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马路对面，有一个小巷子。巷子不深处，一个只有一条腿的老头开了个擦鞋铺。从擦鞋铺的情形看，这间店似乎开了一段时间了，似乎生意还不错。除了浇花时候看过去，或偶然穿越那巷子，我从未在意那个地方和它的主人。. }) x% V" h$ P! F% L: |+ S
, F6 b7 B) ~! B4 h( M
昨天下雨，回来的路上，突然右边鞋子承力的那个带子毫无征兆地坏掉了。提着一堆蔬菜，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雨水中，心情可想而知。
, [6 m; l: o# h9 D0 p, ~- \# |* u: G( k' z. j# o3 i. c+ v: `: l+ f
“小伙子，进来吧。我给你修修鞋。”……这声音似乎是从我背后传来。
+ V! A) v; r i) l9 a W8 A- I8 @9 W
/ [: j/ a& q8 _, R, R8 \" @ 我回过头，那个老头子在他的铺子里向我招了招手。面对有些不信的我，他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g2 }) A M$ {' Y$ S! [) C6 [) I* w
: l! W* E% Q j
……! U8 x. N0 D( V: W: C- p9 T
$ `8 `5 D( Q. R$ y
大约因为近来下雨，这店里似乎没有顾客。他很快地擦干净鞋上的水污，用粗而黑厚的大手托着这只鞋，戴着那只老花眼镜端详了半天。“鞋带子断掉了，不要紧。”说着，他挪动了一下，蓝灰色的大围裙下面，那仅有的一条腿似乎不灵便地晃动了一下。
0 ?( c& I: |* ]) a; G) E, H; o
' s% d0 q) G5 U: `$ b7 n1 D 他找出同色的线，用了一种比较费工的办法，将断掉的带子一点点掖回去，再一点点缝上了。在我的注视中，很快，这只刚缝好带的鞋被擦干净放在他的怀中。7 H$ M& S6 { P/ f
( t4 P3 J) m F0 x" x/ a S
“这鞋不错，这样缝，就看不出来了……还能穿。”
: }! T2 h; q6 R2 J" U% ?7 H$ [! B/ `$ g, e7 s8 i# x/ l
原本带着些许对这双鞋的怨恨，经他那么一说，似乎让我感到一种似有缘份的意味。5 J, t6 M; z1 [5 K1 n5 ^6 h, t9 g, B4 o: Z
$ T3 \" ]+ |2 c2 A6 ?& x! v% e
其间，一个衣着入时的女子领着孩子走了进来，面对我和老头，孩子开口叫外公。我惊讶中却发现，他们并无一丝的不自然。
! O- [9 H) ~( R) e/ c
% D+ b- C i; e 孩子向老头抱怨说，外面的车位满了，因此妈妈带他走了比较远的路，淋了雨。年青的妈妈从里间走出来，对我们微笑了一下后看着孩子，“外公在忙，你过来帮我洗碗。”/ P. Y0 g& [1 ]0 e4 g3 e5 r
: r$ I/ b3 U& h) L
随后，她将孩子从我们边上拉过去了。
0 \3 ]! W0 h! h* y y8 q
! }" b: F) e. P$ q& x$ S X8 s 老头慈祥而惋惜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微笑着看着我一脸惊讶的样子，“小伙子，把那只也脱下来缝一下吧，哈哈，一起让它们都结实结实。”
2 R% j1 v2 y; s% `* c! S0 }0 a* x% T |7 r- x0 W! g# k
仅三五分钟，一双鞋子不但补好，而且擦得很干净放在我面前。我马上穿上，试了一下，很舒服，并不曾象被补过。看得出来，他很用心。
% \2 v+ l: `! H$ |7 |$ `, _5 u7 h5 n' V4 o8 t& W$ H+ s8 A$ o0 M$ a
我很感激地看着他，伸手掏出钱包。# t; g) W# O) d) X _3 v
, E7 m5 A# w# G) I9 m“哈哈，不是大件儿，不收钱。”老头不方便地站了起来，向我坦然一笑。
' F; N! P) r, i7 N1 q. m- K+ H
我很诧异地看着他。老头笑笑，一伸手，递来我的塑料袋和雨伞。, v% c/ c% \; G/ S
% n. P% S! b. Q
…………
" @0 a5 U! R7 H4 J* W; ]9 l% a" Q3 L$ X% |
他有充分的理由扮演弱者，并过着理应被扶助的生活。但他依然选择了自食其力。
4 [; Q& C6 V. Q+ ?! M) G3 {0 I+ t- ?
生命，没有变得一文不值，因为他自己承担了对生命的重大责任并认真地实行着。
. Q6 m5 P2 N* p7 c8 |3 c( v6 t. ^ I4 B9 `! E9 l& H* P* @
怀着对他至深的敬意，我领悟到：一个人若非极有尊严，若非对生命充满了高度的敬仰，不会选择这样尊严地活着。 |
发表于 2016-5-27 14: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