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8日深夜,骆一尘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终于把方案做完了。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呵,3:05。”他轻轻叹了口气,笑了笑。已经连续17天了,每一天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加班到两三点。不过今天总算是把方案的初稿给弄出来了,明天要是顺利在内部初审会上能通过,那他也可以休息一整天。
, F9 }) ^" @ C* C) J9 W- J0 ]3 Y一尘把方案打印出来装订好,放到了技术总监的办公桌上。技术总监姓马,叫马博文。为人随和,只是平时有些懒散,不太爱管事。正好呢,骆一尘聪明能干又勤奋好学,他就总喜欢把事情安排给他。而每一次骆一尘都能把事情做得很好,到后来甚至都不需要他安排,给个大方向就能自己把事情给办,所以来公司后不久骆一尘就成了他的得力助手。随意让骆一尘出入他的办公室,没有人的时候也会经常把骆一尘叫进来一起喝茶闲聊。4 R! ^$ u* i2 P2 i
方案初稿完成,总算是走完了千里长征的第一步。两个多星期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可以松一松了,骆一尘此刻没了困意。他走到总监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打开窗帘,楼下是形单影只的路灯在晃啊晃,远处是高架上依旧的车水马龙。“啊,凌晨三点的上海”骆一尘感慨了一句。
) A" i/ T, f0 x“嘣!”突然一声巨响从天空传来,一道耀眼的火光撕开了夜幕。1 W/ R, S( u3 L: y
“流星!好大的流星!”骆一尘抬头望着这个巨大的流星在空中呼啸了四五秒后消失在了地平线。, j8 `$ R1 f1 [4 u& D7 \
夜幕归于平静,但骆一尘心里却澎湃起来:“流星好美,它可以为了闪耀燃烧掉自己,哪怕变为尘埃,而我呢?在这个大大的上海能发出一丝自己赢弱的微光吗?”& K* L1 e0 x5 D2 K2 t# K
+ M* H4 J* o( u! \9 J% x一 陆云峰
+ |9 {4 M+ N e' M陆云峰是一家民企贵州毕节项目的项目经理。38岁,山东大汉,身体壮实腹部上有个小小的肚腩。而他在的这家公司很是低调,除了有业务来往的那些人外基本没什么人知道它。但其背景极深,真正的老板是上面的人,现在的老板只不过是个替身门面而已。这家公司在全国设了华东、华中、华南和西南四个子公司,而陆云峰的项目就是西南公司在贵州毕节新建的项目,专门生产一种很特殊的金属材料。平日里陆云峰负责项目的整体管理和生产,而技术这块则由他的好兄弟周子良负责。- a7 U S) v$ q
陆云峰最近有些烦恼,因为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公司副总陈武给他来了个电话。( S' |1 r3 K+ k
“云峰啊,你最近犯什么事了?我听说李总很是生气,说是准备下周开内部领导会议要把你这个项目经理给撤了。”
& j- b. D: {0 Z& Z2 y7 @( a. l5 z“啊?”陆云峰吃了一惊“我没干嘛啊?也没见李总和我说啥啊?怎么就生气了呢?”: w6 g o+ U: @& A
“说是你不听话,没有按照公司定的流程工艺去组织生产,导致进度严重滞后,管理水平也不行。”3 v+ ?, ~% a) ~( J; t
“我……”陆云峰顿了一下“陈总,您得帮我好好解释解释啊,项目的资金一直没有到位,供货商的钱我都是一直拖着的,为了不影响生产我什么办法都想尽了,但是项目确实困难啊,陈总。我打了好几次报告请求公司加快资金的审批,也一直没有消息。”
, E+ f- G# q+ U! l4 E% L“云峰,能说的话我都给你说了,李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这气头上谁敢吱个声啊?”“诶……”4 |2 ?' N. c6 A1 [4 ^
“云峰,这管理上的事,咱还好说,努力努力公司帮扶帮扶也就成了,但这不听话吧,可就难咯,我今天给你电话也就只能点到这里,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 i1 ~) E& ^% f0 O4 b“哦,是是是,谢谢陈哥提醒,谢谢陈哥提醒,改天一定亲自去拜访您。”9 Y6 x. [9 {6 Y
挂了电话,陆云峰心里乱了起来:“该不会我吃供货商回扣的事李总知道了吧?不应该啊,我资料手续做得天衣无缝,供货商也是打了多年交道合作愉快的人,不会自爆断了自己的财路啊?再说,有哪个项目经理不吃的?我已经是吃得最少的那个了,那贵阳的刘明、兴义的宁伟强不比我吃得狠啊?这个供货商供的量也就这么点,所以这笔我才自己吃了没上报的。其他的都是按领导定的比例上供,咋就生气我的气来了?该不会是那个一直和我作对的王志敏从中作梗在李总面前风言风语了吧。”陆云峰心乱如麻,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全然忘了已经过了饭点的时间。“不行,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得马上去一趟贵阳。”% J# q' j) X, w0 Z
陆云峰连夜赶到了贵阳,立刻给王忠君打了个电话。王忠君是西南公司总经理李万的私人司机,35岁,四川人,早年在部队当兵,据说还是个连长。退伍后没有选择国家安排的转业,而是跟了李万成了他的司机。这领导的司机大多数都是领导的心腹,也是领导的耳目,在领导面前说一句顶得旁人十句,一般人也不敢得罪他。不过王忠君倒是个谦逊低调的人: “喂,陆总您好,有什么事吗?”
) _ }/ h$ q9 P# r$ z# u3 Y8 M“诶,王哥,我陆云峰,有个事得麻烦麻烦您。”6 c2 N/ E; _; ~0 a8 \6 P6 w
“诶,陆总,别叫哥,别叫哥,你可比我大,我担待不起,有什么事你说。”
9 e5 K+ r8 W0 I$ n“不不不,王哥,王哥,您是哥,不少事还得您关照小弟呢。”陆云峰赔笑哈哈的说着“那个,这几天李总在生我的气,您能提点提点我,我到底是做错什么了吗?”3 K5 K. l% P& \
“陆总,这领导的事,我一个当司机的怎么会知道,你真是太高看我了。”
6 B9 Q; e7 z, @% c& `“王哥见外了,见外了,李总最是信任您,您怎么会不知道一二呢?求求您帮帮小弟,提点提点,我陆云峰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您放心。”
: g' @- [7 Q* t9 o“这个嘛”
" `3 _& u1 a `* ^3 M: Y“您看,我刚才华东公司调过来不久,对李总的性子不是很熟,无意做错了什么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您提示下吧。”
* a( \/ I3 ~0 s8 L3 P8 T“陆总,真的抱歉,具体是什么事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李总发这么大的火,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诚恳认错就是了,反正他骂够了也就气消了。”
* M/ T5 t$ F, P0 ?# Z( ~ “哦,谢谢王哥,谢谢王哥,改天一定拜会,一定拜会啊。”# g6 b) {2 c* N/ S& K# B
第二天一早陆云峰就去了李万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候着。等了快两小时李万来了。前面走着的是王忠君,赶在李万前面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李总……”陆云峰话音还没落,李万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留下他自己站在门口。过了一个多小时,门突然开了,李万走出来直接上了车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陆云峰呆呆的站着,也不敢走开,生怕李万什么时候又突然回来。西南总部办公室的人来来往往都看到他站门口,他真恨不得有个地缝给他钻下去,或者自己会隐身术也行。他仿佛听到路过的人们都对他窃窃私语。“陈总在等李总啊?”一个年轻的小伙问到。“到我办公室坐着等吧,我给您泡杯茶,李总最近都在外面忙,一天都没几分钟呆在办公室”这个小伙是公司计划部的负责人,平日里业务上和陆云峰有往来,也算是熟。
% [1 K) B* A, p3 q( ^/ L& H. _“啊,不不不了,我在这里等就好。”陆云峰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弄得刷的一下脸红了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以李总的脾气,想必我之前也有很多人这样吧,他们应该见怪不怪了。”如此安慰自己。
) S7 ?/ \. ]: h/ x直到晚上九点,加班的人都走了陆云峰才离去,中间也就吃饭时间快速到员工餐厅拿两个馒头就跑回来等。
t+ f1 e' r8 X9 S4 N5 k1 i7 ~第二天又是如此,第三天还是如此,8 t5 T' T' m6 `& O' `2 \. ?
陆云峰想,这样不行,我还是得去求求王忠君。于是第三天晚上他提上了两瓶茅台两条中华去了王忠君那。可是王忠君平日里不仅是李万的司机还是他的生活助理,李万被公司外派来贵阳做西南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给他租了个独栋别墅,王忠君作为他的私人助理自然也跟他住在一栋楼里,这可这么办呢?于是只好向陈武求助。! d: N( Y0 g/ i7 w$ F0 B$ v8 `
“李总住的那小区边上有个湖,听说王忠君每天晚上如果没有事都会去哪里跑步,这是李总给他定的任务。你去那找找看吧,这个时间他大概会在。”7 l# T; p. C1 P- }$ b7 ~( O0 \
“好的,好的,谢谢哥,谢谢哥,我马上去。”, u; h% n A: p# V' J" s% b/ ^
陆云峰来到湖边,恰好在不远处就看到了王忠君。王忠君似乎已经跑完步了,光着膀子在湖边的单杠上做引体向上。不亏是当过兵的,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明了,随着汗水以前在跳动。. l, E' w6 p% ~: j% a
“王哥,你得帮帮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这在李总办公室门口等了三天,李总门都不让我进。这给您带了点薄利来,您笑纳。”$ a( [. M6 E$ P" F
“呵呵。”王忠君笑了笑,“陆总也是有心啊,能忍着站了三天,你明天继续过去等,我想个法子帮帮你,李总明天不外出。”
1 b2 G7 _; J8 W0 W; m4 s“好嘞,谢谢王哥,谢谢王哥。要不这会时间还早请王哥去喝点酒,叫几个小妹来给哥开心开心?”/ y0 s9 U& F7 u2 Q
“不了,我还得回去,李总等会还有事要我办呢,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有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李总看到了肯定会扔到垃圾桶里,我可不敢收。”( X$ u( l; U9 u8 L1 ]# c/ K
“嗯,明白,那改天有时间我在好好谢谢哥。”! [: v* a3 P7 Q- r7 q
得到王忠君肯定的答复,陆云峰长长舒了口气。4 o9 `0 g7 I }8 f0 x b+ {
第二天一早陆云峰又去了办公室门口,李万还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了办公室。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门开了,王忠君走了出来轻声说“陆总,等会我叫您帮我开开门您就开门进去。”
+ L8 u3 V0 Z- k/ K- _王忠君一溜烟下了楼梯,过了一会拿着个泡脚的木桶回来了。“陆总,麻烦您借个手,帮我开开门。”0 m. R" k H" D6 n) Q
陆云峰楞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了。“哦,好的好的。”于是拧开了李万办公室的门跟着王忠君走了进去。. M" x7 k; l$ P
“李总……”/ u7 d/ N8 e1 h5 R
“让你说话了吗?”陆云峰刚开口就被李万呵斥道,吓得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直立立的杵在那里。
' M8 L8 d1 V# U( ~, G j- n李万的办公室是在一个私家花园的独立楼里,这个独立楼是由两座阁楼组成的,两个阁楼中间有条长廊相连。,一般员工的办公室在西边的阁楼里,而李万的在东边。办公室的内饰很是豪华,还分了会客室、办公室、休息室、健身室、餐厅和一个带浴缸的卫生间。会客室有两张沙发,李万现在正靠在一张上面闭目养神。
5 z$ K, D6 U1 r0 t# _5 ]0 W# Z! ?9 Q! d/ x“李总,这新买的木盆是黄花梨的,可沉了。我差点都扛不动,只能让陆总给我开开门,我大点水给您泡泡脚啊。”王忠君扛着木盆进了卫生间。. m& K2 G" c- k+ H
会客室里只剩下陆云峰和李万两个人,李万靠着沙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陆云峰喘不过气来。身体在微微颤抖,每一次脉搏的起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陆云峰努力压着自己的呼吸,生怕稍微一用力就吵了李万,不一会额头就冒起了汗珠。) f3 w: }2 L" M! L, A0 z. D
王忠君吃力的把装满热水的木桶扛到陆云峰脚边,又跑去拿了个保温壶。“李总,水好了,我给你泡泡脚。”3 v+ ~ e! E Y% O; p d) V5 _
“嗯。”李万低沉的应了一声,还是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靠在哪儿。
2 L. o3 A6 M9 y: c8 C" P只见王忠君双膝跪在地上,拿了两张湿了温水的毛巾拧干平铺在木桶两边,然后帮李万卷起裤脚脱掉鞋袜,那动作谦卑极了。和平日泡脚房里的按摩师傅完全不同,更像是奴隶在伺候主人。8 x( D. J. J; U
王忠君用脸贴着水面试了试水温,擦干。低着头,双手把李万的脚轻轻捧起来放进木桶里。然后用手撑了一下地面,双腿跪着往后退了一点也杵着不动了。. D- c/ m, w( x) s9 K
就这样在这间会客室里,王忠君跪着,陆云峰站在,李万靠着,大家一动不动。陆云峰脑里一片空白,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王忠君跪着往前移了移把李万的脚又轻轻的从水里捧起来擦干,然后加了点热水又用脸试了试水温再次捧起李万的脚轻轻放进水里。; m) \, y7 o% E" k7 L9 g
“过来!”大约过了五分钟,这一声不怒自威的的话“唰”得刺进了陆云峰的耳朵里。陆云峰吓得颤了一下,战战兢兢的走到了木桶前。, W3 @8 i8 j- ], @6 O- \7 e
“唰”李万的双眼突然睁开直盯着陆云峰,陆云峰又颤了一下,腿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李总,我错了。”陆云峰近乎带着哭腔嘴巴颤抖着喊出了这么一句。. x. E6 {* n0 `1 Q& _
“嗯……”李万叹了口气“先好好想想错在什么地方吧。忠君,我要休息一会。”
) m7 |: z* L% b“是。”王忠君给李万擦干了脚换上拖鞋,跟着进了休息室。+ ^, w5 e; c: A
打点好一切后,王忠君便从休息室走了出来,后退着关上了门。陆总,您到休息室门口边上去跪着会好一些。陆云峰本来低着的头抬头望了眼王忠君“哦。”便要起身,却被王忠君一身压在肩膀是按了下来。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王忠君,王忠君笑笑用手从他脚边往休息室的门口方向轻轻一拨。陆云峰立刻明白了,他双手撑在地上,跪着爬了过去。
. A2 g8 C( i; M) {; M王忠君会心一笑便去收拾水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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