l
忽然狗人感觉到后脑生风,脑子里一顿就那么一瞬间,狗人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度危险的狂叫声,叫声很诡异的出现在他脑海里,狗人没分辨出到底是什么叫声,却奇异的听懂了叫声中的含义。/ n( f& D( _- x) R5 Y
铁锹距离狗人的后脑不足十公分,忽然狗人好像中了邪似得一抖,整个人一闪——出现在两米外的篱笆旁边。谢成武一锹落空,愣了愣,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就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前的人就不见了。
* T! Q" X' z [+ A# g“狗崽子——”谢成武一时反应不过来,一锹从他儿子脸上划过,幸好收的快,要是再往下落一点他儿子这张脸可就毁了。谢成武不要脸的握着铁锹,挥向还没反应过来的狗人。& G0 g( e: ~( [1 j9 q
此时的狗人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极为熟悉有极为陌生,像是狗叫声却比狗叫声悠扬。像是——狗人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但就是想不起来。
0 ~. | y% J+ M# c, r2 h谢成武的第二锹又来了,狗人刚转过头却见一个银光闪烁,好像刀光般的铁锹边缘最锋利的那一面朝他横着挥来。狗人急忙双手抱胸,护住胸口。铁锹跻身,狗人听见他阿爷的怒吼声和一个女人的叫好声。; _$ t. o9 c4 |9 r# \8 L
“狗人躲开啊——”
7 U* n/ f% \8 i s% F& ]/ @4 N- t* V“弄死他个犊子——” E! X% R& f+ {' T7 A% w
没有想象当中的剧痛,狗人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了,这手怕是废了。可是奇异的是,狗人竟然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微微张开眼睛。狗人诡异的看着正在奋力抢夺铁锹的谢成武,在往下看发现一只手抓着铁锹的锹身——这只手不正是他自己的吗?
! N6 o& F3 G% d1 B“小王八蛋,犊子——放开——混蛋王八蛋——”谢成武怒骂道。看到狗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接住了铁锹,不论他如何拉拽,就是抢不回十岁孩子手里的铁锹。
! v0 Y% o' g, ]; P( n7 L谢成武怒起一脚踢在狗人身上,狗人诡异的腰身往右一闪,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一脚。而狗人此时仿佛魂魄出窍一般,傻傻的站在原地。他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狐狸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很近很近——近到就在他脑海里那么近。
i, L- S# X( }7 x0 q) w铁锹一轮,“啪”的一声,打在谢成武的脸上。谢驹鸣哀嚎一声,不顾尊严的躺在地上嚎啕大喊:“快来人呐,野狗子——这畜生打我——哎呦喂——”
9 e4 d4 P" E* M$ x不见有人可怜同情他的谢成武,见狗人犯傻,蹭的一下站起身。抢过狗人手上的铁锹,准备第二次给这兔崽子致命一击。
1 J/ B1 \7 F, }6 H; Q4 T7 {“狐狸——”狗人痴叫一声,声音很轻。但是狗人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声“呜——”的回应声。忽然那股力量消失不见,谢成武一把就夺下了狗人手里的铁锹,铁锹长年用来铲东西,锹身边缘被打磨的光亮。6 D/ O0 v; t. X; j- F) H
狗人感觉到手心一痛,黏黏的似乎什么东西流了下来。谢成武感觉到没面子,发了恨的抡起铁锹又朝狗人头顶砸去。狗人双手高举,两手接住铁锹,借着个子比谢成武矮,一脚踢在谢成武的裤裆里。
2 k( X, R; n; ^' `+ i0 @顿时谢成武哀嚎一声,“哎呦——蛋蛋坏啦——”那种只有男人才明白的痛,让谢成武眼泪都快出来了。
$ m+ v3 l9 q5 ]9 z见自家男人吃了亏,二狗媳妇儿狂吠一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狗人的长头发。狗人的头发很久没理过了,上次还是去年大夏天实在热的受不了,谢继长非让他理的。二狗媳妇儿一个耳光甩在狗人脸上。) ?' ^+ I m- W* ^. D* {9 e) L' B+ u! ^
“贱逼养的,你能耐了啊——”二狗媳妇儿骂了这一句,后面更难听的还没骂出来,却被头顶的剧痛弯下了身子。/ w1 P& h$ N5 k# i1 Q! F8 |
狗人一把抓住二狗媳妇儿的长发,头发上还湿漉漉的,奋力的往下一拉。他个子小,比小他一岁的谢明智还矮小半个头,更别说跟两个大人比了。但是往下拽的力道却不小。, b n# A( J& I5 G3 k7 d
二狗媳妇儿还没洗完澡套了件衣服就出来了,被狗人狠狠的抓着头发,谢成武还捂着蛋蛋蹲在地上说不出话。这痛也就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解。看着自家女人被狗人抓着头发,谢成武一手捂着火辣辣剧痛的蛋蛋,一手狠狠的拉着狗人矮小的身体,想把他拉到在地。6 E. A, S! i0 a
狗人猝不及防,被谢成武拉到在地,手上抓着的头发一滑。二狗媳妇儿又怒又羞,这傍晚天色渐渐昏暗,西头地里干农活的都停在他们家门口看好戏。- o, a8 w) z1 z* Z! [2 ?# r- A: t8 j
一旁看好戏的还有谢继长,本想帮忙的,却乐呵呵的发现他孙子竟然这么能打。竟然撂倒了一个大男人,那一锹下去,二狗子的脸上都开始流血了。好吧虽然手段有些卑鄙,但是他们一家三口打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更卑鄙。
5 `3 p8 z% `5 H, v9 O k9 m二狗媳妇仿佛疯狗一样,朝狗人拳打脚踢,二狗压在狗人身上让他反抗。任由他媳妇儿打!谢继长看不过去了,刚才一对一,狗人大站上风,比起那个窝囊废儿子来更厉害。现在一对二,狗人明显不是对手。# S% r, Y3 Y! Y# Z6 j5 j
狗人腾出手,去抓二狗媳妇儿落下来的手,却没想到一抓抓到了一个软软的大大的东西上面,一扯——呲啦一声。
' e4 g3 ?: s# F. M. T u p) h9 x0 w顿时世界清静了,谢成武转过头傻傻的看着那团刚才在他手中玩捏的东西光秃秃的露在外面。狗人傻乎乎的发现,他二婶的胸口竟然这么白嫩,还隐隐泛着红色。
2 h- P. y( ~, w6 H( M' Q8 i一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谢明智大叫一声,“阿娘——你的奶子——”$ y# g4 Q4 k! v* a* I+ a. q( Y# ?
二狗媳妇儿疯了似得哭叫着,这叫她以后还有脸见人吗?又疯了似得跑回屋。谢继长被二孙子的那句话逗得哈哈大笑,都快岔气了。
. m* Z5 w/ m6 H8 ]' |' h$ ~( M: O“二狗啊,你媳妇儿奶子真他妈大——”2 \) X/ x% \9 I$ i; M {
“二狗啊,你媳妇儿以前也没那么丰(丰满),被你捏大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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