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经经谈恋爱》作者：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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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 C" e1 b转载   校园傻白甜小说分享

小说纯属虚构  不要带人现实生活
+ m$ X8 j6 C% G9 I: O
傻白甜小说特点
4 a! R6 q9 p1 z& L" \* N- q7 @8 E; F1  主角之间的感情基本不虐  小虐也是为了增加感情
" ~7 V& a5 E. _& O1 v7 }2  主角之间应有反差  如  家庭背景  性格  学习成绩 等等
3  恶毒配角一定要虐的渣都不剩
  k4 o3 [  |4 n8 O& ~3 O, U( l4  结局一定要好  唯美  主角一定要专情  1对1
5  故事结构合理 生动有趣 文笔流畅  

# d, K  R# f. R6 Y8 z
我分享的大多是校园文   感情纯粹  功利心少    看文的时候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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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3 L5 t+ y& U* m& S! q《正正经经谈恋爱》作者：西西特

文案
7 P/ g" U4 R# B$ W宴好是颜狗，看到江暮行的第一眼就想跟他好。
" v; ~" v, z. u超级黏人/偏执/诱受VS外表冷漠/暗撩/内揣宠媳妇大全攻
$ k, W- \6 a) j# Q甜/糙/日常

9 w# S2 Z2 U2 m6 y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甜文
2 Y) f) x% g5 ]搜索关键字：主角：宴好，江暮行

# t. G& ~* `, J3 {' N% k4 p4 L- c9 }作品简评
宴好喜欢江暮行，高二快结束的时候，他寻思高中生活即将迎来收尾的一年，不得不开展追求，就以补课为由找上了江暮行。随着日常中的相处，宴好发现他的这场暗恋并不是单行线，旁边还有一条虚线，在他的试探之后，逐渐清晰起来。那条线是江暮行的坚守与爱，与他一路同行……本文是校园题材，双向暗恋，围绕着主角从差等生变成优等生，实现梦想这一中心点，讲述了少年们的懵懂，勇敢，坚持，成长，以及陪伴。文风轻松，积极励志，值得一读。

第1章
　　“啧，今天这个妹子比昨天那个妹子要甜，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甜的汁水都快爆出来了。”
　　杨丛眼睛瞅着楼下，羡慕地直咂嘴，“班长好福气啊。”
　　宴好咬开一颗水果硬糖推进嘴里，苹果的香味瞬间缠上舌尖，杨丛还在叭叭，他突然伸腿踹了下桌角：“你烦不烦？”
+ T, V6 u7 e. o+ Y/ l　　杨丛恶心巴拉地扁扁嘴：“小好，你凶我。”
+ b- b9 c- g7 M0 X　　宴好阴恻恻地扫过去。
　　杨丛立马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宴好拿根自动笔转转，放下来，又转，反复片刻，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
　　杨丛懵逼：“啥子？”
　　宴好撩起有点长的细碎刘海：“换个问法，我这样，过得去？”
　　额头光洁饱满，眉眼清秀至极。
　　却又因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无端生出几分媚态。
. w8 r, }' I8 g4 J8 L+ B9 G　　杨丛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过得去，太过得去了。”
) E3 `2 {2 E. d8 u. j" T: {' c# H　　宴好放下刘海。
4 O6 V3 s$ L5 v4 E/ S, [　　杨丛老父亲一样忐忑地搓手：“怎么了这是？”
$ x, \  W$ w0 D& z  z　　宴好叹气：“思春了。”
! }! [  p7 {* M' ^5 m# y& h9 z　　杨丛严肃掐决：“妖精！速速从我儿体内滚出去！否则我定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4 u5 u3 ?) i  Z+ c4 s* W; L! @' z* {　　宴好扯唇：“傻逼。”
$ D$ V' P* O$ |2 @& R　　教室门口进来一人，蓄着清爽短发，个高，肩宽腿长，眼褶深，眼长且锋利，鼻梁高挺，唇薄，轮廓立体分明。
" n3 w& n& [& @" D$ @) v% E3 T　　外形出挑，气质极冷。
* f* |- T  c5 o9 N: T4 L$ ~/ i1 i7 h　　江暮行，一中校草，高二（1）班班长，学霸。
9 _: U2 {6 i0 z　　颜高，颜狗看一眼就死。
　　譬如宴好。
/ I, B: X, R6 q* y( z% y* G; C3 K6 @9 J　　“嘎嘣”
/ g& H# z7 S. c7 z: K7 E7 J　　宴好把糖咬碎。
  @  N* M2 f& ^1 i& m$ p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暑假，之后进入高三，再是一百天倒计时，高考。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要快点行动了。
　　——
* ]% o$ u0 ]2 Z6 X, y3 l' y　　放学后宴好慢吞吞地收着课桌。
/ u2 H* A6 ?2 Q9 @7 m3 w& T  {　　杨丛书包都背好了：“爷，您利索点？”
　　宴好手一挥：“你先走吧。”
　　“卧槽！”杨丛不干了，“说好的一块去耍游戏，你唱的哪出？”
　　宴好把课本堆一块：“明早给你带四季锦的烧卖跟豆浆。”
　　“得嘞，明儿见。”杨丛麻利儿的滚了。
　　风扇呼啦啦地转着。
9 h% s7 s- N0 u$ F　　教室里响着说笑玩闹声，挪动桌椅声，瞎吼乱叫的歌声，不锈钢勺在饭缸里擦晃的清脆声响……
" \2 e9 f+ l; I& ]1 ]9 M; N　　挺嘈杂的。
( Z$ y- O1 M4 S. y4 b/ ?/ f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放学独有的交响乐。
% ]; i1 r) W+ e% r( i9 R7 N　　宴好心里有事儿，听着烦躁，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看笔芯露出来，缩进去。
* M1 L# R# B2 M9 P6 G" {　　余光不时瞥向第一组第一排，坐在过道那边的宽阔背影上面。
　　宴好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跟他正好是斜对角，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4 \' U  I% E3 Y$ u  f! t　　教室里的嘈杂声渐渐减弱，住宿的走读的都溜了，宴好不知不觉从偷看变成明目张胆地紧盯，他把双手放在课桌底下，指缝交叉着用力捏了捏，起身拿着数学卷子走过去。
　　“班长，我有道题不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 H" H1 z& U  @8 M　　江暮行把摊在面前的英语习题册收起来，语气冷漠：“哪道题？”
& f5 ^6 M  l9 K) k; d0 d　　宴好手指指：“就这个。”
　　江暮行扫一眼：“公式没背？”
　　宴好挠了挠微翘的鼻尖：“背了，不会用。”
　　江暮行画了条辅助线：“会了？”
% ~- ~2 n* B4 S3 U! J" x　　宴好摇头：“不会。”
5 S0 g& @' d5 g- S# t# V9 {' o　　江暮行低头写解算过程，字迹利落干劲。
3 c4 h4 _7 g. a8 r　　宴好看他露在校服衣领外的那截后颈，看他垂下来的密长睫毛，解题时轻抿的唇角，拿笔的手，视线一通乱瞟，喉结上下滚动着，心猿意马。
　　江暮行停下笔，开始讲题，讲完就重新翻开习题册。
  c! i7 c. V0 D0 [　　“我没听懂，”宴好低伏在一堆书上，运动鞋的鞋尖在地上蹭蹭，“再讲一遍行不行？”
; y$ s8 i! n! M6 j( z! E# S　　江暮行淡声道：“心思不在这上面，讲一百遍都没用。”
! M' {  r0 N, N　　宴好心虚得吸口气，牙齿咬到了舌尖，疼得他蹙了蹙眉心，他故作镇定：“班长，你什么意思？”
　　江暮行侧过脸，眼皮一撩。
　　宴好惊得屏住呼吸，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那声音太响了，在他耳朵边回荡着，这让他不知所措，拽了卷子就走。
8 m: V9 i2 @9 r" I: Z  [2 \1 [　　结果没注意卷子一角还在江暮行胳膊下面，他一拽，用力过猛，听见了“呲”地一声响。
4 O1 x# T1 U3 r& V0 _" {3 h9 o　　“……”
　　宴好使劲揉搓几下烫热的耳朵，装成很轻松的样子：“班长，我卷子坏了。”
　　江暮行把胳膊下面的那一块拿出来。
　　宴好伸手去接，没走，硬着头皮道：“借我胶带用一下。”
　　江暮行给他半卷胶带。
　　宴好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把卷子拼好，扯了一截胶带，头歪着凑近，正想用牙咬断，又改变主意：“班长，借一下小刀。”
7 G; H$ [8 M, n1 v　　一把蓝色小刀丢了过来。
　　宴好把刀刃拽出来，切断胶带，他还在想话题，后门口就进来两人，端着饭缸，带进来一股饭菜香。
　　那两人看到宴好跑到第一排去了，愣了下。
' n3 d0 j7 J+ h! ]. T; L& f　　当他们目睹他把胶带还给班长时，表情堪称诡异。
　　——
　　晚霞编织成大网将学校笼罩在内，温柔又缠绵。
+ h, t& C! L- j+ q5 K　　宴好在车棚开锁，动作很慢，等到江暮行往这边过来，眼里的阴郁才褪了下去。
　　江暮行的车很旧，跟他脚上的鞋一样，但都非常干净。
　　宴好想跟他说话，气氛又被人给打乱了，这回是下午在樟树底下表白的女生。
　　江暮行把黑色链条锁放进前筐里：“有事？”
　　女生见有第三人在场，有些害羞，声音放的很轻：“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5 R# C5 w! ~1 u; E　　江暮行面无表情。
　　女生美艳的脸一白，红唇嗫嚅着：“朋友也不可以吗？”
6 O: C6 H$ d1 H: ~' F　　江暮行道：“抱歉。”
* N; }; ?- j" L7 o  v  L  o5 h　　女生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那我……我要是没跟你表白，不跟你说，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就能做朋友？”
2 H3 ?8 F+ ?" s0 x1 G　　江暮行推着车往车棚外走。
　　女生想抓他校服，却被他回头的那一眼吓得把手缩回去。
" `9 Q" O' x  k　　“江暮行，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没有意义。”
& ~# p4 \& u0 }! A5 R　　江暮行说完就骑着车走了。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宴好给她一包纸巾，犹豫着问：“同学，你喜欢我的班……我们班长多久了？”
　　“很久了，”女生边哭边说，“新生代表大会他上去发言，我，我就……”
　　宴好抿嘴，没他早。
　　女孩子追江暮行，难度系数很大，看性格学识长相身材感觉之类的，男生的话，各项因素好坏都是屁，只能等一个奇迹。
: b4 U. H; A) J3 P5 g( y1 x　　宴好等啊等，一晃眼，高二都快走完了，日子过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又很恐慌。
　　望了望远处的身影，宴好眼底盛满了光，他跨上车，快速踩着脚踏板追上去。
　　江暮行出了校门，拐向左边那条路。
　　宴好也那样拐，跟他一个方向，自动屏蔽了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好像就他们两个人，在青春年少的尾巴上相依相伴。
　　这么想着，宴好的唇角就翘了起来，经过一家冷饮店时，他转头笑：“班长，我请你喝东西。”
0 o/ R0 U& [: R) P- S  q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抓住他车后座，不让他走。
0 f; ]4 F) E: L8 ^' a　　不多时，两辆自行车停在路旁，两个少年并肩而立，沉默着喝盐汽水。
　　宴好咬着吸管，舌尖抵了抵：“说是盐汽水，其实也不咸，甜的。”
; H8 x, j7 a7 m1 d# b　　江暮行看夕阳：“饮料都会放糖。”
/ S& E/ z7 ^" ^2 ?　　宴好看的是看夕阳的少年，画一样，好看的不真实：“班长，你很缺钱吗？”
7 `, H" M) e) e( q) S5 T　　江暮行依旧看着夕阳。
　　宴好用手背蹭掉眼睛上的汗珠：“我见过你在餐厅里面打工。”
　　江暮行没什么反应。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还见过你从一家教育机构出来。”
) [" [% j/ I4 ^' A- B　　江暮行侧低头，看着他。
1 {. _# _- |, d; V  @　　宴好呼吸一滞，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 x5 g& j; L3 \, q+ k　　半响，江暮行开口，嗓音凉薄：“你想说什么？”
+ p: ^4 R) k( N* i- S! G* i　　宴好喝两口汽水压压惊：“是这样，我是家里给买进一中的，也就是说，只考到了可以花钱的那个分数线，跟你们自己考进来的不是一个底子，差多了。”
& q" Z) }8 ^$ K- k8 p1 Q　　“放学那会你给我讲的题我是真不会，也听不懂，上课跟不上，老开小差。”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宴好不自在的顺顺刘海，挡住眼睛。
　　江暮行低头看手表。
) Q: d: L' N1 `+ F/ T% L4 T　　宴好知道他时间上很有规划，要去打工，就把语速提快了点，背上密密麻麻一层汗：“几门学科里面，我英语比较好，理综还行，语文一般，数学最垃圾，大概是它爱我爱的深沉。”
8 U8 i4 u9 R0 t' F! j　　“我爸之前有给我请家教，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沟通上有代沟，没多久就退了。”
& v9 g4 u3 u/ a2 i. W& x8 r2 a2 I　　宴好把手心里的汗蹭在汽水瓶上：“后来换了个年轻一点的老师，性格上跟我又合不来。”
　　有几个小姑娘来买饮料，羞涩地打量江暮行，窃窃私语着什么“好高”“好帅”。
& I  ?0 Q  B$ M4 ^6 Q% a　　宴好的思维被打断了，发着呆。
; C4 S! U- B: n$ d+ B6 I( Z) t　　江暮行第二次看手表，似乎很急：“我要走了。”
　　“等会！”
　　宴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垂眼看鞋面，声音很小：“班长，你学习好，一直是年级第一，跟我又是同班同学，同龄，同性，我觉得我跟你会很合拍。”
　　江暮行像是没听清，眉头一皱：“大点声。”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唇角，音量拔高点：“我的意思是，我爸对我寄予厚望，我急需一个家教，要不你一对一的给我补课，我付你课钱。”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就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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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d5 f0 V( D  ?7 G; q& C7 |, z; [: v　　江暮行听了宴好的建议，没有答应，也没拒绝，说会考虑。
' y7 P+ h, x" J" H7 l& t' z　　宴好心里烧得慌，一晚上没睡，早上带着一对黑眼圈去的学校，进教室走的前门，眼角往江暮行那里偷瞄，上讲台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
. R% s, C2 i( Q$ N$ o2 |" a　　脑门结结实实磕到了讲台，“咚”地一下。
　　前排同学被巨大声响给吓了一大跳，纷纷起身查看。
. n1 P" w4 K. Y- M5 R: k　　宴好晕了一小会，两眼冒金星地爬起来，蹲在讲台底下捂着脑门暗骂。
　　江暮行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讲台边问：“有没有事？”
　　宴好立刻不骂了，他心跳加速，说话时声音闷闷的，浑然不觉地掺杂了几分委屈：“有事，头上撞了个大包。”
8 n2 j1 o; E0 M2 V; e　　江暮行嗓音低沉：“我带你去医务室。”
　　说着就让副班长维持一下秩序。
　　宴好把书包放讲台上，让杨丛过来帮他拿回座位上面，还没下楼就收到他的短信。
8 D$ J/ P1 u1 B　　-阿又噢K？
　　今天早自习是英语，哥们骚了一手，并且希望同伴骚回去。
　　宴好不想回，又怕他作出浪来，还是回了一条。
　　-发因。
　　宴好把手机揣兜里，边走边问：“班长，你考虑好了吗？”
& O. F. y! C1 u5 {　　江暮行唇角冷硬：“没有。”
7 a0 P! k* Z  P4 i: S　　宴好吹起刘海，发梢扫过额头大包，疼得他“嘶”了声：“有那么难考虑？”
　　江暮行沈默不语。
: \% L8 G+ y9 j5 s# R　　宴好走着走着就慢下来，看他后脑勺，目光贪婪且炙热，说出来的话是同学间的调侃，没异常。
　　“班长，其实你不用顾虑太多，我也不指望数学能考多高的分，能过及格线就行，100以上看命。”
　　江暮行问：“你平均分多少？”
& X/ M$ c) n- k/ F3 D# k5 x　　“这个……”宴好左顾右盼，“没算过。”
　　江暮行换了个问题：“上次月考。”
　　宴好声音很小：“65。”
5 l) [# \3 P7 |8 l# \/ [3 P+ U, V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 Z& y: l, N7 m6 N7 ]2 u4 p: i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发顶一根小呆毛随着夏日轻风晃了晃。
; Z- Z4 p; |( W. t, t3 Z- Q4 B5 g, o$ S　　江暮行半响开口：“中午之前给你答复。”
　　宴好抠抠手指：“嗯。”
! r, l7 E  Y- Z* ~& t8 i　　——
9 n5 |- e8 P( ~0 P: t# E  i　　医务室在对面那栋教学楼的二楼，里面没学生。
　　宴好一去就被护士温柔照顾。
! |) h) H2 L! h( ~% H$ V　　“磕包了吗？我看看。”
" m4 r8 E: ]$ [! H" @8 |4 J9 e( |　　护士小心撩开他额前的刘海，笑道：“是个小帅哥。”
2 ?3 u# T4 E* e: Q8 [6 J; O　　宴好发现江暮行在看手机，都没看他一眼，顿时抿了嘴，蔫哒哒的。
　　“同学，”护士惊讶地说，“你的眉心有痣啊。”
　　宴好心不在焉地“唔”了声。
　　护士说不要紧，留在这里冰敷一会消消肿就好，宴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江暮行说：“我回教室了。”
　　宴好张了张嘴：“班长，谢谢你陪我过来。”
　　江暮行没回头的走了。
5 j) g( j# @$ ?+ E) {# D　　宴好眼睛追着他，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护士敏感地发现那个又高又帅的班长一走，病床上的男生就不对了，感觉一下子变得孤僻，阴沉。
! c( ]* R- K! o8 a　　就好比晴天被一大片乌云遮盖，灰蒙蒙的，连带着医务室里的氛围都变得很闷。
　　护士找了几个话题都没能聊起来，只好作罢。
% ]" h/ D9 z" G: v$ c: z# g1 m　　——
8 u7 z. @/ K" y+ r7 U　　宴好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魂不守舍，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他以头晕为借口没去做操，无精打采地趴在教室里，脸搁在课桌上，煎饼一样来回换边。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宴好正好对着后门口，跟拿着一盒巧克力，鬼鬼祟祟往教室里瞄的女生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视，很微妙。
/ G2 [9 W2 ~0 `) @+ Q9 p! d　　宴好刘海微乱，投下一片细碎阴影，半明半暗的双眼眯了眯。
; o5 ?8 N8 o, m$ r　　女生莫名打了个寒颤，等她反应过来时，男生已经转过去面向窗户，她以为是对方怕自己尴尬。
( B. x. G% N& j8 u& f9 J, A　　宴好根本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江暮行身边的位置还空着，就有人前仆后继地对他表达爱意。
" j% A# b$ S' |* j- E　　女生把巧克力塞到江暮行课桌兜里，本想坐在他位子上待会，摸摸他用过的课本跟文具，倒霉催的有人在，只好先撤。
# T* C( L# ?* d5 K  K3 k　　宴好坐起来，把蹭到桌上的湿汗擦掉，撑着头往操场方向看，乌压压的蓝白色校服跟黑色脑袋，有喇叭声飘来。
" N* Z1 K1 |! Y, _$ ?6 o( k　　“第四节 ，体侧运动，一——二——三——四——”
　　宴好又趴回去，感觉这个夏天比往年都要烦闷，蝉鸣声也很吵。
　　——
　　没多大会，各班人马稀稀拉拉的从操场回教室。
) V9 V4 J8 @+ [( t! u　　杨丛跪趴在桌前喝水，喝三口漏半口，下巴跟衣领都湿了，他粗鲁地抹了抹嘴：“操，今天真他妈的晒，头皮都要焦了。”
　　说着就拽着胸口的衣服扇风，汗味里混着年轻人的热气。
　　宴好嫌弃的往窗边挪。
! t7 Y: f# b! \7 G　　“躲啥呀。”杨丛龇牙嘿笑，“这叫男人味。”
　　宴好懒得搭理。
  C0 o. K# C! y( P3 B- ~; b- e　　杨丛没皮没脸地凑上来：“那什么，小好，跟你说个事。”
　　宴好托着下巴转头：“要多少？”
　　杨丛做了个抱拳的动作：“不愧是总裁本裁。”
4 ~, Q- ], a4 m( g5 L! ~6 M　　宴好嘴一抽。
+ r; j4 D& ]/ q! u# v9 D　　“玲玲看上了一款手机挂坠。”杨丛掏出手机翻了照片给他看，“就这个，我觉得一般，她就是喜欢，那只能给买了，我这个月生活费还剩个底，你帮着垫一垫，下个月还你。”
* z' A! |+ U6 {1 s! w. Z8 s　　宴好瞥了瞥，四五千，作为一个小挂坠算奢侈品了：“你们谈的时间挺长了吧。”
　　杨丛抖腿：“快一年了。”
8 P- P" Y& l/ N' p　　宴好把脚搭在前桌的椅子撑上面：“你们要一直在学校里装不认识，直到高中毕业？”
　　“能怎么办，形势所迫啊。”杨丛老气横秋，“3班比咱班管的还严，被发现就当场叫家长，她都不让我跟朋友说，也不准我去她班上找她，就你一个知情人，你可得兜着点。”
4 @% B# B' ~; b% M' j　　宴好嘀咕：“地下情一样。”
　　“可不。”杨丛啧了声，“成天的刺激。”
　　宴好羡慕这种刺激，他装作无意地把视线往前门那边挪，在江暮行背上停留了一秒：“那你们是不是要过一周年纪念日？”
　　“过啊。”杨丛搓了搓下巴，“我打算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 f+ V: x9 T! z+ I/ P　　“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宴好把钱转了过去。
　　杨丛手臂伸过去，一把勾住宴好脖子：“好哥，够仗义！”
　　黏腻的触感贴上来，宴好鸡皮疙瘩狂起，受不了的赶紧推开了。
7 z1 V+ e8 e4 s　　他连自己身上的汗都嫌，只喜欢江暮行流汗的味道。
, H- n+ A. x0 z! t! E　　就是喜欢。
　　——
! ?8 y0 v( y" H1 Y1 S) d　　江暮行说中午之前给答复，宴好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电话号码就是他QQ签名。
　　江暮行跟他都在班级群里，可以在QQ上私敲他，也可以打他电话，发短信，或者直接过来说，有的是途径。
! G" {& K7 b" x1 C! ?　　宴好等的要不行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抓心挠肺过，能载入里程碑。
　　最后一节课是物理随堂测试。
　　宴好一只手在桌底下捏着手机，一只手拿笔，眼睛瞪着卷子，脑子里是空的。
　　开考后十几分钟，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宴好差点没拿稳，他恍惚地偷偷看一眼短信。
　　是江暮行发的。
　　宴好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指腹碰到屏幕时他眼皮痉挛了一下。
　　万一不是他想看到的内容……
3 g% P0 g, I# x6 H　　宴好把自动笔拿到嘴边，张嘴咬住笔头，神经质地用牙磨蹭了会，心绪平复一些，他偏开头，点出短信，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眼。
% F- R& m) w/ T2 x6 `* M　　-我是江暮行。
3 @) V9 y! V6 |2 A7 Z9 L: G　　-补课的事我答应你。
, G6 p0 ^+ ^8 Q) R% K# X$ p　　宴好呆坐一两分钟，“腾”地站了起来。
' |8 T) H  _1 N　　椅子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尖叫，惊着了在做卷子的其他人。
　　讲台上的老师望了望：“宴好，你卷子已经写完了？”
　　宴好垂着眼帘，指尖发颤：“没有。”
' ^4 h! O. }3 `9 c% Q" H　　一旁的杨丛举手：“老师，关于这点我可以作证，他连名儿都没写。”
　　老师端起茶杯喝口茶：“你写完了？”
　　杨丛摇头：“没啊。”
　　老师把茶杯一扣：“那你张什么嘴？”
/ }1 u5 O! R/ @　　杨丛：“……”
　　“噗”
' ^1 ?8 A( s9 N( i3 j3 M1 Z　　一哥们憋不住的笑出声，这音能传染，前后左右都在抖肩膀。
　　老师很是和蔼的来了一句：“看来还是这次的卷子出的太简单了。”
　　“……”
( Z9 H- a9 f$ O4 W1 p% d( D' E　　宴好在偷看前门那边的背影，想象不出来那家伙在课堂上拿手机发短信的模样。
　　离讲台那么近，就在老师眼皮底下。
8 P+ _/ B# Q2 Q9 h0 [. J0 b　　宴好耳边嗡嗡响，老师让他坐下他也没听见，直到杨丛拽他衣服，他才收回偷看的目光坐了下来，手还在颤。
% \* x5 V% y$ P* g3 r, i　　杨丛拿胳膊肘碰他：“被附身了就眨一下眼睛。”
2 o0 }# p- {' t2 E* k, x0 Q5 q, _　　宴好一动不动。
1 S# @7 {. V) ^　　这样子倒真有那么几分像是中了邪。
　　杨丛用胳膊挡脸，阴影压的很低：“小好，你……”
　　宴好往桌上一趴。
　　杨丛头上蹭蹭蹭冒出一排问号，搞么子鬼？他正要问，讲台那里就是一声响。
　　“宴好，你今天交白卷，我明天就请你爸喝茶。”
" x% m8 ^. U% \/ x+ Y　　全班鸦雀无声。
% P1 {4 t6 q& K4 ]5 o　　宴好从臂弯里抬起头，露出红得快要滴血的一张脸，脖子耳朵都是红的，像熟透了的虾。
  s% q3 K" I# |9 Y5 N9 P　　杨丛手一抖，把卷子戳了个洞：“你你你，你怎么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6 p4 F5 t: h! d7 T, E　　宴好动嘴唇：“老师当众点名，我脸皮薄，难为情。”
5 O$ J; R6 j" Y5 ]- _/ O　　杨丛翻白眼，我要不是跟你一块长大的，我还就信了。
- e8 b* k" P4 l4 W( i　　虽然知道是扯谎，却又不晓得真实原因，杨丛想不清楚就抛到了脑后。
　　宴好也没再解释，他按按自动笔，垂头做题。
　　杨丛写了会，有几道捉摸不出来思路，索性空着，他抓了张干净草稿纸，在上面瞎画，不时让宴好欣赏他的发作。
　　贱兮兮的，找抽。
　　宴好忙着推算：“我快写不完了。”
* r  e. V. }1 s' G　　杨丛翘着腿：“随堂而已。”
/ o8 U8 `! o' I* ], r　　宴好烦了：“别吵我。”
　　“卧槽！”杨丛拐他手肘，“班长交卷了。”
( o7 f9 i% M$ O& {- }( J3 S　　“本来就他妈牛逼，还搞这种骚操作，让不让其他男同志活了？咱班一共没几个女生，全是他迷妹。”
　　宴好在做大题，本想写个“解”字，结果鬼使神差地写成了“江暮行”。
　　杨丛眼尖嘴快：“我去，你怎么在卷子上写班长名字啊？”
　　音量不大，但教室很安静。
0 b8 a* A7 a: O% W% m　　宴好想弄死他。
8 b7 y2 P1 ]5 |( Y; x

第3章
　　因为杨丛那一嗓子，周围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但也只是条件反射，并没有当回事。
( m+ E+ W  l: g  \　　大家都以为是杨丛耍嘴皮子，跟宴好扯呢。
　　一个男生怎么会在卷子上写另一个男生的名字，如果宴好是女生，他们倒是会起哄。
　　老师训了杨丛一顿，也没多想，当是学生的恶作剧。
' w4 C( q6 F5 N' k　　杨丛写纸条问宴好什么情况。
　　宴好攥着笔的手僵硬冰凉，他的脑袋垂得很低，刘海搭下来，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 K4 M2 S) I1 p; p; e* ~% }( Y　　江暮行没有回头看一眼，连好奇都不会，完全无所谓。
6 b) A1 h& J& ?. {　　宴好紧蹙眉心，脸上笼了层灰蒙蒙的色彩。
$ w/ B* Z; x' G( B, l　　杨丛看他那阴晴不定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有点发怵，后悔的抽自己一下，就你有嘴！
　　下了课，杨丛瞅宴好半天，清清嗓子很小声的问：“怎么回事啊兄弟，我看到你写江暮行的名字，差点吓尿了。”
& l  |9 X3 J- a1 R. A" u# A　　宴好冷笑：“还不是你在我耳边叭叭。”
. E8 `7 F" i, |2 A　　“我的错我的错。”
! w, B5 x8 A  f3 n8 `- S　　杨丛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说，“不过说真的，江暮行那三字你随便一写就那么漂亮，一点也不像你的稻草字，你要是一女的，我准以为你暗恋班长，偷偷练过他的名字。”
　　宴好手里的橡皮掉到了地上，他耙几下头发，对着杨丛的小腿踢一脚：“滚。”
　　杨丛捂着腿两眼懵逼：“我他妈怎么了又？”
/ `% n* x+ @  T% \9 O　　宴好一声不吭。
  s' J" T( l' W1 v* `8 }' q* t　　杨丛还要逼逼，女朋友一个电话打过来了，他被转走注意力，丢下一句“我先闪人了”就跑出教室。
1 ^1 m4 }6 j4 b3 l　　宴好把橡皮擦捡起来，刚吹掉上面的灰尘就收到了江暮行的短信。
% z8 f+ t  J9 v, s* G　　-宴好？
　　宴好删删改改好半天，回了两个字。
, t5 C1 S7 q; R! @/ I" I3 n( D　　-是我。
　　江暮行没多久就发来一条。
　　-为什么不回短信？
　　宴好这次回的时间更长，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把短信点发送。
+ b& j( u2 v6 d+ l2 I  Z! I0 w　　-上课的时候我在写卷子，下课打算回你的。
　　宴好紧跟着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江暮行。
　　-班长，以后我的数学就靠你罩了。
1 v* F- C  Y- c* H2 _　　江暮行没有再回短信。
　　宴好霜打的茄子一样把头抵着课桌，江暮行没有问随堂测试时的事情。
　　真的不在乎。
　　宴好很沮丧，想到他已经答应了补课，心情又变得好起来。
　　——
+ c* P' T3 c# y7 v　　补课的事定下来了，具体时间等事宜就要提上日程。
　　江暮行让宴好决定。
　　宴好纠结半天，把第一节 课定在周六晚上。
# e+ e! \9 R& v　　当晚六点半左右，宴好正在厨房洗葡萄，门铃响了。
　　宴好赶紧把玻璃碗放台子上面，水迹弄的到处都是，水龙头忘了关，抹布又被他碰到地上，还踩了一脚。
" R( D& {3 N* M8 v! o+ z, X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宴好做了个深呼吸，同手同脚走到门口，又不自觉提气，装作随意地来一句。
. o1 d$ L. Q5 o$ v　　“谁？”
　　门外响起低沉的声音：“我。”
7 V& R% v. H. k$ D4 O  F$ n　　宴好以为江暮行会公式化地自报家门，很意外的听到那个回答，感觉一下子亲近了起来。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
3 K7 `  \( u3 o9 B# i) m　　宴好打开门，眼睛扫一眼就看地面：“是班长啊。”
/ i/ ?' j* m) z  ?0 w1 ?! R　　江暮行没出声。
　　宴好转身把准备好的拖鞋拿出来：“鞋是新买的，42码，你穿着看合不合脚。”
8 F6 r" y  X  b. w2 n　　江暮行往门里跨了一步，带着一身在路上沾染的闷热，宴好看他把书包拿下来放鞋柜上面，弯腰换鞋，蓝白色校服短袖下的背部线条清晰而充满爆发力。
　　“可以吧？”
　　江暮行把脱下来的球鞋理了放一边：“嗯。”
　　宴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了，有些口干舌燥：“公寓我一个人住，你随意。”
2 R5 a+ {" A8 T; ^$ S( t$ F' M9 p　　说着就把门关上，转身往客厅里走，手指指阳台：“站在那里能看见学校的科技楼。”
7 s& w+ \0 u  ^& |' t0 M% W! [　　江暮行拎着书包跟进客厅，目光从他手指的方向掠过。
　　宴好搔搔头：“空调我开的28度，行吗？”
- @, y8 ~. H9 S7 b　　江暮行看到了茶几上的几个精致大果盘，坚果，糖果，水果，摆得满满都是。
　　宴好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窘迫的一张脸发烫：“我平时在家喜欢吃东西，班长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啊，不用跟我客气。”
　　江暮行手机响了，他低头发着什么：“你家里知道补课的事？”
　　“说了，我爸妈一听是你就很放心。”宴好笑了下，“班长，你在家长圈子里的名气跟评价都很高。”
　　江暮行眉眼一抬。
　　宴好被看他得笑不下去了：“你坐吧，我去给你倒酸梅汤，我们一会就讲讲补课的事。”
　　——
　　不多时，宴好捧着酸梅汤坐在桌前：“班长，你给人辅导是怎么个安排法？”
　　江暮行按手机：“各有不同。”
　　“那我说一下我接触过的情况。”宴好看着杯子里的酸梅汤，“我爸给我请的家教是每天上课，一天一到两节。”
% Z. c/ `! f7 I5 S　　假的，其实只有周末上课。
' {8 l# R! c) W　　江暮行挑眉：“每天？”
　　“对啊。”宴好的手指用力按了下杯子，“像我们走读生，高二没有强制性的非要上晚自习，可上可不上，到高三才有两节，你可以跟我一块放学，直接上我这儿来给我补课，我有阿姨做饭的，晚饭你也不用操心。”
　　江暮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宴好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感，他咳一声：“这个只是参考，主要还是根据你的情况来定，我这边怎么都行。”
　　江暮行还是那个眼神，显得深谙不明，难以揣测。
/ ?2 P& m. U* x　　“双休日呢？”宴好垂眼喝一口酸梅汤，舔了舔下唇，“周六晚上跟周日上午，或者下午。”
　　江暮行沉默了会：“周六周日晚上七点到十点，有特殊情况提前通知对方。”
' }5 I1 D1 D+ m: m$ X9 P4 U　　宴好的呼吸猛地一滞，贴着杯子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那好。”
　　“就补课这个事，什么时候停由你决定，你压力太大自己忙不过来，就不用给我补课了。”
/ `7 o* G" E; ?' J; }$ V　　他竭力捂紧兴奋的心情：“当然，班长你要是一直给我补到高考，那最好不过了，像你这么学习好的……”
　　江暮行突然出声：“学习好的，会讲题的多得是。”
: R  k. K) [0 ~2 t, v' @　　桌前的氛围瞬间变得怪异。
$ I0 c. m: G) ^2 k3 K　　宴好的嘴唇抿得发白，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他半响闭了闭眼，抬起一张笑脸：“那些人我都不熟，管他们呢，我最信任班长。”
　　江暮行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长腿搭在一起：“你数学差的是哪一块？”
　　宴好绷紧的身子放松很多：“都差。”
　　江暮行：“……”
　　一时之间俩人都没再说话。
* I! A& Q* I) Z" I9 K: B　　宴好心里的阴沈跟焦躁快要压不住了，他下意识把手抄进刘海里，抓着发丝往上捋，手撑住头，眉心紧蹙。
　　脑门一凉，宴好瞬间惊醒，连忙把刘海放下来。
　　医务室那会宴好只是想江暮行能看过来，因为他怀疑做了两年同班同学，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没仔细瞧过。
& @9 ]+ O' L) k9 h　　宴好只想江暮行能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并不敢一直露出眉眼跟他说话，没了刘海的阴影遮挡掩藏，眼睛里的东西就全暴露了出来，会被看穿。
4 E  o7 f6 p( ~4 h! V　　那样太没有安全感了。
3 s8 ]. A1 ]1 ~　　宴好想，除非江暮行哪天也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了，他才会把刘海剪短，全扎上去露出整个脑门都行。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
　　宴好顺顺刘海：“班长，七点了，讲题吗？”
" k' R6 a1 S6 t' c5 p7 S6 |　　“这次先不讲题。”
　　江暮行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本练习册，“你把这里面1-10页的题型整理出来。”
, ?6 V2 I0 |- M! E* h# Y3 h4 i3 h　　宴好看了看眼皮底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干净整洁，有茧子，不止是拿笔那处，指腹掌心都有。
　　接下来宴好认真在笔记本上面整理题型，江暮行翻开一本课外书看起来，客厅里十分安静。
( h# C6 T+ }1 p) {' @3 R　　十几二十分钟后，宴好把笔记本往江暮行那边推了推：“班长，我都整理好了。”
1 H' n8 o- g) t6 ~1 ^# x　　江暮行合上书，拿过笔记本扫扫，就打开练习册检查。
/ ~" z" `3 K6 U+ r4 r/ K5 g　　时间分秒流逝，宴好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忐忑，他把酸梅汤全部喝完，起身去洗脸。
　　宴好刚往脸上扑水，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过来。”
1 O' w; W8 v* J  a! K4 i' f3 i　　这两字施了法一样，有让人服从的效果，宴好随意抹了脸就折回桌前。
: q6 `3 r' _1 M/ w$ i, [4 {　　江暮行用笔尖点了点一道题：“漏掉了。”
7 O3 X4 Q  @) R　　“就一种吗？”宴好跑的急了点，说话时轻喘，气息里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比我想象的好了很多。”
; ]* C9 \/ U* l$ P$ }; P6 O! y　　江暮行往后翻三页，又划了道题。
　　宴好潮湿的睫毛眨了眨：“两种……也还行。”
. p0 P3 a2 M$ N  n. P5 I3 U) ], m! X　　江暮行把笔丟到练习册上面：“十页总共就没几种题型。”
　　宴好：“……”
　　练习册一角突然多了一小圈水迹，江暮行侧抬头。
　　宴好尴尬的直起身。
: ]4 ^  |- v( z　　刘海湿哒哒地贴着额头，眉眼间的发丝成缕搭在一边，露出眉心那颗小朱砂痣，肤白痣红，衬得十分惊艳。
9 S- _+ g% k% u/ R$ m3 D0 N　　宴好鼻子有点痒，他打了个喷嚏，身体往前倾，一滴水珠从发梢滴下来，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晃飞出去，落在了江暮行的手背上面。
% \; v" r1 s( S　　江暮行顿了下，把练习册给他：“你先把我在第一页，第二页，第五页，第七页圈的题做一做。”
. [8 }9 B% j! E) F) M. W: t9 C　　宴好揉揉鼻子：“什么？”
　　江暮行淡淡地重复一遍。
0 o& r' y' {! ?　　宴好看看练习册第一页被圈的题：“这个我不会。”
　　江暮行眉峰拢在了一起。
　　“真不会。”宴好说，“函数很难。”
6 w8 q6 `5 P8 L7 e* V　　江暮行看他：“这题是上学期的知识点。”
) F1 a7 J9 c' q3 u. T4 Y& S7 {　　宴好垂着头：“忘了。”
　　江暮行眉峰拢的更深：“那把你会做的做了。”
　　宴好愣怔地站在原地，听觉出错了吧，不然怎么会听出来无奈的意思。
　　——
6 O0 g) I  ^1 ~) ]　　四道题宴好就写对了一道，思路还不清晰，很乱，也透露出他的不确定，运气占一大半，下次再有类似的题型，他就不一定能写出来了。
　　江暮行边说边用笔划线：“一个公式就能搞定，你却绕一堆，这些都是不必要的。”
　　“我平时不怎么记公式。”宴好不自觉地顶嘴，“死记硬背行不通。”
　　江暮行眼帘抬了抬：“没要你死记硬背。”
　　“公式要去理解，去推倒，还要针对性的做些习题，灵活起来，加强记忆。”
　　宴好看他的长睫毛：“班长，我是不是你辅导过的人里面基础最薄弱的一个？”
9 E+ [( L( J, p, V! n+ v　　江暮行在一旁写正确的解法：“最能开小差的。”
, N5 h/ ]% g& G8 c$ R　　宴好：“……”
- Y& n  T' T5 U, I* u　　江暮行解完了问：“步骤都能看得懂？”
* F! k8 F3 b# V- k" ?　　宴好点点头。
. U% `$ ?; p  U+ }) m　　“看得懂还不够，要自我提问，知道每一步为什么要那么走。”
. G1 o: s6 H) d) B( G! @　　江暮行扣上笔帽，“一样的答案，这道题我的解法得分会比你高，而且比你节省很多时间，你自己理解理解。”
　　等宴好理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就给他讲他不会做的那几题。
1 p( W6 f7 G0 U4 j1 {1 p  G1 S' C　　宴好搬着椅子坐过来，嘴里塞了颗糖，腮帮子鼓着一块，呼吸里全是平果的香甜，一张嘴就往外冒，丝丝缕缕的在空气里散开。
　　江暮行一道题讲的很慢，断层似的不时停顿一两秒，折回去重讲，他倏地执笔在草稿纸上面大力点了一下。
" g, h2 I( G9 y. L% w( C: F  l8 m　　宴好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给弄懵了：“班长？”
2 [/ Y/ K9 {+ D8 ?2 k5 P　　江暮行下颚线条绷着，极其不耐的样子：“以后讲题的时候不要吃糖。”
4 U3 A9 q/ e# O1 p% u' \　　宴好一脸迷茫。
　　江暮行面上没什么表情：“会干扰到我。”
　　宴好微怔，是嫌他的吸溜声很烦？他立刻嘎嘣嘎嘣把糖咬碎吃下去。
4 b, V) S' p/ s　　“以后我不吃了。”
% \2 d- P& W8 B! Q* m* i0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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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3 y6 u) D, [第4章
  V; c& a! [  d$ N3 X　　江暮行继续讲题。
　　宴好没再吃东西，认真地听着，不会就问。
( r( T* `& O, [. C6 Y! o) l　　江暮行的气息很冷，看起来很难接近，但他讲题却很细致，也很有耐心，一道题讲一遍不懂就讲两遍，三遍，四遍，反反复复地讲，直到宴好懂为止。
# h. ?2 n0 c  v　　气氛正好的时候，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皱，搁下笔接通。
+ b+ O# g; K- d# [6 ]. B0 R9 i　　宴好不自觉地竖起耳朵，隐约听见了嘈杂的背景，是电子音的轰炸声，混杂着兴奋的呐喊，很吵，那边是在酒吧里。
　　电话那头的人是男的，他听不清说的什么，只听江暮行回应对方：“我已经辞职了。”
$ I3 s; `6 P! {4 C9 M1 R/ P" o　　“前天，不会再去了。”
　　江暮行扫向旁边发愣的少年，屈指在解了三分之二的那道题上点几下。
5 Q; n! M! S, i) ~6 E　　宴好回过神来，尝试往下演算，脑子里不由得胡思乱想，江暮行到底打了多少份工？
4 D/ \  w1 D- @2 E* V. t. u: t　　家里是怎样的情况，要他一个高中生扛那么多。
' E5 p3 p" h1 `5 i6 s5 T　　江暮行起身走到阳台打电话。
　　宴好什么都听不着了，他无意识地扣着自动笔，心里的阴暗面积无法抑制地一点点扩散。
1 x/ p4 w) P5 u: h. }. F6 h& U　　手机震了下，宴好点开聊天窗口。
$ a- g! b6 ~4 q/ m4 n% |- |　　杨丛：小好，我爸带我妈参加酒局去了，夫妻俩晚上要在酒店过二人世界，长夜漫漫，哥们只能来投奔你了。
0 d' c$ M. H8 D; L: D　　宴好：今晚不行。
" b" i( x3 O/ h0 @$ ?　　杨丛：………………
3 R) {9 N- L+ U5 N8 \& C/ o) ~3 m　　杨丛：？？？？？
　　杨丛：你终于要变身了？
) ^1 I5 |6 x- e- e. E: t' A　　宴好：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你。
　　杨丛：承蒙夸奖。
　　杨丛：不说了，我准备带上包袱去你那蹭一晚了，半小时后见。
　　宴好：今晚真不行，你别过来。
　　杨丛：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总裁式翘腿抽烟】。
$ t8 A5 a8 G# Z2 q# @　　宴好：心烦。
　　杨丛对那两个字有阴影，能勾出一大串宴好乖张偏执的言行举止，没法搞，能让人想死，他求生欲极强的发了个月亮船摇啊摇的表情就下了。
　　宴好趴到桌上，脸埋进胳膊里面。
0 q! @- P" J& S" A  @　　“你在干什么？”
9 a/ u* {$ ?7 M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宴好登时坐起来，江暮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看他。
　　宴好啃了下嘴角：“我在想题怎么做。”
　　江暮行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拉着椅子坐下来，揉了揉额头，有种难言的疲惫。
2 l5 k* c6 r0 t4 y4 K( y7 I- J　　宴好以为这个话题不会再展开的时候，听到他问：“想出来了？”
) m0 ~# x7 R: L2 p& a$ p　　“没有。”宴好说，“没想出来。”
　　江暮行拿起笔转了几圈，手骨节分明，笔修长，搭配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
　　宴好想做那支笔，江暮行的任何一支笔他都想做，他单手撑头，掌心盖住眼睛，把快要涌出来的青涩欲望藏好：“班长，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你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吗？”
2 p2 `) b* V! @1 j　　江暮行把草稿纸翻出空白的一张：“不是。”
% H: D3 r! r+ Y/ }　　宴好想说那怎么会有你的电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另一个问题：“酒吧是什么样的？”
, ]% R. c8 H. ~' e! S# ?+ S* B　　江暮行：“酒吧样。”
　　宴好：“……”
　　“我还没去过酒吧，一直没机会看看。”宴好说，“进去要用身份证吗？”
　　江暮行端起酸梅汤喝了口：“别人不要，你要。”
, O2 w. v4 D* g　　宴好一愣：“为什么？”
- p0 U- a% f9 I8 C　　江暮行瞥他一眼：“你像未成年。”
　　宴好的脸抽了抽。
. f( L' [# J  R! L5 d6 ^　　江暮行放下了杯子。
. ~: H0 v- V' D# V# E　　宴好问他：“酸梅汤怎么样？”
3 V3 D5 c8 G0 \　　江暮行口中的酸涩里面多了一丝甜：“可以。”
　　宴好嘴角微翘：“阿姨做的。”
　　“她不光会做酸梅汤，还会做很多甜点，平时她不住这里，就每天过来给我做饭打扫卫生。”
　　江暮行摩挲杯身。
- e7 E) B- I+ @( w0 }8 q0 m8 y　　“我这儿离学校不远不近，走路十几分钟，骑车十分钟以内，很方便，中午我都回来吃。”
9 M* l1 K0 o; f6 m* S　　宴好捂着自己的小心思，摆出扯闲篇的轻松随意姿态，“阿姨烧饭很好吃的，下次你来早点，可以尝尝她的手艺。”
0 I5 w. c2 ]6 z1 p# ^　　江暮行眼眸半阖，薄唇抿在一起，下颚线条冷硬深刻，显得寡淡凉薄。
　　宴好咬了下舌尖：“不好意思啊班长，我说着说着就说多了。”
. y" a, u. P) X5 t) e　　江暮行神情漠然：“讲题吧。”
( K/ y5 M' w4 z% R　　宴好转过来，手放在腿上，上半身微微前倾。
$ w% O0 L! c5 L; i6 W- r　　江暮行还是之前那样的节奏，那通电话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无关紧要的人跟事。
　　宴好听了会，指指一处：“这里，你再讲讲，我没有弄懂。”
　　江暮行于是重讲。
　　宴好边听边问，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落在江暮行结实的手臂上面。
　　江暮行皱眉：“你坐远点。”
　　宴好看着自己的手指：“坐远了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 H$ g% d* i7 {" [  x$ [5 `2 T' i　　他洗过澡了，沐浴露跟江暮行身上的肥皂味是一样的，都是柠檬香，挨得近，两人身上的味道混在了一起，无声无息地融合着，无比亲密。
* E* I0 a4 @. S$ V1 w　　江暮行把草稿纸，习题册，笔记本全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自己隔着点距离拿着笔讲解。
  S9 y3 ^, v/ S6 G: x　　宴好垂了垂眼，身体前趴一点，手肘撑着桌面，脸蹭在臂弯里，歪着头听。
　　江暮行沉声道：“认真点。”
: @+ Y- H" m9 R  r$ f　　宴好哦了声。
　　几分钟后，江暮行面色严肃的问：“你有在听吗？”
　　宴好眨眼：“有。”
- a3 m3 F7 y: X1 L6 |$ I) q: ]$ \: L　　真有。
　　虽然不是一直在听，却没有完全左耳进右耳出，有一部分听进去了，也有一定的理解。
$ R$ o0 |8 _5 s' c; J9 h　　某个瞬间宴好都以为自己找江暮行补课，就是为了好好学习。
　　——
　　江暮行全讲完了就让宴好自己消化。
　　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前就他一个人，他发现江暮行的书包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放着，这才松口气。
　　卫生间里亮着灯，江暮行在里面，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一点水声都听不见。
# Z/ ~! B- S0 o7 i1 r　　宴好走到阳台仰望如同被黑布蒙住的天空。
2 O. E  k: b' n0 W3 c4 S5 O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大到暴雨，闷一天了，该下了吧……
& @; \1 n% _- ]/ e. @5 E　　宴好听到卫生间门打开声音，就快步回到客厅，问江暮行要卡号，非常顺利地谈妥了课费。
　　并且表示今晚的课很满意，接下来的也很期待。
　　江暮行在水池边洗手，情绪没多大波动。
　　宴好满手的汗：“班长，以后我在学校有不懂的题能找你吗？”
　　江暮行关掉水龙头：“你不是已经找过了？”
　　宴好一噎：“那除了数学，其他的能不能问？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 ?; ~/ _$ G1 p! g) B8 ~　　江暮行掀了掀眼皮。
　　“麻烦吗？”宴好试探着说，“我提前跟你讲声行不行？QQ上敲你一下？”
　　江暮行淡漠道：“随你。”
　　宴好轻吐气，其实他就是先打个招呼，什么时候付诸行动还不知道。
　　两年下来，他在班上没怎么跟江暮行说过话，更不会有事没事去他座位上玩。
　　那天找他讲题，还是等放学人都走光了才去的。
8 G5 ?- p4 m* Y. l6 \8 }' l9 j* S　　江暮行看手表：“现在还剩二十分钟，我给你出道题。”
; h: \. ?% m$ d7 H6 r　　宴好吸气：“好。”
1 f' L) G5 t3 C6 w　　片刻后，江暮行出了题，宴好刚开始做就喊：“班长……”
% {# x1 b. g7 h2 J1 X9 D　　江暮行翻书看：“自己写。”
　　宴好舔唇：“我是想跟你说，茶几上那些吃的，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 U8 R" }+ Q1 K& {7 i4 K, x( T6 ?) D　　江暮行看过来，宴好立即垂头。
　　过了会，宴好又喊一声：“班长……”
　　江暮行视线在书上：“我不吃。”
　　“不是，这回是我写不出来。”宴好看他被灯光笼罩的深邃眉眼，“我想不出解法。”
9 S# Z0 l4 [. m; D) J+ N0 I, u　　江暮行眼皮没抬：“考试的时候你不会也喊班长？”
/ V  [+ A% k% d) q* d+ G# J. ~- f　　这话里没有什么讽刺，云淡风轻得很。
　　宴好却依旧刷地一下红了脸。
/ s+ t7 v8 I6 N1 p# u　　“注意审题。”江暮行说，“那题的题型构造我才跟你讲过，而且连续讲了四遍，你要学会举一反三。”
" Y) Y6 c. G- \' h　　宴好咬住笔头，写写又咬，完全沉浸在解题的思维里面。
% G& z& c' |9 o　　这题宴好动用了所有脑细胞，做完以后有种虚脱的感觉，像是打了个飞机，从起飞到降落，耗时前所未有的长。
$ }: l. }4 l, q8 g8 z- [( c　　浑身都有些疲软。
　　“班长，我做完了。”
( r! l  O8 C0 t; K" f; B* W　　宴好扭头，见江暮行捧着书，腰背微弓，神情模糊，样子近似在发呆，他愣怔地望了一会，声音很轻，“班长？”
: m8 b/ N& P+ z2 o2 a* W6 f1 W7 W　　江暮行腰背直起来，与此同时，冷漠疏离全部回到他身上，仿佛前一刻跟他格格不入的状态只是错觉。
　　“做完了？”
* r1 Q/ A9 g' Y9 t　　“嗯，”宴好又检查一遍，“应该是。”
" }, q: l* g" \7 c　　江暮行合起书放桌上，拿了他的草稿纸，查看上面的解算过程。
　　宴好屏息等待，从小到大做过很多卷子，有过大大小小的考试，没有哪次这么紧张。
% i% V0 C/ W/ M+ M$ o　　胸腔就跟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快喘不过来气了。
　　江暮行言简意赅：“不错。”
9 \/ n/ C- _- z5 S　　宴好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的摄人，好似有火光从里面窜出，照得眼角眉梢十分鲜活。
, Z& K( J1 C, G  I! g) [　　“每一步都是对的吗？”
3 _- Z, [2 P" G* f　　“嗯，”江暮行说，“每一步都对。”
　　宴好害羞地抓抓头：“那我……还可以的吧？”
　　江暮行把草稿纸放下来：“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会做的更好。”
- ?- c1 a$ b9 x; p, r　　宴好嘴角的笑一僵：“班长，你怎么跟老班一样？”
7 ]7 ~" h( r" S% F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要扮演的角色，要成为的人，要达到的目标，要走的路。”江暮行说，“高中应该以学习为主。”
　　宴好不说话了。
　　他是班上买进来的三人之一，老班把他们三的座位安排在最后，明摆着就是让他们在窝里玩，不要影响到别人学习。
# q4 v& i; y* S0 m　　大概在江暮行眼里，他就是不安分，成天在学校里瞎混。
% |  S6 Z  b( o" [( N; [　　气氛略闷。
　　江暮行收拾了练习册跟书放进书包里：“今晚就到这里，明晚我再过来。”
　　宴好身后摇晃着的小尾巴失落地垂了下去：“那班长你……”
% ]5 S. E, l' f5 C! l  m8 X　　话没说完，就看见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在轰隆隆的雷声里，哗啦一下，大雨倾盆。
　　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呆了会，宴好转头望天，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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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W5 T/ H# T4 A第5章
9 s4 g6 w, k& c: q+ g) T# L+ M! p　　外面是瓢泼大雨，宴好心里开满小花，随着春风摇曳不止，他把阳台的纱窗拉开，快速关上玻璃窗，被打了一手的雨水。
) g# q$ _2 v% ?6 G　　“雨下得好大。”
1 K9 d6 S& q1 |　　江暮行走到阳台看雨。
: F1 x, p, E/ K　　宴好眼睛黏在他背上：“班长，你干脆别回去了，就在我这住一晚。”
/ b' }- ]4 K- o; z* k& F. d　　江暮行看玻璃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语气有几分平淡，听不出是什么想法：“在你这住？”
　　“嗯。”宴好尽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那么过分热切，“我这有三个房间，北边那间次卧是我爸妈住的，他们回国的时候会过来看我，靠着门口那间是客房，只有杨丛住过，被子枕套什么的都是干净的。”
　　江暮行没有反应。
1 y; T8 O) R& Z& y　　宴好的失望并不大，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他垂下脑袋，下一秒就听见头顶响起一句：“那就在你这里住一晚吧。”
, ?; X' O& ^& t. |% k6 v: f　　那一瞬间，宴好死机一样傻站着。
6 n9 o/ M' F5 D# e　　江暮行转过身。
0 Y2 X4 l+ _: y/ h% J; ~# ~" A$ S　　天边“嚯”地乍现一条刺眼白线，利剑一样在玻璃窗上划了一下，那道电光在他漆黑的眼瞳里一闪而过，光晕浅浅地掠向宴好。
. h  M% t% c. `# e' P7 `' N　　紧跟着是一声闷雷。
　　宴好像是被人扒着耳朵嘶吼，他猝然惊醒，抓抓耳朵掩盖惊喜：“好，行，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不急。”江暮行前言不搭后语，“你作业都做完了吗？”
5 g5 ^* o0 P; i　　宴好神经迟钝：“白天才布置的，现在怎么可能有人做完。”
& t) @% Z. h, w. ?: }- y　　江暮行瞥他：“我做完了。”
　　宴好：“……”
　　“你是班长，你不一样。”
　　江暮行俯视着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有什么不一样的？”
　　宴好抿嘴：“班长无所不能。”
　　江暮行似是自嘲地动了动唇角，他离开阳台，背影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 @5 d: D. B4 N( i. s　　那种沉稳是被生活压迫，过早踏足社会磨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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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走路有点飘，喝醉了似的：“班长，你要辅导我做作业？”
/ A. g4 g! p; D* K$ S5 A* F　　“很晚了，”江暮行看了看手表，“明天再说吧。”
! C. p' q- L  L( F+ c; ]; [　　宴好哦了声：“那我去房里找找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 r9 W( i- P: u4 \- o　　进了房间，宴好恍惚着把自己摔到床上，一动不动地趴了会儿，他翻过来，两眼对着天花板的吊灯。
　　窗外的雷声一声接一声，徒有一声大的，炮轰一般，震得耳膜疼，宴好摸到床头的灰色旧邦尼兔，把它抱到怀里，扯它耷拉下来的长耳朵。
# n6 b2 V/ K  X, q% e/ L　　宴好躺在床上玩邦尼兔的耳朵，心里想着事，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条件反射地回应：“进来。”
. w8 Y$ m2 r+ L/ o: k- [　　江暮行进房间就看到这样一幕。
　　宴好跟他对视，轰隆一声响，有种脑子里炸雷的错觉。
1 }) X& j& g7 f7 S8 i, u+ l　　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宴好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把手里的邦尼兔扔一边，又捡回来，装作镇定地说笑：“班长，这个是兔子，邦尼兔，我小时候总哭，我妈就给我买了这个，我一直带着它，走哪都会揣在行礼里面，跟我家人一样，它的毛很软，肚子也软，耳朵长长的……”
+ ^* I* ]. E5 U0 ]. H- Q　　“就……”顿了顿，他把邦尼兔举起来挡住脸，很小声地说，“很可爱。”
　　江暮行看着他：“嗯。”
0 M8 m# f  J& X; l　　宴好下意识放下邦尼兔，仰起头看江暮行，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嘲笑。
- S" j% h# E3 h# i2 t# J- N/ S　　就连杨丛都会开玩笑，说没见过他以外的男生在床上放公仔玩偶，还把它当一个玩伴。
, v. L' P# ]% x0 L8 h8 b- C: s　　江暮行却没有。
9 z' w; |, e! P" X1 _! c　　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很正常。
; H9 n' T) X  C9 O4 ~- e　　宴好后知后觉自己盯着江暮行看，他慌忙移开视线，有些无措地揉了两下头发：“班长，你进来是？”
　　江暮行反问：“不是说要给我找衣服？”
" H8 L& g( \* e) K% n: N　　“找衣服，对，”宴好从床上下来，“你等我会。”
. I- I  R( q* V  B2 e& ?+ A　　宴好在江暮行出了房间后不久就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有牙刷，毛巾，都是新的，还有衣服，是我买大了的睡衣，蓝格子的短袖短裤，一直搁在橱子里，干净的。”
　　“内裤我给你找着了一条，”宴好说，“是杨丛落我这儿的，他没穿过，我短信问过他了，也打了招呼，你穿吧。”
　　其实是他特地买的，XL码，江暮行的校服尺码。
　　反正江暮行不会跟杨丛求证。
　　睡衣也是宴好前天放学后去商场买的，选的江暮行最喜欢的颜色，买回来自己脱水晾晒，自己收了叠起来的，什么都没让阿姨碰。
　　宴好为了江暮行哪天在他这儿过夜提前做的准备，没想到第一次补课就用到了。
　　“就这些了，沐浴露洗发精浴室里都有，你随便用，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再跟我说。”
% {' R" \! K; w! D1 g& ^% z" \; m$ d　　江暮行拿了袋子就去卫生间。
, i- g; I$ E% i　　宴好微张唇，全身燥热难耐地瞪着门，瞪到眼睛发酸发红才垂头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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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息了会，宴好坐在书桌前，架起一面小镜子，一手拿剪刀，一手抄起刘海拢在一块儿，打算把戳到眼睛的发尾剪掉一点。
" X2 v( v  M& t' p8 Y6 ^/ I0 i　　杨丛打开电话，宴好开了扬声器。
; {. c3 p2 \5 G5 m& v3 D6 R　　“还心不心烦啊好哥？”
; q$ C% U% S2 ~0 Q6 o　　杨丛可怜巴巴的，“我一个人要无聊死了，真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你的，你要是稍微不那么心烦了，就唠几句呗。”
$ ]& S7 ]7 W+ \  L, b" c　　一小撮发丝擦过刀刃掉下来，落在铺在桌前的纸上，宴好凑在镜子前检查剪没剪歪。
' P8 k+ }# W* ^6 p& q* n　　“没空，找你女朋友唠去。”
3 v! A( p+ b( {' l" Z　　“唠不了。”杨丛说，“我家玲玲是个三好学生，她有很多作业要做，我不能打扰她。”
* z0 j2 z3 m6 H7 S　　宴好：“……”
- c: a; W7 d5 k5 {' y, Q　　“别人也能找，关键是不够铁，说话得顾忌，只能找你了。”
　　杨丛感觉兄弟的情绪蛮不错的，就变回大咧咧的德行，“你在干嘛？”
　　宴好抓着剪刀往发尾里戳剪，有模有样：“剪头发。”
　　“我就纳闷了。”杨丛啧啧，“你一个实实在在的富二代，富得流油，总是自己给自己剪头发，像话吗？
　　宴好认真修刘海：“滚。”
- z+ C/ I8 c: s) b  `　　杨丛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哇哇叫：“别啊，别，再说会，我真快闲出屁来了。”
　　宴好不想理。
　　杨丛突兀地问：“小好，你看过片儿吗？”
" T& R# r+ M8 D: F　　宴好手一抖，剪刀没拿稳，差点扎到额头：“没看过。”
　　虽然他有两个盘的资源，但都是钙片，不是杨丛问的那种，不算扯谎。
/ `$ _6 N0 B/ U- P0 s) Q: L　　杨丛嘿嘿笑：“我有，你要吗？”
" D' P0 U) K- b: }0 C　　宴好蹙眉：“不要。”
　　“咱也老大不小了，”杨丛语重心长，“我十九，你十八，是老大不小吧你说？”
3 L. c+ j& t8 h　　宴好敷衍的用鼻子出音：“是。”
. J( V  r' B# N+ b　　“那看个片算个鸟啊，想看就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2 y' D. F% i  i. }. o% |; d: R　　末了杨丛还文绉绉地长叹：“古人云，食色性也。”
　　宴好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你在看？”
+ R" X" L; i5 a  L　　“我在看还能给你打电话？”杨丛说，“我能那么牛逼啊我？”
; i* p6 j/ L; s( ?( S: D　　经常一边看片一边写作业的宴好保持沉默。
　　杨丛咳嗽两声：“咳咳，是这么回事，我呢，晚上进了个网站，一哥们发给我的，我不要，他非要给，还送了我一个注册码，你说现在这世道怎么还有那么客气的人？”
　　宴好剪完了刘海，把纸上的碎头发往中间抖抖：“废话一箩筐了大哥。”
+ U7 q/ u5 B2 B, N　　“弟啊，哥这跟你说心里话呢，就那网站，里面有好多东西。”
　　杨丛的话声突然一停，不往下说了。
　　宴好感觉他是抽的邪风。
　　“我跟玲玲不是快一年了嘛，还停留在牵手的阶段。”
　　杨丛扯扯嘴皮子，笑得吊儿郎当，“女孩子保守点是好事，是该保守点，还是在高中，不能乱来，你说是吧，咱爷们就得尊重人的想法。”
7 _$ d  K# V+ p3 N: C, I7 K　　“可是怎么说呢，有时候到那个点了，情绪到了，你知道的吧，心里头实在是想那么做，不带那些乱七八糟想法的，就是单纯的想想亲她一下，就亲脸，或者额头，她都不准。”
　　宴好感觉电话那头有苦水流了过来，负面情绪直往他耳朵里钻，他用纸包住碎发扔进垃圾篓里：“你话怎么这么多？虐狗有意思？”
　　“这罪名我不服，我要是真想虐狗，你早被虐死了。”杨丛轻嗤，“我这是一个恋爱中的人都有的通病，患得患失。”
　　宴好嘴一抽，敢情不是邪风，是邪火，看片看出来的，没地儿放就来跟他耍嘴炮，年纪轻轻的一堆牢骚。
　　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但宴好羡慕这些屁事，他也想谈恋爱，跟江暮行谈。
　　“你们一周年纪念日，你有什么安排？”
8 R/ S) Q  a7 K% a' E' c　　宴好找了个话题打发时间，等江暮行洗澡等得他也要有邪火了，“说说看。”
! e6 [7 P5 v% ]# V/ N$ v　　杨丛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扭捏起来：“就那啥，那个，我在练吉他，到时候给她唱首歌，你别说出去啊。”
　　宴好问：“还有呢？”
' A  n( l& ?  x5 R8 e. ?/ @　　“还有什么？”杨丛痞笑，“我自弹自唱，生平第一次给女孩子唱歌，而且歌词也是我写的，我把我跟她的爱情写成歌唱给她听，自编自弹自唱，纪念意义爆棚，这还不行？”
& x7 c1 _5 {! N; |4 z　　宴好不看好：“我觉得你还不如给她买条手链。”
　　“那有什么意思。”
　　杨丛说，“我找夏水问过想法，让她作为一个女生来回答的，如果是庆祝一周年，她觉得男朋友为她写歌很用心，会很感动。”
　　夏水是宴好前桌，她加上他俩，就是1班买进来的三人组，成长背景在一个圈子里，大家会用所谓的“生在罗马”来统一形容他们。
# ~2 |% ~1 X6 r; ]- H( l　　宴好把剪刀跟镜子收抽屉里：“大哥，不是每个女生都是夏水，你问的答案只能做个参考。”
　　“废话！”杨丛又扭捏上了，“我其实准备了项链，一对儿的，定制款，刻了名字，就是不太想在那天送，我怕她到时候会搞错重点，不关心我唱的歌。”
2 y6 d6 M) T/ i* G' l( z　　宴好实在受不了他这么叽歪：“所以你要怎样？”
6 R( b' T; w; H, L/ K　　杨丛在那头咆哮：“卧槽，嫌我烦了是不？这是人干事吗？回头等你谈恋爱了，有种他妈别找我唠！”
　　宴好：“……”
　　“妈的，烦死了，不说了，”杨丛爆了句粗口，“小好，耍会游戏啊，我在线上，我们刷个副本。”
" }0 g9 d; T9 c- U: T1 e  x　　宴好被他烦了一通，头疼：“不刷了，睡觉。”
! G* {- N$ `  s' o7 k, N　　“明天又不上学，你这么早睡？”
3 c9 E( D. t8 [: v, Z3 q+ N　　杨丛满血复活地作起妖来，“该不会是想偷偷上网找片吧？你可千万别，网上很多带病毒的，你想看哥们这有啊，跟哥们说，网站分分钟给你发……”
　　“自己玩去。”宴好把电话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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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h8 x1 r6 x( q3 f0 j  |　　宴好出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热气都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离开的，他走到靠着门口的那个房间门外，晃来晃去。
5 i8 o: z" @0 I1 v( R; y　　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宴好猝不及防，跟江暮行打了个照面。
7 W# M# n" j& O　　江暮行头发是湿的，没怎么梳理，几缕发丝凌乱又随性地搭在额前，棱角似乎都被冲洗掉了一些，配上一身款式简单温润的棉质睡衣，显得有些许柔和，依然帅的要命。
, z; ^8 s& Z% O5 X" g/ D+ F　　宴好看得出神。
# h/ M0 B. [0 M( r. P1 i　　江暮行微低头，眼尾上挑：“怎么了？”
: _& p! J' x7 C/ Z5 M/ P/ j　　宴好垂了眼，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全然不知自己这样是在发光，只顾着高兴，甚至是激动的呼吸都在颤抖。
　　这个人穿着他挑选的衣服跟拖鞋，脖子上挂着条蓝毛巾，浑身都是他的沐浴露香，睡在他的公寓里，好像成了他的私有物一样。
  r" Z- k: i# g# F( M# Q1 ]　　江暮行看着眼皮底下的黑色发顶：“宴好？”
　　“嗯？嗯……”宴好唇边的弧度敛去，局促地用手背蹭一下鼻尖，“我是想跟你说，洗衣机在阳台上面，衣服脱个水明早就能穿了，要是不放心可以用烘干机，在卫生间里，我怕你没看见。”
8 J' H  I/ w, q2 ?& M$ h" T　　江暮行拽了毛巾擦头：“我知道了。”
　　宴好等半天都没等到别的，他世界里五颜六色的光点一个个消失，直至深黑。
( Q1 f# j7 i! v# P　　江暮行会发现浴室里的沐浴露跟自己的肥皂是一个味道，所有用品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这两个话题任意一个拎出来都可以聊，以我们品味一样来展开。
! j) [& t. R0 F　　但江暮行没有。
　　宴好一颗心被巨大的失落浸泡着，酸溜溜的，想到江暮行是个冷淡的性子，对谁都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了点。
　　“那我回房了，班长你早点睡。”
+ }  y. T' `  u1 S. T" U) ~6 x" _　　宴好刚掉头，就听见江暮行喊他：“宴好。”
) I( j# L; ^, _0 \, q, H% y7 O2 m  v" w　　江暮行的嗓音略低，有点哑，尾音听起来隐隐有种带着笑意的感觉，宴好整个背脊发麻。
& Y+ x' C: h' v5 r  B/ J　　“嗯……”
+ l% T: x$ [7 x, j9 c　　“你走反了。”
　　“……”
　　宴好尴尬的脸上火烧：“我把防盗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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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宴好以为自己会激动的睡不着觉，没想到睡得比平时还早，一觉到天亮。
# k$ d' F% X8 R  p/ P( b2 i: n　　而且……没做春梦。
　　大概是做题用脑过度，累了。
　　宴好迷迷瞪瞪地抱着空调被，腿夹住被角，上下眼皮打了几架就勾搭上了，黏黏糊糊的，难舍难分。
* P5 |7 p' ], J　　两眼皮正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突然就被强行撑开了。
　　宴好快速掀开被子跳下床，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冲出了房间。
: e& f# ?' T# |) V　　张阿姨在厨房炒小菜，闻声和蔼地笑喊：“小好，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嗯，阿姨早。”
. Q! B; o- N% b, `* j& H5 M* q; ~　　宴好匆匆穿过客厅，发现客房的门是关着的，他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余光就瞥到玄关那里的球鞋不在。
　　鞋柜上的书包也不见了。
　　脑子里那根弦又瞬间绷紧，宴好抓着门把手把门打开，入眼的是叠成方块的被子，铺平整的床单，整个房间收拾的极为干净。
　　仿佛没住过人。
* T' |; t+ n! b% z) A, o　　昨晚江暮行留宿这里只是他做过的那些梦之一而已。
) h7 g9 c( R: W4 J　　宴好坐到床上，手撑着床沿把脸埋进被子里面，用力嗅着江暮行残留的一点味道，卑微而贪婪。
　　这么喜欢一个人，不得到他会疯的。
　　宴好想起来什么，立刻从床上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客厅。
　　张阿姨见他打着赤脚，连忙放下拖把：“哎呀，小好，地上凉气重，你这样是会感冒的呀。”
　　说着就去阳台的衣架上拽了双袜子，细心的翻了边。
4 M5 S% r& n* c* H3 i　　宴好坐到沙发上，接过袜子，没急着穿：“阿姨，你早上是开门进来的吗？”
　　张阿姨不明所以：“是的呀，跟平时一样。”
　　宴好一语不发地把脚塞进袜子里，扯着袜子筒往上扯扯。
/ m1 z4 R0 B$ N　　昨晚他犯傻，只能当着江暮行的面把门的防盗拉上了，后面忘了弄掉。
. V. `1 S4 m/ M7 B　　门有防盗，只能从里面开，外面拧钥匙是不行的。
　　阿姨能进来，说明江暮行在她来之前就拉下防盗，打开门走了。
& T8 i- K" B# t+ t　　没打招呼，没留纸条，连信息都没发。
　　宴好的脸色像寒冬腊月里的阴天，又冷又暗。
　　张阿姨停下拖地的动作：“怎么了这是？”
$ W' j$ I) b( h$ d7 U　　“没怎么，”宴好抿抿嘴，“我以为昨晚我拉了防盗，记错了。”
　　“那没有，要是有防盗，阿姨就得喊你开门了。”
　　张阿姨瞧着沙发上的小孩，语气关切，“小好，你学习压力很大吧，就快放暑假了，到时候阿姨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宴好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张阿姨看一眼挂钟：“快六点半了，小好，你同学什么时候过来？要不你先吃？”
　　宴好垂头穿另一只袜子：“他不来了。”
　　“不来了呀，”张阿姨愣了愣，“那早饭弄多了，我还烙了饼。”
( P" {/ A$ ~7 E  |　　宴好穿好袜子站起来：“阿姨你跟我一起吃吧。”
　　张阿姨忙不迭地摇头摆手：“不行的，阿姨怎么能跟你一起吃呢，太不合规矩了，不行不行。”
5 x4 x! z6 m! }8 o/ t　　宴好抓几下蓬乱的头发：“那就放冰箱里。”
　　张阿姨看出小孩情绪不高，想来是没睡好，她拿着拖把拖拖地，停住：“小好，中午想吃什么？要不阿姨买条季花鱼回来清蒸？”
　　“中午我不一定在家吃，晚点再说。”
( R+ P( N" ?; ~" w2 ^　　宴好神情厌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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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c6 k9 b' q　　早饭宴好没吃多少，光顾着想心思，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想给江暮行发个信息，一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
9 p& ?. x7 ~1 i0 [0 @2 S　　宴好赶紧充上电开机，看见了江暮行的短信。
) b  `- ^' O8 U# u' W8 z1 T! m# J5 |3 x　　-睡衣洗了挂在阳台上，我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 b$ i, V% B2 l% L8 `/ d, Q* _　　早上五点左右发的。
　　宴好心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有个人能这样完全掌控他的情绪，他非但不排斥还很享受，大概是有病。
　　宴好没回短信，而是上QQ，试探着给江暮行发了好友申请，在弹出来的验证框里输入“我是宴好”，点下一步。
　　新建一个分组把他放进去，备注班长，点完成。
　　接下来是令人焦躁难耐的等待。
　　宴好一直等，等了很久都没收到通过或拒绝的信息，这不是江暮行的作风。
0 d. U1 D% ~& g' Y4 u  M! O　　于是宴好编了条短信发过去。
; b# _* \9 `' N　　-班长，我加你好友了。
　　没有回复。
5 w0 D0 V8 k- H# C0 C  ]7 a　　宴好嘎嘣嘎嘣吃着糖，江暮行应该在忙什么事情没看手机，他进群扫了眼，就几个人在讨论竞赛题。
　　讨论出了99+。
5 w" a' z% [; }: ]7 `' U　　偶尔会有人出来冒个泡说看不懂，好厉害，牛逼。
3 y4 s# J  f! m3 J/ U# O# |1 N. ?　　宴好没兴趣，却能从聊天内容里感受到压力，他跟杨丛夏水在初中是中上水平，中考正常发挥，挂上了一中能花钱买进去的分数线，进去以后成了班级垫底，落差是有的，但不大。
　　像那种在初中排名前几，进了一中以后名次变成十几，几十的，落差那才叫大。
. N  T" ]" F/ t8 u/ \+ g　　那一类是多数情况。
/ N6 p5 Q/ w8 [3 N7 o. x3 c　　极少数人能一直站在顶层。
　　1班是高二年级理科班里最强的，竞争氛围浓重，心态很容易崩。
! G( ^; {% d3 h" ~6 i8 D: O3 @　　宴好无所事事的围观了会，瞪着江暮行的灰色头像，白色背景上写着十六，他自己写的字。
8 N$ e# W' T2 [! P! W" B8 E　　江暮行QQ曝光的那段时间，很多人分析过他的头像，有说是代表年纪，十六岁那年是很重要的一年，发生过意义重大的事情，也有说是日期，某年某月的十六号是特殊的日子。
　　越猜不到，就越显得神秘，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念头就越强。
' Q" y# H% \- g9 P　　不光是一中，其他学校也加入了猜谜大军。
　　这个重任最后落到了江暮行的同桌宋然身上，他也不负众望地问出了个答案。
　　据宋然所说，十六是江暮行申请QQ的日子，就那样，没别的意义，众人都不太能接受这样干巴巴的说法，好像他们那么关注跟个傻逼似的。
　　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贴吧发分析贴，几乎都是女孩子，心里有属于自己的浪漫主义，情感既单纯又丰富。
　　扬言真正的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年。
3 ?" f/ ?3 s6 E, A! k) H2 e1 m　　宴好下了QQ进贴吧，打算刷刷有关江暮行的帖子就做作业。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飘在首页的帖子。
. U  q7 L# r5 d! X/ {, a/ v! B　　——我操！咱一中校草是个牛人，满脸血给自己挂号，真他妈牛！
　　宴好的脸登时就白了，他抖着手点进去，看到楼主放的照片，眼前一黑。
　　照片里的江暮行侧低头走路，穿的是昨天那身蓝白校服，白T恤前面血迹斑斑，拿着挂号单的手上都是血。
　　红得让人心悸。
1 z# k9 j" Y0 y6 ^/ k( H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三魂六魄全部归位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 ~/ a* B5 @9 z5 X( I4 @9 ~　　——
　　医院一楼大厅里的温度很低，宴好一身汗进来的，凉气直往他张开的毛孔里钻，他打了个冷颤，手脚冰凉。
　　这里聚集着新生与死亡，惊喜跟悲痛交织在一起，弥漫的到处都是。
　　宴好被这种氛围呛得呼吸困难，他知道自己该去咨询一下前台的护士，或者楼上楼下跑着找找，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5 T! ?* `7 n4 M) o7 S; P7 n& q　　左侧有窃窃私语，那些形容词跟随嘈杂的背景声一起传入宴好耳中，极快地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江暮行站在扶梯上面，额角贴着块纱布，那张好看得挑不出瑕疵的脸上有几处干涸的血迹，眼帘垂着，唇抿在一起，显得异常沉寂。
. `$ Y- `! ^$ j) _7 \　　宴好如同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太阳穴，疼得一抖。
　　不是回家了吗？回家啊，怎么还弄成这样……
5 j' X& V( }4 I　　江暮行瞥到了楼下的宴好，眉头一皱，下了扶梯就阔步过去。
　　宴好声音哑哑的：“班长。”
　　江暮行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贴吧一个帖子上看到你了……”宴好垂眼，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洗过了，干干净净的，跟他平时一样，“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就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 V: C, P1 w, m, V  v$ y　　江暮行没有说话。
3 o5 n* K2 {+ o  F, T5 P　　宴好站在他面前，心里的恐慌不安得到缓解，窜上来的是紧张忐忑。
/ r+ ?) o% t; c' m  P/ _. g+ z　　太冲动了。
+ o9 \2 I. P9 R( }! P5 ]　　目前他们只是普通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就这么跑过来，江暮行会怎么想？
7 M2 B, P$ Z3 k3 ^4 K　　宴好脑子里装着些混乱的念头，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跟此时不相干的话：“班长，我QQ加你好友了，你没回我，短信也没回。”
　　字里行间有很多委屈，当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江暮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轻动：“手机在家里。”
: f' F; k, W, I8 W( e　　宴好说完其实就后悔了，觉得太不合时宜，乱糟糟的，得到回应还怔了下，他舔了舔唇：“伤口处理好了吧？”
4 C: e5 v: ~" z/ K# {! Z　　江暮行鼻音偏重：“嗯。”
+ x: h3 X6 V' Z　　宴好抓了抓刘海：“那现在要做什么？回去吗？”
& J3 t0 T/ E3 t+ j: e　　江暮行的语气恢复成一贯的冷淡：“拿药。”
/ I* p3 Q$ c* ?　　宴好把手伸过去：“单子给我吧，我去帮你拿。”
1 R- P1 k& J8 S- V　　江暮行神情漠然：“不用。”
: t8 `" S2 l0 y6 ?0 O　　宴好无措地放下手，扯着嘴角笑了声：“班长你跟我太见外了，同学之间帮忙跑个腿又不算什么。”
* L9 E9 T8 n- c$ W! ?8 X0 ?　　江暮行半响开口：“我伤的不是手脚，能走也能动，没废。”
　　宴好：“……”
  k& k' A& w$ }, U1 d　　“那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跟我说。”
　　江暮行俯视他一眼：“好。”
　　——
! s+ n" b% T- H. p. a* `4 ~　　宴好跟着江暮行排队付药费。
. H. O0 F/ r: ~3 l　　护士啪嗒敲键盘：“一共两百七十五块六。”
　　江暮行给了三百。
4 T3 l9 I* `* S! m- r　　护士将零钱找了连同单子一起递上来，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帅哥。
　　江暮行转身往取药的窗口走，把单子上的零钱倒手上，有一个硬币不小心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被一个中年人踩在脚下，等中年人的脚迈过去，他弯腰把硬币捡了起来。
　　一毛钱的硬币。
! H7 D( K6 k* p/ u7 D! b0 s" n　　宴好目睹江暮行站起身，平静地擦擦硬币放进口袋里，心情难以形容，只知道堵得慌，就像是心口被一块海绵兜住了，难受得要命。
　　江暮行家里什么情况没人敢问，只能通过眼睛看到的知道他家境不好，过得很节俭，这是一中众所周知的事，却没人看不起他。
& a2 j' U' @+ Y　　因为除了家境，其他方面他都是最强的那一个。
' a& L0 a2 n  }5 ^3 S7 g, y　　对宴好来说，江暮行是最好的。
　　宴好眼眶发酸。
　　江暮行走在前面，宴好落后两步，看着他脑后的一截黑色发根，好想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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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O* t! s* V, C
; @. b5 W" t  a. t第7章
　　宴好小尾巴一样跟着江暮行，一路跟出医院。
　　江暮行的伤口处理了，药也已经拿了，那他就没理由再黏着了。
. _5 n2 x! V+ i) M　　日头很烈，阳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宴好的步子迈得大了点，虚虚地挨着江暮行后背，藏在他挡下的阴影里，觉得他们很亲密。
　　“班长，晚上的课就不上了吧。”
　　前面的江暮行脚步一停。
; F8 O+ l- \+ o/ I. H　　宴好没刹住车，脑袋撞上去，鼻尖隔着衣物蹭上他背部肌肉，刷地一下从耳朵烧到脖子。
　　江暮行转过头：“晚上你有事？”
　　宴好回神，赶忙抬手去摸刘海，把眼睛里的情绪遮遮：“没有。”
- b) _: q% a& H9 J　　江暮行皱眉：“那为什么不想上课？”
　　“不是不想，”宴好有种在被他爸训斥的错觉，他紧张解释，“是你头上有伤，晚上应该要在家里休息。”
4 n/ j, y$ s: N5 ~( A4 }　　江暮行沉默片刻：“我没关系。”
' u+ P  I. z8 O$ `6 k9 I　　说着就继续往前走。
　　“那晚上你过来帮我辅导作业，我卷子都还没怎么……”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到江暮行弯腰蹲了下来，他惊慌地跑过去：“班长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头晕吗？”
- l- b+ j4 K# ?" a1 B+ y+ T　　江暮行抿紧唇，面部泛青。
　　宴好蹲在他面前，见他气色差成那样，吓得声音都不敢大了，卡在嗓子眼，颤得不行：“是不是有脑震荡？医生有没有说让你住院？你这样……”
　　江暮行抹把脸，打断他：“我只是有点低血糖。”
+ _! D: G6 z2 z5 D0 R" A　　“低血糖？”宴好愣怔地看着他，六神无主，“那要怎么办？”
　　江暮行的呼吸微沉：“缓一会就好。”
/ J6 D% l/ c* ]% w- C5 V- `0 j# ^6 a　　宴好看江暮行弓着背，很难受的样子，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兜里有糖。
8 \  a, H8 t& T% U3 }& L& n　　那颗糖递过去的时候，宴好已经下意识把糖纸撕开了，露出小半个浅绿色糖果，他还把它往上挤了挤，方便江暮行吃。
8 l& ?+ k* W! C9 f- n　　江暮行接过来吃下去，苹果的香甜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不再苦涩。
& K+ `& U- J! E7 {　　宴好一直留意着江暮行，发现他看起来稍微好了一点才舒口气：“班长，你早上五点给我发短信说回去了，现在快九点了，都没吃早饭吗？”
/ U0 V, v* ]* C( s8 f* S　　江暮行吃着糖，语气平淡：“忘了。”
" z* F$ `9 M) u$ n; ^  ^* S　　宴好张了张嘴，视线落在他额角的纱布上面，又往下移，扫过他高挺鼻梁上的一点血迹，最后停在他指骨分明，布满生活痕迹的手上，早上不会是在忙着打工吧？
# R' b3 T# S# U' f: W　　江暮行抬眼，宴好快速偏开头，眼角通红。
　　——
4 \: E5 @- p& g" \7 E; |" K　　蹲了这么一小会，宴好脸就晒得发烫，他很白，皮肤也很嫩，禁不住晒。
2 k/ Q. Y4 {3 Q( m1 ?　　江暮行站了起来，往树荫下走。
/ F. i9 ?& b5 d/ I0 P　　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指了指一处：“班长，那边有出租车，没几个人在等，我们过去吧。”
　　江暮行没动：“我骑车。”
* |* [5 E6 ~* ]& U' ?　　“你骑车来的？”宴好惊得倒抽一口气，担心得过了头，就有点生他的气，全浸在了言语里，“怎么没打车啊班长？你那样骑车太危险了，要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抓车把手，路上车又很多，万一再出个事……”
9 K' o, T* W& y: l; }　　江暮行淡声道：“拦不到车。”
+ k/ H) T& Y+ ?1 J7 M　　宴好嘴唇轻微一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坐上出租车，宴好就给他爸打越洋电话：“爸，我暑假要学车。”
　　宴明城那边是半夜，不久前才忙完一堆工作，刚睡着就被儿子吵醒了，他也没发脾气：“去年过年，我跟你妈都提议你学车，你不肯，说要等上了大学再做打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 @! V' {. N$ `% O　　宴好望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街景：“想学。”
( `. k6 q( b! J3 P/ g　　“行，那你学吧。”
/ C2 c% k% f# D) {" K% U3 c& A　　晏明城打哈欠，“等你考了驾照，爸爸给你买辆车，牌子随你选。”
　　宴好抓起刘海往后捋：“我要防震功能强的。”
) l3 _4 k! [. ]　　司机不经意间看一眼后视镜，发现少年竟然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只是那里面没有光亮，也没温度，阴沉沉的，配着眉心那颗朱砂痣，显得有些妖冶。
　　冷不丁地对上视线，司机心下一惊，没有再看。
　　电话里宴明城问：“防震？”
　　“嗯，防震，”宴好微闭着眼靠在后座，“爸你有推荐的吗？”
　　宴明城沉吟道：“那就路虎吧，车型你挑个喜欢的。”
; L* I5 A$ H4 b4 K, c% Q# m　　“要是你拿不定主意，我跟你妈到时候商量着给你点建议，最后你再做选择，先这样，爸要睡了，你在学校乖一点。”
6 `2 d2 ?# p: N, O6 z3 ~3 ~　　挂了电话，宴好翻着江暮行发过的短信，一条条的翻，眼前晃过他低血糖发作的一幕，心脏有点疼。
3 r  k* B/ U- L6 ~1 `5 ]( \　　宴好想，以后出门身上要多带几块糖，还有巧克力。
! f' Y/ I# l" }9 H　　——
5 p5 R' l9 u2 K. I% l2 S( I　　江暮行打开家门，面对他的是一地狼藉，他早已习以为常，漠然地拎着一袋药走进去。
　　周翠从房里出来，满身酒气：“小暮，你头上的伤医生怎么说？”
　　江暮行关上门，扶起歪倒在地的椅子。
7 H% Z% K( x. r2 S' V5 O1 L# w1 N　　“妈妈不是故意的。”周翠心虚又局促的站在墙边，拢着一头凌乱长发，“妈妈就是，就是昨晚看了个电视，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喝了些酒。”
, D0 A& R% s9 K0 z5 @4 U　　江暮行把桌子摆正。
　　“不生妈妈气啊。”周翠走过去，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往他额角伸，“让妈妈看看你的伤。”
( s, r: d. w5 D1 r7 l7 E　　江暮行避开她的手。
　　周翠脸上的讨好跟愧疚时间就凝固住了：“妈妈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你还想要怎样？要不你也往妈妈头上扔个啤酒瓶，让你讨回来？”
　　江暮行冷眼一扫：“有意思？”
* z6 A0 S2 D$ V) _9 S　　周翠抱着胳膊往后缩了缩：“小暮，都是妈妈的错，妈妈知道你平时很辛苦，周末早上要打工，回来的时候一定很累，是妈妈喝多了没看清，把你看成你爸……”
$ j: M* ]( x8 F2 `　　“不对，这不是妈妈的错，都怪你爸，是他害的，不是他，我们娘俩不会过成这样。”
8 ^3 B0 K& m! v% T; D9 p　　周翠又走近几步，呢喃着说，“儿子，都是你爸的错。”
　　江暮行收拾着脏乱的小客厅，一言不发。
; y+ @2 x! Z: ]! r7 k　　周翠的音量拔高：“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都不回我？”
　　“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你跟你那个死去的爸一个德行。”她的声音尖细，发着疯强调，“一个德行！”
　　江暮行拿扫帚扫地上的碎酒瓶：“下午我送你去疗养院。”
　　“疗养院？”周翠先是愣了下，之后是满脸惊恐，“我不去！”
　　江暮行面无表情。
4 z( b6 {0 L' q0 @5 B7 N　　周翠抖着手点根烟：“疗养院是关疯子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江暮行平铺直述：“治病。”
/ Y+ T3 I. ~  M1 `  |　　“治病？治什么病？我好得很。”
) ]  f3 u5 Z$ H' a　　周翠抚开脸颊边的发丝，露出很有风情的眉眼，脸上是讽刺的笑，“你就是不想管我了，嫌我是累赘，给你丢人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样会遭天谴的知道吧？”
. t, v; p. s  l' ?8 a, d0 z　　她越往下说，就越疯言疯语，“是不是觉得把我关进疗养院，你的人生就能干干净净？别做梦了，不可能的，你的污点是你爸，不是我！”
' \. n! z4 O8 M1 r. ^/ i) ~2 x　　周翠耍酒疯一样歇斯底里，江暮行沈默不语。
　　“就算你会读书，在一中当优秀学生，将来考上好的大学，比别人更拼又能怎样？没用的，儿子，你的人生从五年前开始就完了，完了啊儿子，早就完了。”
　　周翠神经质地说着，满屋子乱转，突然走到儿子面前，哼唱摇篮曲一般的音调：“小暮，你活着好难啊，妈妈带你走吧，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解脱了。”
　　“嘭——”
　　低着头扫地的江暮行把手里的塑料簸箕扔出去，发出巨大声响，扫进去的碎玻璃哗啦飞的到处都是，他猩红着眼，神情愤怒骇然。
　　周翠一张脸煞白，神志恢复了一些：“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脑子太乱了。”
, I/ W, l7 l1 y' u4 j. F7 Y　　她一只手夹着烟，一手握拳捶打头部：“妈妈平时不这样的，就是昨晚看了电视才会……才会胡说八道，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以后不看电视了，以后都不看了。”
6 Y# O( T" x: C　　周翠抓住儿子的手，满眼的凄苦：“小暮，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知道这几年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要照顾妈妈……”
　　江暮行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提起一件事：“保安跟物业说你昨天在小区里划了一辆车。”
　　周翠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松开了抓着儿子的手：“没有的事，他们瞎说的。”
" u* t; D8 X! O, t  d　　“他们给我看了监控。”江暮行说，“你还出现在车主住的那栋楼附近，多次逗留。”
　　周翠指间的烟抖了抖，掉下来一小撮烟灰，她来回走动：“小暮，那个人又是喝酒又是赌博，都不管一家老小的，好好的一个家快给败光了，活着只会害人。”
　　江暮行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平静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7 }* k0 c% w# X0 k# T; N　　周翠缩没有回答，也没敢看儿子，只是胡乱地抽两口烟，咳嗽了几声：“妈妈，妈妈去疗养院，都听你的。”
2 T2 Y( R7 F0 ]. ~6 Y* `5 d% R* p　　江暮行周身的冷气并未就此消失。
. s: z! s$ |  @3 g3 J* D0 K　　周翠烟抽得厉害，咳的也厉害，眼泪都咳出来了，她擦了下脸，深呼吸：“小暮，疗养院很贵的吧，你有点钱就还掉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啊？”
2 [. v0 F. k, h) j5 M# F: k　　江暮行说了句很突兀的话：“我下半年高三。”
　　周翠眼露迷茫。
　　江暮行无声地笑了笑：“课多，还要打工，我忙不过来，你去那里待着。”
4 p9 c/ y* ]9 D5 G5 w4 B　　“高三是很重要，”周翠小心翼翼地问，“那等妈妈病好了，你会去接妈妈回来吗？”
- b4 K5 R5 t/ G' v' r& b/ C; @7 Z　　江暮行起身继续扫地。
　　周翠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她捡起地上的烟，回了房间。
　　小客厅里依旧一片狼藉。
" |1 S& z1 `' G& \2 ?8 E　　江暮行看着墙上的半张照片，里面的年轻女人抱着小男孩，笑得很幸福，他垂眸看手上的几道血红抓痕，两手抱住头弯下腰背，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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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0 ?7 ]! ?! F$ J% j: v* W　　宴好在杨丛家打33竞技场，打完一场出来，抽空戳了下手机，看见了好友通过的信息，一下子就呆住了。
0 x) X; ?5 R/ e6 J　　杨丛啪嗒啪嗒敲键盘：“这把开不开YY？”
; r' @' ?# Q5 M+ T/ j$ e/ {/ t  h　　宴好没反应。
　　“得，不用开了，大叼说他耳机坏了，我俩挨着呢，也用不着。”
& z" X' e0 p, v" w* |+ J7 A　　杨丛喊了声，“小好，进了啊。”
8 X" t1 j+ K) \* _　　宴好还是没反应。
; B9 M" P3 n/ N, i2 u' [7 {# i. R　　杨丛又喊：“好哥？”
　　宴好松开抓着鼠标的手，握住了手机：“不玩了。”
. _4 ]8 T; U) O, u5 G- s　　杨丛登时扭头：“啥玩意？耍我呢？”
" X- I" X2 s, G　　宴好看着单独分组里的班长，脸上淡定，心脏狂跳不已：“你随便拉个人补我位子。”
　　杨丛翻白眼：“强T那么好拉的？”
$ x+ {! f; L( z$ u. K; R0 J　　宴好把“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这条QQ自动回复看了好几遍，聊天框里依旧很安静，江暮行什么都没发过来。
  R- v8 j$ `. u+ h4 L7 ~2 K: o$ K  a　　杨丛凑过来，宴好把手机放口袋里：“一般的T就可以了，你跟大叼打几个赛季了，有什么好怕的。”
! H$ B7 H3 G9 N7 j9 K　　“放屁，你不在我没安全感，都不知道奶谁了我。”杨丛撒泼一样把键盘往前一推，翘起二郎腿，“你不管我，我他妈哭给你看。”
% N, [5 d/ z0 b( R4 L　　宴好眼皮不掀：“哭吧。”
: B9 m* _2 A0 Z3 D; K* b. F　　杨丛：“……”
" @% r2 ^  Q" v　　“我操，进去了，你快点，就等你了。”
9 C# @( {" `4 p2 w8 ~& z　　宴好漫不经心地拨一下刘海：“这把真要我上？”
% c% ^0 ?% [. H6 p$ }9 U/ l　　杨丛急吼吼地催促：“废话，赶紧的！”
　　宴好来了一句：“那你们做好被坑的准备。”
　　杨丛很快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他丫的上一把还是个正常人，这一把就成了疯子，什么策略都不讲，也不配合队友，全程就是干，跟磕了药似的。
5 p! ^+ T! P. H3 }& \　　三人很快就被一波割了。
　　宴好出来后拿了个樱桃吃，把小棍丢垃圾篓里，对上杨丛喷火的眼睛，十分无辜的耸肩：“我说了不玩的。”
　　杨丛气得头顶冒青烟。
　　——
0 n# E- e& N5 E5 d) x$ Q　　宴好心思早飘了，怎么可能玩得了游戏，他躲进卫生间抱着手机看聊天框。
　　还是空白的。
; i2 i+ B! V' y; T- A　　宴好坐到墙边的单人沙发上面，盘着腿发信息，编辑了好几个都没点发送，最后发过去的是个微笑的表情，中规中矩。
" H5 ^8 r& x8 S/ U( p* c6 }　　江暮行：？
; G5 u& y/ a0 H9 P$ h  |# p. t+ Z　　宴好将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的一句话发过去：班长，你晚上早点过来吧，一块儿吃晚饭。
' ]' `3 S. ~7 O9 z- q: T2 Q　　紧接着，宴好又发一条：也不是要很早，就六七点。
" m  c" U$ A- }) b　　江暮行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 m: u2 @) N' |; c/ P　　宴好盯着那几个字，盯了不知道多久，没有消息过来，只是几个字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宴好烦躁地咬住食指关节，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他惊得“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
. K8 J1 H4 N4 i　　确定来电显示上是江暮行，不是看花眼，宴好紧贴墙站着，利用背后传来的冰凉让体内沸腾的热度下去一点，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按下接听键：“喂。”
, F! ~* k: C" }　　声音还是在抖，这是江暮行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太激动了，做梦一样不真实。
0 m0 Y5 z3 X$ C8 k; V1 U5 w% O- C/ J! U　　电话里的江暮行声音要更低沉点：“手机刚才自动关机了。”
( q( H/ `& ^) f; |& [. _+ B* N2 c8 k　　宴好耳朵发麻：“噢。”
. d& U( n+ {5 u7 ^/ M　　之后是一阵并不算尴尬的静默。
　　江暮行那头是在外面，车喇叭声很嘈杂，他不知道进了哪栋楼，站在某个空寂的地方，嘈杂声渐渐消失。
　　然后宴好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仿佛就贴在耳边，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宴好红着脸转过去，额头抵着墙壁，半边身子都软了：“班长，我发的信息你看了吧？”
　　江暮行没回答，只道：“我看情况。”
4 r; L5 d+ E; D8 G* c8 T+ t　　宴好眼睑微颤。
8 T4 k9 [) {; y% ]3 q　　这通电话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却让宴好的心情好到难以形容。
8 j5 d# x6 l+ ?0 f, Y　　江暮行想拒绝一个人，不会找任何借口，就是不愿意，不要，不想，不同意，不行，他很直接，在一中是出了名的冷漠。
0 |+ s2 y* u* c" ^　　他说看情况，就是真的会那么做。
; ^/ Y4 k% f- s/ N# r　　——
% M) A( F% Q! b& I" \% P9 o2 _8 K- j/ U　　宴好在卫生间里洗了脸出去：“丛丛，我回去了。”
3 s6 }. m" f+ ^' b) n7 R6 y　　杨丛盘着腿练操作，手在键盘上狂敲：“我妈在给你炖你最喜欢的大肘子，闻闻。”
　　宴好闻到香味了，从一楼飘到三楼：“你家的油烟机质量不怎么样。”
　　杨丛抖着腿：“这话你跟我妈说去，她听你的，你让换，那肯定换，我说八百回都是屁用没有。”
　　宴好把盘子里剩下的几个樱桃全挑出来吃掉：“我真要走了。”
4 c0 \' q, S) [( ?+ G7 N* J' p　　“午饭你敢不在这儿吃，我妈能把我跟我爸念死。”
　　杨丛后仰头，“这么跟你说吧，知道你要来，我妈连麻将都不搓了，又是打扮自己又是打扮家里，那肘子是她上午亲自去菜市场买的，买回来还有点毛没弄干净，她就拿我爸的剃须刀慢慢刮。”
% C7 p7 X8 f9 r5 A. ?2 E　　“你不是喜欢吃那个肘子外面的皮嘛，她刮了半个多小时，干净程度可想而知。”
8 x& o7 ?, M6 t) w0 U　　宴好在盘子里拿个油桃啃一口：“剃须刀刮的？”
( g) ^) i  y" \( D! ]5 z' _　　“昂，可不，牛逼死了都，我爸本来一肚子火，听说是给你炖肘子，就笑呵呵的给我妈打下手，两口子忙得跟儿媳妇要进门一样。”
　　杨丛补充：“嘿，还是已经怀上小娃娃的儿媳。”
' b& Y+ t$ o" N! P; ?　　宴好的脸抽搐。
9 N$ r* O7 j* Y$ l1 b3 u% I　　杨丛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不止我爸妈，夏水说她妈也总提你，就你这性子，竟然能这么讨爹妈那一辈人喜欢。”
# t7 R4 d4 x) O* [' Y7 W　　宴好慢悠悠地瞥一眼：“我性子怎么了？”
　　“好！”杨丛立刻竖大拇指，“好得呱呱叫！”
　　宴好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 k& B  ~! o/ u3 }9 _) d& _　　杨丛趴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笑：“小好，你要是女孩子，我妈早把手上那镯子传给你了没，可惜鸟。”
　　宴好叼住大半个油桃，把游戏退出来：“说的好像我是女的就能看得上你一样。”
　　“操！”杨丛怒了，“哥们我又高又帅，又有钱又大方，人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最关键的是看着风流蔫儿坏，其实超级老实本分，打着灯笼也很难找好不好？”
/ {4 f9 p0 O' `$ A8 Y　　宴好：“哦。”
　　杨丛吐血，白他妈浪费口水：“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喜欢玲玲？她那么可爱，那么乖，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9 V$ Z" y8 n+ F0 Z2 M　　宴好啃油桃的动作一顿：“你要带她回家？”
　　“在计划里了。”杨丛扒拉扒拉一头自然卷，眉毛帅气地一挑，“爷们嘛，就该实在点，不整虚的。”
- s& x# t: B( H) l　　“不过具体还是要听听她的想法，商量着来吧，多沟通，不能因为快高三了，快高考了，就不想以后了，成年人的爱情不该那么玩儿。”
) S, k9 Z; O; D7 P3 E5 o; f6 e　　宴好继续啃油桃。
0 Q" t0 k  C% C; f6 B* ~　　杨丛踢他：“羡慕吧？”
( E/ I" s1 P/ {5 n　　“嗯，”宴好声音模糊，“羡慕。”
　　杨丛啧了声：“那你也找一个老婆好了嘛。”
- h3 E" s5 ?0 A/ T+ q　　“虽然你的身高在男生堆里只能处于中等水平，体格纤细了点，皮肤比很多女孩子都白，性情还很不定，一会晴一会阴一会刮风一会暴雨的，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经常都搞不定，但你……”
　　宴好起身走了。
　　杨丛满脸正色：“但你不要灰心，有我这个军师在，保准把你推销出去！”
; n7 p! M" z  a& J9 W, H7 b' `7 G　　“滚。”
　　——
　　宴好吃了午饭回公寓，五点左右张阿姨过来烧晚饭，他没像以往那样窝在房间里，而是在厨房找个位置杵着，时不时地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怎么洗。
　　张阿姨小心询问：“小好，是不是阿姨哪里没做到位？”
9 j/ h' q; C' N9 Q$ V　　宴好一愣：“没有。”
　　张阿姨掰着嫩绿的长豆角，斟酌着开口：“那你怎么在厨房……”
　　“我想学着做饭。”宴好抿嘴，“不是像阿姨这么厉害，就简单的弄个菜，或者煮个面之类的，有时候饿了不想吃零食，又不是很想点外卖，自己做什么都不会。”
　　张阿姨松口气，不是打算辞退她就好。
  \7 R/ c! Z( u0 L  Q, t* r  T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比较容易饿。”张阿姨说，“干脆阿姨平时多做点给你放冰箱里，你饿了就放微波炉热一下。”
  R8 y- f, w# T: a" t　　“这个不是长久之计，我还是想学一点的。”
　　宴好挠挠头，“阿姨，你教我吧，今晚教我烧个菜，我试着看看。”
　　张阿姨指指台子上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那行，今晚就豆角烧肉，青菜炒腐竹，糖醋排骨，还有个汤，你要学哪道菜？”
　　宴好在贴吧只看江暮行相关的帖子，通过别人收集了他的很多信息，像小习惯，兴趣爱好等等。
0 J' ~8 ]! [$ L' o% H　　譬如江暮行不抽烟，思考问题的时候会把笔帽扣回去，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喜欢吃的是蔬菜，不怎么吃肉。
# w, f7 E9 h! ^( U; P& N　　宴好指着靠近角落的小青菜跟腐竹：“就那个吧。”
　　下锅的时候，张阿姨一个做了几十年饭菜的人，愣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5 c" u) o' ]& ~* i8 [& \4 G/ O　　“先别放油，等锅干了再放。”
　　宴好看锅底的一点水迹很快就没了，锅整个干透：“现在能放油了吗？”
2 h. I/ c! x& @+ F　　张阿姨瞧瞧：“放吧。”
* _# n) _) }% F3 n　　宴好按照她的指示倒进去一些色拉油，等油滋滋烧起来了就把葱姜蒜末一起放进去。
, i$ F, a7 Q% S6 _: a　　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3 s* _9 p. ?  S. B% I) k# A　　宴好的成就感直往上飙，整个人都开始膨胀，听到张阿姨让他放青菜，他就端起盘子，把所有切好的青菜都倒进锅里。
# d- x; N! X, w( V' t, t　　那一瞬间，热油放炮竹般噼里啪啦地蹦出锅，溅了宴好一身。
# G3 U! ^+ k4 F7 \  ?3 x　　张阿姨反应过来就赶紧把他拉离灶台，匆匆关了火：“有没有烫到哪里啊小好？”
　　宴好揉眼睛。
　　张阿姨心惊肉跳：“弄眼睛里了？”
3 U' K. _) p2 s5 l" C. L/ l　　宴好摇头。
　　张阿姨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放下来，就看见他两条手臂都烫到了好几处，吓得她脸都白了：“小好你快去冲凉水，阿姨给你拿冰袋！”
　　宴好拧开水龙头，把烫红的地方对准水流冲洗。
. h5 d& A5 s) {* T& S( I/ e$ W　　有那么一瞬间，宴好想顺势搞个苦肉计，看江暮行会不会关心一下自己。
3 Z* X2 s8 M. P　　转而一想，那些女生从身体，心，物质，灵魂，各个方面追求江暮行，都没有谁能得到他的一点爱护。
　　江暮行不在意的，做什么，做多少都没意义，不会给半点回应。
　　宴好任由张阿姨给他冰敷。
　　张阿姨自责的不行：“怪阿姨，是阿姨没有把菜放小篮子里，积水了。”
5 D4 T  x; K9 C1 s  F; C& ~2 x- {4 z　　“阿姨也忘了给你找袖套，还有口罩，都忘了，只顾着给你系个围裙，别的都没想起来。”
　　宴好说没什么事。
1 S- ?, H: s+ h0 ~: |　　张阿姨搓着手，欲言又止，很不安。
　　“我不会告诉我爸妈的。”宴好说，“是我自己要学，跟阿姨你没关系。”
# s- f7 O0 m: u　　“再说了，炒菜被烫到是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是一开始学的时候，学会了就知道注意了。”
　　张阿姨放下心来：“那，那菜……”
% f! k" A! j7 N　　宴好自己拿着冰袋轻揉烫伤的手臂：“等会我炒完吧。”
　　——
7 q! D, T; M5 y+ s& o8 }; M　　江暮行六点半过来的，宴好提前收到信息知道他会来吃晚饭，就早早调整好了心态。
　　餐桌上摆着清清爽爽的三菜一汤，两碗米饭，两幅筷子，两杯汽水。
　　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头顶是暖白的灯光。
　　气氛温馨。
! W/ e3 D/ M& v　　宴好穿的长袖，遮住了手臂上的烫伤，空调温度比平时打低了两度，他照理不会热，却感觉浑身都在冒热气，屁股坐不住的小范围挪了挪，手心里出了很多汗。
　　江暮行扫一眼桌上的几个菜汤：“都是你做的？”
　　“只有青菜腐竹是。”
　　宴好故作轻松地笑笑，“班长你尝尝看能打多少分呗？”
% h8 e3 [6 K+ L　　江暮行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咸了。”
　　宴好嘴角扬起的弧度有点挂不住。
% |& h- M5 k+ G9 D" E- X( m0 K; u# k　　炒菜的挑战性太高了，难度系数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没让张阿姨品尝这盘菜的味道，自己也没尝，第一口是给江暮行的。
　　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这么差吗？宴好挫败地捏紧手指。
　　江暮行咀嚼着咽下去，面上没有露出挑剔嫌弃的表情，客观评价：“油放多了，生抽也放多了。”
  S) d8 Q- X+ K  y　　宴好的嘴角抿直。
　　江暮行又夹一筷子吃：“炒的时间也长了。”
+ }7 L& J8 t; z% `: ?( `" s　　宴好的嘴角往下耷拉。
3 k" R* X% K, k3 Y　　“葱姜蒜末都是糊的，火大了。”
　　江暮行嗓音冷淡地说着，再一次伸筷子。
9 G; I1 j' d( g　　宴好已经等着迎接零分了，却冷不丁地听江暮行说：“八十分。”
& V( H6 P! M9 L4 B5 h( e　　他闻言，情绪没什么起伏：“满分一千是吧。”
4 Z3 i+ f* p& p! x. c　　江暮行第四次夹青菜腐竹吃：“一百。”
　　宴好猛地抬头，额前刘海投下的阴影里，眼睛又黑又亮，透着惊喜跟疑惑：“那我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分？”
) K- b' T8 J  L2 `) J7 P$ r3 r6 R* {1 j　　江暮行看他：“鼓励。”
# W$ G7 }# X7 Y. T% G9 W
' S. c1 t# r. J! L
/ u8 N& t0 ~) `& u0 I第9章
　　宴好有些恍惚：“班长，你说你鼓励我？”
: I& ?  p( z: {, {# _2 |. @9 c　　江暮行：“嗯。”
" d* o& i- v) S) n8 Z　　宴好的耳边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他抬起头：“那……”
　　猝不及防地跟江暮行对视上了，宴好的思维一下子就断了层，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9 O* S' G4 S* ~1 S8 S3 [: u% D# m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微垂着眼看过来，睫毛又长又密，眼瞳格外漆黑，那里面像是藏着海底深渊。
　　明知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扑进去，一探究竟。
　　一股麻意从宴好的头皮炸开，不可抑制地窜到后颈，再扩散至整个后背，他挠挠脖子：“我们吃饭吧，菜要凉了。”
　　江暮行端起汽水喝了几口。
" B3 n' X& ]: `6 R4 m7 i　　宴好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自己也跟着那么做。
6 ?9 `3 U7 Y. Q3 j6 J　　“不是说吃饭吗？”
1 I: m" X# [" E  }　　江暮行睨他一眼，“看班长就能饱？”
　　“……”
/ U1 r# f+ h- ~) p) ?　　宴好猛地回过神来，他抓了头发把染上粉色的耳朵遮起来，又往下拽了拽发尾，镇定道：“班长，我是觉得你的喉结……嗯……比我的要明显很多。”
　　江暮行放下杯子：“你发育迟缓。”
  X- P; C5 `0 F( p2 d0 p3 l　　“……没有吧，”宴好嘴硬的说，“我该发育的地方都发育的挺好。”
/ ~: e' l; [: k4 f" w2 v　　江暮行拿起筷子夹菜吃：“你说是就是。”
　　一副大人对待小孩的口吻。
　　“……”
　　宴好看了眼江暮行额角的纱布，想起贴吧里那张血淋淋的照片，眼前又浮现他站在扶梯上的画面，心口一阵闷痛。
# X& j/ I3 a  D: m4 D　　“班长，你的志愿是哪个学校？”
　　江暮行声音含糊：“没想好。”
: @0 D3 W, S: m+ S( l　　宴好又问：“你应该不会留在本市吧？”
2 K  a2 Z7 C4 t2 S' c! O　　江暮行摇头：“不会。”
3 M& o+ [4 [$ x# ^% L, {9 L　　宴好哦了声，心思转个不停：“那你以后想在哪个城市工作？”
　　江暮行撩起眼皮。
8 A0 d- }, n3 I: n5 s& _( ^' I　　“你是学校公认的学神，牛人中的代表，很多人把你当偶像，”宴好垂头啃排骨，“贴吧里有不少讨论贴，大家都好奇你将来会怎样。”
　　江暮行淡淡道：“将来的事，将来才知道。”
　　宴好舔掉嘴边的酱汁，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灵活又水润：“你有规划吗？”
' r: F" h3 _9 _' ?　　江暮行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他喝口汽水，夹了一筷子青菜炒腐竹吃掉：“有，在逐一实现中。”
　　宴好太想知道他对未来的规划了，想在其中某个规划里努力留下自己的一点足迹，却不敢问，怕引起他的反感。
) Q$ d; q' o% ^6 K6 K- C& n7 H　　好不容易拉近了距离。
　　江暮行好比是山顶的一颗珍宝，他是山脚下仰望的大军之一，看着别人一个一个满怀希望的上去，又一个一个失望的下来。
/ D7 X" {( r* V# {7 \9 v　　现在自己也开始一点点往上攀爬了。
, |) G+ V, o3 W# h; ^　　——
8 u# |7 H0 @- R+ ?/ ^" w' o　　宴好一顿饭吃下来，只吃出了两种味道，又甜又涩。
　　甜的是糖醋排骨，却没有哪道菜是涩的。
　　江暮行前一刻吃完，下一刻就把宴好的碗筷跟自己的叠放起来，沉默着收了去厨房。
　　宴好愣住了。
' n2 b" J/ {# Q6 M　　厨房里传出哗啦水声，夹杂着碗筷被放进盆子里，碰撞到一起的清脆声响，宴好望着水池边的挺拔身影，用力眨一下眼睛，几秒后快步跑了进去。
　　“班长，我来洗吧。”
7 |+ K# }7 T: p& W' V　　“我的手已经湿了，”江暮行说，“你就别碰了。”
& P  _+ P8 h$ L' L　　宴好没再阻止，也没走，就站在旁边。
* |6 d+ k. f9 r　　江暮行洗碗的动作很娴熟干练，清了一次就把碗放好，低着头刷锅。
　　宴好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面，这个角度看，鼻子很挺很好看，鼻梁上有一条小细痕，上午弄的。
* m$ y" }9 Z5 n( ]' O6 g$ K　　那伤口像一条红线，配着麦色皮肤，很性感，宴好的气息有点急促，他垂下眼睫搔搔刘海：“班长，你真厉害。”
　　江暮行挤一点洗洁精在抹布上面：“洗锅就厉害了？”
　　“不止是洗锅，你什么都会。”宴好的用词并不华丽繁琐，而是笨拙又简单，听起来十分真诚，那里面还有小心隐藏的崇拜。
: p0 u; ?9 p+ @- {& Q　　“无所不能。”他说。
5 T( u. i) W  f9 `. Q+ J　　江暮行继续洗锅：“第二次说了。”
% A& o( a6 E/ O  J5 R3 z　　宴好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并不是无所不能。”江暮行的声线寡淡，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波动，没有了上一次的自嘲，也不会有丝毫揶揄玩笑的成分，只是在陈述事实，“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到。”
9 ?9 M( K5 X, B0 _3 c' F. J　　宴好的呼吸一滞。
　　江暮行把锅里的脏水倒掉，放点干净的水进去，用抹布沿着锅的边缘一圈圈往锅底擦洗。
　　宴好看他干净整洁的手上沾满了油污，眉心蹙了又蹙，转身走了出去。
) h; P8 ^) |4 p　　厨房里响着水声，宴好咬了咬下唇上的皮，余光瞥到玄关那里的球鞋，忍不住走过去把自己的鞋拎出来，跟那双球鞋放在一起。
7 I6 W1 V8 o% @: ]/ B　　江暮行的球鞋穿很久了，边皮，脚后跟，鞋底都磨损得厉害。
　　有只鞋的边皮开胶了，周围有胶水的痕迹，看样子以前就粘过，又裂开了。
　　宴好心里闷得慌，他翻抽屉找到胶水，蹲下来拿起那只球鞋，把开胶的地方粘上，仔细用胶水的白色瓶子底部抵着边皮，压了又压。
　　粘好鞋，宴好蹲在原地，眼里的阴沈浓得化不开。
4 \$ N* z# \$ f7 A　　他给江暮行的课费是行业里偏高的，江暮行还兼职其他的工作，平时又很节俭，怎么会过的这么艰辛？
$ Z. i8 t/ b- C7 [' K* |. a　　钱都哪儿去了？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宴好赶紧起身离开玄关。
7 I7 `% d( e+ j  h/ x/ i　　江暮行问道：“没吃完的菜怎么处理？”
　　宴好偷偷把胶水塞裤兜里：“放冰箱里，明天吃。”
　　江暮行抬眼看他。
+ A1 w' L) Q( V3 t1 S" }, }6 X6 Y　　宴好眯了眯眼：“班长，你不会以为我吃不完都直接倒了吧？”
/ G# t7 A" I+ D4 T4 d　　江暮行折回厨房找保鲜膜。
) S& {7 h4 y3 k% P6 \　　宴好跟进去，脸上笑着，话里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的气愤，有一丝神经质：“我在你眼里的形象是不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靠爹吃饭，坐享其成，大手大脚，铺张浪费？”
+ T& I% N  I; C: y　　江暮行从抽屉里拿出保鲜膜：“词汇量不错。”
　　宴好：“……”
　　他正郁闷着，耳边忽地响起声音：“不是。”
　　宴好呆了会，倏然转头去看桌边扯保鲜膜包菜盘的江暮行，抿着的嘴角慢慢上扬。
　　不是像别人那样想就好。
　　——
　　宴好的作业只做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等着熬夜做。
　　下午他把不会的都用铅笔勾了，想让江暮行给他讲讲。
　　“班长，你来我房里吧，房里有书桌，挺宽挺长的，够我俩坐。”
　　宴好怕江暮行拒绝，说完就搬了一把椅子往房间走，“今晚你帮我辅导一下作业，有的题我不会做。”
　　“餐桌上的小番茄你端一下，洗过了的。”
0 M5 v% N+ K. ]# W# v8 K+ w, T　　江暮行端着一盘红彤彤的小番茄进房间：“群里不抄作业？”
+ F8 L) ?7 A+ z/ Y* T$ q1 {　　“不抄。”宴好趴在椅子上，凑头点开电脑，“你的威信很高，哪怕你上线只是通知事情，其他时候都不出来，列的群规大家依然很遵守，抄也是私聊，不敢在群里那么做。”
　　江暮行把番茄放书桌上，扫向电脑屏幕。
% N! }: ]8 |( y6 |" d1 C) Z  t　　一张高级扫雷通关截图，45.16s。
　　宴好是用来得瑟的，每天开电脑都能回忆当时的激动心情，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班长玩这个吗？”
. O* T' q/ W- y: G- g+ y　　江暮行嗯道：“玩。”
3 K  i. \4 `3 ?9 V8 K+ ]# p5 ]　　宴好眼睛一亮：“我们比一比？”
　　“我不跟你比，”江暮行说，“会被你虐。”
　　“我不会虐你啊。”
7 r" @3 A* T, ^* `0 {( g　　宴好的音量很小，近似喃喃，下一刻他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江暮行不会是怕打击到他才那么说的吧？
　　之后他又自我否认，江暮行不可能那么照顾他的情绪。
　　宴好捻了个小番茄丟进嘴里：“那你玩网游吗？”
　　“就这游戏，我玩两年了。”他把鼠标放到标志上面，示意江暮行看，“你玩的话，我可以当你师傅，带你练级。”
　　江暮行毫无兴趣：“不玩。”
; d8 P$ e/ j( j+ b7 R  b　　“里面的风景很好看，”宴好再接再厉，“人物的服饰很帅，技能非常有侠气。”
　　江暮行无动于衷。
　　宴好推销失败，嘴角孩子气地一撇：“哪天你想玩了告诉我。”
　　江暮行拉开椅子坐下来：“写作业吧。”
( N9 [$ K& R* ~& L! m) I& T　　宴好定定神，把卷子跟课本，纸笔什么的全铺了开来。
　　书桌上很快就充满了一个高中生被繁重作业压垮的气息。
　　——
　　宴好平时写作业写累了就趴床上，躺尸或者捏邦尼兔，江暮行在，他不好意思那样，只能硬撑着，脑袋要炸了就吃点东西。
1 F4 n( O  q% g9 J3 _　　江暮行不让他在自己讲题的时候时候吃糖，说会干扰，小番茄吃起来没什么声响，总可以吧。
7 @  _8 b3 V! _/ r' V, c* c- a　　哪晓得江暮行也皱眉头。
　　宴好只好避开那个时间，在自己做题的时候吃。
1 K! D& ?% t# N8 G　　九点多的时候，宴好的心绪开始低落，今晚没有狂风暴雨，他想不出理由让江暮行留下来过夜。
) _( Q2 }: N0 B# }7 v+ U　　“班长，马上就要期末了，老师划的复习范围很大，你这周帮我圈圈重点吧？”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 X2 O' z4 r3 c0 s$ Y　　宴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江暮行是班长也是数学课代表，传言很会押题。
& d3 @/ y$ p- }8 l: ~4 p5 [　　但没听说有谁分享过他的成果，笔记都不敢借。
　　宴好尴尬地搓搓发烫的脸：“我随便说说的，不行也没关系。”
% v5 n1 K' Z8 l7 u# h0 B7 j+ K　　江暮行跟他异口同声：“哪一科？”
; k) X. p/ A" C( t: Q　　宴好一怔。
4 {6 i2 H! a! f1 a　　江暮行的嗓音很低，面上瞧不出什么，只是轻挑了下眉毛。
　　“你要哪一科的重点？就只是数学？”
　　宴好大概被这句话冲昏了头脑，竟然听出循循善诱的错觉，他仰起头问：“可不可以都要？”
) l& Y0 E: x7 b( W3 P! n% S
* O# j% I1 F+ k5 ?4 o  b
第10章
  u! V; `2 J& V# h4 G$ b  _3 c　　房里很静。
; X/ F3 ~7 n$ |- p# r  T　　宴好心跳得很快。
4 I' v9 {7 A% Q6 `# L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后仰一些靠着椅背：“都要了，你能前进多少？”
　　宴好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在江暮行手上，线扯了一下，他的思路就跟着跑：“五名？”
　　江暮行沉默不语。
$ |' c6 u* H7 b  b0 g　　宴好试探地换了个名次：“十名？”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嗓子眼发干，嘴里发出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点不真切：“二十名？”
　　江暮行屈指点了几下椅子扶手：“翻倍。”
: ]( G2 e: ]. U' o　　宴好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不可能。”
+ @" k, ?/ s& z2 e　　“全班六十四人，我的名次是很稳定的第六十二名，倒数第三，你要我前进四十，直接从垫底变成中上，不可能的。”
  D7 x7 ?$ y- E1 Z: \+ O　　而且一中高二总共十七个班，五个文科班，剩下十二个全是理科班。
　　那十二个班里面，123班都是重点理科班。
! V( G: y) Y0 S6 z; a. Y% P( v  }　　宴好就在1班。
　　班里考进来的每个人在初中都是学霸，被人膜拜的对象，他们之间的竞争很强，前进一名都很艰难，否则他也不会是万年倒数第三。
　　江暮行的眉峰微拢：“下周六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划每科的重点，期末成绩名单贴墙上那天，我希望能在班级前三十里看到你。”
　　宴好要疯了：“班长，我是买进一中的。”
4 ^2 r/ s( B! U& @% S0 @$ `　　江暮行轻描淡写：“所以只让你进班级前三十。”
　　“我现在是班级倒数第三。”宴好抓了抓耳朵，重复并强调的说，“倒数第三。”
7 F* Y3 z' z# u　　几秒后他听见江暮行开口：“慌了？”
, h, \' ^( g8 O1 I+ S　　宴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江暮行在笑，他用余光瞄过去，发现只是自己混乱了。
　　因为江暮行跟往常一样，唇角压着，很严峻也很冷。
: R$ c7 }6 z7 q　　宴好点点头：“对，很慌。”
2 v" H; ~2 w, W0 z4 L- |　　江暮行看他一眼：“你想要我给你划重点，却又不相信我。”
　　“我信！”
2 k( N- e* A" U5 a　　宴好急忙解释了句，停顿几个瞬息，轻笑着说，“班长，你一直是年级第一，就没掉下来过，我一个班级垫底的，要是不信你，那不就成傻逼了吗？”
　　江暮行的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那你慌什么？”
　　“我慌是因为距离期末只有二十几天了，以我的学习效率，时间上会很紧迫。”
　　宴好下意识啃咬食指，牙齿磨着白皙的关节。
　　“砰——”
- f( ?' B0 J) Z# g　　桌上的笔被江暮行弄掉了下来。
; C# O) W, b* X% b% t3 q　　那点声响让宴好神经末梢一抖，注意力紧跟着转移，内心的焦躁消散了点，他松开了快要被咬出血的食指关节。
　　江暮行捡起脚边的中性笔：“我考试前通常只是翻翻课本，不会刻意去划重点来复习，否则现在就能给你。”
' v% H" M0 s1 m6 |" H2 ]( _# p　　宴好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智商碾压。
2 C" `6 C* _# D. |! E# ~　　静默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出声：“后天。”
　　宴好不敢置信地抬眼。
　　江暮行转了转笔帽：“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你来我座位上找我。”
4 k/ Q9 v& U5 q: P% }　　宴好的眼睑轻颤，自己要的不只是数学一门的重点，是每科，就一天时间怎么标得出来？江暮行还要上课，肯定很影响他的学习计划。
　　“我不着急，还是下周六吧。”
0 d, ?( u3 S8 G　　江暮行把笔收进书包里：“就后天。”
* _8 o) Z: r2 u$ d0 b　　宴好趁着顺刘海的时候看他，见他已经皱起了眉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想了想道：“那到时候你来我这吧，午休的时候班上有人睡觉，不方便讨论。”
　　江暮行：“行。”
　　宴好思绪乱飞，一会是接下来的二十几天要怎么拼，一会是下周可以不用等到周六周日，就可以跟他在一块了。
　　“明天周一，早自习是英语，别迟到了，另外，”江暮行起身，“数学作业要交。”
　　宴好瞥瞥左手边的数学卷子，眼皮跳了跳。
# R5 ?4 _1 Z# {+ g　　“不要没有尝试就认为自己不行。”
6 y0 s) u% h. q$ M5 Q' }/ _　　江暮行说，“有些事，看着难，其实只要你往前踏一步，就会发现……”
$ u) L" ^' {1 J' @) I  @% ]　　话声突然顿住了，他低头摩挲掌心里的那些茧，沉默了下来。
　　宴好不解地看向他。
　　江暮行并没有往下说，而是另起话头：“期末前我会监督你。”
　　“前提是你要肯学习。”
+ \( F1 Z0 B) j) A. _　　宴好看看桌上的帆船模型：“如果我期末能前进四十名，就请班长去海边玩。”
　　江暮行背上书包往房门外走：“考到了再说。”
　　宴好心潮澎湃不已，难以自制地喊了声：“班长，你高三还给我辅导吧。”
　　江暮行挥了下手。
　　宴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炽烈：“是不愿意，还是跟我说拜拜，明天见啊？”
　　江暮行没回头：“记得把作业做了，我明天会检查。”
　　而后大门开了又关，公寓里一片空寂。
  f- m( ?/ ?2 D; O4 n　　宴好坐到江暮行坐过的椅子上面，趴在他碰过的桌前，脸埋进臂弯里，轻声喃喃着回应那个手势：“明天见。”
　　——
　　后半夜宴好把作业全部做完，躺到床上准备睡了，冷不丁地想起来，面对他那么贪心又过分的想法，江暮行竟然答应了。
% I. T1 Z1 ~$ M7 F　　宴好一下子就没了睡意，他摸到手机，把聊天记录看一遍，又去翻短信。
　　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
　　最后编辑了一条短信：我好喜欢你。
　　放进了草稿箱里。
　　宴好揣着沉甸甸的爱恋想，要是这次期末真的可以把成绩提上去那么多，高三一年再让江暮行给他补课，用尽全力拼一把，说不定有希望考到江暮行的学校旁边。
　　当然期间最好是能成功表白。
* L8 _8 E3 K. Z- Z& v" {　　那他们就能在大学里谈了，比梦里还美。
* x9 l# ?: U5 B& a8 }; l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睡着，早上到教室的时候一点也不头昏脑胀，打了鸡血一样，无比亢奋。
( ]: G& v1 X( _2 [2 ~　　杨丛跟夏水一块儿到的。
　　夏水请完假回来，瘦了也黑了，小煤球一样，衬得牙特别白，可以去代言牙膏广告了。
　　宴好还没打招呼，夏水就是一声鬼叫：“卧槽，你胳膊怎么弄的？”
$ e' C% n7 O" v　　这会已经是早自习了，唧唧嗡嗡的背着单词，夏水这一嗓子只引起了一小片人的注意。
　　尽管如此，波动依旧不小。
4 W2 h9 |( ?# H" O; X% Y　　宴好生得很白，两条胳膊上的小水泡很扎眼，显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周围七嘴八舌的问他是被什么烫的，开水还是油。
2 Z, }3 F/ B' P+ ]　　好奇心得到满足，他们就前后左右地讨论起了烫伤的法子。
# J) k# k/ ]( K) ^( ]% O　　“芦荟”“牙膏”“酱油”“京万红药膏”什么的，讨论了会就各背各的单词。
# E1 q( `( w9 {' \: n/ W$ h9 }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宴好见夏水拧着细眉看了又看，就指指水泡：“很恶心？”
" [% s: b: b7 q$ [  b. _　　“那倒不会。”夏水想着形容词，“就是，怎么说呢，洋葱，怎么说来着？”
. p, [- R" f" M" E, Q" o! ~! }( r　　杨丛歪着脖子扒拉课桌兜：“不舒服。”
　　“对，不舒服！”夏水唉声叹气，“小好，你胳膊多白多光滑啊，这几个小水泡看着我难受死了，想抠掉。”
　　杨丛把课桌兜里的一摞书刨上来：“大小姐，你可得管住自己的黑爪子，水泡破了容易感染，尤其是这种火辣的天气。”
　　夏水翻白眼：“我就这么一说。”
　　杨丛嗤笑：“保不准你智障。”
+ x$ z+ P* c8 g　　夏水作势要抽他，扭脸问宴好：“你不拦我啊？”
　　宴好在看手机：“不拦，你随意。”
　　夏水：“……”
　　杨丛：“……”
　　夏水幸灾乐祸的跟杨丛对视：小丛子，你失宠了？
　　杨丛：呵呵。
　　——


第一节 课是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题，叫人上去做。
　　先叫的成绩比较好，又喜欢的上去，夸了一波，后面轮到成绩相对来说比较差的了。
7 a' @) d3 M1 W; m. Z: L　　老师看一圈，叫了个名：“宴好。”
( R; x3 b0 F1 t" W: Q* H+ o8 s　　宴好在给自动笔换笔芯。
& i' b6 |; ], [* _( M) f( w　　杨丛拐他手肘：“好哥，你中奖了。”
　　宴好放下自动笔看黑板上的题，发现题型有点眼熟。
% a! m0 g" T' b: Z7 p' O! K/ f　　江暮行教过他。
　　宴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7 [# k8 N; u9 u- w　　杨丛把椅子往前挪挪，给他腾地儿，老父亲般安慰：“那题不知道是什么鬼，我注意到班上没多少动笔的，你上去摆个姿势就下来，没得事，莫慌。”
, ?* c0 Z9 H2 C$ F$ d/ U　　宴好从里面出来：“我去试试。”
　　杨丛：“？？”我这是热出他妈幻觉了？
0 ~. K( b; p+ g- g1 N　　夏水对宴好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5 n' R/ [8 V- C- y& B! L1 \　　杨丛踢她椅子撑，投过去一个求解的眼神，你也听见了？
　　夏水用嘴型回：听见了，小好头一次这么积极，必须挺他。
　　杨丛惊悚万分，竟然不是幻觉。
) `- i$ h/ y0 r9 k$ q　　哥们是有什么奇遇，吃到了仙丹，或者是得到了一枚住着大佬的戒指？
　　——
　　宴好上去前是很有把握的，结果往讲台上一站，面对着黑板，就感觉自己不会做了。
5 a8 S( I* b+ s; d0 [) p$ g　　背后是全班同学，会很慌。
, b8 Z% j( b1 \1 \　　宴好深呼吸，静下心来认真解题，不知不觉地写了半个黑板，却还没解出来，他心里有点没底了，一分神就掐断了粉笔。
　　宴好从讲台的粉笔盒里拿了一支长粉笔，下意识去看江暮行。
　　似是有所察觉，江暮行抬头往宴好这边扫了眼，视线掠过他胳膊上的水泡，又折回去。
　　宴好眼神问他对不对，一心只想着黑板上的题。
. E! N+ r7 R8 ~8 W' I* g5 s　　俨然忘了去观察江暮行看到烫伤是什么反应，自己会不会得到点关注。
　　窗外有一阵发烫的风吹进来，撩拨着少年的细碎刘海，眉间一点红若隐若现。
( z2 Y1 I4 R+ `+ |0 V, |　　江暮行半响微点头。
" J+ n& x3 M& ~, s/ l( A1 H3 B　　那一刻，宴好的眼睛睁大，被喜欢的人认可的狂喜变成光从眼里窜出来，像黑夜里的星辰，明亮又那么耀眼。
5 w$ A, f6 ~' H% E. g( n& E　　江暮行偏头看黑板，提醒讲台上的少年去做题。
　　宴好回过神来，立即捏着粉笔转过身，继续往下演算。

" s$ D6 T- f' i7 {& l
第11章
1 i6 @/ L" T4 k6 `; o6 n# l  c8 p　　下课铃响的时候，宴好才算出答案。
, I: G/ i8 Y: T' C* ^　　楼里楼外闹哄哄的，隔壁几个班不时有人从走廊经过，往1班瞄一两眼。
　　女生看校草，男生看热闹。
+ S6 B, n  H/ j: y　　1班没有被下课的氛围感染，一个个的仰脸看黑板，脸色古怪。
! E5 V1 C) q$ Z- ]- G　　老师也在看，每个步骤都看完了，他上下打量身旁的学生：“怎么做出来的？”
　　宴好擦着手上的粉笔灰：“资料书上有类似的，最近做过。”
　　班上响起窃窃私语，难怪会解。
　　这一说法让那些震惊，不能接受，打击巨大，怀揣各种猜想的人都得到了释然。
% f) z8 L* q" [# ~: E, |　　宴好并不在意，他只想被江暮行认可。
　　老师还打量着他，有几分审视跟质疑：“这题看着不算复杂，其实很容易被绕进去，是比较典型的思维陷阱题，你是自己推算的？”
　　底下的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他不想惹有的没的事，就用只有老师能听见的音量回应：“找了家教一对一的辅导。”
/ _5 y2 c# A) s( `% y+ b　　老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随意道：“那不错，学习态度很端正。”
' ?( m, b3 V% A7 C# _　　宴好短促地扯了下嘴角，要是老师知道给他辅导的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不知道会怎么想。
! b4 ?+ P; n9 L6 C　　“你能记住整个思路，清晰准确的解出来，触类旁通，悟性可以。”
　　老师没什么笑意地说了句，就捧起水杯对底下的学生说，“黑板别擦，你们先看看宴好的解法，上课我再讲一讲。”
　　宴好回到座位上面，右手有点发酸，绷着肌肉写题写的，他用左手捏了捏，眼睛往黑板上瞟，脸刷地阴了下来。
　　字好难看。
6 Z. }8 L# f* u# {! E, p4 Q1 c　　写的时候以为用了很大的劲，结果很轻很淡，而且全往黑板右上角歪斜，歪歪扭扭的。
8 l8 X. l2 \3 X3 O9 g$ C　　江暮行的黑板字就很漂亮，比本子上写的要更大气。
$ I! Z/ H6 z0 |　　宴好这么想着，就往他那里看。
. O" x% A, j% {( R6 w　　回想当时的眼神求助，以及江暮行的回应，宴好耳根就有些发热，他捂住两边的耳朵垂下脑袋，眼睛看着桌上摊开的数学书，无措又开心。
　　——
　　杨丛跟夏水你咳一次，我咳一次，四只眼睛眼睛瞅着宴好。
　　“咳。”
　　“咳咳。”
1 p1 C# g0 m0 H5 x! k　　“咳咳咳。”
9 P0 n* P$ G0 d; C( l' L# S　　“咳咳咳咳咳。”
　　“……”
. w- M: z; s6 E　　宴好维持着捂耳朵的动作转头：“你俩唱rap呢？”
　　杨丛装模作样地掐诀：“这位朋友，你姓甚名谁？”
$ g/ ?5 S4 e' U% [* R　　夏水小跟班一样往下接：“姓甚名谁？”
　　宴好轻挑眉眼：“你们好哥。”
　　夏水犯花痴：“酷。”
　　杨丛啧了声：“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管得着吗你，”夏水握笔送到宴好嘴边，“好哥，我是WWW的记者夏美女，请问你第一次爬黑板做对题是什么感想？”
$ Z' j2 e, Q% V) q) U& g1 [, k  d　　宴好放下捂耳朵的手，官方的回答，官方的假笑：“学习使我快乐。”
　　杨丛拍桌子，拇指一竖：“牛！”
　　他把拇指对着夏水：“你也牛，夏美女。”
$ G1 v; o; R" E! F, }& u# {3 _3 X+ c. ~　　夏水懒得搭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圆盒：“小好，给你糖。”
6 n3 n2 ~( O. y　　宴好接过来：“谢谢。”
　　“客气了客气了。”夏水把下巴垫在他堆放在桌边的书上，眨巴着圆溜溜的杏眼，“这糖有好几种口味，都在里面了，原味的我最喜欢，吃的时候有点苦，过会就甜了，是那种不会腻的甜，很好吃，杏仁的也不错。”
0 c: ^. I# i/ G　　宴好把糖收进课桌兜里。
　　杨丛老大爷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呢？”
2 _1 d$ d0 v" O" f2 F　　夏水拨齐耳短发：“没你的份儿。”
　　杨丛抛出口头禅：“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z/ N0 b$ H7 \　　“解释啊，有。”夏水说，“你丑。”
　　杨丛抖着腿：“那你眼睛很有问题啊，该去看眼科了，哥们友情赞助你五毛。”
( _) _' ~9 L! G; J! h/ Y　　夏水丢给他一白眼，外加一包牛肉干。
　　“这牌子够仗义，不愧是咱夏美女。”杨丛把包装袋翻过来一看，“我靠，香辣的，爱了爱了。”
　　夏水笑嘻嘻：“祝你吃完长一脸痘。”
　　杨丛：“……”
* k  W! |+ N* S' ]- _5 K　　“班长发作业本了。”
8 Z% f/ G  ~0 q( M* r# v　　夏水双手托住下巴，作捧脸状，“真帅。”
　　“诶小好，洋葱，那一摞作业本里面有你们的吧？一会班长过来的时候，你们想办法跟他说说话啊，我想多看看他。”
　　夏水一脸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太帅了，怎么会有那么帅的男生，好帅啊。”
　　杨丛看她那样，十分嫌弃地砸了砸嘴：“要不哥们我帮你一把，跟他说你喜欢他？”
　　宴好的视线看似被班上某个谁制造出的动静吸引，实际余光一直追随着江暮行，听见杨丛说的话，眉心一蹙。
( E# g, M0 i  f  y4 d　　“不不不，”夏水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对班长是一种看待美好事物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那种，纯欣赏，没有想法。”
7 ^- D# A, ^9 J: U" a+ [' f, j; j- q　　“这么说吧，要我幻想跟他kiss，感觉是亵渎神明。”
　　杨丛的脸抽搐。
　　宴好看向窗外，他那样幻想过无数次，还有很多亲密的事情，都想江暮行对他做，怎么都行，倒是不觉得亵渎神明，就觉得太虚幻。
　　江暮行拒绝那些女生的追求示爱，单纯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跟他没有关系。
, d. n  B) \5 |( W7 g9 Y5 [  s　　宴好的心里漫出阴霾。
　　“班长是大学霸大帅哥，又很成熟，追他的人太多了，前仆后继地表白，其实现在这样挺好，他身边的位子空着，天下太平。”
0 k) t/ V' i/ u1 J- C　　夏水看了看走廊，有几个女生都是其他班的熟面孔，特地绕路来这边，就为了看一眼班长，已经成一老景了，打趣起哄的都没有，见怪不怪。
2 T7 Z- P& X- C; Z& E* x, R　　“要是有天他身上暴露出恋爱了的细节，那完了，得炸。”
& ?, S/ t6 p) ]- ~* f- L　　夏水发现了什么，努努嘴示意杨丛看走廊：“你家那个。”
8 w6 K6 n6 w* t( F5 d. O1 H　　杨丛快速吃掉嘴里的牛肉干出去。
　　夏水用手挡脸，小声跟宴好八卦：“程玲玲在3班是前二十，挺稳的，本科以上，高中就剩一年了，洋葱还没找家教补课？”
　　“异地恋不靠谱，变数太大了，十对九散，两人就算不能考进同一所大学，最起码也要在一个城市吧。”
　　宴好微眯着眼转笔：“是啊，起码也要在一个城市。”
　　夏水没听清，光顾着看过来的帅哥了，她笑喊：“班长！”
　　宴好手里的笔掉了下来。
　　——
; Z/ F1 I  n( p4 g3 P　　江暮行抱着作业本走近，将最上面那本放到宴好的桌上，一语不发地往前走，发别人的去了。
9 v: S% v' D) w0 s# w! X* V% t　　宴好的手指蜷了蜷。
　　夏水摇摇头：“班长还真是一成不变的冷漠。”
9 a* H' q2 ^$ |　　同桌喊她看手机上的新闻，她转了过去。
　　宴好把作业本拿到自己跟前，刚翻开就合上了。
9 A7 U' `8 Z9 p( W3 E3 D( e　　作业本里夹着一张纸条。
　　江暮行写给他的。
3 D6 o/ l" N9 F1 s1 y　　宴好一颗心砰砰乱跳，频率快而剧烈，要冲破胸膛，他拧开杯盖咕噜咕噜喝水，面红耳赤，浑身湿软，鼻息很紊乱，像一个刚从跑道上下来的选手。
　　平复了会，宴好再次打开作业本，偷偷看起纸条上的内容。
　　【今天我没带手机，有事直接找我。】
　　【尽快拟一份学习计划给我看看，期末前二十四天的。】
% q9 C, O5 s/ k* L  f　　【准备两个本子，一个用来记错题，一个记难题。】
% C* Y. ?# d; \9 T　　【今天课本上的例题，你把答案挡起来别看，自己先做，要习惯从不同角度去思考，不会再看答案，试着往回推，以果求因，不懂的可以做上记号，等明天中午我去公寓的时候问，来我座位上问也可以。】
　　【上课要老实听讲，提高效率跟质量，尽量不要开小差。】
! t/ H+ `& ~- t3 @# N0 T6 ]　　【黑板上那道题你解得很好。】
$ i! a1 |" y' p& {* {3 I　　一共六行字，饱含一个家教的严谨敬业，以及对学生的要求跟期望，没有提到他的烫伤。
　　宴好又从头到尾看了几遍，把纸条拿下来，在课桌兜里摸索着认真叠好，放进了书包最里面的那个口袋。
( J& K- @) ?" @  _5 H* A/ e$ z1 f　　——
( y5 _. o$ x( N' w　　只是炒菜烫了几个水泡，对生活艰苦的江暮行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问是情理之中的事。
　　宴好说服了自己，当江暮行来公寓给他划重点，吃完饭问起烫伤的时候，他完全愣住了。
6 }! W1 D6 I# K　　江暮行把一支药膏放茶几上面：“一天抹两次，小水泡两三天就能好。”
# z1 g% @% U2 i3 Q+ M  V& }  {! ^　　宴好看了眼，没见过的牌子：“这是哪儿来的？”
　　“让朋友捎的。”江暮行看他胳膊，“有一个大点的水泡比较麻烦。”
　　宴好怔怔地站着。
; s- E; x$ V9 c  E0 h5 m　　江暮行问道：“打火机有吗？”
　　宴好摇头：“没有。”
　　江暮行看过去：“缝衣服的针有没有？”
　　宴好跟他对视，一脸迷茫。
　　江暮行淡声重复：“缝衣服的针。”
6 J. f3 C( W" G+ _0 Z　　宴好三魂六魄顿时齐齐归位：“你等一下，我问问阿姨。”
& e- Z& z6 n9 `8 n- y4 p　　公寓是张阿姨收拾整理，宴好找不到东西都会问她。
　　张阿姨做好午饭就走了，宴好给她打电话时，她人在回家的路上。
　　“针？”张阿姨在电话里说，“有的，有的有的。”
　　“小好，你校服开线了是吗？阿姨晚上过去给你缝啊，你自己别乱碰，会扎到手。”
　　“校服没开线，阿姨，我先挂了。”
' [* ?# k0 N8 }% _　　宴好打开电视柜底下最左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白色针线盒。
　　“班长，针在这。”
5 a3 e+ e8 L0 w* D" F6 N　　江暮行又让他把小药箱搬了出来。
: F  \$ X2 O+ F9 |+ e　　“你弄点碘伏擦擦胳膊上的大水泡，拿一根针在煤气灶上烤一下消个毒，把水泡扎破，用棉球把流出来的液体弄干净，再上药。”
　　宴好听得头大：“这么麻烦啊？”
/ L* V  L1 s3 b$ ?- L　　“整个过程只有五步。”江暮行说，“哪一步麻烦？”
5 o2 ]7 A+ t, M$ G& l7 @8 Y7 h4 {　　宴好舔了舔唇：“一二三四五。”
0 z3 I4 s2 @7 L% T　　江暮行俯视他：“怎么不干脆说全部？”
$ `( M4 F- a/ f) H1 ]　　宴好垂头看鞋：“全部。”
　　江暮行：“……”
2 ^% h( O' N: B! }2 I2 ^  P, i4 \) d

- k3 w. T$ n9 c1 J- d- `第12章
　　客厅里开着空调，窗户没有全部拉上，留了一条缝。
　　夏日的风就从那条缝里跑进来，慢慢靠近面对面站着的两个少年，亲吻他们的青涩模样。
% z4 K2 D* Q' `6 B　　宴好轻咳了声：“不扎破就涂药，也可以的吧？”
; ^  B' W1 [5 J/ N　　江暮行看眼皮底下的黑色发顶，视线落在乱翘的几根毛上面：“至少要两周。”
　　“那么久……”宴好抓耳挠腮，飞快地看他一眼，“扎破呢？”
0 Q# Q! ~. y4 f' k+ J4 J6 U　　江暮行挑了挑眉：“一周左右就能结痂。”
　　宴好“哦”了声。
( t- N6 x8 i- t8 i　　然后就没声儿了。
* B8 Q; {1 S6 l6 y+ Y: L　　“水泡的位置在你右小臂内侧，写字很容易磨到，”江暮行说，“你会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影响学习效率。”
　　宴好没反应。
　　江暮行瞥他胳膊上的水泡：“表皮全部磨烂了，以现在的天气，会发炎感染，好得更慢。”
; _- G+ \6 W" s$ H& g' ]" A　　宴好依旧没反应。
　　江暮皱皱眉头，手指向餐桌边的一张椅子：“坐那。”
# F7 D3 G$ i( A# ^* v, g3 W　　宴好的世界光芒万丈。
, x' x  ~. B! N9 ?0 N9 ~. b　　——
　　在宴好能接触到的层面里，江暮行做什么都很沉稳，从来不会出现方寸大乱，无从下手的时候，甚至没有过迟疑。
$ v3 d+ C# ^  D& ^　　不管是面对哪样的事情，他都非常冷静，漠然。
　　目标准确，勇往直前。
! g% f2 F! w5 R% ^0 W3 h; f　　江暮行不像一个尚未涉世的高中生，像是在社会的沙漠里跋涉多年的行者，一身风雨雪霜后的坚韧。
9 ]8 P# o# e" ?! P! ~　　哪怕气质冷至极，也会让人有安全感，不自觉去信任，去依赖，去迷恋。
6 U" ?4 S! j! @　　宴好心情复杂地看江暮行打开碘伏，目光不太敢肆意，竭力地收敛着：“班长，你……”
　　江暮行打断：“安静。”
　　宴好微张的唇闭上了，眼睛却还看着他。
　　江暮行用棉球沾了点碘伏：“手抬起来。”
　　宴好右胳膊的手肘抵着桌面，抬起小臂，露出快爆了的大水泡，周围的皮肤红了一圈，跟其他地方的冷白比较起来，很醒目。
　　江暮行很利索的用碘伏清洗水泡，去厨房把针消毒，回来给宴好挑水泡。
7 \5 j9 `. T7 U2 ?+ O8 p　　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 l# [7 l* l! W; {* u9 [　　似乎这件事不会在他年少时的岁月里留下点波澜。
3 h) m% `' [  u. m( y) K) n+ @　　宴好心里的阴暗窜了上来，他忽地凑近点，湿热的气息喷洒到江暮行脸上。
　　江暮行正在用棉球给他把流出来的液体滚干净，手一抖，棉球就戳到了水泡。
* f" J4 \; e; Q0 A+ P9 ?" F　　宴好疼得“嘶嘶”抽气。
3 {" N6 E# E7 H$ z: |9 l3 o9 [　　江暮行冷声道：“不能老实点？”
) M4 _# g" `, R$ K7 C( @, d2 t　　宴好强自镇定地笑了笑：“我哪知道班长你胆子这么小，只是靠近一点就吓到了。”
* g/ b7 L5 X: R8 _/ e) H# ?　　江暮行绷着面部：“还嘴硬。”
　　宴好不笑了，头偏向墙上的挂钟，又偏回来，看江暮行抿在一起的薄唇，喉结动了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也不知道是渴了，还是饿了。
- @9 z0 C3 ^) F% r+ \+ m; v　　宋然跟江暮行只是普通同桌关系，一个住校，一个走读，放学没什么交集，上课也不会玩闹，谈不上多要好。
5 n! Z* q8 E* t1 r& \% e* W8 h　　捎药膏的朋友十有八九是江暮行打工认识的，社会上的人。
　　会不会就是上次在酒吧里给他打电话的那个？
　　什么样的朋友，见面都聊些什么，有没有肢体接触，江暮行在对方面前会不会笑……
. R3 ^6 N  P( O, ]　　宴好神经质地在意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泡里面流出来的液体全弄掉了，他直勾勾地望着江暮行：“班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 N* g/ l. L4 Z' i$ e4 ]2 c　　江暮行掀了下眼皮。
+ h6 m- @3 `" `! L2 \" M　　宴好够到绿豆汤喝一口，掩盖住自己的试探跟紧张：“我们学校贴吧里最热的话题就是这个了，不止是女生们关注，男生们平时也会讨论一两句，比较好奇。”
" B" i; R5 u9 i, M- p- T$ r; n　　江暮行把脏棉球扔垃圾篓里：“药自己上。”
　　语气乍一听跟平常一样，细心琢磨会发现他生气了。
　　宴好动了动嘴唇，欲要说话，耳边响起了江暮行的声音。
; V3 f# i2 A! p* b% w: I! m　　“那些东西打听了有意义？”
　　宴好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喜欢江暮行两年，表白失败，在车棚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美艳女生。
+ P( s8 Z7 j" M9 p' M  R: t" X- K; O- \　　当时那个女生跟他一样，问江暮行喜欢什么样的人，还说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一定可以做到。
　　江暮行却说没有意义。
! @4 D: z" F7 g9 t　　宴好的脸惨白，“腾”地一下站起来，垂着头快步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刘海跟鬓角都是湿的，眼角泛红，脸上很凉。
( T# _! |  N# t' d! p5 J* H" `% x) t9 d　　“班长，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宴好揩掉睫毛上的水珠，“只有学习？”
5 T; ~. P% x7 ~; |  p, S' P$ x+ g　　江暮行转着笔帽的动作微顿：“不是。”
. c4 O$ Y# j# ^& E# C　　宴好诧异地抬起头。
2 V6 _: n' C1 t" N& C　　“对我来说，有意义的事，是实现每个计划。”江暮行把笔丟书上，“得到想得到的，拥有想拥有的，等待的过程同样有意义。”
8 c" H+ M& {* S7 b6 E9 {　　宴好抄起刘海抹了把潮湿的额头，这回答虽然笼统，却不敷衍。
　　谁都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实现，理想跟现实可以重叠。
- L3 c. l% M3 p& a2 P　　只不过，除了那个，小事上面呢？譬如某个瞬间也很有意义？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感情太稀薄了。
　　要么就是过于克制。
　　江暮行把课本整理了放进书包里：“每科的重点都已经给你划出来了，这段时间你按照自己拟定的学习计划来复习，要说到做到，坚持下去，不要三分钟热度。”
5 j( q, d4 A+ V, g1 w7 \　　宴好的思绪回笼：“班长，如果你给我划重点的事传开了，我会被人嘲死。”
( j8 x! W$ Y) O　　江暮行拉上书包拉链：“不用管别人。”
　　宴好愣了愣，抓着头发轻笑：“你划的重点明码实价会很吃香，能发家致富。”
　　江暮行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8 D4 S4 F. l$ s; M1 t　　宴好垂头。
　　“学习上我会监督你，希望你能收收心好好准备期末。”江暮行对他说，“需要看哪一科的笔记，直接找我要。”
  X% ~5 K3 D8 l; r2 H5 ^　　宴好有些懵：“你愿意把笔记借给我看？”
* v) ~- G/ F; f8 [2 a　　“不是，班长，你的笔记，”他结巴着，脑子空白，“我，你，我能看吗？你就这么给我，不用我……就是……嗯……”
/ S1 R% I# v7 D; Y0 e　　“只是笔记而已。”江暮行说。
. ?) ]! f, X; N  b7 [1 v　　而已？宴好心头震荡不已。
/ @/ h6 c% I$ C- x　　他没听说哪个学霸的笔记会随便借给谁，只听说要花钱买来复印。
  b/ J9 s1 s! I" c1 F. O( S: r　　而且得尽快还回去。
4 Z: \" A! E$ D( Y% z& i9 K& |; r　　江暮行竟然说他想看哪一科，就会给他。
　　宴好搓了搓烫热的脸，想到江暮行把期末重点都给他划了，不禁有点恍惚。
- T' B! o; h- j$ [0 i　　不知道江暮行给别人辅导功课的时候，是不是都这么认真？
7 t6 l' @4 u+ R! L, W% k　　好想比较比较。
　　——
　　气氛很和谐的时候，江暮行接了个电话。
+ ?( v8 t5 d0 I) X6 p　　宴好明显察觉他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了。
　　江暮行拽了书包就走。
% p3 Y/ S) D/ g　　宴好反应过来，小跑着追到玄关问：“班长，出什么事了？”
　　江暮行没回应，他迅速换上球鞋，打开门出去，关门前说，“记得涂药。”
% H: Z9 @( o8 q' J' c1 c　　宴好把江暮行的拖鞋放到鞋架上面，走那么匆忙，恐怕是家里事。
　　江暮行不会跟他掏心窝子的，起码段时间内都没可能。
　　下午江暮行没来上课。
: o8 C' K% E+ g: Y, O% T/ O. o( i9 g( u　　学校里很快就传了个遍，没什么千奇百怪的猜测，都想的是他家里有事。
　　大家只会又一次讨论江暮行的家境，唏嘘一番。
( W4 j* `1 Q. G" D/ w" i/ a3 H　　老天爷还算没有太过分，给了他一个缺陷。
+ e/ N* u" x; n2 J( q　　——异常贫穷的家庭。
　　宴好浑浑噩噩地撑到放学，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玩笔。
　　夏水跟杨丛喊他去吃冰。
/ H) O: _( }! O- G5 H' f4 H+ |+ E- V　　宴好没什么精神：“你俩去吧，我不去了。”
, k! U$ v1 `% s" a& F　　“你不去，就我跟他怎么去啊？”夏水一脸嫌弃，“被认识的人看到了，铁定乱想乱说乱传，吓死个人。”
　　杨丛嗤笑：“我还不想跟你去呢。”
* t4 k* [3 u1 t0 b　　夏水抱拳：“那我们想法一致，告退。”
　　杨丛赶小飞虫一样挥挥手，扭头问宴好：“不走？”
　　宴好半搭着眼，长睫毛盖住深黑色眼瞳：“我趴会。”
' O* o! B  ~" j# e　　杨丛跟他耳语：“爷，您姨爹来了？”
　　宴好：“滚。”
　　“ok。”杨丛龇出一口大白牙，痞里痞气的笑，“晚上打竞技啊，哥带你飞。”
7 v5 K1 ^, |# V; X* R) L　　宴好没搭理。
* ]2 Z7 w. ^' G- }* b- E! ?- K　　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他就坐起来，给江暮行发信息。
4 M3 J- Y  U: F! p- |% l9 [9 m　　-班长，放学了，你的作业要不要我帮你收一下？
　　江暮行是在将近十分钟后回的。
( Y4 Z, l" P8 N　　-不用，我过去了。
: s+ ]# ^% }+ [+ E% k# u　　——
　　宴好嘎嘣嘎嘣吃了两颗糖，摊开课本复习。
1 G1 y0 H+ m$ F) i( s" S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有感应般从课本里抬起头，侧过脸看向后门口。
　　江暮行走进教室，背后是下落的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红色光晕。
　　宴好的目光瞥见了什么，表情变了又变。
　　江暮行的手上原本有个创口贴，周末上午他在医院就看见了。
　　现在多了两个。
　　其中一个边沿隐约能看见露出来的一点血痕，像是指甲抓的。
　　宴好起身走向江暮行，走路没注意，膝盖磕上了桌子，他本能地抱住腿后退几步，结果碰到了后面堆成小山的课本作业资料书之类，哗啦掉了一地。
/ b* r& Z9 A8 K; h* }$ P5 g　　宴好：“……”
　　江暮行阔步走过去，嗓音沙哑：“腿怎么样？”
　　宴好其实就那一下感觉骨头要碎了，现在缓了不少，但他却蹙紧了眉心，像是疼得要命。
& m+ o8 k7 [8 D# c( _; Q3 u- U　　“毛毛躁躁的。”江暮行说，“你站旁边点。”
　　宴好没那么做，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创口贴。
" R; Y( O( V, S4 L/ h/ n$ C( E　　“班长，你手怎么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一点划伤。”
2 t, t  R$ s+ G　　扯谎，宴好的视线移到他额角的纱布上面，内心的阴沈就被难过，心疼代替。
　　江暮行弯腰去捡地上的课本，宴好也刚好那么做。
& Q) n8 z3 ~# j, b* H　　两人的肩膀蹭到了一起，又同时抬头。
　　宴好隔着一寸距离跟江暮行对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2 X9 Q6 O+ D, m# y2 P. Q8 i5 m5 a　　是喜欢着江暮行的那个宴好。
0 N- L. `* z% C; _

第13章
　　江暮行的睫毛很长，瞳孔颜色有点浅，眼褶深，眉眼锋利深邃，五官非常立体。
" ~3 l- j0 P0 w7 X1 G　　近距离看，宴好会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抿着嘴角笑起来，江暮行眼里的自己也跟着笑，是一种竭力装出来的自然。
5 Q, ^9 {7 I% K; p$ z; Z% @6 z; {　　“班长，你的睫毛上能放火柴棍了。”
　　江暮行捡了脚边的书本直起身：“还能贫，看来腿没事。”
2 O! Y2 W& I0 c* n　　宴好脸轻微抽了下，他把地上的书都捡起来，理好了放回一旁的课桌上：“下午的化学，生物，还有英语我都记了笔记，你要看吗？”
- [$ M2 p+ m6 M  F　　江暮行摇头：“我早上已经翻过了课本，可以了。”
0 f$ o6 H2 ?; b9 ]% T. {0 q2 r　　宴好：“……”
* Q! R% w. a6 i' k1 [　　江暮行往自己座位那走，又停下来，回头道：“把你的笔记给我。”
  h$ D; q8 E/ S6 @8 O# F) Z　　宴好愕然：“不是不需要吗？”
　　“看看你的笔记是怎么记的。”江暮行说，“先给我数学笔记。”
; p; E* B) F, J6 Y/ |$ ]% H5 s　　宴好拽了拽刘海：“我都是直接从黑板上扒下来，不知道怎么整理知识点。”
7 |6 k+ F' V+ R2 K: Z4 k　　江暮行看他：“晚上我给你归纳一下。”
: c: i5 x: z& s　　“你把你的笔记给我，我自己照着归纳吧，”宴好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字太丑了，有时候还是打瞌睡的时候记的，火星文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记的什么东西。”
　　江暮行：“……”
　　“那你过来拿我的笔记。”
& g6 W  V" @: m1 \% x6 `　　宴好趁江暮行转身快速揉了揉膝盖，听他问：“你上课经常打瞌睡？”
, {! S! ^% h9 X6 P9 c" r, l% Q　　“也不是经常。”宴好说，“就偶尔吧。”
1 X3 F' X7 T& k9 X. g3 ]　　江暮行走到座位前，把背上的书包捞下来：“基础太薄弱，打个盹就接不上了，你把课上的四十五分钟都利用起来，课后就不会吃力。”
　　宴好闻到了他身上的肥皂味，夹杂着些许汗味：“太困了没办法。”
　　上课铃一响，宴好就想睡觉，全靠偷看江暮行提神。
　　“你每天尽量在零点前做完作业，别睡太晚。”
　　江暮行收了收桌上的作业跟课本，准备装进书包里，动作一顿，他从英语书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8 R( u- V! W* D# @　　是一张手工制作的卡片。
　　宴好垂放的手指抠了抠手心，下午没看到有人来江暮行座位上，放学他一直在教室，只能是中午他回公寓的时候塞的。
6 M2 k, e" m5 s  S　　卡片是心型的，彩绘的天蓝色封面，打开后是天空，骄阳，大海，跳跃的鲸鱼，还有一首诗。
! R- A: u, i4 ^　　画画得很好，诗也写得很好，整张卡片得构图非常漂亮，透着一个女孩子的热诚与纯真，用了心的。
- q1 i$ s, n5 c　　作为一个手残的同性，这场战怎么打？宴好冷不丁地被自卑跟绝望编织的无形大布蒙住了全身，血液不流畅，呼吸很困难，他挣扎着想撕开一个口子喘喘气。
3 r+ e( t6 J5 |& j9 R　　“卡片主人的名字就藏在诗里，你找给我看。”
  Y' U7 h- F0 X4 o' E6 J　　头顶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那层布，制造出一个破洞，宴好喘息着从里面跑出来，心有余悸，神情恍惚：“什么？”
　　江暮行将卡片给他：“把名字找出来。”
+ l: o2 Z* H3 k　　宴好：“……”
' i/ A- I$ Y: q$ Y; M- `5 a　　怎么突然做上题了？这发展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 K7 q: G; S2 P0 n& t& T8 a　　宴好扫一眼诗，字很秀气，他多扫了几眼，觉得写诗的女生很有学问。
　　江暮行问道：“捋出来了？”
　　宴好认真看了又看，头尾都研究了一遍，隐隐发现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不是很确定：“副班长？”
+ m2 \% l' ^7 b% I$ U. |" b　　江暮行：“嗯。”
　　宴好抽一口凉气。
6 Q5 z8 I  a" g$ _1 B+ A) n　　副班长是班上八朵金花之一，她就是三好学生，学霸，优秀干部，才女，身上的标签很强烈。
　　平时不会玩笑打闹，很文静，存在感一般。
　　反正给人的印象就是会读书。
　　副班长的座位在中间这组，第二排，靠着江暮行这边的过道，离得很近。
　　如果她的视线落在江暮行身上，超过普通同学的次数，或者跟他交流的时候露出蛛丝马迹，以宴好每天关注江暮行的程度，就算不会次次捕捉到，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7 F$ g( b8 g: z8 l; \) {  L　　像其他几个女生对江暮行的心思，他就会发现。
　　只能说副班长藏得比他还深。
　　宴好把卡片放回江暮行桌上：“班长，这首诗讲的什么？”
　　江暮行说了个最通俗易懂的意思：“我答应做她男朋友，她家里就会安排我跟她一起出国。”
, S9 @3 }% K) W　　宴好的眼皮痉挛地抽了抽。
　　江暮行家境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今天下午又是他头一回请假，会很脆弱，这时候送给他关心，真诚，以及未来，摆出愿意一直陪着他的态度，他拒绝的可能性会比平时要小很多。
! C4 O: _1 f( e. f$ r+ ^- n　　难怪副班长要在今天送出卡片。
+ F0 l( H/ s0 u: x  S' ~$ h. j  s) _* ]　　这是聪明人的招数，懂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不像宴好，只是觉得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行动了，并没有太讲究策略。
　　还是计算的不够多。
8 t& g; H8 ?" ^. [6 P6 `5 [0 `. }　　大夏天的，三十多度，宴好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打了个哆嗦：“班长，那你……”
8 O( h3 k& {2 f3 |+ j$ {+ U  k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见江暮行走到副班长的座位边，将卡片放进了她的课桌兜里。
5 m- L; ~5 a, ]8 l" |6 W( x　　还给她了。
　　给了个不带只字片语的回答。
. U1 r9 f9 m: Q3 z' `: x　　宴好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做了个深呼吸，浑身依旧激动的发颤。
* D. e! z4 A  |　　江暮行回绝副班长的一幕让他血液沸腾。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
. z$ H+ Z6 D! C5 q　　宴好瞄了眼江暮行，见他完全没变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猜测：“班长，你不会早就看出来了吧？”
8 M: L. P- g) N+ N# B9 w　　江暮行整理着书包，没回应。
- \: Z% V2 T8 [6 Y0 x7 L　　宴好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真看出来了？”
　　江暮行冷淡地反问：“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4 N* F- D. Y7 D3 y- C　　等于是默认了。
' k9 f" x& [' K6 \0 C% \　　宴好心里惊慌到无以复加，副班长藏那么好，江暮行竟然都能看出来。
　　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他呢？他还有活路吗？
0 y; O5 s1 K; r/ P0 l3 M/ U1 u8 `　　宴好像一个突然被人捂住眼睛的小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哭又不敢哭。
　　吓到了。
　　楼道里有说话声，别班的人端着饭缸从食堂回来了。
8 w4 b5 c- j+ z6 I　　宴好一个激灵，双眼骤然一睁，他有活路，他有。
6 ]8 s7 k3 Q! r" _" ^　　因为江暮行要是看出来了，不可能给他补课。
　　——
　　宴好捏了捏有点僵的手指，换个话题：“班长，你有计划出国念书吗？”
　　江暮行揉额头：“你的思维总是在不该活跃的时候活跃，一做题就很死板。”
　　宴好一窘：“我就问问。”
6 W0 y- O# p6 x1 x" J　　他爸妈这几年都在忙着开拓国外市场，希望他也过去，但他的回答一直是再说。
　　其实就是想跟着江暮行。
6 ?3 K9 C1 @4 U3 Q　　倘若江暮行有出国的打算，他就过去。
8 L: P# q# l9 h: y6 n  v) T6 c! r　　教室里静了快两分钟，江暮行看着手上的创口贴开口：“我以后不论是念书，还是工作，都会在国内，没有出国留学的计划。”
　　宴好眯了眯眼，那下次爸妈再问，他就直接说不去了。
　　国外就算有再多可能，再多机会，没有江暮行，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
　　江暮行把自己的数学笔记给了宴好，没说注意别弄脏一类的话，也没说让明天就还。
　　笔记是很普通的蓝白条本子，三块钱一本。
　　女生们会去买，只是跟喜欢的人用一样的东西，就很开心。
( y9 ]0 ], I5 x7 D, l% v　　宴好也买了，成套的买，都放在家里，还因此染上了收集本子的癖好。
3 ~: k5 |, [  X- M　　暑假回去的时候要理一理。
　　宴好跟江暮行一道走的，眼看下个路口要各走各的了，他的嘴角就耷拉了下去，正失落着，就看到江暮行在路口附近的一家书店前停了下来。
　　宴好呆了下，赶紧把自行车停在江暮行的旁边，放下脚撑跟他进书店。
　　江暮行微偏头对他道：“你期末前只要把课本上的重点复习到位，再做点我给你挑的题就行，不需要买资料书了。”
0 w/ D: a  Z7 D' A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我逛逛。”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
　　书店里没人，就两个身着一中校服的少年，穿梭在一排排书架之间。
( J& U2 Q) |6 {- I0 s　　个高的走在前面，个矮的在后面跟着，目光追寻着他，很自然，又很炙热。
　　宴好咦了声：“班长，有《高考满分作文》。”
" w7 g; u# U( l) W) N　　江暮行退后两步，看他指的书：“对你这次的期末考试没用。”
; y) P% C" D, a2 p; k5 o, c　　“那高考有帮助吗？”宴好说，“我研究研究，作文分会不会多拿点？”
　　江暮行往前走：“看着玩吧。”
　　“……”宴好说，“我买了？”
9 R+ }5 j# \; n2 K% A; ^　　江暮行：“随你。”
　　宴好又指一本：“《生如夏花——泰戈尔诗选》呢？”
. P7 E4 I8 b6 b- O& Q  G& i　　江暮行还是那回答，语调都一样平，没起伏：“看着玩。”
4 M9 j+ _1 y. D; c4 g9 F　　宴好想翻白眼了：“班长，你是不是在逗我？”
　　江暮行给他个背影：“提高阅读量。”
1 A9 l7 R& v3 G2 r　　宴好一脸茫然，所以说……江暮行刚才真是在逗他？
* K! b& ?4 {: p' h, r* R  i　　江暮行会逗人？
　　宴好匆匆回神，快速把书拿下来离开原地，以为江暮行走远了，没想到绕过书架就看到了他，差点撞上去。
5 E# T7 N' ]( v# [" d; b　　江暮行不知道在找什么书，目光漫不经心地扫着书架。
- H7 L4 |9 {1 O- L8 ^　　“有《理综选择题》，还有《押题卷大全》。”
5 m9 u; ?) a6 D, d$ Q, Y! D/ G　　宴好从左侧的书架上拨了两本书出来，“我理综还行，概括起来就是上不去下不来，要不我买一本暑假做做？”
　　“不建议你买。”江暮行说，“暑假你要做专题训练，反复练习，题型我会帮你选好。”
　　宴好愣怔地看着他，眨了下眼睛：“那我不买了。”
　　江暮行：“嗯。”
　　逛了会，江暮行买了本课外书。
　　宴好注意到店里有活动，满一百八十八送笔袋。
' M* |7 i$ ~; n8 j　　他舔舔下唇，江暮行用的笔袋是中考那会儿的。
　　那时候半新不旧。
　　现在很旧了，边角都磨掉了颜色，还没换掉。
　　别人送的不要，自己也不买新的，大概是觉得还能用，不想浪费。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无所谓。
1 y! Z, @/ n' T6 V9 m9 k' u; t( k　　——
$ v5 R/ B) m& P% M: Z9 R　　宴好看看手里两本书的价格，又找机会看了江暮行的，在心里算了算总价，还差了好几十。
　　“班长，你等我会，我还要买本。”
　　宴好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套林清玄的散文集。
6 c* i) c$ H# `+ B5 N2 x" c5 Q　　江暮行低头瞥向他：“为什么买这个？”
　　宴好有种小心思被看穿的错觉，从头到脚火烧火燎，他垂下眼睑：“培养一下情操。”
, s! w8 [0 j" s3 w& S+ L, t1 K　　江暮行收回视线：“还买别的吗？”
　　“不买了。”宴好松口气，“班长，我们一起结算吧，店里有活动。”
　　没等江暮行说什么，宴好就走到收银台问：“老板，是满一百八十八送笔袋吧？”
　　“对，自己拿啊。”老板示意看他角落里的一筐笔袋。
　　宴好走过去蹲下来，把手上的汗蹭在校服裤上，认认真真在筐子里挑笔袋。
　　不多时，宴好拿着一个蓝色笔袋后仰头笑，刘海往饱满的额头两边散开，眼睛里有光：“班长，你看这个，怎么样？”
　　江暮行把脸偏到一边，视线没有目标的掠过眼前之物，半响又偏回去，看着宴好：“走了。”


第14章
4 f! e5 O, N. Q4 W3 W! J　　校草的旧笔袋换了。
5 i+ W, K8 j2 v" n& }- ?; @/ Z- @8 V　　爆炸性事件，贴吧里的帖子飘了一天，学校里也是各种骚动，直到各个渠道都确定校草没跟哪个女生走得很近，那股子醋酸劲跟敌意才从顶点往下降。
　　宴好作为知情人，心里偷着乐。
$ a4 C$ a, I- p5 I- ]　　就算江暮行看到笔袋的时候，没有想起他，想起他们一起逛书店的情形，那也不会太糟糕。
　　笔袋是他挑的，江暮行用了，光是这一点就给了他足够多的力量来期待。
* a5 y- {9 A6 H6 r% ^9 J# w& ~! ]　　期待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天。
3 O( s% r' c& @8 R　　宴好记着跟江暮行的约定，努力完成每天的学习计划，想期末前进四十名，以感谢的名义请他去海边玩。
5 N+ W1 H  T3 V- e5 e　　喝啤酒，吃海鲜，踩沙子，冲浪，捡贝壳，录海浪声，坐在沙滩上各自一只耳机，听同一首歌，看日落……有很多可以做的事。
8 d  J: [$ V7 Q　　期末前一周的周三晚上，宴好在家复习，杨丛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人在医院。
　　宴好打车过去，又是挂号缴费，又是陪他处理脸上的伤，忙完一通出来才问：“怎么搞的？”
5 ~# V( J' t: `/ t. f  T　　杨丛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走着：“打人的时候拳头挥太猛，一下没收住，自己磕旁边的摩托车上了。”
　　宴好：“……”
　　杨丛掏出手机，调了摄像头照脸：“同样都是贴块纱布，怎么咱班长还是一身正气，老子却跟个地痞一样。”
) p: s) R+ x! S/ Y, ?0 C4 p　　“一周年，打人，丧家犬样，”宴好欲言又止，“是我想的那回事？”
0 d% n" A/ q6 |# b' r' ?  _" k& ]4 R. i　　杨丛的面部一僵。
　　宴好脚步一转，去了不远处的湖边，顺着台阶下去，往长椅上面一坐。
& o3 n3 ^3 J# J  Z　　“你坐那干嘛？”杨丛站在上头喊，“喂蚊子啊？”
　　宴好变魔术似的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瓶花露水，在周围喷了喷。
　　杨丛：“……”
  }) u+ h2 A" ?7 {　　站了几秒，杨丛跳下台阶，一屁股坐在旁边，望着满天星光下的湖面。
2 J1 U, [& C$ ]3 e: p  e- |　　一个张杨狂妄的人难得这么沉默。
　　——
　　花露水的清凉里面多了一缕烟味。
　　杨丛点了根烟，特沧桑地来一句：“好哥，肩膀借一下成不？”
　　宴好靠着椅背：“不成。”
. C% m7 }& E1 P# @7 e1 e& y- [% r4 k5 ^　　“我去，是人吗你？”杨丛的舌尖抵了抵牙齿，咧嘴笑了声，“老子被劈腿了。”
　　宴好剥了颗苹果糖吃，充当垃圾桶，让他吐苦水。
　　杨丛指指自己脑袋，笑得有点森冷：“瞧见没，巨大一顶绿帽子，不知道戴多久了，老子今晚才看见。”
- ]% S" _& K2 N　　宴好嘴里含着糖，声音模糊：“怎么看见的？”
　　杨丛夹开烟，对着夜空喷了个烟圈，似乎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成熟了很多。
　　“她昨天试探我了，想提醒我今天是一周年纪念日，我假装忘了。”
　　杨丛使劲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我知道她要上晚自习，八点半才回家，就特地在她家旁边的胡同里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 J8 C! @& d. W　　他呵呵冷笑起来，“结果倒好，我在胡同里被咬了两胳膊的包，她让我看的是一场黏糊糊的拥吻。”
3 P% b. Q0 l3 E; X　　宴好蹙眉。
　　“操！”
: D6 _7 }5 m& A0 h$ w' n) o　　杨丛站起来，一脚踹在椅子腿上，“谈了一年，就只让老子拉手，脸都不给亲，却跟人接吻，还是舌｜吻，舌头都让老子看见了，去他妈的保守！”
　　宴好跟着椅子震了震，糖差点卡进嗓子里。
; l" B/ u2 p) k- ~, I' \+ h% ?  b　　“小好，你知道她找的谁不，就她班长，万年老二，总被江暮行压底下的那个。”
' J# N" A* O. R& I' [　　杨丛坐回来，叼着烟抱住头，“看到我从胡同里出来的时候，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往那男的怀里躲，丝毫没有背叛我的羞愧。”
; j) b) ?5 h& K/ k　　“保守个逼啊，就是不喜欢老子，瞧不起学渣，这一年难为她了。”
　　宴好拍他因为愤怒而大幅度起伏的后背：“想开点。”
% L( o% h& Q6 Q& ~) `1 k3 `. V　　“喜欢成绩牛逼的，那就喜欢呗，江暮行不就多的是人喜欢，也没人不让喜欢你说是吧，扯上老子玩儿阴的算什么东西啊？”杨丛挺帅的一张脸有些扭曲，“老子除了学习上比不了那家伙，其他哪点不是强一大截？”
　　宴好吃着糖，那万年老二在学校里名气不错，因为全年级的排名一直是老二，大家就想看他什么时候能干过江暮行。
　　长相不在帅哥那一挂里面，程玲玲看上的应该是学霸的魅力，两人成绩都好，可能精神上能产生共鸣？
+ _- m+ |" z( k- _5 K　　但是那位的家境很一般，是没办法给女朋友买奢侈品的。
& k. B! B: y! G( y4 \, V( j　　尤其还是购买频率挺高的女朋友。
　　这些话宴好没说出来，都到这会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值得讨论，只会更伤杨丛自尊。
　　况且杨丛只是在对待感情的时候纯了点，心思不在学习上面，人又不蠢。
　　“算了，”宴好说，“想开点吧。”
$ o+ M  f, X1 Y9 Y" c; a4 J! a　　“好吧，想开点。”
　　杨丛深呼吸，下一秒就青筋暴怒，“她说不能在学校里暴露我俩的关系，不让我去她班上找她，行，那就不找，她学习要紧，不能让她担心，学校里没人知道我跟她在一起。”
　　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可老子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有女朋友的人，打个球一堆送水的，哪个也没要，平时也跟女生保持距离，很有分寸，从来不玩什么暧昧，拒绝的明明白白，够了吧？”
* q# e$ r! H- B4 I/ H/ m　　宴好点头：“够。”
( B5 k* I2 F/ D! R) Q　　杨丛粗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哽声：“耍老子。”
　　宴好跟他一块长大的，还没见他这样过，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劝他迈过这条泥水沟，大步往前走。
　　“妈的，”杨丛狠狠抽一口烟，呛得咳嗽，咳红了眼，“兄弟，我心里头憋屈。”
　　接着就吼了声，“就你他妈老说我傻逼，我真成傻逼了！”
0 n4 T& w" Z/ U0 z/ z9 O　　宴好瞥他：“别往我头上赖。”
　　杨丛鼻子出气，哼哧了会，也觉得自己理亏，就翻过了这篇，他抓胳膊上的蚊子包，骂骂咧咧：“今晚要是没发现，还不知道要当多久傻逼。”
　　宴好给他一颗糖。
+ M: m: X# Z8 T% i* T1 U2 B　　杨丛咬住烟，把糖捏在手里把玩，皮笑肉不笑：“学习好的跟学习好的玩儿啊，说什么不一个世界，没共同话题，去他妈的吧。”
　　宴好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去。
5 T& N8 p) d- W, h0 o% ~2 a3 R　　杨丛没发现，他耙耙一头利落的短发：“老子初恋的树就这么死了。”
3 J& r6 d" v; a% w% z* a　　宴好又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大部分人初恋的树都会死。”
7 f& R4 Z+ y# p# L　　杨丛噎了半天：“别跟我说你这是在安慰我？”
" b" ]* N6 R+ R( W! X: t9 X3 f) j　　宴好轻扬眉：“交心。”
　　“你这交的，我心理素质如果差点，能当场把鼻涕擦你衣服上。”杨丛用手背蹭眼睛，声音很闷，“以后不谈了，糟心。”
　　“有些人花几年，十年，十几二十年，甚至半辈子才知道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的那根肋骨，”宴好说，“你才花了一年时间就知道了。”
" x' _0 M2 n% I# g! A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皮子，笑得讥讽：“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幸运的？”
# j4 Z/ [& _8 ?  x1 L( f　　宴好看着自己的发小：“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要及时止损。”
( f0 S# f  ?2 K/ u8 n8 n/ ]0 s; S　　杨丛顿了顿，掐了烟头弯下腰背，把脸埋进双手里面。
　　宴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拿出来看是江暮行在QQ上找他，就立即把小半块糖吃掉了。
　　江暮行：晚上复习的怎么样？
( J. S' m, P; [1 r　　宴好敲了两个字点发送：挺好。
　　江暮行很快就回了：有问题吗？
　　宴好心虚，其实他没复习完：没有。
1 S" c" V; ~5 z5 l8 u　　江暮行：不要超过零点。
　　宴好：嗯。
　　紧接着他就发过去一条：知道了，班长，你也是啊，早点睡。
" W( Q0 n3 _0 i4 ]  U/ D　　后面发了个挥手的笑脸。
  s1 r% N; Z. e5 R# }' f　　想了想又找到晚安的表情发过去。
. ?1 V4 W% C$ m" P/ g4 n# q　　宴好刚退出QQ，杨丛就死狗一样搭上他的肩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过来：“小好，走，哥带你去酒吧嗨。”
9 T. R( n( ]8 E4 ~: _. z　　“不去。”宴好说，“我今天的学习计划还没完成。”
& S3 b0 W% W) i) D) [　　杨丛一脸血：“是不是兄弟啊？哥哥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还要搞你的学习计划？”
/ B+ k. Z9 k* S8 A7 K　　宴好把手机收起来。
! i( P4 i( B9 K9 q7 G# A　　杨丛瞪他：“是兄弟就陪老子去喝一杯。”
% ]" x$ s+ h' ?( a. A. k: L　　宴好抄起刘海，让夜风往脑门上吹：“真要去酒吧？”
　　“这样，”杨丛一副仗义的样子抬抬下巴，“以后你失恋，老子陪你喝到吐。”
　　宴好起身就走。
　　杨丛理直气壮地大声喊：“我失恋了，说错了点话都不能得到原谅啊？”
- j) G  X6 \& ?: E　　宴好掉头，杨丛撒腿就跑。
　　——
" a- L! J, @5 F3 k) \! F. C, P　　半个多小时后，宴好跟杨丛站在T市最高档的一家酒吧外面。
: ^" v2 v1 ^+ c7 h; x5 g　　“青橙……”杨丛啧了声，“名儿俗里俗气的。”
　　宴好看一眼logo：“里面是会员制，最低消费三千。”
　　“不这样能配得上咱的第一次？”杨丛抹了把脸，“你请客啊。”
　　宴好嘴里全是糖果的甜味，口干舌燥，想喝点东西：“请客没问题，只陪你半小时。”
$ R. n) _; p5 `  D9 w; ?　　杨丛满脸不爽：“一小时。”
　　宴好笑：“十分钟。”
' @! f& {6 r% q　　“这他妈还缩水了？”杨丛气冲冲的说，“半小时就半小时。”
6 ~" u2 S7 D1 L- z  g0 f' d　　宴好把他拽离车来车往的路边：“想喝什么随便点。”
1 J- L  r0 t4 C2 s* Z' H. l) K9 p　　杨丛哼道：“这还差不多。”
; U4 W2 V5 \5 A; ]- T8 u8 i　　俩人还没走几步，酒吧里面就出来一人，步伐散漫地走到一边，立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背靠着墙壁，头发往后梳理，额前几缕发丝搭下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轮廓模糊。
　　那人穿白衬衫配黑西裤，打着领带，体型高大，腰劲瘦，肩宽阔，身材很好。
　　像一个年轻的社会精英，有血性却又沉稳，禁欲，冷漠，又很性感。
　　杨丛出于嫉妒的嗤笑：“斯文败类。”
% F( r% i) P3 h+ u% h5 I　　宴好神情古怪。
　　那人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丢了粒含片进嘴里，松了松挂在衬衫领口下面的领带，仰头阖着眼帘，显得很疲惫。
0 d) Y# a- b* }% h: _; t　　宴好的心跳开始加快。
" M" ?8 n. U4 V  n* @　　“走啊小好。”杨丛话音刚落，就见那斯文败类划开手机，屏幕的光亮爬上了他的脸。
' y' r7 W) d% Q　　“怪了，怎么有点眼熟？戴眼镜的帅比有，但是没有哪个有这身高啊。”杨丛一脸趣味，“小好，你瞅瞅。”
　　宴好没有出声。
. X: i% G' D' _3 s; B5 A7 h1 \　　杨丛音量拔高了些：“小好？”
; `9 J/ @/ b3 h5 n) K6 I　　那一瞬间，一道锋锐的目光从阴影里飞出，落在宴好身上。
　　宴好屏住了呼吸。
, d( ~  d, w0 b. P3 H6 ?　　一两个瞬息后，那人拿在手里的手机光亮消失，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酒吧门口最亮的地方，皱着眉头看过来。
; ?. F7 W# c' Q. ?: t+ s% \　　外形极其出挑，好看得不太真实。
　　宴好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轮廓，鼻息轻喘着，全身一阵阵发麻。
! E- }4 H& C$ @　　“我操！不是吧？老子看花眼了？”杨丛目瞪口呆，“那是咱1班班长？”
　　宴好垂下眼睛，又抬起头看去，他借着朦胧的街景，以及不远不近的距离，用迷恋而贪婪的眼神看江暮行。
0 @. g$ j4 L4 l　　酒吧的工作不是早就辞掉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
  K9 |4 |; R1 D9 n  u: T　　在酒吧里干什么，有没有被人碰？
4 f: C! H' h0 k1 t8 ?　　宴好的眼里翻涌出阴戾之色，快要蔓延到脸上时他把头垂了下去。
9 }' r% e5 d: O　　肯定有，多的是，女孩女人会去接近，明里暗里花样百出，说不定还有男人，他有些神经质地用力掐着手心，指尖颤个不停。
　　好想把江暮行藏在家里。
0 @) B7 Q8 V, p1 G+ [+ t4 ]　　“真牛逼。”
　　杨丛咂了咂嘴，今晚被俩学霸恶心到了，这会又见到一个在酒吧打工，还是一中神一样的存在。
　　可惜神也不是万能的，为了生存，不得不来高档的玩乐之地，给有钱人服务。
/ {7 v' s: c2 W: O3 f　　“就咱班长那脸，星探怕是不知道找过多少回，不进娱乐圈竟然跑这儿来了。”
　　杨丛见宴好一直垂着头，纳闷的拿手肘碰他一下：“想什么呢？拍照发贴吧？”
3 o/ d, G  F4 D0 N: Z5 U# y7 S　　发个屁贴吧，宴好现在就想拽掉江暮行的领带，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4 L5 O- a7 S# ~$ m　　然后……
　　宴好伸舌轻扫唇角，然后把手伸进江暮行的衬衫里，贴身抱住他的腰，舔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再咬上一个记号。
! M" {- I3 Q) Z: m
5 D! W* D6 y6 e0 u, r/ b, n6 g
' V/ K/ D; ?* R) L. ~( y. `/ @0 [  Y第15章
7 I5 t3 l0 f! v0 O8 h　　夜色浓稠，风里挟着热浪。
　　江暮行从门口过来，一步步走向宴好跟杨丛，距离越来越近，那种压迫感就越发强烈。
1 p1 R: o, j$ Q, o! |' s( f　　宴好呼吸滞了下，睫毛轻颤着垂下眼睛。
" {9 P5 \& J! L　　江暮行在三五步外停下来，两手抄在西裤的口袋里，下颚微抬，面容冷峻。
　　杨丛懒洋洋地挥手：“班长，晚上好啊。”
　　江暮行往宴好身上看，一眼就挪开了：“你们要进去？”
! @' o  |6 e) Y　　“不然呢？”杨丛痞笑，“总不能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了在门口拍照留念吧？”
0 J; F9 Y* \6 `( V! t, L0 q　　宴好没有出声，眉眼藏在了刘海下的阴影里。
　　江暮行周身的气息极冷。
1 q1 ]1 O" s& U+ ?; u; ^/ u  M　　气温很高，街上车多人多，空气浑浊不堪，燥得人头顶心冒火，杨丛脸上淌着汗，他伸手去揩的时候碰到了纱布，伤口被擦到了，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几句，口气恶劣。
+ Z$ I, N: w+ ?　　“怎么着，班长，是要给我俩开个小会？”
8 V* ]. W/ u, [1 k% L) C7 b) F　　江暮行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右手理着左手折到手肘部位的袖口：“酒吧是会员制。”
　　杨丛刚想说知道，就听他来一句：“要身份证，你们带了吗？”
% d" h3 Y$ W+ Q) K1 I2 y　　“……”杨丛脑袋凑到宴好旁边，“小好，你带没带？”
9 [3 ?9 j9 \! Y" ]( t　　宴好声音很小：“没有。”
　　杨丛低骂了声，吊儿郎当地笑道：“班长，我跟宴好都没带那玩意，你在这里打工，跟里头人都熟的吧，帮忙打个招呼呗。”
2 M" c! E' D0 O  P0 u4 Y　　江暮行沉默不语。
7 q6 ?1 R4 u1 u* U　　杨丛朝地上淬一口：“都是同学，这点帮也不忙？”
　　江暮行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杨丛，掠向宴好，看不出什么来：“你们就这么想进去？”
/ M# h& J1 C/ T+ ], l　　杨丛眉毛一挑，江暮行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话有点多，也有点莫名其妙，跟平时的吊样不同，似乎接地气了些？也许是错觉。
　　但是刚才他那句听起来，后面好像还有一句“作业做完了吗”。
　　宴好全程看地面不说话，像个干坏事被家长逮个正着的小朋友，局促不安。
# o7 a9 C" t2 O8 J5 |　　——
　　气氛微妙。
; \. }' C" a; X' [0 O7 [　　宴好动了动嘴唇：“走了。”
　　音量很轻，只有杨丛能听得见。
　　“走个毛线，来都来了。”
! n8 [  s8 {6 b, n* A　　杨丛揽宴好肩膀，就是铁哥们的行为，只是他经常打球，手长脚长，骨骼发育的非常男人，衬得宴好很小只，像被他捞进了怀里。
3 S7 C% I0 `3 t; E: h: Q　　宴好嫌他衣服上的香水味，想挣脱开。
　　杨丛平时肯定就拿开了手，这不现在有外人在场，作为全班人尽皆知的死党，怎么也得挽住面子，他就摁紧了宴好。
% a" T/ |- Z  p% {# q3 v" _　　江暮行镜片后的眼眸一眯。
　　就在这时，酒吧里传出说话声，紧接着有几人从里面出来，清一色的白衬衫配黑西裤，打领带，全都是帅哥，身形修长均匀，年龄在二十岁上下。
% L) a- W! {5 N: H　　“我靠！”
　　杨丛啧啧，“牛｜郎？”
, Y3 i( W& l& i* I9 v1 S8 Q2 @　　宴好胳膊肘拐他的腰，用了全力。
　　杨丛被那一下弄得弯下了腰，眼泪都飙出来了：“你拐我干嘛啊？”
9 w8 s) P" o& T$ A9 T% E: _0 _　　宴好不敢看江暮行是什么表情。
　　杨丛这货还在逼逼：“厉害了，放在这些人里面，咱班长还是No.1，岂不是有一堆的女客人给他裤腰里塞票子，怎么过得还那么……操，还有个洋娃娃，比你还像女孩子。”
　　宴好下意识咬着下唇，杨丛有说对的地方，江暮行在这里打工，以他出众的条件，小费会很可观，又当家教，还有其他兼职。
　　生活却一点都不轻松。
- p# I3 P# D/ B; j6 B& e　　江暮行家里的情况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 d  ^  ?' F& U: M$ \8 g# E　　——
0 i* Q8 I3 C+ m) ]3 {　　那几人是出来抽烟的，就在门外吞云吐雾，不时好奇地往宴好他们这边看一眼。
　　可见他们平时跟江暮行并不熟络，这时候都没上前。
　　酒吧里又出来一人，一米八左右，没穿衬衫西裤，穿的皮裤黑T恤，脚踩马丁靴，头上扣了顶黑色棒球帽，露在外面的头发是金色的，耳朵上戴着银耳钉，很酷很阳刚。
/ j* m1 D* {% e3 p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啊。”
: q6 A9 J! H  V1 b: D: P. n　　有一把烟嗓，沧桑粗砺中带着点慵懒。
　　门外几人纷纷喊：“绪哥。”
　　黄绪夹着烟的手挥了挥，抬脚走到江暮行身旁，耍两下打火机，啪嗒按开，点燃烟，笑问：“熟人？”
　　江暮行没理。
　　黄绪打量两个男孩，十分友好地打招呼：“你们好啊。”
　　杨丛咧咧嘴。
9 n- m$ m0 o& }　　宴好没反应，嘴唇快要咬破了。
8 i" ^% {* \4 r! a3 d/ k0 o　　江暮行眉头皱在一起。
　　黄绪侧头：“穿浅蓝色T恤的小孩，长得还真是……特别。”
　　“清秀至极，又有那么一点阴暗的艳感，来酒吧会很吃香，姐姐们喜欢，不过看他一身名牌，有钱人啊。”
　　江暮行冷声道：“离我远点。”
" A4 v1 e* I, _  G( ~  K) @　　黄绪：“？”
　　宴好听不见他们对话，他抬起一张冷白的脸，看向靠江暮行很近的青年。
　　风把他挡在眼睑上的发丝吹开，露出他比常人要深黑的眼瞳，眼底一片阴凉。
3 n( j3 ~$ L. O' @' d) B　　配着眉心很淡很小的朱砂痣，像鬼魅。
, Y0 F( {- J9 S8 ]' k　　黄绪的后背没来由地划过一丝凉意，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新奇地跟江暮行耳语：“什么关系啊这是？不介绍介绍？”
　　江暮行睨他，面无表情。
3 e# W: b) q, y% u% j$ F' z　　黄绪举着手后退，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是很轻松的相处模式。
　　杨丛满脸八卦：“真想不到还有人跟咱班长玩笑打嘴炮，关系不一般呐。”
2 A3 \# D5 z! ~　　宴好的胃有些痉挛，下唇咬出了血，他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朝江暮行走去。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一串铃声突然响起，宴好骤然惊醒，他停在距离江暮行只有一步的位置，脸煞白，眼神左顾右盼，难掩惊慌失措。
　　杨丛接起电话，才说了声“爸”，就被他拽着离开酒吧。
% x# d" y: c; O7 k$ S2 o: l　　“这就走了？”
) i. ]- F6 ]) K9 D　　黄绪颇感遗憾，嘴边的烟一抖一抖，“还没介绍呢。”
9 K* V3 e, B" g; }, q　　江暮行摘下平光眼镜，捏了捏鼻梁，把眼镜架回去。
! F9 ?6 a' _2 ]　　黄绪兴趣不减：“你同学？”
/ y3 Y0 ^$ l. J　　江暮行：“嗯。”
9 P$ M6 e3 l2 R0 j& `　　“在这儿遇上同学，你挺惊喜的吧。”黄绪递给他一根烟，“不赶紧跟他们谈一谈，让他们替你保密？”
8 X$ N% G8 z% O　　江暮行没接那根烟。
+ H  u/ _1 E3 B+ E, R　　“一堆人里就你不抽烟，”黄绪把烟塞回烟盒里，调笑着说，“一口不碰，克制力真是惊人。”
( o- S. e) u' p& w! E　　江暮行转身回酒吧，走几步停住，他打开小铁盒拿含片，一口气吃了几粒，用牙咬碎。
　　渗出的清凉在他口中散开，往喉咙里涌，暂时压住了太阳穴的胀痛感。
　　——
. U: ^+ }: ~8 w% D  Q5 `　　酒吧没去成，杨丛失恋的后遗症就犯上来了，他在路上买了一袋啤酒跟炸鸡，拎去宴好公寓。
) T* N3 U" M6 @0 C! k8 V　　宴好一开始没怎么喝，只是隔一会就看手机，发现没有短信，没有电话，QQ也很安静。
　　对于他今晚说在复习，却跑去酒吧的事，江暮行没有任何疑问，不关心。
- o& ?! ]! D& s  G" ?, ]　　宴好意识到这一点，就大口大口喝酒，跟杨丛抢着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失恋了。
　　难过的要命。
　　宴好做了一晚上噩梦。
: g& r9 x( _7 j! T2 ?' x　　梦里江暮行坐在酒吧的卡座，衬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扣子解了好几颗。
+ K' N, ~$ P9 h* N2 I　　身边有好几个女人，靠在他身上，趴他怀里，跪在他脚边……
　　画面既美又淫｜乱。
　　天亮前宴好梦见自己的腿没了，醒来发现杨丛横着睡的，就压在他的小腿上面。
) t* D% ?/ b! `3 P* S/ i　　宴好把杨丛掀开，捏捏酸麻的腿，爬到床边去够手机。
　　江暮行还是没找他。
9 }* n/ z# h( J& f% H8 m8 o　　宴好把手机丢一边，自己昨晚扯了谎，不敢主动找过去，等着被判刑似的，很煎熬。
　　江暮行这样，就像是在惩罚他一样。
　　宴好头痛欲裂，缓了好一会才下床，他洗漱完了回床边，捡起地上的枕头扔杨丛背上。
　　“起不起来啊，要迟到了。”
  @% b" K' p4 K: t# G8 i" X# \　　杨丛头埋在空调被里：“老子都失恋了，还上个鸟课。”
　　宴好凉凉道：“那失恋了，是不是也不用吃饭喝水？”
5 t/ `" U* @4 P3 \( E　　杨丛：“……”
　　“你走你的，我早自习下课再去。”
- i: \, b1 Z) J5 N　　宴好的精神不好，耐心很差，懒得多说了，他把书包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下。
8 x# H5 q" U* E; v$ P% s: P　　“厨房有阿姨烧的早饭，你起来自己弄，钥匙我带了，你走的时候直接关门就行。”
　　杨丛摆了下手。
　　宴好踹他一脚：“以后你来我这里，只能睡客房，不准睡我的床。”
/ e& ]0 g5 D9 k! r: v/ o5 C* G. \　　“嘛意思？”杨丛从被窝里出来，头顶鸡窝，脸上写满委屈，“睡多少回了都，怎么以后就不准了？”
　　“不准就是不准。”宴好说完就出了房间。
　　杨丛一头雾水。
" Y8 C' I5 I" n1 J; ^; K: a　　——
　　宴好魂不守舍地骑车去学校，意料之外的在路上遇到了江暮行。
6 N, V4 g7 c; N/ B. B9 J4 V7 W　　平时早上一次都没遇到过。
$ [" l& M: o  r3 p% r　　而且还不是在学校外的那条路，是靠着他公寓这边。
: u* _8 e; P9 a8 N! E　　宴好一下子就腿软的踩不动脚踏板了，他单脚撑地，眼睛望着江暮行。
3 S/ Y0 l; E0 J; Q; v　　两个男生是同班同学，在路上碰见了，结伴去学校没什么大不了。
# w5 O, P" e! J6 _2 S　　宴好这么一想，就控制不住地穿过马路，把车骑到江暮行旁边，抿嘴提起笑脸。
　　“班长，早。”
　　江暮行在买早点，转头看他。
　　宴好发现他眼里有血丝，愣了下：“昨晚我……”
0 o0 p8 O1 k" |　　江暮行打断他：“下周就是期末了，时间很宝贵，如果复习的不够，你预期的目标就很难达到。”
* c- O$ \, [1 L: `! U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昨晚是特殊情况，我会把落下的补上，后面不会再那样了。”
: z% e7 d) t" f( g; \3 j: f" t　　哥们的事不好透露，宴好只能认真表态，不想江暮行误以为他是不想学习了，失望的放弃他。
　　江暮行没问什么。
9 Y  y4 l7 J$ f4 I7 Z! c: v* C; j　　宴好心里正忐忑着，眼前递过来一个烧卖：“吃吗？”
4 P5 u9 E6 S3 h% Y- s2 d　　“吃，谢谢。”宴好反应过来，连忙用两手去接，激动的呼吸有几分紊乱。
　　江暮行提醒道：“有点烫。”
　　宴好刚拨开袋子，把烧卖送到嘴边，听他那么说，就乖乖地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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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烧卖的时候，宴好的余光一直瞥江暮行。
8 P/ |/ h1 K) i6 I4 \3 w0 ^' T  U　　穿身校服，头发不特意梳理，随意搭下来，跟昨晚酒吧那副打扮的感觉很不同。
　　尽管依旧沉稳冷漠，身上的少年感却还是有，并不会完全掩掉。
' r0 K# p9 _" d1 U　　宴好想起江暮行戴眼镜的样子，咽下嘴里的烧卖问：“班长，你是近视吗？”
　　“不是。”江暮行说，“昨晚的眼镜没有度数，经理给的。”
　　宴好猜到了，他把剩下一点烧卖吃掉：“很适合你。”
　　下一秒又说：“很帅。”
　　接着宴好嘴里就蹦出一句：“你穿西裤真的很帅。”
0 g. [" R0 w0 X! |, ^/ w　　话音落下，他就红了脸。
　　明明说的是眼镜，却提到西裤，还用了强调的口吻，仿佛是脑子里一直在想，念念不忘。
& v. F  q. m8 f  R# u　　虽然确实是那样。
4 ]) x8 a# A: ?, h$ j2 z5 k　　江暮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贯的看不出情绪波动：“是吗？”
　　宴好抓着别把手，故作镇定：“嗯……是……”
& u% E2 f$ P" ]1 T! @　　江暮行吃一口烧卖，声音含糊：“那是酒吧的工作服。”
6 s3 f5 P8 i5 }# v* s8 ^　　他稍一停顿：“以后工作了就会穿了。”
- j! a8 P3 N% h6 s  r

; k$ g( E$ i" Q( d/ B/ Y8 r% |' [第16章
, V$ N6 f& K* a0 l　　宴好幻想江暮行穿一身笔挺西装，发丝上蜡，领带打得平整，衬衫下摆收在裤腰里，金属皮带扣得严丝合缝，皮鞋锃亮，再配上比现在要成熟的身材跟轮廓。
　　那样子真的很……要命。
　　宴好体内的血气往脸上涌，浑身燥得慌，他把书包一边口袋里的水杯拿出来，快速拧开盖子，仰头咕噜咕噜喝水。
　　喝的有些急，宴好呛到了，边咳边喷水，狼狈得整个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 K0 {' U- Z1 L9 s+ z5 b　　江暮行皱眉：“喝个水都这样毛躁。”
　　“我没……咳咳……”宴好咳嗽着，有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喘息着解释，“咳……我没有……咳咳咳咳……”
; A& I4 E5 B4 g) B　　江暮行拿走他手里的水杯，转上盖子。
　　宴好重咳了下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他伸手轻拨刘海，侧抬头看江暮行，眼角是红的，眼里有水光。
　　眼神清澈赤诚，映着夏日的晨光。
4 D+ G, z. z, o! c$ n) N. \. ~9 O　　江暮行问：“还要喝？”
: U4 {2 `4 f& `! ~　　宴好不自觉点头。
　　江暮行将杯盖转开，把杯子递过去。
2 w1 F0 F( K: Y' y9 a/ W' y+ n　　宴好这回喝的很小口，杯子被江暮行碰过了，拿在手里就有些烫手。
% k' M0 X6 L: z2 N: R　　好像连白开水都加了一大勺蜂蜜，很甜。
& ^9 {1 N2 ^9 V7 k" T: j　　路过的投来一眼两眼，其中就有一中的学生，脸上的表情饱含好奇跟匪夷所思。
" n7 S# J( n+ n% M　　宴好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班长，我们走吧。”
- Q9 g, l6 m! S5 Z. z0 O# y　　江暮行拿起吃一半被他放进车筐里的烧麦：“我吃完。”
, M; z  K; G" \$ _! p　　“那我等你一起。”
　　不时有视线看过来，宴好水喝不下去了，他垂头摩挲杯子：“班长，你跟明星一样，我一男的站你旁边，都会被人指点。”
　　宴好说着就冲江暮行笑笑。
　　江暮行把烧麦吃完，从袋子里拿出糍粑，问他要不要。
4 b; w# m- y6 s% l- Y$ v; u& \! w　　糍粑比烧麦还油，宴好平时是不吃的，现在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手，大概江暮行给他毒药，他都能一眼不眨地咽下去。
　　江暮行吃着糍粑，眼睛看着路上的车辆，语气漫不经心：“你在意别人的目光跟看法？”
+ y5 l- g) ~7 t( E: u　　宴好张张嘴。
* \1 C; M8 a, Q5 P& v4 k/ S　　“别人永远都是别人。”江暮行说，“何必要去在意？”
　　宴好看他的侧脸。
　　江暮行的眉峰上挑：“自我肯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宴好似懂非懂，眼里有一丝迷惘。
: V" n1 b- M& N/ q1 ~. {" j　　江暮行沉默半响，嗓音低沉地开口：“要肯定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宴好这次一下子就懂了。
　　就像他当初在考场看见江暮行，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然后说服爸妈放弃出国读书，选择进了一中，一直到今天。
　　这是他的决定，没有一刻后悔过。
　　——
  `: }$ E% z; I+ o, j5 I7 x　　宴好吃完油乎乎的糍粑，人差不多就要废了，他赶紧剥了颗糖吃。
$ {  ]  V$ X1 r# d8 X　　畅西街的小吃摊居多，卫生环境不是很理想，一次性饭盒，筷子，垃圾袋，烟头什么的四处可见。
6 t- b. U3 h5 w　　宴好发觉江暮行的食欲没受到影响。
　　吃完烧麦吃糍粑，吃完糍粑吃馒头，早上吃的比他多。
　　“班长，你怎么会在这条路上？”宴好趴在车龙头上面，凑近点，气息里有甜味，“你去学校不走这边吧。”
  G( ?5 s& I) b4 V　　江暮行吃一口馒头，喉头动了动：“想吃那家店的早点。”
　　宴好哦了声。
0 t- d0 ~; x# U% q4 c　　他偷瞄一眼身旁的人，长得帅，站在脏乱的路边吃馒头都赏心悦目。
　　时间分秒流逝，早上的凉意越来越稀薄。
　　又是要热死人的一天。
　　宴好捏着手机上的小挂件，福娃欢欢。
: U1 x9 {: A2 ~　　见江暮行往这边看，宴好就举着手机晃了晃挂件：“这个是夏水送的，她很喜欢福娃，送了我一个。”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你们感情很要好。”
　　“是挺好的，她的性格很大方，身上没有千金小姐的骄横，算是没什么毛病。”宴好眨眼，“挂件杨丛也有，他的是贝贝，我们三都是买进来的，在班上一直坐一块儿，有革命友谊。”
　　江暮行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4 t, N" F) y9 I+ ^　　“听说手机上挂东西，更容易被偷。”
1 E, o- ~# q1 a7 r2 {7 X　　宴好把手机放校服裤子口袋里，勾着挂件说，“像这样，一拽就出来了。”
　　江暮行：“……”
　　宴好讪讪地闭了嘴。
: t' w7 ^& q% \4 S, m. t# F* ^) V　　冷场了呢，妈的。
0 E4 C' }. \8 `  F% f  H　　宴好知道江暮行不喜欢别人说脏话，所以他很少说。
　　一般都是气急了的时候。
. O6 K; y& C$ p& }  @　　现在也只敢偷偷在心里吐槽一句。
　　——
+ \" f9 Z. I& a( S! c. m8 }　　江暮行踢了下车撑，抬脚垮上车，把书包往上背背：“走吧。”
　　宴好推着车骑上去，从后面绕到他旁边：“班长，你QQ头像用很久了吧。”
% Y2 E0 S$ z3 t　　其实想问十六是不是真的是申请QQ那天的日期。
　　“嗯。”江暮行的车速倏地提快，像一阵风穿过街道，留给宴好一个干净宽阔的蓝白色背影。
3 j- M& c5 c  \2 V# G" w7 Z$ Q  S5 t　　宴好猛踩脚踏板，跟在他后面拐过街角，接着刚才的话题：“你好像没开通空间。”
) a7 D" ~1 m; u　　江暮行手搭在车把手上，指骨修长：“没有开的必要。”
　　“我也不怎么用，就种种菜，上传点好玩好看的照片，日志都是转发的东西。”宴好说，“无聊的时候我会去踩别人空间，把好友全踩一遍。”
　　江暮行把自行车一停：“无聊？我给你布置的题少了？”
* `) r# r( m2 r* G. \　　“不少不少，很多了，”宴好差点咬到舌头，“班长，你要改我的学习计划吗？”
) n& |2 y) Z: h7 p! q7 ]. `　　江暮行抬手蹭一下面颊：“快期末了，不会改动你的学习计划，高三再看。”
) p- P9 }: b4 o! o- {　　宴好的心跳漏了一拍。
3 v# M; w1 C6 u( |3 h: M! v4 S; X　　“怎么？”江暮行看着他问，“高三不需要我给你补课了？”
　　宴好像害怕被没收糖果的小孩，慌张不已：“要！”
　　话音落下，宴好面红耳赤，尴尬死了。
　　江暮行撤回视线，语调很淡，听不出情感：“那就努力吧。”
9 V* ?: x$ S3 `- S* A　　宴好用汗湿的手搓搓脸：“嗯，我会努力的，高中最后一年看看自己的极限。”
$ m% _: d3 t; @0 h: j　　“不过，”宴好纠结地蹙眉，“高三会很忙，班长你要自己复习备考，还要打工，又给我补课，会不会太吃力？”
　　江暮行告诉宴好：“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事。”
　　口吻是沉着冷静的，充满力度。
* y* O7 c8 W9 u& s, t: b7 [1 A! Q. \　　宴好想到江暮行的处境，他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要去计算，把轻重缓急分出来，不会耗费在没意义的事上面。
. e1 i! z2 n; L" j& J# V! Y　　“那高三有你给我辅导，我说不定能考上二本。”
　　江暮行刚要骑车，闻言就顿住了，一语不发地转头。
/ S( Q* E# ^: a8 H9 P+ a+ J7 V/ _3 \　　宴好跟他对视，脱口而出道：“班长，你该不会以为我能上一本吧？”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都是飘的。
　　“再说。”江暮行骑车走了。
6 P% m  \/ {/ T4 i　　宴好一脸惊愕，那就是高三会讨论？
　　江暮行的职业素养这么高啊。
　　给人辅导功课，还在乎对方考试的成绩。
8 B( K- c8 ?/ E/ [　　宴好回过神来就追上江暮行，绕了半天，试探地走上正题：“班长，那青橙酒吧里都是帅哥啊。”
　　江暮行似是知道他的猜想：“里面没有别的服务，收入是小费跟客人点的酒提成。”
　　宴好的余光里，江暮行受伤的额角对着他这边，纱布揭开了，那道疤痕被发丝藏一半露一半，多了一点点野性，不会觉得不和谐。
　　还是非常帅，最帅了。
　　酒吧里的女客人会很喜欢点他吧。
　　宴好自虐般脑补那画面，手板上了铃铛，叮铃铃直响。
( l, k9 b# X. b( W* `, h: @$ A: I　　江暮行脚撑地停车，低头拿出小铁盒。
　　宴好松开板铃铛的手，掩去眉眼间的阴鸷：“班长，你怎么吃起含片了？”
- T9 i3 `+ n) z　　江暮行捏了粒含片丟嘴里：“嗓子疼。”
5 o$ V. Y/ ]( @# u5 E/ f# d$ Q　　宴好立刻就问：“着凉了吗？”
　　江暮行收回小铁盒，眼帘半阖：“只是没休息好。”
4 W9 x( P, _- b1 h6 P- @　　宴好正要说话，冷不丁地瞥见了从路对面过来的夏水，眼皮跳了跳。
　　夏水嘴边翘着一截棒棒糖棍，满脸都是问号。
  [* u1 P& n5 r$ @　　宴好眼神示意她先去学校。
, }$ H  @: _7 i- j( R4 f" d　　夏水做了个“ok”的手势，临走前还往他身边的江暮行那里瞟了瞟。
　　——
% v# l+ N  j1 c: ~+ Q　　宴好松口气，继续把压在心里的问题往外抛：“班长，你在酒吧要工作到很晚吗？”
' `. V  A5 R( m3 Y$ X　　“还行。”江暮行说，“十点下班。”
) |1 G6 D: b+ ^　　“那跟晚自习下课时间差不多。”宴好咕哝了句，“有晚班吧，从后半夜上到第二天早上？”
　　“我不用。”江暮行说。
- l' s% O% C9 W0 H0 h  |4 i　　宴好看他扶着车把手的手臂，略浅的小麦色，很紧实，延伸至指尖的线条十分好看。
; ~% L# |- B2 k) W. r, [4 g$ w　　“一周连续上七天？”
0 k$ U* ^9 ?8 B! v+ C" [& `4 ~　　江暮行瞥他：“周六周日晚上我在你那里。”
　　只是正常的补课，宴好却自动调了层暧｜昧的色彩，他的耳朵尖发红，轻声嘟囔道：“我给忘了。”
% F9 G4 _, l8 `! Q　　“我一周只去三天。”江暮行说，“一三五。”
　　宴好的心口很闷，说的这么轻松，应该吃过更多的苦，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
$ S5 W; J# M2 ^　　——
6 T' v3 q' F. K8 O: v　　宴好跟江暮行并排上了学校外的那条大路，前后都是一中的人。
　　“捎药膏的人……”
　　宴好一边骑车，一边用眼角观察江暮行，声音压低，“是不是就是昨晚戴耳钉的那个大哥？”
4 a: j3 u3 a4 R3 c6 q　　江暮行“嗯”了一声。
1 r, }" R5 j  U/ X% A) g　　宴好慢慢停下来，眼神变了又变，他咬住下唇，昨晚结了痂的小伤口嵌在齿间，渗出了血丝。
- A1 G" B% D3 T' s2 ~　　真让他蒙对了。
: Z& A! Q- _- \2 X8 D0 k8 e　　那人跟江暮行的关系很好，超过他想象。
" [! W( o4 o9 @7 ^　　江暮行骑的不远，没回头地说了句：“他叫黄绪，是乐队主唱，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A大舞蹈系的，两人感情很好。”
# |2 }! A/ B  K' x% L( R9 q　　宴好的周围瞬间开出小花。
) |; t  B. n  h7 A8 g6 E　　原来有女朋友啊，那挺好，挺好的，有女朋友就好。
, e2 c; \% _. W9 I8 q
: a1 O& b9 F6 ?
, D8 x1 Q- N2 [5 p- F# a第17章
　　在车棚里放自行车的时候，江暮行突然出声：“你真的很想去酒吧玩？”
　　宴好挂链条锁的动作一停，迷茫抬头。
. |  g/ l/ v. ^1 q+ G! `* E. ^6 ?7 w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宴好猛然站起身，动作有些慌，他不想被江暮行贴上吃喝玩乐瞎混的富家少爷标签，刚想说自己只是有一点好奇，并不是非要去玩，耳边就响起声音。
: O2 b$ X. N- }3 t! N3 a0 e3 d8 i: S　　“如果你实在是好奇酒吧里面什么样，暑假可以来青橙，提前跟我说声，我带你进去。”
　　宴好愣了愣，迅速咽下已经跳到舌尖上的那番话，温顺地抿嘴微笑：“那到时候就麻烦班长了。”
　　江暮行没说什么。
3 v1 x- E* ?5 m0 L  P$ ]4 p　　宴好激动的捏紧手指，期末的成绩达到了目标，暑假能邀请江暮行去海边玩，加上酒吧，就是两次。
( W8 `- U& Y8 ?9 Z　　多好的机会，他肯定是要把握的。
　　宴好平复一下，锁了车问道：“那暑假班长给我补课吗？”
, ~% [/ |: v( g" Y　　江暮行反问：“你没安排？”
* b7 [$ \7 ^) K8 C3 U　　宴好被他问得脑子一白。
　　意思是只要自己这边暑假没安排，补课的事就可以照常进行？
　　宴好察觉到江暮行的视线，他的眼神躲闪了两秒才迎上去，淡定地摇头：“没有，我没安排，就在家里。”
　　江暮行道：“那老样子。”
! x4 }. C& C$ M, ~9 R　　宴好拽拽贴着后颈的发尾，“好……嗯……老样子。”
　　十一再去爸妈那吧，暑假就不去了。
　　江暮行瞥一眼宴好胳膊上烫伤的几处地方。
) g2 ^) d4 [; h# ?. `& r1 w. M　　宴好难为情地把胳膊往身后放，水泡都没好，又涂了乳白色的药，有点难看。
　　江暮行径自转身离开。
7 F* o9 w  C/ V1 g- _7 V. V　　宴好轻呼一口气，没走几步就有人喊他：“喂，宴好，班长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宴好的舌尖在口腔里扫一圈，冲挡住他去路的男生说，“让让。”
/ Z* X" Z, a3 s2 A) E　　男生嬉笑，“是不是提醒你多看点书，学点东西，别拉低全班的平均分？”
　　宴好的肤色很白，体格纤细，就显得很瘦小，其实他有一米七三。
( G* L, j$ [# e% Z/ T* o. ~　　在十八九岁的年纪不高不矮，有比他高一截的，也有比他矮一截的。
　　譬如面前这个哥们。
' O* k7 |6 r$ Z) d6 K; ~　　他需要俯视。
% L1 t1 x/ r+ L: D- D　　名牌服饰自带的优越感不算强烈，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矜贵气质就比较明显。
5 \3 w! l/ Z; a* x　　再搭配吊着眼尾看人的姿态，会有种轻蔑的感觉。
* ]3 V3 }! Q5 B: m8 b0 F　　尽管宴好并没有那样想。
　　气氛僵硬。
　　男生不爽地拉下了脸，欲要爆粗口，另一男生过来打圆场，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车棚外带。
- v' S+ q: B2 H" c1 T　　“走了走了。”“不是一直拉低吗？管他做什么”“人家生在罗马，咱还在爬去罗马的路上，没法比。”
1 m; r: z0 j; {　　“……”
! S3 U) }& ^  j& h& D　　那些不屑的说笑被晨风送进宴好耳中，他没什么意义地轻扯嘴角，心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4 w* X2 s! L3 I' f6 B$ Z' a　　宴好要专心应付接下来的期末，期待暑假，期待高三。
　　——
　　夏水趴在椅背上面，一边留意后门口，一边问宴好路上是怎么回事。
　　宴好跟她一对眼，就知道得抖出点真东西，否则这事过不去。
　　“碰巧遇到的。”
　　早自习呢，叽叽喳喳呜哩哇啦，怪吵的，夏水对宴好招招手，等他把头凑过来才问：“你们都聊啥了啊？”
/ h- J2 d% V4 K4 C9 R* h　　宴好拿出语文书，翻到要背诵的那页：“聊的作业。”
9 \9 W( x& D( ~9 J$ G　　夏水傻眼：“那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你俩是在大马路上，他停下车跟你聊？”
- g; D+ `2 ~. |  K; @' V" w　　宴好语出惊人：“我找了他给我补课。”
1 \2 \& V0 D2 v2 t　　夏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1 Z* n. n9 g! I% B; G  o7 e　　宴好说真的。
　　夏水一把抓住宴好肩膀摇晃：“多少人的梦想啊，就这么落你头上了？”
* d7 }. p$ C8 ^& E5 L8 s6 X　　宴好让她小点声。
　　夏水捂嘴点点头，兴奋地跟他耳语：“你给的课费是多少？”
/ v# O4 |, r3 h- F; ?0 }4 C8 P1 a　　宴好挠挠脸：“市场价。”
　　其实要稍微高一点点，一节课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加了五十，不敢多加，怕江暮行以为是有钱人的施舍，反感的不给他补课了。
　　夏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吧？那他能答应？”
　　宴好眼皮一掀：“不然要多少？”
　　“当然是天价啊。”夏水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你不知道，想找他辅导的人很多的，他都没答应过谁，也就听说他给初中生当过家教，同级生不可能，多累啊。”
; E8 m/ f" A' R2 H" p8 v4 L9 F: A　　宴好听得一懵。
6 M& e1 ^2 |% R6 n% e" v7 |- Y5 j; S# ]　　当初江暮行没有立即答应他，说会考虑，第二天才给的答复。
0 C4 W8 M9 S6 m; ]3 F, q) h　　那应该综合了各种因素吧。
6 q% Y. ~  K  B- ?　　至于具体哪些因素，宴好不清楚。
1 q/ \5 e9 j; ]; [% Y9 c- X　　——
' [) g% S, x5 d( w, n; `8 B　　夏水等着解答。
　　宴好抿了抿唇：“大概因为我是男生，不会让他排斥。”
8 ^& m, \' Y) K　　“非也，非也。”夏水不认同的说，“想找他开小灶的又不止是女生。”
: r: [) b* J: L- e　　“那就是……”
, G* Y  x( O8 o/ |$ J+ @8 C7 T3 D　　宴好没往下说，他也不知道了。
6 n* ]8 U# ?! J0 P/ {8 y　　夏水一副精明睿智样的摸摸下巴，帮他分析：“你走了狗屎运。”
　　宴好接受这个说法，他也觉得不真实。
) v& _" B% \: U" h6 W) _1 ]8 |　　现在实现梦想的人是他。
- |$ {* y7 Y- {　　教室里的朗读声突然变大，夏水条件反射地把头转回去，捧起书本大声念念有词。
$ l% q8 F! h9 s1 O　　宴好瞄后门口，没人。
' y6 r* M4 \2 F/ c  E0 z. m　　虚惊一场。
6 k0 S# G) p0 u. v+ M6 m- D2 O" d$ H　　朗读声又弱了回去，刷竞赛题的，做练习册的，预习其他课本的，吃东西的……都挺忙。
　　夏水确定安全了又转身：“这事洋葱晓不晓得？”
　　宴好摇头：“还没告诉他。”
$ y, x4 F" c+ p2 E8 @　　夏水眨眨眼睛：“所以说，你第一个告诉了我？是吗？我目前是唯一的知情人？”
　　宴好单手托着腮看课文：“是啊。”
. k1 U+ p  T6 G1 W, ^8 H8 ~　　“好好好！”夏水满脸红光，“我终于成功当上了插足你们的第三者！”
　　宴好嘴角抽搐。
7 d+ f# [8 D/ @% N" s4 B5 S  ?　　夏水笑嘻嘻地上了QQ，找到叼着烟很嚣张的大兵表情发给杨丛，她把话题绕回来，不说江暮行的名字，也不提班长，就用“三点水”代替。
　　“小好，三点水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笑不笑，话多不多？有没有跟谁煲电话粥？或者发短信，聊QQ？”
8 u' x7 w5 ~2 I5 Q. y　　一连串的问题朝宴好砸了过来，伴随一堆唾沫星子，他跟小猫洗脸一样抹了两下，
; g" k. h2 ~# r, A* Y8 Y　　“他吃零食吗？嗑瓜子吗？跟你聊过女生的话题没？”
　　夏水还在小声叨叨叨，宴好一个眼神扫过去，她矜持地咳两声：“人类发现新大陆，那都会很亢奋。”
% L  \$ w3 E# b1 ?　　宴好慢悠悠道：“看出来了。”
　　夏水对他笑：“那答一答呗好哥。”
　　宴好挑着回答了一下，江暮行学校里学校外的差别不大。
) C8 Z. w3 A3 W2 l, [7 }6 k) S　　话都挺少，喜怒不形于色。
　　夏水没听出新鲜的东西，撇了撇嘴把碎发往耳后别，扬着一张晒黑的小脸，问最后一个问题。
　　“三点水在学习上面超严格，对你有要求的吧？”
　　宴好用余光看一眼前门那里的江暮行：“这次期末前进四十名。”
　　夏水倒抽凉气：“珍重！”
　　就差说一路走好了。
　　宴好：“……”
- _8 i* g* O! x0 g9 Y- V- I　　——
/ M, Y& R! s) I　　早自习结束后没见杨丛来学校，也没回夏水信息，电话关机。
　　明摆着就是老子要翘课。
　　3班的班长也没来，程玲玲倒是来了，宴好下楼的时候碰见她跟几个女生一起，有说有笑，看起来没异常。
　　夏水神出鬼没地从后面探头：“洋葱跟她分了吧。”
　　宴好身形一滞。
　　“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夏水手插兜，晃悠着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3 _$ S0 F- e% @　　她高深莫测地吹两声口哨：“很准的。”
　　宴好眼角一抽。
! T( t% R5 J4 M' @　　夏水咦了声：“小好，你好像慌了哦，怕小秘密被我发现？暗恋谁呢这是？”
　　宴好没搭理。
　　夏水在他旁边蹦蹦跳跳地哼唱：“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宴好打断她：“大姐，夏天还没过去。”
" I6 K/ f+ B0 I　　夏水：“……”
　　——
8 l1 x" X) w# Y; u# Y9 d+ w6 h9 @　　一中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该是什么课就是什么课，不会和稀泥。
　　期末了，体育课依旧照常上。
　　1班的都去操场上集合，太阳火辣。
　　跑完两圈，女生做仰卧起坐，男生排队上杆。
　　宴好找地儿坐下来歇息，他没运动细胞，平时不锻炼，跑完出了一身汗。
　　“都别想糊弄，杆要过下巴！”体育老师叉着腰吼，“每个人最少三个！”
　　宴好在一片哀嚎声里脸色铁青。
1 Q# S  w) P3 {& U　　老师监督了会就去看女生那边的情况，让江暮行做记录。
　　江暮行拿着本子立在一边，目光掠向地上的人。
　　宴好刚好看过来，跟他四目相视，下意识眼神询问。
6 e  ]5 |' S" z4 |) R6 t3 o. Z: P; m- _0 @　　江暮行的目光移到本子上面。
　　宴好一头雾水。
　　是觉得他坐在地上不行？
. v7 d+ h# `# y　　宴好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走到了队伍的尾巴上，偷看江暮行的背影。
. z4 D* G1 |6 k0 S5 \　　这是他做的最认真，也是最开心的一件事。
　　——
　　男生们一个个上去，不知不觉就轮到宴好了，他没动，想听江暮行喊自己。
　　宴好喜欢从江暮行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念一下，他就会脸颊发热，心跳加速。
' V; N; Z. H% p% I* i! T9 A( e　　这么想着，嘈杂的单杆旁就传来江暮行的喊声：“宴好。”
　　宴好垂头走上前，把校服短袖的下摆扎起来，他深呼吸，两只手抓住单杠，脚离地。
　　身体腾空，全靠背肌跟臂力支撑。
　　宴好两样都指望不了，他吊在杆下，脸跟脖子憋得涨红，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还是上不去。
" m, v8 M5 i/ f  Y9 s( T　　一直站在原地的江暮行放下笔，抬脚走近几步，停在宴好面前。
9 X* p8 c+ _6 h- J) Q　　宴好看着江暮行，一滴汗珠从他的眼睛上滑落，他眨了下湿漉漉的睫毛，手握紧单杆，咬牙把自己向上拉。
; W" o5 |. J8 @% b　　身体摆动的幅度大了，衣摆就从裤腰里跑了出来，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腰。
$ Z0 S6 r6 N+ ^/ q. n1 m* \　　阳光洒上去，有一层浅浅的金色。
　　自由活动的男生女生往这边看。
" g: _  Y2 o3 T+ l8 @" c( ^' P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宴好，下来。”


第18章
　　宴好两条手臂不停颤抖，听见江暮行说的话，手一下脱力，从杆上掉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眼神涣散，潮红的脸上布满细汗。
　　头顶是火红的烈日，耳边是燥热的风，宴好有些头晕目眩。
　　胳膊被拉住的时候，他本能地挣扎着想挥开，却在下一刻变得温顺。
) O- _% @% x2 s4 ?$ m/ o　　因为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道扑进了他的鼻息里，能瞬间抚平他身上张开的所有毛刺。
　　江暮行把宴好拉起来，让他去旁边休息。
4 ]0 N- `; R/ B& Z: Q. |　　宴好丧着脸转身。
　　背后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把衣服整理好。”
* L. E7 E1 y! z! g* k　　宴好疑惑地扭头，顺着江暮行的视线往屁股后面看，校服裤的松紧裤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低，松松地卡在腰胯上面，可以看见一小块内裤的边边。
　　是江暮行喜欢的天蓝色。
　　宴好窘的脸上烫烧，火速理好了衣服。
　　——
　　快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江暮行叫上一两个人，把女生那边做仰卧起坐用的垫子放回器材屋里。
　　宴好管不住手脚地跑了过去。
" k/ y( E( P, d! j/ F  x　　江暮行看向他。
　　宴好硬着头皮：“班长，我来吧。”
　　江暮行眉峰轻拢，一言不发。
3 {" G4 E7 D( g; H  W　　宴好手足无措，他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舌尖扫过结痂的伤口，带出一点水润的光泽。
　　“用不着我吗？那我……”
2 [" F: b# I; k- t, ~　　江暮行指着地上的垫子：“一趟搬一张，别几张弄一起。”
/ B$ ~& p& Q# ~" f3 [* W, t* q8 c　　宴好怔了两三秒，点头如捣蒜：“好，嗯，知道。”
　　额前汗湿的发丝不知何时被拨到一边，眼睛暴露在天光里，大而明亮，不停点头的样子像小猫，乖乖的。
6 ^+ g- B' {: S" o　　江暮行偏头看远处，看了一阵才弯下腰背，拽住脚边的垫子一角，把它拿起来，往器材屋方向走。
　　宴好立即捞起一张垫子跟了上去。
3 p  I6 M; [& `　　“班长，你不叫其他人吗？”
, A1 A8 G- o* L, l0 x　　“就我跟你，可以了。”
* X3 a! d# |' a4 l. B　　“哦哦。”
　　宴好眼里写满惊喜，还以为江暮行只会喊人来搬，没想过他是自己动手。
& s. j) C% S7 C2 O2 O7 Z# Q　　不远处这坐一块，那坐一堆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早上传开的那两人一起来学校的事情，不禁议论纷纷。
　　一个是顶级学神，极度自律有规划，家里条件差，只能靠自己出人头地，也一定会走得很远，站得很高。
! h5 k! G: W: e0 m5 g. v　　另一个是普通学渣，混日子，家里有钱，路是铺好的，人生靠爹。
　　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有什么交集？
　　“宴好想干嘛？巴结什么呢？”
　　“想班长给他讲题？”
　　“那也要听得懂才行吧，班长讲的我都经常听不懂思路，他听个屁。”
　　有人又说了什么，引起哈哈大笑。
　　一道两道视线可以不当回事，几十道一起投过来，没办法忽略。
　　不管有没有恶意，都很强烈。
( v! Z4 u; t. s6 o# j& I' v　　宴好僵着背脊，脚步慢了下来，捏紧了手里的垫子。
7 n' ~$ r3 |9 P2 P  L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跟江暮行走太近，都会被关注。
5 P& X' b6 H) t9 C' ?/ Q- }; X1 A　　尤其是像他这样成绩在班里垫底的，关注度要更大，因为看起来突兀，不和谐。
　　势必会被好奇，猜疑。
　　似乎连跟江暮行做朋友都很荒谬。
( ^! I5 ]' V2 p- o# o　　宴好的嘴唇动了动，念着江暮行之前告诉他的话：“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跟目光，别人就只是别人。”
2 v6 [% B: _" C. [; t& q) o　　别人就只是别人。
　　宴好吸一口气，迈开脚，大步向着已经走到器材屋那里的人影奔跑。
7 _+ }2 j( W& G3 H+ [; _9 H8 H( U　　——
8 W" v2 l2 a) w9 c' m/ T/ B　　器材屋不大，里面乱七八糟的，布满灰尘。
　　宴好放下垫子，见江暮行没走，就也留在了屋里。
, A' s7 B( h) J0 ~) F$ g　　空气又闷又浑浊，有点呛鼻子。
　　宴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江暮行走到门口，宴好跟过去，空气稍微好了一点。
　　“你引体向上，”江暮行揉眉心，“一个都没做起来。”
　　这话里听着有种叹息的错觉。
3 H8 ?; ^0 h; Y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十分羞愧：“很难做。”
　　江暮行的声调淡然：“暑假练一练吧，高三需要大量的刷题跟复习，你的体质比较一般，会撑不住，需要适当的增强一下。”
. n6 j1 Y) z. v6 b+ l4 e  ]　　宴好挠挠潮湿的头发，暑假事情不少，还要学车。
, K* j9 E5 |& O8 o( L& L& G　　“这次期末没过问题不大，高三上学期会补考。”
　　江暮行不快不慢的说，“差不多了老师就会让过，不会故意为难，体育课方面，学校主要是希望大家有一个好身体迎接高考。”
4 v$ K6 p  [) K8 D. }# {　　宴好听着头顶的疏导，心想江暮行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当班长也是一样。
　　江暮行没再开口。
　　周围很静。
　　肥皂味跟汗味交织在一起，是令人血液沸腾的味道。
; D! i. ~9 n. b8 @- j" q7 M" j3 |0 q　　宴好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江暮行听见，拼命想着话题，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听说这里是学校的三大约会地点之一。”
" f$ {6 F' i- D: C6 Y3 u　　话音落下，宴好：“……”
) X/ {% Q8 i: ]6 z& n0 `% a　　背着身子的江暮行转了过来。
　　他的面部轮廓线条分明，眉骨深刻，盯过来时有几分凌厉逼人的味道。
　　宴好头皮发麻，他正想溜，江暮行开了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另外两个地点是哪里？”
  z* z8 d6 M# Y9 h, |　　“？？？”宴好。
　　江暮行挑眉道：“说来听听。”
　　“科技楼，”宴好回了神，“还有那个，小食堂后面。”
　　江暮行听完没什么表情。
　　宴好缓解气氛地咳一声：“晚自习下课老师会拿着手电筒在学校里四处溜达，那三个地方有利于隐藏跟逃跑，一般都是发现了也抓不住。”
5 X) z4 \, M; Q# r! J: L) A, {　　江暮行微扯唇：“你倒是懂的多。”
- ~% v7 O# G  x　　“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宴好纤长的睫毛颤动，“大家都知道的。”
* f0 I, O' _2 v: m7 M/ v3 ^　　江暮行来一句：“我不知道。”
( g' P0 N: p1 x, I, Y4 h( A. ?　　宴好：“……”
/ T* N: x1 m! Y( y; M6 w5 [　　天终于还是聊死了。
　　器材屋门口又静下来，宴好如同一只被关在透明玻璃瓶里的飞蛾，紧张仓皇，他抓抓淌汗的脖子：“班长，我再去搬垫子。”
8 _2 o5 V# `" I) m. j3 k, ?4 ?　　江暮行的余光里，少年的脸，耳朵，脖子都透着粉粉的红。
　　“去吧。”
　　——
　　放学的时候，宴好在苦战一道化学题，夏水从厕所回来，脸拉的老长。
　　“气死我了！”夏水愤愤不平。
　　宴好咬着笔头看题，口齿不清：“被人插队抢坑了？”
　　没有声响。
　　宴好的视线从草稿纸上移开，抬起头看夏水，发现她一脸凝重。
* m7 K* p9 W# j2 N　　“怎么了这是？”
0 ]  [% F- A) z/ \9 R& L　　夏水认真道：“小好，你想高中最后一年能清净点，就千万不要让人知道班长给你补课的事。”
! K' _1 J  {* n) ^* g% c; h! T4 U　　宴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
　　“我在厕所里听了些好讨厌的东西。”夏水拧着秀眉，“害得我都便秘了。”
　　宴好撇嘴：“不用管。”
　　“我气不过嘛。”夏水哼了声，“有些人真是烦，反正你最近有个心理准备，会有人找上你，想让你在班长面前替自己说好话，加深印象，转交个东西什么的。”
　　宴好把自动笔大力扔桌上。
; ?8 ^* k) A* ?" ?& W" F　　动静挺大的，夏水吓一跳，她瞥见宴好阴沉沉的脸，这时候还敢调侃：“安啦，谁让你是班长身边的红人呢。”
% |% c+ }  {4 {6 M' E　　宴好的眼神一变：“红人？”
6 j& t& p3 t! v3 n5 G* p/ B0 Z　　“嗯哪。”夏水耸耸肩，“说你正得宠。”
5 a* p2 |5 h' c! S+ I( m$ Y　　宴好绷着的唇线一扬：“收拾收拾走吧，请你吃烤串。”
　　——
5 j- f8 O0 m4 L( D; T　　杨丛没来学校，三人行缺一人，没平时那么闹腾。
　　宴好跟夏水商量着去哪里吃烤串，碰见了从教师办公楼里出来的江暮行。
0 n$ N. s  g8 A- N% Q9 _( e" v+ |5 O　　夏水手还拽着宴好书包带子，眼睛看江暮行：“小好，什么时候我能去你那蹭个旁听啊？”
/ }' t, H5 B; w! m# z4 Y　　宴好寻思期末复习紧张：“暑假吧。”
) q  K# |9 _, Q, A8 }$ w0 {　　“我也就随便说……”夏水的话声一停，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暑假还补课？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 Q: z$ r6 ]' p* n7 p- j　　宴好没回答：“班长过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一起，”夏水临时改变休息，“算了，你去吧，我在大门口等你。”
　　夏水松开拽着宴好书包带子的手，走几步回头，心里犯嘀咕。
1 S- f( o. b1 J8 t1 L* h5 d　　班长在老班那挨批了？不能够吧，他可是大宝贝。
　　那他身上的冷气怎么这么强，还没靠近就冻到了。
　　宴好不知道夏水所想，但他感受到了江暮行的低气压。
　　“班长，你没事吧？”
　　江暮行冷不丁道：“有事。”
& s1 Q( [) y- Y　　嗓音冰寒。
( c! A8 Z) b7 Z9 N5 G! m; o5 z( _% a　　宴好懵了好一会，结结巴巴：“那……那你……”
/ `8 F. i: P' t% E  Y　　江暮行阻止他往下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昨天的学习计划没完成，今天又要作废？”
　　“不会啊，我今天能复习好。”宴好茫然又无辜，“一会我就回去了。”
: B- v, ]; W! @. [. m　　江暮行默了几瞬：“你晚上复习完了发信息告诉我。”
　　“我可能会复习到很晚。”宴好挠一下鼻尖，假假的说，“会不会打扰到你？”
　　江暮行低头看他发顶翘起来的一根呆毛：“那就别发了。”
　　宴好：“……”
! I6 S3 }5 r& n" {1 ?　　“发还是要发的。”宴好满脸正色，“我晚上会跟班长汇报我的学习进度。”
　　他故作镇定：“班长你说的，态度很重要。”
2 ^9 z; C# S! P) ?1 T- L( z　　江暮行似是笑了下：“我说的话多了，你就记得这句？”
# ]  t' A' e& s! ], T7 W! r　　宴好小声嘟囔：“你说的话不多吧。”
0 Z: S5 p7 W2 M& p　　江暮行：“……”
9 E/ _; e8 P9 H* j3 @: b0 f" G　　“今天学校里有些声音。”江暮行说，“你受到影响了？”
　　宴好抿了抿嘴：“还好。”
　　江暮行把手背上翘边的创口贴按按：“看多了，看久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宴好不那么觉得，但他嘴上没说，他试探地问：“班长，要是有女生找我给你递东西，我怎么办？”
* \+ U( }8 V. x( |　　江暮行眉头轻动：“你自己看着处理。”
　　这回答就是宴好最想听到的，也是只想听的，猝不及防就得偿所愿，他的心跳快了些，呼吸因为激动而发颤。
2 f& l! O: I9 g　　“噢，好，班长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纠结了。”
　　江暮行摩挲粗糙的指腹：“如果有谁恶意找茬，你跟我说。”


第19章
8 W  r; c8 a8 p6 M/ q' `. B! D　　宴好偷偷把江暮行那句话翻译成“别怕，有我在，我保护你”，一笔一划地拆开，郑重藏在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
! B1 ^# P  ?* R　　回去的路上，宴好拿着手机翻出江暮行的号码，删删减减的编辑内容，最后还是只有他最想说的一句话。
　　-喜欢你。
　　宴好的指尖虚虚地放在“发送”那里，手抖了一下，没敢点。
　　草稿箱里又多了一条信息。
　　——
　　宴好的好心情在打开公寓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捡起鞋柜边被捏变形的空烟盒，关上门往客厅里走，踢踢躺在地板上的杨丛。
　　“要死就死外头去。”
　　杨丛把搭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回来了啊。”
: \6 n" i. \3 l! g/ k( _3 ^6 Z　　宴好看不得他这么颓废，又踢他：“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让她走了，那我的晚饭呢？你陪我？”
7 Q1 x3 d6 ~+ Y5 ~8 C* t8 |9 v& x9 c　　“叫外卖呗。”
9 h5 j0 m- \! n# m8 `0 R8 C　　杨丛抓着宴好的腿，想借力坐起来，结果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拽，直接就把他拽趴下了。
　　宴好及时撑住他的肩膀，这才避免了狗血的嘴磕嘴。
& r# k3 A6 ]: U, H1 y　　杨丛也是心有余悸，一身冷汗。
7 w/ c6 b( D& h! @  L; y# r　　“那啥，好爷，你想吃什么，小的给你点哈。”
" U$ A, G: ^+ F2 j* a( Y　　杨丛在被抽之前嗖地一下爬开，长手长脚做那个动作，像大马猴。
2 u; w9 h1 x' K) \8 w　　宴好往沙发里一坐：“请假了？”
　　“昂，”杨丛耙着凌乱的头发，鼻子里出声，“病历本说P的，老子二话不说就撕了脸上的纱布，对准伤口拍张照片发了过去。”
　　宴好：“……”
" W5 x+ A) q- L　　“要还觉得伤口是假的呢？”
　　杨丛靠在沙发边坐下来：“那就开电脑上QQ视频，老子抠开伤口，用流出来的血涂一脸。”
　　宴好眼角抽抽：“就为了请个假，至于吗？”
　　“至于，”杨丛抱着胳膊闭眼，帅气的脸庞一片消沉，“老子失恋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烦得一逼。”
" X" g. G# B9 g' F　　末了来一句：“小好，你说我为什么会输？”
　　宴好蹙眉：“那晚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消化又是另一回事。”杨丛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这人呐，身上有三样东西是管不住的。”
　　他伸出食指：“一，嘴。”
% {8 Z2 O9 w) L+ O3 L　　又伸出中指：“二，鸟。”
" R4 x+ E* V8 q, i5 [　　接着把无名指竖起来：“三，心。”
　　宴好：“……”
　　瞥到了什么，宴好脸色刷地一下就阴了，手指过去：“说了不准在我这的沙发上抽烟，你把烟灰都弄上面了，想死是吧？”
/ L5 R" ~4 E, L) g+ }　　杨丛理所当然：“我失恋了。”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了变，屁股开始朝着一个地方小幅度挪动。
　　宴好眼尖地捕捉到了，一把扯开杨丛，瞪着一处沙发套上的小黑点：“还烧了个洞。”
　　杨丛底气没那么足地咽了咽唾沫：“我失恋了。”
　　宴好凉飕飕地扫他：“滚吧你。”
* T4 X5 _+ D4 v" t% N: y　　“别啊，生死关头，是兄弟就不能丢下我不管。”杨丛跳起来，“沙发套回头给你换新的，包你满意。”
4 |8 G% L% h2 d+ G　　宴好闻着他衣服上的浓重烟味：“烟有什么好的？”
! q  R0 L: z% N& ]　　杨丛饱含深情地悠悠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儿好，反正就是让人着迷。”
9 S! v& G6 _7 J! J8 J; `/ L5 w　　宴好起身去厨房，懒得理睬。
　　杨丛追着他脚后跟：“小好，我今晚还要在你这睡，明儿回去，伤就说是摔的，你得帮我作证，我爸妈信你的话。”
　　宴好开冰箱拿喝的：“今晚你睡客房。”
, I; L4 P: M. c+ A　　“知道了知道了，我假请到周一，到时候上三天就期末。”杨丛靠着冰箱门，从他手里接过一瓶可乐，“之后就是暑假，不用在学校里待了，省得糟心。”
　　宴好泼凉水：“放完假还不是要上学。”
　　杨丛一口可乐卡到嗓子眼：“我操，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你让我爽一两个月不行啊？”
/ L0 h" {6 ]8 f( K3 P8 N# j　　宴好突发奇想：“站好。”
　　说着就拿出手机，对着杨丛拍了张照片。
* s  V* J% B: D( _　　“这是你第一次失恋的样子，我存电脑里，过几年给你看。”
　　杨丛眼睛一瞅，照片里的他穿着白T恤跟大裤衩，头发糟乱，左脸贴着块纱布，眼底有青色，眼睛充血，手上拿着瓶可乐，嘴里还含了一口，鼓着腮帮子，眼神很空。
. u' ?8 i9 \  _! x* q　　好他妈一个傻逼样。
; m) |& e' V/ S1 o: k　　——
& d* b) \  }* b6 L# _/ F8 h# X　　周日上午宴好代表全家出席一个亲戚的婚礼，揣了个分量足的红包就去了。
- w+ G6 @/ u2 K5 u: `+ R　　地点在市里的朗盛大酒店，二楼。
　　宴好在亲戚们眼里是个性子乖张的小孩，不讨喜，不好相处，年长的那拨人不会像对待其他小孩一样，拉着他问学习怎么样，高考想考什么大学，以后想干什么，有没有交女朋友诸如此类。
　　同龄人，或者年纪比他小的也不往他跟前凑，只会矜持拘谨地打声招呼。
! K: }$ e7 ]7 ^1 f8 N6 O+ u, T  p/ D　　都不熟。
3 F; o7 c! n" [0 r　　一顿饭的功夫，也不会熟起来。
　　宴好落得一身轻松，在角落里见证了一对新人完成仪式。
, w5 D) ~- \1 [$ n　　结婚啊，很神圣的事。
　　宴好这辈子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十八岁的时候这样想，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同性爱人。
7 ]0 B1 R; d5 |, R+ m7 N* D3 m& U　　——他的班长。
/ c) B7 b  w. c6 U　　散场后宴好从大堂出来，拐角处过来一人，跟他撞在了一起。
& U. T7 w! f" z- K! h3 H8 `　　“小朋友，走路没长眼吗？”
　　对方三十出头，脸长得有型，眼睛很小，弯腰捡烟的时候，领口里露出一点纹身。
6 `5 q" m* l3 b1 F　　红红绿绿的，似虎又似豹。
　　宴好抬脚就走，肩膀被抓住了。
( h& _# G% Y/ {4 ?3 u　　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这就走了？不道个歉？”
　　宴好拨肩膀上的手，触碰到的皮肉骨骼都告诉他，这人是练家子。
! i. w$ f6 W; w  \( }, W& @　　“大叔，你也撞了我。”
　　“那大叔先道歉，对不起，”男人笑，“到你了。”
　　宴好嘴闭着，没有配合的迹象。
　　“这么有个性啊。”
　　男人突然伸手，宴好没防住，让他挑开了自己的刘海。
　　“还很漂亮。”
. ~3 k: w9 I/ j: G: H$ C4 N1 |' J) J) d　　话音落下，男人松了手，把指间没点的烟夹在耳边，往电梯那里走去，“小朋友，有缘再见喽。”
　　说着就打电话：“江小子，出来见个面啊……”
　　——
　　二三十分钟后，四通路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陈丰蹲在布满青苔的石墙边抽烟，问着立在对面的少年：“我一说见着了你班上那个眉心有小朱砂痣的同学，你就过来了，怎么，同学关系很深厚？”
9 c9 p. V, f5 J  J! |$ A$ f& Y" @　　一边说，一边透过漂浮的烟雾探视。
　　江暮行冷冷开口：“别跟我学校里的人打交道，高中只剩最后一年，我不想出什么状况。”
　　陈丰有点失望地砸了砸嘴皮子。
( m. E% j8 L6 t  `　　以为这不像人的小子终于有血有肉，有情有欲了。
% X; x% G) x! j7 ]　　敢情只是不希望家里的一堆破事在学校传开，影响自己学习。
　　想来也正常。
( `6 l+ R0 a& h* X: Z* {3 S　　这小子没情感的，五年前个子才到他胸口，又瘦又小，上几年级来着，上初一还是小学毕业？那会就被迫扛起破破烂烂的家，也没见露出一丝脆弱彷徨的表情，很麻木。
　　哪可能会紧张谁。
　　陈丰想多了，兴致就缩减了一截：“放心，你还你的钱，就没人为难你，大家都是有日子要过的，不会没事找事。”
4 }# X* o! o$ o/ ?　　“你初中高中我们都没调查，至于你那同学，我只是前几天碰巧见到你跟他走一起，就多看了一眼，眉心有那么好看的痣，不多见的，自然就有印象了。”
1 h/ l. ?3 H) l0 X+ G% ?　　江暮行的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心思。
　　“今儿个也是巧，在酒店喝喜酒的时候撞上了，“陈丰半睁着小眼睛，“有钱人家的小孩啊，脚上一双鞋好几千，想来是不缺钱，零花都是五位数以上。”
　　江暮行的瞳孔微缩，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戒备的，随时都会主动攻击的姿势。
2 R: Z7 c$ Y# q$ w5 T$ }3 ]9 Q1 F　　陈丰被烟呛到了，错过了他少有的一点情绪外露：“你跟那同学把关系搞好，哪天遇上突发情况，钱交不出来了，不还能找他借？”
* r( `  J+ w5 t4 V$ z; e* q　　江暮行把手放回了口袋里：“用不着。”
　　陈丰轻啧，好心当驴肝肺。
　　巷子里弥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湿腥气。
　　陈丰对着青石板弹弹烟灰，瞟了眼已经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想起来一桩桩陈年旧事。
4 I9 m6 _0 o  f( j" v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w, a" }  X& k( ~. G6 ]4 x* \　　当年陈丰带人上门，这小子他妈正在摔骨灰盒，扔遗像。
　　骨灰洒了一地。
! h  W$ W8 a1 B! O) y# l　　这小子就站一边，不哭不闹。
- }& \. F2 `; q# z0 l4 L( O' j　　是个狠角色，当是陈丰就是那么以为的，很快也验证了那一点。
　　这小子冷静地问他们要了所有债务明细，以最快的速度卖了房子，还了第一笔债，带他妈住进一个地下室小破屋里。
　　陈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年冬天的事。
　　T市赶上了百年一见的大雪，要人命。
　　那一天他们再晚一点，这小子就被他妈一包老鼠药毒死了。
　　未成年还在苦撑，成年人就先放弃了。
　　——
　　陈丰一伙人也是打工的，按照吩咐办事，出了岔子大老板怪罪下来，都得玩完。
# O0 r) V/ `7 |　　因此人是肯定不能死的，死了他们找谁还钱去？
　　陈丰连夜把人送去医院救了回来，这小子破天荒地叫他一声陈哥，结果当然是有所图，目的是想要打探赚钱的途径。
7 {% Q+ Q+ E6 ~* q3 ~6 L　　从那之后的第二年一直到今年，这小子都是按时还钱，他们从来没上门要过。
& p8 |  \2 Z" ~1 q; ^　　拿出年轻的身体，打几份工，一分一厘地攒钱，对自己够残忍。
( t4 a9 y- u3 a; v　　陈丰的思绪回笼，无甚意义地笑着摇摇头。
　　每当生活不顺心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小子，也总能得到大把大把的安慰。
　　你过得差，有人比你更差。
! d0 O6 V# o# m( y% W　　你兜里没几个钱，有人被巨额债务压顶。
　　你为了家里玩命，有人为了家里不敢玩命，连头疼脑热都不敢有，就怕生病耽误打工。
7 ?9 T6 k0 a. s" D8 D- C1 M　　这一比较，充分体现了什么叫人各有命。
　　——
　　陈丰其实今儿来这一趟，纯粹就是在酒店碰见那小孩之后的一时兴起。
　　他掐着嘴边的烟，眯眼看墙边的少年。
% k% k" d# s5 a% R, p, {8 S" J　　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老天爷这是赏了一条捷径，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拒绝诱｜惑，始终按照自己的规划往下走，不回头不动摇。
　　内心绝对有自己想要去拥有，去坚守的东西。
　　否则扛不过来，也走不下去。
2 J5 E$ Y' @6 ]* B* w　　陈丰始终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永远生存下去。
　　一定有光在指引。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光是什么。
  ]* ~8 M" ~( T0 t5 ^5 Y+ ~# j# [　　“说真的，江小子，我挺佩服你，要搁我，早就用死解脱了。”
　　陈丰唏嘘，“好死不如赖活着，这道理谁都懂，但是有些事摊上了，活着比死了要痛苦太多，生不如死。”
% J/ a5 e# |0 O) i: O" c　　“所以前两年我们大家伙才会轮流监视你跟你妈，怕你们自杀。”
1 n% |) E4 p# d) B- K- a% i4 l　　江暮行的呼吸平稳，神情纹丝不动，瞧不出丁点裂痕，仿佛置身事外。
　　陈丰蹲着对他笑笑，不像是讨债的跟欠债的，倒像是苦逼无望长辈对出色晚辈的期盼。
  k$ C$ ?0 ?7 i　　“你小子沉得住气，早晚会有把钱还清，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 O: O2 x+ x9 _/ H- m* q: x2 g　　江暮行喉咙涩疼，他拿出小半盒含片，丢一粒进嘴里：“钱我会准时打过去，不要再去接触我的同学，我的私事。”
　　警告的意味明显。
　　“都说了只是巧……”陈丰在他投过的目光里感觉到一丝凉意，收了打哈哈的样子，“好，不接触，我会交代下去的，保证让你安稳上名牌大学。”
2 o) x+ K1 J' I/ w# K! g* n' w5 H　　“江小子，等你去大学镀金，搞个创业什么的，钱早点还上，皆大欢喜。”
　　江暮行沉默着吃含片。
　　上面有细细长长的天光洒进巷子里，墙角的小黑虫爬啊爬。
　　陈丰脚一碰，小黑虫瞬间自保地缩成了一团，壳很坚硬，他突然问：“江小子，我很好奇，这几年你崩溃过吗？”
　　江暮行的面色一片漠然。
; I: u$ S+ w: a. n　　陈丰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足为奇，这么大点年纪就有气场了，为人沉重，心思深，看不透。
/ `, R8 t' Z8 u4 z8 d　　不能与之为敌。
, n! T# _( ^0 {( c　　陈丰把烟头丟地上，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江小子，陪我喝两杯去。”
　　江暮行眼皮没抬：“不了，我打工，没时间。”
4 q7 ~" a0 `! n1 v　　两秒后，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7 P+ R( P# T6 r% L; q# r; e% f2 S　　-班长，你昨晚说今天白天在南山咖啡馆打工，我现在就在附近的时融广场，可以过去找你吗？
4 f) |9 u9 Z$ Z( F5 E1 a% _% G. a　　接着又是一条。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江暮行没什么犹豫地敲手机，回了几个字。
4 v% d( R# P  y　　-可以，不麻烦。


+ V" d* [: m! E! I0 F- N第20章
' K; N5 p1 L% o) t2 w! }& O5 r　　宴好是到家突然想见江暮行，才给他发的信息，扯谎说自己在咖啡馆附近，问可不可以过去。
2 V6 m( m: E5 T  n　　一收到江暮行的回信，宴好就立马奔去门口，想起来什么又折回房里，拎了背包背上，匆匆忙忙出了门。
　　宴好特地打车到时融广场，从那边绕去的咖啡馆，中途还在广场有名的一家店买了面包。
1 C  @. Q. p# P5 C- d+ S　　如果江暮行怀疑，他可以拿出面包，以证明自己真的在附近。
　　这样的心思要是放在学习上……
) A, I! L, ?" ]4 F" ?　　不可能。
　　宴好终止那种想法，江暮行能给他带来心动的感觉，学习只会让他心死。
7 D% i& X+ v2 X+ b1 X　　——
9 L3 C) W; L# D: p( Y8 Q6 E: J　　南山咖啡馆在别墅区，红砖砌成的，梧桐树茂盛的枝叶热情奔放地伸展着，投下来的阴影跟门紧密缠绵在了一起。
　　宴好环顾四周，心想不论是酒吧，还是咖啡馆，或是他不知道的工作，江暮行肯定都有特意挑选。
  p+ R" Y" e% ~5 ^　　为的是降低碰到同学的几率，能少沾点事。
6 T4 F5 `9 _8 P1 l; ~　　宴好没立即推门进去，他站在梧桐树底下给江暮行发信息。
　　-班长，我到了。
　　很快地，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宴好拿着手机抬起头，看到江暮行走出来，穿一身黑色工服，版型简约，衬得他干爽利落。
7 ]3 K& k. G. s1 S9 O9 L' J+ h+ G! a+ ^　　这是宴好第二次见打工时的江暮行。
+ I% W1 j! v7 O　　背景不是昏暗迷离的夜晚，而是下午两点半，光线明亮，骄阳似火。
　　江暮行从台阶上下来，没有金丝边眼镜的装饰，也没松松垮垮的领带，干净的白衬衫换成深重的黑衬衫，袖子放下来扣得严实，发丝理得一丝不乱，又是不同的感觉。
　　是一种很阳刚的气息，冷酷，硬气，很正统的帅。
　　而且……
　　江暮行神采奕奕，身上没有那晚的疲倦。
　　宴好的视线很忙也很乱，一通浮动之后，停在一处。
" E/ H  W2 R+ ?! R( Y　　江暮行顺着他的视线一扫，发现他看的是自己的黑色西裤。
4 `# w$ K5 P4 Z+ z4 j8 m　　“……”
. I4 ^- u; g9 E+ j; ?9 V　　蝉鸣声里，斑驳的光影洒了两个少年一身。
; _5 S2 P2 p! W! w6 o/ |　　汗珠顺着宴好青涩的下颌线条滴落，淌进脖子里，有点痒，他顿时一个激灵，黏在江暮行西裤上的视线惊慌收回来。
　　“那个，班长，这里不好找。”
　　宴好眼神紧张地左顾右盼了会，越过他往咖啡馆里看，“人应该不多吧？”
　　江暮行嗯了声：“不多。”
% t* a% k" K2 a8 {4 p9 P* A　　宴好心里欢呼起来，那江暮行就不忙。
- ^4 h' B1 F9 W; X+ Y6 [& R: W( e　　“你要在树底下站军姿？”
) U1 G7 V- b, v  a$ h, y' t　　前面的声音让宴好回神，他急急忙忙追上已经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江暮行：“班长，说起站军姿，我想起来高一那会儿，我们班……”
0 z$ o6 T9 m  p; Z: ~  x* k　　江暮行推开门。
1 a0 b( o! y" W$ H% r3 _1 [　　一股咖啡的香味扑面而来，宴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揣着一身气血进去，把一波一波的热浪关在门外。
　　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往宴好张开的毛孔里钻，他在门边打了个抖，无意识地往江暮行身边挪了挪。
　　江暮行往里走，宴好跟着他。
6 s6 V6 C' W! a　　舒缓的轻音乐，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办公，阅读，构造出了一种很静谧的氛围。
. _, \6 B9 I7 S" L: l　　宴好看一眼架在吧台旁的黑板，上面的菜单是中英文结合。
　　江暮行写的。
: V# K: S$ {" _4 w. l9 U0 o+ n: u　　咖啡馆里这会刚好没什么人走动，吧台后站着一个很儒雅的男人，正在煮咖啡，很投入，也很享受。
# I) O* A; T" C2 T1 g6 A　　宴好好奇地看了眼，听见江暮行的声音响在他头顶：“那是老板。”
　　他满脸诧异：“员工呢？就你一个？”
　　“先不说。”江暮行略一颔首，“自己找个位子坐去。”
, ]3 B" W- X( v& k/ i; [# O6 e: y" I　　宴好东张西望，发现这咖啡馆里面跟外观很不一样，格调偏清新，一律浅色系，座位跟座位中间隔着木质小书架，半包起来，小包间一样。
% \3 ]/ y7 f! A　　“我去那边。”宴好指给江暮行看，“喝的就冰拿铁吧。”
& B  D( N/ x/ h7 n( M　　——
0 I6 ?% v; g# p$ l2 k　　片刻后，江暮行端着咖啡过去的时候，宴好正在扒拉背包。
$ o6 _! E0 y5 c　　圆桌上乱糟糟地摆了笔袋，资料书，稿纸，笔记，卷子，还有一小把苹果糖。
, n* H# k3 P  Q$ r" o# T) A　　“宴好。”
7 K9 n1 v1 ~1 m" V: _/ J! e　　江暮行喊了声，在少年抬起头时问：“你不是从广场过来的吗？逛街还背书本？”
　　宴好扯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中午去喝喜酒了，怕等很久就随便揣了点在背包里，无聊了拿出来翻翻，就背了一路。”
% \* _9 @; c1 I1 J2 T　　江暮行瞥桌上的一堆东西：“随便揣了点？”
　　“嗯，”宴好屏住呼吸，没敢看他，“是吧。”
4 i) P' |. l+ D& p) x　　宴好隔着书包按捏面包，犹豫不定。
　　好像现在拿出来用处不来，他沮丧地抿紧了嘴巴。
　　座位前安静无比。
6 D4 P4 F* ]+ o* V. F0 z# k　　宴好坐在柔软的浅黄色沙发上面，手塞在桌子底下，撕扯着指甲周围的皮肉。
( a0 z2 @; W- T1 \$ |　　江暮行眉头微皱：“把桌上理一下，咖啡没地方放了。”
　　宴好快速应一声，边整理边吐气，余光瞥咖啡，一怔：“班长，我要的是冰拿铁。”
; Q( K4 h" q) e# f( F. b# z　　江暮行把咖啡放下来：“不是热的？”
　　宴好摇头。
　　见江暮行皱眉，宴好立即表态：“没事没事，热的就热的吧，也挺好喝。”
4 N& o  {; _8 Y; l) v; R　　江暮行神色淡淡，不见变化。
, }: D! J/ ?, F4 H2 J4 G　　宴好喝口咖啡：“班长，这个是不是你煮的？”
8 x  `7 W0 i9 S# O　　江暮行看他嘴边一小圈奶泡：“不是。”
　　宴好：“哦。”
　　“那你衣服上怎么会有很浓的……”
　　江暮行转身就走，宴好望了望他的背影，一脸莫名。
　　——
) L  d7 }8 F$ D8 q& [  d1 ~　　宴好喜欢甜食，咖啡里丢了两块方糖，他拿勺子搅了搅，QQ上有人找，是夏水夏姑娘。
　　夏水：小好，我作业不写了。
　　宴好：为什么？
　　夏水：心情不好。
7 ^6 n+ o- v" O% [* X8 O: ^　　宴好无语。
) J7 l' }( R) n0 \　　夏水发过来一排红玫瑰：明天你早点来学校啊，作业借我抄，到时候我就成为抄班长作业的第二人了。
　　宴好：想多了，我的作业不等于他的作业。
# p3 x. S6 L# U/ F2 q( v8 F8 y  o　　夏水：？？？
　　夏水：………………
+ Z9 Q& I8 t7 p% @　　夏水：！！！！！！！
　　宴好：姑娘，学习我是认真的。
$ w: K. |7 S% \! l　　过了好几分钟，聊天框里才有动静。
　　夏水：你这样我有点怕。
　　夏水：不行，班长给你补课的事必须告诉洋葱，明天……算了，他现在失恋，死机中，放假说，得有个人跟我一起怕。
　　宴好抽抽嘴，他听到脚步声就扭头，见是江暮行，匆匆跟夏水说了声就收起手机。
　　“班长，这家咖啡馆周末都坐不满，平时要更少人吧，不会亏本吗？”
　　“老板是做投资的，喜欢煮咖啡。”江暮行说，“除了周末我在这边，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在店里，忙就把店关起来，盈不盈利无所谓。”
; B# X- u  Z4 Z; s　　宴好听得一愣：”那你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5 A: J9 k6 Y- Y" Y2 h; j　　“我之前给他侄女当过一段时间家教，一起吃过饭，认识了。”江暮行轻描淡写，“他让我周末过来帮忙。”
　　“有时候我会向他请教投资方面的东西，但他更愿意教一些制作咖啡相关的技巧。”
" t3 z1 A8 C0 K3 Y$ r' h3 ~, t　　宴好往吧台那里瞧：“成功男人果然很有魅力。”
1 `% ?9 k5 h0 U) s5 u　　江暮行突然问：“卷子做完了？”
　　宴好被跳跃性的话题整的一懵：“啊？”
3 @3 o6 M, F/ a& T  N9 ^! E　　江暮行看他压在手肘下的卷子。
8 m2 |0 W# ~: {" Y7 B　　宴好明白过来：“没有，后面的大题还都没做。”
2 E9 T0 u& }5 Y! Z& p+ @7 Z0 B- `　　江暮行拿走卷子查看。
/ G0 V0 u8 H- \* }　　宴好小口喝咖啡：“班长，明天我还要做卷子吗？”
. j. H5 P1 A! n: p- c　　江暮行垂眸看题：“做到考试前一天。”
　　宴好不懂就问：“那要记题来不及了吧？”
7 \* Q( M1 D  j# `. a2 p$ \$ N　　“只是让你练手感。”江暮行屈指在卷子上面点几下，“红笔。”
　　宴好从笔袋里拿了红色中性笔给他。
6 p- U6 y$ g+ ?5 h* l$ R& {1 z　　江暮行改卷子：“选择题错了两道……”
4 K8 Y) C) D: f2 ~' A　　宴好没等他说完就出声，满脸惊喜：“才两道？”
# Y2 a2 y4 S/ w, y　　江暮行浅薄的唇间吐出一句：“这卷子上全是基础题。”
　　宴好蔫哒哒的，被打击到了。
) O7 m7 h3 C4 t6 A5 s, |2 x  R　　江暮行撩起眼皮：“不过填空题一题没错，你进步很大，做得很好。”
　　宴好晕乎乎的，脸颊发热，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又去拽刘海。
. R# `( c! J2 l" A- L4 ~　　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小朋友，慌慌张张地捧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办。
　　——
# q3 S+ h; @3 K　　有客人拎着笔电离开了咖啡馆，江暮行去撤餐，清理桌子。
* L  ?+ p# D0 l0 q0 ?　　没多久江暮行又过来了：“我去送外卖。”
　　“噢好啊……”宴好脑子里想着刚才做错的题，几秒后他猛地清醒，眼睛睁大，“送外卖？你要去送吗？”
# m9 g) a6 q" T5 U1 N: P　　江暮行：“……”
　　气氛尴尬，宴好转转自动笔，发挥失常，一圈没转完就卡壳了，他再转，又卡住。
; i5 B9 ]+ C$ H$ e& q9 ~; h　　更尴尬了。
' w  o/ ^1 g- ?; T5 g　　宴好挫败地放下笔：“地方远不远？”
  k7 w1 z  _, Z　　江暮行看手表：“不远。”
0 |5 j) m' w. I8 V2 m0 g　　“外头很晒。”宴好看窗外，阳光炽烈，“班长，我有帽子你要戴吗？米色的。”
" p1 R8 P+ n) T: ?8 q　　宴好说着就把背包里的棒球帽拿出来：“给你。”
　　江暮行没接。
　　宴好眨了眨眼睛，挡在上面的细碎发丝轻动：“干净的，我就今天才戴。”
　　下一刻他咬咬唇角，干巴巴的说，“昏头了我这是，我都戴了，那就不干净了。”
　　江暮行手伸向前。
/ \9 q5 n& f; v) e' h$ Q　　宴好看着眼皮底下的那只手，宽大干燥，指骨分明，很有力量感，指甲修剪的圆润整洁，掌心好多茧子，想摸摸。
　　然而宴好却慢慢前倾身体，眼底漏出的一丝光亮穿透刘海下的阴影，紧盯他的指尖，湿软的舌尖一点点抵开唇齿。
　　这一举动背后的欲｜望并不温柔，比摸要热烈数倍。
　　“帽子。”
　　江暮行徒然出声。
, g. o! W* R# L　　宴好一滞，表情空白，直到对上江暮行锋利的眼睛，他才如同被人拿银针扎了一下心口似的颤了颤，赶忙把帽子递上前，手心里全是细密的冷汗。
　　“你在这里复习，我一会就回来。”
6 h  s8 K. G2 j& H　　江暮行面无表情的拿着帽子就走，步子迈得大且沉稳，一刻都没多停。
　　宴好往沙发里一瘫，身体绷到极致，放松下来就软掉了，后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大半。
% t& H" q6 e6 O: v4 i4 j　　疯了吧，在外面都敢这么胡思乱想。
" z# [' x- H5 i2 F( q　　宴好羞耻地捂住眼睛缓了会儿，透过玻璃窗看外面，“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江暮行站在车边，背对着他，肩背宽阔。
5 q0 {# p% g) ^* d0 G4 D" z' l/ e　　手里拿着宴好的米色棒球帽。
6 }5 M. s2 a' U- t- G　　不到一分钟，江暮行把那顶棒球帽扣到了头上。
4 [( ?! Z  E) ]: ?0 v0 }( t4 f　　宴好的心脏漏跳一拍，接着就失控般剧烈跳动起来，那声音就在耳边响着。
　　整个世界开始疯狂躁动。
: t$ `. m6 b. ?& s6 S0 f　　宴好不自觉贴近窗户，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江暮行的后脑勺，眼神炙热迷恋，口中轻声喃喃着：“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 C& L+ z+ G5 M/ M7 C　　然后江暮行真的转了过来。
. l# v" ]9 H' `9 a) s
/ s! t3 E- m/ M, q* W9 p  B5 u( n
第21章
　　江暮行的帽沿压得很低，眉眼被一片阴影盖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以及清晰分明的轮廓。
　　碧蓝的天空下，他逆着光站在那里，周遭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宴好咽了咽口水，用眼睛一寸寸地抚摸着江暮行。
　　内心澎湃的情感流至眼底，砰一下燃起来，火焰灿烂明艳，胜过炎夏的烈阳。
( M& s" S8 q: K% W# {& p　　江暮行低头看手机，不知道看的什么，在原地待了足足五分钟，宴好就黏了五分钟。
/ S2 i: {2 t  v& N; R, C　　五分钟后，江暮行骑车走了。
　　宴好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看不见了才躺回沙发里，怅然若失。
4 ~" I3 B" \9 ?8 T& ~" G5 G　　喜欢的人用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纸巾，一块橡皮，都会激动的不能自已。
　　宴好这一刻的心情远远超过激动，无法形容，心脏跳得太快了，有点疼，但他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往上翘，怎么都放不下来。
　　帽子他要一直留着。
0 [( |7 }# M( \! i+ B　　宴好搓着通红的脸，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江暮行发的，他立即点开。
8 v5 ^$ a8 F* N* e: C  u3 g4 e　　-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卷子后面的大题。
/ U6 R% h, b1 j) Y; b# W　　宴好：“……”
　　——
　　期末前一天，班上的氛围很轻松，宴好的紧张焦虑显得非常突兀。
　　自习课上，宴好削铅笔，削一截断一截。
　　杨丛看得“啧”了声：“朋友，怎么回事啊你，最近撸多了？”
　　宴好没搭理，他拿着铅笔的手往后移移，继续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杨丛狐疑地瞅了瞅哥们，不对，不对不对，这反应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他挠挠下巴，若有所思。
  a, U1 L* w; @: C" W! r1 X　　宴好又削断了一截笔芯。
# {8 l: V1 o- e. d. u. o( j- R8 @　　杨丛夺过他的铅笔跟削笔刀：“这根铅笔还没上战场，就快被你给虐死了。”
　　宴好两手扶住额头，手指插进头发里，揪了揪发丝，他深吸气，从课桌兜里摸出耳机戴上，开了MP4，趴桌上听起了歌。
2 t: L0 T# p6 |5 ~$ Z, d  w4 N　　杨丛拽夏水椅子，在她回头的时候示意她看宴好，眼神询问。
　　夏水用嘴型说了几个字：“考前综合症。”
　　杨丛也动嘴型：“放屁！”
　　夏水打哈欠：“我刚才还真放了。”
+ G0 j3 j% n( U! f/ B　　杨丛脸色一黑：“你他妈是女孩子吗？”
　　“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论，你这是对女孩子的一种性别绑架。”
# s) \& r# @3 e: y* G' p0 }　　夏水振振有词，“大家都是吃五谷杂娘长大的炎黄子孙，放屁乃是……”
4 g: d9 o2 c9 Q" k! o　　“噗嗤——”
6 S# j2 H/ u# \# X: d　　同桌抖着胖胖的身子笑出声。
; o  B- i7 T0 J3 F　　夏水的节奏被打断，掐了把他胳膊上的肉，还想继续就被杨丛受不了地打断。
　　“姐姐，行了。”
  O" O4 P1 j( E! j/ J" z' P　　——
8 @: U4 y9 L' P0 ~* a. V　　一下课杨丛就找地儿抽烟去了，最近颓废的一逼，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谈恋爱是day day up，失恋是day day down。
5 c' k9 u4 s- N! M　　宴好跟夏水去一楼看考场分布表，往楼下涌的人一大波，你挤我，我踩他，也不知道急呼呼个什么劲。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子青春的燥气，混合着汗臭味。
　　热死人的天气，竟然还要考试。
# L; _0 b) e/ [. ~. ~　　夏水边下台阶边吐槽：“还以为跟期中一样就在原来班上考呢，哪知道要分考场，不就一个期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搞这么大阵仗，烦人。”
& S9 B# N, V( J/ ?# p  k& S2 ?9 N　　宴好心不在焉：“想开点吧，分不分的，没什么区别。”
　　结果看到自己的座位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0 }7 a6 r) k! a7 }9 q: @　　狗屁的没区别，太有了好吗？
　　“哦豁，第二组第一排，”夏水凑头看看，“正对着讲台啊。”
　　宴好表情阴郁。
　　夏水嬉笑：“这风水宝地我还没坐过呢。”
; ?! \' X. v, p7 W) n　　宴好头顶飘来一片乌云：“我也是第一次。”
　　夏水把他的口头禅还给他：“想开点。”
9 `( Q0 x( w  T( \+ {3 d! M7 v　　宴好：“……”
　　“其实坐这个位子也能抄，”夏水挤眼睛，“有句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宴好掐眉心：“我不打算抄。”
　　夏水惊愕万分，她把宴好拉到角落里：“不是吧好哥，你想真枪实弹打进前二十二？”
1 ~. j) E% l& j, f( `　　宴好点点头。
4 n; f* t9 J6 A# O/ Y; j　　夏水目瞪口呆：“你抽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宴好：“……”
0 a! D4 K8 @8 e. P　　“乖乖，你真要自己考啊，”夏水有点不敢置信，“复习的怎么样？”
　　宴好挠脸：“还行吧。”
　　夏水震惊地张大嘴巴，宴好不像杨丛那么吹牛逼，他的“还行”是要在那个基础上再强一截。
# t6 q$ |" g; w  x* z9 L　　“那你坐哪都无所谓啊。”
　　宴好沉沉吐气：“第一排我紧张。”
　　夏水爱莫能助：“排都排了，可怜滴，节哀吧。”
　　“你这样，”她给宴好出主意，“到时候卷子发下来你就低头写，一直写啊写，别看老师。”
　　宴好脸色不好：“站我旁边呢？”
　　“太致命。”
　　很怕那一点的夏水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肩膀，“你只能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狂飙，紧张的手心出汗，浑身僵硬，脑子混乱，犹如一个打入冷宫多年的妃子突然被临幸。”
4 z2 }' e' I: f0 z2 A　　宴好：“……”
) U- O4 t$ T( s* c* i( {6 l. f# W　　夏水听见了议论，连忙扒开人头去看考场分布：“我去，年级前三十竟然真的全分在一个班，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宴好看了看，那些人就在他们1班。
, f8 |* {% K& a! r5 n+ i- U　　江暮行的座位还是原来的位子，不动。
% j# ?1 N6 |4 I0 B　　——
　　宴好从角落里出来，抓着刘海想心思。
　　夏水在一旁走出英姿飒爽的大姐头风范：“好哥，这次期末之后，咱三的黄金垫底组合就要正式解散了。”
　　宴好一个踉跄，差点跪地上。
　　“咱们风风雨雨两年，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如今你要单飞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夏水说完就十分伤感地唱起来，“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
　　宴好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架势，三五步甩开夏水直奔厕所方向。
: o1 e# Q: t2 v( \; P/ w2 j( a, E　　夏水转转脖子，不经意间瞥到江暮行，眼睛一亮：“班长！”
* E9 ~& H1 E" P* B　　江暮行嗯了声，正要去看考场分布。
  R) n% |. e$ |. [4 f1 d8 B　　“你在咱班，”夏水笑着说，“就自己位子，都不用挪地儿。”
　　“而且还有年级前二十九名跟你一起，咱班是学霸考场。”
　　江暮行依旧往那边走，脚步不停。
　　夏水疑惑不解，她不是都说了吗？江暮行还看什么？
/ V4 I" Q/ P+ b" d　　江暮行会在意别人的考场跟座位？
+ y- P2 D0 T* g: k　　夏水否定了这个猜测，但她人却飘了过去，想试图从江暮行的视线里看出点名堂。
" Y! F$ t3 P, T! [4 Q4 x3 ~) x8 V: c　　江暮行没靠近，不远不近地用余光瞥一眼就走了。
　　全程没有表情。
9 C5 y# F' W5 v　　夏水什么都没看出来，意料之中的事，江暮行那人过于沉着，情绪不外露，难以琢磨。
　　想看透他，得碰运气，很显然夏水这次没碰到。
7 T" G$ @' J- |0 W　　这一趴很快就过了。
　　夏水回教室，加入女生比手的队伍聊了会，宴好一回来就给他看自己的右手。
3 H, B* U$ p2 K5 f　　宴好：“跟脸一样黑，肤色很统一。”
　　夏水：“……”
　　“我这是冠军手。”
　　宴好配合地问：“什么冠军？”
　　“写的字最多。”夏水认真的说，“你看我的手，食指有点歪，中指跟小指磨出了茧子，手腕底部还有块死皮，妥妥的吃苦耐劳型。”
+ s. A% `& W+ m3 T$ S3 r& ?　　宴好提醒道：“你只是写字姿势不对。”
/ p+ I: Q9 }5 \- P! Q: J! I5 e　　夏水娇嗔地白他：“讨厌～”
3 H8 u; l3 d/ b' L4 m* ]: q( Q& H　　宴好眼睛疼。
3 u4 J- N( w9 P  `6 Y7 z: P8 t　　“我们讨论三点水了，”夏水说，“一致认为他的手是男生里面最好看的，很修长，又很干净。”
: T. I, O' ]' P- b$ @. s3 m: D　　宴好想着江暮行握笔的样子，听她来一句：“他手上有茧子吗？”
　　“有，”宴好脱口而出，“不在写字会碰到的几个部位，在指腹跟手心。”
- ]( I5 s  U& y　　夏水笑眯眯：“观察的挺仔细嘛。”
　　宴好心下一突，神色如常：“补课的时候就在眼前晃，我又没瞎。”
　　“小好，我问你个事，”夏水满眼的好奇，“你这次要是没考到三点水要求的那个名次，他会怎么着？”
　　宴好抿了抿嘴，会失望吧，他的目光很自然地掠过班上其他人，锁住江暮行的背影，两秒后就撤了。
　　——
" I$ Y' O, s* U# y　　放学的时候，宴好磨蹭着跟江暮行一起下楼。
　　江暮行双手抄在校服裤口袋里：“我要去江边骑车，你去不去？”
　　宴好脑子转不动，嘴上下意识回应：“去。”
　　到了那儿，宴好还有点恍惚，江暮行这是主动叫上他一块玩？
3 N8 v+ {6 y$ k　　他已经进军江暮行的生活里了？
8 r/ B+ g) ]1 x8 |$ q$ o$ r　　宴好看见江暮行在吃含片，不自觉地问出声：“班长，你是不是扁桃体发炎了？”
/ a& `% b$ F0 l$ ^) W  p0 e! o　　江暮行：“嗯。”
　　宴好眼皮一跳，难怪嗓子好这么慢，他蹙了下眉：“那光吃含片不行。”
! K( T& }% W% _. U" y' k, S' U　　“枇杷糖你吃吗？我觉得比含片效果好。”
　　宴好的语气里掺杂几分烦躁，“算了，以你现在的症状，那两样用处都不大，你得吃消炎药。”
+ \, F7 a* l+ F0 d5 y  A+ R　　江暮行不在意：“过两三天就没事了。”
　　又不是考前焦虑症，怎么可能两三天就没事？
. D* {  T: F; [$ M2 B" n　　宴好蹬上自行车走了，他怕自己没忍住的对江暮行发火。
' `! n* B( L! G& w& R+ d, w　　后面传来江暮行的声音：“别冲，要匀速。”
& ^2 N- t. V) U; h" H, D　　宴好闻言，小腿肌肉发力，脚踏板踩得更快。
　　你不听我的，我干嘛要听你的？
　　一开始的速度过猛，宴好没十分钟就不行了，老牛一般哼哧，满头大汗。
　　江暮行呼吸都没乱，气定神闲道：“让你别骑太……”
　　宴好郁闷地瞪过去。
9 g1 B" ^  S) s# j, K, Y* w　　江暮行偏开头，薄唇闭上了。
0 ]* E& y) c% }8 U  g　　宴好以为骑车是次要的，主要是江暮行给他讲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叮嘱几句。
/ o& Z9 n: b+ y2 u# [　　没想到江暮行什么都没跟他说。
　　骑车就是骑车。
　　宴好想不通，上周日晚上是期末前的最后两节课，江暮行就没说考试相关的事，而且都没检查他的复习情况。
5 Q2 f0 o# N# l8 ^" y　　现在还不说。
　　这是压根就不当回事，还是觉得他没问题？
　　——
　　半小时后，江暮行把车停在了两边。
　　宴好脸上头上都在滴汗，他离极限不远了，反观江暮行，一点都不吃力。
- J. q4 _- U- G* a5 V　　“班长，你体力真好。”
5 g2 g, _$ E4 f8 W　　宴好偷瞄他的身材，校服短袖的后面湿了一点，隐约可见那部分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很好看。
6 O# {% v+ [+ P　　江暮行倏然掀起短袖下摆扇风。
　　宴好呆呆地看着他露出的结实腹肌，听见他的声音：“不骑了。”
- d$ Q# G2 d+ @8 h　　“噢好。”宴好仓皇把视线从他腹肌上挪开，用余光看，“班长，你腹肌怎么练的？”
& i4 X# U0 q, r2 D+ U  l) R　　江暮行挑眉：“没练过。”
: W! Q$ t; j  Q" G  |, S/ E　　宴好：“……”
: H  x2 p( ]# ?9 [. @　　江暮行把衣摆放了下来。
# v& _: s  \5 q, l3 }　　宴好没看够，眼里难掩失落，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跟江暮行往回骑，没多久就各自回家了。
4 {( e9 \7 r, k5 {3 J7 H, ?/ @　　宴好很担心考试，他做好了今晚失眠的准备，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8 T, @0 b+ K' G: c　　一觉到天亮。
5 E- z" U; L: W% C" p　　七点多，高二年级陆陆续续前往考场，穿插着走动。
, Y, F& D! K& r) L8 z& o　　宴好没跟夏水杨丛一起，等班上走的差不多了，他才收拾好东西，拿着笔袋起身，没走后门，走的前门。
% \' \& T5 ^) t$ L　　就想从江暮行的眼前路过。
　　12个理科班，年级前三十里面，1班作为3个重点班之首，名额就占了8个。
- z: ?7 V! g6 T& F% S: F8 j　　那八人除了江暮行在原来位子上，另外七个要换，但他们都还没动，反正就在教室里，不着急。
　　他们也没交流，没在意宴好，就在干着各自的事。
0 H) E1 J" b& C  s4 n　　宴好慢慢从讲台上下来，垂头理了理刘海，半搭着眼帘偷看江暮行。
　　江暮行在整理课桌，宴好经过时，一本书掉了下来。
+ I0 Y! G; D5 H. |+ a' o　　宴好管不住手脚地走近，弯腰把书捡起来放到他的桌上。
, d$ @0 Y  h5 @: B" f9 q" Q, `　　江暮行没说什么。
  @3 F3 F6 y9 ]8 D: V" C, W# g　　宴好把手放下来，指尖蜷了一下，迟迟没有从江暮行口中听到“考试加油”“相信你会考得很好”之类的话，他有些茫然。
　　江暮行抬头，漫不经心地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 U3 m4 b6 R- e, w0 N- I+ l0 s　　宴好不知怎么的，拉扯了几天的神经末梢一下子就松了。
　　江暮行一如往常的言行举止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上午，很普通的考试而已。
　　没什么的，跟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 b- k3 E& n8 V! ]. s4 }% H　　宴好轻抿着嘴角笑起来，全然不是前一刻的紧绷，很放松：“班长，我去考场了。”
  L7 m4 _3 X# @; N; @5 O, c　　江暮行嗯了声：“去吧。”
8 K, E; f! o( f$ n( d
' A. q" p$ x% {4 V( n  a3 U. [
( Q9 [; U$ `! o; b$ q5 m第22章
　　宴好进考场的时候, 有几道视线飘过来, 上下打量。
　　托江暮行的福，这样一幕最近每天上演，他已经习以为常。
　　宴好在座位上坐下来, 手机揣书包里了，没敢带身上, 怕被发现没收了去，他无聊的坐了会, 把笔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再一样样放进去。
　　后背被轻轻戳了一下，宴好手上的动作一顿, 转头看是一个女生, 此时正垂着眼睛，满脸难为情。
　　女生拿出一封情书，捏着往他跟前递过来：“同学,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在考场听到熟悉的开场白, 宴好的眼底浮出阴翳之色，考个试怎么还要帮江暮行应付这种事？他正要打断，却在听见女生说出的名字时一滞。
　　“转交给谁？”
& l* \6 y6 Q- @8 a9 @9 H$ H　　女生羞红了脸：“你同桌。”
+ I+ `& u. \$ \. r* y0 s4 q　　宴好的脸色顿时好转：“好, 我会转交给他。”
　　女生一喜，忙不迭地道谢。
, V( d* b* C" p% y3 p8 c　　——
" g4 C$ _) M; \* j) H) P　　卷子发下来，宴好粗略地翻了翻就开始做题。
　　前面还算顺利，到古诗词名句默写的时候，第二题就卡住了, 宴好咬住左手的食指关节，感觉那两句昨天才在课本上看到过。
　　现在就是想不起来，突然智障了一样。
　　宴好拧眉抬起头，讲台前的监考老师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视。
% [7 [! R5 ?# [8 m7 x# }6 t　　“……”
　　宴好的思维彻底断层。
! P  w% n$ }, K/ f0 K# r, ?, h　　监考老师下了讲台，捧着茶杯站在宴好旁边，面对着后面的学生。
# O( o& F6 r: Y7 U1 ]　　宴好瞪着填空题，脑子里一团浆糊。
　　没一会，监考老师突然走到一个学生的座位前，抽卷，找出小抄，动作一气呵成。
+ n. f6 I+ m7 _7 y- V　　考场瞬间响起一片吸气声，氛围紧张到无以复加。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风是热的，没凉意，开着只能管点心理作用。
　　这会大家伙听着声响就觉得焦躁。
, [* F) W! j  y* E5 O3 W. p1 D6 Y　　动桌椅，掉笔，咳嗽……嘈杂声全交织在一起，饱含了对这场考试的煎熬。
　　宴好搁在桌上的手臂已经压出了水印，又湿又热，黏着桌面跟试卷，他小幅度挪挪换个稍微凉点的位置，抹把脸深呼吸，跳过那道题往下做。
2 Q, q% R0 Q! C9 [$ e) @　　之后监考老师又抽了两个学生的卷子，人狠话不多，找小抄一找一个准，没谁能藏得住。
" i* x/ K$ K+ v$ j　　宴好考完回教室，把这事跟夏水杨丛说了，收到了两份同情。
　　“好哥，你这次运气不行啊，”杨丛嚼着木糖醇，“又是第一排，又被分到二郎神的考场，他有第三只眼，自动识别抄子，而且特别喜欢盯人，没事就盯着看，天要亡你。”
　　夏水问他要一粒木糖醇嚼：“是挺惨的，想开点。”
　　“其实也不算什么，抄不到就抄不到呗，老子就从来不抄，”杨丛不屑，“自己考的，就算是个鸭蛋，那也是自己的。”
: `2 g1 T+ [. Y3 F# }　　夏水纠正：“鸭蛋不需要考吧。”
　　杨丛：“……”
　　夏水幽幽叹气：“我前桌跟我一样是买进来的。”
　　“这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都是自己考进来的一中，学霸聚集地，算是低概率事件，竟然都让我给碰到了，我也够悲催的，他要是年级前一百，卷子就在我眼前，那我还真忍不住。”
　　杨丛鄙视地看她一眼：“大小姐，你的骄傲呢？”
　　夏水耸肩：“考试的时候可以不要。”
　　杨丛满脸黑线。
　　中间那组后排有几个男生在说笑。
; C% m* }* u, C* E  g8 d5 @　　“听说这次的数学卷子会很难，下午我得想办法抄一波，不然活不下来。”
　　“那你得悠着点，被发现当场抽卷，你就只能干坐到考试结束。”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关键是太考验视力了，看不清啊主要是。”
　　“所以说我们要保护视力，我连视力表最下面那排都看得见。”
! F" M2 L6 o+ E  T9 Z" J+ f　　“……”
　　有一点点近视的杨丛：“嘁。”
　　打算暑假去配眼镜的夏水：“哼。”
　　两人不约而同地去看始终没吱声的宴好，发现他在发呆，根本没听他们说话，都有些慌。
- P8 T! f& M8 e5 N2 w6 J　　这是卷子没做完还是……忘了写名字？
　　杨丛搭上宴好的肩膀，鼓舞士气一样大力拍拍：“你语文不是还可以的吗？”
7 `; R8 Z# o1 e; ]: E7 ~% D/ d　　宴好回过神来：“一般。”
　　杨丛斜眼：“有区别？”
　　“区别大了，”宴好说，“还可以是还可以，一般是一般。”
: S$ X* J# u0 I+ V2 z　　杨丛跟夏水：“……”
　　宴好把手伸进刘海里，抓几下冒热气的额头：“吃饭去吧，肚子饿扁了。”
　　“哦对了，丛丛，这个给你。”
　　他想起来地拿出那封情书，放到杨丛桌上，“诺。”
- E3 s; I0 o" F　　杨丛眯了眯眼睛：“上次我看到一女生让你把一盒饼干转交给咱班长，你当场拒绝了，怎么到我这就收？”
7 N# B1 w$ t/ ^  G  l　　宴好转头看夏水：“吃饭去。”
6 `2 G/ P. G/ n7 C　　胳膊被拽住，杨丛不让他走，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酸溜溜到不行：“你替同班同学挡事儿，却不管你发小，死党，铁哥们，像话吗？”
　　宴好不配合他演出，揣了把零钱在兜里，扳着杨丛的椅子，侧身从里面出去。
　　杨丛情绪正饱满着呢，搭戏的没了，他就拉了个观众找说法：“你说过不过分？”
　　夏水点头：“是有点过分。”
　　杨丛刚要发挥，就听她来一句：“但你更过分。”
$ e: z) \: p7 d& X0 g3 U8 W. [　　“？？？”
7 o# D% k" {% p　　老子信了你的邪！
　　“高温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
　　夏水老太太般念叨起来，“年轻人，如今这个时代是浮躁了些，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
　　杨丛翻着白眼走了。
　　——
　　不多时，三人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店，吃水煮。
　　店里热气冲天，麻辣的诱人香味四处飘散，十分浓烈。
　　宴好更饿了，他匆匆拿了个小框子，去货架前随便选了一些菜就递给服务员，接过来一个红色小号码牌套食指上面，转着去找位子。
　　夏水喊道：“小好，你土豆片不要了？”
　　“忘了，你多拿一份。”宴好回了声，找到位子坐下来，垂头刷起手机，没忍住地去翻江暮行发过的那些信息。
　　听说江暮行是提前交的卷子，交完就出去了，没回过教室，宴好没见到他，有点想了。
& E* M" P7 H" n* k2 O7 @+ a# F　　宴好扶额，没救了呢。
: z8 W1 K2 {4 c, W+ w/ z　　没救了。
. i# `" o; l: I/ @  J. A5 g4 q/ R　　宴好点着一条条信息，周身的气息不知不觉变得很温软。
% ^) U. {: `) U2 b% l　　“操，快热挂了。”
  v. L2 a8 x3 j9 \. P4 e　　杨丛坐过来，大咧咧地拽着领口扇扇，“这鬼天气吃水煮，谁想出来的？脑子秀逗了？”
　　宴好耍起俄罗斯方块：“夏水想的。”
4 @3 M% Z0 A* x: I  K1 k　　下一秒就提醒道：“你没拒绝，并且比她还积极。”
　　“你们俩轮流刺我。”
6 b1 y& g% x5 T7 C　　杨丛的脸很臭，“我失恋了，脸还磕烂了，一个身心受伤的病人，你们有没有点良心？”
  \( W6 {3 M; B　　宴好嫌他烦，丢给了他一颗水果糖：“夏水呢？”
　　“WC。”
0 m" U5 V" {8 F) Q　　杨丛吃着糖装可怜，“小好，我脸上的纱布该揭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成以前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样，要是我毁容了，你还认我这个兄弟吗？”
　　宴好：“不认。”
% u/ Z8 Z- ?  D　　杨丛抖着腿瞥一眼：“哎哟，死了啊。”
　　宴好淡定的重新开始。
　　“你看我玩一把给你……”杨丛在口袋里摸了个空，表情变了变。
　　宴好转头：“手机丢了？”
　　杨丛的脸色很难看。
　　宴好游戏也不耍了，立刻拨了他的号码，提示无人接听：“会不会在学校里没带出来？”
　　“带出来了。”杨丛踹了下桌角。
　　“你一米八多，长得一看就不好惹，应该不会有人敢对你下手。”宴好说，“是走路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说完就沉默了。
7 d7 G1 E' d9 d4 N, n6 o　　那也找不回来了，掉在马路上，大白天的谁看不见？
& E" c6 L/ G. j$ j0 {　　宴好再打一次，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已关机，这是真没了，他看看自己的哥们，一言难尽。
1 U# R. Y  p' B! x) E　　先是被劈腿，失恋，然后受伤，现在又丢了新买的手机，太衰了。
　　杨丛呵呵呵笑起来。
　　宴好被口水呛到，咳两声问：“怎么了这是？”
- v' G! F$ X6 T' ~% F3 b& w　　杨丛咬着糖，帅气地扬扬眉，“霉运后面就是好运，老子要发了。”
　　宴好：“……”
; H1 N5 b1 ]! O1 o# w/ B9 h　　杨丛又变脸，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三星滑盖的，四点多快五千，我操！”
　　宴好安慰他：“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你手机有锁屏密码吗？”
　　“没搞那玩意，里面也没什么隐秘的东西。”杨丛喘口粗气，“我不存信息，有一条删一条，强迫症。”
: b' P6 K& g7 x& a8 f  z  P　　宴好没强迫症，手机里全是他惊世骇俗的暗恋，被人知道了要天下大乱，他啃了啃嘴角，以防万一，保险起见得尽快把短信都抄下来，再清除掉。
　　还有他的草稿箱。
　　——
* k( A, p0 f" Q  J　　夏水知道杨丛丢了手机，大方地说要送他一部诺基亚。
　　杨丛：“8800A？”
　　夏水：“1200。”
  |. i- K+ F8 Q, a5 g　　杨丛：“就那老年手机？”
) d. N- C6 P9 Y  e" o; I( ~　　“什么老年手机，”夏水一脸诚恳，“我觉得1200很符合你的气质。”
　　杨丛扯扯嘴皮子：“谢谢你了哦。”
! p* h7 k2 N& _　　“不客气。”夏水在碗里找到一个鹌鹑蛋吃掉，声音模糊，“那可是班长的同款，我让你跟我偶像拉近一步。”
3 m% X, t+ b! F% ^9 Y2 S/ i4 X, P　　杨丛轻嗤：“你自己拉近不是更好？”
　　夏水羞涩一笑：“人家不好意思。”
　　杨丛把筷子一撂：“妈的，吃不下了，小好，咱走。”
　　宴好：“我吃得下。”
　　杨丛：“……”
9 M2 v$ }2 J- Z7 p　　宴好捞着粉皮吃，思绪飘飞，江暮行是用过那一款，他也买了。
4 k9 B. ^  O4 @/ g) V　　为的是跟江暮行用情侣款。
/ O. k' P( a7 x4 U3 Q# r  [6 [* ^　　1200唯一的好处是继承了诺基亚的优点，抗摔。
5 m& Y7 i$ u, b2 _　　不好的地方抛开外形，配置是硬伤。
　　两三百一部，价钱摆在那儿，宴好有心理准备，真用了还是会抓狂。
2 S6 P1 C2 y- Z! [6 O4 `+ ^: s　　只能接打电话发发短信，没有摄像头，不能听音乐，不装QQ，不能上网。
' E4 H) o! j' r0 W' l　　最要命的是收件箱和发件箱加在一起，只能存200条信息。
　　空间说不够就不够。
　　宴好把手机跟SIM卡都挤爆了，导致手机频频自动关机，实在是没办法了，高二不得不换了索爱。
　　江暮行现在用的也不是1200了，他是两个月前换的，还是诺基亚，配置比之前的高不少。
. H5 }5 D2 x( s3 `& _/ N8 U; b. u1 L　　起码能下载QQ，能上网。
4 O' S, ~. z2 d! X, |: t# }　　宴好心想，幸好江暮行换了手机，不然自己都没办法跟他聊Q，也不敢给他发太多短信，怕他内存不够。
　　——
) Q2 {* G3 p3 z% I! R$ H　　吃饱了，宴好跟夏水陪杨丛去挂失手机号。
0 H5 s) y8 Q! l) c; [( N　　阳光刺眼，地皮都是烫的。
  W  W" z# u3 L* }. @　　夏水本来说既然是考试，中午就不回去吃了，说要在学校午睡。
　　结果饭是吃了，半路却热得够呛，还是扛不住地打车回家了。
# f' H+ i6 S4 }- Q2 l( b0 Q　　杨丛拉着宴好找地儿打游戏，换了两兜硬币，沉甸甸，走一步响一下。
　　宴好心里惦记江暮行，没玩一会就回了学校。
　　班上就两个人，都在一手拿着本子扇风，一手做题。
  }! h" l2 _- F4 i. @" g: A# F　　徜徉在闷热的空气里，定力惊人。
( e9 E/ Y1 B: Q9 q+ t　　宴好抓了几颗糖就去楼道里，坐在台阶上抖衣服，汗涔涔的，很不舒服。
3 P, j' E% C0 @" x, v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看见了上楼的江暮行，拎着一个蓝色杯子，带着一身午后的热气跟阳光味道。
　　宴好吸一口气，又嗅到了自己喜欢的肥皂味，他没起来，就从上往下看。
　　“班长，你没在家里午睡？”
6 A" V" q; A; c$ Y　　江暮行踏上几层台阶，不答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 P0 A7 C, U7 \# r7 ?% ]' f　　宴好说乘凉：“班上太闷了，我那位子不在风扇底下，又挨着窗户，椅子烫屁股，现在没法待。”
: F# T0 J% p7 H; P4 b　　江暮行又上台阶，停在他下面那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不回去？”
　　宴好微垂的睫毛颤了颤，因为我想在你来学校的时候就见到你。
　　“考试也睡不着，就懒得跑了。”
　　江暮行脚一抬，踩上了宴好坐的那层台阶。。
　　宴好发现他手背上的创口贴都撕掉了，露出了好几道细长的浅色印子。
　　不太明显，要近距离才会看见。
' ?: J% p8 Q8 i( H% Q3 c  Q　　没好的时候不用创口贴遮挡，那样的抓痕，肯定会被人议论。
  K3 V( J2 z! U% c' H0 ]0 p: f6 Z' E　　宴好见江暮行要往上走，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裤腿。
& c# N3 z+ B$ G$ Q　　江暮行停住，侧低头，半睁着眼俯视过去。
5 n/ S! q9 s% o# G' ]0 u$ Y) o　　“宴好。”
　　被叫到名字，宴好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对上江暮行深黑的目光，他的心口一窒，被烫到一样瞬间缩回手。
  w# u9 w/ M9 N9 z# P　　“那个，就是，班长，你裤腿上有只小瓢虫。”
1 K2 N% Z# `7 N　　宴好舔了舔唇笑，“大概是你在路上骑车的时候扒上去的。”
　　江暮行听完没什么反应。
% Y& O: B& i/ H5 F# r4 e0 U　　宴好临时扯了个慌，心虚的不敢跟江暮行对视，怕眼里的惊慌失措露馅。
　　时间在楼道里流逝。
( F( g. m) G1 ~' g3 @2 s4 l　　宴好的嗓子干涩，呼吸放得很轻，他扣紧了刚才做坏事的那只手，头顶冷不丁响起江暮行低沉的声音：“虫呢？”
5 O3 u& T4 b) i% v, N　　“啊？”宴好愣了愣，看着鞋面说，“飞走了。”
/ S8 u. y( Z2 R7 i　　江暮行抬手挡在唇边，视线偏向旁边的石灰墙壁，又偏回去，落在他的黑色发旋上面：“飞走了？”
: v5 i. _( u  M$ |　　宴好认真点点头：“嗯对，嗖一下就飞走了。”
- o9 Y4 s( G( ?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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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楼道里很安静, 角落的碎纸条被风吹着拨向宴好, 他听见响动就把余光移过去，看见纸条上有小半个红色圆珠笔涂的爱心，撕扯的边缘还隐约有个名字的笔画。
　　纸条应该是哪个班下楼倒垃圾的时候飘出来的, 有被揉过的痕迹，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故事。
7 s, O; K# O+ o) i' t　　青春年少时的情感是单纯的, 蓬勃的。
　　宴好想起他给江暮行写过很多情书，很多纸条, 从没送出去过。
" Y3 p* Y& O9 E　　暗恋是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的汹涌澎湃。
5 T& G/ @7 V% v$ J3 K- Q1 Z' w! `　　——
　　宴好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班长，今天好热，快三十五度了, 明天……”
, i' b/ J( w4 Z1 ?　　话没说完, 手机响了，他一边接听，一边看江暮行转身上楼：“爸, 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没睡觉？”
7 i5 e3 n4 L; }1 c& r　　那边差不多是早上四点半。
$ m6 J2 @6 P( f7 c2 r　　宴明城的声音很哑：“刚开完会。”
　　宴好坐回台阶上面：“一大把年纪了, 干嘛要这么拼？”
　　宴明城没好气：“儿子，你爸我正值壮年。”
/ X( [# r- q* C　　宴好哦一声：“行吧。”
5 v% [7 F$ F9 ^　　宴明城听出儿子的敷衍，挺英俊的面色黑成锅底, 他刚四十，身强体壮，怎么就成了一大把年纪？
; y1 Q' R$ F# i4 Y" r; k3 E　　“我让你妈跟你说话。”
　　宴好一愣：“妈在你那？”
　　“过来出差，刚到没一会。”宴明城喊了声，“老婆, 儿子等着呢。”
　　那头换成一道很温柔的声音：“好好。”
& C: L  C* ?& `$ f; K; }* J6 s) }　　宴好鼻子微酸。
: `+ J3 B: d( g& L0 _! J　　倪清温声细语：“今天期末考试吧。”
　　宴好垂头：“嗯。”
! ^& }; s- B6 p) |　　倪清只是提一下，不细问：“那什么时候到妈妈这边来啊？”
　　宴好咳着清清嗓子：“妈，我暑假就不过去了。”
3 z: }4 _' M$ h3 u( y; W8 |9 @' f6 C　　倪清顿时就不高兴了：“说好的暑假过来，妈妈都给你买了好多衣服。”
　　“八月中就开学了，我要学车，还要补课，很多事，”宴好说，“等国庆吧。”
- n' q' x& L4 R1 G" N3 l　　倪清佯装生气：“到了国庆你又不过来。”
　　宴好笑：“国庆肯定过去。”
; d1 b# h" l1 m) `  r4 G　　倪清不满道：“高三国庆最多只放三天，你来回跑，能待多长时间？”
5 D8 u; P: Z& v% K) X2 k3 [　　宴好挠挠鼻尖：“不还有过年。”
- r! j# g, f6 J# g% j8 _　　倪清叹了一口气：“你是一点都不想我跟你爸。”
4 H* W) T& s# x, ]3 o! p, ]/ }, q　　“没有，”宴好趴到膝盖上面，眼睛望着下面的台阶，“很想。”
　　下一刻他轻轻出声：“妈，十八岁生日快乐。”
3 F7 j) T  u1 f5 }4 r$ ]1 C0 F6 M, o　　电话里没了声音。
) ~7 t+ s  r. {) m9 v　　手机又回到宴明城手上，他口气严厉道：“小兔崽子，你怎么把你妈惹哭了？”
: f- n' u5 {: k1 A7 ^　　“你不知道你妈每次一哭起来就没完，你爸我哄她得要半条命？”
　　“爸，你态度有问题。”宴好说，“哄自己的老婆，就是要一条命，那也是应该的。”
) [# U4 H5 o+ c+ {# a" P: W　　宴明城噎住：“小小年纪，可以啊。”
　　宴好谦虚：“还行吧。”
　　“……”
　　宴明城叼着烟笑，儿子内向偏执，只有杨家那小孩一个朋友，跟其他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上了高中明显开朗多了，还会跟他们调皮。
& U7 g% Z0 h2 g- D0 s　　“那什么，爸，”宴好顿了一秒，“国庆我过去，到时候跟你们说个事。”
  z8 L1 B1 a3 }$ X# M7 Q　　宴明城蹦出一句：“你谈恋爱了？”
　　宴好心里咯噔一下。
) }/ z* o% S- R4 o　　宴明城察觉儿子的呼吸频率不对：“真的谈了？”
. e: k+ M4 O+ Z2 E) x3 T　　宴好还没说什么，就听他爸开口：“那国庆一起带过来。”
　　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宴好一时不好揣测他爸的心思，他不假思索道：“一般父母不都反对早恋？”
　　“你已经成年了儿子，不是早恋。”宴明城调笑，“所以说，对象是你学校的同学？”
1 {; Z2 J* C/ X: `) T* x4 p5 D  B　　宴好的音量很小，透着少年人的青涩:“我还在暗恋中。”
　　“什么？暗恋？”宴明城拔高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你还是我宴明城的儿子吗？怎么这么没出息？”
　　宴好：“……”
　　“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宴明城当惯了领导，气势凌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追就是。”
& [/ ?( S) ?$ g& E9 j/ D　　宴好撇嘴：“在追。”
5 p' H$ t* W0 N0 v1 O　　“听你这语气，看来追的不顺利啊。”
　　宴明城胸膛震着笑出声，嘴边的烟抖下来一撮烟灰：“要爸给你出点主意吗？”
　　“不要，”宴好说，“我自己会想办法。”
　　宴明城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那国庆是什么事？”
; b& [# r! t! ~; s$ E! V　　宴好想打个预防针，又无从下手，他烦闷地掐掐眉心：“国庆再说。”
　　宴明城再问，没得结果，他只好作罢，免得儿子缩回壳里。
　　宴好手撑着腿托住脸：“今天妈生日，我本来想晚上打给她的，没想到你们先打给我了。”
% |$ ]: f& x: K( b8 Z0 e* T　　宴明城叹息：“我打算晚点去你妈那，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先到我这儿来了。”
　　父子俩相对无言。
# X& s, h2 z9 z3 k0 D5 q　　宴好看外面一片树叶乱飘：“爸，你要给妈过生日，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工作方面暂时放下，陪陪她。”
　　“我想放下工作，你妈放不下，来的时候带着笔电，上午还有个视频会议。”
　　宴明城难得的跟儿子吐了句苦水，“就这样，我去哄你妈了。”
　　挂电话前又说：“晚上开个视频。”
2 z7 z3 E' W  ]4 n5 p! ]　　宴好把手机放腿上，擦掉上面的水迹，身后有脚步声，他往后仰头，看是江暮行，表情有点呆。
　　江暮行走下来：“班上是热。”
0 Q. w8 C- ?; B) }/ N  x　　宴好瞄江暮行一眼，心想他平时也都回去午睡，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个点来了学校。
　　“楼道里凉快点。”宴好往墙边挪挪，“你坐这？”
6 j; x; {: S( C# g. @$ L' P　　江暮行摇摇头：“我去买冰棍。”
　　宴好爬起来：“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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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c- d* G6 r8 @$ @' @　　江暮行出了楼道，宴好跳下台阶，同他一起走进了炽烈的阳光下面，被一股热浪扑了满怀。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步距离。
1 u: o4 d% f8 K, `　　学校里没什么人影，脚下的砖地焦干。
　　樟树被一阵阵燥风扯着轻晃，宴好跟着江暮行从树下的光影里经过，沾了一身清新的木香。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绕过教学楼，往男生宿舍方向走。
0 [: c4 Y- P/ z4 J8 r; I" {/ X7 z　　宴好依旧走在后面，还是那个距离，他从高一到高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偷看江暮行，也做得最好。
　　没人发现过。
4 D* u0 V. s: b0 g( t: t# g　　所以他的暗恋至今完好无损，没遭受到世俗的恶言恶语攻击。
　　脸被晒得发烫，宴好用手捂住搓搓，视线都不敢往上抬，阳光刺眼睛。
　　“班长，明天要到四十度，后天是暴雨，会降几度，后面都是三十度左右，温度最高的两天赶上了期末。”
" G  C) d/ o3 H& j; g5 `# Z　　宴好无意识地嘟囔，“做卷子的时候，手都黏上面了，桌子上还有水，真的是……”
　　后知后觉自己太啰嗦，宴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把步子迈大，从后面走上前跟江暮行并肩，余光小心观察。
　　江暮行突然转头。
　　宴好刹那间就绷紧了后背，像一只受惊的猫，喉咙里发出谨慎而戒备的喘息。
) c$ E- p% h+ i  J+ F3 q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又看见了小瓢虫？”
+ K, F9 |0 Q; E* }2 `　　宴好：“……”
　　“不是，没有，”他说，“我是觉得班长你真的好高。”
　　江暮行继续走：“是你矮。”
- b7 z# }+ q4 c3 T0 ~　　宴好想也不想地辩解：“我173。”
　　江暮行一停，侧过脸看他，眼神像是在说，是吗，看不出来。
, D3 t, r4 R) U+ ?4 v, x& |　　宴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转过去跟江暮行背靠背，脚后跟对着脚后跟，说要比比。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 o+ l/ b& K" n3 ~3 P" [　　宴好窘得脸涨红，傻逼了呢，他在心里这么说完，耳边响起一声：“比了，还是矮。”
! F7 U! r2 a3 c1 P* _# J  R　　身高上的尊严压倒性盖过了局促懊恼，宴好快速转身抬头，拧着眉心严肃道：“我真有173。”
　　江暮行挑挑眉：“这跟你矮不冲突。”
) L5 C; }  \# i2 o1 Y+ C! \# B　　宴好吃瘪，好半天才咕哝一句：“我还会长的。”
0 E6 ]6 }; G8 f& q　　头顶的呆毛都蔫了。
. A+ `* J- F: N0 j　　江暮行偏头看一边，下颌线条收紧。
　　宴好以为江暮行不信，他果断抛出基因给自己增加信心：“我爸183，我妈170，我肯定不止173。”
　　江暮行说了两字：“挺配。”
　　宴好懵住了，虽然爸妈是配，但江暮行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
　　学校里只有一个小卖铺，在男生宿舍楼底下。
　　下了几层台阶，穿过半圆的石门进去，左边就是。
: l. h+ J: l- p- N, j/ k　　宴好跟江暮行过去时，小卖铺里没有其他同学，就老板，正在数着各种糖果装袋子，一袋二十个，一块钱一袋，他见到有人进来买东西，到嘴边的数字就忘了，只得先把袋子里的糖果倒出来，待会再重新数。
　　老板很亲切地笑着问：“同学要买什么？”
　　宴好撩撩额前湿发：“冰棍。”
; h5 }+ K+ H) X" O　　“中午刚送了一批，都那里面呢，”老板指指靠着门边的展示柜，“你们随便挑。”
2 x4 [  y7 [3 J! |　　宴好看到墙上的小电视里放着电影，《岁月神偷》，有他很喜欢的演员，他就没顾得上买冰棍，忍不住地往前凑凑，仰头看了起来。
　　不多时，江暮行已经买好了冰棍，递给宴好一根。
　　宴好下意识接住：“谢谢。”
1 z1 ~; ~- B! Z/ v* h, R( d3 C　　手里的冰凉让宴好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见是自己喜欢吃的绿色心情，他的表情瞬间一怔，之后是无边的惊喜，欲要说话，却发现江暮行手里的也是这个。
1 M( g/ v3 ^' i0 Y8 U. e　　绿色心情应该是放在最上面，江暮行随便拿的。
+ E: B5 _5 S* Z0 U+ f/ L　　宴好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转而又开心起来，因为江暮行给他买了冰棍。
　　所有的好事情都是从补课开始的。
　　宴好如获珍宝一样捧着冰棍，迟迟没有拆开，仿佛不觉得冷。
　　江暮行睥他一眼：“怎么？要换？”
　　宴好眼睑颤了下，生怕被抢走似的把冰棍捏紧：“不换，就这个。”
3 B3 m$ U$ J6 F' J8 k) T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
　　宴好撕开冰棍的包装袋，眼睛一直朝电影上瞄，很想接着看。
　　但是江暮行肯定要回教室的，不可能在这儿看电影，那他就会跟着回去，一个人留在这能有什么劲。
6 u. X5 _5 l" U1 |' i3 x8 k2 ?- \　　宴好咬住冰棍扭头，眼角瞥到江暮行竟然没走，而是伸腿把一个塑料凳勾到自己面前，在电视机前坐了下来。
  x. Y3 n) A1 u, J1 Y$ ^　　他的眼睛错愕地睁大，不走吗？
　　呆滞了会，宴好迅速找了个凳子搬过去，跟江暮行一起看电影。
# P2 S: v5 a7 \

第24章
　　老板继续数糖果, 没管两个看电影的学生。
　　小卖铺里一时也没其他人进来, 气氛非常的安宁。
　　宴好吸溜着冰棍，正看得入神，蓦地听见江暮行喊自己的名字, 他愣愣转头。
　　江暮行皱眉：“声音小点。”
" i1 j8 l  B: f5 p　　宴好一脸莫名其妙：“啊？”
　　江暮行没看他，看的电视屏幕：“吃冰棍的声音。”
: B- N. F; o: `　　宴好茫然了, 他不就是正常的吃？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 S; R3 _1 M; T1 e" O　　江暮行嗓音沉沉的：“吃就吃，别吸溜。”
* B9 p$ p' ^4 v$ g, {% T7 u) Z　　宴好：“……”
　　吃冰棍都不能吸溜, 管的真多呢。
  r+ B" w2 b- P9 H8 c/ X# y　　——
; P5 h% O) P$ F) o8 J8 i5 Z% N: H4 t　　宴好吃完又沙又甜的绿色心情，更渴了，他扭着脖子看展示柜, 想到下午要考他最怕的数学, 担心吃多了冰的，到时候肠胃不舒服，就忍住了再买一根的念头。
　　忍了会, 宴好起身买了两瓶水, 一袋猫耳朵，一袋妙脆角。
' e  |% O& @7 d( u* ~: U- A　　江暮行见他抱回来吃的喝的，眼角一抽：“你不是看电影吗？买这些干嘛？”
　　宴好不解地眨眨眼睛：“吃东西不耽误看电影啊。”
1 G$ D/ I# e; C$ l5 K1 b( b　　江暮行：“……”
　　宴好给江暮行水, 打开妙脆角的袋子问：“班长，你吃吗？”
　　江暮行：“不吃。”
% d8 c& o; f. P  A# |　　宴好又问：“猫耳朵呢？”
　　江暮行：“也不吃。”
+ b& H' j  y0 U* @- ]8 i　　“噢，好吧，那我自己吃了。”
　　宴好一边看电影，一边往嘴里塞妙脆角。
　　江暮行都不知道电影演的什么, 全是咔滋咔滋声。
　　——
: K- \! z  }: P4 y& c' `, \; X; D0 r　　小卖铺的电风扇固定在货架上，左右摇摆，风力比班上的强很多。
　　宴好要搬凳子对着吹，搬一半听见江暮行出声：“挡到我了。”
/ r' m' X; v' [. g7 A1 j# u: H* i& y! d　　于是宴好又撅着屁股把凳子搬了回去，温顺地坐着。
0 D0 K4 f8 u8 d$ n　　尽管他搞不懂自己怎么挡到江暮行。
　　宴好把妙脆角的袋子打个结，喝几口水就换猫耳朵吃。
1 X% p6 D- Q4 Z- |' C　　“班长，这个电影里面的主演我超喜欢，家里还有他的海报跟磁带，都是签名版，我觉得很有珍藏…”
/ v7 n& W) i3 `( B1 F　　江暮行眼睛一扫，宴好就偃旗息鼓。
　　过了一小会，宴好舔掉唇边的细碎末，抓抓汗湿的额头，遮掩着去看江暮行，冷不丁地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N' R5 O/ ~  T3 X- m　　宴好用力吸一口气，僵着身子故作镇定：“猫耳朵很酥很脆，班长你要不尝尝？”
　　江暮行无声地看着他，半分钟后淡声开口：“你看电影话很多。”
; z  d8 U$ ]' O/ M6 l0 E　　宴好抿住嘴角，碎发下的眼睫毛轻颤。
" c, y/ n3 }3 v1 f) a; G( L. j　　江暮行的语调平平：“嘴巴还不停。”
6 G* ?; I& V, `/ ~* c3 X. o  k　　宴好放在袋子上的手无处安放似地抖了抖，默默收起了猫耳朵。
, S, H$ G: o* i* M9 j+ C　　打的是死结。
　　江暮行闻着他校服上的麻辣味道：“这么乱吃，不怕拉肚子？”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不知所措。
　　江暮行揉太阳穴：“看电影吧。”
　　宴好脱口而出：“班长，你人真好。”
' n7 M) q& e9 d6 C- [3 t7 R7 E　　话落，他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喊人在洞口盖点草。
　　江暮行侧过头，一言不发。
6 l6 l* s9 X  u/ t　　宴好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笑着说道：“就很关爱同学。”
　　江暮行看不出喜怒：“是吗？”
　　“嗯，”宴好说，“大家都这么认为。”
　　江暮行不冷不热道：“我怎么听到的是说我太严格，只讲规矩跟原则？”
　　宴好垮下脸，所以……天又聊死了？
　　刚才江暮行那话才是真的，他能连续当两年班长，是老班指定的。
　　班上的女生都很满意，男生们有意见，觉得江暮行为人处事不讲人情，又吊又傲，还冷，没办法打成一片。
　　至于他们为什么又去服从，原因是江暮行的成绩太刚了。
* l; F7 x) v7 a- @/ K! m. H+ q　　一中的年级第一，市第一。
　　1班有这样的班长，很光荣，那么点不爽跟面子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5 n: K# ~) w, l9 N) U  V: _　　学霸们的领域里，主要还是成绩代表一切，谁强服谁。
　　——
　　宴好脖子上的汗把领口浸湿，有一点痒，他抓了身前的衣服随意蹭蹭，手指纤细雪白，指尖粉粉的。
4 m1 p/ b& S9 I# |# f　　江暮行摩挲了几下指腹。
1 X: z1 n1 C! \6 V) h! M, n6 V　　“诶，老江，你在这啊。”小卖铺门口出现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影。
) {4 q4 i& x8 x' d) H　　宴好听声音就变了表情，来人是江暮行同桌，宋然，意气风发的书生模样。
# P3 n' L8 h( {; j　　“咦……”
　　宋然十分震惊地走进来，直奔电视机前的两人，看向体格瘦小的那位，仿佛在打量新奇物种。
% h  u1 ?' C% a　　宴好起身：“我去男生宿舍那边上厕所，班长，你要是回教室就帮我拿一下东西。”
　　说完就对宋然笑着打个招呼，径自离开了小卖铺。
　　宋然往空出来的凳子上一坐：“你跟他聊得起来？”
　　江暮行反问：“怎么？”
9 j/ ~% h6 b7 `/ P: @* t/ ~　　“好奇，”宋然推推黑框眼镜，斟酌着说，“学校里都在传，我感觉不可信，亲眼见到你俩一块看电影，我不信也得信了。”
( g$ ]! E7 F; n1 n& ^& v　　“哪儿来的共同话题啊？不太可能有吧？”
　　江暮行不置可否。
5 n5 `' s1 N* D+ b  U  f( u4 h" ?6 H0 q　　宋然买了一瓶冰的茉莉花茶，数好找零揣兜里，还是憋不住地问道：“成朋友了？”
% m7 }6 S+ C" r1 C( ^+ t' b　　江暮行没搭理。
8 X* P8 g+ i" h; f8 C+ V　　宋然眼镜的镜片很厚，配着他端正的脸，显得他较真又公式化。
& Q( y2 n0 @8 G( d. n% `4 }1 N7 Y　　“普通同学可没人有这待遇。”
　　江暮行的声音很冷：“不要打扰我看电影。”
! e' d* Z" n* c7 B- J6 x　　宋然满脸古怪：“你不是向来都对电影电视音乐一类不感兴趣吗？”
　　江暮行的面色漠然。
　　——
( ^7 l' l% z2 U+ I0 b　　宴好上完厕所回小卖铺，发现江暮行还在。
5 Q$ z0 t/ \' c; W3 h, F. O. h$ V　　宋然也没走，正在翻柜台边长桌上的辣条。
　　宴好注意到电影已经放完了，片尾曲还在响。
( o5 i; a, d1 I( k3 z9 f　　江暮行的眼睛有一点红。
/ b" J6 \1 [! t8 p, |　　宴好怔在了原地，脚步怎么都没移开。直到江暮行拿着他的东西过来，他才动了动喉结，小声问：“班长，你看电影看哭了？”
$ O0 |# Y* p% Z$ c9 w. n# W0 g7 z8 U: n　　江暮行面无表情：“没有。”
　　宴好知道江暮行一定是难受了。
& ]8 J6 U$ ]! K　　江暮行从电影里的人或者事物那里得到了一些感触，牵动了某一部分情感。
　　宴好决定回头在网上搜那电影，试着去感受江暮行感受到的东西。
　　一遍不行就看两遍。
　　宴好想在去往江暮行内心世界的这条路上迈近一步。
6 E; _$ K4 O7 u! |5 }　　——
　　回教室的时候，宴好跟宋然走在江暮行的左右。
　　宴好只对很熟，或者很喜欢的人放松，宋然两者都不算，没什么好聊的。
6 e. j$ |* n# [5 n" g8 e　　宋然却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逮着宴好问东问西。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5 L" |0 f& }6 a# X& {　　“经商。”
9 _  J( ~' Z8 _3 e　　“那你还有弟弟妹妹吗？”
　　“独生子。”
　　“平时看你来学校挺早的，就住在学校附近吧。”
' m9 x4 g4 D9 r+ Z! B( |, U5 c　　宴好脸上挂着笑意：“你调查户口？”
　　宋然表示无奈：“我问江暮行，他什么都不透露，只能问你了。”
　　宴好看江暮行。
) J6 |  L0 e0 z" {# G/ ~　　江暮行眼神询问。
" D- X5 H5 F& E! D: b& r5 p; i　　宴好转过头对宋然说道：“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 j, k, |" P/ K　　“能让老江特殊对待的人，”宋然没有收敛自己的难以置信，“你是第一个。”
　　宴好又去看江暮行。
　　江暮行这回没投过去询问的眼神，侧脸的线条尤其冷峻。
$ u/ e& Q- n5 x& C- ^5 n) Y　　宴好心跳的频率不但没有因此降下来，反而更快更乱。
　　江暮行答应给他补课，很有耐心，他不懂就一遍遍讲，一直讲到他懂为止，尽心尽力。
2 D! F2 q4 I; b" ~& d　　在宴好的印象里，这段时间江暮行从没发过火，没有哪次露出厌烦的情绪。
4 ?+ c$ U% Y* b- g' o# r. c　　课外也没刻意疏离。
　　宴好想找个被江暮行辅导过的人参考一番，这个念头比之前还要迫切多倍。
: U) E" X/ p* o, R8 ^* p　　以至于他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栗。
; Y; e7 R8 x6 d  F% C$ ]; \　　宴好用余光瞥宋然，这家伙是江暮行在班上接触最多的人了，也许能提供点线索。
　　“你的刘海好像没变过。”宋然看宴好，问的问题很白痴，“都不长的吗？”
0 e6 Z" E! \8 W1 a　　宴好理理挡在眼睛上面的发丝，有第三人在，他会小心隐藏自己的心思。
( M1 ?8 F  y! w4 G% o　　“长一点我就剪了。”
" C$ \5 k% D2 ]6 R. f　　宋然很吃惊：“你自己剪？”
3 n$ K1 B- L' k! f　　宴好见江暮行看过来，他就把弓着的背脊挺起来：“只是随便修修。”
　　宋然佩服道：“厉害。”
　　“老江，你说点话啊，别就我跟宴好说。”他找人站队，“是吧宴好。”
　　宴好没站过去：“班长话少。”
　　宋然一副微妙的表情，似是在说，原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啊。
1 V, _0 u. \" _, Q% c8 L$ a( G　　宴好垂了垂眼：“你近视多少度？”
　　宋然笑容和煦：“很多度。”
　　宴好：“……”
8 m: c2 \; c- p8 ^　　宋然拆开一袋辣片，问宴好要不要，跳过了江暮行，他口味清淡得要命。
5 |( m; \9 `* |" u: r) R4 T+ g　　宴好想吃，但是不能吃，冷的热的辣的全搅和起来，下午他的肚子就能唱大戏了。
: g1 D8 m2 N0 ?. T+ j- P3 {7 Q　　宋然咬住辣片，扯下来一块吃掉，用手背推滑下来的眼镜：“宴好，我原先以为你阴……”
. r  F6 Q8 l  _& r3 J　　他的话锋一转：“不太好相处。”
　　“现在发现你还挺好的，高三你要是物理哪里不懂可以找我，给你讲讲题。”
　　宴好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江暮行就说话了，冲的宋然：“你物理好吗？”
　　宋然咽下嘴里的辣片：“大哥，我怎么也是金牌。”
　　江暮行用眼神说，所以？
3 _# f: O7 [- c9 m+ k: S# c7 i0 j　　宋然：“……”
% q8 O' R) y( H( b　　省级的怎么就跟难以启齿一样？
　　——
. T2 |: M5 }" I# b　　地上拖着三条影子。
8 f- c1 H1 d$ u: O( \　　宴好走几步就去偷偷留意，孩子气地调整脚步，让自己的影子一下一下触碰江暮行。
  _0 U7 {. ~* `1 [　　感觉他们是一对恋人，正在拥吻，亲密又美好。
　　宴好捕捉到宋然的影子挨上了江暮行，而且要交叠，脸色一瞬间就阴了下去。
　　宋然凑头跟江暮行说话。
7 ~4 C9 p7 ?% [# D5 K9 d* l% R* }　　江暮行突然把他往一边推推。
　　宋然：“？”
　　宴好没注意到这一幕，他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跟江暮行的缠在了一起。


1 _1 x* @) ^3 q& n" Z第25章
　　夏天的黑夜来得晚, 数学考完天还很亮, 宴好前脚出考场，后脚就被杨丛拖去买手机。
　　宴好在小摊上买了个黑色皮筋，把刘海捞上去扎个揪, 整个脑阔都清凉多了。
+ E* y, q( a$ H4 Z　　刘海没了，眉心痣就露了出来, 很小，就一点, 颜色也不过分艳丽，鲜活了五官，衬得眉眼十分灵动。
　　路边算命的老头瞧见了宴好, 看到一大把票子似的眼睛一亮, 捋着几根胡须对他喊：“小伙子请留步。”
7 Y9 Q7 ^' v& N/ u' _　　宴好停住。
2 _8 o. T7 T' D# w" Z　　老头故弄玄虚：“你眉心有痣，此乃富贵之相……”
, d+ ?) I+ V5 e  R( U( }1 a　　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有一套老江湖的味道。
/ \- w" X: s, T! K　　宴好吸溜一口奶茶, 半眯眼配合着问：“还有呢？”
  O* ?- ?. R! R* j% Z: U　　老头又是掐指，又是摇头，颇为高深莫测地长叹一声：“实难窥透, 贫道为你卜上一卦，才好告知一二。”
　　宴好看看摊位边的纸牌子，一卦五十。
　　一旁的杨丛不声不响地冒出一句：“道友晚上好。”
# M) x* b. x$ S* [2 ?$ h　　老头：“……”
　　杨丛朗声道：“敢问道友平日在哪修行，师出何门何派，师从哪位大能啊？”
& {5 O( }4 a+ [　　周围路人闻声侧目, 指指点点起来，老头一张老脸都绿了。
  H9 b" ~1 C7 F8 l- e8 ~8 z' ^　　宴好吃掉嘴里的珍珠，肩膀直抖。
　　杨丛瘾是过足了，膀胱也要憋炸了，他提着气四处张望：“小好，我去肯德基撒个尿，你等我会。”
& q% W. ]: q4 t+ |' f1 e8 C　　宴好正要走，无意间瞥到了什么，改变主意的蹲下来，手指了指老头摊子右上角的一排挂件。
5 @4 K8 M$ E0 W/ V1 {7 ^　　“那是什么？”
) F5 c+ \2 K9 V$ S0 s7 K/ G6 c1 k7 K　　老头立刻拿一个给他看：“九宫八卦图。”
! x1 P7 R* v! N5 p' F/ c* c　　宴好听着新鲜：“有什么用吗？”
% [% I9 f& P* m5 j8 ?+ r　　老头满是沟壑的脸上一派正色：“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
　　宴好眼睛扫扫挂件：“纯银的？”
  [: B. a5 }% z　　老头点头：“那肯定是。”
　　宴好一口一口喝着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心里着急，面上却是一派高山流水的淡然。
) C/ N0 B" W1 L4 X- e* a; }　　宴好的视线在挂件上停留了片刻，收回的途中捕捉到一物，手就伸了过去。
　　是支笔，有一块地方缠着一圈纸，触感比宴好见过的纸都要细滑，泛着一层浅淡的光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 v; W3 z; N: [0 Y* z9 `+ y) i( R$ L　　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图案。
3 N' m' g+ a1 B/ D( f& A6 {　　宴好摸着笔身：“这也是九宫八卦图？”
　　老头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不太想承认的样子。
3 O7 v, x; U4 R) H: V　　宴好又问：“你自己画的？”
　　老头的表情更不自然了，眼神也躲闪着：“不是。”
3 a. s$ }1 [' a$ G, b7 p) x3 ?2 V4 l　　“这样啊，”宴好一脸可惜的放下笔，“是我就买了。”
& {. g$ o2 ?3 y5 M" o; i　　老头顿时改口：“是，是贫道画的！”
  P6 U, T1 S) h0 r% M% e1 k　　“贫道画这张图的时候，身体不适，所以画得稍微有些粗糙。”老头捋着胡须咳一声，“贫道自己也不太满意，就随便裹在了笔上，写写字用，并没有拿出来售卖。”
　　宴好看复杂的图案，光是看就头晕：“是用朱砂画的吗？”
　　老头盘着腿：“正是。”
　　宴好确定是完整的九宫八卦图，只是图纸没办法从笔上撕下来，就说连笔一起要了。
　　“多少钱？”
　　老头看他脚上的耐克。
, |- Z+ I8 q( A4 y　　宴好咽下一口奶茶：“仿货。”
) z, [% o  K: S5 V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百。”
　　宴好给了他五百。
　　老头用干枯的双手接过五张红票子，有点恍惚，他看看少年眉心的痣，沉吟道：“小伙子啊，你是一副极好的面相，生来带金，父母因你事业更上一层，家庭和睦，你少年有至交相随，青年有挚爱相伴，中年美满，晚年安康，一生富贵。”
　　宴好愣了下，笑着起身走了。
, e7 s  I# P% N3 ^9 H3 o　　老头把红票子叠了放兜里，回味自己卖出去的那张图，心想这是个生财之道，找个时间去山里，静下心来试着再画点。
　　转而又觉得行不通。
　　手画的不像印刷的那么精致完美，不是人人都看得上。
　　刚才那笔买卖纯粹就是碰到了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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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往肯德基方向走，喝完奶茶腾出手拧开笔帽看笔芯，是0.5的。
　　挺好，江暮行只用这个型号的笔芯。
　　宴好把笔放进书包里，问跑过来的杨丛：“你要买哪个牌子的手机？”
　　杨丛两手抄在口袋里，走路吊儿郎当，鞋子拖拖拉拉地擦着地面：“随便看看，哪个牌子都行，反正不要触屏，用不惯。”
　　“早晚都要习惯，”宴好说，“你得跟上时代的步伐。”
5 V* u$ \) K% [2 V! K) x  ~: q/ e　　杨丛斜眼：“那你怎么没用？”
5 e4 ~: L2 u/ N$ L) }　　“我去年才换的手机，坏了就买触屏的。”宴好跟他前往地下大卖场，“苹果4怎么样，现在很火。”
　　杨丛的反应不是很热情。
　　宴好边走边给建议：“魅族M9也不错。”
$ y  F( p& I1 i- ]" l' `0 b　　杨丛依旧不热情，他又听宴好说了几个牌子，砸了砸嘴：“得嘞，我看我还是买三星吧。”
. |( y3 L: E1 G" e# W2 Q7 ?　　宴好没意外，这家伙是三星的忠实粉丝。
　　“要不我这回在三星里面挑个触屏的？”杨丛啧了声，“I9088的外观挺大气，适合我。”
/ W+ u4 @; Q( Z! D4 K* v0 k  m, F　　结果他又说不行：“我还是要买滑盖。”
/ D: P2 E1 s% K. x: u　　宴好嫌弃道：“怎么到你这里，买个手机就这么麻烦，女孩子都没你婆婆妈妈。”
6 G1 [) E- x. M$ y1 M9 Z" C2 c. F　　杨丛比窦娥还冤：“我靠，我不就在触屏跟滑盖之间逛了一下吗？怎么婆婆妈妈了我？”
　　“再说了，我最后选滑盖，那是有关键原因的好吗？”
1 q$ Z0 O' _1 j( I( V9 b- L9 ]% d　　宴好抹脸，表情阴冷：“说归说，你喷唾沫算怎么回事？”
　　杨丛正儿八经：“老子天生唾沫多。”
　　宴好一脚踢过去：“滚。”
　　“说正事，哥跟你讲讲民情，夏水那货，侧翻机，全键盘，跟笔记本一样，用着酷炫。”杨丛哼哼，“还有你，旋转机，你敢说把屏幕转上去，再转回来，啪一声响，不帅？”
8 z5 |: G7 h% F& L" L' F7 V　　宴好嘴一抽。
　　“滑盖也是差不多，拇指往上一推，屏幕就上去了，老子还能装个逼。”杨丛扯动一边的嘴角笑，“触屏的班上有人用，虽然不用担心排线版失灵，但什么玩法都没有，摸着光秃秃的，没意思，过几年再尝试吧还是。”
: ]) u+ \$ D8 S5 D& ^　　宴好摆摆手：“行了，赶紧买，我回去还要跟我爸妈开视频。”
　　杨丛一听，痞笑着凑过去搭他肩膀：“是不是要跟你开家庭会议，问你有没有早恋？”
　　宴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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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场里很嘈杂，人挤来挤去，闷热至极，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底下堆了一圈燃烧的木柴，还在不断加热。
　　宴好进去就要不行了：“我俩又不会辨认水货跟翻新机，来什么卖场，被当成大肥羊宰了都不知道。”
　　“直接去专卖店算了，苏宁也可以，卖场不靠谱。”
# ~. I. u+ p! J2 D6 {8 Q- E　　杨丛仗着个高，视线没什么阻碍的左右扫动：“别吵，我看看。”
　　来卖场就是冲的人多，热闹，好玩儿。
1 f6 E% f& n8 i9 T# a- q　　有条黏湿的胳膊蹭上来，宴好的头皮都炸了，他找空地站，听杨丛喊：“小好，去左边那家店！”
　　“哪家？”宴好刚要回头，鞋子就被踩掉了，白袜子上多了块脏污。
　　杨丛隔着些距离见宴好脸色很难看，再一想他一发作起来就很难搞定的性情，赶忙拨开人群过去，把他带进了店里。
! c2 y$ W. b  y9 L5 F　　“爷，您坐。”
8 c) q6 v3 f1 }4 o& Q4 N　　杨丛拖过来一把绿色椅子，“坐坐坐。”
: ^# ]- I4 y1 n/ R& m4 A　　宴好坐下来把鞋拉好，眼里有残留的戾气。
　　杨丛怕他这样，嘴还是很欠：“你说你，男生女相，又这么白，不欺负你欺负谁？”
　　宴好冷飕飕地抬头。
. W/ ~/ A4 _5 W7 w$ ?* F　　杨丛做了个“小的告退”的姿势，掉头找店员咨询手机去了。
　　宴好拿出手机刷刷，给江暮行发了一条信息。
" i' ?4 H; l" x5 r　　-班长，我在华南路的大卖场，你有东西需要我带吗？
　　江暮行的回信里就两个字。
- o, f4 t6 h4 W　　-没有。
! J" g# g7 d0 v$ p; @8 B　　宴好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上面盖子，没多久就有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你去卖场干什么？
　　宴好快速回江暮行。
　　-杨丛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手机，我陪他来买新的。
　　没回信了。
$ p/ c* W3 e0 M$ K　　宴好等半天都没等到，无聊的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不多时，他冷不丁地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嗨，小孩儿。”
　　宴好分了神，下落的方块没放对位置，他郁闷地退出游戏抬眼，上次酒吧那个皮裤男倚在一个柜台边，拿着半个面包的手对他挥挥。
2 B- D" \/ G4 L7 o) [& |　　没戴棒球帽，一头金发蓬松随意，银耳钉换成了黑耳扣，很不羁，穿的破洞洗白牛仔裤，白T恤，帆布鞋，看着比那晚要年轻，像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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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N/ H! R% A; D2 [　　黄绪走到男孩面前，慵懒一笑：“又见面了。”
　　宴好知道他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感情很要好，不是敌人，就没像第一次那样竖起一身的毛刺。
　　黄绪对别人的情绪格外敏感，他接收到了男孩的反应，有点诧异。
　　这是……又不对他抱有敌意了？
　　毒舌变成了山猫？
+ ]3 z: Z5 T0 x: F: y2 o　　黄绪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妙之色，吃了两口面包，道：“小孩儿，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宴好清秀的眉毛轻挑：“什么？”
　　“小事。”
6 v" N0 f% Y' D) Y  @　　黄绪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U盘：“这是你同学托我买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宴好额前碎发下的视线锁定那个U盘。
　　黄绪拍脑门：“啊，忘了说，就是你那个在酒吧打工的帅同学。”
2 I$ A8 t& f: a2 J" E　　宴好抿着嘴角，呼吸有点急促。
+ K0 R' _1 I' \0 U$ I3 }　　黄绪把剩下的面包吃完，对着垃圾篓拍拍手上的碎屑：“我给你个地址，他跟我约了那儿。”
　　宴好伪装的平静彻底分崩离析，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哪个地方？”
　　黄绪不快不慢道：“就康宁实验小学那边的邻里中心。”
1 L- z3 [; ]2 V1 B# v　　宴好身体的热度瞬间降了下去，原来不是江暮行的住址。
　　“顺路吗？”黄绪说，“要是不顺路，你可以明……”
+ S( @% M# J# l) v" l  C& `4 a　　宴好打断他：“顺路。”
& |/ X' l. ~4 H4 u' }　　黄绪搓搓下巴：“那挺好。”
, E0 X6 N3 h) z　　宴好伸手。
　　黄绪鼻子里出音：“嗯？”
　　宴好：“U盘。”
　　黄绪丟他手上，揶揄道：“小少爷的手。”
$ e( s7 J* \5 ]! M5 e+ W0 o　　宴好没理，他把U盘塞口袋里，起身去找杨丛。
　　黄绪目送两个男孩离开，坐在椅子上松散地打了个电话。
　　“小江，我不是来大卖场修手机嘛，你猜我碰见谁了？”
　　那头的江暮行没声响。
- g9 e* D% y1 b# q　　黄绪的尾音有意拖长：“你那个眉心有痣的同学。”
# ]" Y$ n5 _2 U) S3 t; w  n　　江暮行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波动：“你把U盘给他了？”
1 Y! d0 M- l. y* q5 O2 X0 u0 z  _　　黄绪带着银戒的手插｜进头发里，把发丝往后捋了捋：“要不说怎么是学霸呢，就是聪明。”
: O" c: _+ A' G! e　　“不过……”他支着头，“地址我也给了，就那邻里中心。”
' N- `0 Q$ g, [$ C% t- ^6 h3 R　　电话里的气息声一滞。
　　“怎么，我多事了？”黄绪笑得意味深长，“不应该啊。”
　　江暮行挂了。
　　黄绪听着耳边的嘟嘟声，笑着摇摇头，可算是知道烫伤膏用谁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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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k5 }) E! C7 M* I& A　　宴好跟杨丛打车回去，两人一道，杨丛先到地儿。
" L3 f" ]3 l, v" p- }7 D　　“上我家去呗。”
　　“不去了。”宴好心不在焉，“下次吧。”
/ l  m# Q; z$ c　　杨丛唠叨两句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 G  d- B* t1 ]/ p/ x　　出租车重新启动，在繁华的街市里穿行，承载着少年的焦躁与渴望。
　　宴好把玩着手里的U盘，眼睛望向玻璃窗外极速倒退的夜景。
　　“师傅，去康宁实验小学。”
% q& m$ I. K4 {8 @$ n　　“那要掉头。”司机看一眼后视镜，“一南一北，不是一个方向，白跑了十来公里，车费不低。”
　　宴好没说什么。
4 k4 L, `) @; m( ~　　司机也不是外放的性子，提了一句就专心开车。
" ?0 S7 `$ Q- H; I7 W  L' J% ~) y, ~　　宴好拿出手机编辑短信，敲好了又删，再敲，犹豫不决。
1 G8 [: S; X- ^9 n6 B" ~) _　　结果一不留神，给江暮行发了个空白的短信。
/ D& v  m, c) l' A　　没有撤回功能。
% _# t) G8 X1 f　　宴好“腾”地坐起来，手机就震了下，江暮行来信息了。
　　一大段，这么快就发过来了。
　　-U盘的事黄绪告诉我了，今晚你不用特地跑过来，我不急着用，明天在学校给我就行。
# m& L2 \, U+ y6 ~" F( s　　宴好的身子倒回座椅里，脸色变换不停，他拨了江暮行的号码，下一秒又慌忙按掉了。
　　还是选择在短信里说。
　　宴好弯着腰按手机键盘，发了条短信过去。
# ^, g: w: ]& ]0 I& i) N　　-班长，我刚好经过那条路，你方便的话过来一下？
　　字里行间裹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 f/ l  B8 t) k　　明天的见面是明天的，今晚的他也好想要。
　　宴好发完就盯着手机，不知盯了多久，眼睛有一点发酸，江暮行回了。
4 u5 Y4 ]3 z4 ~+ U9 i/ B+ m- k　　-好。
5 V4 w0 i# V: w" k　　宴好闭上眼睛，嘴角翘起来，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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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8 D8 J6 D6 f: U1 k" \5 ?/ R  ~' i　　出租车在邻里中心的东门停下来，宴好付了车费就下车，激动的心被粘糊的夜风一吹，晃荡了几下，生出些许茫然。
/ v: P1 [5 I3 ~　　这里的邻里中心很大，他不熟。
　　又是晚上，还是不要乱跑了，就在东门等江暮行吧。
& I2 x0 i6 b3 e2 S, L& S　　宴好刚把头顶的揪松开，放下刘海顺了顺，给江暮行发信息说自己在东门，左侧就突然传来喊声：“宴好。”
, |7 Q; {3 _1 l9 ]- J- \+ q　　攒动的空气将那声音推入宴好耳中，他的身子一震，猛然扭头去寻找江暮行的身影。
　　江暮行立在路灯下，也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宴好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炸开的烟花一样，直到看见江暮行拎在手里的水果才消止。
　　江暮行是出来买东西的。
, l' f7 Z+ T. W　　宴好走过去，停在路灯的昏黄光晕边缘，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了句：“班长，这边晚上摆摊的好多。”
　　江暮行启唇：“有夜市。”
. R( K( h( q7 A& b' a　　宴好哦了声，挠挠脸抓抓耳朵，很局促。
$ e! e! Q( K9 H. w　　江暮行从路灯下的光晕里走了出来。
( f3 w3 q+ C' K; ~, M8 \　　宴好下意识就把攥在手中的U盘递过去：“班长，U盘给你。”
　　江暮行用拇指跟食指捏住，触碰到一片潮湿。
　　“还有这个。”
　　宴好拉开书包拉链，找出笔给他，随意的说，“我在一个算命的那买的，笔外面有九宫八卦图。”
　　江暮行半响伸出手。
　　宴好把笔放他手上：“一块钱一支，我看图案挺酷就买了。”
* M7 b" ?. b6 m　　江暮行眼眸微垂，目光落在笔身的红色图案上面。
　　宴好看江暮行迟迟没动静，心里就打起了鼓。
　　笔很普通，做工非常的一般，图糙了些……
& a- |  g" T2 h% s% b" {  ^" `　　宴好觉得尴尬，脸开始发烫，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就听江暮行倏然出声：“图是人工画的。”
　　“是吗？我还以为印的呢。”宴好垂眼拽两下刘海，笑着说，“笔芯可能不怎么经用，完了你可以换新的，就是0.5的笔芯。”
6 @, S/ i( f" d4 Q+ h/ b# G　　江暮行没言语。
　　“那……”宴好蹭掉手心的细汗，顿了顿，“班长，我回去了啊。”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近乎是仓皇地抓着书包背上，转身往路口走，头垂得很低。
) G3 h" D5 t$ O4 u% p! L　　已经见到面了，该满意了，别的就别想了，太荒谬，不可能的。
3 Q7 x$ o  _' U+ E　　宴好大概走了有五六步，背后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比夜幕要沉：“宴好。”
" n- f2 a+ B; P/ c( \　　他立刻回头，眼里映着灯火跟星光，亮得让人为之悸动。
　　江暮行的大半个轮廓都在暗处，面部神情不太清晰：“去我家坐坐？”
; {- W# x* ~/ f8 p! C+ P- L5 n　　宴好不敢置信地动了动嘴唇，嗓子眼干涩难耐，发不出声音，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他问，可以吗？
4 o% W9 [& j* L2 I7 D　　江暮行把笔跟U盘都放进水果袋里，淡淡道：“就在这条街后面，跟我来。”
/ q) g7 ?5 h+ \& F　　宴好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行动，本能地跟上去。
: K3 E( d8 J1 s4 s　　江暮行迈着长腿走在前面，步子稳重，背影颀长且冷漠，跟平常一样。
. T0 s1 x1 I7 w' x. p　　宴好前一秒还在看他后脑勺，下一秒就惊慌冲上去拉住他手臂，指尖止不住地发抖，声音里带着气愤的指责跟后怕。
( b  j; [* R( y+ J　　“班长，你走路都不看红绿灯的吗？”
　　江暮行微低头侧过脸，眼睑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宴好有种江暮行在发愣的错觉，思维根本就没接上，他吸口气竭力压下自己的神经质，轻声告诉他：“刚才你差点就闯红灯了。”
( E' X' ^9 r6 y0 _　　“车那么多，很危险的。”宴好又嘟囔着补了句。
0 ~  _& a3 u, p# ~　　江暮行把脸转向马路，眼睛对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仿佛都没意识到自己被抓住了手臂。
  y9 E" o" Q) r% j3 w* C　　宴好用余光偷看江暮行，刚见那会不是挺正常的，怎么现在跟丢了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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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江暮行带宴好绕到很商业化的邻里中心后面, 走进摊点最集中的那条街。
　　灯火通明, 人声鼎沸。
　　各色各样的小摊比比皆是，比邻里中心的要多数倍，也乱数倍。
　　摩的, 大排档，摊位, 吃吃喝喝的人，从街头串到街尾。
　　宴好看得咽了口唾沫, 公寓附近的畅西街小吃摊挺多的，他觉得卫生环境不是很理想，但是跟这边一比, 算很过得去了。
: J4 Q9 h7 W. a! y: e0 J# D$ f- e　　这边真的脏乱差到难以形容的程度, 整条街都像垃圾堆，要多脏就有多脏。
　　宴好有些无从下脚。
　　旁边的江暮行一言不发地走着，魂似乎是慢慢回来了, 却异常的沉默。
　　宴好没注意脚下, 踩到了不知道谁扔在地上的一次性关东煮杯子，里面的浓汤汁“噗”一下飞溅出来，鞋上沾到了一点。
　　他立刻把脚从杯子上拿开, 差点跳起来。
　　见江暮行看过来，宴好僵硬的手脚就恢复如常，想对他笑，却见他递给自己一包纸巾。
! k6 G4 R& C, F$ t7 c# a4 B* v　　“擦擦吧。”江暮行说。
( J, a. _  {6 L' d　　“不用擦的。”宴好连忙摆手，“没事, 脏了就脏了。”
　　江暮行拿着纸巾的手在半空停顿几秒，撤了回去。
& W* W2 d9 I! B5 @- O　　宴好轻呼气。
　　江暮行看他背在后面的书包，又去看他装着手机的校服裤口袋，低声道：“手机拿出来，别放口袋里。”
. ~& {0 O8 _: t% V% Y. z% z# K　　宴好有点懵：“那我放哪？”
8 }* ?" L  H( C7 T　　江暮行看他一眼。
2 p4 v' B( a* Y: o5 |　　宴好挠挠淌着汗的脸颊：“我不能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垃圾一起扔了。”
0 p2 ^8 G& r: U$ @2 P% t8 G8 j2 _2 ^　　江暮行：“……”
　　“给我。”
　　宴好掏出手机递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百分百的信任。
4 k; d8 A* \& m  {0 a( T% y　　江暮行拿着他的手机：“你走里面。”
: ^0 b+ b; N2 e: I, P. Z　　宴好乖乖照做。
　　江暮行漠然地说道：“这边的治安很差，走路看着点。”
6 n- n$ @# S/ P6 e4 Q' E　　宴好噢噢。
. l" |3 J" `5 S9 t) l　　他嘴上应着，却没过脑，好像不管出了什么事，有江暮行在，都能过去。
( |, m! `* P( Q( W; M　　——
" y: Y6 |; j2 V9 O　　大卖场人挤人，宴好一刻都不想待，到了人员混杂的夜市，就飘着一颗心，走在江暮行身旁的每一步都很高兴。
- ~, X) W, _# i" ]5 g# V0 r　　约会一样。
　　街上的小吃摊最多，其次是衣服等生活用品，水果摊也不少，比超市便宜很多，卡车装着，随便支个简单的牌子，写着十元三斤五斤，好多苹果都是一篓子一篓子的卖。
　　宴好一边走一边看：“班长，你住在这一带，晚上看书会不会很吵？”
　　江暮行来一句：“我晚上不看书。”
: R1 L" L. `8 ?( P8 Z　　宴好：“……”
　　好了，我知道你牛逼。
1 g: Q8 Q8 y7 u, @$ u8 K　　大排档一溜排了一路，有几个壮汉光着膀子划拳喝酒，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的话，旁边撸串的照撸。
: N5 ^  x* P5 @. p; ]　　店里有年轻女孩在唱《小酒窝》。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 v7 C" ?4 D1 I/ q7 z　　宴好被甜美的歌声吸引，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江暮行冷道：“要进去坐坐？”
2 ]9 X3 E; N0 f3 i; I　　宴好直摇头。
; r: t' ^  ~5 u9 s　　路边有几个穿紧身吊带背心，超短裙，细高跟鞋的女人，指间夹着香烟，偶尔聊上一句，姿态妖娆地打量着来往的男人，暗示性很强。
　　宴好好奇地往那边看。
% L- d% J) D. o9 f& z8 f  i　　江暮行脚步不停：“是小姐。”
7 V% h$ e4 T6 U　　宴好把鞋底的塑料袋蹭掉，快步跟上：“都很年轻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江暮行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宴好撇了撇嘴，仔细吗？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
1 C% P0 g  w7 H, |" a　　很快的，宴好就察觉到奇怪的地方：“班长，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你从她们面前走过去，她们就跟没看见一样？”甚至还有点像是在躲避？
6 U: }, S+ r6 M! m3 _! [& G　　江暮行不咸不淡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瞎了吧。”
　　宴好满脸不可思议，原以为他住在贴吧里，收集到的有关江暮行的信息已经够多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
4 c, a- A8 B+ y7 Q　　江暮行竟然也有幽默的时候。
" X) @# M9 u8 }　　这谁能扛得住？
2 E9 w) X3 ^: {" ]& n0 S2 o( {0 h　　宴好舔了舔下唇：“你是不是让她们吃过瘪？”
. l" [2 [* {5 R2 X" B. U: n9 U　　江暮行没表情。
$ ^1 ^! @$ F  n　　宴好小心翼翼瞄了江暮行两眼，觉得他的鼻子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了，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站在这里等我。”
/ F* L0 n# T; O6 T8 T　　“好。”宴好这么说，人却跟着江暮行进了一家杂货店。
/ y: J4 |( Y7 x& C9 u, O" W　　江暮行对宴好的不听话没做出什么反应，像是早有预料，他径自走到货架前找灯泡。
　　宴好东张西望。
　　店老板问他要买什么，他本来不想买东西的，眼睛瞥到柜台前的棒棒糖棍，就走过去扯了两根下来。
　　宴好摸了个钢镚放玻璃台面上，撕开一个棒棒糖的糖衣。
4 M$ C, K1 R; E　　“雪糕要不？批发价。”
8 H) L7 c2 x( q4 v　　店老板大概是看出宴好一身牌子货，挺热心的推荐，“有巧乐兹，还有随便，都卖得很好。”
+ x3 J3 k% x* R( ]! n! z　　江暮行拿了两个灯泡过来，宴好含着棒棒糖凑近：“班长，这家店有0.5的笔芯，你要不要买一把？”
　　口气里全是橘子味儿。
　　江暮行偏开头：“家里有。”
　　宴好哦了声，等他付完账了就和他一起出去。
　　夜市的游戏项目有不少，抓娃娃，套圈，篮球打沙罐……
# R0 Y- l+ e2 R" h" H( u　　宴好身边要是没江暮行，他不会感兴趣，只想赶快回家洗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吹着空调打电脑，这会儿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什么都想玩。
　　“班长，那边娃娃机里有个兔子很像我床上那只，我想去试着抓抓。”
　　江暮行看手表：“抓一只的钱都够买了。”
　　宴好眼里写满惊讶：“你也会这样？”
　　江暮行的视线从手表移向他：“怎么？”
　　宴好下意识说道：“我以为你能一抓一个准。”
, m9 T4 {8 E8 b2 Y, w$ ^　　江暮行的面部表情一抽：“想太多。”
　　宴好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他记得江暮行说过自己不是无所不能，很多事都做不到，可还是把江暮行当信仰。
: Z0 W- @4 J. `6 N　　走了几步，江暮行若有似无地扫了眼那个娃娃机里的兔子。
　　颜色偏深灰，一对耳朵不对称，毛色一般。
8 A4 X/ V) e/ z/ c　　哪里像了？
　　江暮行又看了眼。
　　——
( t" A$ e' l: D" T: L5 c- W" I% g/ i　　宴好紧张的情绪掉了一路，走着走着就变得放松下来。
　　“快到了吗？”
　　江暮行把右手的水果袋换到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前面左转，巷子里。”
　　巷子口有个小摊，宴好看见一个陶瓷小羊，乳白色的，造型小巧可爱，他问了价格就要掏钱。
　　江暮行阻止他的动作，对摊贩道：“三块。”
　　宴好目瞪口呆，人喊价六十，江暮行砍到三块，这是五十七米大刀吧。
7 t- ^! B4 \- W- W# c　　摊贩脸色不好看了：“同学，还价可以，但不能像你这么还，你一大刀砍下来，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江暮行手里的钥匙晃了晃，擦出清脆声响。
  I" B% }; @; p  m- F4 v　　宴好其实不在乎几十块钱，江暮行帮他出头，他就在乎了。
% g% k7 u  A+ X　　江暮行越过摊位进巷子里：“走了。”
3 p0 ^4 b- U3 s0 g8 i* a' |　　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 o6 s7 }- e4 ^/ O　　摊贩在后头大声喊：“算喽算喽，拿去喽！”
　　宴好对摊贩这么快的妥协没感到意外，江暮行说三块，说明只值那个价。
" e; Y" X$ g6 z& S# H6 n3 w! Y　　江暮行只要开口，就一定能买到。
# H! q" t! B- a8 ]) ~" ~　　宴好对他有种盲目的崇拜。
0 X, U8 _5 C7 T　　买了小陶瓷，宴好的心情有些复杂，发小杨丛，朋友夏水，他们都跟他一样，是富二代。
4 M9 F% A4 s  a) w  d9 F5 x; p　　生活观念相似，出来一趟，喝点东西就是小一百，随便买个小玩意，就能花出去学校其他人半年的生活费。
; Z! F& L# Y, a! {　　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而江暮行会去捡掉在地上，被人踩过的一毛钱硬币。
　　宴好在江暮行面前不但没有半点优越感，反而不安拘谨，被他刻意逃避的那些东西像是约好了，现在突然全部跑了出来，残忍地摊在他眼前，掐着他的脖子要他面对。
　　他才是自卑的那一个。
　　因为他自己一点也不优秀。
　　江暮行发觉后面的脚步没跟上来，他转过身，看站在墙边的人。
' z5 |1 V$ g) ?7 A　　宴好眼睛垂下来，指尖扣着手心：“班长，你会不会觉得我仗着家里有钱就大手大脚？”
　　江暮行回答他：“手脚都不大。”
　　宴好：“……”
- ^: t" y! l) I) V+ k* \3 R　　这话明明是答非所问，却莫名就让他安心很多。
　　江暮行皱着眉头：“巷子里的蚊子很多，你想喂它们吃夜宵？”
　　“不想，我不喂，”宴好嘀咕着小步跑向他，举着手里的陶瓷羊说，“班长，这个真挺不错的，才三块钱，我说出去都没人信。”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了漏掉的环节，眼神剧变。
) p: ^9 W) @! O% ^( R# e" k　　坏了。
　　宴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慌得不成样子，他来江暮行家，竟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班长，我那个，我……我想……”
　　声音很抖很无措。
　　江暮行看出了他的心思，薄唇微动：“家里只有我。”
　　宴好怔住了。
　　江暮行走到一个深红色大铁门前，推开门道：“里面黑，跟着我。”
/ f9 r4 }, Y/ H7 ^0 U　　说着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率先进去。
　　没有感应灯，房子又破又老，灰尘的味道很重。
, o: m* C" ]" G' e　　这是宴好感受到的最直接的信息，他跟着江暮行拐上窄窄的水泥楼梯，掉在路上的紧张情绪在这一刻蜂拥般回到他心里，沉得他每次呼吸都很困难。
: h3 r2 l$ `& ]9 ?  a3 s$ s　　家是一个暴露最多隐私的地方。
　　而且江暮行的爸妈现在不在家，就他一个人，宴好要在充满他生活痕迹的地方，跟他单独相处。
" M( T7 }) m: E; k2 U2 W6 m　　不多时，宴好站在江暮行的家门口，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上楼的时候撞到了手肘，他也不敢揉。
　　江暮行拧着钥匙打开门。
  W3 y" {8 w& N　　宴好听到门发出的轻微响动，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就跟着抖了一下。
* N# ^7 O7 L* e; \0 F　　江暮行握着掉漆的门把手，沉默了片刻：“直接进来吧，不用脱鞋。”
　　宴好没有动，发着愣。
　　江暮行的拇指摩挲了几下门把手：“宴好，你还要不要进来？”
　　宴好被叫名字，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江暮行说：“我关门了。”
　　宴好条件反射地伸过去一只脚，挡在了门框上面。

# S2 ?. Z3 E1 C- N& X
第27章
) N9 L. s) f2 L$ D) _0 S9 j　　进了门, 江暮行就把水果拎到厨房。
5 _; U" e; M% N6 ~0 w　　宴好在他走后松一口气, 将背上的书包拿下来，轻放在小碎花布艺小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子。
　　客厅面积很小, 东西哪怕收拾的很整洁，还是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
4 n$ q; y- b+ @( N　　家具非常旧, 像是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
　　地面铺着劣质的地板革，拖得很干净, 有些翘皮开裂。
　　宴好想到了江暮行脚上那双球鞋。
. v5 E0 ^% D: K+ c　　也许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也许是一开始顾不上，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3 J2 C; L6 ?4 z2 ?' D, [. ~+ E4 Y  @　　如果条件允许, 谁不想过得好一点, 过得轻松一点？
　　宴好的心口被难过的情绪蒙住，每个人来世上走一遭，脚下的轨迹是不一样的, 各有各的方向。
- S+ p4 {  E6 z5 J; |# l5 ]  b　　江暮行有自己的路要走, 原本跟他没有交集，是他人为制造出来的交集点。
# M; {2 Y; h& k! R) B　　现在他就站在交集点延伸出的江暮行家里，直面江暮行艰辛的人生。
　　这只是冰山一角。
　　宴好的眼睛酸涩, 眼眶泛红，他仰起头看天花板。
# `: Z; i  T+ G9 o6 t* n  Q　　白炽灯用很久了，投下来的光不够明亮，灯底下有一些小黑虫，不停地绕着光飞舞。
　　坑坑洼洼的墙上扒着蚊子, 懒洋洋地叮在那里，喝饱了。
　　宴好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扭曲的怒意，冲过去对着一只麻蚊子拍下去。
1 }2 v3 r% S$ x3 X　　手上沾了一小块鲜红的血迹。
( t, [/ E5 A6 K* ^5 U  V% V　　宴好又去找蚊子打，力道很大，手掌疼得发麻，整条手臂都有点痉挛，心底的暴戾才渐渐被压下去，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掉头坐到沙发上，垂着眼帘发呆。
　　江暮行切了一盘西瓜出来，放到小茶几上面。
8 Y" d* h, q' U( D　　宴好发现他脖子上有个蚊子包，手指抖了抖，忍不住搓起手心里的血迹。
2 k, c) T0 W, V; \4 r9 e# @　　江暮行瞥见了宴好的手心，眼角扫了扫仿佛被红色颜料点过的墙壁：“你打蚊子干嘛？”
  N5 s! s2 b0 }3 m6 l3 T　　宴好闷闷道：“看着烦。”
! O# r  t% D( L8 |& N* R　　江暮行抬眼。
　　宴好移开视线没跟他对视，坐了会起身去洗手。
* p% W- }( @" t& U) ?, z, \. \0 a　　——
; O# y$ P& K; a  y+ w7 V　　快八点了。
  o, t: R1 K2 c8 k! b; R) M4 s. R% N　　明天有英语和理综要考，晚点还要跟爸妈开视频。
" ]/ m- E( n4 }, h/ ^& c- \( j9 v　　宴好却在江暮行家里吃西瓜。
　　江暮行没吃，他拿着买的灯泡把外面那层纸剥掉，搬着凳子去了卫生间。
4 T8 O9 H4 a2 X/ s# o& H　　宴好立即吃掉最后两口西瓜，跑去给他扶凳子。
　　江暮行让他出去：“不用你扶。”
　　宴好很坚持：“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他踩到凳子上，站稳了，伸手去够灯泡。
　　卫生间里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朝上扩散出一圈光晕。
　　宴好看江暮行的脚，穿的黑色棉袜子，袜筒藏在裤腿里，再往上是修长有力的腿，他直直地盯着看。
) `! P, A/ y# L$ m6 d1 F　　几个瞬息之后，宴好眨了下眼睛，一滴汗珠颤动着从睫毛上掉下来，他伸手一抹，下一秒就像个变态一样一点点凑近，隔着校服裤，虚虚地用鼻尖蹭了蹭江暮行的腿。
　　宴好的心脏扑通扑通疯跳，声音太响了，有些耳鸣，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班长，你连这个都会啊。”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 ~& }2 r* Z7 z2 [　　宴好没敢仰头，装作没有察觉地扶着凳子。
　　头顶的目光很快就撤回了，宴好后心潮湿一片。
/ ?, {6 q8 X& e$ p3 ?% Y　　江暮行把坏灯泡拧下来：“拿一下。”
8 B* g% c% I' {. G　　递下去之前，用掌心抹掉了灯泡上面的灰尘。
: ]! `+ C7 F0 E& i! H# J9 t* A- V　　宴好接住灯泡放水池边，把新的给他，继续扶凳子。
! W7 K, b7 D4 l% W9 e　　江暮行换好了：“你把灯打开。”
% {2 u4 P5 t! o! c; m/ x0 W9 j  K　　宴好用手臂擦掉蹭一下刘海：“开关在哪？”
　　江暮行眼神示意他看：“门边。”
　　宴好摸索到开关，按下去，视野里瞬间亮堂起来。
　　卫生间完完整整暴露在他眼前。
　　漱口杯，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都是一人份。
$ \; P, A/ R0 |1 T) C, }/ }　　宴好眼里露出几分古怪，说起来从进门到现在，他并没有看到江暮行父母的痕迹。
. k' U* L! F) R, H. X" h　　江暮行跳下来：“马桶的水箱有点问题，这边有根绳子。”
　　手指指一处：“拽一下就能放水。”
. r4 I* a9 }* ~/ A  l  Z  i0 ?$ L　　宴好回过神来，捉住挂在抽水箱边的灰色尼龙绳子，试着往下一拉，哗啦水声就响了。
　　江暮行抿直薄唇，俯视他的表情变化，听他诧异地说了句：“这个好神奇啊。”
　　“……”
　　——
4 x5 o/ `7 M8 Q- L! X- \' Y　　之后江暮行又把阳台的灯泡换了。
7 P+ O" f/ z0 G, a8 P5 e/ P& L　　宴好看角落里的芦荟跟常青藤，长得都好好，不像他，仙人球都养不活。
　　瞧见了什么，宴好的眼睛猛地一睁：“班长，你夏天不关纱窗？”
　　江暮行看了眼，眉头一皱：“忘了。”
　　宴好嘟囔：“……这都能忘。”
, ^# f0 a: n* ^6 t1 ^1 {　　难怪家里那么多蚊子。
　　江暮行平时很严谨一人，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又丢魂又疏忽大意。
　　“班长，蚊子多了没法睡。”宴好说，“干脆去我那吧。”
( P* ]1 f: j1 w. c, J! g. X2 U　　江暮行把纱窗关上，不在意道：“点根蚊香就行。”
1 I5 X5 l- e8 i0 b　　宴好闻言，只能作罢。
　　江暮行回了客厅。
　　宴好走在后面，发现客厅的墙上有钉子钉过的洞眼，曾经挂过照片，后来就拿下来了。
　　“班长，你爸妈……”
; k- |) a) l! x& w1 @0 f" [　　宴好捏着手指头，欲言又止。
1 E$ y5 G' X% j6 w! e5 @　　江暮行走到一扇门前，推开给他看，跟他说：“这是我妈住的房间。”
3 H, y+ E% [8 A2 }6 A! U% T2 W　　宴好的头皮顿时窜出一丝麻意，瞬息间就沿着后颈下去，扩散至四肢百骸。
　　江暮行不仅请他到家里来做客，还给他看自己妈妈的房间。
* z: h( t% ]! ^3 F# F& M　　梦里都没有过。
0 C; E$ }5 a# v5 }1 `" {6 ^* B　　宴好重重咬住舌尖，刺痛跟血腥味让他稍稍清醒，他装作轻松的样子，朝江暮行走了过去。
　　——
　　房间大概十五平左右，空气里有极淡的玫瑰熏香味。
　　木床靠墙放着，上面没有被褥，只有一张凉席。
　　旁边小桌上有几本旧书，玻璃花瓶里放着一些干花干草，修剪过。
& Y2 G) y8 y! @1 S, }5 D　　而且玻璃瓶上还有两三片花瓣，颜料画的，看似随性，实际精算过构图。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妈妈很有小情调，他还注意到小桌左边墙上贴着几张油画，都是暗色调，看着压抑。
0 D  f1 Z/ W! C8 r$ w0 S0 p5 ?6 W　　江暮行的语气平淡：“我妈年轻时候喜欢画画。”
　　宴好说：“那她现在……”
　　江暮行还是那个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她在疗养院。”
　　宴好整个人都愣住了。
　　“答应给你补课的第二天，周日下午，”江暮行说，“我把她送过去的。”
　　宴好愣愣地看着他。
+ q+ j- J% h- d9 M7 {" f- V5 t　　江暮行带上门，话声夹在那丝冰冷声响里面：“我爸五年前就死了。”
( P# _% t- ?- b8 X& U! R) N　　宴好先是茫然的站着，过了好一会才惊醒，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煞白着脸磕磕巴巴：“对不起，我……我……”
　　江暮行注视着他，嗓音有几分暗哑：“你道什么歉？”
3 b) L) W1 N' m+ w$ m　　宴好不知道，胸口闷得要命，他有些想哭。
8 S/ L1 t) c/ |: K0 j; S　　在一中，江暮行是学霸们仰望的存在，他身上有太多值得同龄人去学习的东西。
  k8 K( N. j3 S& R% i; \　　自律，冷静，坚强，节俭，沉着，稳重……
3 T6 z' k$ H9 ]/ Y　　所以很多人会去关注他。
9 r/ D& k* Z$ i! Y0 D% V　　有些事情花心思跟时间就了解到了，有些事情谁都窥探不到。
　　譬如江暮行的家世。
  x6 E- [  m, P, m  I　　只知道他的家境很差，却不清楚其中缘由。
　　越隐秘，关注他的人就越想知道，猜测也越多。
　　宴好不会去胡乱猜测，更不会跟谁在背后讨论，但他幻想过将来有一天江暮行能带他回家，把别人都不知道的一面分享给他听。
　　不管是作为特别的同学也好，特别的朋友也罢，他只想江暮行的那一面就自己一个人知道。
　　像现在这样。
　　可突然摊在他眼前的事实太残酷了。
: E1 \! f; N  o& C7 F/ V  r　　江暮行要把自己隐藏的那部分露出来，就必须先撕开内心的伤口。
　　宴好没想过是这样子，真没想过，他用力吸口气，嘴唇轻微颤抖：“那你打好几份工……”
　　江暮行揉着额角，半响低笑了声：“家里欠了很多债。”
　　宴好第一次看江暮行笑，他却哭了。
9 J) X( p: [* w! d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宴好慌乱抹把脸，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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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在沙发上坐下来，吃了一片西瓜，擦干净茶几上的汁水，之后就半睁着眼，看墙上的那些蚊子血。
  \6 L1 ~* o, ~7 l( m, X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里传出冲水声，宴好开门出来，眼睛被刘海挡住：“班长，我给你的笔，就那个九宫八卦图，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你放笔袋里吧。”
  H( Y+ y2 i3 Y$ `7 Y6 Q5 Z　　江暮行恢复成一贯的冷淡：“这你也信？”
　　宴好不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用沉默来表达他的坚定。
  q& N. k) F1 Q: C　　那里面裹着的是一种很纯粹的关心。
　　——我想你好。
8 }; R5 T+ G1 o2 C3 b1 n  Z) K　　江暮行看着自己搭在腿上的手，沉默良久：“谢谢。”
　　宴好的身子剧烈一震，通红的眼睛又湿了起来。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宴好的，江暮行喊他：“电话。”
　　宴好垂着头过去捞了手机转开，见是他爸打来的，他翻涌的负面情绪就登时一凝。
　　“我还在外面，嗯，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没事的，”宴好背对着江暮行擦眼睛，“到家跟你们开视频。”
　　江暮行在他挂掉电话后问：“要回去了？”
　　宴好抿嘴：“嗯。”
* H$ W% b' c- f/ X　　江暮行起身：“我送你。”
　　宴好理了理刘海，小声道：“不用你送的，我认得路。”
　　江暮行挑眉：“我要下楼买东西。”
2 h/ ^* P3 _1 f1 y' ^' {　　宴好哦了声，走到门口时停住：“班长，你家就一个房间，平时你睡哪儿？”
' V( Z  S/ L8 R1 S　　江暮行轻描淡写：“客厅。”
　　宴好下意识去看布艺小沙发，他躺上去都不够地方，脚要腾空放。
, t" V, R4 X" O: ?　　江暮行比他高多了，怎么躺？
　　宴好的呼吸发紧，手指冰凉，冷不丁想起来一个奇怪的现象。
　　江暮行的妈妈去了疗养院，房间空出来了，怎么他没住进去？
2 f3 u( K% l, G7 w' s) h　　宴好想不通，却没问出口，他不想再看到江暮行疼了。
! J/ O% l8 f/ u8 d　　江暮行拿了钥匙跟手机，颔首道：“走吧。”
* T3 W( n, d% ^1 l4 q' B2 K6 Q　　宴好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暑假期间想办法让江暮行搬到他那里住。
  z0 |7 h1 K- P3 I3 C3 x　　——
　　夜色正浓。
7 k8 u) l+ p: P& i8 W9 l　　江暮行把宴好送上车，回去的路上经过娃娃机那边。
4 S9 o7 Q% z9 W: `　　片刻后，江暮行动身回家，手里多了一只丑兔子。


第28章
* F6 L! K" e2 G　　宴好回家就开电脑跟爸妈视频。
' \% R4 J( g5 T( T3 Z0 U　　那边是下午, 十七八度的天气, 倪清在丈夫的住处，拢着一条黄蓝色披巾，棕色波浪卷发微湿, 她凑在镜头前，眉目秀丽, 皮肤保养的很好，看不出是一个十八岁孩子的母亲。
　　“好好, 你怎么瘦了？”
　　宴好是瘦了，为了期末能考好，努力了一把：“摄像头的问题。”
  E+ i3 a9 N2 I5 G　　倪清说道：“那你把摄像头调好。”
! n6 \! y+ @) `; e　　宴好：“……”
% ~. `/ A$ S9 ~, ^/ c. ~% w0 c　　视频那边的宴明城拿着文件晃过, 幸灾乐祸地丢一句：“你妈也是你能忽悠的？”
　　倪清板着脸怼他：“我跟好好说话, 你插什么嘴？”
　　完了就对着视频里的儿子笑得温和：“好好，不管你爸啊，你跟妈妈说说, 为什么在长身体的时候反而瘦了？”
　　宴好抓刘海：“补课补的。”
: ^1 E3 ^) @# P　　倪清拧了细眉：“以前你也有请家教, 没见你哪回瘦过，这次你说你找的你班长，就那个学习很厉害的男孩子, 怎么，他欺负你了？”
) V1 ^" F2 E2 Q/ ]　　“没有，他没欺负我，他人很好，对我的课业很负责。”宴好难得的撒娇, “是我认真了嘛。”
　　倪清不知道是该在意儿子竟然对她撒娇了，还是该去在意他在学习这件事上的认真。
　　“我班长暑假也会给我补课，他答应一直给我补到高考。”宴好说，“妈，明年我想考好一点，上一所自己喜欢的大学。”
9 K0 N8 K* M: }　　倪清有些吃惊：“好好，你这是确定明年不出国了吗？”
& H+ Z- l- k* D1 @　　宴好把架在电脑旁的摄像头调了调，正对着自己，让他妈看见自己的坚决：“嗯，我要留在国内。”
1 e* d# w8 S( Y. Z9 p　　——
6 F4 x$ L1 m7 t2 H　　倪清往后坐一点，端起红酒抿了口，看起来是在舒缓自己的情绪。
　　旁边处理工作的宴明城听见了母子俩的谈话，他走过来：“想好了？”
& h! e6 s/ X- g, @* f% \/ J　　宴好点点头。
　　宴明城没再说什么，成年人做了选择，产生的后果要自己承担，他尊重儿子的决定。
0 A" D; s, j( H) f　　“那就去拼，争取考上第一志愿。”
" T) g. _) R: b( I- y! n　　倪清不是很认同丈夫的态度，他们国内国外打拼了这么多年，手上有的是资源，完全可以铺一条平坦的大路给儿子走，他不需要辛苦，只要开开心心的。
8 \  \7 K2 E# U( Z9 S% z　　肩膀被丈夫按住了，有意地捏了两下，倪清顿了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6 j! A7 y, k, f) ~% B5 X　　宴明城摸着妻子披散在肩部的头发，对儿子说道：“生活费还有吗？”
; z) X9 ]1 t5 u( m　　“有，”宴好说，“卡上还有大几万块，暂时都花不完。”
8 O' b9 ], M1 }　　宴明城还没说话，倪清就抢在他前面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花不完不知道自己存着？”
3 S0 N' b5 s5 a0 h$ w　　“……”
# @0 y* A% }' e7 Y# ~' G; _　　倪清：“以后卡上的余额也不要告诉你爸。”
　　宴明城哭笑不得：“老婆，你这话说的，很容易误导儿子，他又没兄弟姐妹，咱俩什么不是他一个人的？”
　　倪清拍开他的手，对儿子温声细语：“好好，你爸有一句说的对，爸妈什么都是你的，所以你最重要的是要快乐。”
5 }6 P" R3 y7 O& ?$ N% o! j: T5 A　　宴好剥了一颗苹果糖吃，笑着“嗯”了声。
; O6 e$ p& @4 R$ N5 m, r　　那个算命的说他命里带金，爸妈因为他事业更上一层，真假不知，不过在他四五岁的时候，爸妈的事业确实上了一个台阶。
4 q  m$ f5 p; N: a* b: C3 |　　之后越来越好，越来越忙，陪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房子换了又换，小别墅到大别墅，再到他觉得家里太大太冷清，自己出来住，一晃他就成年了。
　　宴好吃着糖，声音模糊：“爸，你公司是做什么的？”
　　宴明城：“……”
　　倪清笑得温婉：“好好，你知道妈妈是做商业贸易的吧。”
　　宴好想了想：“不知道。”
　　倪清：“……”
0 u4 @$ y/ D5 b% w* ^　　宴明城够到烟盒，甩根烟叼在嘴边：“还想在我面前炫耀，结果搬石头砸自己脚。”
9 w+ y' C- x* X) _+ ?4 l8 \! _- b　　倪清说了她跟丈夫公司的主营方向，对儿子说：“好好，你会不会怪爸妈没有时间陪你？”
7 _6 y- D/ ]5 P/ f6 u7 d) N! d# |　　宴好摇头：“不会。”
　　倪清跟宴明城不约而同地想，现在不会，小时候肯定会那么想。
　　毕竟那会儿正是一个小孩子情感逐渐完善的时期，很敏感。
/ H8 D2 V% l. z+ {! P　　很容易就会留下情感跟心理上的缺陷。
　　两口子在事业上是成功者，在孩子的教育上是失败者，没时间跟精力去管。
: ?1 h0 z% T1 d　　万幸孩子只是疏离了他们几年，慢慢又接受了他们。
　　现在能一家和睦，很宝贵。
9 I! _  \! S( g　　夫妻俩错过了儿子的成长，都在想办法弥补缺席的那些时光，他想要什么都给，不想要什么，就不勉强。
　　人生是不能两全的。
- [7 g* O7 f2 W& N　　儿子要高三了，他们还在为了开拓国外的市场经营谋划。
8 B* S; g7 G6 D7 \4 R7 L　　倪清伤感起来，她在儿子面前不会带上办公时的那一套面具，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 {8 W( h$ R4 o' Y  j5 }# x　　不是女强人，就是个普通母亲。
) k! T$ h; ]! P% E/ U) M' }　　宴好看出来了，安慰道：“妈，我挺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 S3 ^/ i; U9 s; \　　“我上个高中，租的是三室的公寓，靠江，风景很好，每天有阿姨给我烧饭打扫卫生，我穿的用的都是好的，这些全是你们给我的。”
- S5 S( z) S" _6 r7 [' f　　倪清跟宴明城用余光对视一眼，都有点一言难尽。
( h: L6 e( K' e  D. E" ^3 P* K　　儿子这么懂事，夫妻俩反而难为情，为人父母，他们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爸，妈，我过得真的很幸福了，有的人，跟我差不多大，很早就要扛起一个家……”
( R) B. F  }; P6 O% u, w　　宴好没往下说，再说下去就要哭了。
　　世上多的是不幸的人，幸福的光景差不多，不幸却各有不同。
　　宴好是幸运的，父母健在，家境富裕，无病无痛，有发小陪着长大，有喜欢的人。
　　江暮行用自己的人生告诉他，要珍惜拥有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
( o5 n& I0 ]' q  q　　宴明城跟倪清很意外，儿子的情感丰富了很多啊。
　　“小好，你那个班长……”
　　宴明城突然提了一句。
3 X* ]8 I! ~8 I% U" @% G　　宴好心下一惊，小半块糖嘎嘣一下就咬碎了：“什么？”
　　“我是感慨。”宴明城抽一口烟，“高一那会你说想要家教，我给你请了两个，你都不喜欢，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跟你妈也随你，前段时间你一声不响又找了家教，看样子还挺合拍。”
5 S( p; U: ~7 Q. s: _- [# n/ K　　宴好嘴里都是甜味：“一个班的，比较熟悉，年纪又差不多大，有共同话题，玩得来。”
　　宴明城听到儿子说玩得来，稍微重视了点，儿子的朋友太少了。
　　“你给自己定了目标，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他有一半的功劳。”
! s" `* I  I" x1 |6 F. A　　宴好在心里反驳，不止一半，功劳全是他的，他是我奋斗的目标。
　　宴明城挠挠冒着点胡渣的下巴：“这样，你高中毕业之前，我们一家郑重请他吃个饭，到时候表个态，将来他在工作方面有需要尽管提。”
　　倪清赞同丈夫的想法：“的确是个优秀的孩子，成绩那么出色，听说还长得很好，身边有太多的诱惑了，能抵得住，自律性很强。”
' |3 @6 Z7 F9 f7 {　　宴好脱口而出：“他什么都强。”
0 v) @) U3 U; ^- B$ Y0 p　　话音刚落，他就登时起身离开了电脑前：“我去拿喝的。”
　　其实是害羞了。
, M, m" V" @$ f5 R; ]) R) h　　宴明城跟倪清在另一边一阵无语，儿子竟然这么认可，甚至可以说是维护，新鲜得很。
　　——
　　睡前宴好把上次江暮行戴过的那顶棒球帽拿出来，凑上去闻闻，和他的邦尼兔一起抱着睡着了。
& W1 {9 Z9 ~. G" J. G' I　　宴好做了一个梦，梦里江暮行住到他的公寓里，给他讲课，帮他辅导，做好吃的给他吃，还对他笑。
3 F! j' v; f! R" u　　不是提到家里欠很多债时那样的晦涩笑容，是很明朗的笑。
　　好看得要人命。
, W8 {1 A5 L( q' F! m$ K" _5 M　　然后宴好亲了江暮行的眼睛。
% l0 T1 C+ j, `7 P  G　　在梦里。
( A  m( p/ t( H$ m5 N　　第二天的英语跟理综，宴好都考得很顺利。
　　尤其是英语。
9 K. b$ a( b/ J9 }　　宴好虽然是花钱进来的，但他进的是一中，自己考上了能用钱买的那个分数线，还超了十几分。
9 C' J7 E, s9 b- A& B　　那个分数去别的高中不需要买，成绩也不可能垫底。
+ V, W- _  _( W+ D　　一中的竞争太激烈了，几分就能拉开很多名次，学霸们都能变成学渣，宴好自然就是学沫了，英语是他唯一的强项，平均分120左右。
　　英语宴好从来都不担心，他知道自己没问题，就是冲不上去。
　　这次江暮行给他划了重点，加上他超常发挥，应该能突破135。
　　尽管在一中英语140以上都很普遍，但对他来说是一次很大的进步，要努力保持下去。
　　宴好觉得对他个人而言，期末的总成绩很可观，有希望能在班级前进四十名。
2 a* K- F/ P* t1 @+ L　　——
/ z+ `: m+ X' c5 [2 R, \% }　　学校很仁慈，当天就放假了，晚自习都不用上。
1 W7 G3 O" @( z　　短暂的假期正式开始。
　　大家忙着收拾，对于已经结束的期末考试，有人欢喜有人愁，闹哄哄的。
　　宴好却在悠闲的听歌。
9 F8 Y" w, l& F0 a　　以前一到假期他就不开心，因为放假意味着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江暮行，这次不一样，暑假江暮行会照常给他补课。
　　宴好想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8 d  `* E& i3 M# I$ d: S2 v5 n　　杨丛跟夏水正在说话，都看见了，一脸惊悚的表情。
　　“卧槽！”
　　杨丛夸张地从座位上跳到一边：“好恶心。”
　　“恶心你个头。”夏水笑容和蔼地看向宴好，“小弟弟，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在马路边捡到钱……”
　　杨丛往下接：“把它交给了警察叔叔？”
1 z1 I, `* M2 M$ L: y4 R/ G/ k　　夏水：“……”
　　宴好的心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他拿出一把糖，唇角上扬着，脸上挂了一抹笑：“吃糖吗？”
　　杨丛跟夏水更惊悚了。
　　怎么有种请吃喜糖的诡异错觉？
( S9 l) G+ A) M$ M7 Q$ [　　杨丛啧了声：“朋友，你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跟你的两个小伙伴分享分享？”
　　宴好摘下蓝色耳机，慢悠悠绕到MP4上面：“捡到宝了呗。”
( x0 q8 J( L+ _% r" r" H& R　　杨丛跟夏水异口同声：“什么宝？”
# ]# I& A) B1 z4 L* e　　宴好笑笑：“无价之宝。”
　　杨丛跟夏水眼神交流：中邪了？
　　夏水：要不你掐手指算算？
1 j$ i1 P2 `5 c) P! _7 I$ f　　他俩还没反应过来，宴好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
　　宴好在楼下接的电话，第一句就是废话：“班长，你在帮老班批卷子吗？”
2 u  s, G# T) N$ H, x　　江暮行给了回应：“嗯。”
　　宴好往拐角走：“有没有看到我的卷子？”
5 ?$ J' G8 n7 _- C　　江暮行：“不是批的我们班。”
! E% y9 |& _& o( q. F2 @　　宴好：“哦。”
2 v( m( r' p. J! m0 |- z　　“那大题的分怎么给？”他好奇的问，“只批第I卷选择题？不批第II卷？”
　　江暮行：“都批。”
　　宴好又哦，江暮行给他打电话，肯定有事，他温顺地等着。
　　那头静了会儿，响起江暮行低沉的声音：“你要是有时间……”
　　宴好没等他说完就立即出声：“我有时间。”
0 g* _' q! V3 b: F$ g7 H- Z8 v　　江暮行的语气里听着有无奈：“我话还没说完。”
　　宴好尴尬的一张脸涨红，他垂头踢踢墙壁，咕哝道：“那删掉，当我没说话，你接着讲。”
0 J) u' J+ @2 Z+ M' }' n, V　　江暮行：“……”
% V' l) C/ P' s% G; d- H: h　　片刻后，江暮行再次开口：“你要是有时间……”
　　那尾音延长了，迟迟没到终点，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 G+ `% v* M3 s　　宴好想，他大概是热昏了头，否则又怎么会感觉到美好跟暧昧。
6 g3 n6 d3 \6 c! C& ]6 V; q2 r- L' r　　好像下一刻就能听见烟花绽开的声响。
: N  k! `" ]! {0 G　　但是烟花没绽开。
& H# B' y* y* A$ f1 }　　江暮行把话说完了，只是让宴好帮忙送水杯。
　　宴好冲到头顶的热血往下散开，又往上冲，尽数聚集在脸上，眼眶都轻微充血。
3 h9 ?5 G0 J: l9 S& R3 I( k' S　　江暮行在群里说声，就有的是人愿意帮这个小忙，他没那么做，也没找同桌宋然，独独找的自己。
　　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 y2 J% p7 D0 h, X9 H& N5 A6 B　　宴好的眼前浮现出江暮行住的那个小地方，想到他的家世，心里就又酸又涩，还好他面对困境的时候没有放弃，不然自己就遇不到他了。
9 |3 ^9 I' o% J7 u　　江暮行承受了那么多，还在坚持着努力往前走，他想要的，总有一天一定都会得到。
4 }, E' W0 F5 S　　宴好吸了吸鼻子，欲要说话，被江暮行打断了。
　　江暮行告诉他：“老班去开会了，办公室就我自己。”
8 ~5 G9 i9 ]9 \' V　　宴好一愣，江暮行这是让他不要紧张？他又不怕老班。
　　江暮行沉默几瞬，淡声道：“宴好，你去我座位拿杯子的时候，宋然找你说话，你不用搭理，拿了杯子就走。”
4 ?3 \0 h! J( o$ |+ D% {" C　　宴好噢了声，听他在电话里叫自己的名字，耳朵麻麻的：“知道了。”
　　虽然宴好想从宋然那里打听江暮行给别人当家教的事，想有个对比，但也没打算就这次问，时机不对。
　　他跟宋然还不熟。
　　况且，现在见江暮行才是第一要紧事。
5 A) ?- U- @- a7 ~$ @7 ^  ~　　那头没声音了，江暮行也没说要挂，宴好急着给他送杯子，想赶快见到他，就安耐不住地询问：“班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W! y4 W  h/ i& J　　江暮行半响答道：“没了。”
1 v0 k  c" O/ ~- f! P4 [　　末了又出声：“早点把水杯拿过来，别磨蹭。”

0 D1 s( s' w9 T% y2 W8 |) q, t1 n& `
第29章
3 W8 a1 Y* K! a- J% Z　　宴好刚走到江暮行座位那里, 宋然就看过来, 满脸的小朋友好奇样，仿佛他接下来能变个魔术似的。
　　宋然推推眼镜：“宴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 R8 g& g" D! N" c6 D0 ?　　宴好什么也没说就弯腰凑头, 手伸进江暮行的课桌兜里。
　　周围有人一个两个的看过来，班上嘈杂的声音一滞, 之后响得更厉害。
; i! b4 _* }! g# s5 m9 g! j　　宋然一脸趣味：“老江让你给他拿东西？”
　　宴好没搭理，拿到杯子就走。
　　宋然：“……”
; [8 n6 f7 M" l　　上次不是相处的挺好, 怎么这次都不理人的？
- n5 M/ B6 v. @0 t5 O, d5 J9 `　　宋然就是想破头都不会想到，宴好不搭理自己，只是因为某人要他那么做, 他很听话。
　　——
5 Q8 {" i* ]$ a6 b　　宴好刚出教室, 就被追出来的杨丛拽住了胳膊。
! G6 f5 u& m: n/ A　　“什么情况？”杨丛一脸见鬼的表情，“夏水说江……”
　　“洋葱！”
. k  }$ ~$ E% U9 Y: Q3 S& Z　　夏水急匆匆赶过来，把教室的后门关上了, 谨慎留意走廊其他班的人, 压低声音道：“是三点水，别鬼叫。”
　　杨丛：“……”
　　三点水？都他妈有暗号了？
　　夏水警告杨丛：“不要给小好惹麻烦。”
　　杨丛哈了声：“我什么时候给他惹麻烦了？”
* o1 u* z# a/ _/ ?　　夏水哼哼：“刚才在教室，我要是没拦住, 你是不是就上去了？”
　　杨丛吃瘪，一脚揣在后门上面，发出“嘭”一声响，引起教室里一串惊骂声。
8 F  i4 C" |0 u  p% i6 n2 o% e' j* |　　宴好扶额：“行了，补个课而已, 反应怎么一个比一个大，搞得好像我背着你们跟人结婚了一样。”
　　杨丛扯扯嘴皮子：“好爷，提醒你一句，你离法定年龄还有好几年。”
; h- }3 e, i) g+ s6 G, }　　“是啊好爷，”夏水严肃脸，“冷静点。”
　　宴好：“……”
/ X! c5 ^) H. x9 M) g　　杨丛想到这事是夏水转告给他的，他就上火，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样：“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夏水做了个“承让”的姿势。
) U4 d% p! ?& L, z+ x8 W　　杨丛要气炸了，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装逼，咬着牙对宴好抛出口头禅，颇为痛心疾首：“兄弟，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7 W6 U$ D, h1 u  m8 q/ g6 I* W$ L　　宴好给他了：“我告诉夏水那会，你在失恋期。”
　　“我在失……”
　　杨丛卡住，青着脸不说话了。
$ l+ d9 n9 k( N# X" @7 Q　　“在学校里就不聊这个了，回头再聊。”宴好瞥一眼办公楼方向，就朝楼道走，“我要去送水杯，你俩先回去，不用等我。”
# d1 |& [- ^; R7 I0 {5 W" \　　杨丛跟上去，看他手里的天蓝色水杯：“怎么你花钱补课，还要给他跑腿？”
　　“哪门子跑腿，”宴好踢他，“不就同学间帮个忙？”
　　杨丛嗤笑：“那怎么不让同桌宋然送，不让副班长送？不让他的后座语文课代表送？”
' i% z) _) c* Y6 s/ y$ O+ F　　宴好顺刘海：“谁送都可以，他找我了，那我就送呗，多大点事，能不嚷吗？”
3 Z# V# l  n+ G8 f/ d　　别班有几人往楼道里打量。
; M% K7 w6 W( J# N6 X　　杨丛凶狠地吼一嗓子：“看你妈啊！”
　　视线顿时就撤了。
　　杨丛扒扒一头扎手的短毛：“反正老子跟那家伙不对盘，有他没老子。”
　　宴好哦了声：“那保重。”
: ^3 L+ Z% _4 L0 ^　　杨丛：“……”
　　“操，你听到了吗？”
　　杨丛指着哥们下楼的背影，大黄狗一样冲夏水汪汪叫，“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吧？他让老子保重，十多年还比不上二十来天，我去他妈的。”
　　夏水深深看他：“你该进娱乐圈。”
4 I4 w1 g9 n. e+ l" a7 R( D( w6 ?! m　　杨丛手一抹唇，痞气地把眉毛一挑：“哥知道自己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别转移话题。”
　　夏水摇头又点头，点头又摇头，一脸思考人生哲学样：“怎么说呢，你这个人吧，可以把任何地方当成舞台，任何时候都能躁起来，从不怯场，从不犹豫，从不退缩。”
　　一个排比句用完，她拍杨丛肩膀：“总的来说，你是个奇葩。”
　　杨丛：“……”
7 p8 {8 y% f+ Z4 |　　“站我角度想想？”杨丛靠着楼梯扶手，两手插兜。
: S# K1 p" p- [/ |/ [! d% U" S& W　　“你哪个角度？”夏水说，“害怕失宠的正宫娘娘？”
5 ~7 ]. R& T) H3 M　　杨丛作势要走。
　　“不扯了不扯了。”夏水认真起来，“你自信点，穿开裆裤的友谊，不是谁能随随便就超过去的，你依然还是正宫。”
　　“这不还他妈在扯？”杨丛皱皱眉头，“那家伙怎么会给小好补课？”
　　夏水顿时就变了脸：“我听你这想法，是我们家小好不配？”
　　“放屁！他有什么不配的？”
3 C& N6 M! w1 B/ L　　杨丛护犊子地来一句，喘口气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一堆的人想找那家伙开小灶，谁都没成，怎么这么好的事偏偏就落在了小好头上？”
　　夏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别人又不是小好。”
* L4 w# [1 H' p4 ]! F! C, ^; n　　杨丛眯眼：“按你的逻辑，那家伙就是在打小好的主意，所以没答应别的哪个谁，只答应了他。”
! }: C9 j6 n  Q7 L　　夏水抓头发：“你说的是人话，可我就是没听懂。”
　　“……”杨丛说，“我是怕江……”
　　夏水纠正：“三点水。”
　　杨丛翻白眼：“行，三点水。”
　　“我是怕三点水对小好另有目的，补课只是幌子。”
　　夏水一头雾水：“什么目的？骗财骗色？”
1 n- u9 q  T* ]- a4 [　　“三点水的追求者里面可不缺富家女，以他的学识跟皮相，只要他想，勾勾手就行，再说了，小好一爷们，三点水能干什么？”
- |; [1 G/ [# o3 ~　　“跟你这种花痴说不清，我得提防着点。”杨丛把手指头捏的咯咯响，“那三点水要是敢搞小九九，老子劈了他。”
- F8 w/ G$ J# E. ^+ I' l　　——
　　宴好去了办公楼，刚放下水杯，什么还没说，江暮行就用笔点点一张卷子。
* q2 e  h$ T+ ]5 i" Z　　“自己估一下数学成绩。”
! I6 V/ Y  b  o  y& B5 b% Z4 q+ S　　江暮行继续批卷，“不懂的问我。”
# G4 @7 d, T' Y; s' k5 V! y7 G( m　　宴好看过去，是满分卷，姓名那里写着江暮行三个字，干净有力。
　　“班长，你关心我的期末成绩啊？”
　　“别说废话。”
　　“……”
$ h% Y9 G+ o5 i' F　　宴好偷看江暮行，考之前不跟他说考试的事情，期间更是提都不提，现在考完了，说起来了。
1 s$ R9 D" r+ U; d% J2 ^/ V　　那时候是怕说了，他会有压力？
　　宴好自言自语：“班长，你做什么事都这么有责任心吗？”
　　江暮行侧头：“你在嘀咕什么？”
　　宴好指着他的卷子：“你的字好好看。”
* U% F  H/ t+ P& M　　江暮行手里的笔在旁边桌上敲一下：“我让你干什么？”
6 a5 |* e0 n- E; ], J5 K　　宴好觉得他做这个动作很严厉，又很性感：“对着卷子估成绩。”
8 O: \7 K& f4 J# f  L2 [5 a　　江暮行给他一个眼神，那你呢？
9 `% O& o# H) l0 w& L% Y　　宴好默默的搬了一把椅子到江暮行旁边，正准备坐下来就听他说道：“去把门关上。”
' n  [& z+ V( r4 p. @　　于是宴好又去关了门。
　　宴好照着江暮行的卷子对答案：“I卷的选择题我能拿45分。”
　　“错了3道。”
　　江暮行停笔，余光掠向宴好，看见他满脸写着“我也太厉害了”，抿紧的薄唇就微微勾了下：“不错。”
　　宴好得到表扬，更开心了，语调就轻快很多：“我只有7道题能确定，其他的都没把握，没想到对了9道。”
　　江暮行收回目光：“错了的先放着，我有时间会给你讲题，II卷呢？”
　　宴好往下看卷子：“填空题我好像都对。”
　　江暮行目光又移到他脸上：“好像？”
　　“我想想。”宴好纠结着蹙眉心，“有一题我不记得最后自己改没改答案。”
　　江暮行问道：“你估一下最后的解答题，把大概情况告诉我。”
　　宴好仔细看江暮行做的那六道大题。
( D# l0 J) v8 q) }3 k3 P" A+ W* o　　江暮行扣上笔帽，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办公室里静下来，夕阳的余晖洒了一桌。
　　两个少年坐在一块儿，一个专心对题，看到哪一步就不自觉念到哪一步，一个漫不经心地听着耳边的声音。
4 n$ c! w/ I# Q　　——
　　片刻后，宴好把卷子一放：“没办法估分。”
. Y7 _# O! j4 t- I; K　　他指着倒数第二道解答题：“这题，我的答案跟你是一样的，只是步骤不一样，我写了很多，全挤在一块了。”
$ P+ x9 f# ^! ?9 h/ f/ F7 ?3 d( G　　说到后面他就郁闷地撇撇嘴：“我的卷面不整洁，字也丑，肯定很影响印象分。”
　　江暮行转着笔帽：“知道自己的不足，就想办法改正。”
7 p2 X% J2 V- @9 Y: J/ a' s　　宴好突发奇想：“我暑假练字？”
- K% t; ~3 N, k2 A8 Y/ ?( B2 o6 N　　江暮行没理他的想一出是一出，示意他看倒数第二道题，“这道题的解法，你写给我看。”
+ a8 M/ G9 e' k  H, b　　宴好惊讶地问道：“现在吗？”
　　江暮行反问：“很难写？”
　　“比较难。”宴好不好意思的说，“我考试的时候是边想边解的，再验算一次，过程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江暮行把笔帽拧开：“那补课的时候再说吧。”
　　宴好害怕看到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小心翼翼道：“班长，我选择题45分是肯定的，填空题就算不确定的那题错了，其他4题也对，能拿16分，这就已经61分了。”
　　“后面的大题，不说别的，有两题都被你划到了，我复习过好多遍，没有一处写错，不会丢一分，数学这次过及格线没问题。”
　　江暮行没有回应。
* S5 Y8 h. P( @9 ~" R5 {% D- _　　宴好瞬间就慌了，他垂下眼睛，手无意识地抠着卷子一角，声音很小：“我会更努力的。”
　　江暮行看着他：“宴好，你把我的卷子弄皱了。”
　　宴好浑身一抖：“对不起对不起。”
　　边道歉边把卷子抚平整。
　　江暮行拿着笔的手加力，眉峰拢在一起：“好了，别弄了。”
　　宴好扭头，江暮行偏过脸，抖抖面前的卷子，低头批起来。
　　宴好无措了会就缓下来，发现了奇怪的地方：“班长，你不是口渴吗？怎么不喝水？”
/ W' }$ l( Q; F( h' u. J　　江暮行面无表情：“我在忙，没时间喝。”
　　宴好哦了声，总觉得哪里不对。
, i' A) ^/ d6 n7 p　　江暮行在他偷瞄第四次的时候，放下笔拿起水杯，拧开盖子喝了口水。
　　宴好这才有种对了的感觉。
* A, J8 R! B7 o! r$ F" x: m　　——
　　不多时，江暮行一张卷子批完，冷不丁开口：“数学是你几科里面基础最薄弱的……”
　　宴好屏住呼吸，腿并拢，背脊挺直，头垂着，像一个被老师叫来谈话的小学生，忐忑不安地等着接下来的评语。
　　江暮行默了三五个瞬息，嗓音低低的：“你能上及格线，我很满意。”
- j. n6 u* [6 w4 X  B　　宴好鼻息里带着轻喘，紧握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眼角有些泛红，他就想要江暮行这句话。
　　现在江暮行给他了。
　　宴好积压在内心的焦虑顷刻之间就散了，整个人都变得明亮起来，显得生机盎然，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江暮行摩挲着手指：“如果你其他几科也有数学这样的复习程度……”
6 L2 p" _& ]$ p/ ?　　“有！”宴好音量失控地喊了声，回过神来，窘迫的脸烫热。
( u% B+ R/ h6 X: J' u5 G' }　　江暮行按眉心：“你喊的外面走廊上人都能听见。”
7 I& r7 z  m5 v& X8 T　　宴好紧张地舔舔唇：“那我现在就撤了啊。”
$ W" z" I5 g  q3 g% b3 A! i　　这么说了，屁股却没从椅子上挪开，不想走。
- q8 x5 O& L' C' P: G7 [! e4 z　　宴好急躁地啃了啃嘴角，想个什么借口才能多留一会？
　　江暮行突然起身去够笔筒里的中性笔，碰到了桌上批过的一摞卷子，本来挺整齐，被他一碰就乱了，他坐回去。
2 @+ k1 Z4 r0 m, U6 A　　“宴好，你帮我把那些卷子理一理。”


* e7 j! p' N4 P* v4 D1 N, u2 h第30章
　　宴好卷子理了快半小时, 一张张理, 一张张抚四个角，磨蹭的自己都有些难为情了。
　　江暮行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宴好迅速样江暮行那里瞟瞟，发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批卷子, 不禁撇撇嘴。
' [- a1 {+ o8 v　　江暮行估计以为他早就走了。
: k( [4 G: Y% l0 D+ s  Q　　宴好轻手轻脚挪后几步，选定一个方位,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站在后面偷拍江暮行。
; H- l. j6 w9 o0 L　　就只是一个背影, 宴好愣是拍了好几十张，这才满意地拿着手机出去。
7 e& b3 }3 q' e: ~* V　　门被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很静。
　　江暮行将笔放卷子上面, 后仰头靠在椅子上面, 半阖着眼吐出一口气。
　　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背都僵了。
　　——
　　晚上宴好去杨丛家吃瓜，俩哥们大眼看小眼。
" _/ R7 _) K! \+ [. u$ v! M　　“比一把, 看谁先吃完。”杨丛说, “我输了，新买的游戏手柄归你。”
8 v+ C1 l- {" e6 K- o　　宴好看看桌上切成月牙的哈密瓜：“我输了……”
　　杨丛飞快接一句：“你输了，跟我讲讲三点水给你补课的事。”
: n8 K% j$ w# g2 y; g9 R　　宴好直接把瓜拿了起来。
　　“等等, 我还没喊开始……”杨丛见他已经开吃，连忙拿起自己的就是一通狂啃。
7 |9 [; O; p: d! [4 j7 W, [& j　　宴好吃完的时候，杨丛还有一口。
　　“操！”杨丛把瓜皮扔进垃圾篓里，瞪着宴好，脸上下巴上全是瓜汁。
2 x* p4 C, u  C- a, G　　宴好气定神闲地抽了张纸巾擦嘴, 好像耍赖的不是自己：“任何游戏都离不开智商，你大意了。”
　　杨丛：“……”
$ w% K( Y% I& S$ i( f; A" ~　　“虽然我赢了，事情还是会跟你说。”宴好一副大度的样子起身，脱了校服短袖丢地上，“我先去洗澡，你在床上等我。”
　　杨丛的脸一阵扭曲，捏着嗓子喊：“宴总，人家等着你唷。”
　　宴好懒得搭理。
) S6 z& B( U/ d, l　　杨丛啧了声：“你腰细得没谱了。”
% {5 }2 b8 r& X　　回答他的是关门声。
　　宴好简单冲冲就出来了，他利用吹头发的功夫跟杨丛说了事，剔除掉了他对江暮行的暗恋。
# b+ T0 W) l5 v4 }, q　　杨丛听完鼻子出气：“你果然也崇拜那家伙。“
3 P  U/ d/ d" [8 u/ Y　　宴好耸耸肩：“就是很牛逼啊。”
　　杨丛白眼一翻，人是货真价实的逆天，没得说，只不过……
　　“你平时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他怎么就答应给你补课了？”杨丛冷静分析，“你不觉得奇怪吗？”
　　宴好拨刘海的动作微顿。
　　那会儿告诉夏水的时候，她也是跟杨丛一样的反应，认为不可能。
　　宴好当初没给夏水一套所以然，这会也给不了杨丛。
; X" K: S) _' G7 q0 n( }4 |. B' P　　反正他坚持之前的想法，江暮行会答应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综合了种种因素。
　　所以其实……还是夏水的答案比较能说得通。
　　他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 U4 b+ W/ h$ D& w1 D3 D; {　　宴好干脆就这么跟杨丛说了。
" ~& s1 N5 z8 I( r9 v5 |　　杨丛依旧觉得很怪异，他突然蹦出一句：“小好，你要是女生，那三点水就一定喜欢你。”
　　宴好的眼皮猛地痉挛了一下，又听杨丛说道：“问题就在你是男生，我琢磨出来的唯一一个合理推论就不成立了，真他妈邪乎。”
　　杨丛并没注意到宴好的失落。
　　“这只是其一，”杨丛叉着腿靠在床头抽烟，“其二是你竟然瞒着我，偷偷找人补课。”
　　完了就满脸深沉地叹口气：“男大十八变，你以前什么都跟我说。”
　　宴好：“……”
1 L9 Y% f0 E  L+ v2 E$ P　　杨丛眯了眯眼睛：“哥们之间，有一方如果出现这样的变化，只有一个原因，恋爱了。”
( M9 u6 h" R0 ~7 G5 K* d3 N　　宴好脑阔疼，这家伙发散性的思维比夏水的直觉还可怕，乱说都能说中，他背过身坐在椅子上，垂头剪手指甲：“别扯了，你谈恋爱不还是什么都告诉我。”
7 g1 I8 E+ h# W* @1 m/ B; y8 O8 ^$ H0 [　　杨丛贱兮兮地冷哼：“原来你知道啊。”
0 M- j7 h) N% L' t# j　　宴好抽抽嘴。
; g# ]! r% p: {1 O8 ?+ R　　江暮行要是小姑娘，宴好会在中考那天见过以后就告诉杨丛，说他在考场见到了一个人，喜欢上了，问怎么才能追到。
　　可江暮行跟他一样。
' s, Y9 L/ x! v( I" D* M0 w6 d% v　　现在这世道，同性恋不会被认同，接纳，只会被恶心，排挤。
　　甚至谁只要随口一提这样的话题，都会引起别人的异样目光跟猜疑。
$ `, n$ e4 p& L5 S8 T3 V; |9 \" S8 x# w! {　　宴好的这场暗恋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很艰难，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无所谓，也不会去管。
　　身边亲近的人还是免不了会在意，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说是肯定都会说的，但要慢慢来，急不得，时机很重要。
　　——
　　杨丛不知道想起了哪个破事，脸绿得跟屎壳郎似的。
　　“昨天我在厕所后面抽烟，听几个家伙议论你，说你跟条小走狗一样围着三点水，把我给气的，我把那几人揍了一顿，并且问候了他们妈。”
) L$ v9 l7 W* E' x( v; h　　“今天放学那会看到你去三点水座位那里，给他拿杯子送水，当场就炸了，幸好夏水拦得及时，不然闹大了，惊动了老班，我俩放假还得写检讨。”
; m( y, p5 E& ?6 |$ ^. Y　　杨丛踢踢宴好，“你说你，早点告诉我，哪还有这些事？”
　　宴好的关注点歪进了地沟：“我在学校里什么时候围着他了？”
0 P# p+ \3 ^/ @　　最近虽然比以前接触的多了点，但距离“围着”还很遥远吧？都这么四舍五入法的乱来？
/ j3 @0 L3 g- J* D, U  m　　杨丛听到宴好那个问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确定一遍后就是满脸卧槽：“你被人说成小走狗，都他妈不生气？”
0 ~' v. P% E' T! U+ D+ _9 Y　　宴好继续剪手指甲：“我又不是。”
　　杨丛表情深思：“我记得你比我还小心眼。”
　　宴好：“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
　　杨丛：“学习压力大，还能转性？”
/ `5 e6 ^  O8 Q3 [% T　　宴好：“一切皆有可能。”
: b) k( O0 ?) u% R4 D) N　　杨丛：“……”
/ I" X" O( v& O) t% F+ A　　“丛丛，这件事翻篇了行不？”宴好少有的露出示弱的一面，“班长给我补课很有效率，我高考全指着他了。”
& `# K: u$ J) |. C7 V: {　　杨丛够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放怀里，把一撮烟灰弹进去：“你爸妈两家大公司等着你继承，家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你这突如其来的拼劲让我挺害怕的。”
# o! o. h5 @/ h) b' E% {　　宴好打哈欠：“夏水也怕，你可以跟她抱团。”
! T$ f* y" o6 |& C: Y, d　　说着就快速剪完剩下的指甲起身：“我去睡了，明早回去的时候不叫你。”
　　杨丛喊他，正经道：“小好，咱1班那牛逼班长我看不透，他太成熟太深沉了，压根就不像十九岁，我们不论是成长环境，还是心智，都跟他有很大的差异。”
　　“补课就补着，你想搞好成绩就搞，反正吧，”
3 S+ D# W1 _  h& f8 c　　他咬着烟，声音模糊，“不管是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哥们永远站在你这边，有事劳烦第一个想到我。”
5 H; p' b! J) V8 ^7 C+ A- v　　宴好举起一只手，对着他摆了摆。
　　“对了，“宴好回头，“你还欠我几千块钱。”
　　杨丛差点被一口烟呛到：“妈的，老子都被自己感动到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
: _4 }/ c4 j" P# u4 N. d! X5 u$ p　　宴好闲闲道：“亲兄弟明算账。”
　　“还你还你还你。”杨丛抄起新买的游戏手柄丢给他，“这个揣背包里，明早走的时候带上。”
6 {9 B7 a6 j* k3 U　　宴好走到门口时一停，不着四六地说了声：“丛丛，我觉得夏水挺适合你的。”
　　杨丛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脸上还没好全的伤口都颤了颤：“刚才煞风景，现在说鬼故事，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6 V+ N8 J5 t$ @1 E: d" h/ }: ^! P　　宴好一笑：“你不是要通宵看小说？”
　　杨丛：“……”
　　——
　　期末成绩出来那天，江暮行在宴好的公寓里，刚给他出了几道题让他做。
　　老班就把成绩单发过来了。
　　江暮行的视线顺着单子上的排名往下扫，停在一处，下一刻就突然站起来，阔步进了卫生间。
　　宴好正在解算，听到动静思绪就断掉了，他立即放下笔，捞到江暮行的书包，把一侧拖出来的一截线头拽掉。
; v! H8 @6 t$ }　　看很久了，糟心得很，一直没机会下手。
3 e' u  N. @( @2 }2 M  \$ H7 f　　卫生间的门关着，里头没动静。
　　宴好活动活动手脚，坐到江暮行的位子上，看看他的笔袋，发现自己送的那支笔就在里面，欲要拿出来，手机就响了。
　　杨丛在电话里咋呼，声音都变了：“群里发成绩单了，你在第二十一个，我操，我喊我爸妈跟我一块看了，我们一家三口全炸了，群里也炸了！”
$ _3 h: Z  a4 C( J& i1 h; g7 E1 X　　接着又是一串震惊的我操。
　　宴好脑子里瞬间一白：“你说我多少？”
　　“二十一。”
( ]3 r; N: s- `. m& P　　杨丛比自己考到那个成绩还激动，语速狂飙：“正数，全班第二十一名，而且你跟你上面那位就差0.5分，0.5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你差一点就进前二十了，你丫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考试吃的什么灵丹妙药……”
　　“操他妈！”杨丛下一秒就气愤地骂了几句，“小好，你别上群里看了。”
8 \' c* x3 L/ `+ z$ |5 A　　宴好知道群里会阴阳怪气，觉得他是抄的，私聊的话会更直白，毕竟跨度确实很大，他没想管，这会耳边已经放炮竹了。
　　对于这次期末，宴好心里是有数的，但是成绩真的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又惊又喜，想扒在阳台喊几嗓子。
& J8 Y4 E& c: n　　宴好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一手拿手机，一手用力揪住额前发丝，呼吸很乱，他忽地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问：“成绩单是老班发的？”
　　杨丛说不是。
# O- F8 x2 E/ h; p" b- y# A　　宴好又问：“那是副班长？”
　　杨丛古怪道：“好哥，你是不是跳过了一个？”
　　宴好懵住了，江暮行现在就在他这里，怎么没当面告诉他？
　　匆匆挂了电话，宴好就跑到卫生间门口，冲里面喊：“班长？”
　　边喊边拍门，情绪非常高亢。
　　门在一阵水声后开了，江暮行走出来，鬓角潮湿，面部有些许未擦的水迹，流畅的下颚处滑过一滴水珠，擦着滚动的喉结边缘，埋进了T恤领口。
  w" y  @/ J  z" e, u$ p8 w- d/ `　　宴好一下就噤了声。
" b, b- Y" O5 }0 f( O, {) t* O　　江暮行抓起微湿的几缕额发往后捋捋：“成绩已经看了？”
# m# Q1 \' \0 W/ }/ ~/ \* }2 A　　“看了。”宴好搓搓发烫的脸，小声问，“班长，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 ^7 w3 c& P) b  `　　江暮行面色淡然：“老班是在我上厕所的时候给我发的成绩单，我顺手就丢群里了。”
　　宴好哦了声，杵在原地堵着江暮行：“那个……唔……”
1 D' v9 C, Q6 P5 v　　他斟酌着，飞快地看了江暮行一眼，“班长，你知道我的成绩了吧，我这次期末考了二十一名。”
" p! C; S1 I1 q8 M, m$ D/ l( \# _　　江暮行：“嗯。”
" ]. a: g# g# K3 U1 }4 N: ^　　宴好强调：“全班第二十一。”
　　江暮行：“嗯。”
  Y+ ^5 m+ H: F% L* }! d4 k6 H: O　　宴好再次意图明显地强调：“比预期的还前进了一名。”
　　江暮行：“嗯。”
% D" K/ z) l3 }4 Q5 @/ n. m　　三次都是一个回答，宴好有了一点点怨气，浑然不觉地全浸在了语气里：“班长，你除了嗯，就没别的想说了吗？”
, B+ O  P8 A# j: a  p　　江暮行低眉看他的发顶：“有。”
: r  z1 y7 y7 ^3 [3 [　　宴好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眉眼上的碎发散开，露出了饱含期待的漂亮眼睛。
' {) _9 g/ Z( Y. q　　对视一两秒，宴好的眼睛就被长睫毛盖住了：“什么啊？”
　　江暮行看他半响，薄唇动了动：“我给你出的题都做完了？”
　　宴好：“……”
　　江暮行越过耷拉着脑袋的少年：“跟我来客厅，我们商量一下奖励。”
7 w; P- S* {. p4 B, l7 X3 m
$ G% f3 I# ]# a4 b
第31章
* c, A# v. Z/ ?# s" Z6 a; G　　“奖励”两个字就像从天而降的巨大块甜饼, 把宴好给砸傻了。
" K" C9 M; r' {　　江暮行走到哪, 宴好就跟到哪，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懵懵懂懂, 跌跌撞撞。
　　随时都能张开手臂喊一声“爸爸，抱”。
　　江暮行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他的额角一跳：“宴好，你喝酒了？”
　　宴好骤然清醒：“班长, 你刚才说要商量奖励是吧？”
: J$ v- V/ i" B! [& k# U! K/ Y　　江暮行：“……”
　　——
: O3 Y) e5 n; A4 B$ I" g　　宴好捧着一碗葡萄吃，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之前说好了的，我考到你定的目标, 就邀请你去海边玩。”
　　瞥江暮行一眼, 宴好咬开嘴里的葡萄，酸酸甜甜的汁水缠上舌尖，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
　　“那我说话算话。”
　　江暮行没给出什么反应。
# Z1 y# ?/ j0 R4 S" M　　宴好给自己打气, 再接再厉道：“现在这个季节去海边玩很合适啊, 时代发展的太快，过几年再去就很商业化了，到那时候可能连一个贝壳都看不到。”
& ^- \5 v# A+ s, ~　　江暮行眉头轻动：“本市没有海。”
: m8 I' ?5 R& c, A+ h　　“我们去A市那边。”宴好把碗往他面前送送, 在他伸手拿走一个葡萄后说，“到时候可以顺便参观一下A大。”
3 R" k% E: M0 h0 V! h; c" M% F5 W　　江暮行又没反应了。
　　宴好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迟疑几秒，试探性地询问：“班长，你是不是晕车？”
　　江暮行沉默不语。
　　那就是默认了？宴好的脸色变了变, 他从小就很喜欢汽油味，觉得特别好闻，现在感觉自己离江暮行更远了。
1 W- U8 F! |5 t  G8 C　　“晕车很难受吧，那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帽：“要坐多长时间的车？”
8 Y# Q% q: `3 Z# z8 K! f( \　　宴好连忙回答：“有动车，三个多小时。”
) |8 _+ y* |& {7 `　　江暮行微垂着眼眸，似是在考虑。
9 w- A+ D) z" G: T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空调里的冷气吹着假常春藤叶子不停晃动，宴好等得越来越焦躁，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出问题了，耳边徒然响起声音：“去可以。”
0 Y+ u; y/ k, J$ \1 G　　宴好猛地看过去。
　　江暮行没再转笔帽了，而是用食指一下一下敲点着，沉默片刻道：“但是我上车会跟废人一样，管不了别的。”
　　宴好抿嘴，果然晕车，看样子晕得还挺厉害，他露出笑容：“没事的，班长，我照顾你啊。”
, c3 ]: P0 z  h  T8 s: v2 L  o( V, C　　刚说完，就听江暮行问：“你怎么照顾？”
7 p$ h& g8 d9 z) o$ x　　宴好脑袋死机，呆呆地看着他。
　　江暮行掩唇咳嗽了两声：“什么时候出发？”
; n6 c: L, M8 p6 f% R　　宴好还呆着。
, V  q1 J/ b: X' u9 a( Y. B, @　　江暮行重复一遍，喊了他的名字：“宴好，我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宴好当即回神：“这周天气最合适。”
　　“明天是周末，要是你能跟那个咖啡馆老板请到假，我们就可以明天去，然后周三下午回来，晚上你带我去青橙酒吧开眼界。”
, [; ], t2 L1 u/ }6 C8 U- Q　　江暮行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明天我不止咖啡馆一份兼职，早上还有一份。”
' b$ c) r: V+ g! R- h0 b+ g4 X6 y　　宴好头顶的晴天瞬间就被一大片乌云侵占了，他把小半碗葡萄放到桌上，眼底涌出几分阴郁。
4 Q5 v' _4 A/ c, }3 ~, E" f: g# a# t　　江暮行怎么就过得这么辛苦？
) g2 z" K5 {$ P0 v4 l0 H, y5 L' R　　宴好大力抠着手心，胸口闷着一股戾气，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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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n! I6 _8 T8 C) j　　江暮行去阳台接电话。
　　陈丰在那头给他介绍活儿：“江小子，我这里有份家教的工作给你接。”
6 L0 ^5 n# p5 F9 X. m. O4 h　　“算得上是我一亲戚家的孩子，跟你一样，下半年高三，上的九中，偏科严重，你暑假给补补课。”
9 O, @. G3 U; o- @' t　　江暮行俯视江边的夜景：“不接。”
; n7 T; Y0 e) Q1 P2 Y　　陈丰就没想会被拒绝，他愣了下：“有钱也不赚？”
* ~6 h9 x/ h$ t. A3 P4 `　　“你不是在家教机构干过吗？给人补课是你拿手绝活啊，有什么接不了的？”
+ s8 \6 [' r# s( H: \　　“高三的复习很重。”江暮行说，“我只能带一个，否则质量会下降。”
　　陈丰不以为然：“随便教教呗，人就是让你辅导辅导，讲讲题，又不是说一定要你帮着送上名牌大学。”
4 G6 W1 j8 c) O. `. s. j9 B　　江暮行侧了侧脸，余光透过玻璃门，扫向垂着头的纤瘦身影。
# b& j* m  ^9 ?, A7 ]1 _　　“没办法随便。”
　　陈丰还想说什么，江暮行前一步把他的话堵住，淡淡道：“陈哥，谢你好意。”
　　“你这小子真是，太有主见，感觉你比我还成熟，”陈丰也没生气，“既然你不接那就算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钱要准时还啊，晚了大家都麻烦。”
8 ~7 L7 b/ ?9 U　　江暮行挂断电话，在阳台站了两三分钟回客厅：“周一上午去。”
% w4 F$ V0 X+ B# v! G　　宴好愣了愣：“那回来的时间呢？还是周三下午？”
) H. {4 f4 l3 G* @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个海需要看三天两夜？”
　　“还要去A大，A市也有其他景点，难得去一趟，不多跑跑几个地方感觉都不值。”
9 f* z" h3 J: c! I9 t) A1 {　　宴好见江暮行一言不发，不由得忐忑起来，就乱说话：“班长，你怎么都没多大的反应？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 Z; u# j  l! ^1 E" _　　说完就想咬舌自尽，江暮行答应一起去玩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
　　这么得寸进尺，他都替自己害臊。
　　“多跑几个地方？”
　　江暮行眉骨耸起，“你连一个引体向上都做不了，怎么跑？”
, A2 N7 v7 N8 m+ g4 S& X) R　　宴好急于澄清自己，他想也不想就站起来，眉心轻蹙：“引体向上是技术问题，跟腿力无关。”
8 p- g: J  R( {, p　　江暮行瞥宴好踮起来的脚。
　　宴好被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一阵发麻，腿一软，脚后跟跌回了地上，红着脸嘀咕：“我挺能跑的。”
$ i3 X+ ^- r. l　　江暮行屈指扣两下桌面：“要是你跑不动了，我不会管你。”
　　宴好眼底猝然亮出流光溢彩：“班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江暮行偏开头，下颚线条绷了绷。
2 N1 L4 x# V, w3 h/ w　　宴好往他身边挪近两步：“那……班长，我的奖励呢？”
0 {0 s% A5 `& L9 h' n　　江暮行睨他一眼。
( g, _, X, \* t4 A& W　　宴好的体温在那一眼里疯狂增长，他无措地挠挠鼻尖：“按理说成绩是我自己的，考得好是我收益，我是不好意思要奖励，可是说要商量奖励的人是你。”
" `" S$ L2 F6 E2 C8 {+ [& |( k! f　　后半句轻不可闻，颇有几分找家长讨要糖果的意味，不给不行，说好了的。
　　江暮行拿起桌上的错题本看看，随口一问的样子：“你想要什么？”
$ G1 A/ a" m+ ^7 D/ _　　宴好怔了好一会，郁闷道：“我没想好。”
4 g8 V6 H: H, d' L0 _7 L. f$ q　　江暮行神色如常：“那等你想好了说。”
: _( U  Q" [1 @9 g　　宴好看他搭在本子上的修长手指：“要是我一直想不好呢？”
8 K9 q3 Z5 H2 I, N0 _　　江暮行说道：“那就表明你不是很在意。”
　　宴好：“……”
+ e4 r$ Q* {8 b6 O) _　　江暮行看手表：“九点多了，你一个题都没做完，卷子也还没开始讲，我今晚在你这住，课推到十一点。”
　　宴好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往客房方向冲。
: P! ^5 m+ G$ H　　江暮行沉声道：“去哪？”
　　“我去给你拿被子，阿姨收起来放橱子里了，不知道有没有味道，我拿出来放放，空调也要先开一会……”
" l: M  [2 Y  \+ A! R　　宴好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客房。
　　江暮行立在桌边，半响抬手抹了把脸，手放下来时，隐隐有一点抖。
　　——
　　宴好睡前才上QQ，发现有同学找他旁敲侧击，想知道他怎么考出来的那个成绩。
　　还有人去踩他空间了，评论怪怪的。
　　宴好只回了杨丛跟夏水。
　　接近零点的时候，宴好去敲客房的门：“班长，你睡了吗？”
  l( w' a( ]: k" l, y/ a7 U7 Z9 d　　房间里的灯早关了，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洒在飘窗上面。
　　江暮行没躺下来，他靠在床头阖着眼帘，听到门外的声音，没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在第二声响起时，江暮行下了床，赤脚打开房门，看着门口的人，嗓音在昏暗的光线里听着有些哑。
　　“半夜了，宴好。”
; F7 [+ e! `& ~" w  z) f- ?  k　　“对不起啊班长，我睡不着。”
　　宴好按开旁边墙上的小灯，眼睛看着地板。
# @9 w9 F: Q, v( v　　江暮行捏鼻梁：“说事。”
) m& i! o, w8 G2 S9 p　　宴好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就是，那个，我想好要什么奖励了。”
+ a) d7 g# l& Y2 R$ f　　他举起手里的纸，垂下睫毛，小心藏着眼底的紧张：“我想你帮我签个名。”
　　那是一张普通的信纸，蓝色单线，空白的，上面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4 n1 R- \7 E" s2 f+ {1 g　　——
　　大概是灯光太柔和了，江暮行的眉目看起来没平时那么锋利。
" O5 [( W" }. ?　　“我又不是明星，签什么名？”
# P1 o1 j8 _, G* x8 t+ D　　宴好轻松说笑：“班长，你不知道吗？很多人把你当偶像的。”
　　江暮行无动于衷：“这跟你要我签名有什么联系？”
　　“有联系，”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我也是你的崇拜者。”
　　江暮行侧倚门框，腰背微弓着，看他头顶乱翘的几根毛。
　　宴好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捏着纸的手无意识收紧。
$ G  S& _  T) D+ M% q0 I　　江暮行薄唇一掀：“笔。”
6 B7 O4 |, Q. f4 j/ _5 S) L　　宴好恍惚着把笔递过去，看他要在第一行开头写，急忙出声阻止：“等等，不写那里，你往底下写写。”
　　江暮行撩起眼皮。
　　宴好的后背汗毛蹭一下全竖起来了，表面故作镇定。
& k, |& D  G5 l( v# a　　江暮行不可能看出他的心思，不可能的，冷静点，别慌，他在心里不停地自我安慰。
　　可要是江暮行问起原因……
　　宴好搭好的心理建设登时就四分五裂，他的呼吸跟心跳都变得紊乱。
　　想不出原因。
　　签名的理由就已经有点勉强了，这种要求怎么都说不通。
　　宴好打起了退堂鼓，指尖蜷了一下，想抓了纸就撤。
　　然而江暮行什么也没问，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握笔在那张纸右下角写了名字。
　　似乎并不在意。
4 r+ ]5 s, _* Q( P1 J9 m. Z9 k: v. ]　　——
　　宴好仿佛在江暮行面前洗了个澡似的，带着一身的汗，同手同脚回了房间。
　　他把捏得有点皱的纸铺在桌上，一点点抚平了，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暮行那三个字。
4 U* G8 C. E% H2 Y/ C　　看了很久，宴好摁开自动笔准备写点什么，在笔尖快碰到纸的时候，他的手突然一顿，把自动笔换成了铅笔。
+ L% |3 r) D0 c　　先写一回，过段时间再擦掉换别的。
　　宴好屏住呼吸，趴在桌前，认认真真在一处空白的地方落笔，他在纸上写——
1 K* M# u7 s& X, C　　我是宴好的男朋友，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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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周一上午, 宴好跟江暮行出发去车站。
' f9 W, C3 p& z　　八点多, 太阳已经很大了，刺眼的金光直往车窗上扑，试图钻进来跟车里的冷气厮混到一起。
" ^. ?9 ]2 B. r9 S　　出租车里开着收音机, 放的是很经典的一首老歌《我愿意》。
+ a; X& p3 x7 H, @# _  R2 G$ c- @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 X% ?6 ~& e5 e  w4 O　　“想你到无法呼吸……”
" D$ p4 m$ r% v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愿意为你, 忘记我姓名……”
! R) n' t* a$ w. r! |% R　　宴好耳边是喜欢的空灵歌声，余光里是他喜欢的人。
0 @" _# x2 k1 _, k1 ^4 D3 Q" @& v　　江暮行后靠椅背，双眼阖在一起, 薄唇抿得很紧, 上车后就是那个样子，不说话，也不睁眼。
9 S: n! h' e% X# s& p8 D! s  v　　宴好心想, 江暮行的睫毛真长。
7 p$ C, P1 u7 M' M6 t/ `. `　　每一次眨动的时候, 那扇影就很像蝴蝶在扑抖翅膀，要飞了。
　　宴好想伸手去碰碰，用指尖拨一拨, 还想放小牙签小火柴棍试试，也想亲上去，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却只能偷偷地看着。
8 T8 {3 h; h* s  q- ]　　车突然停下来。
　　宴好捕捉到江暮行的眉头一皱，他的心就往嗓子眼提：“师傅, 堵车了？”
" ]* F: ?/ {9 _, W. c+ `3 m　　“堵了。”
　　司机喝口浓茶：“暑假这点堵不算什么，一会就能走。”
　　宴好挪到江暮行身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问：“班长，你吃晕车药了吗？”
, N( R( S' u* m. ^- S/ o　　江暮行没出声。
8 e4 t. ^4 W2 }0 M* T9 Q/ J5 `! `　　不多时，鼻端多了一丝橘子香。
　　江暮行的眼睑微动，眼皮撑开了，他看见宴好在抠橘皮，让那味道散出来。
　　宴好察觉到江暮行的目光，抿嘴道：“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 F3 r( d( \0 K5 Q　　江暮行合眼：“到的是车站。”
- W* @+ V7 T3 G) Y' A! v' s8 R　　宴好：“……”
　　不多时，车子重新启动，又在几分钟后停下来，过了人会再启动，一路停停走走。
　　江暮行的面色发青。
　　宴好心惊肉跳，受不了地喊司机：“师傅，你在前面找地方停车吧。”
　　司机往后看：“小伙子，你哥晕车？”
) o6 j5 A" ~3 v* D0 |- ]　　宴好闻言，抠着橘皮的手轻颤，他没去观察江暮行在不在意，自作主张地领了这个亲近的关系：“嗯，我哥晕车，晕得很厉害。”
　　司机看了看另一个男生，原来闭着的眼睛不知何时半睁着，头小幅度朝弟弟的方向偏了下，像是有点愣，气色是真的差。
　　“那赶上堵车是遭罪。”
　　司机边找地方停车，边说，“晕车没别的办法，多坐坐就好了，越怕越严重。”
2 v6 C; Z6 k6 B( V, [7 E2 ~# J& l# I; r　　车一停，宴好就火速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
, I9 m$ T4 Z+ W　　江暮行的太阳穴胀痛，他用力摁了几下，打开车门出去。
　　宴好把黑色皮箱拎下来放路边，看蹲在花坛那里的江暮行，心想他靠一辆自行车走天下，大概不止是节省。
　　江暮行没吐出来，只是在干呕。
: U$ _  N0 W+ m: \: `. D( j* r　　宴好感到束手无策，晕车贴橘子皮就一点用都没有吗？他走上前，拧开一瓶水递给江暮行。
　　“班长，这事怪我。”
6 {0 a* \* m. E: @/ Q6 o" P; s# Q　　江暮行直起身：“跟你没关系。”
" R- _0 A. i. e& ]/ ^) o8 m　　“有关系，”宴好自责的说，“我以为坐半个多小时出租车没问题的，要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打车了。”
　　江暮行拿走他手里的水，重复前一句：“跟你没关系，别瞎想。”
' r$ T: ?: {1 z) e) N　　宴好用鞋尖踢踢地上的碎石子：“那不去了吧。”
　　江暮行的眼神徒然变得凌厉：“你做事就是这样半途而废？”
　　宴好被误解了，情绪就有一些失控，还没忍住地对着他爆了粗口：“妈的，你都这么难受……”
　　江暮行冷冷打断：“我都这么难受了，再中途放弃，一大早的岂不是白折腾？”
　　宴好哑然。
6 {" R# u/ R5 z, W+ @, ?　　“还有，”江暮行的面部轮廓冷冽，“说脏话又是怎么回事？”
　　宴好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2 ]8 i- D5 s2 t4 S6 G( d　　尽管男生之间说脏话很常见，挂在嘴边的多得是，他却不敢在这件事上还击。
　　江暮行仰头喝几口水，低喘着咳了声：“今天多少度？”
　　宴好不明所以，乖乖答道：“三十二。”
! }/ F+ }/ Q7 Q4 F$ b! x& O; N　　“三十二度，”江暮行弯着腰，皱眉看他，嗓音沉暗，“你跟我在路边闹。”
　　“……”
　　宴好也不知道怎么了，江暮行发火了，他的心跳却在加快。
0 z: h1 L, A, V. ?　　感觉他们这一刻心跟心的距离很近，近得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很普通的情侣在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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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7 j2 i5 t9 s6 f' a9 g/ u　　宴好抓抓燥热的脸颊：“那我们都冷静点，好好说，你坐哪个车不晕？或者稍微好一点？地铁还是公交？”
6 A( x4 a' L9 A3 v　　“那两个会有很多人，全挤在一起，像塞在罐子里的沙丁鱼。”
　　江暮行又喝水，“这种天气，车厢里的气味会很难闻。”
　　宴好看他不停上下滑动的喉结，自己也跟着做吞咽的动作。
　　江暮行拧上瓶盖，突然陈述事实一般开口：“你是坐不了的。”
' b6 j+ u& B2 C. T$ y+ N　　宴好身上刚收回去的毛刺又长了出来，他觉得好笑，还就真的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既生动又飞扬，有那么一两分锐利的味道。
7 u$ ]# H9 z9 ^# Z: `  w　　“班长，我怎么就坐不了？你哪里看出来的？”
　　江暮行的眼底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宴好不笑了，唇角压下去：“公交还是地铁，你选一个，再晚点就赶不上车了。”
　　最后两人后半程坐的地铁。
( Y3 A: b% p  F' N+ `6 S- {; t+ n2 B　　——
　　宴好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晴朗。
　　倒不是因为地铁上人多，全程站着，空气还很不好，而是那节车厢里的女孩子都在看江暮行，他想挡，但是挡不住，就很生气。
' s2 w% x6 W$ E　　江暮行又高又帅，太引人注目了。
　　宴好今天是第一次坐地铁，还是跟江暮行一起，意义重大，本来应该很开心的，却因为那些视线，好心情一扫而空。
　　前面的江暮行转身：“地上有金子？”
　　宴好垂着头走路，没吭声。
( [( v# G7 A& q2 W5 U　　江暮行看了眼他鞋上的几块脏鞋印，喉头滚了滚：“宴好。”
　　宴好听到江暮行喊自己名字，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阳光在他身上流淌，眼里有一小块斑驳的光影。
5 i( a/ ]1 _( k$ a  F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深呼吸：“这次是我的个人问题耽误了出行。”
9 G! o  D; }1 c6 C2 S6 ^: ]2 g　　宴好正要替他说话，就听他又说了句：“晕车这个事，我以后会锻炼。”
　　“噢……锻炼啊……”宴好一个激灵，快步走向江暮行，“是要锻炼，不然等到工作了还是挺不方便的。”
0 D: ~; T: X: ?' }4 f4 X& j% {　　江暮行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1 }( R! m: E! B9 V. ]/ ^$ r$ V　　宴好问道：“班长，你感觉怎么样？恶不恶心？想不想吐？吃橘子吗？”
　　说着就把手里的橘子摊到江暮行眼前，发现快被他捏烂了。
7 c" A! Q# {$ o  k　　宴好尴尬的想找垃圾桶扔掉，头顶忽地响着江暮行的声音：“给我吧。”
　　“这个就别吃了。”宴好把橘子往身后放放，“我包里还有好多。”
4 [+ j0 w* E' f, {: M' Q6 J, F　　江暮行伸手：“拿来。”
- Y; h; ^& ?  a8 u　　宴好递到半空又收回去：“那我给你把剩下一点皮剥掉。”
1 i$ B/ W, R4 T. L& v8 q　　江暮行看他被橘子汁染黄的指甲。
: ?% o6 `4 {- z5 v  a: N6 H# y　　“宴好。”
　　“嗯？”
7 m' _8 }6 Q" P" ^. c+ }& d　　“没什么。”
　　下一秒，江暮行就夺走了他手里的橘子，一言不发地几下吃掉。
6 l5 u4 }! T* {7 J. U4 ?　　——
" I5 i! C: Q  |% F( z　　宴好针对江暮行的晕车做足了准备，譬如用保温杯装了一杯温的淡醋水，一袋橘子，两袋话梅，几个塑料袋，晕车贴，晕车药，他甚至研究了穴位按摩法。
　　没想到江暮行上车后就睡了。
4 T2 Q6 O" |0 ~+ b8 C( a　　宴好绷着的神经末梢放松了下来，他往江暮行那边靠靠，戴上耳机听歌刷新闻。
2 w" f# ^3 z$ B( C# X1 c, y+ n2 w! J9 s: n6 R　　刷了没一会，宴好就去看江暮行睡着的样子。
　　有人经过走道，朝江暮行打量过来，一个两个的，没完没了。
　　宴好拿出棒球帽，小心给江暮行戴上，用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江暮行不舒服地拢起了眉峰，宴好赶紧给他把帽檐往上拉拉，动作很轻，都没敢呼吸。
, Y5 I( D- L; Q+ _2 A4 M　　直到江暮行眉头舒展开了，宴好才松口气。
( l$ c. {* C8 r  o　　宴好想用衬衫搭在江暮行头上，把他的脸整个蒙住。
　　想想而已。
: G/ }8 i( W1 U5 {　　真的就只能想想，江暮行又不是他的。
　　宴好换了歌听，手跟着旋律敲点腿部，就那么一路听到A市，全程没闭眼，也没上厕所，他就跟一条守着宝藏的毒蛇一样，时刻盯着每一个窥觊的人。
　　——
/ v; u& @2 P9 C　　车到站前江暮行醒了。
8 M, {3 Q& Z( \5 f$ R* l　　宴好看他把帽子拿下来，就心虚地解释：“班长，帽子是我给你戴的。”
　　江暮行瞥他蜷在腿上的手：“我知道。”
4 L' u$ h- C4 U$ w8 Y' v0 H　　宴好的眼色立即就变了：“你，你知道？”
　　“这是你的帽子，”江暮行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宴好呼口气：“也对。”
　　江暮行把帽子还给他：“说说。”
5 l: i$ Q( ?) G* ?1 k　　宴好睁眼说瞎话：“我是看你那边有太阳，就给你用帽子挡挡。”
- Z1 V  c. r& A* W. F　　江暮行扯一下窗帘，还抖了抖。
0 W& m% C% ]; c3 ^　　“……”
　　宴好哈哈讪笑：“这我脑子笨，没想起来拉帘子。”
  E0 _) |5 q# _0 A. |/ k: A1 w' Z　　江暮行看过来，目光是幽暗深黑的，那里面不清楚是审视，还是别的什么。
　　有一瞬间，宴好感觉自己被江暮行看穿了，他浑身的血液迅速凝固，内心惊慌不已。
　　太可怕了，一定是错觉。
: b7 o8 D+ D7 {1 b/ ?$ z　　——
　　车厢里响起了广播声，到站了。
& o- f* `% C# _- q# o( ]6 x; T4 p7 }  v　　宴好僵着，一动不动。
) Z! @' y! |8 {　　江暮行起身往外面走，膝盖碰碰他：“挪开一点。”
  V1 F" \6 S& ]3 C) f4 c/ `! ~　　宴好在恍神，挪脚的时候没注意，勾到了江暮行的小腿。
& m5 Q( y- |9 Z( W　　江暮行没站稳，手撑住了椅背。
1 T8 K  V. \4 X# f; Q- A- v; C　　宴好仰着脸跟他对视，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在求吻。
: |  n* D' S+ O3 _/ t　　江暮行俯视半响，撑着椅背的手往下移动，碰到他头顶翘起来的柔软发丝，低沉喊出两个字：“宴好。”
　　宴好鼻子里发出一个含糊的“唔”声。
　　江暮行的声音里有无奈，细听之下还藏着些许笑意：“我们要不要下站？”
　　“要。”
4 D6 ^+ \4 n8 n　　宴好茫然了几秒，急匆匆道：“哦对，到站了，箱子我来弄，包也给我背，你走你的，你快点下去……”
　　江暮行把说半天还坐在位子上的人拉起来，按着他的后背，把他往排队的人群后面推推：“东西我拿，你先走，我在你后面。”


  O. s# U# N; `第33章
　　A市笼罩着一种没有人情味的繁华。
4 g8 Y6 I" y; W+ T9 r　　宴好要是跟杨丛过来玩, 出了车站就会四处瞎逛, 但他身边是江暮行。
/ B- {1 K/ E- F. F9 _+ m6 U, Z　　再美的景色，再好玩的地方都无所谓了。
　　宴好寻思江暮行晕车，肠胃不舒服, 要在酒店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他就耍耍手机上的小游戏, 不耍都不会无聊，他可以看江暮行睡觉。
8 R& v* o- h2 R. Z( `　　因为是双人房, 他们一个房间。
　　——
, Q  h! L  ?! j8 x! P# A- x　　宴好没想到江暮行到酒店把行李一放，就说要去A大。
: h; ?. l# T! K1 M　　“现在吗？”宴好懵了。
+ p2 w; `/ _: R) b9 J! W2 M3 b* x6 r　　“A大离这里不远。”江暮行拉开背包翻找着什么，“我们转一转, 顺便在那边吃饭。”
2 q) w* l, S2 u' _9 _　　宴好看他脑后一截干净的后颈：“你不睡会吗？”
　　“车上睡过了。”江暮行江将找出来的一盒东西丟向他, “拿着。”
　　宴好接住看看，绿盒的，上面有字, 全英文的, 他看懂了，迟缓地眨了眨眼，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 t5 n6 s. T; c# M% T8 _　　江暮行把背包拎起来往床里面一扔, 在床沿坐下来：“驱蚊的。”
1 b6 d  Y7 C4 b$ u( C. u/ k- j　　宴好用指尖划了几下盒子，他不是很招蚊子的苦逼体质，但他皮肤白，被叮了红包会很明显，而且要很慢才消下去, 通常都会受不了地一直挠。
2 ~; ?9 ~" V% I# B. d　　宴好本想到地儿买小瓶装的六神，他看着手里的驱蚊贴，脑袋就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热的，“班长，你买的啊？”
; x1 N! g- c1 B/ ~　　这问题傻逼了。
　　肯定是买的，不然难不成是大风刮的？
) H, K- T( C! p: ~　　宴好正要挽救一下自己的智商，哪晓得江暮行来一句：“不是。”
9 K( k& m9 T2 t) S  l7 Q! P　　“黄绪托人给女朋友买的。”江暮行的语气里听不出波动，面上也不见表情，“随便给了我几盒。”
　　话落就顿了顿：“我只带了一盒在身上，剩下的都在家里，回去给你。”
　　没等宴好反应过来，江暮行就倏然站起身：“你走不走？”
　　宴好的思绪顿时就被打乱了：“走啊，走走走，班长你等我会，我上个厕所。”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江暮行吐出一口气，目光从小桌的蓝色保温杯上扫过，又折回去，停顿几个瞬息，上前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淡醋水，眉头皱了皱。
: M% i- ]; C5 y& k! e% f* y　　“真难喝。”
1 X5 E2 [. Y) b, C3 D) q　　说着，江暮行又喝了几口。
4 y) R  T3 N# q$ @2 M" u: s0 L　　——
9 m/ D4 U9 v; ]6 t' g. M& L' \; s　　去A大的路上，宴好的肚子吵得厉害，他就跟江暮行找了个饭馆。
　　江暮行只点了碗面，还是清汤面，一根肉丝都没有。
: _" k" o% m6 ^3 i0 `2 r　　宴好把菜单翻过来，翻过去，又翻过来，最后将就地要了份鱼香肉丝盖饭。
　　他是肉食主义者，最爱的三道菜依次是炖猪蹄，红烧肉，糖醋排骨。
　　再看江暮行，饮食清淡，快成素食主义了。
　　宴好不假思索地说道：“班长，听说总是吃素，慢慢就会变得清心寡欲。”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一抽。
　　“你看出家人，粗茶淡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2 @& }$ H4 Z7 f- [# E, ~　　宴好振振有词，“还有你，头脑清晰，很冷静，很理智，没有欲望。”
5 K7 s4 w  {$ L1 ^3 @& m3 j　　江暮行额角抽得更厉害。
　　宴好凑到他旁边：“班长，你都不反驳吗？”
% v& E/ b: N# ]) |; _　　江暮行端起茶水喝：“不反驳。”
　　真没有？那能站起来吗？宴好的视线下意识一点点下移。
　　江暮行蓦地侧过头。
" F4 k. T$ M" J- J　　宴好立即手忙脚乱地坐正了，没敢再瞄。
　　“你的好奇心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尤其多。”江暮行将杯子扣回桌上，“我很正常，什么问题都没有。”
　　宴好微怔：“正常啊？”
　　下一刻就脱口而出：“正常就好，挺好的，正常好。”
0 p  x; v: a! N  l) g: g- C5 M+ ^1 Q　　江暮行：“……”
　　——
　　宴好是真饿了，饭一来大口大口的吃，嘴里塞得很满，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6 T* ~$ e6 Z  H" r- H- ]- }6 C　　江暮行没多大胃口，捞了几筷子面条吃完，筷子就被他搁在了碗口上面，他后坐一点刷手机。
　　宴好口齿不清：“班长……”
　　江暮行打断：“吃你的。”
' O1 W  G9 R8 ^5 l) V7 _2 z　　宴好鼻子里出声儿：“我想跟你说个事。”
1 L9 P$ C: C6 g　　江暮行眼皮不抬：“吃完再说。”
' b4 I& Y) g6 G* L# [; ^　　宴好抿掉嘴上的菜油：“哦。”
) ^8 q% U, {. J* O* W6 z" H　　“我忍不住，还是边吃边说吧。”宴好咽下一口饭菜，“老班有没有跟你聊过我？”
　　江暮行的眼皮掀了掀。
8 Q2 m/ d# y1 A2 O* D' l, u+ q　　宴好抓开戳到眼睛的发丝：“从垫底跑到中上游，肯定会引起猜疑。”
% n! \2 {, t/ [# p4 [2 S　　江暮行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怎么，有人找你了？”
; G3 h0 Q8 J& I0 h8 Y. T　　宴好没回：“你还没告诉我。”
& @  Q- I( R9 b* s, R　　“目前没有，”江暮行简明扼要说完，“到你了。”
　　宴好撇了撇嘴：“QQ上有敲我，空间里也有一些评论，没明说，就古里古怪的。”
　　江暮行看着他：“每一分都是你凭自己拿的。”
　　“不是啊。”宴好在碗里挑笋子吃，“你给我划的那些重点，好多都考到了，没有你，我不行的。”
　　江暮行慢条斯理道：“先不说其他科，就说数学，选择题跟填空题都有书本上的，原题，没改动一个数值。”
1 `2 b; _0 {- S" k( i6 v　　“最后的大题第一题虽然不是原题，但是书本上也有类似的题型，老班考前再三强调过会考那一块，并且划过重点复习范围，照样有一些人丢了分。”
　　他稍一停顿，言辞犀利：“你说那些分是不是不该丢？”
　　宴好摇摇头：“不该。”
6 `3 E  @! U7 C" R　　江暮行又不快不慢地问：“那他们为什么会丢？”
& C) y( C& a  G) w* f, g( `: ^　　宴好温顺应答：“没复习好。”
　　江暮行在他抬起头时跟他对视：“所以即便是我给你划了重点，你不认真复习，反复去记去理解，归纳成自己的东西，考试的时候在卷子上看到了，只会觉得熟悉，不知道怎么做。”
　　宴好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直直地望着江暮行。
　　江暮行严肃道：“宴好，你要记住，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你必须端正思想，你的成绩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宴好不知道怎么，这会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全身像被一阵电流扫过，麻麻的。
. Z3 C# s& I& `, m　　“但我确实有依靠你。”宴好说。
& a$ n, ^, V8 l  X- W1 y　　江暮行淡声道：“接着吃你的饭吧。”
, l4 M& ?0 P: }1 W* p+ z　　宴好找出所有的胡萝卜丝堆在一起，夹起来一口吃掉：“班长，你的嗓子好了没？”
3 t, r  c( E' d$ `! `/ W8 A　　江暮行道：“好了。”
4 V# B! y0 S* f" u" C" c; X: w　　宴好一脸惊讶，考完试就好了，难道真是考前综合征？
! m9 h0 q9 x' L5 F　　“那什么，班长，你坐在那位子上，是不是压力很大，每次考试都很担心掉下来？”
. ?, x* B/ @9 e; F1 G4 x　　江暮行不置可否：“分拉得很开，不会有人能追得上。”
/ F% J2 t1 a- j　　宴好：“……”
　　口气很狂，但不是吹牛。
1 ^$ z4 y; x; D$ j' N" c　　——
　　下午两点左右，宴好跟江暮行到达A大。
　　这个时间线上，A大放暑假，大门对面的公交站台都是提着皮箱的年轻男女，不时有一串轮子碾过路面的声响。
　　宴好把头上的棒球帽拽拽，站在大门口把相机给江暮行：“班长，你帮我拍个照。”
　　江暮行举起相机。
　　宴好比剪刀手：“把我拍的帅一点。”
: f1 O& C, N5 T　　话落，他就看见江暮行拿着相机后退好几步，停在一处，然后……单膝跪了下来。
　　宴好的心脏砰砰直跳，耳边的杂音似乎都离他远了，他听见了江暮行膝盖碰到灰尘的声响。
　　江暮行喊：“笑。”
" o7 J! g! ~' z! u2 [　　宴好本能地翘起嘴角，眼尾也弯起来，笑得明媚。
　　江暮行没有动。
  ]: S1 Y/ l8 t" o% y  d: h9 M& w　　宴好等了又等，快笑僵了：“班长？”
　　江暮行按下了快门。
6 X( a: u: F) E　　之后宴好得寸进尺，拉着江暮行站在原来的地方，请一个A大生帮忙拍一下。
　　于是宴好有了跟江暮行的第一张合照。
　　虽然他们只是并肩站在一起，没有其他肢体接触，但他们看的是同一个方向，在同一个框里。
3 q  L& y) i4 _. ~　　属于他们的青春年少就此定格。
　　宴好看着照片，心里产生出了一种只要好好学习，什么都会有的感觉。
' U# C2 D$ A! B1 H. [　　整个人都飘了。
　　宴好把照片划过去，又划到自己眼皮底下。
# C- _9 q/ Y% [/ l& N2 }　　感谢前面二十多天的宴好，有他的刻苦跟坚持，才有自己的这一趟圆梦之行。
! K+ ~  t3 T% P% [' {! U) [- C* h　　——
　　“班长，我再给你拍几张吧。”
; _6 k: }; c+ t  ~3 X0 Y$ N　　宴好兴致勃勃的像个春游的小学生，“路牌底下怎么样？”
6 }8 M% r3 ^! f; d0 }0 L　　江暮行打着他硬塞过来的遮阳伞，立体分明的轮廓全遮在阴影里：“你到底进不进去逛？还是说，你就在门口拍照？”
7 d$ i" G, a+ ~$ }2 U+ G1 g　　宴好小步跑到伞的边缘，飞速探头看了看伞里的江暮行：“班长，你是不是不想打伞啊？”
　　江暮行面无表情。
　　宴好咳一声：“我也是为你好。”
9 u" }# m% U% q　　“晕车的人刚坐完车，身体会不舒服，今天很晒，你在酒店又没休息，万一你晕倒了，我都不好把你弄回去。”
　　江暮行嗓音略沉：“帽子加伞。”
% G% a" ]( q; M9 A9 F+ M　　宴好心说，有时候不方便打伞，所以帽子还是要戴，我只是想安安静静跟你逛个校园，不想你都到哪都是焦点，被人打量议论。
  k3 c* c5 o- r+ e$ @　　但这些话不能说。
- j" A' ?4 E# q1 D/ Z5 ]　　面对江暮行的注视，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笑了笑：“为你好，真的。”
% o0 f6 W1 z6 s6 y　　江暮行睨了他一眼。
- B  }) G8 L* T  u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小江。”
　　是黄绪，旁边还有个很高挑的女生，短裤底下的一双腿又细又直，头发比杨丛前女友的还要长。
　　这样的天气，她都没扎起来，全披在肩头，随风飘飘，气质很好。
　　宴好跟江暮行八卦：“黄绪的女朋友身材真好。”
& v7 G4 b- @4 t* x( ]% ^% f( t, a1 Y　　江暮行把伞收了。
　　宴好又说了句：“很正。”
) X  ~/ c' J/ p8 l, W" \9 M　　江暮行棒球帽也摘了。
　　周围顿时投过来多道视线，掀起一片骚动。
　　宴好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不好了，他正要说话，黄绪已经带着女朋友往这边来了。
! M& q) I1 j: l- [6 H1 n. o8 O$ F　　黄绪没急着给女朋友介绍，而是走近点，眼睛在江暮行跟他身旁的男孩身上梭巡：“出来玩啊。”
　　他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长：“出来玩好。”
　　完了又看向江暮行，无视他的冷眼警告，笑着说道：“是要出来。”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有深意。


: C/ Y+ L& |1 t* v8 w( M6 _$ |第34章
) q" j$ L" W$ Z5 R　　黄绪是来接女朋友回家的, 寒暑假都这样, 年年如此，没料到会在A大门口碰见江暮行，发现他不是一个人, 身边还带了一个，这又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 O- d( r$ A9 b) |- `7 p, H　　把人带出来, 带到陌生的城市，身边一切都是陌生的, 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一种“我只有你”的依赖感。
# u( ?3 @) s+ K5 ]% g* r& R　　这一点黄绪很有心得。
& O3 a3 V) `- o# T2 m　　当年他就是这么追到的女朋友。
7 B" ^( S6 j: r; [　　况且两个人出来玩，除了有很多机会了解彼此的其他面，促进感情上的交流, 还可以制造出一系列回忆点。
) P$ b6 h( ~: @4 T  u0 t　　俗话说得好啊,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更何况还是双箭头。
　　——
　　黄绪站在学校冷饮店外排队，看江暮行的男孩在不远处的树底下打电话, 天蓝色T恤左下角有块驱蚊贴, 确定没看错，就颇为暧昧地冲江暮行使了个眼色。
　　“驱蚊贴是怎么说的？”黄绪揶揄，“你不会说是我给女朋友买多了, 随手给了你一点吧？”
　　江暮行没言语。
　　黄绪自动理解是承认了，他竖起拇指：“小江班长，你是闷骚中的这个。”
" s, N- b3 {; D# j( i　　前面的人拿了喝的离开，江暮行走进店里：“你们喝什么？”
　　“这该是我请客啊。”黄绪搔了搔一头金发，“不过, 以我们的关系，客气就没必要了。”
& B. |% G' D- y0 c8 i　　他伸出两根手指：“两杯冰红茶。”
% k  E( _4 [5 f8 K. X* [　　江暮行又要了一杯不加冰的茉莉花茶，一杯奶茶。
+ |- q% k$ L  D& X# k! @　　黄绪“啧”了声：“男孩子还喝奶茶？”
. i. t# c5 F' q% l% {　　江暮行冷冷扫他一眼。
1 W6 W) S5 }+ i" ^" w2 d　　黄绪举手投降：“能喝能喝。”
7 K/ N. Y/ Z8 N　　江暮行把帽子摘下来，捋几下发丝，再扣上去。
　　黄绪示意他看还在打电话的男孩：“不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 b' g. b% R' S, J　　江暮行半张脸都被帽檐投下的阴影挡着，看不清神情。
$ z; A; T" Z/ g　　“烫伤膏。”
　　黄绪透露了个信息，下一秒就来一句，“是不是给你做菜烫伤的？”
  G: f) p1 A5 A' U% O　　见江暮行终于有了反应，黄绪拍他肩膀：“你绪哥是过来人。”
　　“那次我带队去M市演出，前一晚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你没让我稍东西，第二天却打给我，叫我捎烫伤膏，点名要什么牌子，还说要正宗的。”
; I6 G& h+ A. v2 Z% g5 t　　黄绪别有深意，“太不像你的作风了，你就算烫一手泡，都不会这么重视。”
　　江暮行把树底下的人圈在了余光里。
, @. }. _: h" _; v! r5 L& p　　“其实更早点，酒吧门口我就怀疑了，那会你有两个同学在场，另一个是富家小少爷的正常反应，好奇又不屑，就他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从我走到你身边开始就盯我。”
　　黄绪心有余悸地摇头：“当时我都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
　　多可爱一孩子，就是偏执，占有欲很变态。
9 o1 @9 O( g* F- o& u: \　　黄绪瞥瞥左边看不出心思的江暮行，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 u$ D  [3 V% F& o1 x- i　　“第二次在卖场碰面，敌意就没了，我猜……”黄绪笑着挠挠眉毛，“你说了我的感情状况，说我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谈情很好很稳定。”
　　江暮行不露声色：“绪哥，你话多了。”
　　“今天特殊，好日子。”黄绪阳刚的脸上写满兴味，“说起来，卖场那回，还是我给你制造的一机会，人亲自给你送U盘了，那晚你有利用吧？你不是个浪费机会的人。”
　　江暮行不知想到什么，周身的气息有变。
　　就像一片沉寂的深海里突然翻出了一个水泡，又在瞬息间卷起一条波浪。
, ^) z1 Y9 {2 @9 \" t- H& A　　然后一轮暖阳缓缓升起，海平面波澜壮阔，激昂不止。
# v% I9 g  ^3 S' l$ {* b6 [4 M　　这一刻，江暮行藏在世界里的光亮泄露了出来。
　　黄绪心下震惊，虽然他天生就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但这小子是例外，这会倒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打破了认识一年多以来的零记录。
　　他感慨又替他高兴：“看来是用到了那个机会，不管怎么说，你都该请我吃饭。”
　　店员递上来一个袋子，红着脸说道：“帅哥，这是你点的饮料。”
: ~% w' Q9 }: f7 z. A　　江暮行提了袋子出去。
1 i/ V) J! f/ ~+ A, t& P　　黄绪懒洋洋地走在后面，看一眼已经挂掉电话的男孩：“过来了。”
　　江暮行把两杯冰红茶给他：“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3 o1 k9 f, [0 y* D$ M3 f5 J, g# ^　　黄绪一手拿一杯：“OK。”
　　江暮行问道：“A大有哪里能逛？”
　　黄绪答非所问：“现在这个点，这个气温，哪里人都少，没几对情侣大中午的跑出来，在学校里手牵手腻歪着约会。”
　　江暮行朝宴好方向走，脚步一顿，交代了一句：“不该说的，别说。”
+ c$ s9 J, g" ?: q4 E* o5 t　　“你小子也太谨慎了，我要是想说，在大卖场就说了。”黄绪像一个兄长一样，给他把帽子正了正，“前方的路很难走，祝好运。”
　　江暮行转身就走。
　　黄绪操着一把仿佛历尽千帆的沧桑嗓音说了句：“再大的雨都有停的一天，太阳会出来的，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都会有的，上天善待每个热爱生活的人。”
　　像是有感而发地煽情一回，也像是真心诚意地说给迎着光走的江暮行听，或者说给经过的陌生人听，又或是说给自己。
# }$ u( ]1 g3 i　　所有你以为永远跨不过去的坎，都会过去。
　　——
　　宴好挥手回应黄绪跟他女朋友。
　　“两人很配。”
: h1 H* Z/ g( ^# j& H6 a4 S/ m( q　　宴好想起来什么，“班长，他们现在是七年之痒吧？”
　　江暮行侧低头：“什么？”
　　“不是有个说法叫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吗？“宴好说，“黄绪跟他女朋友正好是第七年，不知道痒不痒。”
6 T8 H: W9 ]! \　　江暮行戳开茉莉花茶的盖子：“痒了就挠挠。”
! k% ~* W' i7 a- b; v: C6 T* K　　“此痒非彼痒，痒在心里了，”宴好的嘴抽了抽，“不容易挠的吧？”
7 A1 [. ]# u/ ]* t6 {. h) g! p/ `　　“有什么不容易的，关键看愿不愿意挠。”
1 S" }0 L; v& H4 u- U2 @　　江暮行颔首，“从树荫下走。”
　　宴好还没听够呢：“班长，我们再聊聊呗，我觉得你在感情上的理解很有一套。”
　　江暮行不咸不淡道：“我在学习上的理解有好几套，要听吗？”
　　宴好：“……”
2 z2 p5 _6 I7 H4 Z4 G　　江暮行径自沿着一排榕树往前走，宴好脚步飞快地追上去，地上枯叶被踩得“咯吱，咯吱”响，节奏轻快又澎湃。
6 c# {7 C5 [' C" _, B% b, ?' j6 x! b　　“班长，这个奶茶……”
　　宴好连着吸溜两口，“很好喝。”
; f2 t2 F' X8 {8 v0 ~( r- l　　江暮行没说什么。
　　宴好落后一步，两手捧着奶茶，头垂下去，嘴角上扬。
　　前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喊：“宴好。”
4 I" F: P- t* P　　“诶！”
+ h6 X3 M, a( e2 F　　宴好飞快应声，人也跑向他。
, K7 h( }8 ^; t# [7 z/ i6 g/ G; T　　——
　　阳光正烈。
; {9 T# h6 W6 H: X- N: y　　宴好跟江暮行在A大走走停停，拍了很多照片。
　　他羡慕又向往这里的学生，嘴上碎碎叨叨说了很多，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 H5 m7 q7 w8 Y* h+ A1 d: _8 `　　途经一排球场，一个篮球滚到宴好脚边，球场上有男生的叫声：“嘿，哥们，麻烦扔一下球！”
　　宴好捡起球扔过去，结果因为手上都是汗，球滑掉地上了。
　　球场传来一阵哄笑。
, I. C9 ^. w# F, R. s8 N/ b+ Z( w　　江暮行弯腰捞了球，随手一抛，球在烈日下划过很流畅的曲线。
　　遗憾的是，球冲向篮筐时偏了一点点位子，重重磕了下篮筐边缘，弹出去老远。
　　球场的A大生们表情精彩纷呈。
　　明明是一场装逼失败的直播现场，却因为当事人长得太帅，他们都嘲笑不起来，气人。
( \  m8 Z+ S2 f! `! o* R* n' ^　　他妈的，老天爷不公平。
3 c' _4 T% i4 e　　刚才让宴好扔球的高个男生从球场跑过来：“不是本校的吧？”
4 N7 b- z9 F5 m0 f" H& g　　江暮行俯视他。
　　大概很少被人从这个角度打量，男生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戏谑：“我知道了，你们其实是高中生，想来看看传说中的A大什么样。”
　　说着就寻找身高上的安慰般，往个子比自己矮一截的男孩身上瞥，这一瞥，看到他眉心小痣，眼睛微睁，呆住了。
- v8 D; F; X5 {3 n8 j) K" q% K　　“啪”
- q, r7 v' c/ D/ U% {6 X　　宴好嘴里的泡泡糖吹了个泡泡。
　　男生回神，帅气的脸上露出一对酒窝：“小弟弟，你……”
& F9 k, u  ^6 F- N6 U% U$ u. z2 e) I　　宴好头顶的天空突然一暗，江暮行撑开了伞：“走了。”
　　这么猝不及防地共打一把伞，宴好愣了愣，呼吸有些急促，都不会思考了，就无意识地跟着江暮行，他往哪走，自己就往哪走。
% q+ v4 o; O( h4 }　　后面的男生笑着大声喊：“我王郁，大一经管的，希望明年的新生报道队伍里面有你们，加油哦，小弟弟们——”
　　有嚣张，没坏心眼，就是个开朗阳光的大男生。
; O3 l# u9 w$ j  X) \　　宴好听着那喊声，有一点血液沸腾，高三，高考，都快了，人生会走上另一个阶段，他要竭尽所能拽上江暮行一起走，哪怕不择手段。
2 W  @& y, f- o: p* y# E. V　　“班长，你会考虑A大吗？”
3 r  C  r1 T; t4 s$ A1 x# D　　江暮行不答反问，似是很随意的口吻：“怎么，你喜欢？”
　　宴好不假思索：“我喜……”
0 R$ _) y! Q+ {5 C- F0 Q2 o　　两个字出来，他的话锋一转，难为情地捏捏手指：“班长，这个问题，你问我一个学渣没意义的啊。”
　　江暮行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没意义？”
　　“那肯定没有。”宴好揩掉鼻子上面的汗珠，“A大的录取分数线很吓人，我这辈子都没戏。”
) Y! b" o# _& i2 L　　江暮行沉默半响：“这次期末之前，你有信心能达到目标？”
+ K- h5 a) ]6 q/ \( y% H, c  {　　宴好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了：“没有。”
　　江暮行沉声道：“所以不到最后，就不知道结果。”
4 |% o2 f- _( L7 a7 f　　果然是这一类话，宴好咬住嘴角想，你不来A大，我就算拼死拼上了，也没什么意思。
3 M4 k# k& t1 ^0 Y　　江暮行突兀地开口：“我明年会来A大。”
　　宴好怔住了，上次他问的时候，江暮行说没想好，现在怎么……
　　江暮行把伞收了，拇指摩挲着伞柄：“A大给过我一个保送的名额，我还没拒绝，今天走一圈发现景色不错。”
　　宴好难以置信，江暮行一看就是很有规划的人，会这么随便？
　　大学不是很重要吗？
　　宴好的嗓子眼干涩：“班长，你真的决定要选A大？”
4 k# v+ y' f! `# H% G, }/ l; z　　江暮行低头看他：“嗯。”
　　宴好得到答案就蹲了下来，手脚一阵颤抖，他要怎么才能跟江暮行考到一个学校？
　　江暮行十分平淡地说了一句：“宴好，你想来这里，我可以帮你。”
- d0 |4 }/ z' i7 ^$ r( D; {　　宴好仰起头看逆着光的江暮行，眼前有点晕眩，什么也看不清，脑子里轰隆隆响，他半天才发出声音：“帮我？”
　　“对，”江暮行说，“我帮你。”

5 S8 J2 Q! l# M7 O
第35章
　　宴好给他爸打电话, 说要考A大。
　　宴明城在电话里吸口气：“你这是, 喝酒了？”
4 |' F  I+ c; ^- x. K, z" ?　　“没喝酒，我认真的。”
4 y. b( R1 K3 ~/ K( I4 {9 I+ E　　宴好蹲在椅子上，单手抱住腿, “爸，期末那天通电话, 我说我想考好一点，上一所自己喜欢的大学, 你让我去拼，争取考上第一志愿。”
1 p0 G0 W; a& ?" B/ {% P0 M4 V$ d2 u　　宴明城的语气严肃：“我是说过，但你选A大, 我不是很支持, 这个目标不太适合你。”
) @5 x  Y" u7 w& g8 e0 g! A　　宴好没说话。
　　宴明城语重心长：“你要量力而行。”
　　宴好执拗上了，硬邦邦道：“我已经决定了，暑假就开始照着这个目标复习。”
. N7 A+ U: ]4 @( E: L- t  c　　一阵静默后, 是金属打火机按开的声响, 之后是宴明城的声音，饱含很少见的无奈：“儿子，你这样, 你爸有点怕。”
9 [- I& {, Y0 W4 e　　宴好的嘴角抽搐，怎么他开始学习了，一个个的都怕？
　　“你必须给出一个理由。”宴明城心平气和的说，“不然你妈知道你定A大为目标，她会以为你精神跟心理方面出现了问题, 太不合常理，懂吗儿子？”
　　宴好：“……”
　　宴明城低呵：“理由。”
　　宴好直白道：“我暗恋的人要上A大。”
　　宴明城：“……”这理由还真是干脆又粗糙。
　　“那你暗恋的人是把A大当志愿，还是一定能上？”
　　宴好弓着腰，下巴搭在膝盖上面：“准A大生。”
. E; A% n4 L# q% O　　宴明城惊讶道：“这么说，你喜欢的人是个学霸啊。”
　　“嗯。”宴好心说，是学神。
　　宴明城叹道：“你高三会看到自己的极限。”
　　宴好的眼里迸射出炽热的光芒：“爸，不止是考A大这件事，其他事上我也要努力，我想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能配得上喜欢的人。”
　　宴明城听得恼火：“以我们家的条件，哪来的配不上一说？”
　　宴好抿嘴：“我说的是我，我自己，宴好这个人，不是我家。”
. K! _5 G4 ~8 z9 S7 e　　宴明城：“……”
/ F& c+ ?' f/ F  v, W5 Y( x( I　　儿子是个情种，像他。
& [% P! {% S3 @　　——
4 `1 `6 i0 K( I8 j) a7 D$ ~　　宴明城沉吟了会，知道儿子主意已定，多说无意：“那我给你找几个家教。”
3 x5 k) B8 d% B# a$ x　　宴好说不用：“有我班长就好了。”
& h6 ?' ?0 F1 O  q　　宴明城无法理解：“你想上A大，要往死里拼，每科都要一对一辅导，不单单只是数学。”
　　“我知道，”宴好说，“数学以外的其他科，我班长也会帮我。”
　　交一科的课费，享受六科的课程辅导？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宴明城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 ^3 P! V" {- L- z" a) A5 p　　要好听见了敲门声，匆忙从椅子上跳下来：“爸，我不跟你说了。”
　　“偶尔帮忙讲个题，对你的摸底月考有用，能提高点你的成绩，但绝对不能让你上A大，没一点可能，你需要大强度的复习。”
4 |1 ^6 \- f, x　　宴明城没挂电话，强势地把话说完，“别说其他科，我觉得接下来数学都不能让你那个班长辅导，他也要备考，精力有限，到时候顾不上你。”
9 Y0 Q% t5 D1 c3 p, @7 g: d, U　　宴好想不出词来应对他爸，他急着给江暮行开门：“爸，你让我自己来吧，我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 d* z# m* U: q0 R1 \　　宴明城面对儿子的坚定，纵有一堆的经验跟教导，只能化作一声感慨：“好吧，儿子，但愿你能完成梦想。”
　　通话结束了，宴好在原地站了几秒，搓了搓脸平复心绪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忽然喊了一声：“班长？”
- g* S  v/ v9 a　　门外没声响。
　　宴好眼里的热度顿时就褪了下去，不是？他往猫眼上凑，却在快要贴近时，以前看过的鬼片某个画面飘到了眼前，他缩回脖子，后退着闪进一旁的卫生间打给江暮行。
　　电话一通，宴好就立即问：“班长，你在哪？”
　　“餐馆。”江暮行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怎么？”
　　宴好听着他的声音，放松下来：“有人敲门了，我以为是你。”
　　江暮行的呼吸一滞：“你把门打开了？”
　　宴好走出卫生间：“没有。”
6 o$ [# o+ V% ~' i, c$ g　　江暮行沉声道：“我敲门会喊你名字。”
　　宴好现在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挺怂，像找家长哭鼻子的小朋友，就有些难为情：“嗯，那我挂了。”
　　另一边，餐馆里，江暮行对服务员说道：“不好意思，能不能把我点的那份餐打包？”
　　——
( O6 c7 l: s2 u$ ]7 l& ]5 \4 l* [　　不多时，江暮行回了酒店，看见门缝里塞了几张小卡片，他手伸过去，把卡片拿出来。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接着门从里面打开。
1 C. e3 r* t9 f  L　　宴好拿着手机，看看江暮行，看看他手里的卡片，再看看他。
　　“……”
　　江暮行用拇指跟食指夹着卡片：“给你敲门的人，就是来塞这个。”
4 m. p3 G& X. R* a, z6 n1 m3 b/ \% n　　宴好发现卡片上是衣着暴露的貌美女郎，江暮行的食指指腹刚好按在她挺翘的臀部，哪怕只是一片纸，不是真人，他的眼睛也一下就变得猩红，脸苍白一片。
　　反应过来时，宴好已经抢走卡片回房间，全撕碎了丢进垃圾篓里，瘦削的肩背剧烈起伏。
0 k# x3 j" Q" l, U1 R  ^　　江暮行顿了顿，抬脚走进去，反手关上门，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坐下来。
; R; P* W& P) }( n( H　　宴好见他没说什么，就剥了个橘子，悄悄把皮盖在了卡片上面。
" x' `, S( g# V9 I$ D　　江暮行打开一次性餐盒：“这家酒店的管理在这件事上应该有采取措施，让工作人员定期检查清理。”
　　“拉皮条的为了卡片能在被清理前发挥作用，就会去敲门，有的房客听到敲门声会问是谁，干什么的，有的会直接开门，那样就能看到掉在地上的卡片，做成生意的几率相对来说要大一些。”
6 X# H& U8 A5 f$ ?) e4 O　　“不论是哪种买卖，一旦存在，就说明有一定的市场需求。”
% X/ H' {, f0 G0 K& P　　宴好一片一片橘子往嘴里塞：“你懂得还挺多。”
7 @: ]- V" H: I! r; g　　江暮行：“常识。”
6 \' Z% ~- {; L/ S　　宴好：“……”
　　江暮行中午只吃了几口面，晚上喝的粥，九十点钟晕车的反应减退，肠胃渐渐恢复过来，饥饿感逼迫他出去吃东西。
　　要不是那通电话，他会吃完了回来，而不会把房间弄得一股子饭菜味。
5 J8 m! H' j4 |% }0 S　　江暮行侧头看向坐在床上的人。
, D0 W2 y4 N: z( h9 c6 r　　宴好眼神询问，江暮行收回视线，继续吃炒饭。
　　“袋子里有蛋挞，给你买的。”
0 _; N% }/ S& b3 J- A6 I9 z! T　　宴好愣了下，按理说他肯定是要一起去的，只是倒霉催的，今天路走多了，脚出汗出得多，加上鞋子不经常穿，比较新，磨脚了，还有就是想趁机单独给他爸打电话，就没跟出去，没想到江暮行还给他带了吃的。
　　“蛋挞啊……”宴好看着他的后脑勺。
　　江暮行没回头：“不想吃就算，你想吃别的自己下去买。”
8 _2 [7 p3 ~9 e* I　　宴好连忙道：“我没说不想吃。”
　　几个蛋挞全进了宴好的肚子，他吃撑了，瘫在床头按遥控器，电视换个不停。
/ P& S) x1 U5 Z$ I. v# U, k( M* ?　　江暮行收拾了桌子去洗澡，宴好就开始心猿意马，他安耐不住地滑下床，轻手轻脚走到卫生间门口。
8 ~9 y7 S1 ~1 i( b) B* A  z3 q* w　　不是有酒店的卫生间门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吗？这家的怎么一点都看不到？
4 c, M5 L2 ^1 H1 z- y　　宴好失望地在门口逗留着，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水声停了，他慌张跑回床上。
　　江暮行没出来，过了会水声又响，这次持续了十来分钟才停。
/ a- }/ J% g8 L% W/ E) Y& }/ Z　　开门声一响，宴好的余光就瞥过去。
　　江暮行穿的很整齐，T恤搭运动裤，头上盖着毛巾，发梢滴着水。
! ?2 x% T/ j1 h* z) a1 ~　　宴好很遗憾没看到一块腹肌，眼神都不自觉幽怨了起来，实质化地往江暮行身上戳。
* o, O2 u8 x& f' H. i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电视不看就关掉。”
　　宴好谎话张口就来：“看啊，我在看。”
5 C( |$ {, V6 s" I7 i- f　　江暮行蓦然抬起头，锋锐的眉眼脱离毛巾下的阴影，目光摄人，宴好登时把眼睛对着电视屏幕。
　　“台挺多的，”宴好清咳两声，“还能收到中央五套。”
　　“电影也有，班长你有想看的吗？我给你找找。”
2 G' P- G% H6 u" v/ q! E; U　　“无所谓，”江暮行擦着头发，前言不搭后语，“黄绪约我们明早去海边看日出。”
* |4 o2 i8 \8 Q' O- ]! S　　宴好坐起来：“赶得上吗？”
　　江暮行看他一眼，将他脸上的兴奋收进眼底：“明早三点半起。”
; M' I- R: y8 O5 z) z0 c　　“三点半？”宴好说，“那我得定个闹钟。”
　　江暮行随便擦了会头发就把灯关掉，宴好一脸懵逼。
% J; {( v& H+ h- G7 e- n+ ?8 K　　“班长，你关灯干什么？”
　　“睡觉。”
　　宴好在黑暗中看旁边床上的江暮行：“还早啊。”
/ w+ Q! Z- C9 H, U* i# b　　江暮行问他：“明早几点起？”
　　宴好默默躺了下来。
# {/ \% O2 e; E3 R7 q! ]0 e" o- S　　床头有很浓的味道，柠檬掺杂着药味，来自一左一右两个驱蚊贴。
5 y& h( u# B1 O, }　　宴好翻身对着江暮行的床边，觉得搁在中间的柜子特别碍眼：“班长，我想跟你聊聊天。”
7 V* A5 C0 G; x8 Q, L: b　　没等江暮行开口，他就抢先一步：“我已经跟我爸说了我要考A大了。”
  {) h( ]" ?2 y- D8 ]/ q, `　　这是个重大的决定，足够改变人生的轨迹，所以他第一时间告诉了家里。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脚在被窝里蹭蹭床单，无意间碰到脚后跟破皮的地方，疼得他“嘶”了声。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暮行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浑浊嘶哑。
　　宴好嘴上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想等江暮行睡着了，就过去偷亲他。
　　结果因为昨晚一夜没睡，今天白天又没休息，还走了很多路，灵魂再怎么激动，欲望再怎么强烈，也架不住身体的疲惫，没多久就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 W" c' L8 G- e+ M　　房里寂静无声。
　　片刻后，江暮行下了床，借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光亮，把出去吃饭买的碘伏跟棉球拿手里，走到右边那张床的尾端。
6 Z7 }) L6 @/ v: }+ `　　宴好睡得很沉，脚踝被一只粗粝干燥的手掌握住，从被窝里捞的时候，他的呼吸均匀悠长，毫无知觉。
　　江暮行把他的脚放在腿上，轻托起来一点，用棉球沾了一些碘伏，给他擦了擦破皮的脚后跟。
　　宴好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心，发出不舒服的梦呓。
& i1 P. |; `$ D( l1 b) e, K　　江暮行弯下腰背低着头，在他那处破皮的地方吹了吹。
" H# i5 k& s& s/ G% A　　宴好眉心的纹路慢慢就平了。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细细的脚踝，半响把腰背弯得更下去一些，在他白皙光洁的脚背上吻了一下。
) g3 L! m$ G: o8 e; w# v$ e; W

第36章
; W: ]( `: ]" Z　　宴好是带着一身闷气到海边的。
8 e% ], M+ G5 t　　第一次跟喜欢的人睡一个房间, 期待了很久, 梦里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可这么好的机会真砸他头上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什么事都没干成。
　　而且睡得跟死猪一样。
　　大概不会有人像他这样蠢了。
　　——
　　江暮行跟黄绪通完电话, 见宴好已经快走到海里了，他的面色一沉, 脚步就朝那边迈去。
; }7 H; k2 ^4 j- s5 S* k2 ]　　“宴好。”
% J  j- S$ `. @+ ^! ^1 B　　背后的声音让宴好骤然清醒，海浪往他的鞋子上面拍, 他后退好几步，找地儿脱鞋袜。
7 g7 O) O5 ]) T2 v  X　　江暮行出声阻止：“你脚磨破了，别下水了, 安稳在岸上待着吧。”
　　宴好解鞋带的动作停下来, 愕然扭头：“班长，你怎么知道我脚破了？”
4 b) V9 S2 ?) W2 V* X* w　　江暮行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半夜上厕所看见的，你脚在外面。”
! X6 N; A: R4 O$ R# x% |　　半夜？宴好又郁闷上了, 那个时间段他在睡觉, 只有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 p) H4 {$ }6 M/ K' c　　见江暮行在看自己，宴好就抿起嘴角笑笑：“没事儿, 就破了点皮，早上都不怎么疼了。”
　　江暮行的面色漠然：“那你自己玩。”
; r$ H( H8 j+ V5 \9 _  w+ X9 C　　宴好迷茫眨眼：“班长，你不游泳吗？”
" b! a3 V" h- F, x3 k/ K& O　　江暮行背过身往岸上走：“不会。”
; l) ^4 L8 R- |. B2 ]/ L　　宴好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起来，他对着江暮行的背影大声喊：“我教你啊，班长, 我游泳很厉害的。”
　　江暮行脚步不停，理由随口就是一个：“没带干净衣服。”
　　“哦。”宴好失落地踢飞一滩沙子，几瞬后，他听见江暮行说了句：“下次让你教我。”
' _5 F3 K) b/ @9 F　　还有下次？宴好的心跳停漏了一秒，下一秒就狂跳起来，他跑着追上江暮行，手指指一处。
　　“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浅滩，水很浅的，还有很多石头，踩在上面很舒服，视角也好，可以拍照。”
　　说着就先往那边跑，边跑边回头，大幅度地挥着手，风把他一头柔软的发丝吹乱，脸上有笑，眼里有光。
9 T3 g" [0 I' t7 {7 _　　“快过来啊，班长。”
/ S) `& b+ w+ k2 h3 k* L& s6 ^* G　　风景太好，时光太美，江暮行看得有些出神。
　　——
; r: {5 X. E$ ?　　这个点，海边有晨泳的，帐篷里露营的也一个一个地探出头，等日出的人不少。
) O- d% g! x$ s. x) y& Q  _8 O　　宴好拍了好一会照片，黄绪跟他女朋友来了。
9 n( P, i( \6 n. z! x. P, }; i　　十分钟前，宴好才从江暮行口中听到了一些事，关于黄绪。
　　现在看到他，心境就会有些许不同。
; g- I* m, J+ S　　黄绪以前是三中的，成绩名列前茅，跟女朋友约好的一起上A大。
　　结果高考那天早上，黄绪他爸突发脑溢血住院，他错过了高考，之后也没办法再投入到学习中，就跟人搞了个乐队，在酒吧唱歌，四处的接活动，写歌卖。
0 f4 C% t+ L8 _9 p- @, R$ T　　理想早已猝死，活着的只有现实。
5 [9 n& x/ z  R8 @$ n& [  X　　宴好心想，黄绪跟江暮行的家庭情况有异，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他们都是一夜之间就惊惶长大了，所以他们能成为朋友。
　　黄绪感到古怪，江暮行的男孩怎么突然对他多了一堆友善的情绪？
0 W, G" C% m" K" L6 M3 A　　昨天在A大还没有。
8 n/ H5 A6 W. Y4 Q　　黄绪牵着女朋友陈星走近点：“小孩儿……”
　　宴好还没回答，一旁的江暮行就冷声开口：“昨天没介绍名字？“
0 B% J! E3 L1 S0 _, F- }　　黄绪一脸趣味地朝江暮行投过去一个眼神，不是吧，小孩儿都不让叫？
- z$ b* j) T' T& b+ w$ t4 o　　江暮行面无表情。
$ X8 w7 F' ^. Y. V* [$ J, m3 @　　宴好偷偷看他，听黄绪问：“宴小好，你们打算在A市玩几天？”
& z9 ~3 q; l2 w% p　　“周三快中午的票。”宴好说。
7 c+ R2 h4 G' r; ]　　“那抓紧时间的话，A市的景点差不多能跑完。”
　　黄绪懒懒笑道：“我们今天下午就得回去，跟你们就不一道了。”
　　陈星倚着黄绪，大概是不熟，就没说什么话，但并不高傲，宴好看过来时，她给出了一个很柔美的笑容。
　　宴好想起江暮行说黄绪要照顾他爸，只能留在本市。
　　所以说……
　　宴好看黄绪跟女朋友牵在一起的手，据江暮行透露，这俩人是从初中走上来的。
# H1 _* M3 P7 N( o2 j　　这就是说，他们一路走过青葱年华，又赶上异地。
9 `# P/ C3 r- B　　身边还是彼此。
　　宴好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种，不会被时间冲散掉的感情。
. H; X1 M+ y7 A/ [2 O1 K　　羡慕，祝福，也很憧憬。
+ n6 W2 q  A/ z, g% N) O　　——
　　黄绪是背着吉他来的，他就地坐在沙滩上，从挎包里拿出一个DV，让江暮行帮忙录个视频。
& G  E  ^+ O) K: r8 k　　江暮行：“……”
4 T9 T8 z3 u* O- T* D4 {0 B　　宴好：“……”
7 x4 V; ]# h/ c' w# g: }& y3 n　　“班长，我们被黄绪利用了。”宴好小声说，“他想炫耀。”
- D8 d2 o8 L: o3 Y4 b　　江暮行摆弄DV，淡淡道：“没事，他占不到便宜。”
4 D9 G3 G4 Q2 _" `5 H　　宴好没听清。
　　黄绪不带害臊的，他拨几下琴弦，笑容跟耳朵上的银耳钉一样耀眼：“媳妇儿，坐。”
! U8 e" b" S6 O- N) m/ c! V　　陈星倒是有些羞涩，她拢了拢裙子，在他一侧坐下。
　　宴好被这恩爱一幕刺激到了，他往江暮行身边挪了一下，又挪一下。
8 E4 _4 S% h! R' h. [. y　　江暮行没动，仍他挪过来。
+ [, M) b: i# `+ T　　——
　　黄绪唱的是原创，叫《沙螺》，关于他对生活的感悟，感激，期盼。
& [2 ~/ K+ \2 G! s+ Q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他觉得这首歌适合在海边唱，身边要有沙滩，有大海，有恋人，有朋友。
　　时机对了，才有了这样的画面。
% @' N8 ]6 G0 e# u  V0 V" i4 j　　黄绪的嗓音并没有多少华丽的技巧，他唱歌是有情感有灵魂的，非常有感染力。
, b* D) Z* V5 q: K. x/ C　　好像每一句歌词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 ]  R5 ^$ b# c# @　　黄绪唱到副歌部分，陈星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沙滩上漫舞，动作轻盈的像春日里的一抹风，一只蝴蝶，一片旋转着的落叶。
　　黄绪的眼神始终追着她。
/ }5 j' b: T- W% h5 `. s　　海边的其他游客闻声靠近，跟着节奏拍起手来，没上前，都在镜头外围，不会有谁去破坏唱着歌，跳着舞的一对恋人。
3 Y1 s( `, J# A: o　　宴好也轻轻拍手，脑袋跟着晃动，眼睛往江暮行拿在手里的DV上瞥。
　　黄绪的外形很酷很有男人味，嗓子又好，还会创作，却不去参加歌唱节目，不进娱乐圈。
　　就像江暮行，也在坚持自己的选择。
( w( S$ C3 |0 f, ^: V/ x2 T　　还有他。
　　——
　　歌唱玩了，舞跳完了，视频也拍完了，黄绪就把DV对着宴好跟江暮行：“拍拍你们。”
: z1 j' i; T+ {/ |　　宴好无措地看一眼江暮行。
　　黄绪调侃道：“宴小好，你看他干嘛，说你的，说你想说的。”
　　宴好脸颊一热，他用余光瞄瞄江暮行，见没什么反应就挠挠鼻尖开口：“现在是7月11号，早上4点……”
　　“39，4点39，”宴好看了下手机，手往后指，“我在A市，后面是大海，风很凉爽，海水很蓝，沙子又细又软，有贝壳。”
  h7 o6 p( }/ `/ d7 n. }　　说着就去摸左边，只摸到了沙子：“班长，我的贝壳呢？”
　　江暮行手一抛，小贝壳落入宴好怀中。
　　宴好摸摸，上面还有江暮行的体温，如果不是在外面，他都想亲亲蹭蹭。
　　“看，贝壳，很漂亮。”宴好举起贝壳，“我捡的。”
' i- R  S" q% ~. W. o　　一直沉默的江暮行猝然蹦出一句：“位置是我告诉你的。”
　　宴好：“……”
$ z. {; b. Q; `7 f, r* b　　“但把贝壳捡起来的是我。”
, K6 }7 `) P. K6 s( S1 t　　江暮行睨他一眼：“我没说不是。”
' _' W! k& _- i7 [; S1 u　　宴好智商掉线了，他有些孩子气地撇撇嘴：“好吧。”
　　黄绪DV后的脸直抽，果真是当局者迷，江暮行的男孩迷糊得很。
: q/ Z  c% {- E　　陈星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诧异地向黄绪眼神询问。
6 l! p- }% s! v8 J6 I& U% e* o9 ?; t　　黄绪轻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去观察。
2 @/ n" [. n  y- v# J2 Y( B　　陈星就恢复如常，没表现出一丝不自然，避免那个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不自信，又敏感的男孩拘谨。
- k* _: u! t3 D$ e4 |% K　　“今天来看日出的有我，还有我班长，”宴好指一个说一个，“绪哥，绪哥女朋友……”
( ~; p' H' h) ~  i7 W! U% }- p　　黄绪开始提问：“心情怎么样？”
　　宴好剥块糖吃，状态很放松：“高兴。”
+ F9 c, K% y* t5 B6 }. d　　黄绪又问：“明年就高考了，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7 o& O' ~- p, Z* y* q8 i# y　　宴好眉心轻拧，怎么突然采访起来了？他本能地警惕起来：“绪哥，你问问我班长，别光问我。”
　　黄绪喊江暮行，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听到没，让我问你，那你说两句。”
　　江暮行望着远处的广阔深海，望了好一阵，迟迟没有言语。
1 b8 v, E# a1 C2 e5 Z- f( U, _　　宴好不知何时把脑袋转向江暮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期待还能听到些什么，具体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计划。
3 i/ U. j6 P# Q# b5 k8 d; p　　只要打探到一点江暮行未来的形迹，宴好就会想方设法参与进去。
　　好几分钟后，江暮行抬眼正视DV，眼底划过一道柔光：“我希望未来能拥有希望。”
　　两个“希望”，两个含义。
　　没有消极，只有沉淀下去的守候。
. z' R* F4 P3 ^- ?( F+ u% ]9 m" G　　——
4 y, x' |7 w7 D　　“嘎嘣”
　　宴好咬碎了嘴里的糖果，江暮行想拥有的希望是什么呢？
" n$ W8 Z7 t3 z( z1 N　　自己能帮得上吗？
  A+ D! p4 `6 o' x$ Z: k2 L　　宴好想帮江暮行拥有他想要的东西。
　　黄绪咳了几声：“好了，宴同学，你班长说了，到你了。”
0 r1 D1 E" k  D; Z& _　　“也没什么想法。”
　　宴好垂着头，手指在沙子上瞎划：“就是努力做最好的自己。”去爱最好的人。
: U1 ~1 B; D" h/ V- H' J6 v　　“这还叫没什么想法？”黄绪说，“小弟弟，你给自己定的要求，这个世上没多少人能做到的。”
　　宴好说了句：“我会成为其中之一。”
* Y* m" i1 ^8 p1 V　　语气十分的平常，每个字里面却都裹着自己的决心。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宴好的发顶上面，看他早上扑了水，还是翘起来的一撮毛迎风飞动，朝气蓬勃。
4 Y6 t# N* }0 ?; A5 l- F　　单纯，美好，又炽热。
% K$ ]4 e4 ~7 z9 n. x　　宴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他回到现实中，全身刷地火烧火燎。
% T( b$ r; n. k/ s　　沙滩上多了“江暮行”三个字。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划出来的，字很大，划得很深，像描过。
　　宴好慌慌张张抹掉江暮行的名字，装作淡定地垂着眼睛刷手机，却不知黄绪已经无意间全记录了下来。
3 t  E5 k, g1 m, O8 C　　黄绪还没怎么看，江暮行就起身走过去。
- d: {/ J1 ^7 E6 b; y　　“视频发到我邮箱，尽快。”
　　黄绪神态懒散：“发你可以，你要怎么谢我？”
　　江暮行拿走他的DV，看镜头里的人：“等你将来有了孩子，题不会做可以找我，免费讲解。”
; z- @* |0 y& F8 T　　黄绪：“……”
* A$ b& R3 {" ^- }　　用一个视频给孩子找个厉害的家教，值了。
* P; Z6 r! U4 h1 D( I0 M　　——
; R, ^! h- E. ~0 @& O$ ^　　距离五点还差七分钟，天际出现了一条橙黄色的细线，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拿着一支大画笔，在一点点把细线拉长，往两侧涂画。
　　那颜色的面积越来越大，色调越来越浓。
: }5 o) {: r7 u# f5 M; f' f4 f　　然后，红日跳出海面，霞光万丈。
　　一时之间，海边沸腾，惊叹大自然之美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多个镜头都在记录这个画面。
3 t% S8 |, ^7 R$ I+ [; I　　江暮行往后退一点，他也像周围其他人一样拿起了手机，出现在镜头里的却不是日出，是拍日出的男孩。
　　宴好拍完日出回头，一眼就找到江暮行的身影，他飞快跑过去，轻喘着气，眼睛因为兴奋显得黑亮无比。
　　“班长，你拍了吗？”
" |* U+ Q0 M& x　　江暮行看他染一身霞光：“拍了。”
　　宴好刘海被吹开，露出饱满额头，眉眼带笑：“好看吧？”
6 p* b; s) I& V& u' r, `- i  f) u　　江暮行眼帘半阖，从他小小眉心痣上掠过：“嗯。”
　　宴好满眼好奇：“那你给我看看你拍的。”
　　“明年这时候我会把照片洗出来。”江暮行说，“给你看。”
7 H. S" M2 r" N4 e! A' [) j　　宴好不是很信，抬头直直看他：“你说的啊。”
; I' r/ }' ]& `　　江暮行跟他对视：“我说的。”

0 C' r8 d6 C. K5 }/ r
第37章
　　蚁岭是A市最有名的景点, 宴好想陪江暮行爬上去, 脚疼也能忍。
+ Y4 o4 z( h# {9 o3 N　　但江暮行说自己肠胃不舒服，弋岭就没去成。
　　俩人只去了不需要太折腾的景点，散散步, 拍拍照，听听昆曲, 吃吃东西。
　　周三下午宴好跟江暮行回了T市。
) d; f. N, j! ]. ]9 u: H  k　　江暮行在出站口说道：“去我那，我有几本资料书要给你。”
# A/ j. k9 `! A& m" z/ Y　　宴好没意见, 只要跟江暮行在一块，怎么都好。
　　到了邻里中心，宴好见江暮行气色还可以, 回来比去A市要好一点, 就唠叨说有几个景点没去成，还把买来的地图摊开，指给他看。
0 G' ~0 p0 w/ G+ G( z% ^" o　　江暮行捏捏鼻梁：“考上了A大, 想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 ^8 A1 k4 h6 v. k7 x　　宴好眨眼：“也对。”
　　他叠起地图拿手上, 犹豫着问：“班长，你觉得我上A大的几率是多少？”
　　江暮行把帽檐往上抬抬：“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 l$ N" r3 }3 H: b3 s: z　　“我爸听说我要上A大，就问我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还让我给出一个理由，不然我妈会以为我精神跟心理出现了问题。”
3 E+ Y0 }: p. O; a　　宴好手伸进刘海里，挠挠额头笑：“名校我也敢想，疯了。”
　　就像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一样, 疯得无可救药。
　　左耳边响起喊声：“宴好。”
　　宴好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模样乖顺：“嗯。”
( K5 f2 w4 u0 E$ M　　江暮行看着他：“敢想是第一步。”
9 I+ w9 C! i  n1 M　　宴好直视江暮行的眼睛没超过三秒就移开了：“那第二步呢？”
　　江暮行道：“敢做。”
　　宴好瞥江暮行垂在腿边的手，舔了舔嘴角：“然后就能实现目标？”
4 W1 f$ k! A: X& ~　　江暮行给出一个回答：“可能。”
　　宴好垂眼：“哦。”
% Q& j# S( U3 M: g" `" J0 r$ e　　有摩的过来了，江暮行把宴好拉到里面：“但是你不敢想，连可能都不会有。”
　　宴好被他碰过的胳膊一阵颤栗。
4 g4 R: [$ f: Q0 M( G1 g　　街道喧闹嘈杂，江暮行的嗓音沉着，凌厉，格外有穿透力，他告诉宴好：“有些东西，你以为遥不可及，其实就是属于你的。”
/ F# v! y% d! m　　宴好脑子里还没转过来弯，江暮行就来一句：“好好复习吧。”
　　“……”
* K: N9 M: G( C' f6 Z5 a　　——
　　宴好第二次来江暮行的住处，白天看比晚上要更心酸，环境差到无法形容，楼道里的墙都裂了，住着太不安全。
7 w+ z( A3 q  D+ N9 x/ R. k' \　　而且楼梯是真的窄，一个不慎就能摔下去。
　　宴好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江暮行去他那，一直心不在焉，直到江暮行拿出一摞资料书，新旧不一，高三生的苦逼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说就几本吗？”
　　“九本。”
　　“……”那确实可以说是几本？！
　　“三本物理，一本化学，一本生物，剩下都是数学。”江暮行把书往桌上一放，“我看过了，适合你。”
　　宴好脑阔有点疼。
　　江暮行屈指在最上面那本资料书上点一下：“这里面折起来的几页，你回去做完，同时理出题型，我周六晚上过去的时候会检查。”
　　宴好翻了翻，脑阔疼得一抽：“这么多。”
　　江暮行打开角落里的台式电风扇：“你都可以做，这是你能力范围内的。”
　　宴好满脸的惊讶，他现在这么强了？
' k/ `' A7 s0 E' k) ]　　江暮行没把风扇正对着他吹，调了调方向：“我给你补的课，你的进度我最清楚。”
6 Y& b) R1 r& i- M( |8 }　　宴好捣蒜一般点头：“班长，我肯定是百分之两百信任你的，就是……唔……怎么说呢……”
　　他词穷，磕磕巴巴，突然就红了脸：“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你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6 H9 @1 }+ T) q9 @1 p- P( l, u　　江暮行突兀道：“自信。”
　　宴好没反应过来：“班长，你说什么？”
0 ?5 S  T8 k( B( K/ A% J+ g( H　　“我说，”江暮行强调一遍，“你要有自信。”
3 v0 c$ u6 z/ x! m- X5 n8 ^6 x  w! b　　宴好的呼吸一窒，眼神躲闪着没去看江暮行，他心说，除了喜欢你这件事，其他的我都有自信，可是好像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围绕着喜欢你。
　　所以我的自信总是拾不起来。
　　小客厅里响起清脆声。
6 u$ j) Z9 K- f* k/ b　　宴好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发现置物架一角挂着一串旧风铃，被风扇吹得轻轻晃动。
4 A3 l- B9 A* j2 [5 b9 `- P" l  H　　江暮行沉着嗓音：“宴好，我在跟你说话。”
4 |1 i0 v# _$ z: S6 H　　宴好收回视线：“在听。”
　　江暮行目光逼人：“不是在开小差？”
　　宴好心虚地把头垂下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江暮行皱眉：“大点声。”
, P, }# v! O" A　　宴好脑子一热：“你都看出来了，那还问什么嘛。”
　　说完就慌乱地倒抽一口气，头垂得更低。
　　周遭气氛微妙。
5 g$ R  U$ g. |- b: l　　宴好心里既忐忑又惊悚，他竟然跟江暮行发牢骚了。
　　一定是目标一样样实现，太顺利，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宴好撕咬着嘴皮，小心偷看江暮行，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暮行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坐下来，接着先前的话题：“暑假一个月的学习计划，周六我也要见到。”
' b; Y4 r7 w. x8 u. Z　　宴好一愣，连忙应声，不敢再走神：“知道了。”
; r. {/ G7 C* }6 @  u6 T$ l　　江暮行又开口：“还有……”
　　宴好闻言，一颗心提了起来，还有？
9 c4 R5 f* P  D3 i8 S2 g7 r) d3 Z　　“再读一篇课外文章，写一份800字以上的观后感，中英文都要，”江暮行说，“同样要在周六晚上交给我。”
　　宴好：“……”
　　这都已经周三下午了，就几天时间，好多事。
( o; o( }( V$ N5 P　　江暮行看手表：“你有什么要问的？”
4 |: I# N: M, C. X　　宴好摇头：“没有。”
　　江暮行撩撩眼皮：“真没有？”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其实有一点点。”
　　江暮行对他的改口没意外：“说。”
　　“班长，我想给你加钱。”
. A8 l9 w: A% v, D2 l+ u　　宴好不太敢去留意江暮行的表情：“你看啊，每科你都帮我补课，可是我只付你数学的课费，这样感觉我占了你很大的便宜，太不是东西了，我心里就很慌。”
# f8 ?" K" p0 Q8 l' L2 ]　　江暮行看他努力摆出了自然的状态，手指却还在抠着桌子边缘。
　　“随你便。”江暮行说。
　　宴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能翻篇了，不然他会一直想，一直纠结。
+ ~9 \* p. X1 V/ H$ G) ]　　“那补课的时间，还是周六周日晚上？”
! X* [% Q! ?) q" f1 `& R9 T　　“开学后要改，到时候再议。”江暮行说，“暑假还是原样。”
　　宴好都听他的。
2 g% u- z4 v9 L1 [　　不多时，江暮行找了袋子把资料书全装进去：“拿着，回去做题吧。”
7 u8 I+ ~7 I2 E* B8 }" V　　宴好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错觉：“噢。”
　　江暮行看他孩子气的惦着一袋书：“晚上还去不去酒吧？”
$ b% D1 L0 ?% M- P, l　　宴好忙道：“去，我要去。”
　　江暮行提醒他：“最多只能待一小时。”
: b# U0 c; M5 d* M" |1 z　　“行，我就去看看，”宴好拎着书，“那我回去了。”
. x+ |" t1 V& O5 a0 @' V& d　　江暮行的语调平平：“给你叫了个熟人的车，在楼下。”
& @: G. p/ Y) k# u9 A% q& ?: X　　宴好呆滞了好久才深呼吸，勾着袋子的手有点抖，他喜欢的人不但长得极其好看，聪明又稳重，还可以这么好，绝对不能让别人得到。
　　——
　　江暮行在小阳台目送出租车消失在拐角，拨了个号码：“绪哥，今晚你在酒吧？”
: Y' N; C# i6 Q+ r3 p" t" f　　黄绪：“在。”
4 ~& h5 d( o% }4 I0 B　　江暮行：“要唱几首？”
　　“就一首，压轴的，晚上有活动。”黄绪说，“怎么，小朋友要过来玩？”
* h' Z* @" E9 S. V% A　　江暮行回客厅：“他好奇。”
6 k1 \6 V% F& x  m% i7 ?+ C# R( a9 P　　“正常的，好奇才对。”黄绪在那头笑，“没几个人能做到像你一样，十八九岁就有逆天的自制力，自我约束，永远理智，我都自愧不如。”
　　江暮行拿起桌上的小半杯水，沿着宴好喝过的位置掠过，仰头把剩下的水一口喝了。
　　“我在他那个年纪，抽烟喝酒泡吧看片，玩儿纸飞机，什么都好奇。”黄绪说，“他算很乖了。”
& U$ E  }) J- k2 @  ~　　江暮行放下水杯：“我晚上不一定能顾得上他。”
　　“放心，我会帮你看好。”黄绪会意地给了答复，调笑起来，“不过，你让他去看你工作真的没问题？”
　　江暮行揉揉额头：“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看会胡思乱想。”
" K: j7 c. o8 g/ M　　黄绪“啧”了声：“需要我说点什么让他踏实一些吗？比如多的是人打你first night的主意，男男女女都有，价达到了七位数，你还是给他留……”
# t( P7 U6 w( w' U! l0 D　　江暮行按掉了电话。
　　——
3 Y. l# K3 [! P7 }$ d　　片刻后，江暮行去了疗养院。
$ c6 W! R7 \2 [- n) V1 ~( Y% p　　周翠坐在窗边看书，听到开门声就看向门口，见是儿子，顿时一喜：“小暮，你来看妈妈了啊。”
6 z" f3 D) E, x. l" r　　江暮行跟医生说了两句，反手关上门，漠然地站在原地。
　　周翠起身把书放椅子上，理了理耳边碎发，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过来点。”
　　江暮行没动：“医生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周翠把裙子上的细褶抚平，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妈妈有配合治疗，烟都没抽了。”
　　江暮行平静地看着她：“什么事？”
' w: U, V6 m# R　　周翠呐呐道：“……妈妈想画画了。”
　　江暮行垂着的手猛然动了一下。
' ?& }. X. Q; \' {) ^* @　　周翠轻声说道：“很久没画了，都忘了打线稿上色是什么感觉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画。”
. C1 S: ~6 c. r0 X/ U" s　　江暮行没说话。
4 s9 n) a: T' ?) m# U4 m　　周翠搓着手指：“妈妈想画画呀。”
　　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这房间不大，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床头贴着很多色彩鲜艳的纸片，乍一看是随便撕下来贴上去的，仔细看会发现是一只鹿，每一块纸片的打小都有设计。
　　窗台放着一个矿泉水瓶，里面有一些水，还有一把小野花，角度有调整。
$ d2 t. f3 q" a) L( M0 q  K　　隐约有一点过去文艺的影子。
& B2 K) A& y, E6 L' i　　周翠走了会就不走了，她坐到床上：“小暮，是妈妈不好，妈妈知道你每个月都要还钱，还要支付疗养院这边的费用，手上不会有余钱了……”
　　江暮行突然打断她：“画具我会给你买。”
　　周翠瞬间抬起头，眼泪下来了。
　　江暮行转身：“我走了。”
　　周翠跑过去拉住儿子，哭着问：“小暮，会好起来的吧？”
　　江暮行身形一滞。
　　周翠痛哭流涕，声音凄厉：“你爸死后丢下那么一大笔债，妈妈的精神就不好了，不知道怎么去控制自己，脑子里想不了事情了，只能待在家里，这几年全靠你一个人撑着，头一年你就经常在半夜哭……”
　　江暮行大力甩开了她的手。
1 y# x! x0 q* m4 y　　周翠踉跄着后退几步：“小暮，你哭的时候，妈妈就在门外……”
$ ^  j- `1 ]; B" ?' S7 _- e　　江暮行的气息粗重起来，面色极为恐怖：“别说了！”
' p' Z% t2 R7 c# b　　周翠吓得脸苍白，她无声地流了会眼泪，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妈妈看不到希望，只看到你宁愿受苦受难，活得不成人样，也不愿意解脱，就要活着，妈妈想走了，可是又不能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世上，小暮，你说会有希望吗？努力活下去，是不是真的就有一天能看到希望？”
　　江暮行看着脚上的球鞋，右脚那只的边皮被胶水粘过。
　　粘胶水的人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动作很笨拙，胶水都弄到了鞋面上，却把边皮压得很仔细，这段时间都没开胶。
) c. \* Z' c- I& ]　　“我从没想过放弃。”
2 s+ ]4 y0 e- w2 A! d- M) c　　因为我始终相信，我活得有多艰苦，承受多少磨难，都是为了将来可以遇到一个美好的人。
　　他会是我的。

$ z* E+ {0 b3 H5 B9 c5 E7 U
第38章
; ]  B9 r- f4 N$ X& ?+ y& \& r# F) c$ O+ E　　晚上七点左右, 宴好去了青橙酒吧。
- m. t! k+ V: X# {: P( b7 v　　里面的环境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比较符合会员制，最低消费三千的水准。
' w+ p1 m2 h  m9 s0 i　　来的都是有钱人。
/ s  d* c3 [3 {; v5 f　　而且……
　　宴好跟着江暮行，一路就没见到多少男客人。
$ I/ O% e3 H* o/ K/ k+ C　　偶尔有一个, 哪怕一身烧钱的牌子货，站在只穿制服的服务生旁边, 依然会有种明星跟路人的感觉。
' P% W" T( D* S  b; L　　服务生全是男的，每个都很帅, 类型还不相同。
9 r5 ^- P) _3 o! u" T$ K9 {7 I　　老板花了心思挑人，青橙针对的消费人群非常明确。
9 H. O$ B/ i) Q) c8 T/ o4 P: ~* I　　男客人来这里，要么是跟同事朋友一道的, 集体活动, 不好缺席，要么是真的喜欢这个环境。
4 f) F- @5 i; U# Z" b1 M　　要么就是同性恋，来看帅哥。
# W8 U3 r/ p1 u　　宴好跟着江暮行去了后台。
　　黄绪一见到他, 就很爽朗地把乐队其他队友介绍了一遍。
　　宴好挨个回应, 看起来很乖，当江暮行让他跟着黄绪的时候，乖样就没了。
% F: D+ `) X( z. m　　“班长, 你不是要带我吗？”
　　江暮行解开白衬衫的袖扣，把袖子折上去一截：“已经带你进来了。”
" {. j' M  A2 ~, q% Q( U　　宴好看他线条有力的小臂跟手指：“我对这里不熟。”
) p3 x7 [8 ^: }% `( ~2 e　　黄绪神出鬼没地凑过来：“所以叫你跟我一起。”
　　宴好吓一跳。
! Q: A1 s. R( y( M+ M　　江暮行眼神警告黄绪，话是对宴好说的：“今晚这里有活动，五分钟后就开始了。”
* k4 R, c0 J5 w4 |7 s6 R5 Y　　宴好没兴致，他来又不是为了玩。
　　江暮行头低了点, 目光落在他的发顶上面：“甜点免费。”
, T: H; N  S, s1 F( m7 Y　　宴好撇嘴，肯定不好吃。
　　江暮行又说道：“请的意大利顶级甜点师。”
8 d+ @- y2 q; P6 {9 v　　宴好诧异，这么大手笔？
　　黄绪适时充当旁白：“酒吧十周年，老板难得大方一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_  k3 U6 F$ j2 i# k/ n! |　　宴好还是没露出一点兴致。
/ ]5 }8 n/ s+ K2 l5 u4 s# T　　江暮行走到门口时顿住，微微侧头，冷峻严苛道：“宴好，差不多了就回去，你还有一堆作业要写。”
　　宴好：“……”
2 g$ Q3 e( ]6 Q" [　　黄绪：“……”
) P- j6 y; e( T9 P　　——
" Z3 l+ g; B3 }2 _/ q% r$ r7 P　　江暮行走后，宴好头顶的天都暗了。
7 o( x' ^, R' I* N' y( z/ z　　黄绪拍拍小孩肩膀：“你班长要赚钱养家，很辛苦，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走吧，我带你去喝点东西。”
　　宴好的情绪不高：“绪哥，那你能跟我说说我班长吗？就是他在青橙的工作。”
1 ^" X, t5 g. u/ Y8 X　　“可以啊。”黄绪老大哥似的笑，“我们边喝边聊。”
7 B. n% g& e/ q0 ^$ a2 z　　不多时，宴好被黄绪带到一楼散台的一处角落坐下来。
( k6 n$ ^+ t& r/ N; B8 c　　这个位子能将外面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外面的人看不清他们。
　　“宴小好，你坐这，我去点喝的。”
　　黄绪替人看宝贝，肩上的担子挺重，他也没在吧台逗留，很快就端来了一杯伏特加，一杯牛奶。
　　宴好伸手去拿伏特加，被黄绪挡开：“奶是你的。”
　　“别说不喝奶啊，”黄绪抢在小孩前面说，“你这个年纪，多喝点长个子。”
( d6 A3 ?* L, Y4 g0 {5 u1 Y* G　　宴好嘴抽抽：“那我也没必要来酒吧喝，不差这一口。”
　　黄绪抛出杀手锏：“是你班长的意思。”
9 K0 A8 a3 K% ]* E3 J" t0 z* E　　宴好浑身的毛刺顿时就软了下去。
　　黄绪挠了挠下巴：“他说不能让你碰酒，还叮嘱我，叫我看好你。”
  V! u0 @, H. Q- C  X　　宴好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惊喜，还有些害羞。
　　黄绪摇摇头，这反应，就是个宝宝啊。
　　——
$ I, ]$ {+ a3 @9 X! L+ v9 ]: v　　周围响起一阵躁动声，今晚的周年庆活动开始了，第一个是魔术表演。
　　宴好往台子上看。
5 U! ~- _/ N/ A# t- ~　　黄绪告诉宴好，平时来青橙的除了上流圈子的那些人物，老的少的，富一代富二代，政商文法等各个领域，经常还有娱乐圈的人，明星制片导演模特什么的。
　　即便是热播电视上的演员来了，他们都习以为常。
　　“你追星吗？今晚来了好几个艺人，一楼就有，”黄绪发现了目标，“绪哥带你去要个签名？”
　　宴好处于游魂状态。
) @5 p4 s# P( C* O6 `+ c) h9 p　　黄绪喊了他两声，他才有动静，第一句就是：“我班长工作的地方在二楼？”
" \9 c' _% _. n; ^　　“……”黄绪扶额，江暮行的男孩也太黏他了。
5 x/ C$ {6 f/ W; w5 K  D6 l　　宴好没得到回答，就仰头往楼上看。
　　“别看了，这里看不到。”黄绪说，“卡座的客人不经过一楼散台，服务生也是一样。”
4 i+ u2 a8 R& U3 Z8 w* n' W　　宴好捧着牛奶：“我班长很受欢迎吧。”
6 O6 g! F+ C6 a; G% O5 ?　　黄绪啼笑皆非：“宴小好，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宴好的手指攥紧杯子。
0 ^( ^' {  q7 Q# C3 A9 V5 s　　“他一周就只上两次班，还不会被排夜班，独一份的待遇，经理很器重，”黄绪开玩笑，“卡座区的头牌。”
% w' I9 s  {. e1 d" T! n　　下一秒就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青橙禁止有色服务。”
　　宴好一口奶刚进嘴里，冷不丁听到这话，直接喷了。
! u8 ]7 C) ~7 V# ]! ]; a　　黄绪抽好几张纸把桌上的牛奶擦掉，啼笑皆非道：“又不是不禁止，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 ^% K  R! |: w5 @4 Q/ l　　宴好咳两声缓缓：“绪哥，你接着说。”
% h  f3 `8 n0 K6 K6 u: `　　黄绪晚上有演出，压轴的，这会他不在后台练歌，却在这儿充当一段青涩感情里的粘合剂，江暮行那小子得好好谢谢他，只给他以后的小孩讲题怕是不行。
　　“青橙不像普通酒吧，规矩很多的，毒是第一禁，第二禁就是淫。”
　　黄绪喝口伏特加，“不过呢，长得好看的服务生，被摸个腿摸个手，靠个肩膀抱一抱，嘴上调个情是常事，一拍即合就会有后续，往床上发展了。”
7 G8 F" U* L! ~9 w　　宴好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你不是说禁止吗？”
　　“酒吧禁止，外面管不着啊，留个联系方式，多接触几次就好上了呗。”黄绪说，“法律都没规定不让人谈恋爱。”
　　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one night stand也有，各取所需。”
　　宴好放下杯子，咬住了食指关节。
　　“这也分人，你班长吧，帅出了距离感，他很公式化，工作就只是工作，私人方面是禁区，跟客人也保持距离，从头到脚都写着拒绝靠近，一看就是搞不定的主，没谁愿意自讨没趣。”
: X8 g2 q0 E% f" R/ }& q　　但打江暮行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名媛圈很多都是冲他来的，先是自信满满，然后无计可施，最后找上了经理。
' q: s) ]" m: V, z5 w- w$ A　　黄绪佩服江暮行，能让经理宁愿得罪客人也要保他，不是一般人。
　　关键青橙的后台也够硬。
　　周围的嘈杂声大了起来，黄绪把音量稍微提高了点：“所以你班长就是上个菜，倒个酒，听人说话。”
　　宴好停下咬食指关节的动作：“听人说话？什么意思？”
　　黄绪点燃一根烟：“你也看到了，青橙的女客人偏多，女客人里面大多都是女强人，很成功的单身女性，时间跟精力都给了事业，生活单调枯燥，身上扛着工作，生活，家里，各方面的压力，需要适当的排解。”
　　“她们会定期，或者不定期的来一次喜欢的地方，喝几杯喜欢的酒，吃点喜欢的食物，听喜欢的音乐，看喜欢的男人，跟他说一些自己的烦恼。”
　　宴好的眼底浮出几分阴霾：“就是说，还要兼职作陪？”
9 h/ I# X) |$ r6 N8 l( s( a0 i　　“不算作陪吧宴小好，回不回应看个人的性格，你班长通常是不回的。”黄绪吐了个烟圈，“他不回应也不影响业绩跟评价，因为点他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呢，就是我有我的style，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不是要聊，你只要站在旁边就好。”
: B" M8 L* N, L" j% N$ }3 o8 Y　　“总的来说，服务生是什么样的服务态度，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客人。”
　　宴好后背一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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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_7 Q) v3 k. \  F, V　　魔术表演还在继续，到高潮了，四周一片沸腾。
　　宴好在看不远处给一桌人倒酒的服务生。
　　“当然，压力不分男女。”黄绪抽口烟，拉长了声音，“男客人比例虽然少，也是有的，男人一样会脆弱，空虚，寂寞，他们同样会来找人陪陪自己。”
" y7 J7 ~; H- q. W2 e+ Q　　宴好心下一突：“这里好像没有女服务生。”
　　黄绪叼着烟点头：“是没有。”
　　宴好跟黄绪大眼看小眼，表情淡定，鼻息却渐渐变得紊乱，手心里也开始渗汗。
　　黄绪收回视线，拍掉皮裤上的一点烟灰，懒懒笑道：“我是觉得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 w6 O/ ]9 j9 Y7 R! ~' ~2 I+ @) o　　宴好没说话，所有的防备都在一秒撤了个干净。
　　黄绪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与此同时，他又收到了一大波好感。
　　是个爱憎分明的小孩子。
　　——
　　时间走得飞快，宴好只是喝了一杯牛奶，跟黄绪聊了聊，一小时就已经快滑到尾巴上了，他坐不住地站起来。
　　“绪哥，我想上去看看我班长。”
　　黄绪对这孩子的黏人程度又刷新了，节目一个没看，全程说他班长，现在还要上去：“卡座最低消费五千。”
　　宴好顺顺刘海：“我带了卡。”
　　黄绪有些哭笑不得：“你俩一个班，什么时候不能看？”
　　宴好抿嘴，他现在就想见江暮行。
/ _% M! ^( L" ~9 l　　黄绪拗不过宴好，不得不偷偷给江暮行发了个短信。
　　-小江啊，你家的宴宝宝太黏人了，问了你一堆工作上的事，现在说要去看你。
: i8 Y. k4 {# i9 z! G6 R+ w　　黄绪发完短信就拉住宴好，生怕他乱跑。
　　江暮行很快就从一条通道里出来，迈着长腿阔步穿过舞台，直奔宴好的方向。
　　黄绪功成身退，带孩子真心累，他需要去后台瘫一会。
9 Y% ^5 I8 A2 s( ]) e* K( t3 n7 K　　——
+ I$ _5 c- Q6 i% F( T7 t- A　　宴好看江暮行站在自己面前，脑子有一点死机，转不动：“班长，你怎么下来了？”
* X; q! k& |, q( v8 R' g　　江暮行松松领带，在他旁边坐下来：“活动好看吗？”
　　宴好看江暮行穿着西裤的腿：“好看。”
( }6 F, G7 g+ ~+ c7 t　　江暮行发现了他的视线，就把腿往他那边放放。
　　宴好一饱眼福，想摸摸，他克制地捏住手指，听江暮行问：“甜点没吃？”
6 j4 t- _% e0 L. Z1 A- a. H$ r　　“有吃啊，”宴好挪到他脚边，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他的西裤一下，“我又看节目又跟绪哥说话，就没怎么顾得上。”
/ Q; D; W9 U. y9 \! f: ]　　江暮行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拿在修长的指间把玩。
　　宴好感受到了江暮行的疲惫，很清晰：“班长，卡座会有故意刁难的客人吗？”
# r# c6 d9 f6 k& K- B　　“哪都有。”江暮行宽阔的肩背弓起来一个放松的弧度，“有麻烦就想办法解决，不是什么大事。”
! Y5 E; p- X/ ~9 _& k( C& }　　宴好听得心口一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江暮行的头上。
　　江暮行一震。
  X# \. O1 V- A0 F　　——
　　魔术表演结束了，上来的是小有名气的街舞社一众，现场很燃。
; F# v# c& y9 I# i  f0 J　　没人注意到一处角落里的空气有多湿热。
　　昏暗的光线里，宴好从脸红到脖子，窘迫慌张的呼吸一直在抖，手都放上去了，突然拿下来会看起来很奇怪。
- k9 {9 x+ O( ]" ?8 ~# H　　怎么办？江暮行怎么也不说话？他在想什么？
　　宴好看不清江暮行的神情，应该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没想起来把他的手挥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装作男生间的玩闹般抓抓手心下的发丝。
　　“班长，你头上打了好多蜡，自己弄的吗？”
% x6 n0 J  g+ y, x5 q) Y, H　　江暮行肌肉紧绷着，喉结动了动，声音夹在快节奏的电音里面，听着模糊：“酒吧有专门负责造型的。”
　　宴好摸着一缕短发，下意识捏捏搓搓，喃喃道：“好硬啊。”
　　江暮行拿着眼镜的手徒然加力，再摸下去，硬的就不止是头发了。
# j9 `. I% ~  M* e: r

第39章
　　男生之间, 摸个头发不算什么事, 一直摸就很有事了。
　　宴好依依不舍地把手拿开，捻了捻手上的发蜡：“班长，我走了啊。”
, ~" P! o  R% }6 W: V1 L: U　　江暮行叠起长腿：“嗯。”
　　宴好垂头检查口袋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在, 嘴上不自觉唠叨：“你白天坐了车的，下班就赶紧回去, 早点休息。”
' h9 f# L% t) y; y- n* G　　江暮行将扎在裤腰里的衬衫下摆拽了出来，不露声色地往下抚了抚。
  t0 b' J6 ]) i  k# D8 E  _/ l' Y　　宴好走几步回头, 发现江暮行还坐在沙发里，奇怪地说道：“班长，你不上去吗？”
　　江暮行的嗓音微哑：“等会。”
　　宴好一脸疑惑不解, 他都走了, 江暮行一个人坐那干嘛？
4 a0 J2 `% @. _* ?+ ?% X　　要不他也等会？
　　这么想着，宴好就停在了原地，两秒后, 他退回原来的位置。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宴好摸鼻尖：“班长, 我还想跟你说点事。”
　　江暮行阖了阖眼帘：“回头说。”
　　宴好撇撇嘴：“你现在不是不忙吗？”
3 x# e- V  Z8 X) k  n( j　　江暮行抬眼，正好看到他伸出粉粉的舌尖舔了下嘴唇。
- A# ^0 N% t3 [5 C2 s3 E　　火上浇油。
9 a6 N+ S! A1 W* P7 _　　“嘭——”
  y7 T3 R% s% ^- m　　江暮行把墨镜往桌上一丢，人弯下来, 手抱住后颈，用力搓了几下，喉咙里出来的气息粗重。
3 n, y3 v# x# w! b3 V; u　　宴好傻眼：“班长？”
　　江暮行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才抬起头，他的面部轮廓被阴影盖住, 眉峰隐忍地紧拢在一起：“回去写作业吧，不然你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不了。”
　　宴好脱口而出：“我可以放到明……”
' k! A: P7 \6 l* l3 z% q8 w: O　　江暮行沉声打断：“不要拖，今天的事今天做完。”
　　宴好肩膀受惊地缩了一下，咕哝道：“好吧，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就转身走了，这次没再折回去。
　　江暮行后仰头靠着椅背，单手插进微乱的额发里，将搭下来的发丝往脑后一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
　　宴好忙完已经过了零点，没有丁点睡意，他拿出一个很厚的本子，翻翻记录在上面的短信，全是江暮行给他发的，每条后面都跟着时间。
　　不知道明年高三毕业的时候，这本子能不能写完。
　　宴好闲下来就多愁伤感，他把短信翻完，像往常一样编辑一条短信。
　　-今天你又穿了西裤，很帅，喜欢你。
7 B* o/ t& d( `( e* H. `　　存进草稿箱里。
　　宴好以喜欢着江暮行的自己为荣。
0 j" Z5 U" @6 D8 {# `- l8 ?  a　　青橙虽然是T市最高档的酒吧，但一样飘着烟酒味，服务生也抽烟喝酒，江暮行却能一样不碰，底线跟原则都守住了。
; M  N  J1 N& J3 I　　宴好始终坚定一点，江暮行会好起来，越来越好。
　　——
5 ^' ^: f. l% }% S% X$ [" R　　七月底杨丛跟宴好开视频，给他看自己一腿的蚊子包，非常的状况，密集恐惧症看了会眼疼。
　　杨丛凑在摄像头前，哇哩哇啦地跟宴好诉苦。
　　“妈的，我被我爸坑惨了。”
　　“看得出来。”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能不能？”
　　“晒黑了啊，跟夏水一个色。”
5 Q, [0 ]! V! X, [$ j1 X　　“我比她高级多了好吧，我是古铜色，她是煤炭色。”
　　“……”
: ~) k! V6 m5 [　　“好好啊，乡下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我跟你说我这大半个月都干了什么。”杨丛苦哈哈地掰手指头，“割稻子，赶鸡，捉泥鳅，摸鱼，捞河蚌……我还喂猪了，卧槽，你能想象那画面吗？我他妈竟然有一天给猪喂食。”
　　宴好听得直乐：“挺丰富多彩。”
- W$ R, ]1 }6 T2 ~5 N8 k　　杨丛翻白眼：“那你来。”
" ^6 l- K, r/ Q% j1 ^$ q: r: Y# u+ b' K　　宴好冲他微笑：“不了，我喜欢简单点。”
+ x4 r1 E. {/ r　　杨丛：“……”
　　“乡下没电脑，哪家都没有，我这是坐着拖拉机来县里找的网吧，唯一一个有摄像头的就我这台，太他妈破了。”
. O. L1 m& h0 |  w2 A　　杨丛骂骂咧咧，给宴好看他手上的一堆小口子：“割稻割的，惨吧。”
+ ?2 {% M* p2 W  e. _& P0 R  t2 \　　宴好：“惨。”
/ s, K: j+ b4 V0 F' s+ |5 c$ i　　“哥们，知道我这段时间体验到了什么吗？”
　　杨丛喝两口王老吉，特沧桑地来了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皆辛苦。”
　　宴好一脸嫌弃：“我关视频了。”
　　“关屁，我找你有正事！”杨丛扑到电脑屏幕前，“别关啊！”
: n1 I  l. ~# |4 J9 y" ?　　宴好看杨丛脸上之前磕伤留下的疤，心想他真的是衰，这疤完全就是在时刻提醒他，曾经多傻逼。
　　“你是不是吃多酱油了？”
　　杨丛弄着网吧的耳机线：“什么？”
8 V' c, |$ F6 t; g1 U* H$ ?6 V3 `　　宴好凑近点看，眉心拧了一些：“脸上的疤怎么还这么深？”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角哼笑：“老天爷看我太帅，嫉妒了呗。”
, @) W7 {$ Z7 S) z& `+ F　　宴好记得江暮行额角那块疤就很淡：“能好吗？”
　　杨丛吊儿郎当：“尽人事，看天命。”
　　宴好后坐点：“视频还是关了吧，我就不打扰你数蚊子包了。”
　　“能好能好，”杨丛一秒变正经，“就是我换药那会没怎么注意，恢复的一般般，褪疤的时间要长点。”
　　完了又贱起来：“好哥，谢你关心，朋友一生一起走啊。”
　　宴好起一身鸡皮疙瘩：“正事还说不说了？”
2 ]$ v# W. ^- @5 S- U0 r7 T　　“说啊。”杨丛抓抓湿趴趴的头发，“就大叼，他约见面。”
  y/ y9 Z2 D+ @; U4 ^4 t　　宴好眼睛睁大：“真的？”
　　“不真的我能跟你扯？我这的信号垃圾得一逼，QQ上不去，你倒好，玩游戏专门搞了个小号。”
7 j% @. I$ @5 P: H　　杨丛咂咂嘴：“搞就搞了吧，你又不上那个号，游戏也不在线，要不是我今天出来买东西，顺便来网吧耍会游戏，都看不到他发的一大堆信息。”
　　宴好咳了声，他最近心里眼里只有江暮行，游戏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约的什么时候？”
4 E! G$ F, {- D　　杨丛翻聊天记录：“后天，上午九点，畅西公园。”
, _0 F6 Y* B, {　　宴好问：“然后呢？怎么相认？留电话号码了？”
　　杨丛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没有，靠心灵感应。”
/ O$ ~* d6 Z3 Q  j# A3 t" k# v　　宴好：“……”
" c# f+ q3 @1 o& P! L　　杨丛抖着腿：“他说一起打过几个赛季了，感情深似海，肯定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宴好把刘海往上掀掀：“想太多。”
　　“你就去呗，”杨丛说，“那个点公园人不多，他三十多岁，估计穿的是大裤衩跟背心，脚踩人字拖，狂野不羁唯我独尊。”
　　“穿着特征要是没有对上的也没事，你可以看到一个大叔就问是不是大叼。”
% S" o4 g4 V; J2 w% T, {: M　　宴好慢悠悠地呵呵：“我怕因为谐音被打。”
　　杨丛一脸单纯：“why？”
　　宴好懒得理这茬：“你什么时候回来？”
; k% m+ o0 l1 w1 z8 {　　杨丛蔫了：“开学前一周。”
3 F, f, U+ h) T　　宴好笑了笑：“我的朋友，那你还要待差不多十天。”
* N4 J  e; J- ]8 B　　杨丛脸直抽抽。
! z5 C# I& }7 Z, B  U! W- j　　“想开点。”宴好口头禅一抛，“我看你爸的初衷是觉得你暑假太闲了，干脆带着你一起去乡下锻炼锻炼，上阵父子兵。”
3 M* n& g+ T' c' z% U; D　　杨丛咬牙切齿：“一开始我也是那么以为的。太天真了。”
  F8 P9 s) o' E* g7 F( m! L- j' b　　“事实是我在外头累死累活，皮都要晒掉一层了，他呢，成天就往摇椅上那么一躺，小茶壶捧着，小蒲扇甩着，小收音机听着，惬意的不得了，锻炼个鬼。”
5 d% o& j2 ?& C0 l6 f　　宴好鄙夷道：“你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跟四十多的中年人比，好意思？”
　　杨丛要吐血了，我他妈开视频找不痛快，得嘞。
　　关视频前宴好说了句：“别往草丛里跑，有蛇，小心点。”
5 j: k9 o0 |, V  c* w　　杨丛打着游戏，嘴上昂昂：“回去给你带土特产。”
　　——
　　宴好去畅西公园当天下小雨，伞可打可不打的程度。
　　这雨下的有一点尴尬。
　　宴好穿的蓝色连帽短袖衫，他把后面的兜帽拉了上来，兜住脑袋在公园里转悠。
　　老远瞧见一个熟人蹲在水池边看金鱼，宴好走过去打招呼：“宋然，你怎么在这儿？”
　　宋然表情惊讶：“是你啊。”
% q: v1 ]3 K) h! o　　他站起来，雨点往镜片上打，眼睛就看不清地眯了起来：“我约了朋友到这碰头，你呢？”
　　宴好说道：“也是约了朋友。”
　　然后两人都没说话，也没说道别，就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整个世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 S$ X2 ^- i% m  i/ F6 C/ |　　不到一分钟，宴好跟宋然异口同声。
) y0 j7 S0 K5 q# x4 U　　”大叼？”
: }( E1 D4 H5 D# f　　“小女子？”
( |% e: k/ \2 S2 p+ e1 p　　“……”
4 U, m0 x. v' [! D8 a) ?' }　　——
　　小亭子里，宴好摘了兜帽理理头发，斟酌着开口打破微妙的氛围：“哥们，你在YY里的声音跟真人的……差太多了。”
( v5 \( U# v( u; a9 \　　宋然羞涩一笑：“用了点变音器。”
. [' f1 F) w6 u, x+ y　　只是一点？宴好一言难尽。
5 ]3 u/ `0 t$ I# l% u　　听YY上的声音，脑补的是个左青龙右白虎，叼着烟敲大鼓的粗犷大叔，实际却是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
1 [; j8 v7 e! w+ e6 S# ?" b3 S　　杨丛要是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掀桌。
　　宴好想不通宋然变音干嘛，就问他了。
+ ]5 _" H& `6 k# O& X! L5 v; W' |　　宋然回答得非常直白：“好玩。”
　　宴好：“……”
　　“课代表啊，你欺骗了我跟杨丛的感情。”
　　宋然正用衣摆擦着模糊的镜片，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他就是拂一点血？”
! i1 I& a* J' T" ^# q8 E　　宴好点头。
　　宋然吸口凉气，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我去！”
- Y1 e, S  r8 ^7 i　　三人一个公会的，一直一起打竞技场，哪知道是同班。
! H( B; h- s# L+ O& f% F5 m　　而且宋然平时在班上最看不惯杨丛，觉得他很废，结果在游戏里跟他PK就没赢过，一次都没有。
9 I( e) M( Z/ J" C9 T. s  p　　宋然风中凌乱了。
4 t; _% G$ \/ ]( d　　——
　　宴好也很震惊，一时半会根本就没办法把大叼跟宋然结合到一起，他忍不住给江暮行发短信。
　　-班长，告诉你个事，宋然竟然是我游戏里的队友。
/ `7 K+ t: C* E! G- w　　江暮行没回信息，直接打的电话。
　　宴好愣了下就迅速走出亭子，找了个地儿接通，声音压低：“喂，班长。”
　　江暮行在那头问道：“你们在一起？”
　　“对啊，今天约出来见面了，”宴好小声说，“现在就在畅西公园，我俩都还在消化队友是同学的劲爆消息。”
. X% o) Y2 Z, W, v5 w; y# P+ X　　他的语气里带着佩服：“真想不到宋然成绩好，又很会玩游戏，太厉害了。”
2 H2 N. X9 T. c6 f3 H　　江暮行沉默了会：“哪个游戏？”
8 d' h# M9 Q& ~2 d  X

9 Y8 \, W$ p, u" l& V第40章
4 w) V  t- x- {　　宴好之前把游戏推荐给江暮行, 风景人物技能全吹了一遍, 还说可以给他当师傅，带他练级，他毫无兴趣, 这次怎么主动问了？
3 y; V; ~, m% r/ _0 k0 F　　“班长，你想玩了？”
  |, N8 D4 O1 m! |* h' K) B$ k. M　　江暮行的语调冷淡：“随便问问。”
7 I, x( G6 X) }1 q9 g- t1 f　　“哦。”宴好说了游戏名, 还想再说点，那头挂了。
0 w. j# P# V7 p, f7 }　　江暮行挂了他的电话。
3 E+ ^% G% f' m" P' k3 _- v' c　　宴好错愕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 耳朵边嗡嗡响，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2 E7 S  M3 h' f5 l! U6 X　　还是说了不该说的，惹江暮行生气了？
. `8 a2 u9 b. Z& B7 u+ V　　宴好啃了啃嘴角, 把这通电话的所有内容都拆开, 一句句地撸了一遍，心里冒出一个不太敢相信的猜测。
4 c9 m( f0 v6 f　　江暮行该不会是……觉得他作为自己的崇拜者，现在又崇拜上了别人, 所以不爽？
" E+ B1 L# l+ C1 W% S" P  M　　像杨丛打篮球很牛逼, 宴好没少夸。
7 t$ q4 I1 U' f4 t6 H: S　　有一回宴好看他打比赛，发现对家的中锋实力很强，比赛结束后随口夸了几句。
4 l* g+ u/ w5 A1 j. W: S2 ?* w2 A+ m　　杨丛反应很大, 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说什么没面子，还说尊严受到了侮辱。
+ S* X0 t3 I! S& I3 b　　并且扬言宴好背叛了自己。
8 [" ]' _+ B( Z; J6 V; E　　抛除掉那些杨丛自带的夸张成分，不高兴是真的。
　　宴好越想越认为不是没可能，江暮行就是再比同龄人要沉稳, 他也是男生，有共性的。
　　可问题是，我没崇拜宋然啊，宴好烦躁地想。
' ~' d+ d0 Q; X- C, T　　怎么有一种忠诚遭到了质疑，被男朋友误会自己见异思迁的恐慌感……
　　宴好脸颊发热，这错觉他既不安又很喜欢，因为是先有亲近，才会有背叛。
! ?  I' e+ Q8 O0 U# ]　　江暮行的心里只要有一点起伏，就说明他是众多崇拜者里面很特殊的一个，不是所谓的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意义。
　　宴好离亭子更远一点，拨了江暮行的号码。
　　那头江暮行游戏攻略刚看了个开头：“说话。”
　　宴好把兜帽扣到头上，脚蹭蹭铺在地上的小鹅卵石：“班长，你刚才怎么挂我电话？”
4 Y6 e: s1 c# G$ Z4 l" F3 X　　江暮行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有事。”
$ h7 m& l, u* Z6 A" E( r　　宴好说道：“什么事啊？”
　　不等江暮行回应，宴好就轻飘飘来一句：“上网搜游戏吗？”
4 H: f; z/ v1 u3 p6 u　　江暮行：“……”
　　电话里很静，宴好听见了江暮行的呼吸声，这一秒突然有种自己离他很近的感觉。
- X, V! ~4 `& k& w　　“班长，你要是想玩，等明年我带你。”
' o  T+ r! P  Y/ ]. }5 s　　江暮行微顿：“明年？”
  @) _+ W  ~7 @, g" w' D# H　　“嗯。”宴好的嘴角翘起来，“我要考A大，复习备考会很紧张，没时间玩游戏了，打算卸掉，高考完再装。”
+ @) x, J2 g& _9 Z( j) F  T　　江暮行半晌开口：“你能忍得住？”
　　宴好笑：“能的。”
6 T3 g0 W# V' s& M% V　　因为比起游戏，我更喜欢追逐你的脚步。
　　挂电话前，宴好很小声地说了句：“班长，我只崇拜你。”
　　话落就立即挂了。
　　——
　　宴好等脸上热度下去了才回亭子里。
& G3 ]( A# K! s* M. W; P　　宋然看起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好奇：“宴好，你在游戏里怎么叫那名儿？”
* f& X( C! S  ?) R; Q% s　　“随便取的。”宴好说，“小女子，小好。”
　　宋然：“……”
1 d7 g' ?2 u5 H7 H' r. m　　宴好礼善往来地询问：“你呢？”
　　宋然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样：“跟朋友打赌输了。”
　　宴好料到了，宋然的形象跟那名字太违和：“杨丛还不知道是你。”
　　宋然表情变了变：“别告诉他。”
( X$ M9 @( k+ ^' |, _5 h0 c　　宴好说道：“瞒不住。”
　　宋然把眼镜戴回去：“那我跟他说。”
　　宴好没意见，这事他还真不想掺合，杨丛的火气让宋然自己去扑灭。
4 K, y; I" q% W　　宋然拍拍宴好肩膀，游戏里的兄弟情一点点往现实中蔓延：“既然是老伙计，以后在学校里也一块玩啊。”
" ]& d: B0 ^) r# }4 m8 m' k. H! }( K　　宴好吹吹眼睛上的碎发：“还是别了吧，老班会找我跟杨丛说话，叫我俩不要影响你学习。”
3 |4 w  r8 h/ q9 f& p7 T" _　　宋然眼角一抽：“那老江怎么就行？”
　　宴好很自然地说笑：“我跟他在学校不怎么来往，更谈不上一块玩。”
$ o4 S+ W& A7 ^  C/ K9 i: z' Y6 v　　宋然推推眼镜：“就他的情况而言，够例外了。”
　　宴好心跳快了几分：“例外吗？”
2 m  M4 ^/ T2 a! s+ [0 E　　“非常。”宋然说，“老江把你当朋友。”
　　说出来那两字的时候，他莫名其妙有点虚，好像不是很确定，有哪里不对。
, ^1 w" C" D7 r( e0 |　　宋然一秒后就忽略了：“这么说吧，在班上，有人找老江讲题，有时间他会讲一讲，别的其他问题找他也会得到帮助，他是做什么就把什么做好，当着班长，相关责任做的很到位，别的没了。”
　　“老江就是按规矩办事，原则第一，有礼貌又很疏离，对谁都隔着一条线。”
　　“我作为两年的同桌，也才踩进去一点点，但他在你面前撤掉了那条线，让你进了他的私人领域，这就太稀奇了，你真是个例外。”
　　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匪夷所思。
　　宴好心脏狂跳。
$ q- N! P) d, v9 s" J, `　　果然多跟宋然聊聊，会有惊喜。
　　江暮行以前肯定都不知道自己跟他同班，名字也叫不上来。
& ?% @, k. o( a; y( J　　能从那个谁，到同学，再到很稀有的朋友，参与进他的生活，进展真的已经很好了。
1 R; W8 Y# j1 U& a　　宴好安慰了自己，看宋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情报。
$ t1 C: q1 p  y# y8 S& [- _0 G) h　　宋然被看得有点发毛：“对了，哥们，期末你是一匹黑马。”
$ `/ \' G- o' G2 V　　“跟你实话实说啊，你前进四十一名，跨度太大，这在一中很罕见，更何况是我们理科重点班了，本来我是有点质疑的，毕竟我跟你还不算是很熟。”
* t1 U, c1 F5 `5 u- o  k6 b& N　　宋然很坦然：“现在就不那样想了，大家好歹一起肝了快两年游戏，你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
1 y$ U5 N# z1 \# w　　宴好笑笑：“我找了人补课。”
　　宋然没露出一丝意外，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可能，而且找的人还很牛叉，能让一个垫底的在那么短时间就冲进中上流，他没追根问底是谁，没必要，还会引起反感。
　　“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实力，你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保持下去，后面就不会再有人说了。”
　　宴好心想，江暮行怕是要让他进前二十，然后十五，前十，想起来都很惊悚，还是别想了，硬着头皮冲吧。
　　“能保持当然最好了，高三要拼一拼。”
  N4 M* m* L1 w1 o) H　　宋然对他的突然上进感到新奇：“那游戏不玩了？”
　　“玩不起，等高考完吧。”宴好丢给他一颗糖果，“杨丛会玩，你俩在工会找个人一起组队呗。”
　　宋然接住糖一看：“苹果味。”
1 O0 u: X2 g0 o3 O　　宴好轻挑眉毛：“怎么？”
: e, P7 O2 J: E  h/ [, p　　宋然没说什么，老江也吃这个口味的糖果，一个牌子。
* n# @6 f5 w) |/ p8 S0 Y9 h　　无意间发现的。
　　宋然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不远处一对情侣传来笑闹声，打乱了他的思绪，就没再连接起来。
6 ]- u: Y9 r) c　　——
　　过了七月，宴好就开始躁了。
　　期末的成绩达到了预期，海边玩了，酒吧也去了，只差一个目标，就是暑假想办法让江暮行搬到自己的公寓。
　　眼看暑假已经快到尽头。
$ S+ ]- i1 D) D! H3 E　　宴好每天一边刷题，一边找机会，黄绪在他的这一心愿上帮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 Q4 g3 R% y( o) @0 U( g2 x7 L　　那天是开学前两天，江暮行在给宴好改卷子。
　　黄绪打来电话，说他临时接了个去外地的演出，人已经在路上了，还说他房子的钥匙在三楼一朋友那放着，让江暮行把东西搬过去的时候，找对方拿。
3 [1 f" i9 h) b& f, o  }　　宴好听见了一小半，足够他猜完整，他在心里感谢了黄绪好几遍。
- V; y0 O' Q; Y/ i% \  u" ]6 a　　“班长，你是要搬家吗？”
　　江暮行继续改卷子，不见什么表情：“嗯。”
　　宴好拿了个石榴在手里：“那你现在住的地方怎么办？”
　　江暮行说道：“租的。”
　　宴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房子是租的，到期了。”江暮行眼帘半阖，情绪没多少波动，“房东会租给下一个住户。”
/ X3 o5 n% i4 U2 P+ J# A7 [! Q　　宴好指尖一用力，抠进了石榴皮里，租的才合理，如果是买下来的房子，再小再旧也是一笔财产，江暮行肯定早卖掉抵债了。
　　他嗫嚅着嘴唇：“我看你好像住了很长时间。”生活痕迹很重。
　　江暮行把卷子翻过去：“高一租的。”
　　宴好有一点诧异，那才两年，跟他租的公寓一样，他抠下来一块石榴皮，沿着那个边边往周围抠。
　　江暮行的生活是突然掉进了一个低谷，努力慢慢往上爬，一点点远离低谷。
& C' Y: f& c6 `. P　　说明小房子之前的住处更差更破。
　　宴好的嗓子里干涩得厉害：“搬去绪哥那啊？”
8 @) J4 {( k6 ^0 V/ m　　江暮行的视线从卷子上移开，落在对面的宴好脸上。
　　宴好垂着眼，一块块地抠着石榴皮，抠得坑坑洼洼，有片指甲快翻起来了也不觉得疼。
　　江暮行伸手：“给我。”
　　宴好愣了一瞬，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要弄完了。”
　　江暮行直接把石榴拿了过来。
　　宴好看他剥着剩下的石榴皮，这么个动作都觉得赏心悦目：“班长，绪哥那房子是什么户型？好住吗？”
- a) B7 q; x5 S1 e! r6 s* m　　“他跟乐队的人改造了一个旧仓库，都住在里面，”江暮行说，“地方大，有房间。”
　　宴好偷瞄他一眼：“不合适吧，乐队要练歌，你没法看书，也影响你的睡眠。”
　　江暮行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眸上抬。
　　宴好把手放到桌子底下，左右手胡乱抠着，既然是朋友，邀请合住应该不算什么怪异的事情，他轻呼气：“班长，要不你干脆来我这好了。”
　　江暮行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你这？”
8 b$ ~' ~+ E# g, o　　宴好眼睛瞧着桌面：“你不是说要帮我考A大嘛，你来了，能更好的帮到我，而且我这离学校近，也省了你在路上的时间。”
' _2 H5 o- n& e* Q8 p2 ?　　江暮行剥石榴的动作不停，也依旧看着宴好，只是一言不发，难以揣测。
　　宴好在江暮行的目光里渐渐心慌，他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我爸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公寓有空房间，你过来住，补课方便些。”
+ G* N6 ]$ x2 h9 w　　对不起了爸，儿子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就在此一举。
　　——
　　桌前的气氛静谧，江暮行一直没表态。
% ]* |$ ]8 T& @3 P7 e　　宴好的心不断往下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蔫哒哒的，蒙了层黯淡的色彩，耳边蓦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
. q& y) R$ E& r7 w/ e* O+ ^' m　　“你晚上睡觉锁不锁房门？”
2 P9 k% e/ p! w　　“？？？”宴好。
& V2 b5 n  W. n7 ?' u; M5 [　　江暮行把剥好的石榴给他，眼神幽深得看不见底：“要锁。”
　　宴好下意识跟江暮行对视，感觉他的目光里带了股电流，电得自己四肢发烫，呼吸湿软，被蛊惑了般失身地看着他，乖乖点头：“好，锁。”
6 i4 h+ N; F- F6 ]( A* x( Q( K! d　　江暮行把纸巾盒拿捞到自己跟前，抽了一张，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那我过来。”
　　语气平淡的有些不真实。
　　宴好的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傻了。
) a. u, q8 p& V6 y/ e　　江暮行的余光从他微张的柔润唇上扫过，喉头上下滑动：“算了，我还是去黄绪那吧。”
# o% V1 |% ]. l5 Q8 h: V　　“不是都说好了吗？”
! }6 s! K9 C2 C+ L- S- Q& g% _, @2 H　　宴好“腾”地一下站起来，急得眼角潮湿，脸泛红，语速飞快：“锁门是吧，好，我答应你，你搬过来以后，我保证每天睡前检查一遍房门，确保反锁。”
　　江暮行周身的气压徒然就低了下去。
4 P  K& r2 S* r6 C/ a9 j　　宴好一脸懵逼，六神无主，那我的房门到底是锁，还是不锁？
　　要不我一三五锁，二四六不锁，周日抓阄？
  d. _7 D# G7 L% |+ b: e

第41章
　　宴好站在桌前, 湿漉漉的眼睛透过刘海下的阴影, 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暮行，嘴边牵起生硬的笑，挺直的身板轻微发抖。
　　“班长, 你吱一声啊。”
　　江暮行揉太阳穴：“我明天搬过来。”
% R+ x6 G9 ?; C, e! I; @& ~# P- s　　那一瞬间，宴好听见了烟花绽开的声响：“噢……”
　　江暮行拿了笔在卷子上点两下：“坐下来吧, 给你讲题。”
* a! u$ l- G8 a0 x　　宴好呆呆看他。
" k3 O  X( n+ C- W1 u% v　　江暮行皱眉喊：“宴好。”
　　宴好立即坐下。
　　江暮行一道题没讲完，宴好就按耐不住地问他：“绪哥电话里的意思是你今晚就去他那, 你是不是都收拾好了？”
　　“干脆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回去，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 K% y  [) S% T! N2 C( H' T" J　　宴好说得飞快，都没歇口气。
　　江暮行题没法讲了。
　　宴好偷偷看他一眼, 咽了咽唾沫：“东西挺多的吧, 是不是要叫搬家公司？”
　　江暮行把笔帽扣上：“没什么东西。”
1 |; P+ v" d: p' P　　宴好脑子没转动：“没吗？”
: ]8 B: a' d; U( V6 z　　“嗯。”江暮行摩挲着笔帽，“有些是房东的，有些是我在二手市场买的, 已经卖了。”
/ g8 s: [3 d. I6 z7 b　　宴好快速把嘴里的石榴吃掉：“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 n$ j$ U) q, ?, s1 e* w9 l  |) m" \　　江暮行吐出两字：“不急。”
7 }% n) x8 B( e' G2 y7 P( p( C7 a+ J　　宴好：“……”
　　他正色道：“班长, 我觉得还是快点好，拖延症要不得。”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
　　宴好是怕江暮行反悔。
9 \5 j. W# k7 a- Q, s　　一会说搬，一会说不搬, 一会说要搬，这么多变，谁知道过会是不是又改变主意。
　　宴好对江暮行有种盲目的崇拜跟信任，尽管完全搞不懂他的心思，却认定他每个想法背后都有一定的考量。
　　至于锁房门, 大概是有梦游的习惯？宴好猜的。
7 a' c& ^& Z" U9 ]1 P  ?/ Z! S　　江暮行先前在他这住过几晚，加上A市酒店那两次，他从没发现江暮行半夜梦游。
: O/ }5 s; I- R$ q% W+ G; v　　不排除是他睡得太死。
　　毕竟除了梦游，宴好想不出其他可能。
　　这其实好检测，熬几个通宵看看就行，但不重要，江暮行能搬过来，宴好就如愿以偿了，也能踏踏实实备考。
　　而且宴好是肯定不会锁房门的，傻子才锁。
　　哪天要是江暮行梦游，爬到了他的床上，那他早上醒来能疯。
$ [" I; }5 C8 Z) t1 I3 B6 ~　　宴好非常期待那样的画面，这会脑补都觉得血脉偾张，不能自已，他抠了一大把石榴放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圆滚滚的，黑亮无比，像小仓鼠。
% e' H3 L$ ]5 S. `　　很软很可爱。
- E% c5 k# d. U) O　　江暮行摩挲着笔帽的手指倏然收紧几分，嗓音透着不知名的低哑：“题什么时候讲完，我什么时候回去拿东西。”
　　宴好登时坐正，眼巴巴看着他问：“不用我跟你一起？”
　　江暮行抖抖面前的卷子：“就一个皮箱。”
　　宴好失望地“哦”了声，那是不用。
4 m, ?! \2 N6 r& M! e1 ]' i　　——
4 H. d& D+ K& Y; r" s　　江暮行带着仅有的一点东西过来的时候，宴好扭头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二十。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时刻，它化作一帧一帧画面，在宴好的记忆里扎了根。
　　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几十年，等他老了，再去回忆的时候，依然色彩斑斓，不会有分毫褪色。
& }# j( {/ X. O* Z! p% }　　等整个公寓安静下来，宴好就在房里打了个电话。
0 n3 q; G  G1 F% E: l% h　　“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张阿姨知道他是有事：“不要紧的呀，你的事情重要，你说你的。”
* X* v6 g# w- `" D  I　　宴好揉着怀里的邦尼兔：“是这样，我有个同学要跟我住，从明天开始，每一顿都要麻烦你准备双份。”
, h( w) c7 u$ P& I( F3 K　　张阿姨察觉他很开心，很激动，而且这还是没藏住露出来的那一点，藏起来的那种喜悦会更多，这非常少见。
　　“那小姑娘她……”
　　宴好打断她：“是男同学。”
　　张阿姨啊了声：“不是女同学啊。”
: {; E( J/ j/ x　　宴好：“……”
! W# h8 |( L5 ?) F; \* r　　张阿姨说笑：“还以为你谈女朋友了呢。”
　　宴好往床上一趴：“我不谈女朋友。”
　　“高中学习紧张，不谈好，大学可就要谈了啊。”张阿姨说，“不然好的女孩子都被人抢走了。”
) x: z/ H7 D7 O5 O( g2 G  Y　　宴好笑：“抢走就抢走吧。”
　　张阿姨当他是家里条件好，将来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搞个什么商业联姻，所以不着急，就问道：“小好啊，你那个男同学有什么忌口的吗？”
7 t5 ^% m  o& Q7 g2 k　　“忌口么……他不吃辣。”宴好说，“以后小尖椒什么的就不要买了。”
　　张阿姨不解地问：“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
" x' [/ d2 j; B/ r3 P" ^　　宴好的语气挺认真：“高三我会经常熬夜，火气大，也要吃得清淡些才行。”
% _+ m  w2 I; d& o: m& L1 V　　“还有就是他不喜欢浪费，菜的量不要多，最好是能一顿吃完，免得热来热去的麻烦。”
　　张阿姨说她记下了。
: ~' X! F; ]+ U1 \4 w. f# V　　宴好顿了顿：“阿姨，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待他能跟我一样。”
　　张阿姨和蔼道：“你放心好了呀。”
　　宴好还是担心江暮行不自在：“就自然一点。”
6 C" x0 E! x! L0 j( N+ M　　“我晓得的。”张阿姨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能让她这个小雇主如此看重，应该很优秀。
! U* g( G: H0 \　　——
　　快要凌晨一点的时候，宴好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根本睡不着。
　　两点多的时候，宴好起来上了个厕所，特地溜到客房门口，傻兮兮地站了会才回房。
0 p: D! n9 ^6 I& k　　四点出头，天边翻出鱼肚白，宴好迷迷糊糊地睡了。
' }+ M$ V+ q& s+ z% w0 f$ j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突然惊醒，天已大亮，他“蹭”一下从床上窜起来，带着一头炸开的毛冲出房间，看见江暮行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拖地，往前冲的身形顿时卡住。
8 s& q+ y" l7 T# A　　宴好急促喘气，问了个废话：“班长，你在拖地啊？”
　　江暮行眼皮没抬：“在跟拖把玩。”
　　宴好：“……”
　　江暮行跟他说了个事：“我睡的那个房间，我自己打扫。”
  D9 u( Y+ o! O0 ?7 w* Q0 Y) a　　“那我跟阿姨打声招呼。”
1 N1 b& G3 v  o; l2 F　　宴好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你的衣服呢？”
9 ]9 o7 A: J) u% {/ {　　江暮行突然停下拖地的动作，皱眉抬头：“你平时是阿姨给你洗衣服？”
" L$ X, l2 _) w　　宴好莫名心虚：“内裤我自己洗，其他的衣服……”
' Y& u. L7 G/ @+ n2 D$ h7 H　　江暮行面无表情，嗓音低冷：“男女有别，知道？”
7 O& e, [) U7 W$ e9 R! d　　宴好下意识点头。
& h" O" e( C7 N% B$ K" o" I　　江暮行收回视线继续拖地，没掺杂什么情绪地说了句话，似乎不是什么要紧事。
　　“以后我洗衣服的时候，顺便帮你洗了。”
( A: a4 m; E0 l& b　　宴好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可以吗？”
　　江暮行来一句：“当我没说。”
　　“你说了，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宴好差点跳起来，他窘得摸摸脖子，换了个话题，“那个……班长，你怎么起这么早？”
8 z5 \5 N6 b1 m7 `) \  c　　江暮行把拖把推到他脚边：“习惯了，让让。”
　　宴好挪开位置，看他拖自己站过的那一小片地板，听他说道：“后天就开学了，你的生物钟要调一调。”
) d0 H) J& c6 u$ O　　“没事，到时候我就能起来了。”宴好丝毫不在意，现在有江暮行，他上学比什么时候都积极。
4 i/ x# s' N( \7 \+ n1 ~　　宴好抓抓翘起来的刘海：“班长，有你这个大神罩着我，高三我就一点都不慌。”
　　江暮行看他一眼：“先把脸洗了吧。”
　　宴好这才知道自己是什么形象，羞耻感一秒内席卷了全身，他默默去水池边刷牙洗脸，耳朵通红。
/ P/ b; l; p( N+ R' g　　江暮行直起身换地儿拖的时候，看到宴好伸手够架子上的漱口杯，睡衣的下摆上移，一截小细腰在他眼皮底下晃过，他的眉峰一拢。
/ g6 e, F& |( J; F+ U. j　　宴好正在挤牙膏，透过镜子眼神询问。
　　江暮行绷着下颌：“裤子要掉了。”
　　宴好叼着牙刷，声音模糊：“没有啊。”
　　话音落下，镜子里的江暮行就走过来，把一根食指伸进他的裤腰后面，将他松垮的睡裤往上一勾。
　　时间静止了。
　　宴好嘴里的牙刷掉下来，江暮行拿着拖把去拖其他地方，时间又开始流逝。
6 A# m7 F( N% |, p- z4 g　　好像前几秒什么都没发生。
  D1 v5 l/ Z7 Y& n9 q2 g: J- i　　确切来说，对江暮行而言，就只是一次随手帮个忙而已，因为那么个调戏暧昧的动作，他全程都没情绪变化。
　　但宴好的心里却是惊喜若狂。
　　江暮行给他提裤子了。
4 U- ]7 e3 ^2 G& a2 ?　　可惜他当时很懵，没来得及感受江暮行手指的触感跟温度。
& J: H) p1 V! i) D8 F, a　　这样的机会怕是不会有第二回 了，宴好一边骂自己不争气，一边摸摸被江暮行碰过的那处裤腰，就当是摸了他的手。
　　——
* A* K' p, q! m, A! [: b* d　　张阿姨买了菜回来，走到宴好旁边小声跟他讲：“小好，你同学长得也太体面了，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6 i6 b5 C7 ]5 r3 p2 o- K1 L; V( V　　宴好把鸡蛋对着台子磕一下，顺着裂缝剥蛋壳：“他是校草。”
- f/ C+ ^$ _+ ~, Z4 E! }% Y　　张阿姨说道：“难怪。”
　　宴好嘴角上扬，垂下的眼睛里全是骄傲：“还是年级第一。”
　　张阿姨惊到了，这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她把菜放冰箱里，问了句：“那你同学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0 N+ X$ V' d) u! D. m　　宴好想起阿姨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警铃立刻炸响了：“他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张阿姨表情古怪，眼光高，一堆的女同学追，这能理解，什么样的都不喜欢就理解不了。
) L* ?' O& G* n% ?7 ^　　“是不想谈恋爱？”
2 o$ Y, K$ ^8 m. |; B, P　　“嗯，他只喜欢学习。”
　　宴好蹙眉道：“阿姨，你别跟他提这种事，他烦。”
　　张阿姨以为是被女同学们的追求给闹的，忙说道：“不提不提。”
1 R2 n0 M. S5 d# D' m2 d# ]　　宴好还想说什么，瞥见江暮行从阳台过来，他就把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若无其事地盛了稀饭出去。
% ^0 W% k! w5 j' L$ H: D　　“班长，吃早饭了。”
　　宴好没怎么睡，脸上挂着黑眼圈，精神却很兴奋：“上午我们去超市吧。”
　　江暮行不为所动：“今天的学习计划是什么？”
　　宴好听到这句，资料书，卷子，阅读理解，各种从他眼前飘过，他的脑袋耷拉了下去。
3 I0 o0 H; H) H" c　　江暮行看他：“去超市买什么？”
, J: H1 L3 M4 o" e/ {+ L& ]　　宴好脱口而出：“不知道。”
& p- k* G. n% A# k% I6 ^3 ]* ^　　江暮行：“……”
4 A8 _1 V' a# u; q/ }7 p　　宴好找不着地洞钻，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他无意识地撇撇嘴，我就是想跟你逛超市。
- b4 ?* p6 b% ~3 x  m7 m: B" v　　头顶响起声音：“晚上去。”
　　宴好刷地把脑袋抬起来。
' ]# E' Z1 }+ W8 I$ ^# U! I! q　　江暮行把椅子拉开：“晚上凉快点。”
　　“也对，凉快点，”宴好跟着他的思路跑，“我们还可以去江边走走，风景很好。”
8 p; t4 e! s5 j0 n6 d* B# o* ^) [0 v# R　　完了就期待地抿着嘴唇，等江暮行回应。
　　江暮行在几秒后回了：“随你。”

" A# `2 u* w+ S' X- ?* `  x
/ S8 c. Y& o+ ?" B, P' p第42章
% L' y. L( s  _& l4 |0 t* x　　宴好跟江暮行去超市, 八月里的天, 热得人脚底板发烫，恨不得扒墙上，他却嗅到了春风跟桃花香, 看什么都觉得比平时顺眼。
　　就连被人拦住硬塞传单，宴好都没掉脸色, 而是笑着拿手里看两眼。
" ^+ f% u0 H" z) {　　结果发现是家教机构的宣传。
& N2 A7 f( D2 W% i　　宴好的嘴角抽了抽，不塞给江暮行, 只塞给他，大概他长了一张学习困难户的脸。
+ w+ X. O" V. ~. |　　他把传单往江暮行眼前甩甩：“班长，新开的机构, 前三天报名打八折。”
4 d' x& Z3 k/ g6 F　　江暮行回着黄绪的短信, 抽空扫一眼传单：“你要报名？”
　　宴好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第三声，拖了老长，有一点撒娇的意味：“我有班长就够了啊。”
　　江暮行敲手机键盘的动作一滞。
* h' ]" j, X; g& `! G　　“A大就好比一个最顶级的副本, 以我现在的级别想打下来, 必须要有一个高配置的队伍帮我。”宴好笑着说，“但班长你一个人就顶一个队。”
* q5 f6 N1 R' T* v( p! z& T" x　　江暮行短信不回了：“是吗？”
4 g! M& A. t' f% k9 o4 D　　“是啊，班长你是真强, 不带吹的。”
　　宴好把传单卷吧卷吧，卷成一个筒状，眯起一只眼睛，透过小圆洞看四周，扭头的时候, 冷不丁地跟江暮行对上了视线。
　　江暮行望过来，眼里有霓虹的光影，配着深邃清晰的眉目，迷幻至极。
1 N, s/ u6 k1 s! _　　宴好心跳加快，匆忙把圆筒转了方向：“班长，我感觉有你给我补课，像中了头奖，运气太好了。”
　　江暮行继续编辑短信，嗓音很低：“没有什么所谓的运气。”
　　夜幕下的街市很闹，宴好没听清，只是觉得江暮行有一瞬间的面部轮廓很柔和。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
　　——
　　进了超市，宴好就寸步不离江暮行，体会跟喜欢的人一块儿购物的心情。
; K( c5 e) z" R6 j, y0 f　　江暮行脚步一转，进了两排货架中间。
" u9 w' i( A5 G3 [5 @$ i, ^0 M　　宴好跟进去：“班长，你要买保温杯吗？”
1 p. m: t! @$ Y7 H" t　　江暮行的目光扫向货架上的杯子：“高三是关键的一年，要尽可能调整好生活状态，降低头疼脑热的风险，保温杯是必需品之一。”
% h' v" k8 q8 r7 h  y7 J　　宴好不自觉被他微抿的薄唇吸引：“那我也买一个。”
; {" V) J# j: W) y- G7 U& w3 Q　　江暮行从货架上拿下来一个深蓝色保温杯。
6 ?8 x% P; a1 m　　宴好火速把旁边浅蓝色的那个捞手里。
) B3 ^3 Q4 V7 T; N6 ]% l　　江暮行侧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 k. n. g  l5 G; [0 a$ M　　“我觉得这个杯子挺好的。”宴好背脊僵着，一脸淡定，“容量大，看着也有质感。”
0 s& E5 z# ~: Y0 b' B& K! {　　江暮行半晌开口：“是不错。”
　　宴好试探性地问道：“……买了？”
4 w" h4 m- M5 A, I　　江暮行：“嗯。”
　　宴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虽然只要是江暮行的用品，总会有人费心思去买一样的，自己用或者收藏，这是暗恋一个人的卑微，以及快乐，他也会那样做。
: \% ^/ J* Y6 x% d: h, \, x, M! r　　然而这次他是跟江暮行一起买的，同款。
　　——
　　江暮行去买草稿纸的时候，宴好又蹭了一波。
　　“班长，笔芯有活动，一盒很便宜。”
　　宴好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他走到一边接电话：“妈。”
　　倪清听着嘈杂声：“好好，你在外头？”
* g0 p1 y$ u* k　　宴好耳朵边好吵，他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在逛超市。”
　　倪清问：“跟丛丛？”
4 K2 }0 ?+ o- h8 f$ A0 i　　“不是，跟我班长。”宴好挠后颈，“就出来随便逛逛，买点东西。”
　　“那把要买的都买了，别漏掉。”倪清站在敞亮的办公室里俯瞰一片写字楼，“马上就要开学了，紧张吗？”
　　宴好嘀咕：“有什么好紧张的，不是我一个人高三，有很多人陪我，大家都一样。”
　　倪清听儿子这么说，担忧的心情并不能释怀，她温声细语道：“好好，你要记着，成绩是次要的，身体第一，千万不要累垮了。”
7 z) ~2 A8 _) p4 n4 e" E　　宴好看着货架上的物品标签，没有说话。
　　这个暑假是宴好有史以来过得最忙的一个，不仅要应付紧张的学习计划，跑步加强体质，练习引体向上，还要学车。
# J+ d% Y+ e9 D: _0 l+ L6 y4 x$ l　　而且现在车也没学完，高三周末要腾出时间去学，接下来复习的压力又很恐怖，即便付出比别人都要多的精力，依然不能确定百分百就能跟得上进度。
　　可以说高三这一年要往死里冲，才能去够那渺茫的可能性。
; s& o) L0 ]3 n2 K* U' {0 j　　但他没有一刻丧过。
　　因为宴好深刻的意识到一点，他不是为了别人努力，而是为了自己。
　　一年后的自己会感谢现在的宴好。
　　——
　　秘书敲门，有工作要汇报，倪清让她等会。
　　“好好，妈近期要回国办事。”
　　宴好往江暮行那边走的脚步顿住：“什么时候？”
+ _2 {: a- ^) T+ E　　“行程暂时还不能定下来。”倪清说，“到时候下了飞机直接去你那，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宴好说没有：“妈，你来之前跟我说一声。”
　　倪清失笑：“还要说啊。”
　　宴好不慌不忙：“要说，万一我不在公寓呢。”
2 q6 R) X! T4 y8 L9 X6 c　　倪清叹气：“那妈妈的惊喜就给不成了。”
1 k) C1 ?  x/ c1 `　　“……”
. A; E* P/ Z% O$ ]  V　　宴好擦擦脑门的虚汗，江暮行目前只是他的班长，不是男朋友，按理说没什么好慌的。
) A5 B0 S( @7 X) N" b4 y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有个准备比较稳妥。
" J1 ^: G3 L: k6 s8 n　　宴好结束通话回了江暮行那，发现推车里多了一盒笔芯。
9 v( V- m6 ^- _3 d& }: q% M　　混合的，有0.5跟0.7。
　　江暮行只用前一个型号，0.7不用，宴好用，他喜欢稍微粗点儿的，除非考试有要求才会换。
% q3 k8 e: Q! z　　宴好嗓子眼有一点发痒，他咳嗽了好几声：“班长，这笔芯……”
　　话没说完就被江暮行打断了：“0.7的给你。”
( u$ A. N5 r. {1 j7 [# y　　宴好被江暮行的随意直白整得愣了愣：“真的吗？”
' _5 p+ K1 [. a2 I! V　　江暮行推着推车转身：“一盒太多了，我用不完，就买了混合型的。”
　　宴好嘴角抽搐，我为什么要问呢？
3 R6 U2 e2 ^3 P" d0 E9 N/ {　　——
　　一个小时后，宴好跟江暮行逛完超市，沿江往公寓方向走。
6 Y! b+ y0 I3 Y$ {0 H　　这个时间点，江边散步的人不少，多的是结伴出来的，吹吹风看看夜景。
　　有小孩坐在长椅上玩泡泡机，一大片彩色泡泡带着灯光跟月色，被夜风吹得到处都是。
　　宴好孩子气地把地上的一个泡泡踩灭，蹦跳着往前踩。
　　江暮行扶额。
　　“班长。”宴好回头，好奇地问，“你小时候玩过这个吗？”
+ H% f, ]$ d% {9 K5 u2 Q5 {  u　　江暮行颔首：“玩过。”
　　宴好白净秀气的脸上写满了羡慕：“我小时候很想玩，各种原因导致我一直没玩成，很可惜。”
4 a; O" A. s4 x　　江暮行挑眉：“你现在不就在玩？”
　　宴好把眼睑上的碎发拨开，笑了笑道：“不一样，现在是现在，有些事要在那个特定的年纪做才最有意义。”
! S. b% W1 u4 H　　江暮行看出他不止是羡慕，还有遗憾：“想法不少，情感也够丰富，语文作文怎么就提高不了？”
& @2 l: i# Z, h. M　　宴好：“……”
　　“班长，你真扫兴。”
" r2 n3 o) g$ X- m　　江暮行眼眸微眯：“你说什么？”
　　宴好胡说八道：“我是说今晚的月亮很大。”
　　江暮行手往上指，宴好下意识后仰头，视线追着他手指的方位，看到天边挂着一片小月牙，耳边是他的声音。
　　“上弦月，大在哪儿？”
　　宴好窘迫得面红耳赤，他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班长，我请你吃烤串去吧。”
/ o2 c. r8 ?4 e9 E- {+ k) N　　江暮行不吃这一套。
　　宴好抓耳挠腮，抬头冲他笑，眼角眉梢跟嘴角都弯着，像一只做错了事，想要讨好主人的猫。
　　身后无形的小尾巴摇啊摇的，让人难以抗拒。
+ k+ d4 d) N# ?1 D, [: `5 X　　江暮行把脸偏到一边，在原地立了片刻，淡声道：“回去了。”
　　这小插曲翻篇了，宴好松口气，还想在外面多待会：“烤串不吃了吗？”
+ }8 ]5 ]3 K& Y3 r+ j3 T1 W　　江暮行态度冷峻：“不吃。”
& v9 o) J( _5 B% O0 G, V: u　　结果不多时，宴好站在小摊前等烤串，江暮行在旁边。
/ o- Q& Y- Z' p* R2 d, Z　　宴好望着不远处一堆大妈们跳舞，仿佛在看天女散花，祝福他跟江暮行百年好合。
　　出来逛个超市，神智都不清了。
; a1 z4 [; s& U; f6 C/ ?& P/ b: L　　——
　　开学当天，宴好起得很早。
( e5 V8 ~7 [0 U+ U, [　　江暮行从房里出来，见他在给客厅的几盆植物浇水，校服已经穿上了，头发梳的很柔顺，刘海也剪短了一点点，露出水润透亮的眼睛，显得朝气蓬勃。
　　宴好笑着喊了声：“班长，早上好啊。”
7 w; H' Q' j* l! |5 Z* e* \　　“早。”江暮行去了厨房。
　　宴好没指望能得到江暮行的回应，他呆了许久，匆匆丢下水壶跑进厨房，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早上吃什么？”
　　江暮行给水壶装水：“早饭。”
　　宴好：“……”
/ A, q% M; i2 @8 y- h: s% R5 O# m　　江暮行手脚麻利的烧开水，煮鸡蛋，切葱，和面粉，准备做葱油饼，所有的事都有条不紊。
　　宴好看江暮行的眼神充满虔诚跟膜拜，从今天开始，他吃到的早饭就不是阿姨做的了。
　　是江暮行做的。
　　宴好有种自己已经结婚了的错觉，他搓搓烫热的脸颊，驱赶走内心的那点羞耻。
( r$ G+ _& ?, R. Q6 s$ N/ x6 @　　“班长，今天就是高三第一天，新的学期，新的开始，我们要不要文艺一点，说点什么？”
　　江暮行好整以暇地反问：“譬如？”
9 V- W- o) J4 a( M) q　　宴好思考着说道：“高三请多指教？”
　　江暮行：“……”
　　“或者，”宴好眨眼，“一起加油？”
　　江暮行擦擦电热铛：“你加你自己的油就行，不用捎上我。”
* N2 [2 ], u& K6 Z　　宴好整个垮掉。
　　——
, z& q  G, u% R: V! {2 T; L/ r# ?" W　　七点左右，江暮行催宴好去学校。
- E- z# r- L8 L* L+ o! h: R　　“班长，等我拿一下书包。”
　　宴好一边玩俄罗斯方块，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悠悠。
　　江暮行看手表：“宴好，你快点。”
/ m2 V9 d% f4 d, s7 p3 A! x　　“来了来了。”
　　宴好嘴上这么说，游戏还没关，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拿走了他的手机，他两眼懵逼。
　　江暮行快速给宴好玩通关，把手机还给他，面色淡然：“能走了？”
　　宴好恍惚着点点头。
　　江暮行往玄关走：“速度。”
　　宴好飞奔去房里拿书包，路过水池边的镜子，他理了理校服，手抬起来，五指并拢，指尖虚虚地擦过额角向前伸，对镜子里青春年少的自己打了个招呼。
　　高三加油。


第43章
5 l3 ~5 G/ S9 E4 M* `5 f9 {　　宴好小看了班上人对他冲进中上流的在意程度, 一个暑假过去他们还有得聊。
　　“真烦！”夏水吐槽, “垫底的就不能考好吗？”
: S; I. f$ `# d; {　　宴好反过来疏导她：“不是垫底的不能考好，是垫底又加上花钱买进来的，这在全国排名拔尖的市一中很突兀, 是另类。”
　　“你想啊，他们刻苦奋斗考进来了, 得到了很好的资源，我们只是花家里的钱就享受到了, 他们会很不爽，主观上戴有色眼镜看我们。”
5 s7 W6 `  F. k8 I" j7 k　　夏水愤愤咬着牛肉干，哪有只花钱, 我们不还考到了一中的自费线。
8 s- D: P: J3 g' f　　“咱学校的师资很强, 别的班不说，就说1班在内的三个理科重点班，每一届的升学率都堪称牛逼。”
' c) a4 r' \) o* }# x: f　　宴好抱着保温杯, 下巴抵着杯盖：“去年三个班没有买进去的人, 都是真枪实弹被选上的，除去出国的不算，百分之八是竞赛保送生, 百分之十五的人上了全国前十的学校，重本率百分之百。”
　　这个数据夏水知道，不然她爸也不会花钱把她送进一中，又动用关系让她留在了重点1班，就想让她感染感染学习氛围。
　　可是现实很不理想, 她只体会到了抱团。
　　虽然可以跟班上那几个女生聊八卦，也能开开玩笑，但没有一个是能深交的，有时候她会明显的感觉被孤立。
2 l( C8 m; S4 C0 t　　共同话题只限于没营养的东西，牵扯到学习的，聊不上。
7 N! u8 m2 `, ?. C% ?　　“我期末的名次跟成绩，对大家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掉队伍的小士兵，突然有天提着刀杀进了战神们的战场，战神们暂停厮杀，一致把刀对准小兵。”
　　宴好耸耸肩：“他们不是受到了威胁，是一种歧视跟轻蔑，认为那是他们的战场，小兵站在那里就是对他们的侮辱，必须驱赶。”
" l/ l4 i+ T) D$ E" e- Z. q　　“卧槽，别说了，我要气哭了都。”夏水一把握住宴好的手，郑重晃了晃，“小好，你不要管别人，我跟洋葱是一定会站在你身后的，我们挺你到底！”
　　宴好无奈：“姐姐，你嘴里的牛肉干沫都喷出来了。”
. X- }. `, i! P* x" f, S" N　　“哎呀，这种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夏水满脸正色，“我们这一届一共是十七个班，文五个，理十二个，花钱买进来的人加起来有三十多个，都是清一色的挂车尾，你是第一个考进班级前二十五的，首例，这是一个壮观的奇迹，是一次重写历史的逆袭，是里程碑上的辉煌一笔。”
, L" V( v! X4 P　　“好哥，是你让我们车尾一族燃起希望跟斗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车尾一族都支持你，现在梦已起航，还请务必带着我们的骄傲往前冲。”
　　宴好：“……”
　　“有个事想请教你。”
! a6 {2 @  j, z+ I8 M, {( Q　　夏水摆出严肃的姿态：“但说无妨。”
+ [. u3 v5 l( c0 c7 V　　宴好：“你语文的作文是怎么保持高分的？”
1 _$ z+ Y, s% P' v' d8 i　　夏水：“我在给你振奋士气，你跟我提什么作文啊，我的宴同志？”
　　宴好：“所以是怎么保持的？”
+ i7 o2 b; J$ S, V8 f　　夏水：“天赋吧。”
* k$ W. `: T- n) }5 m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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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9 A0 _' E4 f% }0 f9 O1 J　　夏水又拆开一袋牛肉干，递到宴好面前：“月考你考个前十，气死他们！”
) N# Y/ e) m+ s$ X/ v  p6 E- ?　　宴好拿一块吃：“姐姐，别说大话。”
　　“怎么是大话了？”夏水把手挡在嘴边，小声说，“三点水是王，只要他在给你补课的时候上点心，前五都有可能。”
　　宴好看她越说越离谱，就在她脑门弹一下：“清醒点。”
　　“清醒着呢，十八年就没这么清醒过。”
: T( ?' Z9 }( D/ a$ k( {　　夏水揉揉脑门：“咱1班的班级前五，除三点水蝉联王座，其他四个都是从来没掉过年级前十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你的班级二十一很有分量，小好，未来不是梦，姐看好你。”
6 Y) F0 y/ V+ V' x) d　　说着就示意宴好看宋然，那是班上的万年老五。
" n, L& Q5 O( R* W6 V1 Y* d　　宴好看的是旁边的江暮行，看他在跟副班长说着什么，发尾利落，后颈干净修长。
　　早上还一块来的学校，现在就又想黏上去了。
　　夏水突然来一句：“小好，你的保温杯跟三点水的是一个牌子，一个款式。”
　　宴好挠了挠眉心，夏水跟杨丛都会去他那玩，瞒不住，他索性坦白：“昨天去超市的时候一起买的。”
　　夏水呆若木鸡。
　　宴好抛出重磅炸弹：“他在我那住。”
　　夏水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2 E% N' s; S* g0 E  Y+ C　　可惜小好是个boy。
1 P2 N/ r8 `$ `( V% m1 f　　宴好三言两语说了江暮行搬去他那的事情，夏水又是摇头又是咂嘴。
0 o  ~$ |; h. Y　　“你这已经不叫狗屎运了，叫命运的安排。”
: L  Z) @7 X$ I/ \7 ?　　宴好喜欢这说法。
　　夏水上次听宴好说江暮行给他补课，只有难以置信，这次更多的是感慨。
% V: e9 d( w! [, I　　“那从今往后你们上学放学都一起吗？”
9 |1 e  V1 w, h　　不等宴好说什么，夏水就开玩笑地说道：“一起也没关系的啦，你又不是女生，不会被扎小人的。”
" ^/ n( h* y) W% L, V　　宴好垂眼转着笔。
4 N- _7 h  L8 V5 W  B; d2 ?　　“小好，这是老天爷给你的翻盘机会，你一定要跟三点水打好关系，建立革命的友谊。”
' `: L5 {7 C7 m- D; V+ X　　夏水激动的两眼发光：“只要你成功取代宋然，成为他最好的朋友，还愁他不用心给你补课吗？完全不用愁。”
7 n5 M! U4 J: k6 i8 ~. a) a　　“天时地利，只差人和，加油，让他带你飞。”
　　宴好看了看桌上的唾沫星子：“美女，歇歇好吗？”
7 ~7 I; }1 c) o3 l+ ]) r　　“我也想歇，还不是你给的信息太劲爆。”
9 V0 M, X" @1 i　　夏水瞥到教室前门，哟了声。
　　宴好扭头望去，杨丛在厕所抽完烟回来了，手一勾把宋然叫出去，两人在走廊上勾搭着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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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3 O  N. w1 f3 B* d  a　　夏水唉声叹气：“我们的垫底组合真是充满戏剧性。”
( B. U+ ^9 i3 [3 [* E3 J& N* J　　“先是你单飞，三人小队解散，现在你，洋葱，再加上宋然，你们三组了个新团，我是小白菜地里黄。”
' w0 r- }) ]- u: f+ X& _7 I4 X　　宴好：“……”
( ?/ k8 r4 q2 L% L7 S. g8 w　　“我高三不玩游戏了，你想玩就用我的号。”
　　夏水别别暑假长了点的头发，拢成一个小马尾又松开：“你暴力T，我玩不了。”
　　“还有个远程，男号，满级，装备很不错。”
1 G1 M3 m+ ^- g　　宴好把账号密码写在纸上：“就这个，你可以玩。”
0 Z# I! c) A7 U3 m" v4 y　　夏水心痒痒，就是有点犹豫：“那他俩带我玩吗？会不会觉得我操作菜鸡？”
# @4 ]( ?# P; I& o1 f* A+ x　　“没事，””宴好说，“都是从菜鸡过来的。”
+ E' G( g" A* ~8 u2 W/ a　　“况且他俩带你绰绰有余。”
  }+ r& z, A! [( O　　夏水果立马出去找杨丛跟宋然了。
1 a* X  k8 g/ ^9 m5 A　　宴好瞄了江暮行好几眼，忍不住在课桌底下给他发短信。
+ R/ m2 {( p( }+ `  P　　-班长，中午回去吃的吧？
　　没一会，宴好捏在指间的手机就一震。
　　-回，放学等我。
1 l! @3 `% T' K. w$ l　　宴好看着那几个字，觉得窗外吹进来的风都不那么闷热了。
　　——
　　自习课的时候，班主任对于高中最后一年，真情实感地唠叨了二三十分钟，然后走下讲台跟江暮行交代了几句，冷不丁地喊道：“宴好，你出来一下。”
　　班上的气氛骤然变得微妙。
4 B1 y, z2 _0 ?　　宴好把没削好的铅笔跟小刀放桌上，挪开椅子出去。
; I: t" h7 G* }0 D8 c/ V3 W　　杨丛拽他胳膊：“手机带上，有事儿叫我。”
* u3 f7 w2 ^0 ?. n　　宴好回一个眼神，我又不是去干架。
. \% n7 |' Z' ~. i. T　　杨丛瞪了眼看热闹的那些人，扯扯嘴皮子：“就一句话，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 x4 p, g/ V9 r' B% [, E　　夏水脖子往后扭：“还有一句，忍什么都不能忍气。”
　　“……”
* f% a8 M% C* u1 v4 `" e& P　　宴好平静地走教室，跟班主任一道下了楼。
! J$ e& d9 P, t0 t　　班上掀起一片骚动。
' z; {. z7 a' o2 D- M7 x　　杨丛要踹桌子发火，前门那里突然响起一声冰冷的呵斥：“安静。”
9 f% x1 ^4 k% X% @' p  [/ Q　　这两个字自带威严，骚动声瞬间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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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继续做题，半晌都没动笔。
' L# E" ]9 u- ^$ Q( e　　宋然没察觉出江暮行的异常，他拿出辣条吃了起来：“咱班成绩断层严重，老班一直在做中层的工作，想办法争取拉上来几个，这次应该是注意上了宴好这匹小黑马。”
/ S* Y. R( w4 _/ C$ k1 m, Z　　“前提是搞清楚他是怎么考出来的那个成绩，冲得太猛了，老班的心理吧，比较矛盾，高兴又谨慎。”
4 D0 |+ ^& x5 u) a1 B: l　　江暮行把笔丢习题册上面，两手撑头，按了按太阳穴。
/ g: |1 M  F7 N　　“我有种直觉，宴好上学期的期末不会是唯一的一次超常发挥，这学期他会接二连三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宋然压低声音笑着说道：“宴好说找了人补课，对方肯定是个大能，我看好他。”
/ H* w  f7 ^3 H6 b% ~, l: G, O　　江暮行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屈指一下一下敲点桌面。
! k( Q8 n, j0 s+ J2 n; J. K　　“不知道他会不会哭鼻子，”宋然回忆往事，“我初一那会成绩一般般，有次考得特别好，大家说我是抄的，好朋友也那么以为。”
　　他一嘴的辣条，辣得直抽气：“我被老班叫去谈话，当场哭了出来，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委屈，觉得没人相信自己。”
1 ?* s' c  j; `/ u; N+ D7 x7 i　　江暮行摩挲着指腹。
" E& r: ^1 f' k: N" m! a' c5 @　　宋然咽下嘴里的辣条，吸吸鼻子，满脸的唏嘘。
0 \  w+ [' Q# x( w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怎么说都得不到认可，连我爸妈都跟老班站一边，信他不信我，所以我就想用自杀来证明自己，来让那些污蔑我的人后悔，现在想起来挺好笑，谁在乎谁啊，还是要走自己的路，让……”
& h5 L. s- o4 I9 ?" O　　宋然话没说完，江暮行就蓦地起身，动作幅度很大，桌椅都在地上擦出受惊的声响。
　　班长的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不明白一向冷静自持的班长这是怎么了。
$ v3 a; Q; z& Q, b　　江暮行阔步迈出教室，步子很大，背影沉默又迅疾，都没让副班长维持课堂秩序。
# I1 y' Y, k2 Y. r9 F　　周围的人向宋然打听，他把张大的嘴巴闭上，推了推眼镜：“班长尿急。”
　　老江竟然那么重视宴好，真是神奇。
! L# t5 m6 [2 z; |: i　　宋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辣条的二重辣味拖走了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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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9 h% y# c( u" y　　办公室里
3 Q  v8 @" A0 O( `2 Q& E, O" k　　宴好顺顺额前的刘海，垂手而立。
　　班主任在一堆数学卷子里面找出他的那张：“你过来。”
　　宴好慢悠悠地靠近办公桌。
　　班主任把卷子铺到桌前，指着最后一道大题给他看：“这题，整个年级排名前列的解答程度各有不同，得分有高有低，但是只有两个人得了满分，也就是说，每一步都对。”
% C/ i9 _/ n' x! K: V1 [& d　　宴好的眼皮痉挛地抽了一下，这个他真不知道，没想过。
1 K. s8 ?! N" j2 u. T% S, W3 l- n　　难怪老班开学了还找他。
. M" [+ d  j( s8 Q8 \, `　　宴好捏捏手指，考前的复习阶段，江暮行给他出过一些题，其中就有一道跟老班指的那道一个题型。
7 x# l3 @, G8 [( D　　当时他做的时候，套用了江暮行告诉他的公式跟思路，卡了几步，后面慢慢就解出来了。
8 t9 W  v; B; P4 z　　宴好依靠了江暮行，不是很清楚那道题的难度。
8 _0 }' q; v4 c8 J: A! }4 e8 E3 b　　暑假他屏蔽了班级群，也没怎么逛贴吧，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讨论。
　　“两个满分里面，一个是你，”班主任说，“一个是江暮行。”
+ e$ A) \7 s6 e2 r$ Q& D: S　　宴好没什么异常：“哦。”
　　“哦？”班主任的眼神里饱含审视，“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 G" `8 k  _" ^4 E* D; \　　“说什么？”
　　宴好笑笑：“老班，期末我跟班长不在一个考场，而且我的座位是在第一排。”
: z; o& W2 q) I" ?) T# C: d# u　　班主任板着脸：“这个我知道。”
　　下一刻班主任就叹气，态度放缓了一些：“你原先只有英语不错，期末每科都上去了，没有偏科。”
: s* r3 E, v, K7 c) a& g　　“尤其是数学，直接从不及格到了115。”
　　班主任指出卷子上的不合逻辑之处：“你自己看看，你选择题的基础分丢了，大题却解得出奇的好，就连坑倒一片的陷阱题都没出错。”
　　宴好抿嘴。
　　班主任见他不吭声，就背着手在办公桌前走动。
1 q7 F( Q: v$ Q$ Y# r　　“你的卷子是3班批的，他们班数学老师找的我，具体什么内容我就不说了，你想必才能猜到个一二。”
9 F4 [; Z* K! @3 S　　“咱们班一直是重点班之首，树大招风，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也不好做。”
/ D) u" }5 h% Q7 `　　停顿了几秒，班主任又叹一口气：“我跟别班老师都沟通过，不把你最后一题写对的事泄露出去，避免给你增加学习上的负担。”
　　“我也跟其他科的老师打了招呼，他们不会单独找你，只要你给我一个交代就行。”
　　宴好的嘴角依旧抿在一起。
　　班主任端起茶杯喝口茶，换了个法子跟学生交流：“宴好，你要明白一点，班上不管是谁的成绩提高了，我这个做班主任的都会比你们当事人还要开心……”
- U: R! a" R8 i6 z　　敲门声突如其来。
2 o/ t: A7 e0 h9 b8 L9 K　　班主任的话被打断了，没好气道：“进来。”
6 U3 d6 J5 y# w  R! `/ j　　推门声响了，接着是一串脚步声，距离宴好越来越近，他闻到了一缕浅淡的肥皂味，被睫毛盖住的眼睛猛地睁大。
1 k; u% P2 v$ U5 |0 i　　宴好转头看江暮行，表情愣怔。
　　江暮行跟宴好有一瞬间的眼神交汇。
　　一个是一如既往的沉着稳重，一个是不自觉的依赖跟不安。
　　宴好的嘴唇轻微颤抖，想说话又不能说，他很艰难地把头转回来，没有多看。
( U  ~, Q# n) L4 X/ g　　江暮行走到宴好身旁，脚步没停地越过他，停在他前面两步远的位置，把他挡在了身后。
( o4 J2 A# u: E  r: s7 Q7 D　　班主任把茶杯放回桌上，言语平和：“你怎么过来了？”
6 j9 A" z; j0 \3 N. r　　江暮行说道：“宴好的成绩没有问题。”
; R! y$ q% H8 p+ T+ m6 C8 Y/ l3 D　　班主任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虽然他是一班之长，会处理同学间的矛盾跟大小事，可是今天这事，怎么都不该他出面，以前从没有过这种例子。
8 A4 e8 H3 c3 x. A" d, G6 j　　办公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宴好心里打鼓，本来他挺平心静气的，江暮行一来他就很无措，还难受，眼睛酸涩，委屈劲儿犯上来了。
　　就跟被欺负了的小朋友一样，家长不在的时候很倔强，一见到家长，就脆弱的想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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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上有说话声，搅乱了办公室里的奇怪氛围。
. t, Q# b+ v- v6 B　　班主任从办公桌前绕出来，站在得意门生面前，明晃晃地看着他。
　　江暮行两手抄在校服裤的口袋里，眼眸半阖，直面班主任的探究，眼里没有波动，面色漠然，心思难以琢磨。
　　班主任料到不会有什么收获，每次谈心都这样，他沉吟片刻：“你说宴好的成绩没问题，依据呢？”
; H/ ~. d& @4 E. m) j  t4 o　　江暮行淡淡地说了句：“依据就是，我给他补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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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 g. J* [# m* @" u  |' `0 v　　江暮行的一句话就如同平地一声雷, 轰隆巨响, 办公室里的空气都给炸焦了。
( }$ Q& g! B$ }! J/ q3 Y& m& S　　这场谈话的主题已经偏移，班主任让宴好回教室。
　　宴好在原地杵着没动，眼睛往江暮行的脚后跟上看, 有点恍神。
　　江暮行忽然低咳一声。
　　宴好知道这应该是江暮行的提醒，他用力咬一下嘴角, 转头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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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S5 Z4 c2 i/ q: w　　门一关，班主任就敲桌子, 敲的“咚咚”响：“你真给宴好补课了？”
4 t5 A3 M# }4 x- ]3 _0 u　　江暮行没回答，而是开门见山道：“期末前二十多天开始的。”
　　“他的成绩是自己遵从学习计划，努力复习, 加上我划重点得来的, 并不是传言的靠家里提前拿到试题。”
! A9 n# H% r( e8 [　　班主任简直不知道要把关注点放在哪，他指指卷子上的最后一题：“那这题……”
　　江暮行说道：“我给宴好出过相同的题型。”
5 u% h2 a$ b6 ^7 g5 @　　班主任心里有这种猜测，被验证还是有不小的意外。
! c/ T0 C! P+ F! c4 ~2 Q　　很多学生复习都是大胡刷, 一点都不细致。
6 {* n1 J3 B$ Q3 `　　有时候他在课堂上明确说了会考到哪一块, 一张卷子做下来，能一分不丢的不见得有多少。
( \. J) F* R( t2 g: q　　就连课本上的例题都有人丢分，更别说是复杂的逻辑题。
  X( ?' L  M. d' N/ W　　班主任扫扫卷子上的解答步骤, 忽略掉歪歪扭扭的丑字只看思路，虽然比不上江暮行的清晰利落，但也很不错。
# |$ x) ~) Q' U$ p6 y　　宴好能做出来，说明当初江暮行出的题他有反复去理解，去推敲, 掌握得很到位，完全吃透了。
7 g3 Q+ [8 D/ M( p- E: w! W　　最关键是他肯下功夫。
　　而且江暮行还透露他拟了学习计划，并且有执行。
　　班主任一言难尽。
　　这一届的学生里面，有个别性子很突出，宴好排第一，看着温顺简单，实际阴沉又乖张，在班上不怎么合群，平时上课经常发呆，心思不在学习上面。
　　班主任实在很难想象他认真复习，死抠一道题，把公式弄得明明白白，直到一点点消化的画面。
5 S0 b8 H3 K  A# D6 Q0 u: I2 {　　然而最后一题的满分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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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搞不清江暮行是怎么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一个基础薄弱，又不上进的学生给拉上去的。
# @; \( y+ I5 t+ O　　每科竟然都突飞猛进了，没有哪科落下。
+ c: w: Z& ~4 l5 O/ i0 F　　班主任的教学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有点想讨教讨教。
　　但他更好奇一点，江暮行是通过了什么法子，让一个对学习不感兴趣，注意力难以集中的人一改常态，愿意去刻苦奋斗？
" `9 {2 B8 f2 n3 ^　　还有……
　　1班的成绩断层是大问题，班主任没少让江暮行协助自己做工作，着重考虑的是排在班级十到十五的同学。
　　再不济也是二三十。
" W% ^: ^" T) d: g! s: Z8 O  |  C　　毕竟扎实的基础摆在那，只要帮他们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就很容易上升一个台阶。
# K! `. n4 u& O4 r　　班主任想不通，江暮行怎么就挑中了成绩垫底的宴好。
( V' c' q2 |' I1 l5 a/ U$ E3 e　　倒不是说不能那么做。
　　班长有义务帮助班上的每个同学。
# @4 |/ b8 b# S9 s' m# T　　只是带一个倒数的学生，在开展基础题训练前，还要先想办法培养对方的学习兴趣。
2 z+ I: n+ B  a- ?　　这需要的精力跟时间极其庞大，很多方面都无从下手，事倍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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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斟酌着询问：“你是怎么想的，答应给宴好补课是有什么因素？”
: @8 @' Q6 k7 b6 {　　江暮行给出三字回答：“他想学。”
　　班主任哑然，就这么简单？靠前的那些谁不想学？
- l9 j; C$ o8 D  a) ^　　江暮行看手表：“老班，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有事，我还没说完。”
　　班主任叹息：“按理说上学期的事，不该拖到这学期，主要原因就在数学那道大题上面，不是我不相信他，是其他班老师要一个说法，我把他叫来，也是想听听他的解释，他就是不开口。”
- K: Z1 C# p$ G5 N& S; N+ A8 Z　　江暮行嗓音略低：“他不想我牵扯进来。”
' o  H! s  s) |# s　　班主任也是从十八九岁走过来的，理解成是所谓的义气跟当担。
　　“这事就算过去了，其他老师那边我会去交谈，你跟宴好讲清楚，流言蜚语还是会有，这是避免不了的，他不用太在意，用成绩来证明自己是最有效，也是最有力的反击。”
. n% f7 z8 i: y  Z8 B　　江暮行要走，班主任又叫住他，不可思议地念叨了句：“多的是学生报班，怎么也没听哪个在短时间内上升这么猛？”
/ q2 z3 t2 T( K& C2 c　　“你给我说说。”班主任问。
4 g; A: \4 b5 a$ }. e/ s7 a; R　　江暮行简明扼要：“那些老师不是我，学生也不是宴好。”
　　班主任：“……”
4 K2 S4 F( d+ j8 [' b, A1 q/ a　　“你很看好他。”
　　班主任自顾自地说道：“那你觉得他的上限会在哪？”
　　江暮行半晌出声：“没有。”
　　班主任的思维没跟上：“什么意思？”
　　江暮行微微勾了下薄唇：“他有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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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 V: n$ `; n　　班主任心下惊叹，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得意门生夸同班同学，他正要延续这个话题，突然想起来被遗漏的一件事。
3 r" h! t* X2 a- F* T　　“宴好的六科难道全是你辅导？”
　　江暮行：“是。”
　　班主任听着既震惊又古怪，觉得不是他这个学生能干出来的行为：“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是你这样做，会严重耽误自己的学习进度。”
　　江暮行突兀道：“我决定保送A大。”
　　班主任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之前你不是没答应吗？”
　　江暮行沉默。
　　“我记得当初有几个学校给你保送名额，你都没要，说是想正常走高考，到时候再考虑志愿。”
　　班主任看着面前让他自豪的学生：“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选A大的原因是什么？”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当着班主任的面拿出来看看，是条信息。
  @! }! v: ~* h　　-班长，你什么时候出来？
) ]" I. G4 b( R# p7 O/ G　　江暮行眉头动动：“A大风景好，奶茶甜。”
　　“噗——”
9 f4 \' ?7 i  l& S　　班主任刚进嘴的一口凉茶喷了一地，他在学生看过来时，一脸狼狈地把呸出去一片茶叶。
　　“你还是不要讲笑话比较好，会吓到老师。”
" X* A+ `0 q) m$ y" t, [　　江暮行：“……”
6 ~- U$ j5 k' R4 [3 n　　班主任坐下来缓了会，等着学生的答复。
4 j2 r9 j- _% H7 }8 A' E+ ~　　江暮行回着信息，语气平淡无波：“我想把备考的时间腾出来，所以我需要保送。”
: s* G6 g3 C3 N2 ^# W　　“A大的齐主任给过我联系方式，我暑假里跟他交流了，学校这边的交涉他来负责，手续我下个月会办，关于专业方面，我可以自主选择调换。”
% R' A! u% x9 o' t0 D* e& k　　班主任不认为只是这么点理由，其他学校多次有意联系学校，也找过他，想争取他这个学生，他们同样能开出类似的条件，甚至更高。
　　足够优秀的学生可以享有特例。
　　江暮行收了手机，没有再往下说的迹象。
　　老班只好作罢，志愿是学生的选择，他一个老师顶多给点意见，不能干涉。
6 H) K& y/ F, \　　况且这个学生还比同龄人要沉稳，有自己的规划，不会冲动任性。
　　“A大是国内的一等高校，学生们梦寐以求的大学，你选它是可以的，不过……”老班顿了下，“以你的成绩跟荣誉，完全可以申请国外的世界顶级名校。”
　　“你老早就考了托福，想必也是有考虑。”
　　江暮行挑了挑眉：“我考托福只是因为家教机构的英语授课有那份证书，时薪会翻四倍。”
　　班主任：“……”
* i( s- v# Q# ^$ L9 E% d　　亏他早先还以为这孩子国内的哪个学校都没选，又考了托福，有可能是在挑国外的学校，敢情真是他想太多。
% Y0 q# ~, l- {# f7 E; N+ v" l8 s# }　　江暮行急着要走。
4 N7 [' L. _$ }6 B8 B6 H( S　　班主任偏偏还想跟他唠叨：“高三的一年你有什么想法？”
　　江暮行说的很笼统：“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
5 X: Z, v0 q( N  X7 l  u: Y% Q2 x　　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班主任也没追根问底，他把桌上的卷子收起来：“这学期你还给宴好辅导？”
/ @: o. E. g# |4 D( S" M' l　　江暮行点头。
# d, O8 I# \" |% C　　班主任又问：“一直到高考？”
　　江暮行“嗯”了声，他会一路护送。
　　班主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既然不参加高考了，那学习计划会有很大的调整，时间上的安排就很自由。
　　这孩子家境困难，给宴好补课，应该能得到很可观的薪酬。
" t7 I1 o8 {9 k# r* o　　班主任这么想，心里的那点古怪就消失无影，他跟个长辈似的感慨：“宴好得到了很多人没有的机会，他有你帮忙，自己要是也能坚持下去，上重点的可能性过百分之八十，说不定还能再往上走，班上的升学率上去了，老师的业绩也跟着提高，到时候得找你喝一杯。”
% [) d0 O, l8 k) h3 i2 G- q　　江暮行无动于衷：“老班，我真得走了。”
　　班主任一张老脸抽了抽：“就是一堂自习课，你急什么？”
　　江暮行转身往门口走。
　　班主任温声冲他喊道：“你保送A大的事，我就先不透露出去了啊。”
+ R, v9 m$ L" O$ e7 M; O& R　　江暮行没回头：“随便。”
　　班主任摇摇头，这孩子在乎的东西少之又少。
　　——
　　江暮行出了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三条短信跳进他的视野。
　　-班长，快下课了，你跟老班还没说完吗？
　　-是不是老班不让你给我补课？
( I" `' \" C- t1 P( b% ]' T) y2 x　　-要不你出来吧，我中午再去找老班。
　　江暮行一条条看完了，没回，他拿着手机穿过光线暗淡的走廊，停至拐角处，看着抱头蹲在墙边的少年。
* b* Z2 r9 K; V, L/ q$ V　　“宴好。”
　　头顶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宴好才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额前刘海被细汗浸湿，又被他蹭得凌乱，眉心小痣十分明艳。
　　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热糊涂了，宴好的脑子有点懵，就这么仰望江暮行。
　　江暮行俯视他：“起来。”
0 L) I, \7 ~1 B" C* j" i' T

5 q, l/ }5 I& q4 k% |3 L第45章
( i! D. R+ t+ E, R" f　　宴好两手撑着腿站起来, 左腿一阵阵发麻, 像是有很多虫子在爬来爬去。
　　江暮行的眼皮底下是他发顶：“为什么不回教室？”
　　宴好眼睛看着地面，干笑：“你因为我的事被老班说教，我哪好意思自己先回去。”
& y- j$ @9 N' w% O. O　　江暮行沉声道：“头抬起来说话。”
6 Q5 |# b& `4 Z3 P' N( T: C$ |　　宴好没听江暮行的话, 他把头垂得更低，快要哭了。
8 h3 \3 X2 w- ]　　老班想要解释, 他没透露江暮行，就是因为高三的压力很大, 老班知道了真实情况，肯定不同意江暮行给他补课。
　　班上排名靠前的那些人，无论是谁得到江暮行的一对一辅导, 成效都会远远超过他。
　　一个差等生不值得享受这样的顶级资源。
　　可是他想要江暮行继续教他。
　　那种爱情跟学业都在朝着目标前进的感觉, 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妙奇迹。
　　既然给了他这个奇迹，那可不可以让他一直拥有下去？
　　宴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越来越红, 他在失控的前一刻背过身走出拐角, 步子迈得很大，瘦削的肩膀看起来有点抖动。
3 Z8 i' p+ m$ }) d" z8 S4 \　　——
6 [1 t  }1 p$ ?5 j- ~5 I$ Z) d　　直到跟江暮行拉开一小段距离，宴好才说话, 听着哑哑的。
　　“班长，你在老班的办公室里待了好久。”
% ^9 a2 z7 j8 O! d　　江暮行阔步把距离缩短，跟他并肩走：“既然过来了，该说的就要说清楚。”
　　宴好的脸色有些发青，他闷头往前走, 指甲抠紧手心肉。
! p: }5 T) \% |　　“那……”宴好的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那你们都说了什么？老班很反对你教我吧？”
　　江暮行突然开口：“你前面有条死蚯蚓。”
8 n) Z& L! B5 r% s; s  ?1 |/ w　　宴好脚抬到半空，听到这句就火速缩回脚，没站住地往后仰。
! n7 J* P2 e: `; \: B1 S　　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把他扶稳。
　　夏天的校服料子薄，稍微出点汗就贴着皮肉。
4 Q; ?3 B; J. K2 r  W4 {　　江暮行的手早拿开了，宴好背部被他碰过的那块地方依旧麻痒。
　　宴好舔舔唇，要是没衣物挡着，江暮行直接触摸他，掌心一定是干燥粗砺的，他会颤栗，会轻喘出声。
　　甚至有可能会忍不住扭动汗湿的后背，渴求般去蹭江暮行的手掌。
　　耳边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听着有两三分揶揄：“蚯蚓也怕？”
2 ?- c' b* \. u% g+ K  x0 W! E　　“我不是怕。”宴好嘴硬地狡辩，“我是吓一跳。”
+ M, ]/ C1 c9 H, Z　　江暮行看他粉红的耳朵尖：“不还是怕。”
　　“……”宴好撇撇嘴，你长得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M# E! `- U- ~! U  J　　——
4 ~+ G( t* ?) r* p2 |　　太阳火辣，无情地毒害着万物生灵。
　　宴好瞥了瞥地砖上的蚯蚓尸体：“这么热的天，跑出来干什么呢，都晒干了。”
　　江暮行看着他：“大概是蠢吧。”
) C( `" g& l0 _1 w9 j: a　　宴好在心里吐槽，不是在说蚯蚓吗？看我干什么。
　　下课铃声响了。
　　开学的第一天已经过半，只觉得燥热。
　　宴好因为蚯蚓这一出，加上放学，内心的焦躁被冲散，情绪缓解了很多，他幽幽叹口气：“班长，你就跟我实说了吧。”
　　江暮行漫不经心：“说什么？”
0 K* S" e3 E) E　　“就你跟老班谈的结果啊。”宴好微张嘴做了个深呼吸，放松脸部表情，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我有心理准备，你说呗。”
$ J9 G- b, f/ F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表现出来的自然逐渐碎裂，他抓抓脖子，挠挠耳朵，拽拽刘海，显得不知所措：“你给我辅导六科，确实会占用到你很多时间，影响你高三的复习，那你看你能不能……”
" q) d6 W! R  M% s. A: W　　半天都没把话说全，都堵在了嗓子里，眼泪要掉下来了。
0 {' l  P2 r' U; h　　江暮行偏头看远处，无声叹息：“A大的保送生不需要高考。”
8 X/ `1 z& g; o/ O　　宴好茫然扭头。
5 u' [; R' [# e9 r, X　　江暮行的语调里没多少起伏：“我高三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宴好下意识喃喃：“太爽了。”
　　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惊喜瞬间席卷全身，他睁大泛红的眼睛：“所以你还给我补课？”
　　江暮行还在看远处，似乎在看香樟杨树，又似是在看蓝天白云，或是更遥远的某些东西，譬如明天，未来。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侧低头看向宴好。
: i' p0 @' S& m　　猝不及防地，宴好撞上了江暮行深邃的眼神，感觉那里面包含了太多他看不透的东西，难以揣测，又吸引着他去窥探。
　　只是对视了一两秒，宴好的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
　　江暮行问他：“当初对于你想进A大，我是怎么说的？”
8 g9 N/ a, [7 e2 c4 i; \　　宴好乖顺回答：“你说你会帮我。”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那你在担心什么？”
　　宴好的嘴唇轻微嚅动：“我这不是……”
+ X1 R% p, ^/ i" }% v　　他磕磕巴巴好半天，生硬地转移话题：“肚子好饿啊，班长，我们赶快回家吧。”
: s, Y0 P) o  M8 z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宴好偷瞄江暮行，察觉他疑似是在发愣，不禁愕然。
0 t8 N8 C8 o9 p　　“班长？”
' x9 f7 w: }, \" O1 B% O　　宴好举手在江暮行眼前挥了挥，眼里含笑：“诶，回神了啊班长。”
9 ]) x% J" w6 n0 m" U7 f* [　　江暮行的面部线条猝然一绷，他沉默着睨一眼宴好，长腿迈开了，大步往教学楼方向走。
　　“？？？”
8 N5 v  l! G( Y7 S5 D1 D　　宴好在原地呆滞几秒，小跑着追上去，好奇地问江暮行，藏着一丝期待。
　　“班长，你怎么会去老班那？”
8 G- b$ L) t3 [' Y　　“这件事我说最好。”
　　宴好噢了声，想说什么，到嘴边又溜没了影。
　　——
0 u8 @5 n, |7 I3 N　　前往食堂的队伍杂乱又多，就跟一大窝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动物们一样，一个个都拿着饭缸，甩动手脚一通狂奔。
　　青春的气息全湮没在了饭菜香里。
$ x( m2 |) l$ p  X& v　　宴好跟江暮行避开闹哄哄的人群，绕路回教室。
7 t9 p0 Z2 c( D6 Z, j% N　　知道江暮行还给自己补课，宴好的心情就放晴了，走路的节奏都是轻快的，随时都能蹦跶起来。
　　“班长，你吃鱼吗？阿姨今天烧了昂刺鱼汤。”
　　江暮行不喜欢吃鱼，刺多，浪费时间：“饭已经烧好了？”
5 e/ J8 x7 {# w2 v9 d$ m% `3 O　　“差不多。”宴好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就能吃了。”
/ a, v. s! U( S　　“阿姨给我烧饭的时间比较长，时间上有数，要是最后一节课拖堂，我会给阿姨发……”
4 w( U# @! N. Q% ]　　宴好想起来什么，脸色登时一变：“班长，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老班不知道吧？”
　　江暮行脚步不停：“知道。”
) w, l# A" e- G, r　　宴好吸气：“你忘了调静音？”
  L. I2 x2 l1 Y% @1 q* x% C　　江暮行云淡风轻道：“我当着他的面看的短信。”
/ s$ [- k0 J* L( U2 _! T　　宴好急忙询问：“老班没没收你的手机？”
　　江暮行拿出手机给宴好看，让他放心：“没反应过来。”
  T2 o* I+ |4 p; I$ R0 T　　宴好不想江暮行的手机惨遭不幸：“那等老班反应过来了呢？”
( O6 n3 q8 N) t. \" B　　“事情已经翻篇了。”江暮行说，“他不会再找我。”
; T! I& [: u( I) X- U5 g# n　　“……”
　　宴好小声嘀咕：“心头好果然能横着走。”
( j. T  c6 n: J' h0 c　　江暮行听见了，唇角掀出一点弧度，嗯，是能横着走。
　　——
: i' O' d1 Y, T* f9 o　　班上一拨学霸迎面过来，其中有人喊江暮行，说谁谁请客下馆子，庆祝高三开学，苦日子来临，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另外一些人都很热情。
　　宴好看到那拨人里面有副班长，想起那次她给江暮行制作的卡片，彩画，还有那首诗，脸色就不是很好。
: i# {2 _" R, b6 Y* X　　副班长被江暮行拒绝以后，跟他还是会有工作方面的交流。
9 A$ R& {  j7 J7 V9 a　　尽管江暮行只是职责所在。
& s6 @8 J1 x# f4 o/ D* A- C# N8 A　　宴好啃着嘴角，贴吧里有很多帖子都在打探江暮行的志愿，想知道他会选哪个学校。
　　班上女生们也会讨论，包括副班长，说会上一个大学，他有次无意间听到过。
5 i" P6 s/ T; C) J　　宴好记得副班长是年级前十，没有传出保送的消息，应该是在等江暮行做决定，他心里的酸味往上冒，一点点从毛孔里渗了出来，聚集在他周围。
　　不多时，宴好听见江暮行回应他们：“我不去了。”
/ v( X; y+ Y2 J1 ?& C: V/ t4 }　　宴好没留神，一下就咬到了舌尖，疼得他“嘶”了声，嘴角却翘了起来。
　　——
　　一行人走出校门，一边被暴晒，一边开聊。
$ O/ x# I5 J& U5 h3 ]2 Y　　“老班把宴好叫去谈话，怎么班长跟他一道回来的？”
　　“班长是有别的事找老班吧。”
　　“不是我说，宴好真成跟屁虫了。”
( y5 }# a: L! q+ ~+ M　　“班长竟然也让他跟。”
　　“搞不懂，反正宴好这次玩大发了，月考不换考场，就在自己班，自己座位，他后面没人，前面跟同桌都很废，我看他要怎么弄。”
8 d' S( H- m1 U　　“别说月考了，下午就会有化学随堂测试。”
　　“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才刚开学呢，真的是。”
　　“……”
4 R; a4 H7 |5 p　　聊了会，有个女生嫌恶道：“宴好怎么总是阴阴的，我最讨厌冷血动物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跟过去：“什么？”
　　“蛇啊，你们不觉得宴好给人的感觉很像吗？”
4 O6 i3 X" C, c9 E　　那女生说着还受不了地搓了搓胳膊：“真的，每次我去他那收作业本的时候，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0 ]" P5 F' I$ l. ]　　这话顿时引起其他人的激烈反应。
( p1 q6 R& g' t' z/ E7 D8 W　　“你想看都看不到好吧。”
* Z4 V5 Q( ~9 z* I' @6 c( g  c. n4 S　　“就是，他那刘海长得哦，我看着都替他着急。”
4 C* \+ [+ y" Q) Y3 C) S) m　　“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也不找个好点的理发师剪剪头发。”
' x" B" s1 s9 d) E6 h) i. j+ Z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找个地儿吃饭吧，热死了。”
& K/ c7 ~6 a3 L! ]4 Z  M( ]　　“心疼月初开学的学弟学妹们，鬼天气军训能把人晒糊。”
　　男生们加快脚步，女生们掉队，慢悠悠地走着。
　　一个圆脸女生弱弱地说了句：“其实宴好换个发型还是很好看的。”
/ U# ]6 F& L% A) r, W' Z　　声音只有两个同伴能听见。
　　副班长没发表意见，刚才说宴好像蛇的女生很不认同：“你审美有问题吧，他哪里好看了？”
, B4 a3 s& U& \$ f/ ?$ o1 ]# i  @　　圆脸女生有点不好意思：“白白净净的啊。”
$ W& E4 x% U% M9 `　　“我见过他把额头露出来的样子，长得很秀气很干净，还有点……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让人眼前一亮。”用“惊艳”这个词来形容会更贴切。
( W% }" @* r8 S, D3 t, [　　“班上有不少帅哥，像班长，宋然，杨丛他们，都是各有各的帅，宴好算是很特别的了。”
　　一直没参与的副班长忽然蹦出一句：“喜欢就去追。”
6 l- o7 z: O3 |0 C; B  e* U/ r　　圆脸女生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有那么……”
　　副班长打断她：“高中只剩下最后一年了，今天开始倒计时，时间过得很快，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圆脸女生害羞得绞着手指，说话声轻若蚊蝇：“还是不要了，不可能的。”
+ e, J/ V+ {' I5 ?　　副班长鼓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 _) y3 D6 \$ h& x　　另一个女生看副班长这么说，也就附和了两句，宴好有了女朋友，就不会黏着班长了。
3 `- A5 L; h9 Q; ^　　圆脸女生在两个同伴的怂恿下登上QQ，私聊宴好，发了个信息。
( G- v5 X# ^4 m9 b- p- z. \  L- v　　不是什么暧昧的内容，就是提醒宴好，今天他值日，想趁这个机会说上话。
& e7 i/ M9 Q: n6 v- ?　　宴好在车棚开车锁，看到劳动委员在Q上找他，正要回，就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的江暮行说道：“她喜欢你。”
　　“……”
　　宴好一脸懵逼：“不是吧？她只是跟我说值日的事。”这怎么就扯到喜欢上面了？不搭边啊。
　　但是江暮行好像没开玩笑，宴好瞄瞄他，又去瞄信息。
! r6 g1 `4 C- o. P$ H　　还是看不出所谓的喜欢，蛛丝马迹都没见着，就很正常的内容。
0 u4 e5 ~' @$ R, j9 E( @. t　　江暮行皱眉头：“回她。”
+ c5 ?7 k. b( m4 v; X　　宴好的智商提前跑回家了：“回什么？”
3 Y6 k/ p& l) c1 t' z2 e& \　　江暮行拿走他的手机，面无表情敲下一个字发过去。
　　【哦。】
' H' E, U4 y( l. Q" H- O* ^

第46章
/ Q, c5 l1 z6 W$ _7 A　　化学随堂测试全是基础题, 为的是大家测测暑假里的复习情况。
5 v8 W' I5 j) X2 T　　宴好作为一个暑假坚持补课的好孩子, 卷子做完了，还有时间看看窗外的风景。
　　杨丛桌子底下的脚踢踢宴好，在他看过来时挤眉弄眼, 你这么吊了吗好爷？
　　宴好又转头看风景。
- f0 C: |( L  ?2 P3 a* n　　“嘁，够吊。”
　　杨丛作业会抄, 考试不会，即便是发小写满的卷子摊在他眼前, 他都不会抄一个答案。
+ Z4 e; j/ ]+ R) ~% ?0 Y* P　　不会就不会，空着，洒脱得一逼。
　　“哎呀, 怎么还不下课, 老子屁股都要积水了。”
　　杨丛起来一点，让闷湿的裤子吹吹风：“小好，你别当着窗户, 往后面靠点。”
　　“考试呢, 别吵。”
8 g" l6 C  E+ b2 T& {2 F) J! G　　宴好想起江暮行给劳动委员发的那个“哦”，托着腮的手指用力一扣，在脸颊上留下红印。
  P4 P. X3 n3 Z) _　　他拿张草稿纸铺到桌前, 快速写了行字，胳膊碰碰杨丛。
　　杨丛眼角一扫，看见草稿纸上的内容。
　　宴好：问你个事，如果你发现有人喜欢我，你会怎么着？
　　杨丛在底下划拉一排稻草：谁那么想不开跟你告白？
8 ]$ v1 _# G8 X* P$ E; e8 h7 @, f　　宴好没跟他贫, 正经在草稿纸上问：你会不会帮我回绝？
　　杨丛正经回：废话。
! }5 s% D: B& t: j　　宴好很执着，他又写：所以是会，还是不会？
　　杨丛古怪地瞅他好几眼，才划出两根稻草字：会啊。
　　宴好看到杨丛的回答，顿时就蔫了。
# Q/ m8 q( Q. [2 _! w' L" a7 d　　杨丛狐疑地看他，贱兮兮地用嘴型问：嘿，买嗯，我特海盆的？
3 @' f! n! o9 Y5 n　　宴好没理他。
, P8 x+ @$ z1 e1 O9 F2 a' `, s$ [　　另一边过道上的化学老师理了：“有的人，自己不学好，还影响别人。”
　　杨丛懒洋洋道：“老师，你说我就说我呗。”
　　全班：“……”
$ W2 K' r1 W1 O& H# m% Z　　然后杨丛就成功出去晾屁股了。
　　——
! U8 |) m% r% N　　宴好见江暮行回头，往他这边看，他立即抿开嘴角微笑，脸上写着四个字“我做完了”，宛如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洋洋得意又雀跃，头顶的小红花在摇曳。
) M, M1 T8 o% l( ?/ P　　江暮行将目光放回卷子上面，单手抚在唇边。
　　宋然正在偷偷摸摸捏课桌兜里的辣条，本想看老师有没有走过来，结果捕捉到江暮行在笑，而且是很宠溺的那种笑意，惊得他直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后宋然也出去了。
　　外头走廊上，杨丛握拳锤一下他肩头：“仗义！”
　　宋然闻闻手上的辣条香味，表情是恍惚的：“哥们，你相信吗？”
　　杨丛抖着腿：“什么？”
1 G- {4 C3 I5 A: Y" t　　宋然喃喃：“我刚才见鬼了……”
　　杨丛满脸凝重：“老夫只听说过白日做梦，从未听说过白日见鬼，敢问年轻人，鬼在何处？”
　　宋然也是凝重脸：“近在眼前。”
( |6 P. ]! k+ T: n% l2 I　　杨丛：“……”
　　宋然拿下眼镜，揉揉干涩的眼睛：“晚上打本啊。”
$ s) h' Q  ]. p　　杨丛“啧”道：“你的热情比我还高。”
　　宋然摆出一副颓废青少年样子：“我空虚。”
　　“我看你还肾虚，一脸萎靡不振样。”杨丛对他上下打量，“你是不是半夜不睡觉，纯看片儿？”
　　宋然惊讶道：“大仙莫不是窥探了天机？”
4 a) D2 J. {( L  o2 X) `) F　　杨丛嘴抽抽。
* h* |6 d2 N% I　　宋然把眼镜戴回去，惆怅地叹口气：“中午我吃桃，吃到条虫，只剩一半了，害得我吐掉了午饭，现在还有阴影，辣条都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5 v9 u$ W. s7 ]; J7 ^　　杨丛十分不善良地来一句：“但辣条能给你带来一脑门的痘。”
. d2 _0 C# V& u* h2 s　　宋然翻白眼：“你在游戏里没这么贱。”
3 O9 o9 n& L  i' K4 `# g8 f  W- R　　杨丛吊儿郎当：“彼此彼此。”
1 w  N. j, \; \  ~" K% r　　——
0 I7 u( a( w, ^% {# `　　上课的点，走廊上就杨丛跟宋然，他俩没有难兄难弟的沉痛，聊得挺欢。
7 I1 Z  R7 e' G, n6 _1 ?　　宋然很温和地提了一句：“宴好的卷子做得怎么样？”
　　杨丛斜眼：“干嘛？”
  O# u5 [0 U* @# ~( k　　宋然压低声音：“不少人想看他出丑。”
　　杨丛青着脸爆粗口：“狗比玩意儿，真他妈闲的蛋疼！”
' O% h& K! E* ^7 \; ^1 X6 ]　　“正常啦，我是过来人。”宋然躲开杨丛踹过来的脚，“我是说作为受害者。”
　　杨丛脾气火爆：“你丫的不能一次说完？”
& b  P, X; y/ f; B5 k& `) q　　“行行行，我的错。”宋然接着之前的说，“我担心什么你知道不，我是怕宴好高三的第一张卷子就做得不好，心里会产生落差。”
! K" ~. i5 q" v　　“再加上别人的眼光跟言论，他会去自我否定，那就起不来了。”
/ C- u8 t2 u- S" _　　杨丛抹把脸：“我被老师请出来乘凉的时候，他就已经写完了，挺悠闲。”
3 ^+ N4 t8 x$ S　　宋然背靠墙壁：“那应该不错。”
0 U* S- c3 t& g5 k( Y) S　　“本来理综里面，他的化学就最好，现在还有三点水补课，很稳。”杨丛嗤笑，“想看他笑话的人，怕是要成笑话。”
　　宋然反应迟钝：“三点水谁？”
2 ]! }# Y' z- Z5 X* N/ S　　杨丛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智障：“你觉得呢？”
& g; t7 E9 ]$ F/ p$ U　　宋然对上号时，镜片后的眼睛有点抽筋，老江知道自己是三点水吗？
　　杨丛烟瘾犯了，他用舌尖低了抵牙齿：“看在咱俩在游戏里笑傲江湖的份上，如果你发现三点水欺负我家小好，劳烦告诉我一声。”
　　宋然满脸黑线：“欺负什么，你家小好在我家老江那里可是个特别的存在，待遇好的不得了，连我这个老同桌都靠边站。”
　　杨丛搔搔硬邦邦的板寸，正想说话，化学老师出来了，碎花裙摆很优雅地晃在小腿边，低跟皮鞋哒哒哒地停在他们面前。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4 [0 G- Q% V1 i9 z- c6 H　　杨丛：“……”
　　宋然：“……”
2 b$ `! W# G6 N+ H8 N4 a7 l　　——
　　1班的值日表是从最后一组最后一排开始往前排，开学第一天就是宴好跟杨丛。
! a/ O0 M3 ^7 H8 i! l　　杨丛以往都是负责一大半教室，以及前后两块黑板，他虽然懒，在家里属于油盐瓶子倒了都不会扶起来的人，值日这块还是很讲义气的。
( e% m6 l& Q  Z& o" F: {　　谁让值日的搭档是他发小呢。
! w) b8 }( y# h( ~! B& i( \　　杨丛万万没想到，这回值日，哥们竟然让他先回去。
　　“你一个人能行？”
0 ^  |9 g8 b: |' ^# w　　宴好把三角板收进笔袋里：“今天刚开学，没什么垃圾。”
$ E' S/ M, E+ J. P4 h# i　　杨丛捞起书包：“那我真撤了？”
- @9 B( t$ Y# u! F- I2 m" f　　话这么说，他还在座位上站着，跟个老妈子似的追问：“你确定能搞定？”
/ p# E( i$ ]8 `! U& L5 r8 K　　不是他婆婆妈妈，是这小公子精贵得很，这么大教室，又是死热的天，一个人打扫怕是要哭。
% a: U5 o4 [" [. }; x　　宴好喊夏水，让她把杨丛带走。
　　夏水喊宋然。
' N- V- |7 H9 J# k　　杨丛气的头顶冒烟，操，老子是皮球吗？被你们踢来踢去的！
) c# k5 Y8 c/ ?7 `　　宋然从前面绕过来，对宴好跟夏水打了个招呼，就勾着杨丛脖子走人。
　　杨丛比他高很多，被勾的人都站不直，一路骂骂咧咧。
4 \' ], ^: C' \6 K# |　　夏水目送两人离开，八卦地跟宴好说道：“我感觉程玲玲想跟洋葱复合。”
　　宴好眼皮一跳：“不是吧？”
' ?' \* `: j! R　　“洋葱给她买的那挂坠，她分手后就没再挂过，现在开学又挂上了。”夏水趴在他桌上，“而且今天一天经过咱们班的次数尤其多。”
, j; k. p6 u( p7 e) T5 C　　宴好撑头：“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0 F( e; z' W6 A4 p5 ^0 S% n& {　　夏水眨眼睛：“偷看洋葱呢？”
5 o, m* x" x; _4 u, C: p- B　　宴好：“……”
! t7 N; {6 e5 o* w* ?* q2 o　　“我是真不懂程玲玲，就那挂坠，国外的奢侈品牌子，咱还都是高中生，能认得的没几个，别人还以为就是几十块钱的。”
　　夏水摇摇头：“她还不如让洋葱给买个大众点的牌子，一个挂坠几百，那也能装逼了不是。”
. @4 D9 Z* ~7 u; b　　她扫教室后门，哟嚯了声：“说曹操，曹操到。”
　　宴好用眼角瞥过去，程玲玲站在后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一直站那，精致的小挂坠轻轻晃动。
( x0 C+ f: z+ M# x　　一中对学生的发型没有严格的要求，只要不染颜色就行。
　　程玲玲在学校里颇有名气，除了是理科班女生里面最拔尖的成绩，还是个美女，有一头漂亮的长发。
　　用三字概括，就是黑长直，快到腰了。
: }5 l4 ^  n: S* i; s0 n　　宴好没见过学校有哪个女生的头发长过她，关键看着还很柔顺，有才有貌，可惜人品不好。
　　两个人在一起，一方对另一方的感情淡了，要分手，这没什么。
　　劈腿就不对了。
( O& w+ L' F( ^( c1 o, U( d! v+ o3 ^　　——
$ v8 v" o9 ]7 d9 s$ _　　程玲玲站了会，似是不经意地往1班看了眼。
' M: m; Z5 W2 x" A* N. L　　宴好跟她四目相视，眼神阴冷。
( M; z" U0 m/ |" x! f- b* w( @7 J　　程玲玲的脸色微变，下一秒就转身走了。
　　宴好收回视线的中途瞥到江暮行，发现他已经写完了当天的作业，正在整理书本。
% ~8 b" q% z0 t3 y  a! `　　夏水没注意到宴好在看什么，她还望着程玲玲原来站的方位，费解道：“头发那么长，洗头的时候多累啊。”
　　宴好见江暮行起身，他下意识跟着站起来，催促夏水：“司机还没来接你？”
　　夏水耸肩：“早到了。”
& w3 ?" i$ ~( _! X& _　　就她家离得远，爸妈不准她住校，也不让她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早中晚都接，被嘲了很久。
; o9 R2 {* S. J　　江暮行过来了，宴好舌头都变得有点不灵活，仓促跟夏水说了句：“明天见。”
　　夏水要是还没注意到往这边来的江暮行，那就是眼瞎，她坐不住地起来，小声问宴好：“你跟三点水要回去了？”
/ E% J" Y5 \. s" ~. a7 y　　宴好边用余光偷看江暮行，边从座位上出来，把椅子往里面推推：“教室还没打扫。”
+ W  E* O: N3 P6 s　　夏水给他使眼色：“那你让三点水帮你。”
8 A" {) t8 M* P　　宴好心说，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姑奶奶，还请你留我个二人世界。
　　夏水不知道宴好的心思，只是觉得她的偶像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好难聊，又不露声色，看不透，都没办法根据他的表情来调解气氛，这会她就不凑热闹了，改天拉上洋葱，还有宋然，人多好聊点，于是她嬉笑着摆了摆手，匆匆拿着书包溜了。
, _9 _4 |' w0 A; b4 r" U, F* ?. c　　教室里安静下来。
: Q6 R3 z$ E! x; X, N8 q- d* r　　江暮行拿了板擦，把后面那块黑板上的鬼画符擦掉。
# S4 X& C% Q' W0 Z　　宴好看他挥动板擦时拉长的臂膀线条，嗓子有点干：“班长，我地还没扫呢，要不你先回去吧？”
! m* |) ?4 q5 l3 }+ \3 W$ m& h/ ]　　江暮行擦完黑板转身：“你一个人能弄？”
6 `0 I& B# O4 T/ j. k: W+ Y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全然不是在杨丛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
' s$ H2 [: ~8 s4 W　　江暮行撩起眼皮看他，又问一次：“能不能弄？”
　　宴好对上江暮行的目光，像是受到引诱般回答：“完全不能。”

8 @! v3 V! G- H, B/ G& Y, w
7 C" i- k1 E- P: }; V第47章
5 g3 d; ]8 h  x6 j* ~/ g) D　　高三第一天, 宴好就实现了跟江暮行一起打扫教室的愿望, 回去的路上他太飘，差点把车骑到沟里。
# M6 i- u. c* t8 ^　　江暮行单脚撑地，眉骨耸起：“骑车也开小差？”
9 S2 S- y2 j' `- n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没有。”
* ~( x8 |6 t! M# U/ q( l! l- ]　　江暮行厉声道：“那你刚才是在干嘛？漂移？”
- [$ J" h( Y7 K# x- Y( R& Y9 e7 O7 ^　　宴好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江暮行的神色冷冽：“你骑车的时候在想什么？”
　　宴好没忍住地咕哝：“想你。”
# {: U7 {1 u& i* Z9 j+ r# @　　完了就慌得握紧车龙头, 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安慰自己路上车多, 声音杂乱，江暮行应该没听见。
　　宴好等了又等, 都没等到江暮行的反应，他垂头顺着刘海，眼睛小心翼翼偷瞄。
+ K/ i! o8 P( W% A' A　　江暮行微阖了下眼眸, 半晌开口, 语气没那么锋利逼人：“马路上不是家里的客厅，车来车往的，你就不能等回家了再想心思？差这么点时间？”
　　宴好委屈地抿着嘴巴。
) }' x. _5 o. b8 \: S　　江暮行棱角分明的脸庞侧向他：“我说错了？”
　　“没错没错, ”宴好脱口而出, “班长你说的是，你说的都对。”
　　江暮行：“……”
　　“那能不能好好骑车？”
　　宴好咕哝：“能。”
$ {; v& s: W0 A5 Q  O5 W3 S　　江暮行把撑着地面的那只脚抬起来，搭回脚踏板上, 径自骑车下了坡。
　　宴好搓搓布满细汗的脸，江暮行发脾气的时候真凶。
0 Y( y0 v. H5 ^+ D$ G　　但江暮行是在关心他的安危。
! D5 p7 G# X9 `* ?  q　　作为朋友。
　　宴好开心又失落，还有点神经质的兴奋。
　　如果江暮行知道这个朋友想跟他接吻，上床，谈恋爱, 结婚，不知道会怎么想……
　　——
: X8 U) u! c5 \* F) }7 I* ~3 |2 D　　宴好晚上写日记，把打扫教室的事记录下来，撕下爱心的小贴画贴在末尾，按了按边边角角。
+ A; q/ m5 |# ^6 K' m* K8 f　　“哎。”
, \) y7 o2 z6 K; W7 ]$ i& s　　宴好叹息，要是明年能收到A大通知书，当天跟江暮行表白成功，然后一起把学校三大约会地点逛一遍，留下潮湿的吻跟紧密的拥抱。
　　那他的高中就能画上一个色彩缤纷的句号。
* v' [! W) c. F+ T* I4 l9 @. f　　这么想着，宴好就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了下来。
　　“扣扣”
* ?0 M" |! h: m8 a' Z. p4 `　　敲门声打断了宴好的美梦，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里：“来了。”
　　“复习，做卷子，男朋友，复习，做卷子，男朋友……”
/ i' N2 o. o9 y' `! Q2 U1 S　　宴好碎碎念着走到房门口，吸口气面带微笑着打开房门：“班长，今晚我要做几套卷子啊？”
　　江暮行回客厅：“四套。”
　　宴好的笑容渐渐消失：“那还行啊，就只是卷子。”
　　江暮行停住脚步，侧头看他一眼：“嘴硬。”
+ h8 T$ @  h5 w% J1 E" w. ?, C: x　　宴好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趿拉着拖鞋跟在他身后：“我是苦中作乐啊班长。”
. q) ]/ G3 D2 {+ W; K9 }2 V　　江暮行倏然转过身。
　　宴好及时刹住车，先是疑惑江暮行怎么停下来了，是要说什么吗？之后就为自己没趁机撞进他怀里而郁闷。
　　反应也太快了吧，平时怎么就没这么灵敏？宴好自我唾弃。
　　“现在是八月中旬，明年六月才高考，这个阶段你除了复习就是复习，枯燥的生活会把时间拉得比你想象的还要漫长，我问你，”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做好坚持下去的准备了吗？”
9 D3 U; T0 i, ]9 x/ S  @& P) e+ c' z　　宴好微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视线对着江暮行垂在裤缝旁的手：“班长，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江暮行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嗓音沉沉道：“在你没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多的是选择，但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要咬牙走下去，无论多艰难，都要往前走。”
　　宴好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止是感动跟惊讶这么简单，他垂眼啃了啃指甲。
　　“班长，你是不是怕我半途而废啊？”
　　还有就是，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朋友？是不是我再努力点，就有可能在前面多加个字了？
7 l* L7 g( j9 M: e! N0 Q, R　　——
3 b2 v/ N' S7 `+ J& e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
- o7 A" r: Y6 \' F. ]" s& J# ?/ w　　宴好快速跟过去，往地板上一坐：“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他半趴到茶几上，伸手在果盘里扒拉：“班长，你肯定不知道我的决心有多大。”
  F% E% C6 \% y/ y$ m7 J" m　　说着就拿了包仙贝拆开，咬住一块咔滋啦滋，声音模糊：“我没给自己安排第二条路，就冲A大，没别的了。”
　　江暮行沉默片刻：“宴好，你想没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宴好怔了会，叼着小半块仙贝仰头：“为什么？”
  u& L. j- j$ H/ J6 M　　江暮行身体前倾出一个充满威势的弧度，看着坐在他脚边的少年：“因为你逛A大的时候，看一块石头都是羡慕的眼神。”
% @  Q; C" a; a& [0 ?# s　　宴好脸上火烧火燎，他连忙把小半块仙贝咬进嘴里，眼神左顾右盼着说了句：“……其实也还好啦。”
　　是喜欢没错，可是我把A大当目标，坚定勇敢地去争取，只是因为你选了那里，我想你的未来有我。
　　江暮行后仰一些靠进沙发里，半搭着眼帘，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声调平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3 Z* O  N; K  q$ L+ x2 J　　“喜欢一样东西，能藏一时，藏不了一世，总会有流露出来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A大。”
　　宴好瞬间心跳加速，呼吸乱得不能自已。
　　那我喜欢你呢？你看出来了吗？
' l5 _1 [( e7 R6 B- n7 C9 m　　——
　　有那么短暂的一两秒，宴好想把手放到江暮行腿上，抱着赌一把的心看会不会被挥开。
　　但那种念头没来得及生根发芽，就退散了。
# R" m" p3 n/ s) @, i　　宴好蜷缩了一下手指，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盘。
$ g3 d! _: S& x. V( D　　要不要丟部片子在文件夹里，逮着一个机会，装作很无意地在江暮行面前打开，看他是什么反应？
* I* b8 g) C3 ?6 m" Y　　这个好像比摸腿还冒险。
　　万一江暮行是恶心的恐同表情，宴好肯定会哭。
/ i- K; R$ E7 d& y2 C) x" y0 X. W　　宴好又拆了袋仙贝，心不在焉地抱着啃。
　　不能断自己后路，要想个可进可退的策略，怎么样好呢？
　　江暮行瞥向嘴巴吃个不停的人，小算盘都在脸上，自以为藏得很好，他捋两下额前发丝，阖眼叹息。
　　“七点了。”
　　宴好“唔”了声：“班长，你说什么？”
　　江暮行微睁眼，指指挂钟，指指桌上的卷子，又示意他看贴在墙上的学习计划。
　　“……”
: @) H- X6 }* ~8 T+ j& c　　宴好默默地爬起来，走到桌前看卷子，一张张翻了翻。
) q9 w+ r6 Y" {9 [$ `　　这都是江暮行给他挑的，针对的是第一轮复习。
　　宴好攥着卷子想，江暮行这么用心，他必须要一天比一天更努力才行。
　　江暮行叠着腿道：“接下来两周，数学方面你都做那一类卷子。”
　　宴好压下翻腾的情感：“做到什么程度？”
　　江暮行拿出手机：“我说可以的程度。”
　　宴好很乖：“好吧。”
　　江暮行又道：“到时候再练别的。”
　　宴好还是没意见，他对江暮行除了盲目的崇拜，还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 k% b1 j0 k: X( P& W- Y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喜欢的人站在高处，宴好看得见，却无法触碰。
% x% r0 z5 `; x- \1 D0 G5 e6 C　　绝望跟希望每分每秒都在干架。
　　突然有一天，上面丟下来一根绳子，宴好疯了一样紧紧抓住，迅速借力往上爬。
! l2 v$ n8 ^: e6 [( f　　喜欢的人在帮他拉向自己。
8 a6 q) z* f6 y1 l( H6 L9 k7 Z　　这肯定是老天爷睡过了头，他的命运里才会出现这样一条彩色轨迹。
: S0 i, u9 d7 r! |6 p) e& e7 J　　——
3 f9 c0 i) Z8 E; Q/ m3 d; U　　宴好埋头做卷子，江暮行清闲地看着课外书，就在客厅坐着，监督他学习。
　　静谧的氛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黄绪在Q上找江暮行，问进展如何。
　　江暮行：卷子一张都没写完。
' y: E9 e" A3 f1 C$ _/ b' Z　　黄绪：……
　　黄绪：你悠着点，别只是补课，补课，补课，就算是乖宝宝也会尥蹶子。
　　江暮行扫了眼咬笔头的少年，皱眉扔了个橘子过去。
　　“嘭”地一声响。
　　宴好吓得浑身一抖，他迷茫地望了望江暮行，眼神询问。
　　江暮行看他含着笔头，气息顿时一沉，下一刻就起身去阳台了。
　　宴好一头雾水。
　　有吃的，宴好就不咬笔头了，他剥开橘子，边吃边理思路。
　　江暮行站在阳台吹风，体内的燥意怎么都下不去。
! j, D6 q) \! t　　黄绪在Q上发信息：这住到一起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精力又很旺盛，容易擦枪走火啊，老弟，你烧着没？
7 b) q" P) Y! O4 p" R" S$ e) w. @- s　　黄绪：我看你是烧不起来的，你是忍者神龟在世。
6 G4 L7 u; @% w9 X　　后面还跟着三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发一句过去：不用激我。
　　黄绪：谁激你了，我是怕你只顾着隐忍，成天到晚的冷着一张脸，宴小好不要你了。
* c' `! S$ S6 }0 z& z% L　　江暮行掉头回客厅。
) Q* `" U# f2 k  p3 K  ^　　宴好正在草稿纸上写公式，江暮行不声不响地站到他旁边，带着一身低气压，他头皮一麻，手里的笔停了下来。
+ T8 M! |/ W0 l# L9 g  O+ ?　　江暮行面无表情：“写你的。”
　　宴好写不了，江暮行身上都味道往他鼻息里钻，他就心猿意马，想挨近点。
　　“班长，你书不看了？”
　　江暮行不答。
. |2 y5 A/ m1 P( h# y　　宴好抓耳捞腮，不知道拿江暮行怎么办才好，旁边手机冷不丁地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显示，是他妈妈。
4 r' z8 i  n# m4 M2 K0 I　　这个时间怎么会打电话来？
　　宴好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拿起按下接听键。
$ D. `+ T2 y, |　　那头是倪清温柔的声音：“好好，我在门口，你开一下门。”
　　宴好懵了，他无意识地用嘴型告诉江暮行：“我妈。”
8 V3 B: V2 E1 Q- M　　江暮行碰到卷子，闻言手一顿。
　　宴好匆匆挂断：“是我妈。”
) w" ?+ k$ ~/ k6 y- i2 I5 I　　“班长，我妈回国了。”他颠三倒四，慌乱无措地抬头看江暮行，“怎么办啊？”
2 q  N7 S3 z3 Z, z7 s5 J# a6 B) E' S　　就差揪住江暮行的衣摆了。
. D- X3 H% c- q5 o; U- k# T　　话音落下，宴好后知后觉自己有多傻逼，来的是自己妈，有什么好慌的？
0 a9 k, w5 m4 O9 F% Y6 C　　又不是小朋友带女朋友回家玩，怕被家长发现。
$ k) K3 |+ @" f& c+ c　　宴好平复一下心情，他这儿只有男同学，淡定点。
　　想到刚才还找江暮行拿主意，宴好又不淡定了，觉得好丢脸。
. ?0 V0 s, O3 B8 R　　“那个，就是……我妈在门外，我去开门了。”
( Q5 Q) r, n1 q- U* g$ e% t　　宴好垂着头经过江暮行身旁，飞快说一句：“班长，你别紧张啊，我妈知道你，对你的评价很高。”
1 N( U9 v, z. b' Q4 E0 {+ n+ Y) R　　江暮行没给回应。
: P2 e8 R3 k1 M% B　　宴好嘴一撇，是他想多了，江暮行向来理智冷静，怎么可能会紧张。
　　江暮行一派从容，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他理着桌子，想把橘子皮扔进垃圾篓里，结果扔的是卷子。
. P" P. b- A  t( q　　“……”
' }, h/ O1 F4 |4 J$ O' z　　宴好想笑又不敢笑：“班长，你扔我卷子干嘛？”
5 u" A  k# Q3 D　　江暮行绷着脸：“开门去。”


! X0 {- p0 S9 x' O. P第48章
　　门一开, 倪清就收到了儿子的眼神提醒, 不光如此，还在她门槛都没跨的时候凑上来，跟她说悄悄话。
1 \$ h2 @% O' I% ?5 v2 E& i" H　　“妈, 他就是我班长，江暮行。”
$ c; Q6 ~" o% a7 {+ A- t6 A　　倪清在儿子的示意下看了眼立在鞋柜边的少年, 很高很挺拔，衣着干净整洁, 长得一表人才，气质内敛成熟，第一印象满分。
　　江暮行礼貌喊道：“阿姨。”
, Z+ r( @* C, U3 b　　倪清微微笑着应声：“我听好好经常提起你。”
　　宴好脸一热, 忍不住嘀咕：“我哪有。”
　　“一口一个班长, 还没有？下回妈给你把次数记上。”倪清跨过门槛，揶揄完儿子，很随和地对少年说, “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江暮行启唇：“挺好。”
　　宴好偷撇江暮行, 想知道他只是客气，还是真的觉得好，甚至喜欢这里。
4 J! ]5 P% |0 k1 E　　江暮行微偏头看过来, 宴好立即垂下眼睛。
　　倪清并没有捕捉到这一幕，否则她一定会嗅出一点青涩单纯的暗恋味道，她把皮箱放玄关：“那就好，我跟好好他爸还担心你们处不来。”
. t5 a/ [5 L4 }  C　　“毕竟补课的老师跟学生住在一起，少不了要督促, 那就会产生一些正常合理的小摩擦。”
　　宴好想也不想道：“我们还是同学，朋友。”
　　末了他又掷地有声地补一句：“我跟他没有摩擦！”
: O6 q- o! E+ G: x  e. U+ n* @　　只是开个玩笑的倪清：“……”
0 r" h+ t6 R  o( P5 h2 T　　表面淡定，内心截然相反的江暮行：“……”
　　宴好掉头就走。
　　倪清眼里浮现几分怪异，儿子看起来很紧张啊。
　　只是……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倪清的视线从立在原地，微低着头，不露声色的少年身上扫过。
　　——
7 B& X0 U8 p) C5 i　　宴好只是上了个厕所出来，他妈已经跟江暮行聊上了，小江叫得很顺口。
( s0 H4 c- Q  O　　江暮行没露出一点不耐烦，有问必答。
+ P. m0 b7 ?0 g5 F　　宴好满眼的仰慕，他妈在商圈打拼多年，身为一个大企业的管理者，举手投足间自带气场，江暮行却不见半分局促，很沉着。
4 j1 S0 i! [. L2 t* ?0 s. K　　那会扔卷子的画面，想必是脑抽，不是紧张。
: B8 O4 K6 @) g8 l: K5 e5 `! @　　宴好欲要缩到墙边偷听，就察觉到了江暮行的目光，计划失败，他只好丧气地坐过去。
1 J, l2 a; ?: V2 X5 S　　“妈，你不是说近期回国吗？怎么今天就飞回来了？”
) @9 J# Z; r3 A- L, t; C　　倪清喝口水：“行程上临时有变动。”
　　宴好剥苹果糖吃：“说好的提前讲一声，你也没有。”
　　倪清咳一声：“这不还是想给你个惊喜。”
- E- z0 d2 s4 s& U  z/ s　　宴好：“……”
　　倪清拍拍儿子的手臂，“好好，我听小江说第一轮复习已经开始了，会不会太累？”
; ^5 T8 m9 l# ^- q　　宴好舌尖裹着糖，谎话张口就来：“不会啊。”
8 J9 h7 A- F" U3 D- Z　　说着就偷偷用鞋子轻碰江暮行，让他给自己加点可信度。
　　江暮行闭口不言。
! n- v$ x) y: F5 Y7 t　　宴好有点生气，糖果被他咬得嘎嘣响，他很快吃完了，又拿了一颗剥开。
　　“多大了，还这么爱吃糖。”
　　倪清嘴上责怪，表情却是纵容，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好好，你接着让小江辅导你做功课，妈妈去房里躺会。”
/ _3 x4 @9 _8 j　　宴好“噢”了声，等他妈一进房间就对江暮行说道：“班长，你跟我妈都说什么了？”
　　江暮行闻到他气息里的苹果甜香，喉结上下滚动：“说你的学习。”
1 u- E: f. O) P5 h" s1 [- K: P　　宴好嘟囔：“这有什么好说的。”
　　“讨论了怎么最有效地提高你的成绩，关于我的辅导规划。”江暮行说，“另外就是，如何缓解你的压力。”
' Z3 M9 y( V$ @$ h# K) g5 I6 k# N　　宴好吸溜着糖果，他应该不会有……刷题刷到情绪崩溃的一天吧？
　　江暮行看着宴好：“你妈妈很关心你。”
$ F8 Y( q# |3 p1 P1 E7 b& N　　宴好正想说话，忽然记起江暮行的妈妈在疗养院，嘴里的糖都变得不怎么甜了。
　　江暮行淡声道：“去做卷子吧。”
/ B+ M  N/ }& c/ H4 d( K　　宴好回神：“不再说会？”
/ `; j7 l- n) U' h2 P6 p　　江暮行不废话，直接指着挂钟给他看。
　　宴好：“……”
8 C) z7 K9 z$ A5 h  w  ^; I( e　　——
: B" i7 N3 p" C( n　　倪清没躺一会就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礼品袋：“小江，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了这个。”
/ Q: @- m1 L  Q0 S; ~4 T5 ?/ W' m$ \　　宴好瞧瞧，是帆船，跟他书桌上的是同一个大师的作品，限量款，每艘都有身份证号跟编码，他小声告诉江暮行。
2 h* |6 s% [( |/ {6 m  f　　“这是帆船，乘风破浪，扬帆起航。”
　　江暮行闻言，接过礼品袋的动作微滞，垂眸道：“谢谢阿姨。”
3 w* s' [0 O9 t0 s5 [　　不知怎的，宴好就是觉得江暮行很喜欢这个礼物，他开心起来：“妈，我的呢？”
　　倪清拢着波浪卷发，神态很优雅：“在房间里，你自己去拿。”
# ?$ k# A! Y: [0 D% c& t　　宴好问道：“是什么？”
　　倪清去拿沙发上的小皮包：“补脑的，长身高的，养肝的。”
　　宴好：“……”
　　下一刻他猛地转头，发现江暮行的唇角是平着的，侧脸很立体很帅，也很寡淡。
　　宴好怀疑江暮行刚才笑了，可是他没有证据。
9 p# v! |( e8 l; U1 z3 H+ ?　　——
　　倪清拎着皮包往门口走。
+ Y: s* {9 R1 y! b- G　　宴好一愣：“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老朋友的局。”倪清换回高跟鞋，“你跟小江早点睡。”
　　宴好丟了枣进嘴里：“你回国还是工作，没我。”
0 @3 ]3 m; z2 M　　倪清正在拿鞋柜上的钥匙，听到这句就走到儿子面前，抱住他，在他额头亲一下：“宝贝，你撒娇妈很高兴，明天妈去接你放学，乖啊。”
( P/ N+ w0 Y, B- X& U( ]( n" D　　江暮行就在旁边，宴好有些不好意思，怕他以为自己还是个小孩。
　　“你带着秘书，”宴好从妈妈的怀抱里出来，“别喝太多酒。”
6 A5 c! z# H1 {- S2 J/ D　　倪清觉得儿子是真长大了，啰嗦起来跟他爸一个样。
　　“带着呢，放心，妈就去露个面，晚点跟你桂姨聚一聚。”
　　宴好吐掉枣核，想起来什么：“妈，你给爸打电话报平安了吗？”
　　“下飞机就打了。”
　　倪清的尾音跟关门声交叠在了一起。
2 ]0 M- ?! P; Q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忙得很。
5 M4 d3 G  [" G! X1 i  Q2 d　　宴好去冰箱拿了两罐莲藕汁，给江暮行一罐：“班长，帆船要我帮你拼起来吗？”
: E3 b2 T( X) e# y3 E- e　　江暮行屈指扣住莲藕汁的拉环，往上一勾，声音夹在“哧”一声响里：“不用。”
$ a- [  L) f% L) h2 g: \　　宴好话到嘴边，就见江暮行将打开的那罐莲藕汁递给了自己。
; S( M% p0 e% O/ O5 b　　很自然，也很随意。
8 M$ V& H& O! @! J　　宴好却激动到用两手接，几乎是把莲藕汁捧在了怀里，傻傻地抱着，不知道喝。
　　江暮行抬手挡住眉眼，很无奈的模样：“宴好。”
& m9 c* u! o$ @& }　　宴好呆滞：“嗯？”
+ ]9 C" l8 w8 i5 q9 T9 @7 ^5 x　　江暮行沉声道：“你要用体温捂热？”
　　宴好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是，我……那个……我是……”
; b7 g; h$ S3 u　　他结巴着，灵光一闪：“我在想事情，就给忘了。”
　　可算是找到了借口，宴好松口气。
　　江暮行的面部轻微一抽，他开着另一罐莲藕汁，似是随口一问：“你爸妈都在国外？”
　　“嗯哪，几年前过去的，为的是拓展那边的市场。”
- M4 W# ?* Z6 [& q' H　　宴好喝两口莲藕汁，冰凉跟清甜交缠着冲进他的喉管，刺激得他打了个抖。
　　“他们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各有各的公司要管，平时也不常见，我就更不用说了。”
/ z0 e. @% O9 [' y* W　　江暮行沉默不语。
1 ^  D: b4 j: v& {" A　　宴好抿了抿嘴，他家在盛湖区，房子几十万一平，建的跟宫殿一样，但是没人住。
　　寒暑假逢年过节他都是飞国外去找爸妈，家里一直空着。
  x, p/ i- ?- d' z3 a* T　　这套公寓成他家了，但是他只能住一个高中，明年高考结束就要搬走。
/ D5 \! M4 o$ g) ^: W& Z9 c　　之后会有个四年的家。
　　这些话宴好很想跟江暮行说，想要他揉揉自己的头发，也希望有一天能在他面前剖开内心，做最真实的那个宴好。
( S: Z  X" E. m7 j2 g2 w　　——
　　零点左右，宴好听完当天的听力部分，拽了耳机关掉MP4，准备睡觉。
　　半个多小时后，他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失眠了，睡不着。
: e6 p4 q6 I# X' T1 r( H0 c　　不是压力大，是青春的躁动，说直白点，就是想江暮行。
1 U* K8 g5 a5 R, B: h　　宴好够到MP4听歌，听着听着就躺不住了，他爬起来，打着赤脚出去，鬼鬼祟祟摸黑进了江暮行的房间。
2 t5 @* [9 e* q$ y　　月光十分迷朦。
$ J) T- Z2 w1 z5 s: V  N: @: `0 i& T5 O　　宴好借着那点光亮，看见床头柜上摆着帆船，神情一怔。
. Z; d. o: \7 J5 g. p* d. G: Y　　江暮行睡前拼起来了啊。
　　宴好走近点，弯腰检查帆船，江暮行拼得很好，没有一处出错的地方。
　　“什么都会……”
' {' a# x# v1 d% f7 b　　宴好咕哝了句就扭头，痴痴望着床上的江暮行，管不住自己地蹲下来，扒在床边看他。
　　“班长。”
0 w2 G" I" A; z( i: `　　宴好试探地轻声喊：“你睡了啊？”
　　没回应。
) S9 v+ C- S5 @: R# T　　宴好舔了舔唇：“我……”
7 ?- E3 _) |& y" K' J　　“喵～”
　　楼下突然传来猫叫声，宴好吓得跌坐在地上，差点瘫掉。
' S- M$ S  V4 u5 d8 n　　猫叫声像女人在哭，又像婴儿在哭，发情了。
/ L& c7 T$ \/ N$ W3 V　　听起来很凄厉，怪瘆人的。
; u/ L. G* l( K　　宴好哭笑不得，大半夜来偷看喜欢的人，赶上猫叫春，这算什么事啊？
1 v. A3 ?, ?/ r3 ?7 n& T, n5 q　　那猫应该是女孩子，没一会小区里的男猫就开始闹了，此起彼伏。
9 w+ \2 v+ J( l1 R! z6 m- g& ]0 r　　宴好的澎湃欲望快被它们给闹没了。
3 {$ B, G& v  N+ v  A* [, T' T　　——
5 \4 o% t8 L, a　　客房的床是一米八的，江暮行仰面躺着，修长的四肢随意舒展，没地儿再躺下一个人。
7 q# e7 ~* {# f' T7 c* o　　宴好寻思怎么挤上去。
　　正要放弃的时候，江暮行翻了个身子，位置空了出来。
　　宴好迅速爬上床，小心在江暮行背后躺下来，挪近点，再近点，鼻尖蹭上他的睡衣，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楼下的猫叫得好厉害，越来越浪了。
　　宴好担心江暮行醒过来，根本不敢有别的动作，就只是贴着他。
* e, Z6 F# E9 ~　　结果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0 x  K  w2 d4 v8 a! _- U　　江暮行转过身，低头凝视枕边人，半晌叹息道：“半夜不好好睡觉，过来爬我的床，明天看你醒了怎么编。”
　　宴好睡得很香。
. d$ N/ q, p% _9 E  k/ g　　江暮行撩开他的刘海，吻他眉心小痣。
/ s+ }7 z$ _: A2 a: w　　房里寂静一片。
　　宴好做着梦呢，不太老实地蹬腿。
* x2 U: @+ b6 _2 M　　江暮行把空调被搭到他身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抚摸着他白嫩的脸颊，漫不经心地用粗糙的指腹描摹。
　　“班长……”宴好微张嘴呼吸，发出粘糊的梦呓，“你抱抱我……”
　　江暮行硬了。
　　宴好挥动手臂，眉心蹙着，脸上是要哭的表情：“班长……”
　　江暮行把他捞进臂弯里，禁锢在胸口，哑声低哄：“好了，抱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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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 |7 y4 s) h第49章
% L' N% X* Q$ a# g) h1 z5 j　　宴好是被热醒的。
　　眼睛还糊在一起, 手就往旁边伸, 跟往常一样摸邦尼兔，结果摸到了温热的东西，下意识捏捏, 很精实。
9 \& U9 ]3 O: L, l　　宴好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视野里是让自己极度迷恋的一张脸, 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他眉眼间, 痒痒的。
　　他先是倒吸一口气，而后眼前晕眩，心脏狂跳, 浑身湿软颤栗。
7 l5 }& ~0 e- y6 |* M* {　　再然后, 勃勃向上。
. K: m1 \( L( B" J$ |- C* i　　江暮行真的有梦游的情况，这么快就爬到他床上了，他还以为要过个把月。
　　宴好前一秒还淹没在喜悦的海洋里, 下一秒就因为闯入视线里的床头帆船, 如遭雷劈。
　　这是江暮行的房间！
　　宴好直接吓软了，这一软，体内沸腾的血液冷却, 烫热的脑阔凉下来，三魂六魄都不再飞，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江暮行的腹部，那会捏的是腹肌。
　　隔着薄薄一层睡衣捏的，触感仍然缠在指尖。
　　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容不得宴好把手往下移两寸，摸摸亲亲，他小心翼翼拿开手，脸色风云变幻。
( B' N* S, }' f- u: n" x$ o3 i　　昨晚不是就打算躺一会吗？怎么睡着了呢？
2 G5 I$ A; Q* b6 Z2 V6 l3 z) s　　难道他潜意识里已经飘到了这种程度，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拒绝？
　　宴好的后背渗出密密麻麻一层冷汗，这会不是分析的时候，他不能再躺着了，得赶快溜走，趁江暮行还在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对，快点回自己房间。
9 n9 R* G; O0 x; b8 [3 g2 A　　宴好小幅度地往床边挪，眼睛谨慎注意着江暮行，感觉自己像是嫖完不付钱的渣男。
　　实际就只是占了他的床一块位置。
　　要不亲一口再走？
; C0 X' w. w8 f1 [　　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宴好掐死，算了，还是先溜为妙，人就跟他住在一起，什么时候都能亲。
　　宴好快要挪下床时，江暮行蓦地踢开了腿上的空调被，闭着眼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要完了。
- d* c# w( a0 b3 K9 {( A　　宴好立即装睡，浑身僵硬地挂在床沿，半个身子腾空。
　　——
" H, ?9 q# }8 @3 l7 k4 A　　床发出轻微声响，宴好知道是江暮行坐起来了，他屏住呼吸，越想装得像一些，睫毛就越颤个不停。
　　只能祈祷自己刘海长，能挡一挡。
　　有目光投来，宴好从头到脚一动不动，心里一遍遍默念“我睡着了”，似乎自我催眠起到了点作用，他的呼吸跟心跳都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宴好记得昨晚过来时房里开着空调，早上却是关着的，温度回升了，他才会热醒。
　　江暮行应该是定时了，不可能是半夜关的空调。
　　否则他不会在这张床上安稳睡到天亮。
0 x+ ^4 @7 W! }2 l, h　　宴好的心理又打起鼓，咚咚咚地爆响，所以现在怎么办，编个什么说法混过去？
　　脸上的目光一直没撤走，宴好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慌张地转着，江暮行怎么还在看他？想什么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宴好的身体竟然开始往床下滑。
/ g. K% |) H# A" A- M1 u: k* ]0 K　　不行了，挂不住了，他装作还在睡梦中的样子翻身，整个人趴在床上，头歪到窗边 ，后脑勺对着江暮行。
　　正当宴好佩服自己的机智时，小腿被轻踢了一下，后面响起江暮行刚睡醒的声音，很哑：“宴好。”
. P6 b! {1 z, b. \. Q　　宴好：“……”
　　完了完了。
9 N* w: p9 a9 Q! j. y7 r0 s+ b　　宴好继续装睡，他要给自己争取缓冲的时间，这会慌得要命，什么招儿都没有，一看就是心里有鬼，没办法在江暮行面前蒙混过关。
2 F3 }: ]" u8 {/ L　　很突然地，宴好的肚子叫了一声，这声响让他有些窒息，都不敢想江暮行有没有听见。
$ r, J. n) q- T* i5 ]　　一个人睡着了，肚子也可以叫的吧……
　　宴好安慰自己，肚子又叫了起来，咕噜噜地响着，敲锣打鼓般说饿了，要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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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里静了片刻，江暮行出去了。
8 ?  V* g, ]7 D' _5 T! M, \& n　　掩门声像是有救心丸的功效，宴好一听就活蹦乱跳地蹦下床。
- M! q6 ~; {* S  I! g/ D, x& l　　因为动作仓皇，他踉跄着去抓衣架，差点没跟衣架一起摔到地上，狼狈的不成样子。
　　厨房里有水声，江暮行在做早饭，宴好长舒一口气，他拿手背蹭蹭汗湿的额头，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这么烦了，肚子还吵。
% M" c2 i" s9 v- J+ ]1 p7 C& p　　宴好看一眼凌乱的床被，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地扑上去，抱着被子蹭蹭，然后把自己整个蒙住，鼻息里全是江暮行的味道，还有体温呢。
3 r2 v" r, b( [! u5 _6 P/ C$ h　　就像是江暮行在抱自己。
, ?7 S& W/ q* F+ ~' ]4 m　　不多时，宴好克制着爬起来，把床收拾收拾。
　　想起来江暮行都是叠的豆腐块，他又把被子使劲儿抖平整，抚好四个角，试着折一折，折腾半天也没折成功。
　　宴好的挫败感还没壮大起来，就被一股尿意干扰，他憋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5 X0 ^9 A$ ~* c" e　　然后就跟门口的江暮行打了个照面。
" ~; M0 L- ^, d( j  X　　江暮行的目光扫向他身后的床，铺过了，被子叠得软趴趴的，看得出来是尽了力。
　　“那什么，”宴好做出一副才醒的模样，迷糊着揉眼睛，“班长，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 e! J: v: W1 c& s9 \& g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我？”
　　宴好头顶心一麻，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笑笑吧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他扬起一张笑脸，双眼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
4 Z" E2 e6 J2 s# ]　　江暮行的薄唇抿了抿，低咳一声。
　　宴好以为江暮行是提醒他给出一个答复，不然这事就不能翻篇，他掐掐手心让自己冷静些，嘀嘀咕咕：“昨晚我又没喝酒，不存在喝醉，那就是我梦游了？”
5 K& \9 G1 ^8 y$ m　　话落他就蹙眉：“班长，压力大会梦游的吧？”
　　江暮行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 N  o. ?) |) N9 p" [. U. l, Z　　宴好心虚得脸颊发烫，他理理刘海，眼神躲闪着故作镇定：“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有的，不然我也想不通怎么会跑错房间。”
　　江暮行并未言语。
　　“真挺不可思议的。”宴好很是感慨的说，“我竟然梦游。”
% _- H- M0 ^! q- {# ]　　江暮行眼皮上撩，颇有几分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
　　宴好再接再厉的唏嘘，试图把借口坐实：“班长，这个事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 b) V7 m  p  j: w　　江暮行的面部隐隐一抽。
3 G, c+ @- b- ~+ j5 Q' ]% C& U; j　　时间分秒流逝，宴好的无措窘迫捂不住地漂浮了出来，他抓了抓头发，软软的小呆毛轻晃，像是在撒娇的说，你放过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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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食指跟拇指摩挲了几下，忍住不去摸他的呆毛，越过他进房间：“第一轮复习的都只是基础，后面会越来越难。”
　　宴好的身子一震，江暮行这是……信了他压力大梦游的借口？事儿可以翻篇了？
　　江暮行把床头柜上的手表扣到腕部：“你要学会自我调整。”
　　宴好一放松就管不住嘴，他脱口而出一句：“那我要是学不会呢？”
　　江暮行偏头看他一眼，目光深沉：“必须学会。”
9 s) z/ r1 z0 Q  {　　宴好愣愣道：“好，我学。”
( A" }$ p8 _5 v6 D% W5 J　　江暮行出去，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班长，你昨晚睡得也太沉了吧，我上了你的床，你都不知道。”
' o+ V! S9 j! h' Q　　走在前面的江暮行揉额角，不知道的，那是头猪吧……
　　——
　　宴好话没说完，卧室里就传来铃声，他跑进去接电话：“丛丛，你玩通宵了？”
　　“通宵个屁，我被我妈硬拽起来的，简直丧心病狂我跟你说。”
　　杨丛哈欠连天：“我在你公寓楼下。”
1 x8 ?5 n! p2 m' o, M　　宴好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什么？”
5 Z. u: v: u/ E　　“我进楼道了。”
　　杨丛汇报着行程：“赶紧起床给我开门，我不想拎着几个玻璃瓶站门口，被你邻居看见脸就没了。”
　　宴好拿了校服丟床上：“玻璃瓶？”
　　杨丛半死不活：“我妈给你弄的酱干，非要我大早上的送过来。”
! S$ ]/ h9 L8 d; ]# h2 B　　宴好：“……”
　　杨丛酸溜溜：“你才是她亲儿子吧，我就一路边捡的。”
4 ^. x2 f$ \$ F! l+ E　　“行了，别贫了，上来吧你。”
　　宴好去厨房跟江暮行打声招呼，说杨丛来了。
% f- f0 o6 X( v" Y& S4 c. K　　江暮行神色如常。
( H. r# i6 d' n2 z: I, S) ?) d　　宴好还想说两句，拍门声就响了，他快步去开门，把杨丛往后推推。
　　杨丛见他不让自己进去，而是带上了门，呆成傻逼：“几个意思啊哥们？”
　　“我牺牲睡觉时间送来酱干，你就这么对我？解释呢，合理的解释，给我来一打。”
% \0 A$ r& {. k  I　　楼道里全是杨丛夸张的鬼叫声，宴好踹他一脚：“小点声。”
　　顿了顿，宴好说了一句：“江暮行在里面。”
" l4 E4 u. u* y, \; H/ a　　杨丛没睡饱，反应迟钝：“哪个里面？”
: a# @1 @+ V: N! g　　宴好指指身后。
9 F) W+ z, a, |  G　　杨丛惊了：“……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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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简短道：“他房子到期了，我这边刚好有住的地方，就叫他搬过来了，给我补课也方便些。”
6 x3 {: G! p8 y" C+ u　　杨丛搓了搓牙，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是我他妈怎么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呢？
　　杨丛看到宴好打哈欠，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小好，你把舌头伸出来。”
) U7 V% C; c( y; L( o2 U　　宴好不配合：“干嘛？”
　　杨丛把手里的袋子放地上，走近点：“你先伸出来。”
　　宴好伸出一截粉色的舌头。
* S, ^( j7 a1 s, z7 i2 I　　杨丛凑上去，边说边用手指：“你这边怎么就像是被……”
8 R8 ~* p% R) }5 u" n' a3 W4 q　　就在这时，轻合上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江暮行站在门槛内，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 v) P3 r; A9 @  s9 v' y　　杨丛古怪地眯了眯眼，是他看错了吗？怎么感觉江暮行有一瞬看他的眼神很冷？
7 p( N6 E4 d& Z. ?1 e, v　　宴好没发觉这一点，他动着舌头，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春｜梦。
! H5 R5 r, z) ], R# E　　梦里江暮行吻他了，湿吻。
　　他想让江暮行啃｜咬自己，江暮行却只是吮，舔｜舐。
+ `% E6 m% `( t/ q8 c) v0 h% n　　最后都没做。
( N8 M$ |2 H/ N( K, B: I/ A9 S　　宴好在心里叹气，江暮行经常来他梦里，每次都是做到最后，就昨晚没有。
　　这么想着，宴好又叹了口气，颇为幽怨：“哎……”
　　江暮行跟杨丛都看向他。
　　宴好在两道视线的注视下清清嗓子，煞有其事地“哎”一声：“刚想起来昨晚有道题没搞懂。”
- U6 D5 r: C! d, A9 _8 C　　杨丛是惊悚脸，大清早的就念着学习，他兄弟这是被人下蛊了吧？
　　江暮行就不是那想法了，他沉着声音：“哪道题？”
　　宴好：“……”
　　江暮行转身回屋：“你进来，翻了给我看。”
　　宴好嘴角抽搐，他用打着商量的语气道：“一会都要去上学了，晚上再看行不？”
　　话里有亲昵的成分，自己都没意识到。
　　江暮行的脚步微顿：“行。”
　　宴好松口气。
# z, d  f: l5 h2 v　　杨丛拉他手臂：“舌头呢，再伸出来，我刚才没看清。”
　　“想看自己照镜子。”
　　宴好走几步扭头，警告道：“进去别闹啊，江暮行出了学校就是我老师。”
; Z$ w7 O: r/ \( K3 B. o　　杨丛翻白眼：“不就是家教吗？我给你找一堆。”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只要江暮行。“
　　说完心下一突，杨丛不会多想吧？宴好暗自观察他的反应。
( x  R1 d& f4 g　　杨丛一脸的戏谑：“好哥，你这话听起来，特像我妈最近追的一部剧里女主的台词。”
* Z2 x4 M  U. L$ z　　“那女主是一个富家千金，看上了穷小子男主，家里不同意，给她安排了其他的青年才俊。”
　　杨丛啧了声：“她就说什么我只要他，神态跟你刚才一个样，绝了。”
　　宴好呵呵：“拜拜。”
　　杨丛在他关门前挤进去，听到炒菜声，闻到了香味，正要喊张阿姨，就见江暮行从厨房里出来，身前还挂着一个格子围裙。
( e5 E. H+ Z+ k, ~8 p# |+ {　　“什，什……”
" W5 v! s! _4 v/ {! ?　　杨丛磕磕巴巴：“什么鬼？”
4 I2 A" F6 w6 |8 q　　宴好把杨丛过来穿的拖鞋找出来丢地上：“早饭是江暮行弄。”
$ t  x9 Z! D8 U3 C　　他直起身：“你吃没吃？”
: y5 l2 Z# O  W) @- ?+ Y　　杨丛还在艰难接收劲爆消息，看着有点智障：“没有。”
/ ]: ]" U/ d# }　　“那一起吃。”宴好搓搓脸，“你先自己玩会，我房里有小说。”
- }) D3 ?8 u: e) f6 P　　说着就去洗漱，迅速搞定了以后拎着小收音机放餐桌边，开听英语朗读，自个儿进厨房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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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T' Z7 Q8 @3 m　　江暮行在炒黄瓜丝，液化气灶上面的油烟机在响着，充满了生活气息。
$ ^7 m* c5 i7 m4 H  D" ~+ [" ?: w　　宴好凑到锅前：“放盐了吗？”
　　江暮行把火调小一点：“还没放。”
' f' @3 M2 F0 y5 L　　宴好把盐罐子拿给他，自己剥了个小红薯吃，一口咬下去，烫得他“唔唔啊啊”地在原地蹦跳。
　　江暮行皱眉：“烫了不会吐出来？”
　　“忘了。”宴好眼泪都飙出来了，他抹了把眼睛，吹吹接着吃，“好甜啊。”
: a1 W8 w# D( i' d4 ^, k　　“班长，这个红薯比上次买的好吃多了，以后就买这种吧。”
6 p3 B* e) i2 F　　江暮行应道：“好。”
　　宴好吃完红薯就去揭开电饭锅，杂粮粥煮的粘稠，粥香混着热气扑了他一脸。
7 l* ]! q* t" N: i3 Q　　“班长，你帮我拿个勺子。”
: p( R& T) w3 [! p5 }: }- q　　江暮行从台子角落的铁架上够到勺子，递给他说道：“把插头拔了。”
, R/ v' n/ R" A4 Z　　宴好照做：“再给我拿个大碗，我盛一点粥出来晾着。”
) A% A& f$ Y6 I$ V1 w　　江暮行关了火：“我来。”
5 U" `4 `2 Q8 x' m' g  f, x) S　　“你不是在炒菜嘛。”宴好说，“两个人快点。”
　　江暮行不着痕迹地侧头，少年站在他的视野所及之处，睡衣还没换掉，颜色很温暖，人也是，身上有光。
( I7 R5 O! `/ B. @/ U6 V/ t! r: I3 U　　宴好搅着锅里的粥：“班长，碗。”
  R9 W# q% _% y3 C, F( [/ Q　　江暮行把大碗放到他手边的台上，掉头去打开豆浆机，慢条斯理地过滤豆浆。
) z+ @1 x4 P3 e( v　　宴好：“班长，豆浆里放黑豆了吗？”
　　江暮行：“放了？”
　　宴好：“一定要多放点。”
　　江暮行：“黑豆放多了，豆浆的口感就会粗糙。”
8 b' R) F! ?4 C* B( m! D1 n　　“那多放黑芝麻可以的吧。”宴好撇嘴，“我感觉我要为高考白头。”
　　江暮行面色漆黑：“到不了那一步。”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对班长是百分之二百的崇拜。”
　　宴好说笑着盛了一大碗粥放一边，又拿三个小碗盛了点，完了凑到江暮行身边，一边看他忙活，一边拿抹布擦台面上的水迹。
3 o) u9 g$ v+ o3 O* ~　　偶尔重复两句收音机里飘进来的英语词句。
　　江暮行会纠正发音，让他日常中不要用开玩笑的口吻念单词，要改正。
　　态度是严厉的，却很有耐心。
　　“放几勺糖啊？”宴好抱着糖罐子，舀一勺放进豆浆里，“够不够？”
& Q! j3 b) k- \　　江暮行道：“再放一点。”
9 V! ~0 n& W) a　　宴好加半勺：“可以了吗？”
8 F5 R( V) R. F　　江暮行把过滤网上的豆渣拍进垃圾篓里：“你自己尝一口，甜就可以。”
6 \& q  G7 P6 k2 M7 i& Q' w　　宴好愣了下，倒一点豆浆进杯子里，喝一口尝尝：“甜。”
　　江暮行冲洗着过滤网：“那就不用加了。”
5 n, |% P) k* r, N; k# E3 `　　杨丛走到玻璃门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里头那俩人怎么这么像两口子呢？
5 X7 \+ f5 X$ _　　他抽自己一嘴巴子，再去看时，还是像。
　　那一嘴巴子白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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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 K: H$ T, c" f7 D* D- w第50章
! Z) J6 Z. \4 h+ s; n2 y; k　　课间操的时候, 宴好去操场的路上都在背文章。
　　夏水示意杨丛走慢点, 跟他分享感受：“这才刚开学，小好就这么拼，我看着都心疼。”
　　杨丛眉毛一拧：“心电图做了吗？怎么说？”
4 ~3 w, Q/ {. j$ N) H9 |& i　　夏水愣了下, 嬉笑：“就一修辞手法。”
1 F( p/ z# H$ u. z, B　　杨丛给她一白眼：“神经。”
9 t, x/ \. x: I. ?2 D3 j7 Z9 e　　夏水笑眯眯：“看不出来，你平时没心没肺的, 还是很关心朋友的啊。”
　　杨丛冷哼：“滚吧。”
( n& r9 Q' m2 U) Y, D, `- W　　夏水笑容不减，她的心脏不好, 先天性的，知道的人很少。
! V9 a: ^. E4 G3 \: T& L: V　　胸口那道疤痕并没有影响她对生活的热情。
　　不知情的说她是大小姐，利用家里的权势想请假就请假, 不参加运动会, 体育课也只是把座位从教室换到操场，找个地儿一坐就是一节课。
( M! g/ T5 L% R/ P( y　　他们羡慕嫉妒她所谓的特权，所谓的享乐人生, 不知道她有多羡慕他们能肆意奔跑, 健健康康。
1 Z, B0 F, E3 q% L: g, u8 O' R　　夏水羡慕归羡慕，日子还是过得积极乐观。
: `2 `$ c, x4 L9 s( [& ~　　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6 R$ k# j/ D- x1 t4 z0 w+ V& q　　不过, 别人怎么样夏水无所谓，身边人她就很在乎了，她怎么都想不通，宴好面前一堆的平坦大路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选了一条最坎坷的。
　　太难走了, 每往前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地摔趴下。
　　夏水朝走在前面的宴好背影努努嘴，问杨丛：“你有没有发现小好自从认真学习以后，整个人都变阳光了？”
　　杨丛把手放在脑后，懒洋洋地走着：“发现了。”
　　夏水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呢？神奇的魔法？”
　　杨丛语重心长的跟一老父亲似的：“我说啊，你也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不要只想着别人丢答案给你，要学会多动脑子，自己去摸索。”
　　夏水：“……”
9 m$ P1 f! h+ I% Y/ `　　“说真的，”夏水拽了皮筋，随意把戳在脖子那里的头发扎起来，“我有些被小好的奋斗精神感染到了。”
　　杨丛斜眼：“但你并不想行动起来。”
　　夏水噎了几秒就反击：“你不也一样？”
　　杨丛“切”了声。
　　宴好有江暮行的笔记，能得到他提供的学习方法，做题技巧，他们完全可以要来用，依葫芦画瓢，甚至去蹭课，可是谁都没那想法。
. I$ H: k+ ^5 Z4 [& a7 {2 N　　“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
% r0 v. `9 @& ]) \4 p/ o5 c　　夏水手插兜，晃悠着说道：“全国多少人跟我们同一届，现在已经进入高三了啊，又有多少能受得住手机，游戏等各种诱惑，下定决心重视高考，努力学习，刻苦拼搏？”
2 j6 F* o# ]9 f8 g$ h* r0 k" S; U　　“像咱，能走的路越多，就越难把自己往绝路上逼，比大多数人都要难很多倍。”
0 Y# ?1 G, X. g: z+ H, o　　“真不知道是什么把小好给迷住了。”
　　杨丛扯嘴皮子：“A大啊。”
　　“我不觉得。”
　　夏水很不认同：“小好如果真想上A大，肯定早就开始全方位找家教补习了，他像是很匆忙做的决定。”
　　杨丛停了下来：“你听说他把A大当目标这个事，是在三点水给他补课吧？”
6 p8 x! i. D. F/ W5 p% I& P% B　　夏水嗯嗯：“对头。”
7 v) G* q2 _1 `5 d9 n- L　　“虽然我也奇怪他怎么会找三点水一对一辅导，但我确定一点，在那之前他真没提过什么A大，就很松散的，每天跟咱一样，心思不在学习上面，所以他一定是补课途中选的A大。”
. {$ ~& j9 l- p　　杨丛很突兀地问了句：“三点水保送的什么学校？”
　　“传言多，据说他没要哪个学校的保送名额。”夏水说，“等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能知道了吧，如果真没保送，那就是正常的走高考，志愿还真难以预测。”
2 D. M- `, \- y$ i7 ]3 y( j　　“学神的世界，我等凡人是理解不了滴。”
! A7 s( ]1 |9 w+ J! o; m　　杨丛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着什么。
9 k  @) b$ I0 y! ^7 B　　“小好有三点水那样牛逼的大能保驾护航，绝对是命运的安排，希望他最后能够梦想成真吧。”
　　夏水耸耸肩：“尽管我早就做好了明年我们三一起出国的准备。”
3 a( h6 R5 }6 s7 r# a  s: }6 p　　杨丛拖长了声音：“出国啊……”
( d4 W9 Q7 ~# d9 G% D2 p% a　　夏水发觉他没多大兴致，惊讶道：“怎么，你别跟我说小好要是考上了A大，你也留在国内？”
　　杨丛啧道：“没熟人懒得去国外。”
& d# U6 O( d/ Q+ A9 N: V; I　　夏水被口水呛到了，咳嗽两声道：“我不是人？”
) t- U0 h# Z! ~* T& w( l　　杨丛瞥她。
　　夏水眼睛一瞪，想好了再说，不然抽你。
/ b, K' A" {" s8 i　　杨丛难得正经地打量起了小夏女士，脸没前段时间那么黑了，下巴稍微长了点肉，不那么戳人，头发也留长了，勉强像个女孩子了。
　　“你暑假是不是拉双眼皮了？”
; g5 D* {& Z; {# @  E- H# u7 ~, D　　夏水：“我还隆鼻了呢。”
* g: C8 W& ]4 Y　　杨丛：“那你怎么不顺便把胸隆一隆？”
* d/ F  p  t3 V& S! q" y　　夏水：“找死是吧？”
　　“是哥们才说真心话，忠言逆耳啊夏小姐。”
　　杨丛躲开她的脚，没再玩笑：“说前面的事啊，我跟小好是发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就没分开过。”
　　夏水真诚道：“那我除了说祝你跟他白头偕老，还能说什么？”
0 t* H4 U3 A! {# t/ i6 f　　“还能闭嘴。”
6 [0 k0 Q0 m! W0 u; T　　杨丛刚说完，前面就传来宴好的喊声：“你俩在后面叽里呱啦什么呢？”
6 F) F8 M) Z# Q' ^6 V# K, A; b　　杨丛跟夏水不约而同地删除这次谈话，纷纷加快脚步跟上去。
% U7 T7 e2 Y  p" R$ ^　　“好哥，背完了？”
　　“不顺。”
　　“多背几遍就顺了，不急。”
2 u# M. Y: a) \/ W4 Y" U　　“我急，今天得背三篇，晚上要抽查。”
　　“……操，疯了吧你。”
　　“好哥，你别听他放屁，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尽管往前跑，以后等你飞上天了，记得常回家看看啊。”
9 c7 m7 g* p& S* M　　“……”
- u; p! _$ D% Y7 U　　——
+ C, K( ~7 t& |　　回教室的路上，宋然跟江暮行加入队伍中，三人组变成了五人组。
　　本来从左往后是杨丛，宴好，夏水。
; R/ k6 `6 m1 @: v+ \: m1 P5 n: c　　这会是杨丛，宴好，夏水，江暮行，宋然。
4 j' A! M7 [4 i/ V+ y* m8 R0 h3 e( Q　　夏水夹在江暮行跟宴好中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暮行挨着她。
　　瞬间很多道视线都投了过来，来自四面八方，夏水感觉自己要被狙死，她迅速从中间溜到了最右边，挂在宋然边上，这才呼吸通畅。
　　宋然好奇地问夏水：“你干嘛换位？”
　　夏水用眼神提醒他看周围。
% e" F( x: b! E% Z* _) C　　宋然哂笑：“你也怕？”
% ?- ^6 g" F; z- |　　“没人不怕吧。”夏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声说，“我给咱班长将来的女朋友想了一副对联。”
" y1 D- y+ ~! A7 {2 [' \　　宋然一脸八卦：“什么？”
% I: @# ?; u# U　　“上联，承别人不能承，下联，享别人不能享，”夏水说，“横批，我是江太太。”
　　宋然哈哈哈哈哈大笑。
　　宴好好奇地问江暮行：“宋然在笑什么？”
" i$ y! }4 l  u2 I7 [　　江暮行绷着脸：“别管他。”
　　宴好：“噢。”
! Y/ s8 g8 y& ^2 D/ k　　四周人多，很挤，一排五个人不好走，走着走着就成分成了两排。
　　杨丛跟宋然夏水三人聊昨晚的818，谁是谁的情缘，谁千里送被睡大了肚子，正房变小三，撕破脸公开聊天记录跟床照，聊得绘声绘色。
　　宴好落后几步，身旁是江暮行。
- ?( C- W! f% U' l( @  K6 I( r( L　　“班长，我妈放学来接我。”宴好用只有江暮行能听见的音量说，“到时候会叫上杨丛跟夏水去饭店吃饭，你也一道吧？”
0 r1 X2 S0 Y3 n6 N( `  H$ E　　江暮行：“好。”
, Y4 F; g* [1 u- S2 g) u+ y$ }* p　　宴好心里欢呼雀跃，他挺担心江暮行不愿意凑这个热闹，能答应是很意外的惊喜。
5 p) O8 r; l. s5 J; E" I- b" |　　“你让我背的文章，我已经背完了一篇，我背给你听啊。”
　　说着就压低声音背了起来。
7 N% w9 }" b) u5 \* b/ F' V/ _　　江暮行捕捉到少年想词的时候，蹙起眉心的样子，有一瞬很想把他抱进怀里。
　　——
　　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天边劈下来一道白光，雷声震得玻璃窗发出一串惊叫，暴雨来袭。
$ b/ t# C- O, b& A" t9 o4 Y　　生物老师在墙边拍了拍黑板擦：“你们一个个的伸着脖子看什么？龙王爷要来？”
　　“……”
9 J0 @3 J' B! x4 m. @　　教室里静下来，有些在抄写黑板上的笔记，有些就只是看看，不动笔。
　　宴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就把黑板上的东西扒下来，完全不动脑，只是照着抄一遍，而是学着摘取重点，做总结，整理归纳知识点，都是江暮行教的，他慢慢就会了。
" z- c$ h8 n$ m- c( ]9 P　　虽然免不了要被江暮行查缺补漏。
　　这会宴好很悠闲，他一边转笔，一边听雨，不时装作不经意地看江暮行一眼。
　　江暮行在做课本上的例题，宴好正打算也做一做，就看见他放下笔，手伸进了课桌兜里。
+ m1 O  r' v  W1 r　　宴好不是第一次发现江暮行在课堂上看手机，这次有些不一样。
( I2 y) e9 Q! }4 x7 C　　江暮行好像先挂了个电话，然后发短信。
; G) P+ R5 T3 l2 r3 w* J  b9 J  U　　宴好从舒散的姿势变成紧绷，笔也不转了，他有不好的预感，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就突然站了起来。
　　接着江暮行匆匆请了假就走。
　　整个过程都被宴好收进眼底，快得让他反应不过来。
　　——
　　江暮行在雨里穿行，球鞋很快就进水了，走一步都带着水声，他抹把脸，脚步加快，背后蓦地响起声音。
+ S1 w+ i. G1 `  b6 W　　“班长！”
1 E" r9 x' R# ~; h: H" A6 [; {5 t2 k& `　　江暮行高大的身形一窒，他转身，看着少年举着一把小红伞朝自己奔来，心脏剧烈跳了一下。
; l2 o% J" n, i+ }6 J* T& ?. C8 G　　宴好跑得急了，伞也没打好，他奋不顾身地跑到江暮行面前，气喘吁吁：“给你伞。”
/ y% \8 a2 w' i; G0 C1 c　　江暮行看他被雨打湿的大半个肩头。
　　宴好将伞推向江暮行：“拿着啊。”
　　江暮行头微低着，一滴两滴水珠从他额发上掉下来，滑过他深刻的眉骨跟眼睑，顺着线条清晰的轮廓往下滴落。
　　像是在无声地流泪。
; l, l9 \7 Z6 P2 F# B　　宴好看不了这样的江暮行，他用食指紧扣一下拇指，做了个深呼吸：“我没带伞，这是夏水的，你凑合着用吧。”
! O+ U) Y: s7 I0 ~3 |! N- R　　江暮行半晌接住伞，掌心触及到一片湿热的温度，他收紧了五指。
　　宴好欲言又止：“出什么事了？”
　　江暮行沉默着。
9 C) B% I  W! M0 t　　宴好把潮乎乎的刘海抓乱，江暮行一直都很沉稳，头一次这么失常，一定是家里的事情，不能与人说的隐私，不对他透露合情合理。
/ V/ J$ Y$ G% X  \. u4 Y4 B# ]　　他轻声说道：“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开着，不关的。”
) _3 W( ]4 ]# t1 U5 t　　江暮行摩挲着伞柄，眼眸低垂。
! D; Q: p, g- p0 \  L　　宴好退出伞下，转身欲要往教学楼方向跑，听见江暮行喊他名字：“宴好。”
　　“我妈失踪了。”江暮行把伞举到他头顶，为他挡雨。
　　宴好抽凉气：“不是在疗养院吗？”
0 S, ~/ p$ e4 i　　江暮行的面部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嗓音却是嘶哑的：“医生护士都找不到她，说是偷跑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6 F" J5 U( f7 A( B( J2 f8 m: o　　接下来是一阵短促的静默，雨声被放大，稀里哗啦的砸到伞面跟地上，吵得人心慌。
$ J6 K8 O& S3 Z3 P　　过了一小会，江暮行再次开口：“我妈应该是受到了刺激。”
# ~( R/ O. s, a+ r! j  ]$ e) M6 x　　宴好的脸上浮现怔忪之色，又被他小心藏起来，他垂眼咬了咬食指关节：“班长，我跟你一起去疗养院吧。”
) y* r# ?" E5 B: z3 V　　江暮行一愣：“你要跟我一起去？”
% y/ [" u1 |, y' u　　“嗯，一起去，我不一定能帮不上……”
　　宴好察觉江暮行身上涌出了焦躁的气息，是压制不住才涌出来的，他又惊又怕，硬生生改了口：“我能帮的上的，人多力量大，你别急。”
: K3 z3 R5 X6 z4 O* Z% K  z　　江暮行慌了，宴好就不敢慌，他必须冷静。
6 p) r, F5 J& Q/ S" x　　“哪家疗养院，你跟我说，我查一下附近的派出所，不行还能雇人找，我帮你想办法，我能找到人的，你相信我。”
　　宴好一边拿出手机，一边不停地安抚江暮行：“没事啊，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 g- x( T" F' _$ ~* t　　明明自己抖个不停，还要努力给喜欢的人依靠。

- W3 w, ]* y; M3 ]$ f
第51章
　　宴好从来没用宴明城儿子的身份做过事, 这是第一次, 他在电话簿里翻出汪局长的号码打过去，喊了声叔叔。
　　汪局长有些吃惊：“小好啊，是有什么事吗？”
9 X. n- t7 L: a8 Q: u3 [　　宴好三言两语讲了事情经过。
$ v6 }. i% m- ]& c2 ^　　汪局长毫不犹豫地答复道：“我这边会立马跟派出所联系, 也会从总局派人手过去。”
　　宴好留意屋檐下打电话的江暮行，小声道：“最好能安排个心理专家。”
　　汪局长说行：“你考虑的挺周到。”
　　“叔叔, 这是我同学的家事，我希望不要惊动到媒体, 一点风声都不能有。”
　　宴好叹气：“如果被报道了，我还得让我爸出面压，又是一桩事了。”
　　“事多了, 影响学习, 我高三呢，正是紧张的一年，您说是不？”
$ Y5 n5 x: L& `( [& A9 X( d　　汪局长当即给了保证, 非常随和爽快：“放心吧, 我会交代下去的。”
& K$ ]9 X' |) P! ^# l. J' M　　宴好打着伞往江暮行那边走：“那就麻烦您了。”
0 o- c, W' i. s7 p  m　　“不麻烦不麻烦。”汪局长笑着说，“小好，霏霏年底就要回国了, 她总念叨你，到时候有空来我家吃顿饭啊。”
　　宴好嘴上敷衍了几句，结束掉通话，他无甚意义地抿了抿嘴。
　　从前不屑的那一面搬了出来，不觉得委屈厌恶。
　　只要能帮到江暮行。
　　——
　　宴好走到屋檐边停下来, 抬高点伞看江暮行：“是不是老班的电话？”
　　江暮行：“嗯。”
9 H  G- ]6 n, w2 \7 j7 u* q  t　　宴好撇嘴：“也就是你请了假，课上老师还通知老班，他老人家再特地打电话问。”
　　江暮行阔步迈进雨里，手一伸夺走伞，大半个伞面都倾向宴好：“走吧，去打车。”
　　宴好知道江暮行很担心妈妈的安危，就没再说什么。
. C- y; D. F' [7 t, \" ?/ K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宴好灵光一闪：“班长，你妈会不会是太想你，就自己跑回家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江暮行看着雨：“我跟她说过房子到期换了。”
　　宴好眼睛一亮：“那我们去公寓……”
　　江暮行打断道：“她不知道我的新住处。”
　　宴好看他很利落的侧脸线条，斟酌着问道：“你爸的墓地呢？你妈有没有可能去那儿了？”
　　江暮行漠然片刻：“没有墓地。”
　　宴好没明白：“什么？”
" ?+ R* I5 W! K6 e　　江暮行似是动了动唇角，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艰涩，又或是没意义。
. f+ B, R+ b$ _& M5 v4 }4 J2 l　　“骨灰当年就被我妈洒了一地，我扫掉了。”
　　宴好闻言，脸色变了变，没敢说话。
3 f8 J4 E9 p4 j8 V  z3 o( f5 @4 k! ^　　“我妈不能看到酗酒好赌的人，她看了就会发病，那是她的病因。”
  ], Z, O% K$ D: P0 P　　江暮行像在说故事，没投入情感，置身事外了，很麻木：“因为我爸就是那么毁掉的家，搭上自己一条命，害了我跟我妈。”
, @7 G9 `; {* j! c8 O. F/ ^" u5 x　　宴好心口一阵窒息：“会好起来的。”
/ f6 B, T2 @8 G: t6 A4 B# _+ s　　他重复着喃喃：“都会好起来的，活着就会有希望，有很多可能性，日子还长着呢，是吧班长？”
1 T( ^5 ?( K+ o  T　　江暮行垂眸看他，良久后低低开口：“到我这边来点。”
　　宴好本能地靠过去。
9 Y- N; R( g8 d0 B  f' |　　——
, k3 U& G1 h9 W2 |$ W+ `! Y2 k　　上车没多久，江暮行就有点干呕。
) {0 j  X4 y5 d3 c7 Q7 G　　宴好想都不想就用手接。
　　江暮行没吐出来，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你傻啊。”
　　“谁傻了？我不傻好不好？”宴好耳朵尖通红，“我这是急了……”
　　车拐弯，宴好往江暮行身上倒，情急之下扶住了他的腿，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
6 y. H; ]( J& F1 `  m　　江暮行看他一眼：“坐好了。”
6 o$ f7 G& ^* s: @2 R  z　　宴好摆出小学生坐姿，故作淡定：“好着呢。”
　　江暮行：“……”
　　——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在车窗上，街景被一道道清浅水迹分割，模糊，柔化。
　　车里的收音机播着路况，司机在专心开车。
　　江暮行靠在椅背上面，眉头紧紧皱着，面色很差。
* O, A$ @2 c2 J8 N" [　　宴好左手蹭着右手。
8 D$ I0 ~: V6 p4 k1 `8 ~　　江暮行腿上的肌肉很硬很有力感，他差点没忍住地捏两下。
/ }/ [  B4 u3 A& U. N  ~% D　　快到目的地时，宴好想起来给妈妈发短信，说他人不在学校，中午不要来接他。
　　倪清回短信：怎么了？
　　宴好没回。
　　倪清又发来短信：不能告诉妈妈？
( |9 G+ v0 @7 n$ ?; \% `　　宴好寻思汪局长会跟他爸邀功，瞒不过家里，他敲几个字点发送：晚上说。
　　倪清没往下问了：那妈妈晚上给你做大餐。
& |" d9 H7 d# b' u5 R+ v- D- A6 a　　宴好发了个笑脸：好。
( F+ R& I" Z. i! [1 [　　倪清过了会又发一条：好好，你透露一下小江的喜好啊，他都喜欢吃什么？
# {5 i  U8 t7 `) A9 [. N: A; P5 Y& e4 d　　宴好瞥瞥阖着眼的江暮行，又晕车又着急事儿，肯定难受死了。
　　长这么帅，又这么认真努力的活着，该被老天爷善待的吧……
　　——
* F/ P  f, [, H. d* V　　疗养院卡在城市边缘，被大量绿植环绕着，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距离公路有些远，车也很少。
: s6 G- i1 I; ~2 p6 s　　下雨天想搭车离开，会很困难。
　　宴好透过雨幕环顾地形跟环境，江暮行妈妈要是去了市里，就一定是跟车走的，混的可能是疗养院的车辆，也可能是某个探亲家属的车。
　　看江暮行那张脸，他妈妈的相貌什么样可想而知，气质上应该也很好，只要她想，能利用的资源少不了。
　　要是江暮行妈妈没跟车，那就在疗养院附近的某个地方，走不远。
1 N( W6 P& u) i7 l9 N　　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疗养院让一个精神病人偷跑出去，监管上都存在很大的问题。
; P/ |( }" |% O8 k　　太危险了，对病人自身跟社会都是。
　　宴好胡思乱想着走在江暮行身旁，被迎上来的护士带进他妈妈的病房。
+ p# m8 [4 r8 u# I6 `1 q. \　　是单人间。
! F2 k, }5 `+ v: X9 n　　宴好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心酸。
　　江暮行一个高中生，要上学，要赚生活费，要还债，疗养院的这笔开支无疑是雪上加霜，却还让他妈妈单独住一个房间。
. v* G4 P) i3 ~/ x　　生活不知道有多艰辛。
　　江暮行有没有替自己想过？内心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有光吗？一定有的吧？
. O" t; \' K4 F  |0 W1 M& z" Y　　宴好抓着伞靠墙站着，睁大眼看跟护士交流的江暮行，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他垂下眼睛，匆忙用手背擦掉滚下来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7 M% z( \9 y9 a, M　　“病人早上就是差不多五点多起来，六点统一吃早饭，七点半左右吃药，然后去活动区散散步。”
　　护士一五一十地说道：“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江暮行身上的焦躁气息已经在一路上得到了控制，看着很沉静：“她平时去活动区吗？”
( J; p! ]) \2 {0 |# G- |) W( z& }　　护士点点头：“每天都去，病人会观察花花草草，再回房画出来。”
" U, L+ {8 T& l　　“她画画很好呢，我们有时候会过来看她画画。”
6 Z3 R% N: }( }$ t　　宴好看支在窗边的木制画架，那上面钉着一张画纸，画的是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桂树，叶子翠绿，小花金黄。
/ l$ A9 V0 _( |  W9 j' u　　树梢下飘着许多小花，笔触栩栩如生，仿佛它们真的会纷纷扬扬地掉到地上。
  b0 B/ X  u$ _3 e3 f　　宴好不自觉地出声：“那今天病人在活动区待了多久，有没有跟人发生口角，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2 L  `/ G$ w$ u" S. ~　　护士说不是很清楚。
/ u( M- U% A$ N3 R6 {7 n　　宴好的表情难看：“你们没有一对一的照看吗？”
　　“这个是不可能的。”护士说，“我们外围有保安跟看护，出口的铁门都是二十四小时关着的，要刷卡，否则出不去也进不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1 W1 G0 O6 E: l" w! s　　宴好嗤笑：“那人怎么找不着了？”
　　护士哑口无言。
) \' O/ L. x& v* z2 a# Z5 [　　刚碰面的时候，她觉得这男孩子很安静，在病人家属身边显得特别乖，没想到这么会说。
　　就跟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张牙舞爪。
　　——
) e) W. U/ a0 w5 L. o/ k　　“病人回房后有没有什么异动，几点发现她失踪的？”
0 j3 L$ E  f5 h; p# Y　　宴好的语速快，逻辑清晰，言辞尖利：“整条走廊的其他病人都查问过了吗？疗养院附近能藏身的地方呢，搜完了没？”
　　护士干笑：“这个……事发突然，我们也在紧急处理……雨下得太大了，我们搜查起来会加大难度……”
1 b, ]8 K/ X7 L3 U, `* q　　宴好听到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脸色阴得滴水，后颈一块皮肤忽地被两根手指捏住，安抚小猫一样轻捻了一下。
. v9 c( p  V8 A　　那一瞬间，他浑身毛刺颤栗着软了下来，不吭声了。
# d# U/ H! o: z. q8 Y* m" H　　江暮行对宴好伸手：“伞给我。”
" N3 r( B. I5 H6 v1 ~; [　　宴好把快要被他抠破的雨伞递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汪局长的电话，他快步走出房间，站在阴暗的走廊接听，很快回来跟江暮行耳语。
　　“班长，警方派的两支警力已经到了，正在以疗养院为中心展开搜索，周围几条路上的监控也都在调，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7 B3 {' T% Z( G3 }+ _3 |　　江暮行沉默几瞬，冷声问护士要活动区的监控。
　　宴好连忙补充了一句：“还有疗养院各个出入口的。”
　　护士很为难：“抱歉，这个不在我的权限之内，我不好弄的。”
　　宴好蹙眉：“主治医生在哪？”
- F' ]% m+ {2 Z+ _+ j) z$ O　　护士回应道：“刘医生手头上有别的急事要处理，一会过来。”
　　宴好又问：“那你们院长呢？”
1 z9 E1 `/ d3 r2 H. @% W0 W　　护士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院长不管这种事的。”
  ^# {4 f% A2 F" K; L, i　　“这种事是哪种事啊，护士姐姐？”宴好的眼神里饱含阴霾，“病人失踪了，你说这是哪种事？”
　　护士的脸一阵红一阵青。
　　宴好气得想哭，倒不是因为护士一问三不知，他是替江暮行难过。
/ q# X6 w5 C! o　　在来的路上宴好就上网查了，这家疗养院的规模不小，费用也不低，江暮行省吃俭用送妈妈进来的。
7 }5 b# J" z2 N( C: f0 }　　结果现在出了事，疗养院就是这么个态度。
　　江暮行得有多糟心？
$ b# \" ?! l/ r  f+ p4 t5 W/ p　　宴好越想越难受，别人欺负他小心爱护的人，比欺负他自己还要不能忍受，他踮起脚，凑在江暮行耳边说道：“班长，你等我会。”
　　声音哑哑的，鼻音很重。
& I- ?) r- x  v0 y" h9 R& g　　宴好说完就往外面走，手臂被拉住了，他怔了怔回头，对江暮行笑笑：“等我啊。”
　　江暮行的喉结滚了滚，没说什么。
* [7 V2 e# }  _* I+ K) S& w　　——
% j3 h1 y1 R' [1 p5 C% f　　不多时，江暮行出去，在一片落地窗前找到少年，他在打电话。
( J/ S0 R# U; T; @2 l  I　　隔了段距离，再加上少年的刻意压低音量，江暮行听不清说的什么，神情倒是看得很清晰。
　　不是在他面前的害羞，紧张，慌乱，无措等各种小心翼翼，而是一种他没见过的自信，镇静，以及傲然。
　　江暮行倚在拐角处，凝视着少年，漂泊无依的灵魂找到了归处。
　　很踏实，很安心。
　　宴好打了几个电话，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江暮行，他小跑着过去：“班长，你怎么在这儿？”
　　江暮行陈述一般的口吻：“你动用了你家里的多个关系。”
　　宴好挠挠鼻尖：“不多，只用了一点点。”
　　“院长在来的路上了，主治医生也来了，马上就能带我们去保安室看监控。”
& k# u9 A' ~# ~- _, f: Z　　“对了，派出所那边有几个人已经到了疗养院，正在盘查。”
　　江暮行的唇角平直，没有说话。
　　宴好怕江暮行多想，就立即解释：“其实我也就拨了号码而已，没做什么别的。”
　　江暮行半晌从喉间碾出两个字：“谢谢。”
　　宴好呆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反应过来，满脸的不知所措：“班长，你不用这么跟我说，我……”
　　话没说完，眼前投下来一片阴影，接着鼻息里闯进来一缕熟悉的，让他迷恋的味道。
5 E* C$ l* \; v3 e9 g. Q/ ^$ q! a. l　　整个世界就静了下来。
　　宴好只听见江暮行弯下腰背，把额头抵在他肩上，轻声呼吸的声音。


第52章
* I& R. N6 m; w# d" r  }! ~& F/ s" Q　　雨水把落地窗淋湿, 水迹蜿蜒而下, 滴滴答答声响个不停。
& s/ A9 x. c0 t: ^$ r　　江暮行迟迟没有动。
  j# |; X  y; K" u　　宴好屏住呼吸，心跳得很快，密集的鼓点般在他耳边蹦着, 江暮行头一回对他露出亲近的一面。
- ^/ q1 }+ H) A, `　　猝不及防，可遇不可求。
9 z- M( b7 W( x! ^- M( n5 a　　现在只要宴好稍微一转头, 就能亲到江暮行的发丝，耳廓, 脸颊，诱惑太大了，他没办法装作无动于衷, 什么都不做。
+ h& Y. X# @8 Y. E( ?　　宴好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哥俩好一样拍拍江暮行的后背，扭过脸，热气往他耳朵边喷。
! R0 t, t! I" e: \  {' p1 a　　“班长, 你想哭就哭, 我不会笑话你的。”
7 _& i: z) ]6 U　　江暮行抵在宴好肩膀的额头轻蹭着转向他，眼眸猩红一片。
　　宴好瞬间失了声，木桩一样站着。
　　——
　　左侧走廊另一头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院长领着一群医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江暮行直起身，所有情绪都收敛了，恢复成一贯的淡漠：“宴好。”
　　宴好还傻愣着：“嗯？”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有点哑：“人来了，我们过去吧。”
　　宴好呆呆地“哦”了声, 下一秒就一个激灵：“那快点去！”
! F3 g" o2 [0 T. U- ^4 e0 N　　说着就走的比江暮行还快，还要着急。
　　江暮行无声地笑着低下头，手抬起来，用拇指摁掉了眼角的湿意。
. t* n  ^* V! m' S( L! t　　不多时，宴好跟江暮行，院长，派出所的人，以及几个医生主任挤在保安室里，保安给他们调出了今早整个疗养院的所有监控，一点点往前翻出失踪病人出现的画面。
　　宴好看见了江暮行的妈妈，眉眼很有江南风情，混杂着知性的韵味，病了都这样，没病的时候能想象出是怎样的风貌。
2 x# ]& f: e& D7 t$ r! _# o　　江暮行长得并不像她。
9 p7 s5 y8 r# [5 c+ X4 w　　宴好有些怀疑人生，那江暮行岂不就是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1 f7 ~# O. _. N: ?1 Y* t: D1 P0 Y　　有那样出众的外形，应该多的是机会跟选择，怎么会过的那么颓废潦倒？
　　宴好试着把江暮行这张脸二三十年后的样子跟沉迷赌博，酗酒混日子挂上，发现根本不行，挂不上去，太不和谐了。
2 A$ {1 x8 m1 \% t3 @* h　　“停！”
, G$ ?2 o% O0 ?: P* I　　派出所一人喊了声：“进度条后拖一点，对，就这里。”
　　与此同时，保安室里变得死寂。
" B# x% ]3 a& s$ \) }3 @0 A　　画面里，江暮行的妈妈在跟一个中年人说话，情绪很激动，之后就被他拖进了监控死角。
; Y6 U8 f! g1 M0 s; S& t# B/ n　　过了有十来分钟，另一个监控里，中年人自己出来了，不见江暮行妈妈的身影。
, o0 K* r1 @' ^: d　　又过了两分多钟，江暮行妈妈慢慢出现，衣着是完整的，只是偶尔揉一下左肩，似乎很不舒服。
　　在场的看到这一幕，脑中浮现很多猜想，谁都没出声。
　　江暮行的面色骇人。
　　宴好紧张不安地注意着他，生怕他失控。
　　派出所的人把手里的记事本拍在桌上，大声质问：“你们保安室的这个时间点在干什么？”
　　三个保安都在装死，他们那会在玩牌，这事谁都不能说。
　　平时大早上的就一堆病人走走停停，什么事也没有，哪晓得今天就倒了大霉。
4 p; O8 ?1 ^. X9 o2 ~　　——
　　压抑的气氛里，宴好阴沉沉地看了眼院长。
8 g3 ^' K5 D* h: r6 W0 j　　院长不得不发话：“哪个房的病人？谁底下的？”
; Z; Z0 G, z+ N' j* L0 w　　一个主任硬着头皮站出来：“103房的。”
　　院长问：“什么病症？”
　　主任答道：“精神分裂。”
# D8 A0 O+ ]- N" h　　宴好忍不住发火：“你们疗养院把精神分裂的病人跟普通病人放在一起？”
　　“精神分裂也有轻重的。”
; _& w% z( E- I- A. F: Z　　主任说道：“比较严重的会单独安排在一个区，一般的就跟其他病人……”
　　院长手一挥阻止他往下说：“赶紧把人带过来！”
1 |* a/ d3 j- M5 y9 D9 z　　主任没动。
　　院长脸一板：“还要我亲自去请？”
　　主任满头冷汗：“病人上午九点就已经出院了。”
　　周遭的气流似乎凝结成冰。
# M1 T4 c, ]) v　　院长无奈地看向少年，表示人出院了，他这边就不好办了，只能交给警方处理。
" i- M' c2 J& d' S* s% P; t　　宴好还没说什么，主任就主动跑去查病人登记的地址。
  i: T+ \/ c# r. k$ Q　　派出所的也没闲着，根据出口的车牌号查了起来，双重保险。
　　宴好见江暮行出去，他连忙跟上。
) d5 _) j2 k  Z) a2 z' w6 k　　江暮行微弓着腰背走在前面，双手重重搓了搓脸：“那个人是我爸的发小。”
　　宴好一懵。
　　江暮行没回头地说道：“我爸是做生意的。”
　　宴好下意识想，那还算贴切，开挂的长相，不符合默默无闻的设定。
6 m2 V1 y1 u1 ~; s' \　　江暮行轻描淡写：“商场如战场，变数多，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爸还在想着怎么开拓市场，五年级他就破产了。”
　　“破产后他就跟那个发小去了外地，说是要东山再起。”
　　宴好听到这里，不由得绷紧神经末梢。
9 S2 N, X3 c$ s" g　　“一年后的夏天……”江暮行的眼底涌出一抹回忆，“也是八月份，跟现在差不多。”
3 U! _, E9 k" ]　　“警方通知我跟我妈去认领尸体，那时候我们才知道我爸在外地酗酒赌博，借高利贷，滚雪球一样滚大以后，他就死了，给我们留下了一堆的债。”
2 c  P6 j4 r2 ~$ _* ]5 Y　　宴好如鲠在喉。
　　江暮行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我爸在外地的那一年，只有那个人知道，我跟我妈一无所知。”
　　宴好想起监控上见到的中年人，眼神浑浊，颧骨突出，肤色灰暗，看着有点让人发毛：“你爸借高｜利｜贷，会不会跟那个人有关？”
　　江暮行的神态没起伏，显然不在意。
　　宴好啃着嘴皮，有没有被坑是没多大意义，还债的还是江暮行。
　　“班长，你别担心，那个人走的时候你妈在病房，不是一起走的。”
2 ?3 z6 c9 u+ U! R; D: l- b+ Z　　宴好苍白无力的安慰：“警方已经按照地址找过去了，有结果就会告诉我们。”
　　江暮行沉默些许：“饿吗？”
　　宴好摇头。
8 A, H2 S* c% X! [9 q+ u6 |/ T: S) c　　江暮行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疗养院有超市，我带你去。”
　　宴好忙道：“不去了吧，我不饿啊。”
: k! X# N* R8 \! [' o　　江暮行侧头睨他：“撒谎。”
$ {" w8 \0 R4 f$ {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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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P- w# s' N( N. P9 ?  p　　警方的效率极高，没多久就找到了上午出院的病人，并进行了一番审问。
1 y% m5 F$ h: x/ g0 s　　从某一方面来讲，情况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好。
　　那人没想到会在疗养院里碰见江暮行妈妈，两人都很意外，之后就因为以前的事情发生激烈争吵。
　　他交代是失手把人推到了墙上，没有其他行为。
　　宴好把警方在电话里口述的转告给江暮行：“你爸那发小告诉你妈，说你爸有一笔钱在一个女人手上。”
　　江暮行霍然撩起眼皮。
　　宴好抓抓头发：“你妈八成是去找她了。”
; z  o5 {, |6 \1 B0 M3 A　　江暮行把手里没吃几口的面包塞进包装袋里：“要在我妈找到人之前拦住她。”
6 i4 L9 O* |# d" p0 y; t! ?0 D1 {　　“我知道。”宴好说，“警方在找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别分散开，不然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跟精力。”
　　宴好正说着，杨丛就打来了电话，他找地儿接。
* q0 O+ R" N) s　　杨丛在那头耍嘴皮子：“好哥，你哪儿玩呢，课都不上了，叫上兄弟啊，搭个伴。”
　　宴好从兜里摸出吃剩下的甜甜圈啃一口，声音模糊：“玩个屁。”
# Z7 P5 |; }, `3 T$ Y　　杨丛吊儿郎当地呵笑：“你要玩这个，那我真得跟你讨教讨教了。”
* o. ~* k6 c% O　　“别逼逼，我这边有事。”宴好咽着甜甜圈，“挂了，回头再说。”
　　“回头个毛线，你哪次不是打发二狗子一样打发我，然后就没下文了？”
　　杨丛越说越来劲，恶心巴拉地乱吼：“你丫的，跟江暮行一块儿翘课，都不带上老子！”
5 W, `+ f7 b* X; Y& e　　宴好：“……”
) L; T. d; R  s) g2 z2 r　　“江暮行家里有事，我帮他忙。”
　　杨丛火气消了些，好奇是什么事，但料到自家兄弟是不会说的，他也就懒得费口舌。
! N+ }4 g2 n) ?$ N　　“人情是世上最难还的玩意儿，没办法去掂量斤两，你让他欠着，手段高明。”
& f- k! b& ^; X+ N  {7 b: L# S5 G　　宴好心说，欠什么，江暮行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有，他都愿意捧出来。
　　——
　　二三十分钟后，警方来电，说失踪的病人找到了，在医院。
3 [. |4 D( p& [+ C　　宴好跟江暮行赶了过去。
　　病房外，警员叹道：“同学，你妈也是厉害，一个人从疗养院逃出来，混到市中心，南宁路那边，我们再晚一点，她就强行闯进写字楼了。”
" V( n- w. L/ [1 z　　江暮行沉声道：“她伤了哪？”
" I4 a8 ~, W) ^: ]　　“头。”警员说，“我们表明来意，她反应很大，很不配合，硬要往大楼里跑，自己磕地上了，当场见血，幸好那个点周围没什么人，不然真不好收场。”
( e2 [* J4 Z: @% l  @& K8 D　　江暮行的额角鼓动了一下。
/ h# S& j( J+ a7 k+ n　　一旁的宴好跟警员道谢。
/ }2 S: h0 _1 {2 E) T/ n, A3 r　　“这我们应该的，医生说病人有点轻微脑震荡。”警员说，“你们自己看着点，有情况及时喊护士。”
' i' X' G/ E' V  i' w　　宴好挥挥手目送警员离开：“班长，你进去吧，我在外头。”
　　江暮行皱眉：“你回学校。”
　　宴好没听他的话：“等会呗，我反正请假了，不着急。”
; c( U# F) L! x* y: ^( ~　　江暮行眉间的纹路更深。
; @5 B$ ^) u+ O0 y7 _" ?　　宴好避开上方投下来的目光：“进去吧，你妈肯定有话要跟你说。”
　　完了就替江暮行把门推开了。
4 J- q4 o* L& X( q" w  G: L: h　　病房里响起虚弱的声音：“小暮？”
: U$ l1 g2 v/ j9 X; d　　江暮行顿在原地。
, ~/ ~: G1 ^+ T/ m! L　　宴好把他往里面一推，立即就带上了门。
6 d, W% {# e: V% m+ a- f　　——
: J' [$ k8 b) D0 Q　　隐约有话声挤出门缝，宴好摸鼻尖，偷听江暮行跟他妈妈的谈话很不好。
: l$ ?  ^8 ?$ u% o* T　　宴好正要走开点，冷不丁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眼皮猛烈一跳。
　　一门之隔，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江暮行妈妈歇斯底里地说着那个人名，言词极其难听粗俗。
5 w7 v  `, D6 W! E9 V6 U/ i　　宴好确定没听错名字，短短几秒内就滋生出了好几种情绪。
　　跟江暮行爸爸有牵扯的竟然是桂姨。
: e2 f6 H) j# E　　宴好在门口来回走动，满眼的焦虑，希望这里面有误会，而不是江暮行妈妈说的那样。
　　他捏着手机，松开手指又捏紧，重复几次后给他妈发了个短信。
　　-妈，晚上吃饭喊上桂姨吧。
* q* p5 b$ ^( R9 O! \  x- o　　倪清回得很快。
$ F+ e! X1 A& r& a; X- g% }3 k  u　　-好啊，昨天晚上妈去你桂姨那，她还提起你了呢，说她烧的红烧肉进步了，要做给你吃。
　　宴好抠抠指甲，桂姨是他妈妈的闺蜜，多年的好友了。
　　扯上桂姨，江暮行家里的事，他妈妈也会知情……
! ^, X1 R7 k; q  `$ f　　——
& k( h. R! q$ e. f3 F! `　　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声停了。
　　宴好等了又等，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他很担心，脑补的越来越吓人，忍不住就往门上贴。
　　后面突然有声音问：“小弟弟，你在干什么？”
　　宴好惊得差点蹦起来。
+ D: Z5 v( t! P6 I3 A. d　　“胆子这么小啊。”
' l: I% b$ h+ r8 L- L* f( M; Q　　护士一边很亲和地说笑，一边敲敲门进去。
$ v* w2 X9 W; |2 s5 w5 n5 N　　江暮行闻声，头朝门口方向偏了偏。
' {5 P; @4 S( k5 k* [: P- c: b　　周翠顺着儿子的角度望去：“小暮，你带同学来了？”
　　她这会不发疯了，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母亲，期待儿子同学的到来，给出了最大的热情：“人呢？怎么不进来啊？”
　　江暮行没回应。
　　周翠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
( o5 [) ]" m) Z' q. o( a0 ~1 c　　护士感觉这对外形出挑的母子俩感情不好，她麻利地检查了输液瓶，量了体温就走。
2 G( N* h3 P3 |* t: Q, y　　门开着，宴好就很尴尬，江暮行看来不太想把他介绍给自己妈妈，算了，他还是别瞎掺和了。
  A. P2 Z' u8 ?2 Y5 i2 J) Q5 x　　“宴好。”
　　江暮行倏地喊了声：“你进来。”
( W+ t# C7 J! _" s0 s/ t* B' ?　　宴好顿时就像是脖子上系了个绳子，江暮行拽着另一头，把他扯到了床尾，又命令他乖一点，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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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y8 ~( c　　病床上的中年女人在整理身前长发，比监控里的还要有气质。
  B0 K0 C1 K3 D) c　　要不是宴好亲耳听了个全程，怎么都不会相信她会疯成那个地步。
$ G- [7 S- M! Y  Y& }- p; [　　周翠把乱发理好：“小暮，你不给妈妈介绍一下吗？”
( I4 A: K" ^2 r　　江暮行挡住了宴好的大半个身子：“刚才我喊过了。”
　　周翠苦笑：“妈妈只是想认识认识你的同学。”
　　江暮行一言不发。
% L0 Y' S- [' F) j' p　　宴好戳一下江暮行后背。
7 |( T0 @, u; j, H5 U0 a- F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沉默着走到窗边。
; R# A, d' t) N1 i/ [" W% q! d　　宴好没江暮行挡了，他就礼貌地打招呼：“阿姨，我是宴好，宴会的宴，好起来的好。”
: B& ?# K: u4 F" P, ?3 Z　　周翠微笑：“你好，我是小暮的妈妈。”
# |; a& B9 H( i9 s7 K) J　　下一刻就问：“哪个好来着？”
! q1 H8 _6 u; e/ u; q. V* ?; b0 a　　宴好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回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
　　周翠呢喃：“你爸妈给你取那个字，是想你好好的，他们一定很爱你。”
) n5 K( {, ]5 R  V　　宴好乖顺一笑。
5 q) y# Q  W* ~5 c# g6 S　　周翠打量眼前的男孩，身上有干干净净的少年气息，很单纯，也很青涩，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跟她儿子不一样。
4 J( r( V* W  l　　怎么会交成朋友的呢？
　　宴好被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欲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江暮行不声不响地折回来，背过身站在他面前。
  C+ [/ U/ Z& S6 _/ }　　周翠愕然，同学而已，儿子戒备的太过了吧。
3 ~& x$ R, Y; q' s! N　　似是发现了什么，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睁。
　　儿子不是戒备，是在看护自己的私有物。
$ V# S! Y/ Z: b; I2 [4 v　　母子俩眼神碰上了，某些东西不言而喻。
$ o9 K+ [; k. M8 q9 L- z# e! H　　周翠先收回视线，她够到柜子上的一次性杯子喝水，手一直在抖。
+ C1 D+ j4 X, x+ S　　江暮行低头跟宴好说道：“你先出去。”
- a4 N0 h  B8 L/ Y. \" _: `5 |, D　　宴好嘟囔：“怎么还赶我走？”
6 f* m, G8 B& _  O　　江暮行把他后面有点皱的T恤拽了拽：“医院对面有饭馆，你去吃点东西，过会我去找你。”
　　宴好被江暮行自然的举动迷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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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N; d/ I& p　　病房里静得可怕。
　　周翠半天都没喝进去一口水，她攥紧纸杯：“他不只是你同学。”
　　江暮行在椅子上坐下来。
　　“你受了很多苦，妈妈没有资格过问你的生活，只要你觉得好，那就好，可是，”
; K, _  M. ?: W2 {# p" j　　周翠的脸色煞白：“可是他也是男孩子……”
. K( N* Y( C  }5 Q　　江暮行看着腿上的手：“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 j+ c$ |! D* k4 D! w" E　　周翠以为儿子是在夸大其词：“高中还没结束，你跟他也就认识两年，不长的，你……”
4 `8 x( l' w5 G4 c: ~& C' L　　江暮行淡淡道：“不是高中认识的。”
　　周翠缠着纱布的头一阵阵剧痛：“那是什么时候？你们初中也一个班？”
1 k1 e5 U+ n9 \: y, O+ w7 ?　　江暮行答非所问：“爸死的那一年，你要卖掉一个肾。”
　　周翠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乱了，当年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
　　那时候她走投无路，托人找的那种渠道，一般只能卖几万，她可以得到二十万。
　　结果约定当天，周翠联系不上人了。
0 {* u3 T/ J0 Z. G% a　　肾卖不掉，唯一的希望没了，精神就不行了。
　　周翠甚至想过去卖，做皮｜肉生意换钱，可她做不到，她宁愿死，也干不出那样的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翠的精神世界陷入绝境，她动了轻生的念头，想带儿子一起走。
　　哪怕是被讨债的及时救了，儿子坚强扛起破烂的家，周翠也好不了了，必须依靠药物来控制病情。
/ W5 [& h/ a/ d  M5 z& r　　很多时候她都在自我厌恶，寻求解脱，放不下儿子中挣扎。
　　“你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9 x! s" Q0 K1 p5 a& T　　周翠发现不对，手里的纸杯拿不稳，水洒到被子上了，她坐起来，声嘶力竭地反复问儿子：“啊？你怎么知道的？”
6 W3 U7 G8 j2 p4 r: v( i　　江暮行云淡风轻道：“我偷听了你的电话，提前报了警。”
　　周翠倒抽一口气，当年她看新闻知道整个据点都被端了，哪想到是儿子的功劳。
　　她倒回床头，凄苦地叹息：“傻孩子，你要是不那么做，这几年就能轻松点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
1 M; X( T! x9 M: u" t  }4 J　　周翠拍被子的动作一停：“这跟宴好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阖了阖眼帘：“我就是在那晚遇到的他。”
& R) {: W) K& \" p; Y; G! M5 @　　周翠疑惑不解。
2 b2 p! k; b" f# Z& i　　江暮行自言自语：“我找了他三年，整个初中都在那条街上走，怎么都等不到 ，高一报道那天才找到他。”
　　周翠以为只是青春期的情窦初开，过了这个年纪就没了，看到儿子脸上的执念跟偏执，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江暮行平铺直叙道：“不要劝我，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有规划有目标，有想要的未来，不是一时冲动，是蓄谋已久。”
% F5 s, l* s" M) G5 B4 u) Q+ ^　　周翠急哭了：“小暮，你才十八九岁，人生都还没开始，过个几年你也许就……”
! g/ F" `- p' O* Q　　江暮行放下手，将眼里的沉寂给他唯一的血肉之亲看。
$ u+ `3 s( l; C　　“我像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吗？”
- {" L1 j% M' z/ J6 C1 w& g　　周翠被愧疚跟痛苦折磨，她捂住布满泪痕的脸，不敢跟儿子对视。
1 b( p" S/ J7 _4 E　　江暮行摁开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指腹摩挲照片中拍日出的少年。
5 p3 k# d4 z) x/ y! J* I* H) `# p　　好一会，江暮行收了手机站起来，走到床边喊：“妈。”
　　周翠单薄的身子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嗫嚅着应声：“诶……诶！”
, V9 B' y5 d0 z. q2 D. ]* {  H6 T! F　　江暮行红着眼低笑：“如果你希望我过得好，就祈祷我能一辈子都拥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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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8 H# t1 M/ M2 _/ ?第53章
; Q$ y& w5 j2 U$ d7 s　　宴好在饭馆吃炒饭, 边吃边数圆鼓鼓的饭粒, 江暮行过来时，他已经数到了一百八十二。
. u6 l) a: u' Q# z; M　　“一百八十三，一百八十四……”
7 _& X+ |$ n  j" j) f　　宴好在这上面有强迫症, 不数到整数就难受，他正数着, 眼看就要数到两百了，江暮行突然跟他说话。
　　“你在念叨什么？”
　　宴好的思绪被砍断, 脑子一白，忘记数到哪了，他下意识瞪江暮行：“都怪你, 害我数乱了！”
( d! c4 M) A% f' Q　　江暮行抿唇忍笑：“那你重头再数一遍。”
. Z" m$ z. T3 O　　宴好看一眼盘子里的饭粒, 想死，他烦闷地拧眉嘀咕：“你不能等我数完再说话吗？”
　　江暮行在对面坐下来：“怪我。”
　　宴好的脸颊登时一热，神智也清醒了过来, 他窘迫地咳两声清清嗓子：“班长, 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点。”
0 O( |4 J, {) m* `7 W　　桌子小，江暮行腿长，不好放, 他虚挨着宴好：“点过了。”
1 w1 c* J9 B& n. F/ T8 s　　宴好“哦”了声，欲言又止：“你妈妈她……”
1 [5 P2 U# p( m' d6 l　　江暮行往玻璃杯里倒茶水：“留院观察一天，没什么情况明天就出院。”
9 L' g+ ]: j/ d0 C7 Z" v　　宴好挖一勺炒饭送进嘴里，口齿不清道：“那个拿了你爸一笔钱的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江暮行喝口水, 屈指敲点杯身：“事情比较复杂，我妈说的很混乱，她自己都弄不清具体情况，很多都是她以为，她觉得。”
　　“要去求证，之后再作打算。”
　　宴好心里有小小的松口气，江暮行妈妈说的那些不是全部的真相就好，但愿桂姨掺和进来是利的那一方，他试探地询问：“那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江暮行点头。
7 d; T: l7 V' p' l3 U　　宴好舔掉嘴角的小胡萝卜粒，舌尖扫了扫光泽莹润的唇瓣。
" H. x, Z" H+ h  `* K　　江暮行沉着脸拿过桌上的纸盒，抽一张纸巾丢给他。
* s( ^/ e5 ~1 h5 K6 Z5 G8 N& L; Y　　宴好：“……？”
& B3 d4 b' i1 ~/ x　　他抓了纸巾擦擦嘴，用眼角瞥江暮行，不像是嫌他脏的样子。
; y$ L- b- A( l8 x# M9 t- M　　服务员端上来香菇青菜面，临走前看了好几眼大帅哥，走到柜台那里还跟同事窃窃私语。
5 ^1 |. ^: O! {6 m6 w) }5 E* R0 Q　　江暮行掰开一次性筷子，低头搅拌面条。
　　宴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在骚，不假思索地从嘴里蹦出一句：“给我吃个香菇呗。”
　　说完他就攥住勺子，全身燥热的快要烧起来，饭都堵不住嘴。
　　江暮行停下捞面的动作抬眼。
　　宴好的睫毛垂搭下来，遮住眼睛，他慢慢咽下嘴里的饭菜，仰起脸笑：“我说着玩儿的。”
　　江暮行夹一个香菇到他盘子里：“还要不要？”
' [: r9 A  c5 O4 J  h　　宴好看着香菇，愣怔地眨眼：“那……再要一个？”
( d! U/ f% h; @) m* }. C　　话音落下，盘子里就又多了个香菇。
　　宴好的手心里渗出一层细汗，潮乎乎的，他放下勺子，把手放到桌底下，跟另一只手扣在一起，用力捏了捏，借着那股疼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看着自然点。
6 t# [; _. F  ?; J　　“班长，我感觉你很难懂。”
. y% G) u6 G! z　　江暮行继续捞面：“平时你遇到解不了的题，我怎么跟你说的？”
% l* W# I+ j7 O( D2 W; Q　　宴好半天都没找到对应的记忆片段：“你提醒一下我。”
4 H8 }5 k/ ?1 I( o7 k) Z　　江暮行吃着面，声音模糊：“自己想。”
　　宴好：“……”
　　——
　　“那个，”宴好看江暮行吃面，“跟你说个事啊。”
! b: d2 x7 k& ]5 e　　江暮行发出一个低浑的鼻音：“嗯？”
　　宴好呼吸急促地垂头弯腰，两手遮脸，这么个音他听着都觉得性感，还没入秋，他就在春天里荡漾了。
" }& I5 c. {% y# z; g8 o　　江暮行撩眼看对面的小鸵鸟：“不说了？”
+ a0 x) y. }1 J  q% v# t6 l　　“说啊，说的。”宴好深呼吸后把手拿下来，“就是吧，我觉得你妈妈住的那家疗养院不行，监管方面太差，今天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顿了顿，他说道：“我给你找了一家。”
　　江暮行的眼底闪过波动。
0 m( G0 t# J, e- A' K　　“就这个。”宴好把手机屏幕转向江暮行，“我觉得蛮好的，你看看。”
: H0 Q. w: p; u' E6 n　　江暮行扫一眼那上面的精神病专科医院信息。
　　“你妈妈只是针对性的病因，跟心结有点像，比有些症状要好治疗，说白了就是当初的那个坎她至今一直迈不过去，困里面了，自己困的自己，看不到外面的光，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形容词方面你可以忽略。”
　　宴好把吃半盘炒饭捋出的想法告诉江暮行：“我觉得她有很大希望能好起来，说不定明年我们毕业的时候，她就不用再吃药了。”
# p2 h5 N3 {) v# T( L　　江暮行把筷子搁到碗口上：“她发病的时候，你在门外都听见了吧。”
　　宴好眼神左顾右盼：“听的不多，我不是故意的。”
1 w0 j3 j% @+ t) E( I  g) D7 m　　江暮行沉默了片刻，问：“怕吗？”
　　宴好愕然：“有什么好怕的？”
1 o0 p# H. z  G! M　　江暮行双手指缝交叉着放在桌前，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宴好却有种自己正在被扫描的错觉，他没扯谎，所以不慌，只是被看得后背麻痒。
# b& C, F- w1 d0 y; C) K　　“真不怕，”宴好笑笑，“这个没必要骗你的啊。”
+ \- K0 V0 F1 d! f　　江暮行依旧在看他：“那哪个有必要？”
　　宴好有点儿死机，现在是什么情况？江暮行套他话呢？他打哈哈：“善意的谎言是人与人之间的润｜滑剂。”
　　江暮行挑眉：“确实。”
0 `: ?5 N2 o# v  \& ?　　宴好万分诧异，那么明显的和稀泥，江暮行竟然不但没拆穿，还认同，该不会没少骗人吧？
3 s* f1 K: ?" F3 |　　转而一想又不太可能，江暮行身边的人寥寥无几。
　　宴好咬着香菇，瞬间就想到江暮行的筷子碰过，口水，间接接吻，各种词配着画面在他脑中播放，他怪羞耻的。
　　当事人还在他面前，羞耻度翻倍。
　　——
' O& w0 E4 Y/ l: m/ r2 N　　宴好找着话题转移注意力：“班长，你妈妈好漂亮。”
　　江暮行没反应。
1 @, S; u* f& `" q5 k* U7 h　　宴好戳起剩下一个香菇送到嘴边，小口啃一块：“据说会画画的人，心里都有一块世外桃源，宁静悠远，岁月静好。”
+ t5 p8 c) q) o2 t" A8 k6 Y　　江暮行依旧没搭理。
* D) [. g3 Z0 u" _+ A8 N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无脑吹：“你妈妈以前一定是人美心善，气质出尘，淡雅如兰……”
! s$ C9 y3 a. h" d　　江暮行面色漆黑：“差不多行了。”
　　宴好一脸无辜。
　　江暮行体会到了脑阔疼：“马屁不是这么拍的。”
$ O9 D# p8 M) n1 Z- r8 r　　宴好把小半个香菇吃掉，正色道：“我这不是马屁，真心话。”
4 X( `$ S3 Q7 q6 o! W( b( z7 l　　江暮行瞥他一眼：“行吧。”
　　宴好从那一眼里感受到了不走心，什么叫行吧？拿他当小孩子敷衍呢？他欲要说话，就听江暮行说了句。
$ O2 }! a8 P; P! j5 S+ R　　“我妈喜欢你。”
7 ]1 N+ d+ ?+ t2 E　　宴好张着嘴，眼睛瞪圆，呆若木鸡：“啊？”
　　江暮行眼皮不抬地捞着面条，语气很随意的样子：“她说你是个好孩子。”
　　宴好结结巴巴：“是，是吗？”
　　他一直想知道江暮行妈妈对自己的印象，就是不知道怎么提起来，没料到江暮行会主动说。
3 L1 B+ g4 i$ }* s  S　　“那还说什么了？”宴好挠几下脖子，很难为情，又管不住好奇心。
' h* Z3 [3 i3 ]1 |, w: B# V　　江暮行没出声。
5 D9 D" O8 X) v4 C- q! f' q　　宴好的脸上难掩失望，那就是没了啊。
　　只有一个“好孩子”也行吧，起码是夸奖了，宴好刚做好心理建设，江暮行就给了他后续。
　　“还说……”
/ o1 w* E- I6 ~0 h9 V7 X$ U& W. G5 f　　江暮行很少有的拉长了尾音。
. O5 {8 l3 U0 E" g+ a" @: Y' Y- G　　宴好就像是看到猫玩具的小猫，眼睛跟着江暮行：“还说什么？”
6 L" h" p) r5 h7 a　　江暮行夹青菜吃：“说你眉心那颗小痣长得好看。”
1 P0 ~3 u; j  J" {, g9 p& d: U　　宴好瞬间抓着桌角站起来，半趴着问：“真的啊？”
/ [/ J# O: m- H, i, R　　江暮行一抬头，视野里就是一双光芒闪耀的眼睛，正在虔诚炙热地看着他，一览无遗。
  E0 u' y4 ~0 [* V8 x$ S- ?) K9 a; p　　宴好手挥挥：“班长？”
! h. v& K4 X& W/ |( S+ u) X2 _5 d, g: v　　江暮行碰碰他的膝盖：“你再往前一点，就栽我碗里了。”
　　宴好整条腿都一阵酥软，他站不住地坐回去，用刷手机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 m6 r' U# }/ d$ J　　杨丛跟他有过不计其数的肢体接触，他的心脏从没跳跃一拍，非常的安稳，一换成江暮行，只是碰了下膝盖，他就有种比撸管还强烈多倍的兴奋。
+ ]0 W+ Y( _: Z: R　　这是喜欢的人带给他的，特有的悸动。
/ `3 ?& b6 K: t6 \8 e5 _1 P) B　　宴好点着俄罗斯方块的指尖忽然一滞，那会在病房里，他刘海拨开了吗？好像没有吧？
　　但是江暮行妈妈看到了他的痣。
, Z8 U! t; f. v3 M, V+ ?　　宴好有点混乱，那大概是他自己记错了。
　　江暮行不知何时捞完了面条：“走吧。”
　　宴好的心绪回笼：“那我们现在去哪？”
7 O7 I: {$ X3 H) M$ H8 a0 Z+ R　　江暮行起身：“回学校。”
; i0 u" D4 E; E6 Q1 {　　宴好暂停游戏仰头：“第二节 课都要下课了，还回去啊？”
8 ^& {/ B, l- _! s) `+ U2 h' ~0 p　　江暮行俯视他。
- G, `- ?- e! {# ]" E　　宴好抓了小红伞站起来：“回回回。”
　　——
8 v  k7 V: `4 p# H　　雨不下了，街道湿答答的，空气仿佛都能渗出水来，气温倒是凉爽了一些。
# m6 ~: C2 i# o　　宴好挑干净点的地儿走：“班长，我跟你说的那家专科医院，你考虑考虑，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帮你找人。”
! C: ?% f  Z/ F; }9 F7 |　　江暮行停步，侧低头看着他，眼神深沉：“找谁？”
　　“这个你别问了，反正我能找到就是了。”
5 j. H1 W+ e: B4 K: F7 v* c  G　　宴好飞快地跟江暮行对视一眼，径自往前走：“那家专科医院的师资很牛逼，回归社会的患者比例很高，费用相关的，我能帮你搞个优惠价。”
　　没敢说不要钱。
　　他怕江暮行觉得人情太重，不想欠。
　　走了一小段路，后面没有声音，宴好忍不住回头，发现江暮行还在原地，眉头皱在一起。
　　宴好心里凉了半截，江暮行不会真不接受他的心意吧？
　　“班长，我是为我自己。”宴好笑着说，“你妈妈有个好的治疗环境，你也能专心给我复习啊。”
　　江暮行漫不经心：“是吗？”
' g2 y" p1 r1 a7 j6 S! y0 D( R: p& Z) r　　宴好点了三次头，幅度很大，频率均匀，像个被按了按钮的小公仔。
　　江暮行偏头看一边，傻子。
; Y1 Z7 X# S9 \& V$ n5 q' U6 d　　宴好诶诶两声：“班长，吱个声？”
! b8 ]8 F6 j3 c1 f- S　　江暮行迈步走向少年：“那就麻烦好哥了。”
　　宴好目瞪口呆：“你是哪位？”
* J6 c) X5 d! d$ N4 O) ^6 m　　江暮行没理。
　　宴好追着他的脚后跟，第一次跟他皮：“你不是我班长，说，你是谁？”
# F* w7 G6 q) ]3 p% X, S　　江暮行慢悠悠：“让你背英文原版书的坏人。”
　　宴好：“……”
　　江暮行变了，变得离他越来越近。
　　宴好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江暮行接纳了他这个人。
　　现在他就在江暮行的世界里。
' V8 o! V  u5 S# S" h  I　　——
　　到学校的时候，宴好突然大叫：“我想起来了！”
, X0 E- g" u. n# w3 K( F6 P　　江暮行被他吓得脚步一个趔趄，扶额道：“瞎叫什么？”
　　“我激动了。”宴好不好意思地笑一下，“班长，我想起来每次遇到不会做的题，你都让我换个角度去分析，一层层拨开。”
  `/ N9 f! |7 l' B　　可是这跟我搞不懂你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刷了出入证，穿过校门往里走：“那套方法，对人对事也是一样。”
　　宴好一脸愣怔，江暮行这是在教他怎么去了解自己？
6 G4 d2 |6 f1 {& c* q! B, X　　他执着地一遍遍掰着这个信息，终于让他找出了一种叫做纵容的东西。
　　那是不是可以说……
　　江暮行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宴好的心跳开始加快，疯了般暴跳，耳边嗡嗡响，试一下吧？
　　试试看江暮行对他的底线，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2 c9 d" o/ Q9 l8 m$ d　　——
/ G2 k1 U3 G$ \& C& I- z　　江暮行已经拐进了林荫小道，他没回头地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前招了招：“走了。”
　　宴好的眼睑轻微颤栗。
2 _9 i5 }8 U4 X$ B8 c2 i$ `& l　　风吹着，小道旁的一排杨树惬意摇晃，水珠洋洋洒洒。
) Z* b1 ?9 K+ D" G+ M% A) |　　宴好踩着积水朝江暮行飞奔过去，脚尖点地轻轻一跳，从后面捞住了他的脖子。


' u, a' i$ c0 t. m3 }0 h% T第54章
　　江暮行被那股冲劲撞得向前栽, 手还是往后伸, 稳住了扑上来的少年。
& x: _! v1 s2 P2 z( n5 b6 n　　手掌刚好托在他屁股底下。
6 Y6 I/ q8 B/ b* c: z　　宴好半趴在江暮行背上，屁股被托，隔着衣物感受到的热度跟力感让他浑身发抖, 刷地一下举起小手。
　　他下意识蹭了蹭江暮行的腰背。
　　下一刻就被江暮行抓住胳膊，一把拽了下来。
　　宴好没站住脚, 踉跄着跌坐在地，失神地看着脚边的落叶。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他, 用力掐几下眉心：“你是怎么回事？”
1 u/ \/ q* i. {2 e$ D　　宴好不吭声。
　　江暮行沉沉道：“说话。”
　　宴好把校服短袖的下摆拉拉：“屁股是我的敏感点。”
　　江暮行少有的错愕，耳根微红。
9 @0 F; X# r9 O- X2 o1 c　　“我没对象，平时也不怎么自给自足, 这段时间光顾着学习, 完全忽略了自家兄弟。”宴好一本正经，“它就不听话，跟我唱反调, 我管不住。”
( Y! l) y/ A0 K" v* I$ w　　江暮行：“……”
　　“不好意思啊班长, 我兄弟在你面前丢人了。”
　　宴好抿嘴，“我给你赔个不是。”
# ~9 @9 X. V% y& v" w0 Y$ [　　江暮行一张脸黑漆漆的：“挺能说。”
　　宴好垂着眼睛：“还行。”
# G# Q+ P5 g$ R( H) x6 X　　江暮行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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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蔫了吧唧地坐在地上，勇气在扑向江暮行的那一瞬间到顶, 现在已经稀里哗啦跌回谷底，不敢试了。
　　妈的。
2 O: k' _! P" f! t1 l: N& e　　宴好不甘心。
　　头顶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以后不要在学校里胡来。”
0 c2 l8 S# I$ \7 B　　宴好呆了呆，不在学校就可以？
　　江暮行踢踢他，没用什么力道：“起来。”
5 R# D. e* v2 c& O' I　　宴好有点破罐子破坏：“我还硬着呢，你先走吧, 别管我了。”
0 P4 w) e% [' V  N% k' y! _* r　　江暮行的额角青筋乱蹦。
. w# m% \' Y: B1 m- o9 b" F　　宴好以为江暮行要先走，没料到他会把自己拎起来，一路拎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墙角。
　　江暮行的目光一瞥。
　　宴好夹紧腿，脸跟脖子都粉粉的。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吸口气：“马上就要下课了，你打算怎么着，举旗上楼？”
　　宴好羞耻的捏捏衣摆。
　　江暮行把他挡在身前：“背一篇散文给我听。”
　　宴好一脸呆滞。
　　江暮行看手表：“开始吧。”
: r* g' G8 o8 J　　“……”
　　宴好背起自己喜欢的一篇：“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
( Y3 e) p, g5 C- k1 |4 z　　背着背着，宴好的眼睛就黏上江暮行微抿的薄唇，鬼使神差地靠近，一点一点凑上去。
+ h/ d/ L- U6 \8 l1 t4 H. G　　江暮行神情一怔，眉宇皱起来：“宴好。”
　　——
* @3 T/ N) Z  H　　宴好骤然清醒，却不舍得远离江暮行的味道，他维持着一两寸的距离，张了张嘴：“你脸上有东西。”
　　江暮行移开眼睛，看的虚空，一瞬后又转向他，面色平淡，只是嗓音暗哑：“什么？”
　　宴好脱口而出：“不知道。”
　　“不是，”他急急忙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
/ u+ D, @; l" w+ M　　编，接着编。
　　江暮行面不改色：“毛絮？”
3 B; k% H& a9 H. r( O+ n7 h" i　　宴好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江暮行无力望天。
　　一股热气拂过脖颈，江暮行退到两步之外。
! Z# ]# k. B6 j! y　　宴好还没顾得上失落，就被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江暮行不像是怕痒的样子。
( y$ g; N4 P8 s2 H' [( J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一些小细节。
! Y. ]& l+ y1 U) L9 t, M5 f% {　　譬如，江暮行的气息比前一刻要沉不少。
( z7 x! C4 ?$ f  N: d1 l　　又譬如，江暮行的喉结在上下滚动，是紧张时才会有的频率。
5 v7 n2 ~0 C1 D) a/ E; E. a　　甚至都避开了目光。
! u" }3 ~% P6 M: D( K+ f* `3 \, d　　宴好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都出于一种亢奋至极的状态，他做了个比捞江暮行脖子还要大胆很多的举动。
　　装作绊倒摔到江暮行身上。
6 T. n% _: q/ I. T　　江暮行没躲，他的反应是全身僵硬，肌肉紧绷，两条手臂在宴好身侧展开，做出防护的姿势。
　　本能做出来的。
6 t6 Z1 A. R4 X# c( u9 [" o　　宴好在江暮行回神前站直了离开，垂下脑袋站了会，忽然轻笑出声。
　　风把他盖在眼睛上面的碎发吹起，他眼里的东西暴露出来，全是炽烈的火焰。
　　那火肆无忌惮地往江暮行身上扑，灼热缠上他的四肢百骸，他紧皱眉头。
　　“回不回教室？”
7 s" e* J5 i3 b' x9 [$ H2 S: h# U　　宴好舔了舔下唇：“回啊。”
　　江暮行的眸色一深，面无表情地迈开脚步离开。
: Q+ a" q% P) O　　宴好注视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江暮行，你完了。”
6 }8 G8 x0 t8 c9 X  a* L9 s　　你让我逮到了“你可能喜欢我”的蛛丝马迹，就别想甩下我了，我会死死咬住你的。
9 `4 D) O4 O9 _* J0 D6 q( i　　——
( n( O% f' Z# G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老师喊人起来读课文，分段读。
　　单词没有太复杂的，读谁都会读，就是很多人口语这块不理想，吐字不怎么清楚，不太想被叫起来。
2 U, q- M2 \5 \- K7 u) u0 E: d　　教室里的气氛挺闷的，只有宴好在另一个世界，花开艳艳，灿烂得快要实质化了。
　　老师在讲台上望过去，目标锁定：“宴好，第一段你读。”
' F$ F, l" M3 ]- e/ |　　宴好带着满身小花朵起来，轻轻轻松地读了一段，很纯正的英式发音。
　　老师满意道：“坐下吧。”
( q  _4 r1 T! c7 q! |% r　　宴好坐下，继续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嘴角一直是翘着的。
* V' H3 b4 y0 u# `6 d5 C* @2 {; W　　明目张胆的开小差。
5 q- x0 W) `- r* o2 C　　老师多看了两眼，这孩子怎么那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难道是昨天的化学的随堂成绩不错，膨胀了，到现在都还没平静？
　　这么想着，老师就下了讲台过去，发现了98.5的化学卷子随意丢在课本上面，并不受重视。
　　老师心存疑虑，快下课的时候还是不放心，把人叫到楼道里谈话。
* c% f$ r: r7 \! I7 ]; N　　“英语一直是你最稳定的一科，就没下过120，高二期末更是突破了瓶颈，高三你有计划吗？”
　　宴好点点头：“有。”
5 }) M$ [1 r0 y9 H: _7 _  r　　“那就好，”老师说，“上课还是要听的，尽量集中注意力。”
$ ]- [3 H- f* e; L* j& H: K　　宴好抓抓刘海，咕哝了句：“我过几天就好了。”
5 k4 g. \  l0 ]7 i5 |- ]　　老师没听清：“回教室吧，好好听课。”
$ n" b5 S. G+ i+ d　　宴好含糊地“嗯”了声。
　　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优秀太多的同性，看不到希望，还是要去喜欢，奋不顾身地喜欢着。
8 y$ a3 {# \" {' F# N9 K　　有一天竟然发现不是单箭头，对方也有个箭头对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实实在在地显现了出来。
　　太梦幻。
) h0 ~2 ^' y( N; E) I8 Y　　宴好腿都掐青了。
　　这才确定不是做梦，是真的。
　　宴好无比后悔，亏他小心掩藏，各种装老实，哪晓得吹口气就能让江暮行有那么多反应。
5 H8 e& G8 P# G- R( G* Y& a' @7 o　　果然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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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回了教室，单手托腮，时不时地偷看江暮行一眼，计算着什么。
) E; p& T6 `& M$ p0 `$ B9 n# S5 R　　江暮行在写单词，写错了划掉，周围已经划了十几个地方了，这一排黑线，那一排黑线，看着很壮观。
' D) {' G2 |1 p! F( j1 D　　宋然惊到了：“没事吧？”
/ B7 E+ e4 H2 F" X0 f& M7 }3 {' t　　江暮行翻一页写。
0 T7 Z0 B  S0 r3 h* I　　宋然满脸兴味：“老江，你看起来很躁啊。”
　　江暮行没理睬。
7 [# U) V6 t+ b0 l　　宋然打开眼镜盒，拿出镜布擦眼镜：“青春的时光，年轻的身体，躁动的心，柔软的你……”
) B& z+ i, ]9 a) W8 Z1 R& d　　“刺啦”
. F" C2 d2 R' x" P! x　　江暮行手上用力，笔尖把纸划破了一条口子。
　　宋然做出夸张的看戏表情：“你更躁了。”
2 _, U/ M+ P3 H% {' h　　江暮行冷声道：“闭嘴。”
　　宋然叨叨：“人无完人，你学习上是牛逼，其他方面就不一定样样满分了，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跟小弟说一说。”
　　江暮行把本子合上扔一边。
　　宋然前后左右看一圈，鼓动道：“老师不在，我们小点声。”
　　江暮行捏捏鼻梁，半晌低声开口：“我有个朋友……”
7 B: g) S- B- ]" d) }　　“噗。”
1 L+ G& ~& U9 H) z" q  K　　宋然在江暮行的眼刀下收敛了点，肩膀还是在抖：“抱歉，我笑点低，你继续。”
　　江暮行闭口不言。
　　“老江，我跟你说，话憋肚子里，能把自己憋吐血。”
　　宋然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我劝你三思。”
　　“况且万事开头难，这个头你都已经开了，后面不是应该行云流水吗？”
$ f9 ]' `3 K! u* L　　片刻后，江暮行又打开本子，翻到最后一页，跟宋然在纸上对话。
2 U5 f5 C0 X, {- E0 e　　江暮行：我朋友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平时在对方面前都很克制。
* u) G& Z6 A+ ]1 `* R　　宋然：然后呢？
　　江暮行：对方现在好像发现了我朋友的心思。”
* n' O& [) j! ]　　宋然进入知心大哥哥的角色：那对方是什么态度？
" G' T  L' R" I. I7 ~5 i2 I　　江暮行写了个“他”，快速涂黑。
) M9 U# k9 m- I: O! u3 \$ K　　宋然没看见那个字，否则几乎就能猜到另一个当事人了，毕竟排除法很快就能排出来。
　　他扫扫江暮行推过来的本子，上面写的是——
　　对方也喜欢我朋友，他们互相喜欢。
　　——
　　宋然：“……”
1 ?7 S& e  @# M- F' V9 {: `　　“老江，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 q. p+ H; t3 |2 |5 U& N4 V　　江暮行睨他一眼：“我承认了，你信？”
# O7 S9 @8 _1 f. ?　　宋然抽抽嘴，不信，这家伙是他见过的天赋最高的一个了，逆天的存在，用庸俗的话形容就是“天生的扛把子”。
( ^4 ^) E# r# y, _7 p/ a　　明明忙着打工，只是下课跟放学搞定当天的作业，回家就不碰书了，却怎么都不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下来。
6 {9 Q0 Z0 i. b　　关键还帅。
　　学习好，丑，身材一般，或者帅，学习差，人品垃圾，素质低下，这种配置才人性化。
　　两样都顶级，这就很不要脸了。
# @) ]* z: s7 A$ C$ ~9 h　　宋然回到正题上面：“老江啊，既然两个人都……”
1 _* b$ X+ b, X' [/ i( B* i- \　　江暮行屈着食指点点本子：“用写的。”
　　宋然翻了个白眼，还挺谨慎。
& \. N3 N3 g2 \$ {　　宋然：既然是两情相悦，那后面不就是把恋爱谈起来？
　　江暮行：高三。
　　宋然：对方的成绩怎么样？年级排名多少？
" z1 n$ V0 s# o3 k- v　　江暮行：年级查无此人。
　　宋然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差距有些大啊，他沉吟着写：那忍忍吧还是，明年再谈，不差这一年的时间。
; i3 `: O7 e$ x. r* p6 P/ ~0 [　　江暮行：问题是，对方发现了我朋友的心思，就会不安分。
: T0 ^1 j( s0 U2 B( _　　宋然：怎么不安分法？会色｜诱？
　　江暮行把本子塞课桌兜里，面色冰寒：“我智商掉线了，才跟你讨论这话题，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笔芯跟纸。”
4 b$ E" ^4 b$ U- R# c: K6 q　　“我操，你真够损的。”
  I! o, ], z# n- o2 Z　　宋然推推眼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老江，到底谁把你给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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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m3 `$ e& |: h第55章
! T3 q9 L/ F7 }8 z2 H　　下课铃响了, 江暮行把笔放笔袋里, 对宋然的问题置若罔闻。
7 }* g+ c4 l+ J7 T$ v　　宋然也没打算真问出来，老江心思重着呢，除非自愿, 不然只能没辙，他语重心长道：“算了, 看在我俩几年同桌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吧。”
　　“我有个朋友等于我, 这是国际通用的，你以后不要再拿这一套找别人谈心，一开口就暴露了。”
0 e" }6 _. S0 o% `- O- d! _* `　　江暮行：“……”
　　宋然斯斯文文的脸上一片复杂之色：“说真的, 老江,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看你智商下跌，挺震撼的。”
　　江暮行面部漆黑。
　　宋然自我消化了会, 还是难以置信：“我刚才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 其实你压根就没跟我说过话，也没在小本子上讨论情感问题？”
　　江暮行拿了书包，把书本堆整齐往里面放：“是幻觉。”
　　“……”
: o! I2 H# l1 _" s' D1 \4 }　　宋然瞥到宴好在看他们这边, 他就回以笑容，古怪地说道：“宴好捡钱了吗？怎么那么灿烂？就跟施过肥的花草一样。”
* ]" K  A9 Z  |3 I$ Y, f　　江暮行手上的动作一顿。
. k% y- P3 p& j( }　　宋然起了好奇心，调侃道：“老江，你跟宴好提过‘我有个朋友’吗？”
　　江暮行的神色徒然变得冷峻异常：“这件事到此为止。”
　　宋然心头惊诧，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江首次在课上请假，首次掉智商，首次跟他发火。
　　三个史无前例。
- }) s1 @8 ]) T7 j5 d; J　　老江身上的标签多，最大块的除了学霸，校草，后面就是理智，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情绪化的一天。
  X+ T! C0 T1 e+ r1 U, \* [　　初恋果然如猛虎下山，来势汹汹。
　　宋然猜半天都猜不出老江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是谁，觉得没对得上号的，他正寻思着，听到笑闹声就望了望最后一组最后一排。
& |$ u: R9 o! j# P* v5 @　　“发小的感情就是好啊。”
　　江暮行侧脸往那个方向偏偏，眉头一皱。
　　宴好在课桌兜里找东西，杨丛抓着他的脖子后面，把他的脑袋往里面塞，他抓狂了，又是捅杨丛腰，又是用脚踢。
　　俩人打成一团，课本扔的满天飞，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傻逼的青春岁月里，傻逼的我和你”。
1 a2 F! J. w( Q8 O4 b' w1 d　　”能打能玩，能哭也能笑，发小的感情是羡慕不来的。”
　　宋然唏嘘了句，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向江暮行，他吓一跳：“老江，你脸怎么青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饿的。”
9 i. }7 w! V$ U- R) k" z2 K) ~! k! q　　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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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分得清轻重缓急，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桂姨跟江暮行家里的恩怨，他就警告自己要安分。
　　哪晓得桂姨临时有事不来了。
　　“下次再一起吃饭好了，总有机会的。”倪清忙着手里的活儿，“电饭锅里蒸着红烧肉，你吃一块看看烂没烂。”
' M& z1 C7 F9 u) V! I, A: C　　宴好打开电饭锅盖子，肉香扑鼻，他抓着筷子夹一块肥肉吹吹吃掉，基本是入口即化，不腻。
　　“烂是烂了，就是不够拉丝，颜色也不好看，妈你没炒好糖色。”
　　“有得吃就行了。”倪清切着干丝，“小江呢？”
　　宴好把电饭锅盖子盖上：“在洗衣服。”
9 d* G+ e1 }8 ?& M+ T& w. J　　中午他跟江暮行都淋了雨，衣服湿了以后被体温烘干，有味儿，回来就洗了澡。
　　倪清拧起精致的柳叶眉：“你的早饭是小江做，衣服也是他顺手给你洗，是不是保姆哪里没做好，让你不高兴了？”
4 V) b  X& n% T: y5 ?; h　　宴好摸摸鼻尖，张阿姨是他妈给他找的，特怕他妈，上次他炒菜烫伤了，张阿姨就很怕被他妈知道。
　　但张阿姨不仅没想过走，还生怕他换人。
" b- M+ F; l  O" V: s7 v　　一是他妈支付的费用高过市场价两倍，二是，他妈一年到头也不会回来几次，张阿姨的雇主可以说是他，跟他爸妈没关系。
9 N1 r* Z9 L0 h. r& b3 O6 I% i　　他没什么要求，吃喝方面不是很挑，现在又有江暮行分担，张阿姨傻才会辞掉这份工作。
　　“张阿姨人挺好的。”宴好说，“妈，你是不是让她定期给你汇报我的事啊？”
( I% B5 H7 z* \. `　　倪清没否认：“我跟你爸都离得远，不放心。”
* N1 T! h  K9 p4 K# M4 O- e* g　　宴好嘴角一撇：“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不是一个人住。”
　　“现在有小江住这儿，妈是不担心了。”倪清把砧板上的干丝拨到盘子里，“可是明年你们高考完就各自上大学了，要是能继续一个学校，那倒是不错。”
　　宴好心说，明年我还跟他一起，不对，是在一起。
  h2 E( l# B1 k　　——
/ ~3 c; L6 E( h6 b8 Y3 G- T9 u1 m　　不多时，宴好夹一块面筋去找江暮行：“班长，你尝一口这个，我妈的拿手菜。”
6 @! b9 S2 ^8 U/ K& {6 a$ _　　江暮行头往后仰：“你自己吃。”
　　“我是肉食动物。”宴好把面筋往他嘴边送送，“手举着好酸的，尝一口呗。”
7 {( M, H2 C: l( N$ U, @　　明晃晃的撒娇。
1 R# y  T; i& t9 Y　　江暮行垂眸看他几秒，张口吃了那块面筋。
　　宴好满怀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江暮行余光扫过去，见他咬着筷子头，当下就噎到了，弯腰咳嗽起来。
. }$ T. v8 d4 j( i　　宴好拍拍他的后背：“没事吧？”
" ?+ d) [4 K. [' F　　江暮行有事，小山猫变成了狐狸，在伸爪子撩他，不听话。
, U( a: V$ ~5 n" R6 j* J$ ~　　“我在晾衣服。”江暮行停下咳嗽，微阖眼缓了缓，“你去客厅待着。”
　　宴好没走：“你晾你的。”
　　江暮行下颌一绷。
! m- L2 J' v- X. \0 s　　宴好眨眼：“要我帮你？好啊。”
* w8 H1 L3 J1 L% c　　他把筷子放水池边的台子上，凑到江暮行身前，手拎了件校服上衣出来：“好香。”
　　江暮行闻到他发顶的味道：“嗯。”
% z. u2 K  L* F　　——
6 @$ m8 M, I1 w: n　　厨房的倪清正要探头喊儿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闺蜜打来的。
; a1 E) [' B& t1 n% q　　桂乔在电话那头说道：“阿清，我现在人在医院。”
　　倪清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 x: y# `* q1 V+ A　　“我没受伤，来看人的。”桂乔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倪清知道她没事就放松下来：“ok，我锅里烧着菜呢，要看火，你整理好了思路，给我发封邮件。”
- a6 x8 j5 j: v# I0 A　　桂乔咂嘴：“儿子是宝，闺蜜是草 。”
/ p$ U" t0 y) c　　倪清：“……”
' I  q9 |6 I0 h: G7 q- @% m5 |  w$ u　　“我下午出差回来，听公司里的人说今天有个女的来闹事，就在一楼大厅哭骂，喊的是我的名字，场面很凄惨，我莫名其妙被同事们怀疑成小三，还是害人家破人亡的那种恶三。”
+ a  ?: G  ~$ v) M: m( N　　桂乔头疼：“你知道我的性子，没听说还好，听说了就不能这么了了，我连口水都没喝就去查了监控，找了当时在场的保安跟警员，一路跟进情况，就去了医院。”
  Z$ h% E0 X. ?9 i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女的我不认识，她丈夫我想起来了。”
　　倪清关了火：“真有一腿？”
6 C* j; |( q( ^' z　　桂乔来一句：“金华火腿我倒是有，前两天刚买的。”
　　倪清拿铲子把菜翻翻：“我看你不急，先挂了。”
  ?+ {0 }0 y: d' O. ^4 m& n　　“别别别，我长话短说。”
　　桂乔叹气：“我跟她丈夫只是以前打过交道，牵扯到了一个项目。”
　　“她的精神有问题，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情绪太激动了，医生刚给她打了镇定剂，我想跟她儿子谈谈，对方电话关机，只能找你了。”
" {+ ?3 \4 c. x( B5 K0 Q  w　　倪清疑惑道：“找我有什么用？”
1 ^2 R8 @) V* y+ h) k" J' J　　桂乔语出惊人：“她儿子在你儿子那住。”
' ^: T1 F0 B' W/ v6 v　　倪清颇为惊讶：“小江？”
　　“对，你让他尽快来医院，”桂乔说，“事情原委我会跟他讲明白。”
　　倪清挂掉电话出去，朝阳台喊：“小江，你来一下。”
' m3 w( H2 O. P" T8 ?　　江暮行把衣架挂到晾衣杆上面，大步走了过去。
9 ~2 V7 o; W# f- {　　宴好在厨房外偷听，江暮行出来时他既慌张又无措，还很自责。
　　“对不起啊班长，我中午就知道你妈说的那个人是我桂姨，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想今晚请桂姨过来吃饭，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你们聊一聊。”
　　“我没想过桂姨会找上你妈，这个事是我不对……”
4 h$ H5 u) c0 L) u! D% w5 v　　江暮行打断道：“你没有不对。”
　　宴好愣愣看他。
　　“我去一趟医院。”江暮行说，“盆里还有两双袜子，你晾一下。”
" s" n: t; N7 P5 S1 }$ p4 W　　宴好下意识说好，眼睛跟随着他，直到他关了门出去。
　　倪清跟桂乔通过信息，找儿子问话：“好好，小江家里的情况，你知道？”
　　宴好焦躁地翻着桌上的果盘，捏一下橘子，扣一下香瓜：“以前不知道，前段时间知道的。”
, ^2 L' x! N& I- L* l0 T　　倪清沉吟着询问：“他妈是遗传性的精神病，还是……”
& n- }7 b* s2 Y! j; Y5 o　　“不是遗传！”宴好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就用力抿了抿嘴，“是几年前受了刺激才那样的。”
# R1 k9 i  S% b　　倪清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来：“我从你桂姨那了解了一些情况，你再跟我说说。”
: w4 l' t% g9 ~+ `3 ~- A　　宴好拿个橘子剥：“妈你先说你都了解了哪些。”
5 V% ^7 ^  W$ Y' ]6 U7 @　　倪清哭笑不得：“你还怕妈妈诈你？”
; R" g% Q3 g! F2 d& Q　　宴好剥着橘子皮：“毕竟是朋友的隐私，我不能草率。”
　　这话在理，倪清还真反驳不了，她只好先亮底牌。
　　宴好一听，发现他妈基本都知道了，只差部分细节。
　　那他就可以说了。
　　宴好边吃橘子边补充细节，没有添油加醋，都是江暮行一天天一年年扛下来的心酸跟坚定。
: Q" L% U) y6 P, D& g　　倪清听完以后有些感叹，她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初中高中那个年龄段，光是把读书这件事做好就很难了。
　　“小江一路走过来，真是不容易。”
4 c, g$ H9 h( j0 s( o　　宴好撕着橘肉上面的小白线：“我很佩服他。”
! M# N0 g" Y& i+ Z+ W( c- O　　“做儿子，尽到了自己这个年纪的全力，做学生，什么都最出色，做班长，尽职尽责，做辅导老师，严格认真，做人，堂堂正正。”
　　倪清头一回听儿子这么真心实意的夸同学，她没有打断，而是做一个听众。
1 D, D: {% J1 L* C2 X5 N　　“虽然他性子很冷，可他从来不为难哪个同学，有事情找他都会帮助，自己的压力不会发泄到别人身上。”
　　宴好把指间的橘肉翻来翻去，撕得光秃秃：“换我就不行，我会负能量爆棚，好像全世界都欠我。”
8 J; _6 N  t7 y; P# [+ @　　停顿了一下，宴好的眼睛泛红：“我觉得他很了不起。”
　　倪清认同道：“是了不起，精神难能可贵，就是那样的家庭，拖到他了。”
, t, G( k. p* L3 ~3 n8 F: y　　“拖是会拖，但不会拖太久的。”宴好说，“我对他很有信心。”
, u1 ?. ~: S! u% v　　倪清看着儿子：“好好，妈看你很崇拜小江。”
: H4 ~5 [3 U3 J　　宴好咽下嘴里的橘肉，不慌不忙的回应：“人都会崇拜强者。”
　　倪清把肩头发丝往肩后撩撩：“小江找女朋友了吗？”
) N$ o$ B# {& C# j) ^4 Q# S　　宴好对那三个字过敏，一听就浑身不舒服：“没找。”
　　倪清：“那自制力很好，有规划有想法。”
　　宴好不自觉露出骄傲的表情。
　　倪清没瞧见，她起身去厨房把油烟机关掉：“好好，小江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吧。”
8 x  E9 F/ ^, X( {) G7 }0 ^　　“高中的男生要是内敛稳重，有担当有思想，即便长得一般，都会有女生欣赏，因为我们这个岁数，男生普遍比女生成熟的要晚，就会被嫌弃。”
　　宴好跟进来吃菜：“江暮行那条件，喜欢他的人海了去了，不过他们没那么肤浅，不是只冲外表，主要还是冲的品格跟才华。”
  f3 l- B. h( {　　倪清一脸遗憾：“可惜妈妈没给你生个姐姐妹妹，不然就能把小江弄到我们家了。”
1 d5 y8 U2 h0 E3 ^" `! M( \3 r　　宴好：“……”
7 r$ c+ M+ t, I　　妈，你儿子也行的。
　　——
; C. I4 h  R9 Y. J1 A, y　　宴好趁机提了给江暮行妈妈换医院的事：“妈，那个精神病专科医院，比之前的疗养院要好很多，核心不是给病人提供住处，是治愈，就很强。”
　　“挺好的。”倪清很欣慰，“将来妈妈得了老年痴呆症，也能放心了。”
　　宴好无语。
　　倪清摘着围裙：“要妈妈出面吗？”
　　宴好帮她把后面的带子解开：“我自己来吧。”
0 F+ x2 u' \- c) w9 m! t" u　　倪清尊重儿子的决定。
　　儿子原先很讨厌人情世故，客套寒暄之类的也都非常排斥。
) w% C2 W( _& D- n& E# X　　现在主动去试着接触，说明战胜了那个自己，进步了，长大了。
　　哪怕她再想替儿子承担，也必须放手，给他足够大的舞台去经历，去成长。
　　“好好，吃晚饭吧。”
　　倪清哎了声：“今年妈就没下过几次厨，难得准备的这么丰盛，一个两个的都缺席了。”
) D1 p& d. l0 g, h　　宴好趴妈妈肩头：“这不还有我嘛，我来解决。”
　　——
+ V# W, }' [4 y" ?  X: s3 {3 I% j　　十点，江暮行没回来。
- c2 o% Q/ l! i: G( ^　　宴好把当天的学习计划完成大半，开始在房里晃悠，耐心如同沙漏里的细沙，一点点减少。
　　十一点半，江暮行还是没回来。
　　宴好的耐心彻底消失，晃悠不下去了，他想下楼等江暮行，又因为学业重，不想浪费时间，就用手机把明天要背的一百个单词拍了下来。
　　一楼的楼道里亮着灯，蚊子乱飞。
6 T0 Z  c- p3 ~, C; t/ q" i8 t' x　　宴好嘴里含着苹果糖，边背单词，边等江暮行。
, ]% Z2 L2 W, Y( f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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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接近零点的时候, 宴好接到他妈妈的电话, 犹豫了会清清嗓子，提起精神按下接听键。
" @/ @  u3 q8 A) S　　倪清处理了一晚上工作，有些疲惫：“好好, 你这个点跑哪去了？”
　　宴好站在台阶上吹夜风：“我在楼下背单词。”
　　倪清舒口气：“家里不能背？”
9 D, ]3 N7 m; V　　“过了十一点，我就想睡觉, ”宴好说的煞有其事，“下来效率高点。”
　　下一刻宴好就问：“妈, 是不是桂姨给你打电话了？”
3 M2 ?) j% \. }2 X& e6 a% A5 B　　倪清想喝咖啡，发现杯子早已见底，她拿着杯子起身出去：“打了, 你桂姨刚从医院离开。”
　　宴好愕然：“怎么谈这么长时间？”
1 e- s$ K/ v+ p3 p, Y　　倪清说道：“小江他妈妈闹得厉害, 进展就慢了。”
　　宴好抽凉气：“不是打镇定剂了吗？”
, F  O/ K2 v* t! N　　“可能是个人体质原因，代谢快，也有可能是用量少吧。”倪清说, “昏睡没多久就醒了。”
, l: k% R0 |' {0 h0 n　　“你桂姨这回感触不小, 她说人精神一出问题，就很可怕，大美人也会变成疯婆子。”
　　宴好抿抿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U6 B) \3 x. ~　　倪清把手机开免提, 腾出手泡咖啡：“当年你桂姨手里有个项目，背后有多家企业机构跟基金支持，小江他爸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所谓的有一笔钱在她手上。”
0 x- s% ^$ {( [' O" V* e　　宴好：“……”
　　倪清不太想让儿子理解商场的残酷，但他是独生子, 家里的企业总是要接手的，她用精简的语言描述前因后果。
　　“那项目前期盈利很大，后期因为人为的因素，导致亏损严重，同一年里，小江他爸公司的产品检测出质量上的问题，遭遇到了大难。“
　　宴好咬着嘴角。
　　“小江他爸破产第二年就自杀了，项目的烂摊子在他死后几个月终于收完开始清算。”
# ?* _# X( f. I　　倪清端着咖啡回房：“那段时间你桂姨的肺部长了个肿瘤要做手术，就把项目转交给同事了，之后她也没再过问。”
# H" J: ^9 }/ \, {. x7 h$ ~　　宴好把嘴里的糖咬碎：“江暮行能拿到钱的吧。”
  D3 \6 l3 r" h7 b8 _　　倪清说了个数字：“谈的是八十五万。”
　　宴好蹙眉：“人民币贬值的问题呢？考虑进去了吗？”
　　“你桂姨自然是考虑进去了。”倪清说，“接手项目的那个同事早就辞职了，资料有缺失，所以核实的过程很麻烦，这也是他们谈到这么晚才结束的原因之一。”
7 O; W4 {$ }1 I　　宴好抓抓脸上的蚊子包：“都八十五万了，不能凑个整数吗？”
　　“能凑，你桂姨有那意思，只是，”倪清喝口咖啡：“小江不会要的，白纸黑字的一些东西，他自己也有核算，心里有数。”
0 Q  q6 q7 P6 Q  N　　宴好不说话了。
　　“你桂姨有些过意不去，觉得当年如果多跟进一下项目，就能在小江一家最困难的时候把钱送过去。”
　　倪清靠着椅背：“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白天这一出闹事有一定的影响，否则你桂姨不会去花心思调查，也就没人去翻旧账了。”
　　宴好蹲下来，眼睛望着小区大门口方向：“桂姨还说什么了吗？”
　　倪清打开小皮包，拿出一盒香烟：“还说小江以后要是想接触风投，可以亲自带他。”
9 H" O/ Y& m' O# d8 {- p8 c) R0 x　　宴好眼睛一亮，那挺好啊，桂姨现在的名气挺大的。
/ \( c( M* S" ^　　“这笔钱虽然不能让小江一次性还清债务，但是能让他几年内喘口气。”
　　倪清够到打火机：“大学里能轻松点了。”
　　宴好不着四六地问一句：“妈，你是不是在抽烟？”
　　正要点烟的倪清：“……”
　　“没抽。”
　　倪清把烟塞回烟盒里：“好了，宝贝，赶紧上来吧，明天你还要上学。”
) ^2 A$ e8 [0 M6 O; j" c2 n9 T　　“我再背会，妈你早点睡。”
　　宴好挂了电话，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从台阶上一层层往下蹦，之后又一层层往上跳。
4 s: V$ O5 ?) t0 G# W　　——
. `% }$ T# i* @4 K/ ]8 K　　片刻后，宴好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窜出一个念头，反应过来时已经接通。
　　那头是熟悉的声音，刻意压低：“今天复习完了？”
　　宴好的耳朵烫热：“差不多。”
4 d* `3 Y% h1 s) ~　　江暮行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没有差不多，只有完了跟没完。”
　　“……”宴好说，“没完。”
$ j+ ^0 @1 u4 U4 p　　江暮行突兀地问道：“你在哪？”
' h7 S' r1 L2 |: M9 M2 R　　宴好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在家啊。”
' U# {& F1 d+ n5 b　　江暮行沉默了下来。
　　宴好虚得心里直打鼓：“那个，班长，你什么时候回来？”
- Y9 r2 q: X  i: \& d  r/ ~　　江暮行语气生硬道：“不回来了。”
　　说完就挂。
　　宴好在夜风里凌乱。
　　十几分钟后，江暮行回了小区，他穿过小木桥跟喷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见楼底下台阶上坐着个人，身影纤瘦，白得发光。
1 N0 U- {$ V; Y$ m5 ]$ r　　江暮行的脚步渐渐慢下来，让被人等待的踏实幸福蔓延至五脏六腑。
9 [$ t7 S' m$ e) h- n; ~　　宴好在看草稿箱里那些没发出去的信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下一刻就猛地跳起来，用尽全力穿过路灯跟草坪，朝他的信仰飞奔过去。
# N, G: g& V2 r8 G- A　　跑到了跟前，又说不出话来，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瞪着江暮行，呼哧呼哧喘气。
　　江暮行皱眉头：“傻了？”
　　宴好抹把脸：“班长，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
　　江暮行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准你扯谎？”
　　宴好：“……”
+ F3 M$ r: y  N; {2 x; ^) I　　江暮行看他脸上的蚊子包：“你在楼下干什么？”
　　宴好抓着胸前的T恤扇扇风：“等你啊。”
. @8 a+ z* D3 g　　江暮行被他的直白整得一愣。
* P5 Q% e/ K9 \  C0 Y& t% @　　宴好偷瞄江暮行，把他的反应收进眼底。
　　现在已经不是之前了，双箭头就要有双箭头的策略，不能用老法子，必要时候需要来个直球，宴好自我提醒。
6 X' k- s/ j, T) \4 W1 _　　——
　　江暮行少有的不自然，也不问为什么等，直接翻篇，意图非常明显。
- L2 S, `0 d0 ?# `. V# W. v+ t; n　　宴好不让他得逞：“你说你不回来了，我就想，等你半小时，要是没见着你……”
　　江暮行的身形微滞。
　　宴好在他侧低头看过来时笑笑：“接着等。”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太不安分了。
  d) O: n* y7 L& Q: N4 o9 `　　“你手机没带，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着急啊。”宴好叹口气，“而且我题快刷完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待着，没你监督就总是想往床上躺，或者打电脑，干脆就下楼背单词，顺便等你。”
　　江暮行沉默几瞬：“你可以打给你妈妈的闺蜜。”
　　宴好忘了，他窘得一张脸通红：“读书果然能把人读傻。”
. {3 T7 l7 @# e. s/ c: j+ Q　　“歪理。”江暮行说，“恰恰相反。”
　　宴好撇了撇嘴，江暮行是打算跟他杠上了？他嘟囔了句：“那我是智障了呗。”
+ d" L0 z; {0 q3 r5 G　　江暮行的眉峰一拢：“没说你智障。”
　　宴好“哦”一声：“那就是蠢。”
　　江暮行：“……”讲不过。
　　宴好进楼道里，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心里猫抓得难受，他憋不住地回头：“班长，今晚的事情……我都听我妈说了。”
2 n6 M! m5 O; z2 z4 H: D% M　　江暮行神色如常。
　　“祸兮福所倚，今天你妈差点出事，后来的发展却逆转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 h( Y! x% U( U- y5 ?  c　　宴好瞥到江暮行的左小臂，瞳孔一缩：“怎么弄了那么大块淤青？”
　　江暮行轻描淡写：“路上不知道在哪刮的。”
　　宴好鼻子一酸，这一天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江暮行的内心深处其实很丰富。
　　妈妈失踪了，江暮行会焦躁，他只是吹口气扑一下就会很紧张。
% n  }- l* i- A3 S$ j　　还有今晚，江暮行赶着去医院，出门很仓促，胳膊上的淤青都不知道在哪弄的。
8 c5 I7 |5 a7 t, Z4 H4 r" D3 l　　江暮行平时不露声色，只是竖起一道墙来保护自己，想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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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走着神。
　　江暮行喊他：“回去复习吧。”
0 L" g1 w3 L5 Y8 e# p* T　　宴好紧跟着进电梯：“这么晚了。”
( n7 ?/ \3 G- H) P  ~" n3 M　　江暮行扫一眼：“今天的事……”
　　宴好往下接：“今天做。”
　　江暮行：“……”
　　宴好看手机上的时间：“可是还差一分钟就是明天了。”
　　江暮行又扫过去。
9 P: X" R* {# C9 B) R' V　　宴好保持微笑：“那就尽快做完，我懂。”
/ ~1 v, r5 w8 ]　　江暮行一言不发地俯视他，直到他不笑了，安静的垂着脑袋才开口。
" C; S+ k# x! N' k( n　　“脸上四个包，脖子上两个。”
　　宴好愣住了。
. Y2 \1 ~1 b* k3 ^  e, b1 e4 o! R1 s　　电梯门开了，江暮行先迈步出去，宴好回过神来，连忙追上他。
/ I1 g. g+ ~, w, K2 q6 `" O) t6 J　　然后就是两人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傻子一样。
6 e3 [# r/ t1 x- e　　江暮行：“你下楼没带钥匙？”
　　宴好：“带了。”
　　江暮行看过去，宴好也在看他，四目相视，气氛很迷。
% p) Q, i" J& A  O" p　　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江暮行抬脚一跺。
& i: W( [  K7 I1 Q8 s5 s* N, Z　　那声响让宴好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刚才有多白痴，想自己扒个地洞钻进去，他迅速开门进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问道：“你晚饭吃了吗？”
8 v6 S4 G) ~+ T" E( J) `　　江暮行换鞋：“没吃。”
  n- K+ Q( f: K　　宴好不假思索道：“那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说着就麻利儿的进厨房，拿出一个大碗，底下放米饭，上面放菜，微波炉转两分钟。
　　“叮”一声响后，宴好的心绪平复下来，端着大碗出去。
8 K, t  N& ^1 j! ]9 G　　“班长，你凑合着吃吧。”
2 X- G5 r# D$ C9 W6 T8 S: l　　江暮行刚洗了手坐下来，就听见次卧传出说话声。
　　“我妈在忙呢，她每次回国，时差都倒不过来。”
　　宴好把空调打低点：“你吃你的。”
　　“不够冰箱还有，我妈菜烧多了，饭也是。”
　　江暮行看看大碗里的饭菜：“大半夜的，你要我吃多少？”
& O6 _* p6 X( h8 q7 C  K2 Q6 b% s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挖掘出了江暮行的心思，宴好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亲密，他抓抓燥热的脸颊，咕哝道：“吃多少还要我说啊？”
$ n/ C& A/ D: T1 G/ J4 G! y　　江暮行拿着筷子的手略微一顿，眸色深了些许，面上瞧不出端倪。
: D! }) k3 M2 Y2 k  s, ^2 H. M　　“那什么，你吃吧，我去做题了。”
! a# M8 h3 E" Z　　宴好匆匆去房间做理综习题册，两页的选择题做完，今天的学习计划就能画句号了，他转了转笔，忽地抓着习题册折回餐桌前。
　　“班长，打个赌怎么样？”
8 p) ?1 ]5 [8 L& a　　江暮行咽下嘴里的食物：“什么？”
' y& ?3 b' c, J　　宴好翻了翻两页选择题：“我半小时之内搞定，这个周末你陪我去个地方。”
　　江暮行面色淡然：“你搞不定。”
1 I0 l2 h/ X5 A" J: P　　宴好不开心了：“我还没搞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 m6 r9 v! \  y　　江暮行夹豆角吃：“我是你的一对一辅导老师，你的能力我一清二楚。”
　　宴好把习题册往桌上一按，大有种破釜沉舟的气势：“试一下。”
& z. `# K% R6 j$ C+ M0 i. }　　江暮行侧过脸，眼皮掀了掀：“那就如你所愿，试吧。”
　　宴好来不及激动，江暮行就补充道：“两页的题全做对，我就陪你去。”
　　“你不问我是什么地方？”宴好的关注点有点歪。
1 i* Y" g% g/ c: J7 W　　江暮行继续吃饭：“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
　　宴好二话不说就按自动笔：“那现在开始，你记好时间。”
　　——
0 n6 A: u: O; M5 {7 M　　挂钟嘀嗒响，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一个埋头做题，一个平静吃饭，勾成了很温馨的画面。
　　宴好放下笔，把习题册推给江暮行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将近两分钟。
　　而且有道物理题错了。
+ _3 l/ c9 u# [3 r) s& i- u1 a　　江暮行看宴好涂掉的答案，对改成错，基础题丢分，老毛病了，还是对基本知识点掌握的不够扎实。
7 A: D; Y  f$ J- }7 D* |　　宴好抓起刘海撑住额头：“怎么样？”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他眉心小痣上面：“都是对的。”
　　话落，江暮行就趁他不注意将那道题做个记号，过几天再讲解。
; M" U: L7 N6 J  x$ f3 P8 k　　宴好得到江暮行的答复，眼睛里瞬间亮出光芒：“时间呢，没超过吧？”
  Z  q8 _( u, O" m9 v5 n; M　　江暮行：“嗯。”
　　宠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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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 Z$ U2 S/ [2 k8 V3 S* l　　周末宴好去学车, 排队的功夫拿小本子背知识点, 等的时间长了，他还会找地儿做张卷子。
　　江暮行不在身边，宴好必须自律。
0 i; I& i: T9 @( P4 d8 k  z3 Z: x　　想玩手机的时候, 只要想想明年的自己，就不敢玩了。
; H! W* \  s* ~　　杨丛打来电话时, 宴好正在墙角的阴影里背公式，机器猫的小电风扇对着脸吹。
　　“好哥, 哪儿呢？”
　　“在学车。”
　　“靠！”
　　杨丛骂嚷：“国｜家｜领｜导人都没你忙。”
+ V, `: |, Y8 w8 h5 b/ `$ o+ h　　宴好拿着小风扇把黏在脑门的细碎发丝吹开：“你打给我干嘛？”
8 T# p/ F, |8 {1 h( {9 z　　杨丛大上午的打了个哈欠，颓得很：“我在T大的综合训练馆，宋然也在, 打算叫上你。”
1 o. G2 F9 R; X. X9 d) `+ o4 t; U. W　　宴好说道：“你俩玩吧。”
0 a' M& x5 V: h2 I  A　　杨丛问：“车要学一天？”
　　宴好没好气：“告诉过你起码三回了, 你的青春期跟老年期无壁是吧？”
. N& w! o& z$ G　　杨丛：“……”
　　“华源路那边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晚上躁起来啊。”
8 r2 w0 ?5 V. v7 K# D　　宴好晚上要约会，他嘴上回的是：“我要复习。”
　　杨丛翻白眼：“你这样说的话, 那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可就是五三了。”
  e% K0 Y3 p; m5 {. |' k3 L: s6 H　　“五三啊？”宴好说, “我暑假在书店翻过了，不喜欢，江暮行也说我一轮不是很需要。”
8 R7 g" F8 A$ K1 W6 Q# ~　　“你送我点真题吧, 五年内或者三年内的，其他的试题跟金考卷，江暮行说老师都会复印了发下来，就不用你破费了。”
　　“……”
$ o3 i& {; r6 `- H2 [) n　　杨丛只是打趣，没曾想这家伙竟然认真起来了, 他满脸黑线：“我真是服了你了。”
　　宴好一屁股坐到地上，突然掏心窝子：“兄弟，说实话啊，我现在每天都很累，很苦，但是也很充实。”
　　杨丛的嘴角抽搐：“鸡汤我是不会喝的，我嫌腥，别炖了，老弟，省着点柴火吧。”
　　“我炖了给我自己喝，偶尔补一补，以免营养不良。”
- O3 F1 _/ d/ W0 K1 i9 G6 W4 p! u　　宴好拍拍裤腿上的灰，拉长了声音：“等我考上A大，我就……”
9 J  r, N0 T) r" c4 I- Q) f1 ^; F　　“告诉你个事情”这几个字还没说，杨丛就嘴贱的往下接：“你就要踏上登仙台？”
　　宴好呵呵：“是啊，好好看着你好哥飞吧。”
2 \) F0 m* r& q' f$ D" ~# S; Z　　杨丛没耍嘴炮。
　　之前夏水说过，宴好已经拼了，他们要祝他梦想成真。
　　——
: e$ I, R! K; u, e7 ]　　杨丛“啧”了声，梦想啊……
8 }. c/ q, Y6 L4 W& w6 ~　　他想起《少林足球》里面的一句台词，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0 B# I' X( G; f) j  K0 S　　放屁，怎么没区别了？没梦想那也是人，杨丛庆幸自己没被洗脑，几秒后又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要不……他改天也找个梦想冲一冲？
　　宴好关了小风扇站起来：“教练喊我了，不说了。”
　　杨丛还没反应，电话就被挂断，他骂骂咧咧。
. e' V3 K- S& R( x6 n　　宋然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喝两大口水：“怎么，宴好要学习？”
+ m" u4 w; H- L8 }, V  r8 M0 t　　杨丛把手机塞包里：“学车。”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诧异地睁大，感慨道：“宴好让我对富二代有了新的认知。”
　　杨丛斜眼：“我不能？”
6 g  |* ~; q- `% ^( h8 M7 [! L' H　　宋然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悟。
　　“嘁。”
　　杨丛拉开网球包的拉链，吊儿郎当道：“你们就是对富二代有成见。”
$ D4 v3 `% b+ S9 f8 L& Y, n　　宋然把矿泉水的盖子扣上：“这不怪我们，是你们那个群体的所作所为给大众留下了固定的印象，从客观上来讲……”
　　杨丛不耐烦：“行了行了，别屁话了，打球吧，赶紧的。”
& Y4 ]6 Q9 L! G4 X' F: N1 [　　宋然慢慢悠悠：“这地方一小时多少钱？”
* m3 y9 n0 O  Y+ J2 p: V　　杨丛把球拍捞出来：“七八十。”
; T8 e/ h5 q) ?　　宋然怀疑自己听错：“多少？”
　　杨丛挥动球拍：“你是要我说四舍五入一百？”
# B) ~0 M# V9 d: S9 `# ^　　“不是，”宋然很不能接受，“就打会球，怎么收费那么贵？”
　　杨丛不以为意：“不到一百，可以了。”
　　宋然推了推眼镜：“我并不觉得可以，这收费相当不合理。”
5 B, t- y( Q# \( M3 r4 V" x　　杨丛嫌他啰嗦：“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一脸肉痛个什么劲儿？”
　　“你跟我说了数字，我就感觉花了我的一样，心痛到无法呼吸。”
6 P" c, L6 S; [, g5 s　　宋然一改前一刻的悠闲，火速拿了球拍走向拦网另一边：“快点吧，我们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球上。”
　　杨丛：“……”傻逼。
　　宋然在对面站好位置，嘴上还碎碎叨叨：“哥们，我就一文弱书生，待会你让着点。”
* o+ d8 f- z+ P5 M4 E5 {/ I　　“文弱书生？我他妈大牙都快笑掉了。”
8 r' p4 E+ L+ R6 Z  ]5 z. V　　杨丛不给面子的嘲笑：“不知道谁攻防的时候开麦，扯着嗓子吼的就跟被捅了屁股的马一样。”
　　宋然：“……”
* f- ?: j9 N, Q9 M' ~　　马招谁惹谁了？
　　——
　　宴好傍晚学完车回去，发现江暮行不在公寓，他鞋没脱就打电话。
- l/ R+ K; w5 q: O　　江暮行接得很快，背景嘈杂。
0 J, u! T* W  B+ X! \1 ^) V7 h　　宴好一听那头的电子乐就变了脸色：“你在哪儿呢？”
- R9 w' n; X4 ?9 k9 N; @) E* c. z　　江暮行道：“青橙。”
　　宴好的眼里涌出几分烦躁：“今天又不是周三，你去那干什么？”
  J( A# w4 w9 f$ P: D& x8 S　　他越说越块，语气里饱含了委屈，以及竭力掩藏的阴霾。
　　“你是不是忘了答应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回来了，你不在家，这算什么……”
8 M6 g; C' n/ g% W1 N; E6 N+ k4 \$ Q4 W% t　　江暮行喊：“宴好。”
8 N' d0 q, Y( \! I　　宴好有一点冲：“干嘛？”
　　江暮行低缓着声音道：“我只是过来辞职。”
8 g: V$ H' ^% }3 E　　宴好先是一愣，之后就开心的找不着北了，他清清嗓子：“不会像上次那样，辞了又回去吧？”
" M" [1 w0 ^8 |, @　　“不会回去了。”江暮行说，“这个决定早就有了，本来我想等你第一次大考以后再实行。”
　　“前几天的那笔钱给了我一个喘息的时间，我就把日期提前了。”
　　江暮行停顿一瞬：“高三你要全力以赴，作为你的辅导老师，我也一样。”
　　宴好的心突突跳，他舔了下嘴角，嗓子有点哑：“班长，你对我这么尽心尽力，我无以为报。”
. B0 M% I, q  G4 ^* B  d2 r　　按照正常路数，听者会开玩笑的来一句“那就以身相许吧”。
　　江暮行没有，他说的是：“那就好好加油吧。”
& E! P8 C+ z8 V; N　　“……”
　　宴好左脚蹭掉右脚的鞋子：“你事情都办完了吗？”
( R+ X% V0 e$ c　　江暮行说道：“正准备离开。”
* q; f7 v% p' b; v. O　　宴好按耐不住的雀跃起来：“那你路上慢点，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发。”
, T2 m/ S, }7 R* z9 u% a; y　　——
) z3 j3 X( G( e2 a' I( \% i  J. S　　江暮行结束通话，面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柔和。
, q* Z7 o) d6 L　　黄绪说笑：“开始约会了啊。”
　　江暮行没否认。
; P, M' w, f- `) h/ l/ V　　黄绪逗江暮行的，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坐起来，新奇地询问：“宴小好是怎么发现的？”
5 ]) m- q& }0 ?* D7 B7 {　　江暮行没回应。
　　黄绪换个问法：“按理说，你都进化成忍者神龟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江暮行依旧没言语。
　　黄绪靠回沙发里，懒洋洋道：“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在高中的尾巴上谈恋爱，手牵手走完最后一段路。”
! X) W. |- |7 r# I8 x  I　　江暮行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哪那么简单。”
+ [2 ?( r# `7 A& `0 ?　　黄绪猜到他的顾虑：“小江，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不懂你的画好路线，按部就班，严格谨慎。”
　　“不过我觉得吧，有时候，一点点小变动，说不定能带来一些，缜密计划所没有的惊喜。”
. [9 j9 M3 P1 b3 x$ [. P　　江暮行沉默良久：“高三太关键，他的基础不够牢固，现在的能力距离志愿有很大一段距离，必须心无旁骛。”
8 l4 ]/ [0 _2 R( A: l- o: q5 w　　黄绪调侃道：“那不可能吧，他心里有你。”
　　江暮行：“……”
　　“关心则乱啊小江。”黄绪给他支招儿，“宴小好如果容易分神，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不分神，对症下药。”
　　江暮行若有所思。
　　“不管你想不想，事已至此，你只能在辅导这一块改变策略，争取既要让宴小好有男朋友，又要让他认真学习，阻止他成绩下跌。”
　　黄绪拍江暮行肩膀，“我认为，以宴小好的性子，很适合鼓励式教学。”
　　江暮行侧身：“鼓励式教学？”
5 _, {* d- Y/ B1 j　　黄绪点点头：“定小目标，每实现一个，就给他奖励，他会觉得学习不再苦逼，数学题都是糖，搞不好比之前要积极几倍。”
+ v" w4 i2 f2 x7 g) Z. w　　江暮行皱眉头：“哪来那么多奖励？”
2 P; Y7 p$ u1 C/ S　　“多到你高三都用不完。”
　　黄绪慵懒地捋了几下一头金发，掰手指头数给他听：“亲一口，亲两口，以此类堆亲N口，再有就是抱一下，抱两下，用法同上。”
/ Z5 d& N9 ?( f4 ~; O0 N8 y　　“还有亲额头，亲眼睛，亲鼻子，亲嘴，干吻，湿吻……”
+ d9 ~% Z; B6 _+ o- b& W　　江暮行听得面部漆黑，耳根却是灼烧的红。
4 M% c/ p* s) D( C　　——
% C/ \5 C& J: |7 }+ `　　七点左右，宴好带江暮行去了一家休闲餐厅。
0 ?" ?2 S- S$ C; E: ~　　宴好刚要进去，冷不丁地瞥见了杨丛跟宋然，两人还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4 ?4 E7 s0 X. k6 j" Z4 l$ h　　江暮行也看到了，他在意的是往自己身后挪的少年：“你躲什么？”
/ P; [1 O( l6 V　　宴好郁闷着脸：“我跟杨丛说我晚上要复习，要是我们进去，肯定会被他发现。”
　　江暮行挑眉：“劳逸结合。”
　　宴好不出声。
　　江暮行：“说话。”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可是我不想四人行。”
　　江暮行的喉结滚了滚：“那就换一家。”
　　宴好用鞋底蹭地面：“不想换。”
7 e$ y' g6 z! A) h; l　　江暮行不清楚他的执着：“里面不就只有茶？”
　　宴好脱口而出：“还有甜点！”
　　我特地冲它来的。
　　这句话宴好没说出来，都在眼睛里写着。
　　江暮行：“……”
& d  ~( t+ @  a; p) p& y　　宴好扬起脸笑，不让江暮行发觉自己的失落：“算了，班长，今天就不进去了，下次再说吧。”
6 z6 H( [1 R4 _  b) |, `　　江暮行突兀道：“你发小不喜欢我。”
　　宴好没搞明白什么意思，视线下意识追着江暮行，目睹他走进餐厅，跟宋然打招呼，被邀请同桌。
　　杨丛是不喜欢江暮行，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戒备，他总感觉对方给他发小补课，冲的不是课费，更不是同学情深，是另有所图。
$ A2 z5 T2 Q1 ]& g0 M5 L6 P　　正因为迟迟没查出名堂，杨丛对江暮行才反感，敌人太强大了，就很操蛋。
　　几乎是江暮行一进门，杨丛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臭。
　　偏偏游戏里的老队友，现实里的新哥们，宋然同志跟江暮行哇啦哇啦聊着，杨丛失去小伙伴，孤军奋战，他牛饮一般干了几杯茶，叫上宋然走了。
5 P3 D" q0 p$ M$ k, R( @　　整个过程没超过五分钟。
　　宴好目瞪口呆，兜里的手机响了，江暮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好了，进来吧。”
' p  @8 e0 Q& T/ K6 a! G* q
+ B5 S2 J  D. H  K3 d1 f! F
第58章
　　休闲餐厅进去以后很明亮, 朋友吃吃喝喝, 越往里走，光线越温柔，拐个弯进一个小区域, 灯光可以说是迷离。
6 i# D  m' Q" p0 x$ f& R　　这是给情侣们提供的配置。
　　宴好的运气不错，角落里有两人刚吃完要走。
　　那两人都是男生, 差不多也是十八九岁。
　　他们跟宴好错开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对上视线, 颇有种友军相会的奇妙感觉。
2 A& I# R" ~+ i( s: ?. V' F8 f　　两个男生往外面走，娃娃脸频频回头看宴好身后的江暮行：“好高啊。”
　　同伴：“哼。”
4 f( |3 _! H2 J　　娃娃脸男生：“腿好长，身材比例完美。”
　　同伴：“哼。”
　　娃娃脸：“长得也超帅。”
　　同伴：“光这么暗, 我都没看清脸, 你就知道人帅了？”
; v% K3 t; |' ^　　娃娃脸：“肯定帅的呀，我对帅哥很敏感的。”
  i  L3 g! R! n/ u5 o( I　　同伴：“不准看了！”
7 s" S- R+ |/ t8 C3 {6 u　　“……”
- |' [1 q4 M) @5 {5 N% `　　声音渐渐模糊。
% e9 S: N: v% d) m9 S6 [5 h　　宴好望着两个男生离开，眼里难掩羡慕。
　　江暮行皱了皱眉头。
　　——
1 @( U- f; R' E; g& |　　服务员很快清理好桌子, 角落里像独立出来的一个小世界, 周遭的说笑声无法侵入。
5 w) E) Q8 F4 d5 u. v9 K. i  O" L; T　　宴好抽张纸巾把桌面擦擦：“班长，我去点吃的，你是要面还是饭？”
　　江暮行说道：“我去。”
$ _' n: |% Y8 J; J( A: m" ~2 C　　宴好闻言, 情绪非常激动：“不行！”
9 R  w6 A: N& Z0 Y　　江暮行眼皮一撩。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不跟他对视：“那个，班长，我都说我去了，那还是让我去吧。”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 f+ Q/ ?6 \6 k) l! r$ P　　宴好被看的头皮有点发麻, 故作镇定地笑笑：“好不好啊？”
; ^$ ~* |* k% P( v+ H$ v　　江暮行半晌出声：“粉丝。”
　　宴好明显地松口气，他倒不是非得抢着掏那份钱，是为了一份名字比较羞耻的甜点，换成江暮行去点餐，那肯定没戏。
+ [1 l* M  v- M' v, Y　　——
6 P4 V6 m% t2 ?, R7 Q+ \) l　　前台排队的人不少，宴好边等边玩俄罗斯方块，几次点错，楼越堆越高，他打了个哈欠，这个点就犯困了。
* p6 _# \* F# ?. x! C0 U: ~& a4 M　　学一天车，真不是人干事。
　　但是宴好不后悔。
　　当初江暮行的头受伤，衣服跟手上都是血迹斑斑，自己骑车去的医院，他问为什么不打车。
　　江暮行说拦不到。
5 G4 C- ^! @& C* C3 d　　那一刻宴好就做了决定，他要学车，暑假就报名。
　　后来江暮行答应暑假给他补课，高三继续补，时间不够用，压力一波接一波，就有些吃不消，又不想中断。
　　万幸他喜欢汽油味，喜欢车，手感又好，学的很顺利，没被教练骂过，也没有过什么挫败的时候。
　　科二已经预约上了，后面过了再约科三科四，干脆一鼓作气考完，了了一桩事。
+ @9 m7 C- ~( g　　宴好又打哈欠，泪眼朦胧，他切屏幕，进贴吧逛逛，发现一个被顶到很前面的新帖子，标题是——爆炸新闻，校草已开通空间！
　　楼主发帖的时间是两分钟前。
' x* _  b3 n5 e1 Y( I　　宴好迅速戳进链接，果然进了江暮行的空间，他发了一篇日志，内容是今天的日期，从年到月到日，精细到几分几秒，后面带个括弧（26216）。
1 h- p  \& n* N/ C; p　　似是某种宣示，又似是某种记录。
4 I9 [5 ?+ }: k+ ?　　——
) t- `3 G  N& S9 b. O* \　　这么一会，底下就有很多赞，评论，转发。
　　宴好的脸色很难看，他跟江暮行同吃同住，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1 X/ U* x$ D; d　　还跟以前一样，要从贴吧捞消息。
  e% {- K, _/ |/ L　　好像自己的喜欢没有别人多。
　　宴好顶着抑郁的心情点完餐回座位上，看江暮行在刷手机，他没忍住地探头：“开空间了啊。”
. M, T+ O" @+ Y  h- M* _　　江暮行眼皮不抬：“你不是已经来过了？”
+ u2 f. V8 v( d( c7 e5 h+ G　　宴好：“……”
　　忘了删掉访问记录。
  v9 `+ q* j2 r) W  H　　宴好干咳一声：“班长，你日志底下好热闹，我所有的日志加起来，都没你的评论多。”
) n9 C, q/ t2 ?0 y# [- b　　江暮行漠然。
4 _; a+ v! M7 J* q　　宴好坐下来：“你不设置一下空间的访问权限？”
0 Z) t, p- b) H5 G　　江暮行口中蹦出两字：“不会。”
8 C' J! h$ `# C2 {; Q0 Q　　宴好：“……”
　　“我教你。”
　　宴好上半身趴到桌上，伸着脖子凑近些：“你点开左上角的头像，然后就会看到……”
, r3 k, A" W  j5 m　　话声戛然而止，宴好一脸惊讶：“班长，你头像换了？”
　　江暮行的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嗯。”
　　宴好瞅瞅头像，原来是十六，现在是二十六二十六。
) P# X/ ^) J( A" n7 R- e　　就是日志括弧里的那串数字大写。
　　刚才贴吧里没有相关帖子，那就是他回座位的路上发生的事。
! O* C% Z* }$ Z4 K. L3 ]　　江暮行今晚有些反常，有种要有大事情发生的感觉。
　　宴好愣着，听江暮行说道：“设置点开了，后面怎么弄？”
( |! e; l4 R1 j/ @　　“点联系人、隐私。”
! b; w8 g- @% F( o2 J- c: ~　　宴好教江暮行设置了权限，维持着趴在桌前的姿势，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他微抿的浅薄唇上，有一点恍神。
# x: x- ]4 i0 o( m1 S4 g　　江暮行后仰一点：“坐好。”
　　宴好的思绪被干扰了，他坐回去，把玩着号码牌：“班长，你开钻吗？”
　　江暮行把手机放桌前：“不需要。”
* @* G7 U4 y+ k5 U/ U9 t+ g8 }　　宴好挠挠鼻尖：“可是你空间的背景好丑。”
　　江暮行：“……”
　　宴好单手托腮，光线温弱，内心的炙热禁不住地流窜出来，禁锢住视野里的江暮行：“班长，要不我帮你装扮装扮？”
) ~0 Q1 `5 b  j5 ~& p. i　　说着还装作无意地蹭一下他的腿。
: a1 c* H( T5 [# G0 p. X# z　　江暮行的气息一窒，面不改色道：“好。”
$ V% W: J7 o- c/ W0 S　　宴好没再蹭，尽管他恨不得坐江暮行腿上。
　　“我给你一些代码，你肯定不会弄，而且也麻烦，干脆你把QQ密码告诉我，我上你的号弄。”
　　江暮行拿走手机，低头敲着什么，没给出回应。
　　宴好嘴角的弧度开始往回收，手机突然“震”了下，江暮行找他了。
1 [! F: O1 a- M" h　　弹出的聊天框里是一串字母加数字。
0 }, E# Z: I: `% k/ y7 h) P　　字母是江暮行的名字拼音小写，数字是26216。
　　又是这串数字。
- g( r8 P% v9 I" h7 W7 U4 U* L0 t　　宴好一瞬不瞬地盯着看，数字还是数字，没变出朵花来，对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QQ密码。”
　　“挺长的，安全系数应该可以。”宴好用好奇的语气问，“班长，26216是什么？”
　　江暮行：“数字。”
　　宴好：“……”
% l" a1 ?* e  T4 a3 m* a' o3 B　　——
& m, S5 j% L( v+ J' k+ D; @1 E/ f　　就在这时，服务员送来一份甜点，一壶茶，两碗牛肉粉丝。
　　江暮行的是不辣的，汤是汤，粉丝是粉丝，挺清淡。
　　宴好点的是特辣，上面飘着红彤彤一层辣油，看着就让人燥得头皮冒火星子。
+ m* h# \0 d! r" b3 |5 o　　其实自从江暮行搬到他那儿，他就没再吃过辣了。
　　这回本来也不想吃，只是排队的时候前面好几个人都点的粉丝特辣，自己嘴馋了，就没控制住。
　　“班长，跟你说个事。”
6 O- S8 m' e; e3 o. R1 J+ |　　宴好用筷子缠着细粉丝，一圈一圈绕：“我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爸妈？”
. G: z/ |8 {- R* q* b1 G) Q　　江暮行眉头轻挑：“怎么？”
/ l  H3 M( `6 p! J3 t9 d　　宴好绕了很多粉丝送进嘴里，鼓起来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口齿不清道：“我打算从下周开始就不带手机去学校了，我爸妈要是有事找我，就让他们打你电话，可以不？”
" t" l0 w' _( s( Q; E　　江暮行在他话音落下就开口：“可以。”
' c1 ]5 h( u# O8 j0 i! \　　宴好因为江暮行的毫不犹豫飘上了云霄，一个没留神就呛到了，咳得撕心裂肺，筷子都拿不稳。
" A! w' j5 T3 B　　江暮行把纸巾递过去：“点这么辣的，不好好吃，还想心思，呛着了，自己遭罪。”
# Z4 g5 w  p& G  g, B1 M4 B　　宴好咳嗽着接过纸巾擤鼻子，湿漉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江暮行又翻出一只小茶杯，倒满茶水，用拇指跟食指捏着杯子晃了晃，等茶水不那么烫了才放到他面前。
3 ^  I! M3 {; t; Y- P　　“我说错了，你反驳就是。”
0 _" _4 I; R/ a2 \! l" r# P　　宴好反驳不了，他把茶水一口干了，嗓子里的火辣有所缓解：“你再给我倒一杯。”
: e2 C+ W3 T+ f9 c2 a! ^　　江暮行没说“茶壶就在旁边，自己倒”一类的话，而是拿走他喝空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拎起茶壶添水。
　　宴好直直地看着江暮行，心跳加速，浑身有些烫热。
　　这样出色的人，谈恋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 |7 |$ n2 y3 \: l  x　　会不会剥掉那层寡淡冷漠，变得热情似火，满嘴骚话，各种找机会亲热，恨不得跟喜欢的人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 ~5 |4 t- N3 H' F　　肯定不会。
　　宴好一两秒内就自我否定，那种现象跟江暮行太不匹配了，不可能的。
　　顶多就是给喜欢的人一份独有的温柔跟耐心，以及纵容，宠溺。
　　宴好心想，那也好啊，他想要，做梦都想。
　　现在看到点轮廓了，必须抓住，抓牢，直到完全拥有，独占。
　　——
2 k- n. H: r! o3 p* G　　江暮行去洗手间，宴好把他那面的壁灯关了，就留着头顶的小黄灯。
3 M, G7 s  ~3 w5 w6 [. _* r3 J, ?　　宴好看着桌上的甜点，粉嫩嫩的，好不好吃无所谓，他只想跟江暮行一起吃。
　　手机响了，宴好转开屏幕，看来电显示是杨丛，大概猜到这通电话是冲的什么事，电话不能接，背景音可能会暴露。
# K" ]' \: `2 t　　宴好在QQ上找杨丛，发了个问号。
　　杨丛回一个拿脑袋撞墙的兔斯基发疯表情：小好，老子喝茶碰到江暮行了。
　　杨丛：操，他是故意恶心老子，存心的。
　　杨丛：他就是想要老子走，搞不好是要跟哪个女的在餐厅约会，不想被同学看见。
　　“哪个女的”宴好又呛住了，他忙喝水，还把江暮行杯子里的给喝了，这才回杨丛信息。
7 H% R  S( W' ]　　宴好：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吧？
　　杨丛：呵呵……我也希望是，但是我走后冷静下来琢磨琢磨，觉得他不对劲，他绝对是冲我来的，太他妈有心计了，那种人城府之深，玩谁谁死。
. B; @! u2 w) X　　宴好：他很好。
　　杨丛发一个气到爆炸，变成黑球的表情：卧槽，你在站队？
　　宴好：我在跟你聊天。
" W9 ?! s) r7 B( |　　趁杨丛打字慢，正在输入的功夫，宴好快速岔开话题：宋然呢？
　　杨丛的注意力被转移，跟着回：别他妈提他了，他就一傻逼。
- s% E% z. k$ ^　　宴好：……
　　杨丛发了抠鼻加鄙视的表情：江暮行刚才又是换QQ头像，又是开空间，搞什么鬼？”
　　宴好：你怎么知道的？
$ h5 G$ y, c2 A　　杨丛：宋然那傻逼说的呗，人换头像开空间关他屁事，他叽叽歪歪个没完，还为了研究那串什么数字打起了草稿，公式都推起来了，绝了！
3 L9 M  ~& V$ E# R3 E; @　　宴好无语。
$ B% d: h! ?9 A: t+ l% p　　杨丛：江暮行一个头像就让大家集体GC，你说那些人怎么想的？
　　作为那些人之一，宴好回了一句：好玩啊，很多人一起猜谜一样，我还想问江暮行呢。
' X3 d  {5 x5 L5 ^　　杨丛：你要是被附身了，就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给我发个逗号。
　　……
　　宴好一边跟杨丛斗表情，一边夹块牛肉搁在碗口上抖掉汤汁，凑过去吃掉。
+ ^5 L; Q( h4 P0 Q/ p　　等到有一天他把自己对江暮行的感情透露给杨丛，或者被发现，不知道会不会天崩地裂。
& e5 {2 }" ~$ h5 y% Y! N# p　　杨丛半天想起来不对，在QQ上问宴好：你挂我电话干嘛？
6 E! ^; v0 A1 P- r0 p$ `　　宴好的眼皮一跳，还以为不问了呢。
9 }$ X- t7 d7 ?0 g7 d2 Q　　这家伙现在成天跟宋然待一块，智商都提上去了。
4 M, a+ l; k0 T8 ?* ~　　杨丛：不会是在撸管吧？
( T- t5 f/ o# i4 H& O　　宴好：“……”
　　智商并没有提上去，还是在地面上摩擦。
　　宴好跟杨丛扯完，进贴吧转了圈，看见了不少分析贴。
　　一中的贴吧，比其他学校的都要热闹，主要原因是有部分人已经不需要死读书了，时间上就比较自由。
　　高三还有人在坚持学才艺，发展业余爱好，上网冲浪。
　　这回的分析贴多，而且跟雨后小竹笋一样，估计是今天的作业不多，这个点都做完了，闲得慌。
# z- C% M) K) t" }; [　　男生们参与进来，是享受被女生们关注的感觉。
6 ?  q% v! G, t$ x) K3 L! U　　也有的是想挑战江暮行，单纯的用做难题的态度来对待，好像只要解算出来，就能证明自己比他强似的。
　　要是换成其他人，一天换个七八百次头像都没人管。
( Z7 P5 j1 T2 O4 c: d" I7 o& G　　不过，江暮行今晚的举动，就连宴好都觉得奇怪，他点开江暮行的头像，16变成26216，前面多了262，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宴好想到杨丛说宋然在推公式，这个应该不需要吧？
　　大家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逻辑跟认知上都进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很复杂，实则非常简单吧？
) R9 W" Y' D$ W. e　　有没有可能跟他有关？
0 y& N! O; s% M' ?0 S* V　　宴好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心里都冒汗了，他试图把自己的信息往那几个数字里面套，没套进去。
　　——
　　江暮行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水池边洗手，隔壁女厕里传出说话声，两个女生在吐槽。
: }( ^$ s/ h- U　　“我去，这家餐厅真坑，价格涨得太丧心病狂了。”
　　“还不是营｜销害的。”
　　“营｜销我知道，我是不知道这么离谱，就那什么forever，半个手掌大小，要三四百，吃钱呢。”
　　“吃的是情是爱。”
" c6 \/ F4 ~+ w! U3 H6 v( H　　“气人，连带着其他东西也涨价，一壶茶都要好几十，要不是去年博客跟各大论坛出现一拨人炒作，又是真情实感的小作文，又是浓情蜜意的拍照打卡，不然谁知道这里？”
2 ~* q2 V' }- Z, [& b* \4 k　　“很成功的商业推广啊。”
+ p* H. V. D' z* P( _0 N  r　　“跟风简直可怕，有脑子的人才不会点。”
　　“有男朋友的才会点。”
, q$ E/ M. u# }4 f+ }% `　　“……”
　　“好了没？”
　　“没好，给我张吸油纸，诶你说，要是哪天等我有了男朋友，他非要带我过来吃，那价格不会炒到上千吧？”
　　“不会的，你想多了，到时候这家餐厅都不在了。”
, V  @& R" l- k　　“不至于吧？”
　　“至于，那毕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 l+ Y% T7 V2 i( C) |2 a　　“……”
　　江暮行想起桌上的那份甜点，想起宴好执着要来这里，还有抢着点餐的样子，他把手烘干，阔步走出去，直奔前台。
6 f6 J( H" h2 p* M% g$ \　　大屏幕上C位的宣传图跟甜点对上了。
( E; x) W8 P3 \( A) z# `2 j, o3 \　　forever and ever。
　　——
　　江暮行回来时，宴好正在清汤底，头快埋到碗里了，吃得嘴艳红水润，眼睛潮湿，鼻尖泛红。
　　可爱，江暮行想。
5 k: W) V; z2 v" S4 m/ M　　“班长，你妈妈去专科医院也有好几天了，”宴好拿纸巾擦嘴，吸吸鼻子说，“待的怎么样啊？”
2 ?4 L8 J+ m' z9 ?. ]& y　　江暮行拿起筷子在碗里翻搅翻搅：“现在的主治医生懂一些绘画类的技巧，有个切入点，她没排斥。”
　　宴好抿嘴：“那就好。”
; m5 P& X: a: u& ]* z$ E: E+ h　　江暮行捞起压在粉丝底下的青菜：“我妈知道医院是你找的。”
　　宴好眨眼，然后呢？有没有夸我？
7 Q) M8 J- t. F1 j0 n　　江暮行的语调缓慢：“她说你善良，可爱，有礼貌，有家教，讨人喜欢。”
5 g$ d/ b6 A$ v1 \　　宴好是想讨要夸奖，可这夸的有点猛，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2 x2 b! v. A6 x& Q' D, E　　“我也没帮什么忙。”
　　江暮行看他的眼神很深：“有时候你做了某件事，说了某句话，以为不算什么，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另一方的命运却被你改变了。”
) Q* R& G- m! f$ z　　宴好满脸迷茫。
' H1 Q9 a% Q& O8 l( U- C5 d　　江暮行掩去眸中的情感：“茶还有吗？”
& d4 Q. ~0 q  l" K7 x5 s! L; O　　宴好回神：“不多了，我让服务员过来加点。”
　　——
& j( z0 [8 X# w/ [4 J$ O: s+ A　　接下来江暮行吃粉丝，宴好喝茶清胃，角落里的气氛很温馨。
　　宴好偶尔瞄一眼江暮行，那种不真实的感受又浮现了出来，几个月前他只能幻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吃东西。
　　现在却真真切切地发生着，自己是另一个当事人，不是看客。
- Y0 \8 V6 D1 M( N7 y　　宴好深吸一口气，江暮行的生活已经步入了一个阳光的阶段。
　　风雨还是会有的，人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不过，以后不会再像过去那么肆虐。
6 ~+ Z4 x, n% m# e5 X9 @$ u0 L1 U　　有他呢，他不会走的，宴好望着江暮行的眼神充满痴迷，自己浑然不觉。
* m& y2 E$ n1 ?) P0 c8 b4 R0 [: X　　江暮行没法吃了，他随意捞了几口吃完就把碗推到一边。
　　宴好依旧那么看江暮行，刘海被他蹭开，眼睛漂亮耀眼：“不吃了啊？”
8 [: n1 L" j. o7 ^$ }　　江暮行按太阳穴。
　　宴好完全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他依旧用赤城的爱把江暮行围住。
( @6 ?- |5 i- a2 t1 V, E+ y  Y+ V　　江暮行的胸口被一种情绪填满，踏实又感激。
　　有一样美好的东西是属于他的。
3 X1 w, u8 W- r# i　　跟血缘无关的羁绊。
& [4 u) `% S8 l3 o　　江暮行端起茶杯：“我离开青橙之前跟绪哥谈了一会。”
　　宴好盯着他喝水。
# b3 n9 b9 h9 f, D" B1 B5 z# j: v　　又是间接接吻，什么时候来个直接的啊？
　　江暮行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件事让我很困扰。”
　　宴好露出愕然的表情，还有江暮行搞不定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江暮行半阖眼帘，“绪哥经验比较多，他帮我分析一番，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 S' f9 _* {1 i3 G- A4 z　　宴好很快就确定跟他有关，否则江暮行不会在他面前这么正式。
　　那……什么事？
. ~5 J. L$ f7 R. O  L) L6 W　　宴好屏住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就是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江暮行抬眸：“我考虑再三，决定采用。”
4 p  B* }3 o/ x+ I9 l+ v　　宴好的身体开始升温，更紧张了，但他这回已经知道了自己为什么紧张。
) v0 O1 m8 D& o+ g0 Q6 e# D　　他在期待。
$ A9 z/ ^! S" V) T6 B　　江暮行低声喊：“宴好。”
　　宴好本能地应声。
　　“这个，”江暮行指指桌上的甜点，“留一半给我。”
# l! z# S0 ~; W+ }; u. V　　宴好愣住了。
+ T+ h, A; ?5 @; W　　这家餐厅最火的甜点，就是江暮行指的那个，成双成对的过来吃，一人一半。
9 G" C& b7 n& G+ C3 j0 ?/ R　　天长地久，永永远远。
　　——
) k# D0 `( [( L4 D% X4 q% K　　宴好手脚一阵颤栗，有些坐不住了，他按住桌角，试探地问江暮行，声线轻抖：“给你留几口行吗？”
　　江暮行道：“一半。”
　　宴好耳边嗡嗡响：“你不是不太喜欢吃这种……”
　　江暮行打断他：“要我重复几次？”
　　宴好张张嘴，发不出声音了。
2 e/ B5 S: R' f& @- V+ b, m　　江暮行将甜点一分为二，推一半给他：“吃吧。”
! v9 Q6 {( S4 a4 z3 Z　　宴好看看甜点，看看江暮行，又看甜点，他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仿佛被人丢进去一个炮仗，炸得他晕头转向。
" N+ a0 J( r- Z0 v# e　　江暮行径自吃起自己那份。
1 S* O+ J' V4 X0 a- F- p　　宴好想平复一下心绪，却在慌乱中踩到了江暮行的脚。
　　下一刻，两条腿就被江暮行夹住了，膝盖抵着膝盖，腿挨着腿。
　　那种肌肉绷实渗透宴好的牛仔裤，直往他皮肉里钻。
' @1 T4 M# i4 _　　紧接着，他血管里的血液沸腾起来。
0 m3 Q9 a) Y; ]9 T; g- Y  p; _　　江暮行腿收紧力道：“别乱动。”
　　宴好呆了好一会，红着脸结结巴巴：“你，你这是……”
　　江暮行：“嗯。”
　　宴好：“我都还没说完，你嗯什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嗯？”
" w* y0 ]- l/ b, G- B　　江暮行放下勺子，略微颔首。
. H9 O1 K5 ]% H" v9 H7 Y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嘴角，他发现江暮行从始至终都没避开视线，一直看着他。
6 N* X4 R* c9 B2 s9 c) S  i　　不躲也不收敛。
8 B' t+ j& q  O. B( D　　江暮行的目光是深邃的，温柔的，那里面饱含了清晰的情感。
1 J8 D! ~6 o  H/ |+ B　　尽数实质化铺展在宴好面前。
　　有光在宴好眼睛里点亮，越来越强烈，他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灿烂的春日里。
) C: _# X# B' _/ g4 ?/ s6 h　　今晚之前，他只觉得江暮行可能喜欢他，现在“可能”要划掉了。
/ x1 h: r" B7 T4 x* s　　江暮行喜欢他。
8 e1 x6 P$ ~2 u7 o) |% i& |　　江暮行也喜欢他。
　　那还等什么？表白吧，该表白了。
　　不会被拒绝的，表白吧。
　　要先表白，抢在江暮行前面。
& V5 i- B" H# `　　宴好放在桌上的手开始发抖，怎么也止不住，他把手拿下来放在腿上，用力攥住，头垂下来，红了眼，睫毛扑动个不停，亢奋的快哭了。
　　“班长，我……”
( g- l  P  `6 J4 [$ K- D　　宴好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江暮行沙哑道：“我喜欢你。”


# O* r& N, P8 Q& E- R第59章
　　宴好晕晕乎乎地吃完那一半甜点, 从餐厅回到公寓, 人依旧很恍惚，像是在做一个梦中梦。
3 @! |* H* n4 B. W" c' X9 I3 k　　很长很美，他不敢去想, 生怕多想一点就会梦醒。
　　江暮行关上门，换了鞋去客厅开空调, 发现少年还站在玄关，呆愣着, 灵魂仿佛不在了，他低低喊道：“宴好，过来。”
　　宴好脑子里的那根弦一颤, 三魂六魄都回来了, 他猛地扑向江暮行。
/ u" @, g! ?9 k* o- V- M( _+ x　　眼睛很亮，很红。
7 @/ R. N+ I! h3 Q6 F9 g, ^0 G　　鼓胀的喜悦里面，带着一些小委屈。
　　江暮行没躲, 他张开手臂接住扑过来的少年, 被那股力道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宴好腿夹着江暮行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了上去。
　　江暮行的声音里有无奈：“很勒。”
　　宴好紧紧缠着他, 一改之前的缩手缩脚，恃宠而骄道：“那你忍着点。”
" d, i* U$ r& r7 Y3 A　　江暮行：“……”
　　他抱着宴好走进旁边的房间，窗帘拉了一大半，光线微暗，客厅的冷气正在一点点流进来。
　　两个少年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单纯干净的爱恋弥漫进了空气里。
　　宴好弓着纤瘦的腰背，脑袋凑近江暮行的脖子里，小奶狗一样蹭着。
! H7 c2 W3 j8 y" d1 q) r7 M　　江暮行气息粗沉着捏住他的脸，把他扳到自己眼皮底下。
) v* |$ o! D; P　　宴好的眼神有几分迷离。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的脸颊，指腹粗糙，触及的是一片白嫩光滑。
　　几秒后，江暮行微低头，薄唇贴上宴好的眉心小痣。
　　宴好两条腿发软，挂不住的往下滑。
　　拥有两个盘的人，表现的很丢脸，都没亲到嘴就不行了。
" _( [) o3 h: q( v7 Z- o　　江暮行把宴好往上托托，唇沿着他的小痣下移，擦过他可爱的小鼻尖，堵住他的喘息声。
+ G1 H2 R; B: D, O7 p7 p　　那一刻，宴好全身像过电似的酥麻，一股热流从后脑勺往下窜，一路爬过脊梁骨，直冲尾椎，他仰着头跟江暮行接吻，眼角泛红，鼻息紊乱又湿热。
　　宴好的喉咙里起火一般烧得慌，想喊想叫，好像正在被江暮行耍。
& r  c$ I* C, J8 t( K　　直至临界点。
　　然后宴好脑中炸开烟花，他在江暮行怀里一阵颤抖之后，看见了雨后彩虹。
　　宴好：“……”
　　江暮行：“……”
. K; @. Z' M+ j9 D' V1 Y3 E　　——
% D2 |- O- s) r9 k  o  `+ v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A( J, x/ b" P　　宴好依仗江暮行的臂力软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呼吸，急速汲取着新鲜的空气，又窘又羞耻，搂着他脖子的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江暮行的嗓音嘶哑：“下来。”
& @- i1 Y$ L, t% o+ a　　宴好以为江暮行生气了，连忙把一张绯红的脸从他胸前扬起来，轻喘着说道：“这事不怪我，是你吻我……”
　　话没说完，宴好脑中一白，烫得一哆嗦。
　　下一刻就被强行丢到了床上。
　　江暮行大步去卫生间。
1 U  H" i) J' f5 V　　宴好坐在床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快速换上干净的裤子去卫生间喊：“要不要我帮你？”
　　里面没回应。
7 Z, G0 n- H3 F8 h4 i　　宴好什么都听不清，他第N次吐槽这扇门的隔音效果，正要走，门里传出江暮行的声音：“宴好。”
# H4 L" Q' L: c7 A　　“把餐厅的话说完。”
　　听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只是声调格外粗沉。
　　宴好的脸上燥热，江暮行这时候怎么还提出这种要求？他能听进去吗？
　　江暮行催促，带着低喘：“快点。”
　　宴好完全不能思考了，他被蛊惑了般怔怔回答：“我喜欢你。”
# a  Z4 L; \# S" N1 }) @3 u, p　　江暮行：“再说。”
% g9 W0 p0 a# S% U  J　　宴好：“我喜欢你。”
& o- q8 [! I! O) M5 ~3 \　　江暮行：“继续。”
　　宴好：“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江暮行，我喜欢你。”
1 o1 e# d3 R, c0 `　　一门之隔，江暮行在一声声炽烈的告白中得救了。
　　——
　　年轻的身体精力旺盛，骨子里的血性正浓。
　　澎湃完依然高涨，难以平复。
　　江暮行去厨房烧水，宴好黏在身边：“那会你在卫生间里，干嘛要我一遍遍说？”
! d' i. Z9 ], o　　宴好嘴里含着苹果糖，小声嘟囔道：“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暮行闻着他的甜味：“做自己的事去。”
  j- q# S; v' g, k　　宴好咬碎糖果：“做着呢。”
- P4 t! f& }5 q3 `! R　　江暮行接完水，“啪”一下按上电水壶的盖子，头侧向他。
  h. L- Q2 j- s% Y　　宴好现在有了新身份，不再小心翼翼，他将眼里的喜欢明晃晃地暴露出来。
　　夹杂几分被宠出来的孩子气。
　　作为宠人的一方，江暮行无奈：“吃过麦芽糖吗？”
. p/ o1 f4 W5 H/ m1 @7 q& P9 R　　宴好不明所以。
　　江暮行说：“你跟它一样黏。”
- e: s) z1 G6 [% V　　宴好：“……”
　　“喜欢你才黏你。”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体内又窜火，他听了黄绪一番话就调整计划，允许小变动自由发展。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已经狂野生长，失去控制。
　　江暮行捏了捏鼻梁，明天就开始鼓励式教学，边执行边修改。
　　腰被抱住，江暮行严谨的思绪瞬间就出现一条裂缝。
　　宴好从后面贴着江暮行：“班长，你在想什么？”
4 S: ]  t8 [& ^. a; J　　江暮行握住腹肌上面的两只爪子：“在想你今天的学习计划都有哪些。”
/ t8 Z; a4 U3 U1 y2 Z0 e' C; F　　宴好：“……”
　　“刚才那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是，在想我。”
　　江暮行一根根捏着宴好纤长的手指：“我想的是你的学习计划，概括起来不就是你？”
　　宴好嘴抽抽，这都行。
　　“今晚你是我男朋友，我能不能不复习啊？”
　　江暮行唇角微勾：“明天我还是你男朋友，你也不复习？”
: m! |9 P* `( F" o　　宴好在后面，没瞧见江暮行笑，只觉得他心情很好。
9 \) t; k/ l3 x$ ~& N0 y% y% m　　“班长，你都不想要我吗？”
/ y  }0 h, U( }1 V' v4 r　　江暮行的面上沉着一片：“别闹。”
　　宴好在他耳边吹口气：“我不止眉心有小朱砂痣，屁股上也有。”
: A: I" n& z) h0 C! B$ y4 }+ k　　江暮行的眸色一暗，捏着他手指的力道加重。
7 i# {' V, U- s3 O, x　　宴好疼得“嘶”了声，江暮行果真喜欢他的小痣，他欲要说话，头顶就响起一声。
　　“痣我会看的，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0 J. f$ ]5 l* G1 _( T　　宴好想吐血。
& C) i' J0 x& Q. y' B) d) }　　江暮行扫一眼手表：“快九点了。”
　　宴好亲他耳朵。
　　江暮行阖了阖眼，严肃道：“宴好，不要懈怠。”
2 i9 s7 c9 B* y6 X: u　　宴好撇撇嘴：“十分钟。”
　　江暮行转过来，后背倚着台子边沿，任由宴好亲上来。
　　手不知何时掐住了他的腰。
. {- j5 h$ x" D% ]5 Y" K: p; A　　——
　　宴好一张理综卷子做了一小半，就匆匆跑出去找江暮行：“班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9 |! z% ?1 Z( |: A7 u" @　　江暮行在叠衣服：“卷子做完了？”
　　宴好摇摇头，继续问：“你喜欢我什么啊？”
6 U( D" y, _/ a3 Q3 E　　江暮行示意他看墙上的学习计划。
7 V. g  n; R" U5 J　　宴好装瞎不看：“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 D% I! k+ Y/ I4 E; u3 e　　江暮行把叠平整的衣服放沙发上，
　　“你喜欢我，宴好，男的？”宴好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紧张，忐忑，又偏执。
　　江暮行揉着额角：“高三谈恋爱会分心，我本来想高考后再告诉你。”
　　宴好想到江暮行说有一件很困扰的事情，他决定采用绪哥的提议，再结合后面的走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7 O0 ^; A/ V8 C  t9 Z2 V7 y- I　　“我现在就去做卷子！”
% [0 d* d1 ?% T: V  `　　宴好跑几步就折回来，在江暮行唇上咬一口：“你已经表白了，不许后悔。”
　　江暮行笑着叹息。
　　宴好回书桌前埋头刷题，刷着刷着就咬起笔头。
9 t6 w9 z4 y! H8 x3 y( @　　餐厅里的那一出，对他来说是甜蜜的懊悔。
　　当时要是快一点说完就好了。
　　明明那么喜欢，明明在心里偷偷念过那几个字，无数次。
- ]0 ]1 M5 A1 o　　怎么就让江暮行抢了先呢。
　　宴好的手机突然响了，江暮行发的信息。
　　-等你明年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 Q4 m: h5 u4 `! A8 ~0 ?　　宴好愣了一下，难道江暮行不是补课期间对他动的心思？
　　不应该啊。
) d% G' C+ g. |. j* }0 o/ }, @7 V9 f　　在那之前，他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宴好瞥到空了大半的卷子，脑阔一疼，算了，先不想了。
　　反正江暮行是他的了。
+ l$ A/ m% K) s% w0 o6 r( Q　　以后有的是时间，总会有知道的一天。
　　不多时，宴好的手机又响，江暮行发来第二条信息，回答他问过的另外两个问题。
　　-我喜欢你这个人，所有，全部。
　　宴好从头到脚都烫呼呼的，江暮行竟然会说情话，他会，太好了，不用教。
　　只不过是短信，当面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 n7 k% N0 i# G2 s% @: T　　江暮行会脸红吗？
　　宴好偷偷溜出房间，想看江暮行在干什么，冷不丁地跟他对上视线。
　　江暮行面色深沉，俨然不像是编辑过一条甜蜜信息的人。
　　“你在干嘛？”
& N# U* _9 s" U& C　　“我活动一下手脚。”宴好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
　　江暮行过来时，宴好是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
3 p1 I; Z+ a* W5 L) J5 e3 t) N& i　　“理综卷子做完了？”
* z8 O, I. V1 T9 C4 K' F' h　　“做完了。”宴好说，“资料书上的题我做的很不顺，别管我了，你先去睡吧。”
4 l, n! n. d( o5 T8 S　　江暮行拿起理综卷子看看，把错题用红笔勾上。
* s5 I& J" P4 V3 W　　“数学卡哪道题了？”
　　“哪道都卡，”宴好很烦，“妈的，今晚的不知道怎么……”
7 r5 c' W5 c8 x5 u$ y　　江暮行皱眉：“脏话不要说。”
, g- _8 s5 D* U/ f% F* {3 O8 L2 D　　“好吧，不说了。”宴好揪着刘海。
　　江暮行俯视他的发顶：“总共没几根毛，你这么揪，没高考就秃了。”
4 O$ x, a  u1 t% N3 o　　宴好立即松开手指。
　　江暮行弯腰凑近，看他资料书摊开的那页。
　　“不要看了，”宴好拆开一包薯片，“我还不知道要到几点做完呢。”
# S4 q5 z, n. v. q, P　　“这题，你写了一堆，该用的公式没用上。”
　　江暮行拿笔在草稿纸上解算：“我让你背的东西，就一定是对你有用的，你必须要背，先背下来再吃透，都是有方法的，我说的你要记住，学习没有投机取巧一说……”
　　宴好啃着薯片：“你像是在给儿子指导作业。”
. H# n. s+ I- l( |; Z& ?. E% W: \　　江暮行停笔。
" m; L1 k+ t3 v7 x　　宴好把叼在嘴边的薯片“咔滋咔滋”吃掉：“你写你的。”
　　江暮行接着解算：“这题我现在讲给你听，明天晚上我会出同样的题型，你如果解不出来……”
　　宴好没有在怕的。
　　江暮行用手背蹭掉他嘴角的薯片碎渣，动作温柔，说出的话非常严厉。
0 J) }- [) q! Y2 X- u/ g8 u+ U　　“那就每天多做一套卷子。”
　　“……”
　　——
) e# Y) d( @  G4 C! n　　当晚，宴好洗完澡就去了江暮行那儿，带着他的邦尼兔。
　　江暮行把脸一绷：“睡你自己的房间。”
　　宴好的回应是爬进被窝，把空调往肚子上一盖，抱着邦尼兔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
　　江暮行：“……”
2 O" G* \& K0 n' Q% |$ Q: o　　宴好揉着邦尼兔，憋不住地问道：“班长，你那个QQ头像，26216跟我有关吗？”
% X4 C+ ?7 z2 ^9 B7 B　　“有的吧？你今晚改了没多久，就跟我表白了。”
) h# f; J" @  N+ l　　江暮行坐在床边整理书本，没理。
8 `  S* e6 k$ o; O" P　　宴好挪到他身旁，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在他精窄的腰上弹钢琴。
　　“告诉我吧，你不说，我就总是想，很费脑力。”
　　江暮行把书理好了，堆放在床头：“我的名字是多少笔画？”
　　宴好算了算：“26。”
　　江暮行又问一句：“你的名字笔画又是多少？”
% N; L4 G+ w2 H. ]　　宴好的名字笔画少，他很快就回答了：“16。”
　　江暮行掀开被子躺进去：“520这三个字里面，2代表什么意思？”
1 U' k$ C: m+ E9 P; Z# x　　宴好不假思索道：“爱。”
　　江暮行屈指刮一下他的脸颊：“所以你告诉我，26216连在一起，怎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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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D1 |# n" n) I/ s. a; u
8 j6 h) j, {+ |, a" I+ N第60章
$ h1 n/ [: X; ?. x& t  {　　关于江暮行的QQ头像, 有许多推测跟猜想, 五花八门。
, q0 e* R+ v+ T( s( A  Q  E7 _　　宴好的在意程度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他甚至在日记本上做记录，写了满满一页的想法。
1 T4 V7 a* F; A1 H　　直到今晚。
- x  ?/ }+ M# ^! n6 a7 \! J　　江暮行又换了头像, 从十六变成二十六二十六。
2 Z! C6 c& Y  H7 b9 W& }& X$ A8 F　　那会在餐厅里，宴好作为两只脚踏进江暮行生活的特殊存在, 趁他去卫生间的功夫，试着把自己往那串数字上套, 没套进去。
　　后来江暮行表白了。
　　刮起一阵梦幻的狂风，整个世界色彩缤纷。
2 s5 f% x  G2 f+ i8 S* z　　宴好一直在“我有男朋友了”“先做卷子”“江暮行是我男朋友”“先做卷子”“我跟江暮行接吻了”“先做卷子”“晚上我要去江暮行床上睡觉”“先做卷子”之间徘徊。
3 ?! D+ |; J2 F/ D+ ^- x　　全程都是一种幸福的分裂状态。
7 }. c+ N: J( l$ O  F　　延时搞定学习计划，宴好躺到床上, 忍不住再次想起江暮行的头像, 但他没自己琢磨，而是直接问了江暮行。
　　都是男朋友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1 k' U% [9 \0 y# y8 x# z& M8 ~" w　　宴好在问江暮行头像事情的时候, 其实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 大概七八分，算是比较高的分了，可当他真的知道那串数字的含义时, 反应依旧巨大，“蹭”地一下就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不小心踩到了江暮行的手臂。
1 p3 v4 s: w* h9 Q# i# O) t" e　　江暮行闷哼一声。
　　宴好急忙把脚拿开，紧张地跪在床上检查他的手臂，轻轻捏了捏：“你说你，不知道躲的啊？”
8 g+ Q4 q) p# `% X2 M7 N/ r　　江暮行：“……”
　　宴好的手黏上了江暮行的手臂, 捏着捏着就改成摸。
　　江暮行看他一眼。
/ y7 P' n, k8 H/ O0 Q　　宴好没有慌张缩回手，也没窘迫无措，他非常好意思，不但摸了，还凑上去吧唧亲一口。
　　暗恋跟互相说开了，正式谈恋爱是两码事，言行举止会随着身份变化，心态随着立场变化，实质性的肢体接触随着心态变化，不可能一样。
　　各样善意的伪装也都会逐渐脱落。
" h: h$ R% ~; B# |$ @' n2 W. `- g　　宴好现在就不用装老实了，他有正当的理由对江暮行的肉体各种上手，不需要再想以前那样，清醒的时候惦记，只能在梦里尝千百回。
$ B4 W2 Z8 [7 d8 ]* w: V& m  c/ }1 m　　男朋友的权利不是摆设，必须要去执行。
* U- ~2 _, G2 @' G　　——
& r" |- O8 S2 F" @7 t6 A+ K' H+ y! l　　宴好抱住江暮行的手臂，半趴进他的怀里，滚烫的脸贴着他的胸口：“班长，你怎么想到……唔……用我们的名字做头像的？我猜了数字的含义，没往那方面想，觉得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江暮行是不会。
/ W2 J- p( G- K1 ~+ [  Y/ V　　只不过是高一上学期，他无意间听一个男孩跟发小聊天，讨论情侣头像的事，说用对方的名字最浪漫。
) K2 q/ j% \  }8 X2 d1 k　　于是他放学就去网吧申请了QQ，设置了那样一个头像。
% |( A, O# E5 K( h! h% `3 O　　从高一用到高三，一直用到今晚七点多，之后加了几个数字。
　　那个男孩现在趴在他身上，问他是怎么想到的。
$ ?2 Z, d- m( ~5 f　　江暮行沉默着，喉结上一疼，他扣住宴好的发顶，修长的手指抄进柔软发丝里：“小狗。”
1 |. l5 h3 R6 D4 X; ^　　宴好红了脸：“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
8 O9 g  o' m4 O9 w) }　　江暮行突兀道：“ 以后在家里的时候，把刘海扎起来吧。”
　　宴好停下咬他喉结的动作抬起头，表情懵逼。
" h6 a& Z& o/ _1 y/ p$ ?: M　　江暮行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把眼睛跟眉心痣都露出来。”
$ V1 v9 K* D) G, B% n　　宴好的心跳绑上窜天猴，一下就飞上云巅，他舔舔唇：“那我不如直接把刘海剪短？”
: `- m. U, N9 D. m$ a　　江暮行眉头一皱：“扎揪。”
　　宴好：“……”
　　江暮行：“高三要复习备考，大学再剪头发。”
　　“好吧，听你的。”
. w+ d8 c% k: N2 L' ~, m. |0 s& E9 H　　宴好顺从的说了句，尽管他不懂冲刺高考跟剪刘海有什么关系。
) Q% p# D9 j5 o　　学霸的思维逻辑，普通人理解不了。
# G4 X8 H0 T; P$ {7 K$ {　　江暮行撩开宴好眼睑上面的碎发，指腹磨蹭着他眉眼间的那颗小痣。
　　剪了刘海，不知道会惊艳多少人的眼光，像上次劳动委员发信息的事，会接踵而来。
% H" T9 r/ N/ g　　太影响学习进度。
　　也影响他的辅导效率，成天吃醋，怎么好好备课？江暮行冷峻地想着。
　　——
2 g3 `4 \; e5 W; C　　宴好不知道江暮行在想什么，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问你啊，头像的意思，我要是不提，你会主动告诉我吗？”
　　江暮行：“不会。”
! @6 i% T3 e! E5 H' B$ A: [　　宴好登时支起上半身：“为什么？你不想我感动的对你死心塌地？”
& a4 f& ~8 ?0 z+ F8 A  E, G　　江暮行猝然把他拎到一边。
9 p3 ~2 e% d' B" O- L; ^1 ^　　宴好的呼吸紊乱，浑身绵软：“你都已经有点起来了，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 ~5 |8 Y! o; [1 r# @8 Y# o　　江暮行关了灯：“睡吧。”
, A8 U$ A9 |- N: C　　“班长，”宴好小声说，“我能摸摸吗？”
　　江暮行的呼吸一窒。
3 g: _3 k8 o1 d) N4 z- J. Y　　宴好在江暮行脖颈一侧呵气：“我想跟它打声招呼，请它多多指教。”
　　江暮行的额角轻抽：“改天。”
. Z; `5 \$ B: A) b0 H　　宴好拉长声音“哦”了声，尾音落下，他就舔了下江暮行的耳垂，叹道：“好喜欢你啊。”
　　江暮行的额角抽得更厉害，这是要折磨死谁？
8 z- `2 [2 T9 ~/ z  k　　黑暗中，宴好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里疯狂生长的欲望，回到前一个话题上面：“虽然我也提倡少说多做，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让当事人知道才有意义。”
& k. @% p* J" M$ k4 }) u- d1 _9 q! e　　“所以你以后做了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
　　江暮行口吐两字：“不好。”
4 k) r+ q+ ?3 M5 L3 ~　　宴好立即撑着床凑到江暮行面前：“你干嘛不答应我？”
　　江暮行安抚小猫似的撸了撸少年的背脊：“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能要求别人做到。”
7 h$ j+ \/ H1 I9 F0 m  k　　宴好脱口而出：“我哪有做不到？”
　　“我要是真为你做了什么，肯定迫不及待的找你邀功，我才不会偷偷的。”
　　全然没把之前做过的一些大小事情放在心上。
　　只付出，不计回报。
3 ~- |) R$ }* E) A# _1 q+ X　　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
3 X( [1 X/ {# b! j# n　　江暮行半晌出声，嗓音有点哑：“大半夜的，怎么还闹上了？”
　　“我没闹。”宴好狡辩着躺回去。
3 B' x! e& C8 p5 l( o　　江暮行这个人太闷骚了，谈恋爱了还闷着，特别理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热情奔放起来。
　　慢慢来吧还是。
　　这才是他们谈恋爱的第一天。
3 k6 S' F0 {$ p. R* T, t2 }　　宴好摸到江暮行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攥宝贝般用力攥着。
　　江暮行由着他：“一手汗。”
/ n! k# ~6 ]  W% Z　　“我新陈代谢快。”
* W! t3 @' @9 y: D- X( K6 c2 F　　宴好听着身边的呼吸声，做梦的感觉又一次翻了上来。
; I& ^! T" ^3 B* s" ?' d/ T　　QQ头像的那串数字是，江暮行爱宴好。
　　梦里都没这么甜过。
　　一串数字，没有蜡烛玫瑰小提琴红酒的隆重华丽，带来的触动却一点也不比那样做来得薄弱。
　　这场浪漫简单，直白，又很美，饱含青春年少时独有的单纯，很珍贵。
　　宴好沉浸在满足的情绪里面，冷不丁地想起什么，又快速爬起来：“不对啊，你原来的头像是十六！”
& V$ i) T5 X6 c% Y0 d$ C5 D1 y( \　　江暮行快睡着了，被他这么一叫唤，太阳穴突突跳，今晚怕是没法在两点之前睡了。
　　“原来的十六也是我的名字？”
8 L. {7 S3 m( N) m8 [　　宴好从脚底心往上窜热流，人要不行了：“我记得你QQ的事是高一上学期曝光的，头像就是十六，一直没变。”
8 e+ v/ {7 v& {5 u( {　　“那时候你就开始喜欢我了？”
　　江暮行合着眼：“不是。”
　　宴好被泼了一盆冰水，手脚都凉了，他阴着脸问：“那是谁的名字笔画？”
　　江暮行淡声道：“你的。”
6 S  V9 T) k: j: k0 C5 ^　　宴好懵了。
4 z! M. b+ m& q& _, }. V/ W　　死逻辑了吧。
　　——
$ k1 w- @0 z/ d( y6 Y5 d　　宴好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江暮行的意思是说，不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是更早。
7 z" I2 {2 c- y: U$ X/ N/ K0 G　　他的心脏快跳爆了，更早是什么时候？高一开学？
7 w% Y9 n1 ^& E  E  ]8 ^　　总不能是高中之前吧？
　　宴好口干舌燥，他的记忆力一般般，要单独训练才能牢记，但他要是真的在很早以前就碰见过江暮行，不可能记不住。
　　这样的顶级大帅哥，绝对会过目不忘。
　　除非是没长帅的江暮行。
　　不太可能吧，江暮行还有不帅的时候？
7 H% u: o6 t; [. m# K2 l　　宴好有猜测，却没对应的记忆片段，他的心脏还在暴跳，耳边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不要再去想了，快点睡吧。”
　　“睡不着啊。”宴好的思绪都被打散了，聚集不起来，只知道江暮行喜欢自己，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时间也长。
) w2 J0 e! ?* R0 _  N6 ~　　他发现江暮行是问一句答一句，都没上重点，明显是不想全透露。
　　“你晚上说，等我明年拿到录取通知书，你就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算数吧？”
. `8 X5 @3 D, M5 n5 f) u9 b　　江暮行：“嗯。”
　　宴好抿了抿嘴，江暮行这是给他放糖了，让他往前跑，那就跑吧，反正他已经在路上了。
　　“那你开通空间，也是为我？”
# ^. F8 `9 ~  S9 O/ J　　江暮行：“只是无聊。”
  [' V6 \$ V" @- i　　宴好：“你说为我，我会很高兴。”
% _$ E0 l$ y1 G2 n　　江暮行：“确实是无聊。”
　　宴好：“……”
　　都谈恋爱了，还能把天聊死，厉害了。
2 C) c  t: r  e2 G% k　　“日志呢？也是无聊写的？”
/ z1 l. e$ e/ b5 w6 e+ }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摸他掌心的茧子：“商量个事啊，我能跟你用情侣头像吗？”
2 w# s% z: u* Z) v0 i　　“你是二十六二十六，我是十六二二十六？”
4 M. A- }+ P4 P　　他嘀嘀咕咕：“那会不会太明显？”
　　“或者我不把你的那串数字倒过来了，直接加一起，五十二？”
9 d+ O* L& J8 x$ a6 S% D" z　　江暮行：“……”
' O' D, v$ L+ }, M  N( y9 x　　“好哥，真的该睡了。”
4 N8 ?, [( \  h/ R7 \5 z　　“我比你小。”
　　“弟弟。”
　　“你应该叫我小男朋友。”
　　“啪”
　　江暮行开了灯。
. i- F* h% o* D$ Y　　宴好在江暮行看过来时扬起嘴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 y7 \2 D- O4 x/ p　　其实他是想装无辜的，却不知这样淡化了秀气，也不见平时掺杂的阴暗，明艳至极。
" l: k# E) N  h( F, q　　江暮行有一瞬的晃神，他看了床头柜上的手表，快一点了，边上的人还精神抖擞。
5 d% v: p7 a6 L+ H0 u　　“你不会又要后悔采取绪哥的建议了吧？”
　　宴好的眉心蹙了蹙：“你跟我讲的，要肯定自己做过的每个决定。”
) X- N& B" Y" _7 E3 P" }" M　　这话直接就把江暮行堵死了。
　　江暮行揉额头。
　　“是不是觉得，都过了一晚上了，我怎么还这么激动？”宴好嘟囔，“我是正常人的反应，你不正常。”
　　江暮行无端被扣上了不正常的帽子。
　　定力好也是错。
! O/ ?2 H7 W" G/ a* L　　宴好指指自己，指指江暮行：“哥，我俩是情侣，现在躺在一张床上，大被同眠，能睡吗？”
; B: |% }: h, R" W+ [　　“男女朋友可以亲热，男男朋友也可以，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暮行被他一声哥喊得喉头干涩：“那你想干什么？”
　　宴好咬住下唇，伸出舌尖扫了扫，想你干我。
" m( M9 _' ~' w& D, u2 h$ \7 ~　　“想你亲我，我想要晚安吻。”
! M/ x' M2 Z0 \0 g4 F' V　　说着就将把手塞进江暮行的睡衣里。
& o' ]- s- u5 S" T　　江暮行的眉头隐忍地拢紧：“亲了能睡？”
! h& y$ r7 B6 a$ j　　宴好“嗯”了声，非常乖顺。
　　——
: j8 F! S4 p/ c- y( u9 H8 X" D; S　　亲了半个多小时，宴好更睡不着了，分分秒秒的不老实。
$ y0 H' K5 y5 o% [' a" K6 T' _　　身上有火，心里有欲，身边有人。
　　神仙跟大傻才能睡的着。
2 W5 ]  p% k. N) \　　江暮行翻过身，背对着拱来拱去，在找死的边缘反复试探的毛毛虫。
4 f; N+ f1 c8 d# _$ _- u　　宴好从后面抱住江暮行：“班长？”
- t# v$ ?) t" H6 _　　江暮行没出声。
　　宴好换了个很少喊的称呼，一字一顿，声音很轻：“江、暮、行。”
　　江暮行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5 G" y  B- n) n- o* M( i( n　　宴好连着喊几遍，隔着睡衣亲亲他的后背：“我想你抱着我睡。”
! N+ R+ h; ~! f$ o% r　　江暮行心一软，把身子翻过去。
) k* ]3 r! }% J5 ^# K. [" X　　结果可想而知，宴好又黏了很长时间。
- |2 @: M0 f7 H& m& l( j　　——
3 C. `* Y" d1 D! [! w# }# ?　　第二天宴好醒的时候，床上就他自己。
; x' ]' O) B6 @/ }; _　　他揉着眼睛出去，看到自己昨晚弄脏的那条内裤在阳台挂着，洒满晨光。
/ u2 d9 _8 v6 ^5 O; F( n& V　　宴好一想到江暮行洗裤子的时候，十指沾上他的东西，就有些火烧火燎。
9 F% {+ G6 z2 ~. L3 {+ A% g, G　　四舍五入等于给他打过了。
　　宴好搓搓脸去洗漱，忍不住叼着牙刷走到厨房门口，声音模糊地笑喊：“诶，里面正在煎饼的大帅哥，宴好的男朋友，早上好啊。”
　　江暮行正在把煎好的饼往盘子里放，闻言差点摔了铲子。
( r# w4 [" V1 L# w7 v2 q6 t: Y" K　　宴好迷恋地望着江暮行的背影，执着道：“你要说，江暮行的男朋友，早上好。”
7 L" R3 ~" c: t$ c　　江暮行绷着下颚转身。
4 t% q" c2 d7 |& C　　宴好边刷牙边看江暮行：“今天是崭新的一天，我们要有仪式感。”
' ?  y$ o  E# q1 \7 u$ p8 ]& L4 v　　江暮行迎上少年眼里的光：“男朋友。”
% j6 y( f& F+ M% g. |/ Q; a　　宴好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似的高举手：“这里。”
' Q' X9 L, q$ E, t) A  U6 C: H　　江暮行勾唇：“早上好。”
* g& }/ E- y) ]+ a5 |/ }　　宴好看呆了，磕巴道：“请……请多关照。”
8 G: A# B* I( n( ~　　江暮行唇边的弧度加深：“好。”
# z5 |% c$ y  w- B" n4 t! t　　话音刚落，就见宴好哭了。
  f) ]0 o; i8 U- N, Z, a/ e7 `　　江暮行面色一沉，阔步走向他：“哭什么？”
: |9 x3 h2 _) p" b) J$ c　　宴好拿掉牙刷，进厨房对着水池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扭头告诉江暮行：“没事，我就是没控制住。”
' z  s: C) J* `; U+ \6 G　　江暮行以为他是有感而发，过于感性，没想到他红着眼来一句：“你笑起来太帅了，我硬了都。”
) I# x; A6 J9 @, G  \5 Q( n　　“……”
% g3 k+ J8 B2 c3 C. Q& S. ?　　——
　　宴好顶着黑眼圈去学校，坐下来就开始不定时傻笑。
　　夏水跟杨丛老战友般眼神交流，都是相同的问号跟惊悚。
　　只是过了个周末而已，发生什么了？
　　夏水想的是，小好对暗恋的人表白，双双坠入爱河了？
　　杨丛跟她不是一个脑电波，他在想，难道哥们又中邪了？
: u0 \. P! d* P" m　　宴好笑容不变：“你们看我干嘛？”
. q" [# n3 b) h　　夏水跟杨丛两人异口同声：“不干嘛。”
& e3 A; [5 W7 d3 v9 G　　“你俩可以去参加那种……”宴好转转笔，“你比我猜的比赛，准能拿奖。”
* S$ Q! y1 M/ f5 `: N1 W+ C1 |+ f　　夏水嫌弃：“丢人现眼。”
　　杨丛同样很嫌：“拿不出手。”
4 o' U, r/ L/ p! b& E3 R* n　　宴好看他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对二货。
　　早自习下课，宋然来喊杨丛。
% l9 w1 p- O8 ?  n" V9 `　　宴好发觉宋然口袋鼓出来的形状，是烟盒，他压低声音问杨丛：“你教宋然抽烟了？”
. `& X8 |2 w% L4 Q8 L9 u% d　　杨丛打哈欠：“他自己要抽。”
　　宴好慢悠悠：“我不信。”
! ~2 [8 N' D5 ^! J7 q& @0 E3 W　　“滚蛋。”杨丛拿了打火机，“你我都没教，我会教别人？”
+ q" j, z. A' l$ R) ]5 I/ U, m　　宴好剥糖果吃：“是我不想抽，谢谢。”
- y6 @: l$ U5 p7 i6 R" N; @$ E　　“所以说你不懂人间｜极｜乐。”杨丛起身跟宋然汇合了。
　　不多时，宴好见江暮行离开教室，中途还往他这边他一眼，他连忙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追上去。
0 Z; C# j6 J6 Y　　“去哪？”
7 y( E6 ]: O8 l9 c* }, i1 ?. |　　江暮行下楼梯：“操场。”
% F3 d" d8 }7 B- Z4 {　　宴好先是一愣，之后就燥了起来。
& H4 W% S1 U! D　　学校三大约会地点之一，就是操场放健身器材的小屋那边，他跟江暮行提过。
　　“要不我们等晚自习结束再去？大白天的，不太好吧，太刺激了。”
' R8 b9 U8 h3 g+ P　　江暮行睨他：“想什么呢，只是散步。”
9 @: _$ X+ t4 A$ o3 _　　宴好顿时停步：“那我不去。”
. `, `6 P% T+ Y0 ^1 y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楼上楼下，趁人不注意拉一下他的手：“顺便检查你早自习背的课文。”
) N& [3 K  Q/ B1 q* F! p" m( B　　宴好：“……”


第61章
　　刚下早自习, 大家都忙着吃早饭, 操场上没什么人。
　　宴好跟江暮行从篮球场经过，沿着跑道散步。
! M& {% M0 y, f* b5 t* S) |. M6 c9 u　　大半圈走完，宴好的课文也背完了, 他不禁松口气，早自习光顾着想心思了, 幸好早上蹲马桶的时候带了书进去。
; s- C3 G, G- \) q) {5 v) ^5 z　　“我觉得高三这一年是我这辈子记忆力的巅峰。”
　　宴好一背完就放松起来，跟江暮行调侃：“也是智商的巅峰。”
6 z* a, H" E* b" D9 z& {　　江暮行：“嗯。”
8 \1 U6 ?  n+ u% ^9 J4 ?% V# T8 R　　宴好：“……”
. Q" x: A0 c" ]% o( F　　江暮行走几步, 发现宴好没跟上来，而是站在原地，背对着一大片教学楼跟朝阳, 面向他, 撇着嘴，眼睛看地面。
; M  R3 [) A; z! O) V　　耍小脾气了，要哄。
% f. r7 A, Z5 Z% j7 S) \　　江暮行无奈：“以后你的智力跟记忆力都下降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 _) Y9 i; b% d3 S: B　　宴好不满意地嘟囔：“那还叫没什么……”
2 |; ~9 b  P3 i' |% c$ \* i　　话没说完, 就听江暮行说了句：“你怎样都好。”
　　语气挺平淡的，目光却十分柔和。
　　宴好愣愣地看了江暮行好一会，红着眼朝他飞奔过去。
0 @, ^/ Z0 S! y3 b1 K2 Y　　江暮行下意识展开手臂, 中途又抄进了校服裤的口袋里：“别闹。”
　　宴好在距离他一两寸距离时刹住车，艰难克制住内心激烈翻涌的情感，小声说道：“我想牵你的手。”
　　江暮行的眉头微皱。
6 ?/ l. N3 e" J9 `2 O8 `+ P　　宴好把脑袋耷拉了下去，这是在学校里，又是最关键的高三, 明年就高考了，他们谈恋爱得小心点，道理他都懂，可还是想黏着江暮行。
; w+ G$ r4 a5 b' M) X　　恨不得被江暮行挂裤腰上面。
　　宴好给自己做心理疏导，放学回家不但可以牵手，还能亲亲摸摸，算了，忍着吧，也就一上午，忍忍就过去了。
$ E& s. p! h, I) a; s" Y6 _2 v　　这么想着，头顶就响起一声：“等会。”
0 e# q/ y( a( E7 V. [+ h　　宴好“刷”地抬起头。
/ p; S/ W, {1 c5 }( w1 z& h; H5 D2 U. s　　江暮行转身迈开脚步。
　　宴好笑着跑到他前面，倒着走：“夏水说早上贴吧有人爆料，从这周开始，每周一次周考，假的吧应该。”
" W& ^9 v" I7 N0 O7 a# U9 b  {+ }　　“老班跟我提了，”江暮行说，“中午我会在群里发通告。”
　　“我……”
8 A4 g; K2 }% T- `　　宴好“操”字只发了个C音，在江暮行严厉的眼神下匆匆咬住，改口道：“那我岂不是要死了？”
+ e, u' \3 ?6 g/ |9 m　　江暮行面部一黑：“死不了。”
　　“生不如死。”宴好垮下脸，“每周一次，太考验心脏了吧。”
　　江暮行放慢脚步，看着眼前的少年：“周考是必要的，既能锻炼应试能力，也能调整节奏。”
　　宴好抓几下后脑勺的头发：“我考差了，心态会崩。”
　　江暮行越过他，在他耳边道：“不会考差，你只会往上升。”
5 m& C' z% D9 u4 g　　宴好的脸颊发烫：“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江暮行来一句：“我对自己有信心。”
# V" `. {) Y6 y: G6 @　　宴好：“……”
　　——
　　“你不需要回头看后面的人还有多久就追上你，也不需要盯着前面的人追赶，你只要跟自己比就行，哪怕你在班级的排名下降了，分数却比上次要高，那也是进步。”
; `1 ]! t3 e7 L& ]- T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一个月四次周考，一次月考，两个月下来，对于成绩排名，你就会淡定很多。”
! B$ y* L9 M- t　　宴好听进去了，绷着的神经末梢也得到了舒缓，他凝望江暮行的背影：“你将来会当老师吗？”
　　江暮行偏过头：“当老师？”
- \+ W' _/ _! _4 e6 E　　“我是觉得你不光自己学得好，还很会教别人，讲题很厉害，补课非常有一套，我一个吊车尾的，愣是被你给拽到了前面。”
　　宴好发自肺腑地“啧”了声：“而且你的心灵鸡汤也够浓稠，听完感觉人生得到了升华。”
9 _* M3 {5 a& Q　　江暮行：“……”
　　走了会，江暮行忽然开口：“做家教很累。”
　　宴好怔了好半天，喃喃道：“我以为你学习是顶尖的，干那一行会很得心应手，很轻松。”
* B& d2 O% I% h  g　　“自己学习是轻松，做家教，要去测量被辅导对象的基础，因材施教。”江暮行说，“有些人是一边担心自己考不好，一边玩，下不了决心，辅导起来会很棘手。”
　　宴好盯着他：“那我呢？”
( A+ K& Y3 Y: x3 b; ]　　江暮行沉默些许：“你是我最后一个学生。”
/ q& C$ a; B! [' [6 F　　宴好的心砰砰跳，手脚有些发软：“以后不给绪哥孩子辅导作业了？”
　　江暮行挑眉：“开玩笑的，绪哥跟他女朋友都是高材生，用不到外人。”
　　宴好不着四六地问道：“那你喜欢小孩吗？”
3 G' P4 }0 n# x  h* C7 O" h　　“……”江暮行提醒，“我今年十九岁。”
! I; E6 v/ R$ v1 P2 W* J4 }$ p' r　　宴好摸摸鼻尖，好吧，是问早了：“那等你二十九岁，我再问。”
　　江暮行继续走：“随你。”
' y- U7 u+ B0 u8 I( A+ \　　宴好的呼吸急促，江暮行是在回应他，十年后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 I9 @- {: u2 G7 [　　十年的承诺就这么轻易得到了？
9 H! ?& _" c" Y  S# E　　宴好抽自己一下，挺疼的，没做梦。
　　——
　　“班长，江暮行，江同学，帅哥，男朋友，你能跟我说说你对我的期望吗？”
$ i# q  w  m! E5 i0 Z* R　　宴好追着江暮行的脚步：“就是你希望未来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或者你有没有在你的人生规划里算上我，给我定了什么目标关卡之类的。”
0 u' U- i$ M& ~4 }0 E! e) E　　最后一句话宴好问的挺紧张，他很想参与进江暮行的未来。
1 m( I; Y1 b( V/ C/ ^* n" U( E! \　　现在既然已经谈恋爱了，那就谈下去，谈到死。
( h  s+ z/ d6 i  {% y: N( _　　中途散伙是不可能的。
  h; H6 m0 Z9 k7 D$ z. T1 R　　所以宴好非常好奇江暮行对他的将来有什么想法。
　　江暮行几乎没犹豫就给出答案：“没有。”
# @- t1 ~/ \0 K' @　　宴好快速冲上去拦住他，脸色不好看：“没有是什么意思？”
　　“没有就是，”江暮行丢给他一颗糖，陈述誓词一般的口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的人生规划会随着你的选择修改，你不需要有所顾虑，往前走就好。”
$ H7 G5 j  x  h3 \' Q3 y. u　　宴好接住糖果，是他喜欢的苹果硬糖，脑中回放着江暮行那番话，眼前是一片绚烂烟花，炸得他头晕目眩。
5 C  Y0 ^) {( D& v& p　　冷不丁地，宴好一把拉住要走的江暮行：“等等，你选A大，不会是因为我喜欢那里吧？”
　　江暮行的面部神情微滞。
! m2 b8 y) K! ?/ N　　宴好眼里的光亮能把人灼伤：“你点个头，我今天就比昨天还喜欢你。”
1 O( W% h, \0 Q7 F' G　　江暮行在几秒后出声：“算了吧。”
　　宴好没反应过来。
% V7 N) c8 l- z1 k% }/ i8 h: r　　江暮行面上没见什么波动：“晚上我会调动你的学习计划，加大题量，你讨厌都来不及，搞不好还要造反。”
　　“……”
' e) G1 P3 l* ?8 M　　宴好刚想吐槽，正动情的时候，江暮行怎么往复习上扯，就瞥见他的耳根红了。
3 s0 Q! o- m! L　　转移话题是在害羞。
　　宴好倒抽一口气，江暮行竟然也会害羞，操。
- B5 V& V- c" z" K9 Q) q7 p' Z" X  R　　好想拍下来。
　　可是手机在江暮行书包里。
( o6 f1 w+ n6 q# F, I4 O5 z　　宴好用力捏手指让自己冷静，江暮行这反应就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他要疯了。
( v3 A3 a4 C1 O* z　　“你一开始没要保送名额，只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志愿，想等我定了目标，再做决定？”
　　宴好突然开了挂似的，心里的迷雾全部退散，豁然开朗，所有的疑问都被他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 o- n; i! b* P  v. v' E9 {; D　　“还有，我听说你老早就考了托福，不会是想，我要是出国了，你就也申请国外的学校吧？”
0 Y8 B' N4 C  j2 z: Z3 E　　江暮行半阖眼帘，面无表情。
5 _8 R$ Z3 q; F) }　　但是耳根更红。
　　宴好的身子开始颤抖，原来他跟江暮行不仅仅是双箭头。
9 e7 ^- U# Z' d+ v　　他们还在为了对方，为了以后，放弃一些东西。
; [2 I1 T- r& G& n: j$ l9 I( p　　宴好把头垂了下来，他要上A大，只是因为江暮行说会保送进去。
1 i4 I: ^( b5 z6 N　　然而江暮行之所以选那所学校，是他在逛的时候，透露出了喜欢跟向往。
% _+ ~3 t7 Y1 x$ Y" i; o/ ^　　挺搞笑的，宴好却哭了。
　　——
2 A* P2 ^5 N9 h1 X" {　　宴好没等江暮行给他擦眼泪，他自己擦了，胡乱抹了几下，声音哑哑的：“我用脚趾头都不会想到你做了这么多事。”
2 B% I5 \! o- P. ?- B　　江暮行看他湿漉漉的睫毛：“别脑补。”
) }  S! [% C" Y$ k1 t# _: I　　“没脑补，我又不蠢。”
0 ~3 Y) I, W3 C) F7 V) g( e　　宴好的情绪有点失控，说着眼睛又酸涩了起来，他压压被风吹乱的刘海：“你平时又冷漠又严肃，我哪晓得你内心这么丰富，你要多表现出来，让我知道你有多好。”
　　完了还跟教训小朋友一样说道：“听到没啊？”
+ h; K3 z; ^; x; [! A/ a) P　　“……”
; P2 R: A9 t4 ~' H　　江暮行抿着的唇角自嘲地扯动了一下，他做那些准备，尽可能的考虑周全，不过是害怕世界里的那道光远离自己罢了。
. k; l, }& V* y$ @" e, j# W　　——
& b- j9 b& X! |. ]$ q　　宴好算是知道了，副班长暗恋江暮行，他没发现迹象，看了卡片才恍然大悟。
2 A3 j9 y2 C9 ~5 L& D- y3 d　　江暮行喜欢他这件事，他更是毫无察觉。
, W' M+ I3 m" a) x7 F# n5 F6 D　　一个比一个能藏。
　　宴好真心佩服，如果不是他前些天凑巧的吹口气，来了个近距离肢体接触，被他发现江暮行的异常。
+ R# }7 a) ^6 e　　现在他还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只敢在草稿箱跟日记本上示爱。
　　做个春｜梦都叫得不尽兴，生怕被江暮行听见了。
: l1 c$ |; O! C4 e' V) [　　宴好稍微平复一点，他剥开攥在手中的糖果推进嘴里：“我问你。”
　　说着就扭头看江暮行，拧眉道：“你一直瞒着，是担心我自制力不行，谈恋爱后就不好好学习了吧。”
+ L* C4 q7 R0 I" z　　“绪哥的提议是有多完美，才能让你改变原来的计划？”
　　江暮行挠眉头，提议并不完美，有不可忽视的风险，只是在当下的情势里，只能那样。
6 ]) ^. U) y) x  `　　宴好见江暮行迟迟不吱声，就闹了：“告诉我呗。”
　　江暮行又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上午要考理综，昨天我让你背的……”
　　“背了！”
7 E; @2 _' N, V7 Q4 h6 D, L/ K　　宴好不满地瞪了江暮行一眼，心想，他欠绪哥一顿饭，不对，是人情，大恩。
* a8 c) e" W9 `$ ?) {( x　　——
　　片刻后，宴好不知不觉跟江暮行去了放器材的小屋。
　　江暮行有意带他来的。
　　地儿是好地儿，很隐秘，不愧是一中的三大约会圣地之一。
8 C4 O; Y* x5 \' L　　早晨的阳光照不过来，怪凉爽的。
　　宴好站在江暮行面前，跟他鞋尖抵着鞋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手臂上划着，明知故问。
2 F6 y  Q1 }, ~　　“你不是说来操场，只是在散步的时候让我背课文，不约会吗？”
　　江暮行很淡然：“顺便。”
$ q5 P( R9 w4 w6 `5 U　　“哦，顺便啊。”
　　宴好凑近，舌尖裹着糖果，气息里含着甜香：“那我们顺便接个苹果味的吻？”
. `* x% J7 m! s6 q, }

第62章
　　宴好跟江暮行接了个苹果味的吻, 持续了两三分钟, 在上课铃声里草草收尾。
) r% \/ n1 o- q$ J* o" b　　回教室前，宴好看了眼小屋，脑中蹦出四个字：打卡成功。
　　接下来一周, 科技楼跟小食堂后面也依次打卡。
$ u0 s  h. ^4 r+ N5 D! H7 W! B　　一中的三大约会地点都逛了一遍。
　　就此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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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u4 h) v, W% g& O　　高三是飞奔人生另一阶段的最后一段旅程，一个很重要的关节点。
　　免不了会去迷茫, 忧郁，害怕, 焦虑，彷徨。
　　这是青春的疼痛，不是痛一次就不会再有, 而是一阵阵的, 反反复复，直到长大。
- m7 ~; o" c/ A3 ?5 i. I2 e' I: _　　在那样的心境下，还要去承受学习上的压力, 会很难熬。
　　这个时候谈恋爱, 十个人就有九个人不赞同。
　　冲刺高考的时间里，呼吸都是紧凑的，在那途中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经营一场恋爱, 学习松懈了，情绪起起伏伏，造成的影响难以估算。
　　况且两个人在往前走的时候，如果脚步迈得不够整齐，不够平稳坚定, 很容易掉进高中跟大学连接的那个坑里，松开了抓在一起的手，各自挣扎着爬起来，踏上不同的人生路。
　　最终渐行渐远，再也不会有交集。
　　可是人的一生只有这么一段青葱岁月，太喜欢一个人了，就会很想得偿所愿，不愿意留下遗憾。
9 O  E& t9 G1 X/ i9 t' a3 D3 G　　宴好是觉得吧，恋爱要谈好，学习也要学好，他要自律，自制，拿起笔的时候少想江暮行。
　　然而现实却要跟宴好唱反调，说到做不到。
　　按理说江暮行已经是男朋友了，每天都是同吃同住同睡，宴好应该能淡定点。
　　但宴好却一天比一天黏着江暮行，彻底耽溺在他的世界中。
　　——
　　宴好一篇阅读理解吭哧吭哧做了半天，超时了也没完成，总是忍不住地看一眼江暮行，摸一下，亲一口。
- h* d8 ]' _# {7 A　　江暮行放下手里的书起身。
' C% U2 e3 ?0 M( y/ N2 m　　宴好一把抱住他的腰：“别走啊，我想你坐着陪我。”
0 j+ h# ^5 }/ a3 Y7 Z8 a0 `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扫视一眼：“四五十分钟过去了，你动了几笔？”
4 r1 f6 }% r9 c( D. B2 a) b　　宴好弱弱地说道：“好多笔。”
　　江暮行作势要出去。
, @) a/ |& T" U$ G$ C: v　　宴好赶紧把桌子底下的两只脚拿出来，夹住江暮行，不让他走。
　　江暮行俯视他：“觉得自己稳了？”
　　宴好扣住江暮行的裤腰，紧紧扒着：“我没那么觉得，你别给我加戏。”
　　江暮行：“……”
5 N( d# N/ c3 I* ^8 |7 ~　　“你昨天的随堂测试，考了多少分？”
　　宴好嘀咕：“及格了。”
　　江暮行厉声问：“多少？”
  d6 Q1 m0 G* K/ a" [6 o4 W　　宴好有种被爸爸训斥的错觉，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扯嗓子大声回答：“101.5！”
　　江暮行道：“很高了吗？”
9 ]3 t9 a; X2 H9 _; M　　宴好撇嘴，他的英语已经不需要花时间搞了，本来就还行的理综上去了，最差的数学也不差了，势头非常好。
# r3 j1 ^) w5 A! A* j' y. Z, B+ `　　只有语文的进步最小，跟其他几科比较起来有点惨。
　　就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朋友，不受到父母关爱，也被兄弟姐妹们排挤。
　　“我是真的不喜欢语文。”宴好唉声叹气，“散文跟诗集还可以看看，文言文看两眼就犯困。”
　　江暮行把钻进衬衫下摆的爪子捉住：“不着急，国庆之后你会有文言文专题训练。”
　　宴好：“……”
0 @9 v! ]/ J  S6 K　　高三的学习很紧张，别人是放下语文补其他的，他是为了补齐短板死干语文。
" b. b6 i* Y4 {9 I  E) k# {" \4 K　　结果还很不理想。
　　宴好叹口气，原来以为数学跟他有仇。
　　结果是他弄错了，语文才是，隐藏大BOSS。
　　宴好的状态有点萎靡。
6 E: S' r9 Q) _0 q$ t2 B　　江暮行摩挲着他纤细的手指：“虽然你昨天的随堂测试退步了，但是你作文分提高了，卷面也很整洁。”
" U  z1 l7 R. Z  ^　　宴好头顶的空血条开始回血。
　　江暮行吻一下他粉粉的指尖：“你把今天的阅读理解做完，早点上床，我读一篇喜欢的现代诗歌给你听。”
　　宴好的血条瞬间满血：“真的？”
　　江暮行：“嗯。”
　　宴好立马来了精神，边按自动笔，边说道：“那你去床上等我，一会我就能……”
( r7 E4 k7 _$ y$ p8 T! H( w　　江暮行打断他：“做完了自己对答案，再回头做一遍，要去领会去理解。”
　　宴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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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鼓励，宴好的效率暴涨，没一会就做完了阅读理解，也按照江暮行要求的回头重做一次，并在过程中加以分析理解。
7 {- B, y; A8 p) I　　完事后他把资料书一收，麻利儿地爬进被窝里，等着听诗歌。
　　江暮行问他喝不喝水。
　　宴好惬意地舒展着手脚：“可以喝，也可以不喝。”
' L1 Y( X- U) f: z' D) a5 o7 D　　江暮行下床给他倒去了。
/ K2 U3 s7 t, v9 v1 Z1 s　　宴好把放在床头的活页本拿手里摊开，上面记着一些病句，成语。
! M# u" j4 }: Q' Z) @% L; P5 F6 C　　江暮行说多看多翻有用，那就有用。
7 [+ c6 R( a  O1 d4 |6 B6 N4 A$ @5 E　　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全身心去信任的人，很幸运。
　　江暮行端着水杯进来：“你在傻笑什么？”
　　“不用管我。”宴好满眼期待，“诗歌呢，快读吧，我想听。”
% C$ |9 D9 t: U+ g) t. |6 n% y　　江暮行将水杯递给他：“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宴好伸出去的手一顿，这篇他也喜欢。
5 C: r( v0 _! j# n0 C+ N　　“我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i' v% ]' n) |, U! Y0 q　　江暮行靠在床头，语调平缓：“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 e* k# p7 I2 b. s( s4 n9 e　　宴好听得心血澎湃，眼前浮现了很多画面。
% @$ Z8 _8 T! K! L* j　　有已经发生的，譬如他跟江暮行在海边看日出。
) H4 |- S+ u) x/ U8 {　　有没发生的，只是憧憬，譬如他们穿过银杏大道，脚踩着黄昏的余晖回家。
* L5 M8 _4 ?5 y6 G  R$ w　　等宴好回过神来，江暮行已经读完了，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他怀里。
　　江暮行推推他，没用多大力道：“起来。”
　　宴好不起，就着这个坐姿喝水。
$ s$ |. W+ p; N8 _　　江暮行把被子上面的活页本收起来：“你明天放学跟我去书店买两本名著，上厕所的时候翻翻，记一下套路。”
5 S, y9 L3 r% w# t3 m　　宴好差点喷水：“班长，我是很相信你的，你让我这么做，坚持下去，我的语文成绩肯定能有所提升，但我想我也一定会便秘。”
　　江暮行：“……”
　　“那你自己安排时间。”
( ~# \5 {6 l8 t  U# A3 }　　宴好比了个“ok”的手势，脑袋在江暮行肩窝里蹭来蹭去，喝个水也喝得这么粘腻。
* T6 w5 U7 p6 w1 P6 z: A　　江暮行轻捻他的后颈：“今天的日记写了吗？”
) p, C+ E9 E" Z+ G0 p0 \　　宴好把水杯放床头柜上：“晚安。”
, b$ R2 \0 _; M5 S9 l2 F4 n　　江暮行黑了脸：“写完再睡。”
+ U$ V+ V. A% I# K* R, K1 Z9 Q　　宴好往床上赖。
　　江暮行扶着他的后背：“懒一天，节奏就会断掉。”
　　“断不了的，”宴好两眼一闭，“我的好班长，梦里见。”
　　江暮行在他耳边低语：“乖，听话。”
　　宴好从耳朵红到脖子，浑身一阵酥麻，不就是日记吗？我写！
; E0 i$ |3 K" b' z, k　　美男计太要命。
. v5 S/ X5 l+ U. b% |　　——
  d8 M- h) \) j: m　　老师有句话没骗人，高中三年的时间确实很短。
( g* G$ r+ q& k2 n1 L% K　　高三尤其仓促。
　　几场考试之后，校服短袖换上长袖，T市的秋天悄然而至。
4 c7 \4 j7 i6 Z, }. _' {　　早晚凉，温差大，感冒高发季。
, T0 o9 F2 L' P( X7 a6 I& [+ T2 @9 w# T　　宴好就中招了，他不咳嗽，不发烧，就是打喷嚏，流鼻涕，鼻子擤得通红。
* C2 k- [# a; ?7 \" e! J7 t. ?8 F　　体质不行，只是个小感冒，全身就哪哪儿都不舒服。
　　江暮行泡了感冒颗粒给他：“我让你早起，跟我一起跑步，你不干。”
* y, R, c9 Q, l( Q% \　　宴好一个喷嚏出去，卷子都湿了，他胡乱擦擦卷子，没好气道：“大哥，你五点不到就起来，谁受得了？”
4 S, O) D( z( a　　江暮行对他的恃宠而骄选择默许：“那晚上吃完饭下楼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跑？”
　　宴好抽了张纸巾，呼啦一声擤鼻涕：“我跑了啊。”
9 F8 e" h5 U' q- q( k$ n% F3 q　　江暮行沉声道：“确定不是老大爷遛弯？”
　　宴好隔着衣服亲亲他的腹肌：“我生病了，你还凶我。”
　　江暮行的呼吸微滞。
　　宴好扬起脸笑：“你要是真想让我锻炼身体，也是有法子的。”
　　江暮行二话不说就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一边。
　　宴好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平视的是小江暮行：“你都不想要我？”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哑声警告：“别惹事。”
& L' }+ ]$ i" [' b3 {　　宴好凑近点，吹口气：“我不惹事，我惹你。”
　　江暮行的额角猛地跳动。
! X* ^2 |) \/ ~　　宴好还想继续招惹小江暮行，就被扣住后脑勺往后一拉，唇被咬住，又疼又烫。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 q  H+ t$ Q" B0 s9 _) Q　　江暮行要去看。
* I$ y3 Y# I4 J7 C　　宴好缠着他，鼻息湿乎乎的：“别管。”
  I# G6 B( G4 q8 _5 L/ ~　　手机响了一会，安静不到三秒又响起来。
　　《最幸福的人》副歌一直在响。
4 x# f# y: A2 \　　江暮行捞起宴好，一边抱着他吻，一边够到手机转开屏幕：“是你发小。”
2 H7 @/ Y/ s4 r- j& V( R1 q　　话落就放开他：“接电话吧。”
　　宴好不满地搓搓脸，他接通电话，还没出声，只是喘了口气，杨丛在那头就炸了。
　　“卧槽，你干嘛呢？”
2 W3 H7 _3 Y& W　　宴好坐回椅子上面：“没干嘛。”
　　杨丛“嘁”了声：“你张口就是毛片，还说没干嘛，当你哥们是智障？”
" ^1 M6 @; L4 K& Q3 f5 E　　宴好吸吸鼻子：“看个屁毛片，我在写卷子。”
- O. n5 n1 S" U4 m　　杨丛一副“我懂我懂”的口气：“边看边写，不耽误。”
" g2 `+ p3 g: d6 G2 e( }) [0 |　　宴好：“……”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到你公寓楼下了。”杨丛说，“不光我，宋然也在，就是跟你说声，我们带了菜来的。”
　　宴好挂了电话看江暮行：“听到了吧。”
　　江暮行转身往房门口走。
　　宴好拉他的手臂：“再亲会儿。”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拨开他的手阔步出去：“写你的卷子。”
　　“你把我的嘴巴咬破了。”
% }& E" g9 g2 B& W) `5 E　　宴好在江暮行回头看过来时，伸出舌尖舔过下唇，“出血了都。”
　　江暮行的眸色骤然深下去：“你给你发小发个信息，让他们在楼下溜达一圈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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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2 D6 o  s- B  y% d1 S
第63章
　　宋然知道宴好能从垫底打上来, 是找了很厉害的家教, 他以为是每科一个，一对一的指导。
　　哪晓得家教竟然就是他同桌，六科全补。
　　要不要那么牛逼？
3 _. l/ s* \8 w% @# u　　而且江暮行还搬到了宴好那, 跟他同住。
　　这一点在宋然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只有日夜辅导，严格监督, 宴好的成绩才能只上不下。
　　每天一节家教课是做不到的。
5 m! }2 c6 t: s' u$ K6 N9 Y) Y　　宴好现在已经成为一中富二代们的偶像了，自从他高二期末成为一匹黑马以后，高三开始的大小考试一路直奔。
/ }# P# t  Q: _+ C0 Q; Z　　那些声音渐渐减弱, 想看他笑话的人越来越少, 正视他的人越来越多。
7 O9 d) @1 |& v　　一次考得好可以说是抄的，两次是侥幸，三次四次, 那就是实力。
　　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一个当初只考到自费线，花钱买进来的人，的确杀到了前线的战场, 来势汹涌。
　　搅得班里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宋然不认为江暮行那么对宴好，是因为无比丰厚的课费。
. P' v* T3 _% O; Q6 J3 F0 {* X9 B　　可别的原因，他也想不出来。
: E: {7 U) E9 K4 O　　哪怕是很特别的朋友，未免也太用心了。
　　——
　　宋然进公寓就有种很违和的感觉，哪里很不对劲, 却又捋不清，他跟着江暮行进厨房，把手里的菜放台子上面。
% O. v$ Y1 A2 c/ Y0 r5 D　　“老江，你瞒得够严实啊。”
　　江暮行拿水壶烧水：“瞒什么？”
' g& V, G' q: t0 ?, d( i　　宋然倚着台子边缘：“你给宴好补课，还跟他住一起，这事儿提都没提过。”
6 D+ |# _8 j; b' S2 o' H4 b& c" c2 `　　江暮行的声音被水声冲淡：“没什么好提的。”
　　“……”
　　宋然环顾明亮的厨房，碗筷都是成双成对，冰箱上有两张天蓝色的便利贴，老江的字，提醒宴好鲜奶从冰箱里拿出来要先放放再喝，蔓越莓干一次少拿点，不能多吃。
　　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突兀地窜出来，在宋然心里疯狂生长。
　　“老江，你对宴好，”宋然顿了顿，“太好了吧。”
! z9 S  e4 V  [# t" D　　江暮行把水壶的插头插上：“好吗？”
# C. D+ Z  Y2 t+ k! F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一闪，有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探究之色：“不能再好了。”
　　江暮行低笑了声：“我不觉得。”
　　现在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身上的债没还清，也没完成学业，能为宴好做的很有限，怎么可能是不能再好。
　　还远远不够。
' ^2 _" p6 n8 t/ S　　宋然不知道好友心里所想，他没放下这个疑惑：“不觉得？那你还想对他怎么样？我要是有个学习差的女朋友，估计都做不到你这样子。”
　　江暮行不置可否：“只是学习上的辅导而已。”
　　“而已？那会你给我表妹辅导数学，我舅想让你多带一科化学，课费方面可以翻倍，”宋然说，“你拒绝了，说是有压力，会耽误自己的学习。”
0 s% c. K' V- S9 ~' U. L3 K: i0 m( W7 u　　“怎么到宴好这，你就能六科全带，还不觉得有什么？”
  u  g7 z) {3 H2 `　　江暮行轻描淡写：“我保送了，高三有时间。”
6 z. P, W8 D& U6 h9 @5 ?, j- x　　宋然闻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保送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哪个学校都没接受吗？”
. b, C* k, T+ `$ `! `$ r　　江暮行：“暑假里改的主意，前不久才办好手续，教务处没公开。”
　　宋然：“保送的哪？”
8 k, h5 C- l5 U) `" e& |  k& X　　江暮行：“A大。”
: c9 k- H+ j9 L% ~2 {) z' Z5 A　　宋然：“那上了大学，咱还能偶尔出来搓一顿。”
　　江暮行点头。
　　宋然一边消化着这个消息，一边好奇地问道：“宴好的志愿是哪？我看他那势头，怕不止是考上本科就行了吧？”
　　江暮行没回应。
0 p% N$ d7 g" c& d  Q+ Q/ d　　宋然也没多问，明年高考后就知道了。
: c, x9 e/ i4 E. G+ w( [4 i　　“我那个科大保送了，还要把报名记录跟高考成绩录进档案里，虽然已经签约了，考多少都不影响上大学，但也不能考差了，不然丢人。”
　　宋然推推眼镜：“A大是不允许保送生参加高考的，老江你完全可以利用高三时间做自己的事了啊，打打工给大学做准备，或者想考点什么证就去考，给我表妹补课也行啊，她说你又帅又会讲题，崇拜的不得了，我舅找的别的家教她都不满意。”
6 D; \' @* R5 D　　“像张程他们保送的学校也不用高考，现在都开始不怎么来上课了，架子鼓吉他等各个班的报，等着去大学浪荡泡妹。”
　　江暮行打开冰箱：“我在给宴好补课，必须去学校，我要了解各科老师的复习进度。”
　　宋然：“……”
: \) y- d3 q# O/ ^　　“整个高三都给他补课，一直送他上考场？”
, f4 G4 ?2 c2 a% F　　江暮行坦然：“对。”
+ T: D  f, `2 Z1 k- R" G2 j8 _　　宋然愣了下：“你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不做点别的吗？”
% y. v7 M$ n  D0 v　　江暮行淡淡道：“做不了，辅导计划排得很满。”
　　宋然感到万分惊讶，老江的家境不好，时间对他来说很宝贵，用在学习上的很少，大多都放在解决生存上了。
　　现在却要用一年的时间，来辅导一个人。
; V3 h' Y6 u& u: U3 t　　高三最后一年，只做一件事。
　　——
　　太玄幻了。
　　宋然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块记忆片段，之前老江跟他透露过“我有个朋友”系列。
, p: G! t1 j# J. B# G0 t' f) n; `　　老江有个年级查无此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心思，并且不安分的心上人。
- ?  J0 ~$ r8 ~7 r  h　　现在是什么发展？
　　已经踩着高中的尾巴躁起来了吗？
' f2 U0 e8 g8 o: c8 ~; b　　可老江依然是老样子，对于示爱跟表白一律当场拒绝，毫不拖泥带水，周围也没有出现能够匹配他心上人这个标签的女生。
　　哪怕是笔友，也会有蛛丝马迹。
' s; ^8 q" @2 A3 t/ Y, }　　宋然产生了某种极其古怪的混乱，他把眼睛摘下来，拽了衣角擦擦镜片，斟酌着询问：“老江，你跟宴好……”
　　江暮行目光暗沉地看过去，带着一股异常逼人的压迫感。
: o  R& \# m8 z- S( h　　宋然的思维空白，忘了要说什么。
; W8 P2 ^! p, O  ^, Z: H　　江暮行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道：“冰箱里有喝的，自己拿。”
& t- t3 A, z6 N/ k% U5 q　　宋然反应过来，戴上眼镜问：“都有什么？”
7 d# ~/ J% R1 q& r9 u7 {$ }7 J8 v. ]　　江暮行说道：“莲藕汁，可乐，椰子汁，汽水。”
9 c0 x$ n, L) c( F　　宋然打开冰箱，在一排饮料里看到了一盒鲜奶，他伸手去拿。
  ?7 W8 t/ ?3 l7 `* s8 P4 d　　后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那是宴好的。”
, n- E2 q! l0 b. |　　“……”宋然默默把鲜奶放下。
　　“不过话说回来，老江，即便有你这个大神在一旁辅助，当事人的心思如果不在学习上面，说了也不听，照样没用，关键还是看自己。”
! z, h* W8 [5 U7 A7 L9 B　　宋然拧开汽水盖子：“宴好是下了苦心的啊，不光很努力，还聪明。”
) b$ T% V' g; w" X+ K* |4 M　　江暮行薄唇微掀：“嗯。”
8 G7 r5 v8 h; ~0 t* V, |　　宋然错过了江暮行眼里一掠而过的骄傲，他瞥见垃圾篓里的感冒颗粒的袋子：“你感冒了？”
  H) P# _, z( u) Y　　水开了，江暮行拔掉插头，提起水壶，往保温壶里倒水：“是宴好。”
　　“我也有点感冒，头疼。”
　　宋然靠着冰箱门喝口汽水：“杨丛那家伙大清早就叫我去逛菜市场，他自己第一次去，说要买鸡，让我帮忙挑挑，你说我能会吗？我也就分得清公鸡母鸡……”
　　——
$ |# t( Z! q1 C' G2 ?7 V; f　　房里，杨丛打了个喷嚏：“靠，老子被你传染了。”
　　“滚吧。”
) _' i$ Z( H' j  A　　宴好一脚踹过去，江暮行跟他接吻都没传染。
　　杨丛指指他通红的鼻子，不给面子地嘲笑：“好哥，你这胡萝卜比昨天更红了。”
　　宴好话到嘴边突然蹦开：“你裤腿上什么东西？”
' K7 T: b  k+ u4 n) b" t　　杨丛低头一看，黑黑一小坨：“操。”
　　“这好像是鱼的内脏。”
4 Y* k# p& @3 Z　　杨丛确定以后就是一连串的“卧槽”，要了命似的拿纸巾擦。
; z# r! a1 U" v# T8 d5 ~$ b　　宴好看得眉心直蹙：“你买鱼了？”
　　“买了条乌鱼。”杨丛把纸巾丢掉，“中午让张阿姨给你烧汤。”
+ ]( W! @1 a: s; z! s4 o　　宴好恹恹道：“我不想喝鱼汤。”
: p7 q  s$ |! ~  @7 G3 N　　杨丛翻白眼：“行了朋友，别挑了，你哥我感冒，你连根毛都不给买。”
# E0 g! Z7 F5 D0 x5 J6 F9 F0 |! J　　宴好：“……”
　　“毛还要买，你满腿都是。”
6 V$ @# j& U+ ~: P3 x# W. D) ]9 G  Q　　杨丛切了声：“毛多那啥强，懂不懂啊你？”
　　宴好停下转笔的动作，江暮行毛也挺多的，小腿上面，配着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荷尔蒙气息就很猛，非常有男人味。
* |8 Q5 N4 c/ A* d$ D. C　　强不强的，他还没体会过。
　　纸飞机都不跟他玩。
. {3 L4 i# U% i+ o; S  b( L! {/ n　　江暮行太小气了，也太能忍，举高手的时候都面不改色，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 W, ^( d7 _4 t1 V: u, M: x　　宴好咬着嘴角想，还要等多久才能办事儿呢，不会要等到他高考完吧？
　　那会把他等疯的，不行，等不了。
7 A# |! `  I' z+ q; i/ `8 S5 |　　杨丛忽然把一张帅气的脸凑近：“小好，你嘴怎么破了？”
　　“馋的。”
& M/ i; e" k2 N1 m6 T9 [: p4 U3 _; \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这两天感冒没胃口，都没吃什么东西。”
　　杨丛信了。
& I& ]/ ^" w& |8 t; T% z　　宴好把心放肚子里，傻孩子就是好。
. B) ~/ d8 C' D9 `, G　　下一刻就听杨丛冷不丁地来一句：“那是谁的？”
6 X# E, c" J6 h. m( t9 F+ x　　宴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枕头边放着一条睡裤，江暮行的。
　　“我的啊。”宴好说。
　　杨丛这回没信，他大步过去，捞了睡裤在身前一比：“我穿都要长一小截，你怎么穿的？”
1 A- _7 Y' ?9 g. |$ \+ m  z　　“就把脚套进去穿呗。”宴好一脸的淡定，“大点的穿着睡觉舒服。”
0 Y  c3 f/ ~+ ^; d: ?1 Q9 h　　“别管睡衣了，你过来帮我看看电脑，最近有点卡。”
) t6 B" B, T5 o* ]' s( A$ y　　杨丛立马被转移注意力：“江暮行没给你弄？”
# \$ r, V; m! @　　宴好滑着椅子去开电脑：“他不会。”
/ C8 n* e. y. U, ^3 |! |0 p/ c& X　　对不起了，男朋友。
　　杨丛立马嘚瑟起来，身后的尾巴摇成螺旋桨：“关键时候不还得看自家兄弟。”
. T: w6 W/ q1 z( E5 R3 g. K　　“是是是。”
8 u. a. @0 W) L- T$ B' a　　宴好挪到旁边：“来吧，兄弟，帮我整整。”
+ l# Y) ]' L! K3 L　　杨丛过去：“你不是有笔电吗，干嘛还用台式的，键盘都敲成什么样了都。”
　　“台式的用着有安全感。”
　　宴好趁杨丛不注意，用扯被子盖住了江暮行的睡衣。
　　发小智商不行，好骗，待会宋然进来看到了，一准完蛋。
　　宴好自从跟江暮行好上之后，心情就很矛盾。
# X. X. d" T4 P  N　　对宴好来说，江暮行就像是世上最好吃的糖果，有太多的人想尝一口，只有他吃到了，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糖有多甜。
' u! Z$ o. R5 ?　　却又不想被人发现，想偷偷的吃。
　　“你电脑桌面是怎么回事？”
* _: z, S. |2 R3 [1 K2 f) F7 Z　　杨丛的鬼叫声让宴好回神：“不是好好的吗？”
　　“好个鸟。”杨丛说，“以前你都乱糟糟的，图标这丢一个，那丢一个，我说N次你都不改，现在你看看，分得整齐又严谨，我他妈汗毛都站起来了。”
　　宴好垂下眼睛：“事到如今，我就跟你直说了吧。”
　　杨丛扭头，屏息凝神。
　　宴好轻轻叹气：“我被附身了。”
! F2 i! V" L7 G- o: [, Y4 `　　杨丛：“……”
# O$ ^0 a  E3 Q2 R/ m- T' Q　　——
8 d7 }3 S: N& [" O0 p　　电脑是江暮行在用，宴好高三就戒电子产品了，策略还是劳逸结合，只不过“逸”是黏着江暮行要亲要抱。
( ?+ h6 Z2 p& \, ^# E　　充电一样。
- d$ d: g* l' N) W% U. i　　宴好擤鼻涕：“桌面是江暮行教我整理的，他觉得我原来的太乱了，东西不好找。”
　　杨丛扯动嘴皮子：“怎么他说了你就改？”
7 f( ?  G3 |6 {. ]* j4 Y　　“学神啊，偶像。”
, V+ `7 ~3 L7 M9 O* `3 L- k　　宴好理所当然，很直率，没一点遮遮掩掩，不会让人生出微妙的感觉。
6 V& p' r( `" \' h0 r- T2 F　　杨丛看宴好那样，就没多想，他抓着鼠标点点戳戳：“电脑里干净得一逼，已经没东西可清了，怎么会卡？”
　　宴好噎住：“不知道。”
; j2 H* H6 D. Q( `; P　　杨丛狐疑地扫了扫他，正想说话，江暮行跟宋然进来了。
$ S/ w# |; e# h2 S% _7 Y　　“房间好大。”
　　宋然四处打量：“宴好，你睡觉要抱着兔子睡啊。”
　　他拿起床头的两只兔子，一只是灰色的，有点旧，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很软，另一只是深灰色，两边的耳朵不对称，手感一般。
　　“兄弟吗？”
. @: t! Z- B+ L6 R7 @　　宴好不假思索道：“不是，它们是一对儿。”
　　一旁的杨丛耍打火机的手轻顿，他都没注意到这个事，小好的兔子多了一只。
) a5 v, _$ ?0 e/ ~5 K( ]! W　　什么时候多的？
　　——
; v: B, I3 f3 B4 w　　午饭后，宋然用宴好的电脑打游戏，说是网速好，没延迟，想感受一把柔顺丝滑的攻防。
　　宴好忙着做卷子，江暮行监督。
& F9 c- o; w) ^" b% B4 S8 I9 n9 T　　杨丛在厨房洗圣女果，一小把洗了半天。
5 h3 n% n. {2 P1 D　　张阿姨心疼水：“小杨，你放盆里洗，别对着水冲。”
5 T- g* F4 E8 ^　　杨丛左耳进右耳出：“阿姨，江暮行对小好怎么样？”
　　张阿姨不明所以：“蛮好的呀。”
　　杨丛咧嘴：“怎么个好法？”
　　张阿姨：“……”
　　“虽然我待的时间不多，不过，我看过小好跟小江相处，两孩子很投缘。”
　　张阿姨手里的抹布一抹碗口：“小好听小江的，小江也听小好的，两人没闹红过脸，不拌嘴，那是真的亲……”
, L1 q' s" x7 T2 o% s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全当唠嗑，不知道旁边的男孩子听得心惊肉跳。
　　说了会，张阿姨停下来，有一点犯嘀咕：“小杨，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2 r3 A$ J1 U; b9 g　　“没怎么，就随便问问，阿姨你也别把我问的告诉小好跟江暮行，省得他俩想多。”
! l: Y) Y; G6 s) Y# E+ l& h　　杨丛把圣女果丟进玻璃碗里，上阳台抽烟去了。
　　隔壁是客房，原来是杨丛在这儿的小窝，现在江暮行睡。
　　这会宴好在里面复习。
' T) w# T! h9 O0 ?5 f　　杨丛叼着烟蒂插兜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他搔了搔寸头，抬脚走到角落里，背靠砖墙吞云吐雾。
　　片刻后，窗户里飘出笑声。
( f( n" a. h& R& v' D* `8 Y9 W　　是宴好的，笑里带着少年人的赤城炙热，复习都能那么乐呵，似乎一点也不苦累。
% A3 }) Y# \: L4 R( e　　接着是江暮行在讲题，乍一听跟平时一样冷漠寡淡，多听听会发现不一样。
　　江暮行的声音里面是有情感的，仔细去抽拨，会找出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有一瞬间，杨丛的眼前飘过很多画面，又乱起来，仿佛坏掉的电视机，掺杂了很多雪花点，他嘴边的烟一抖，掉下来一撮受惊的烟灰。
　　——
　　那天之后，杨丛看起来还跟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宴好却怀疑杨丛知道了他跟江暮行的关系，他不止一次的想试探一下，都因为种种因素没成功。
　　宴好甚至察觉杨丛有意无意地逃避那个话题，他就没追赶。
9 C4 q$ Z/ X. V1 c! e　　“同性恋”这三个字后面贴满了负面又难堪的标签，被称为惊世骇俗的爱恋。
　　宴好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不是他主动交代，就是杨丛自己发现。
2 Y4 r! a0 Y0 n, Z6 F　　他以为杨丛会第一时间跑到他面前，求证，嚷闹，劝阻，或者气到咒骂痛哭。
9 P/ m- p* _  c$ s) h( {! |1 z　　毕竟是个暴脾气，刀子嘴豆腐心，直来直往的性子。
　　宴好没想到杨丛选择了自我压制，自我梳理。
　　成长的猝不及防。
　　宴好相信杨丛会接纳自己。
! F+ e  a) n5 ^) ~& I9 M' m8 I$ Q8 I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兄弟。
　　不管杨丛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好心理建设，宴好都能等。
　　过了九月中旬，杨丛翘课的频率高了，网游世界跟篮球场是他活跃的场所，成天的逍遥自在。
& ~  k& r# L0 x4 I6 E　　高三了，学习方面几乎全靠自觉，老班也不管他。
　　夏水的身体有些不好，总是请假。
: Q0 v' v6 G9 ?　　宴好在周围几乎没了说话的人，手机又在江暮行那，座位隔得远，小纸条也传不了，他只能靠刷题背公式打发时间。
　　——
　　时间流逝得飞快，国庆如往年一样，闪亮登场。
　　宴好要去爸妈那，这个计划没有变，大概是受到了江暮行的影响，他也不知不觉去规整生活。
6 H! t5 k( o4 e. J5 g　　出发前一晚下起大雨，稀里哗啦地持续到了天亮，吵得人心烦气躁。
% E6 x+ ]3 f( Y. n　　宴好吃完早饭就要走，不然赶不上航班，雨还在下，他找的一个车龄较长的老师傅来接自己。
/ F3 v: V" h1 m- m2 D　　江暮行没收拾餐桌，而是去换鞋。
+ U9 I" v5 t% d. G　　宴好跳起来趴他背上：“别送我了，你晕车那么厉害，来回跑一趟受罪。”
$ B0 P' h: F6 q1 x　　江暮行把他往上托托：“没事。”
　　“有事，你是我的，你难受，就是我难受。”
+ m" x5 @. |/ s( j* o0 @　　宴好搂着江暮行的脖子，在他耳边吹口气：“听话啊。”
　　江暮行的气息略沉：“真不要我送？”
' c" V+ V& N. t- v3 j　　“真不要。”
　　宴好蹭蹭他的发丝：“我年年飞，很熟练的。”
　　江暮行沉默半晌：“那送你上车。”
4 B$ |; `9 c, c, ~9 W- L: I　　宴好说好吧，他抿抿嘴，像个要去征战沙场的丈夫叮嘱妻子。
. l# m7 P7 _4 g3 D, {9 `$ R( f　　“我就去待两天，你乖乖在家等我。”
　　“趴好。”
7 k; w# g) [2 s( ?; G; q4 ?　　江暮行背着宴好弯腰蹲下来，拿了鞋柜底下的运动鞋松松鞋带。
1 m" t0 z0 O0 ~! v　　宴好看江暮行给自己穿鞋，心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 h6 _9 v0 k* z1 w, ?0 x- d　　“你会一直对我好吧？”
8 P4 @, b# i* ^" `. Z% e6 ]  d; S　　江暮行修长的手指勾着鞋带，打了个流畅的蝴蝶结，换另一只脚。
　　宴好咬他耳朵：“跟你说话呢。”
5 Y4 b( `7 A4 z8 `6 V+ U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自觉加重力道，把江暮行的耳朵咬出了渗血的印子。
- u2 m$ K, s; z9 q2 f　　几天都消不掉。
　　江暮行这才出声：“起来。”
  f+ N4 V& R# C# T( V6 I　　宴好八爪鱼一样扒着：“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要说会。”
1 O# r2 s2 m0 }3 h9 S& D　　江暮行开口：“会。”
6 h. d0 K6 @6 g9 z3 z, v　　宴好顺着杆子往上爬：“多说一点。”
4 T  T4 g1 I) f! Z) r- l) J　　江暮行低头换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2 {* }, k, m9 W4 m" L" c0 `! j　　要好对他的岔开话题很不高兴：“没了。”
　　江暮行又问：“该带的东西都带了？”
　　宴好反问道：“不是你帮我检查过了吗？”
2 ~- W( }& K$ z! w% x9 r2 T0 M　　江暮行扶额。
% G7 E( c0 c/ n. y6 w# B5 o　　“我还没走，你就想我想的魂不守舍了？”宴好头往前伸，想看江暮行是什么表情，有没有脸红，却被他一只手扣住了脸。
# h; o; [( h+ f# G. D" V6 B　　“干嘛不让看啊？”
　　宴好亲亲江暮行的掌心，长叹一声：“你这样子，我感觉你要在我背上刻一行字，儿行千里母担忧。”
　　江暮行：“……”
5 B& u* C" b9 h　　——
, X) g* F; |, s* v6 z/ o+ r　　到了楼下，宴好就不让江暮行送了：“雨很大，就到这儿吧，你不要下来了。”
* v6 W  F0 }# ]+ _. p/ S! z　　说着就从江暮行手里拿走背包。
7 b, G5 O4 m. b# N* z　　江暮行皱起眉头。
　　宴好怕他生气，忙哄道：“车已经到小区门口了，我过去就走。”
$ }% c6 `) J) {. p) p0 E　　江暮行看了他许久，嗓音低低的，有些许沙哑：“落地给我电话。”
1 k3 W1 c: D8 b. ?8 V" V5 Z　　宴好摇头：“那不行。”
　　江暮行的面色冷了下去，尚未言语就听宴好说了句：“不能只是到那边才找你，一会我上车要给你发信息，一路发到机场，登机前也会告诉你。”
　　江暮行的轮廓变柔和：“好。”
　　宴好撑开蓝色雨伞，挡住他跟江暮行。
6 E8 s0 q7 H" [+ X" o3 {　　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
　　宴好浸泡在离别的思念里，以后都不要跟江暮行分开了，他挥挥手，声音里的鼻音很重，压抑着难受的情绪：“我走了啊。”
; }" l6 O" H, z# x1 [5 e5 W4 u6 G　　江暮行颔首：“路上注意点。”
5 R9 O3 d: `- R5 F- r" ^. R　　“放心，两天后，我保证把你男朋友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2 Q, k  k2 Q; W6 u　　宴好笑着走出楼道，下台阶朝着小区门口走去，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嘴角也压了下来。
　　希望爸妈能听他说完他想说的，希望一切顺利。
　　没走多远，宴好不知怎么就蓦地停下来，他把伞上抬，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楼底下。
/ T8 E* {9 A! x: Y  p/ L% O! n+ C　　江暮行果然没有上楼，他就站在原地，身形挺拔，高高帅帅的，面上好像没有表情，又好像有。
　　宴好穿过雨幕跟江暮行对视，心头猛地一跳，后背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热汗。
　　江暮行是不是猜到他这一趟去干什么，怕他放弃？
" i' g% w: {8 e  g3 Q4 x* ~3 U　　却又不说，不想给他压力，让他自己选择？
　　宴好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把伞往下放放，用左手拿着，背过身往前走。
　　大约走了两三步，宴好就把右手垂下来，掌心朝向自己，五指收拢，握拳，竖起小手指。
& z/ c! X/ a) H0 L- @　　接着就把小手指弯曲，竖起大拇指跟食指。
* ^/ @. ^5 y7 R" a　　最后竖着的是小手指跟拇指。
* D. l) H% D8 a9 H  C( T. t" U1 y5 J4 g

2 N5 ?& g, w. E( U1 h4 E第64章
　　宴好到他爸那儿就开始补觉, 睡得昏天暗地, 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还在国内，无意识地往旁边挪蹭，没碰到温热精实的肉体, 只有微凉的床被。
　　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5 I4 {; L+ f  h+ F) w　　宴好刚清醒就给江暮行打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他嘟囔着：“我睡了一觉，人都睡晕了。”
　　江暮行那头是晚上, 他在看新闻联播：“你爸妈呢？”
　　“都在公司里忙事情。”宴好伸了个懒腰，“跟你说啊，我爸的秘书给我买了一个水晶球。”
) \/ \( z: ^( N9 v& k* O　　江暮行：“……”
$ P/ w. |/ r) L6 `　　宴好侧身夹着被子一角：“就那种粉粉的飘雪旋转木马, 八音盒是千与千寻, 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5 W( _1 N! }. s9 `: y) l　　江暮行说道：“你可爱。”
9 Q' E1 P1 J" L8 I( \0 D, N. ^) n　　宴好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那以前怎么买的是书，没买那玩意？”
　　江暮行还是陈述事实一般的语调，并没有掺杂暧昧花哨的东西, 显得冷静严肃：“现在的你跟以前相比, 要更可爱。”
　　宴好：“……”
8 ?2 n: l2 k  |/ Z4 o4 k2 M; m　　“我觉得你在糊弄我，但是我还挺喜欢的。”
! ~9 d7 E2 N8 G& k　　江暮行靠在沙发里：“起来吃点东西吧。”
: V1 F0 F: r" b1 B  v+ I4 M: b6 ?　　“等会儿。”宴好打了个哈欠，“跟你说啊, 我做梦梦到你了。”
　　电话里是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几乎快把江暮行的呼吸声遮盖住了，他没出声。
　　宴好教小朋友一样：“你要问梦到了什么。”
　　江暮行配合道：“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你在我们班教室门口，”宴好回忆着梦境，断断续续, “是很多年后了，梦里的你体格比现在还要成熟很多，头发打了蜡往后梳，就那种大背头，戴着黑边眼镜，穿的是一身深蓝色西装，正式又英挺禁欲，你就站在后门那里……”
- _/ L& [  I% e& x+ }! F% e  L　　江暮行微阖眼：“嗯？”
　　声音低混，尾音漫不经心地上扬些许，十分性感撩人。
7 M! D. Q+ u6 r$ }" d　　宴好对着手机的那只耳朵烫烧，他蹭蹭被子，声音小小的：“你喊我的名字。”
5 g- T1 \, o1 V# Z6 L0 v* [2 x　　江暮行喉头一动，听他说道：“当时正上着课呢，老师让我出去，我刚起身走到你面前，你就一把抱住我，哭着喊我爸。”
　　“……”
　　宴好：“我吓醒了，然后我又做梦……”
3 W! Q, L, S9 U% @　　江暮行打断他：“行了。”
　　宴好：“让我说完。”
$ l4 L/ v; U- ~, }! l/ U2 ^　　江暮行：“你第二个梦是我弄你。”
　　宴好：“你怎么知道？”
- C) e5 p+ T( J! C) I3 T7 M　　江暮行：“还能喘的再大点声吗？”
7 c! z* ~# w3 E, A4 J　　宴好用行动告诉江暮行，他太能了。
  {1 U8 m: K7 c% b- y　　这通电话染上了色彩，填充进去粗重的喘息跟激烈的心跳。
' l5 @$ d% ^* v, A8 C1 @1 _/ G　　宴好是成心的，他就是要江暮行知道，我想你想的难受，你也得陪我。
2 q9 @% \% [4 e: P! l# ]　　——
' i0 K; G4 n9 L3 G. R( ]　　快一点的时候，陈秘书接宴好去了酒店。
1 V' v% }2 x3 L  p5 F& c) P) S　　包厢里都是商界的名流，宴明城把儿子接过来，一是刚好有个饭局，二是趁机让儿子露个面。
( m& A9 h7 F# e8 ]　　宴好进了包厢就不再是普通的高三生，而是CLM老总的儿子，他一言一行都非常有教养，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没有给他爸丢人。
　　推杯换盏间，宴明城笑的时候越来越多，商场尔虞我诈，虚虚实实的难以分辨，没真朋友，只有利益合作，但他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还是忍不住心情大好。
- F& \, u0 d' J5 E  T4 ^　　饭局后半段，宴好出去透气，很意外的在走廊上碰到一熟人，汪霏霏，汪局长的宝贝女儿。
　　汪霏霏是一头红发，烟熏妆大耳环，黑色长靴搭着修身连衣裙，还挺短的，露着两条大白腿。
　　宴好差点没认出来，印象里的汪霏霏不化妆，头发是黑色的，很长很直，瀑布似的，总是穿长到脚踝的半身裙，配个衬衫或者毛衣，显得淑女又文静。
　　汪霏霏拽拽裙摆，很尴尬：“你怎么在这？”
　　宴好指指左侧一间包厢：“吃饭。”
2 H: F% h4 [" z2 w- X+ l2 c　　汪霏霏拨弄发丝，“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 R4 {& \6 |: L: h- |4 e% I2 S　　宴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想必跟朋友一块来的：“就今天，国庆放假。”
" }: U" I% i! a　　“哦对，国庆，我都没想起来这茬。”汪霏霏笑着说，“你听我爸讲了吧，我年底就会回国。”
　　宴好点点头：“听说了。”
　　汪霏霏感觉到了他的疏离，脸上的笑意一僵：“小好，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是今年端午，也没过多久，怎么感觉你变了好多。”
　　“变了好多吗？”
8 H* u' p2 Z1 D( }7 \5 W　　宴好挠脸颊，自言自语：“可能是暗恋修成正果了吧。”
　　汪霏霏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谈恋爱了？”
, v# n7 p, e9 L" }# k　　宴好大方承认：“对。”
　　汪霏霏又笑起来：“那你是初恋啊。”
　　“高三谈恋爱，我都不敢，你可真想得开。”
　　宴好也笑：“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呢。”
　　——
1 F+ r3 H. q2 l1 y7 u　　汪霏霏放松下来，手搭他肩膀：“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等我回国了，把人带出来介绍介绍啊，我好歹是你未婚妻。”
6 S6 [, Q* c: K8 O$ |, _　　宴好不笑了：“扯。”
: S" q  I  X+ U  r; E- v　　“扯什么，小时候你亲口说的。”
　　汪霏霏知道他是个乖张的性子，阴晴不定的，早习惯了，这会看他翻脸，也没太当回事，继续道：“你画的结婚照我还收着呢。”
; [* Z1 C0 V  b) e) Z　　这是假的，那画八百年前就没了。
　　汪霏霏比宴好大两岁，今年刚二十，在国外男朋友一个一个谈着，感情上自由奔放，可他们都不在她的结婚对象范围以内。
! P& Q# u. T; W9 k5 D　　她的观念是三十岁之前随便玩，过了三十岁就找个人结婚打发家里，宴好是她的理想人选，从没变过。
　　家境好，长得也好，性格差些就算了，反正结了婚还是各有各的生活圈。
　　汪霏霏还想找个机会亲自教宴好从男孩变成男人。
　　没想到他竟然在高三谈恋爱了，已经有别的女人抢在她前面做了这件事。
　　看样子是在热恋中，很盲目，却不知明年毕业就会分手。
8 ?4 ?7 A! L. u% T$ {3 e, U: E　　汪霏霏正想着，耳边传来宴好硬邦邦的声音：“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没什么未婚妻。”
　　宴好的脸色很难看。
　　汪霏霏被刺激到了，不禁好笑：“你十八岁谈场恋爱，还当真了？”
+ d4 f7 [* G+ o6 h) I3 h　　宴好拨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眼里没有光亮，像寒冬腊月暴风雪来临之前的天色，又阴又冷。
! Q5 G8 d3 Q( Y! |$ u8 J6 V　　汪霏霏心里发怵：“算了，你现在的状态，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过不了多久，不用我说什么，你自己就能……”
　　宴好没等她说完就走了。
　　汪霏霏有些后悔说了那番话，不该说的，热恋中的人，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自己有多真情实感，不在一个频道上。
3 I( W6 U  o8 m9 A　　眼看宴好快走进卫生间了，汪霏霏小跑着追上去：“小好，你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3 T$ H9 J; r6 P2 H　　宴好头也不回。
　　汪霏霏不依不饶，高中生的爱情太稚嫩了，禁不住诱惑跟风雨，或许只能维持几天，几个礼拜，一两个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根本撑不到明年毕业，她可不想因为这么点事跟宴好把关系搞僵。
　　——
3 o& E0 X) U8 e. d　　宴好被汪霏霏拦住，情势一触即发。
　　宴明城赶在这节骨眼上出现，问是怎么回事。
　　汪霏霏讪笑着解释：“叔叔，我才知道小好谈恋爱了，就说了两句他不是很喜欢听的话。”
, ?9 F1 `) ]% T5 G) Y5 ^, o　　宴明城看一眼儿子，尽管他很好奇是什么时候谈的，对方是谁，但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聊这个事。
　　自己儿子，自己袒护。
　　“成年人了，谈恋爱就谈恋爱，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宴明城就这么一说，儿子的眼睛却亮得他头皮发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4 o* W) Y5 C2 f& V' U" C/ y& O" N4 r; J　　就在这时，宴好的手机震了一下。
　　江暮行发来的短信，宴好想也不想就点开了。
　　-我准备睡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打给我，乖一点。
% t5 I5 F+ A: |' g" V" @- @　　宴明城离得近，余光瞟到了短信上的内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当场剧变。
% {4 E5 t0 _' J( }* c9 E　　宴好回了江暮行信息，一言不发地站着。
' ]) O8 ?9 A  k　　汪霏霏发现这对父子俩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很怪，一个在失控的边缘，一个平平静静的，她偷偷溜了，改天再道歉。
　　——
　　宴好本来想把打的草稿再复习复习，晚上找个舒适的时间点跟爸妈摊牌，结果发生了突发状况。
' [; M& F# y  o" k  K　　一切都仓皇来临。
" D  Q. K  }2 N# ?7 t9 f' g  Y　　宴明城从合作伙伴的饭局离场，在另一个城市的倪清直接结束会议，匆匆赶了过来。
, M7 V% m5 T8 Y) l! b　　一家人碰头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左右，风暖云白，天气令人惬意。
　　客厅里压抑到极点。
　　倪清坐在吧台前喝酒，宴明城在窗边抽烟。
　　两口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消化负面情绪，以免对儿子说出伤害他的话。
" R/ @) @! ?' j$ F. o' H　　儿子难得跟他们亲近起来，谁都不想毁了来之不易的一家和睦。
# \8 U6 a, b% z: z　　所以他们哪怕再震惊，再担忧，再棘手，都要谨慎小心。
　　跟妻子的束手无策相比，宴明城的心情要复杂很多，他老早就知道儿子有个暗恋的人，是准A大生，学霸。
, I) k$ L# Y$ i! X9 D$ I) T　　儿子就是为了那个人才定一个巨大的目标，奋力一搏。
　　但是每次通电话，儿子都没有抱怨，还比以前开心，好像学习有多快乐一样。
! q$ S- l" B2 X6 S　　现在想来，不是学习使他快乐，是辅导功课的人。
　　宴明城大力掐眉心，当时他还鼓励儿子，让他不用管别的，追就是。
; N" P3 O, h) G" f. K　　现在好了，儿子真的把人追到手了。
　　出色是出色，这一点没得说，可就不是小姑娘，是大小伙。
　　——
( m! x/ y8 ^2 c　　客厅里静得吓人。
　　宴好抱着腿坐在地板上，面向露台外洒进来的阳光。
8 X- x. K8 @: X1 m- Y1 I& a　　“砰”
) j5 G8 H7 N5 Y. a6 h. G$ h4 f　　倪清放下酒瓶的时候，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发出的响动被寂静放大，听着有几分惊心动魄。
　　宴好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倪清看见了，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好好，你……”
. \3 m4 @/ Y+ B2 a/ Z1 f　　“你正在读高三，面临高考，一旦你投入进去太多感情，一点小矛盾就会耗费很多精力，又因为缺乏经验，无法有效的沟通，你会顾不到学习，生活也会产生很消极的影响。”
3 h0 U+ c% F4 e3 K+ `! F9 b　　倪清稍作停顿：“所以妈妈认为，你的这份感情质量评估很低，不值得你……”
1 `4 h: S5 d& |9 F+ Y　　宴好忽地轻笑：“说到底就是性别问题。”
! C4 |/ R( A% o; i2 R　　“妈，江暮行要是女生，你还会跟我说这些？”
  s, P" f2 X% ]& ~/ @6 A* G　　倪清不说话了。
　　或许会，或许不会。
　　这是假设，不是事实，真发生了，具体怎样是未知的。
* o) y( P& Z9 G& M% T' }. e　　窗边的宴明城听到母子俩的谈话，设想小江要是小姑娘，那他肯定不会是此时的心绪，他会夸儿子了不起。
　　哎。
& t$ p! ?, q& ?+ v( c# X1 V8 L/ G　　宴明城在心里叹口气，转过头走到儿子那里，不轻不重地踢踢他。
3 \' P( p5 i. ?* _" s2 ^& ?2 ?% s　　“我不会动粗，不会骂你，你妈也不会跟你歇斯底里的疯闹一通，我们更不会用一些什么百善孝为先之类的东西压迫你。”
　　宴好抬起头。
　　宴明城弯腰看儿子，厉声道：“但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要全面的，成熟的。”
, J! ]; B* b, h5 R) l　　“别跟我说小江长得有多帅，学习有多好，有多能吃苦，为人处世有多稳重，那些通通没用，他现在就只是一高中生，我希望你正视……”
　　倪清听丈夫用训下属的口吻训儿子，就忍不住呛道：“老宴，你怎么说个没完？我想听好好说，你少说两句。”
　　宴明城：“……”
　　他朝妻子投过去一个眼神，你就护吧。
　　倪清视若无睹：“好好，你说。”
　　——
0 C( Y  J7 |- ?/ |　　宴好没有在情感的驱使下语无伦次，他说的话很短，很有力量。
　　“江暮行是我的信仰。”
　　宴明城顿了顿，找烟灰缸弹烟灰，倪清转头继续倒酒喝。
4 `3 T/ f* X" a% f( N0 H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儿子能下定决心拼死考A大，并且在坚持着，态度已经表明了。
　　儿子会追随喜欢的人，不论有多艰难。
　　倪清手撑着头，长发散下来，面容有几分挫败无力，她会做生意，却不会教育儿子，只知道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7 x) d5 O3 F; y, _　　可是儿子几乎没张口要过什么东西。
2 |, ~1 y2 A& V% _9 L　　现在他说了他想要的。
; E9 G6 ^( S3 B/ {8 R　　倪清的情绪渐渐混乱，自责蜂拥而至，压垮了她的神经末梢。
: y! F' i  H1 v, U+ f+ K: ~　　假如她以前拿出事业上的一部分时间多陪陪儿子，在他心智开始完善的时候多开导开导，他的性向会不会就……
　　倪清徒然起身上楼。
　　她不想让儿子看到她情绪彻底崩塌的样子。
9 J% e3 I; c- S1 x- \* u　　“别看了，你妈总裁包袱重，不会当着你的面哭花脸。”
6 q9 u  \; h1 [4 s1 U　　宴明城在儿子对面坐下来：“抽根烟？”
. Z5 a; o4 l% T7 n0 w- _8 L　　宴好还望着楼梯口：“不抽。”
% r* m1 w5 V  N! \4 C4 U　　“那咱父子俩谈谈心。”
　　宴明城抽口烟：“人生是不能两全的，我跟你妈为了生意，错过了你的成长。”
　　“当然，现在说就是屁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3 V2 ~5 L* }6 ^* f　　宴好垂眼看地板上的光影。
　　“我先不说你这个年纪的爱情能存活多长时间，我就说一件事，你选择江暮行，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宴明城喷出一团烟雾：“你会失去很多条轻轻松就能踏上的光明大道。”
　　宴好撇嘴：“爸，是你说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2 g) F) _& d3 j# |　　“咳！咳咳咳！”宴明城咳嗽起来。
' L5 u6 H, u4 ]) N+ a　　在这等着他呢。
- v7 D" Z0 W4 b: ?　　——
- D5 m% z! l6 `# J5 |1 Z　　宴好吸着二手烟，也咳了两声：“中考的时候，我就喜欢江暮行了。”
　　宴明城横眉竖眼：“好啊你个臭小子，敢情你非要上一中，是奔他去的？！”
　　“这不是重点。”
　　宴好不慌不忙：“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在图新鲜，也不是一时冲动，或者搞特殊，挑战世俗。”
% r4 M6 f/ e0 v4 l$ a　　末了来一句：“爸，你也是过来人，你懂得。”
　　宴明城不掉坑：“你爸我不是很懂。”
: d# [/ b8 m: y" J, k# T# V  F　　“是女孩子不够温柔体贴，还是不够可爱乖巧，让你偏偏栽在男孩子身上？”
+ p. \; g$ F# A" \" m& G　　宴好抓了下刘海：“女孩子也挺好的，只不过江暮行是男孩子。”
2 n7 I, c5 l  m$ q. l　　宴明城太阳穴疼：“那他是什么想法？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家境悬殊带来的压力？”
6 q4 t2 w' F* O9 t5 q7 W0 D　　宴好蹙眉：“江暮行喜欢的是宴好，不是宴明城跟倪清的儿子。”
　　宴明城的言辞犀利：“那又如何，我跟你妈手里的一切财产跟资源都是你的，你将来的伴侣会享有一半。”
　　宴好浑身的毛刺全冒出来了：“爸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儿子一文不值，被喜欢的人喜欢，只是因为有个家世。”
　　宴明城噎住：“臭小子，你瞎想什么呢，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5 F  _) [) X' n4 G5 N: U8 j　　“我也很优秀的。”
　　宴好喃喃：“我还会更优秀，我在努力了。”
　　宴明城重重抹把脸，嗓子有点哑了，眼底也有点血丝，他直起身道：“你自个坐着吧，我去看看你妈。”
9 Z4 ]" I  z  T: G& f4 }　　宴好怔了会，忙蹦起来：“爸，谢谢。”
0 M5 j$ o& x: W; B- @, Z　　宴明城瞪眼：“谢什么，我说帮你了吗？”
# z0 s3 Q2 z9 R- `9 w" f　　宴好的声音里有哭腔，使劲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爸，你是我偶像。”
　　宴明城暗骂儿子没出息：“滚蛋，你偶像不是你的那个谁？”
　　宴好正色道：“他是小偶像，你是大偶像。”
　　宴明城：“……”
: m8 R7 y7 s4 a8 o7 g$ R( k$ R　　宴好一句跟着他爸走到楼梯口：“爸，你多哄哄妈，还有就是帮江暮行说点好话，他很孝顺，以后一定会给你们养老！”
" V. d; A  s; O　　宴明城的脚步一个踉跄，养老都搬出来了，看来两个小孩做好了走到底的准备。
　　他捏着烟踩上楼梯，自己一向教导儿子，成年人可以拥有完全独立的自主权，总不能打脸吧。
　　罢了。
　　——
　　宴好坐在客厅发呆，时间在西斜的太阳里暴露出流逝的痕迹。
/ P8 x) t. z0 B& J! N4 P! f) d　　阳光一寸寸从他身上远离。
5 v! j! D- \6 f0 \% M& `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回过神来，腿麻了，这一块也被阴影笼罩，他拿出手机看时间。
　　江暮行没再发信息，T市这会是零点，他应该早就睡着了吧。
　　宴好咬住江暮行送他的小玉片，嘴里一遍遍地碎碎念：“没事的，会没事的……”
9 K" B  _5 M( R　　傍晚的时候，楼上响起脚步声。
  X. p" m- l7 n" g9 `　　倪清下了楼，波浪长发扎在肩后，妆卸掉了，眼睛很红。
　　宴好像是一个在等待宣判的罪人。
　　倪清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心疼地叹息：“好好，你过来。”
/ k% \- K$ |0 H/ w; b! g: u* b: w6 f4 @　　宴好垂着脑袋走近些，心里头忐忑不安，不知道他爸是怎么跟他妈聊的，有没有聊好。
　　按理说他爸出马，不会有多大问题。
　　倪清在儿子啃嘴角时，给了他一个拥抱。
　　宴好愣住了。
　　倪清的声音很温柔：“宝贝，你爸说的对，你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也给我们看到了你的决心，我们应该支持。”
　　“况且客观来讲，你喜欢的那孩子，自身非常出色，性别扣的分不多。”
　　宴好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 e, q6 N2 |- p- Q& k　　“妈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会对你有很多很多恶意，你的路很难走，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倪清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如果受伤了，不想往前走了就回头，我跟你爸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宴好的鼻子一酸，憋了好几次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宴明城在二楼吼：“让那小子亲自给我打电话！”
* n# k. a' _; E) e3 V　　“算了，电话里说不清，过年说，当面说，你转告他，儿媳就要有儿媳的样子，表现不好，红包就别想拿。”
0 z; C# E$ G# Z' u　　宴好擦眼泪：“收到！”
4 M3 D' E) U& o

+ h8 _3 c! t5 a5 j# }! `# b6 X第65章
　　谈一场同性恋爱, 走一条不被世俗接纳的路, 会有很多道坎，最大的一道宴好已经跨过去了。
　　宴好迫不及待地给江暮行打电话，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喂, 听得见吗？喂喂！”
　　“怎么了？”
　　江暮行说话的声音很清朗，不像是睡觉被吵醒。
' F' a3 ], Q$ e4 e# [0 P' G　　宴好大脑死机两三秒：“你还没睡啊？”
　　江暮行不答只问：“什么事？”
& v3 C7 e, `" q2 D# H6 G, s　　宴好一想到他还没睡, 可能在等自己，心底就喷发出强烈的情感：“我想跟你视频。”
( \2 g5 o1 O* d. H　　不多时, 宴好趴在电脑前，看屏幕里的男朋友：“你把房间的大灯打开，凑近点啊, 再近点……你手包创口贴了？怎么弄的啊？”
4 Z8 J: E$ k( E( j* l) I　　江暮行调整摄像头：“切菜伤的。”
+ h+ g/ o. A) t# A　　“我一走, 你菜都不会切了？”
5 w/ \! S" q/ ~4 E* G　　宴好的眉心蹙了蹙，自言自语一句：“看来我以后走哪都要带着你。”
　　“念叨什么呢？”江暮行单手支着头，“晚饭吃了？”
　　“一会吃。”
9 d0 T7 a4 J; E, N! n& [  c　　宴好撕咬着嘴皮：“现在国内是凌晨两点, 你怎么没有睡？”
　　江暮行道：“睡不着。”
　　宴好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愣了下文：“那你为什么连睡衣都没换？”
　　江暮行语气平淡：“没洗澡，换什么睡衣。”
: g! {' m- g! A( O6 `6 k0 l　　宴好愕然。
　　江暮行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微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桌面, 分明立体的面部轮廓笼了层光晕，柔和万分。
# ~9 L9 K" b2 y9 @2 R' i" X　　宴好痴迷地望着江暮行：“你很想我啊？”
) z- a) `5 x$ e' ]$ \- i1 R, {　　“我是在想，”江暮行说，“国庆布置的那些作业你能完成多少。”
　　宴好：“……”
　　闷骚死吧你就。
* j( H. o. j, n- e' n% c　　“那个，就是……”
　　宴好够到一颗苹果糖, 垂眼撕开浅绿色糖纸，悄悄话一样的音量道：“我把我们的事跟我爸妈说了。”
4 ?+ N( y+ R& u1 u1 }9 b4 z6 x　　话落，他偷偷用余光瞟江暮行，没见到诧异的表情。
8 @: H2 L" n8 b　　果然知道他要这么做。
. S( m/ a% X1 m8 W7 h　　下一刻宴好看到江暮行停下了敲点桌面的动作，也将支着头的那只手拿了下来，两只手的指缝交叉在一起，十指交握着放在桌前。
　　江暮行摆出一个郑重的，严谨的倾听姿态。
　　只是十指的指腹用力按了下手背，那一秒的小动作，暴露出了他沉稳以外的情绪。
5 I1 M# J( Z+ S1 I' |　　宴好吃着糖，迟迟没吭声。
. H* k9 Q/ O! g& @$ c$ p　　江暮行的耐心逐渐枯竭，眉头皱起：“说话。”
3 q2 C4 s9 C9 I& g# U　　“不知道怎么说……”宴好抿嘴，“我妈喝了好多酒，我爸抽了好几根烟。”
" a( c- f! \$ l　　说着就两手捂住脸，像是在抽泣：“他们就很震惊，觉得我不应该会是这样子，不应该喜欢上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男生，是不是哪里错了，但他们没有打我骂我，只是跟我谈，一直谈……”
　　江暮行低沉着嗓音打断宴好，面无表情：“过了。”
( M% [+ Z, S# d% Y# s( {7 l　　宴好从指缝里看他：“什么过了？”
　　江暮行口中吐出一字：“戏。”
　　宴好拿开捂着脸的手，没有抽泣的样子，也没狡黠调皮的笑容，他只是垂头看桌上的糖纸，好一会才呢喃：“谁让你明明很想知道却不问的。”
. {6 J5 K) ~5 C# @* f　　江暮行胸口一窒。
　　宴好抬起头：“我说的基本都是真的，我爸妈确实是那个反应。”
, c6 A$ \+ u2 Z$ k1 r　　江暮行的面上没有变化，下颌线条却不动声色地收紧。
　　“他们一开始是反对的，也不能理解，十八岁的一场恋爱，谁也不知道能走多远，更何况我们都是男生，一旦被学校发现，不是早恋的一通批评那么简单，而是同性恋，会引起很可怕的舆论，会遭到歧视，会被嘲笑，极大可能会被开除，风险太大，毕业了进入社会，路只会更很难走。”
# e# A" p# A% A5 d9 p, x" c# a　　宴好嘴里的糖一点点融化，甜丝丝的：“可我说你是我的信仰，所以我爸妈最后还是同意了。”
　　停顿一瞬，宴好红了眼眶，嘴角却翘起来：“我妈说性别是遗憾，扣的分却不多，因为你自身非常非常出色，我爸说今年过年要一起，你得表现好一点，不然没有红包……”
　　没等宴好说完，一直半阖眼眸的江暮行徒然起身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摄像头外。
　　宴好看不到他了，情感到顶就冷不丁地卸了下来，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啊？江暮行？班长？男朋友？”
& y7 Y3 G- p8 ~( Y　　片刻后，江暮行回到电脑前，鬓角跟额前碎发有些潮湿。
　　面上瞧不出什么。
# V/ C1 [: i7 F# R　　宴好的视线追着江暮行滚动的喉结，自己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的，糖果都救不了他。
　　江暮行肯定是去洗脸调整情绪了。
　　宴好想象不出江暮行激动又开心时是什么样，他总是克制，大概是成长经历让他习惯了那样。
　　外表有多冷漠，内心就有多炙热。
　　“你什么时候跟你妈妈说？”
& j4 |6 Y. v$ _/ F9 o7 m　　宴好在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后就有点慌，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很急，我们现在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是，怎么说呢，我觉得……”
9 K" _8 x0 r* E5 X' d　　江暮行蓦地开口：“说过了。”
/ U9 z/ e+ X. v; n; s# |. L　　宴好呆愣：“啊？”
/ Y/ n) L, _& i3 R4 p7 p- ]　　江暮行抄起几缕湿发往后捋，眉骨深刻：“我妈从疗养院偷跑出来那次，我就在病房里跟她说了。”
3 n8 t% Y# b6 x  t1 ?3 u: \0 G4 f' y　　宴好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么早？
+ k9 ?8 c8 ~9 F+ V3 F$ A5 _4 b; t　　江暮行又语出惊人：“她看出来了。”
- [  Z% j- ~1 [8 }- q　　宴好倒吸一口气，该不会是他偷看江暮行的时候，暴露的吧？
　　江暮行轻描淡写：“是我的原因。”
& t& t/ A7 O) v* {　　宴好蒙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江暮行对他的心思，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江暮行妈妈就已经看出来了？
　　宴好试着回想了几遍当时他进病房，到离开，那段时间的一幕幕，江暮行都很正常，没任何异样，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 t% M0 v2 D! x　　知子莫若母。
" J. T0 [. v+ V! J. }" I9 O. l/ j　　宴好心里头有开心，也有失落，表白被抢先了，出柜也被抢。
0 D0 G- O; `3 G, ?5 Y1 I　　还好喜欢没被抢，是他先喜欢的江暮行。
$ J( ^; D3 D( @2 e5 I% E　　宴好这么想了，不知道怎的，就莫名其妙地自我怀疑，应该是他……先喜欢上的吧？
　　——
　　“那你妈妈是怎么想的？”
　　宴好嘎嘣嘎嘣咬碎糖果，秀气的五官在镜头里放大，眉心小痣漂亮得不像话：“她有没有说你？”
　　江暮行揉揉额角：“她尊重我的选择。”
　　宴好一时百感交集。
　　国庆这一趟之前，他查了很多资料，出柜很艰难，很多都伴随腥风血雨，能让好好一个家天崩地裂，但他还是有七成的把握能得到爸妈的谅解。
4 ], G0 q3 N3 @6 R% M; [/ }　　事实也是如此，爸妈没有剥夺他爱的权利。
& n4 B8 u* M! C- D$ m! `$ t0 v　　宴好担心江暮行家里的情况。
' |' ~3 d" X9 {( ?　　江暮行的妈妈精神方面有问题，不能受刺激。
  V$ C) ?# _2 O! r1 v) ~　　宴好做好了要打一场硬战的准备，没料到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收尾。
　　至于谈话的过程，江暮行是不会跟他说的，如果要说，刚才就已经说了。
$ @0 ]' l" y. l6 n, ]. B　　宴好深呼吸，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他跟江暮行都很幸运，所以要一直走下去，走到走不动了为止。
( X8 w; A9 J+ |2 X6 Q$ Y; W　　“你去睡觉吧。”
, I+ [( q) O4 F　　宴好平息了会：我要去吃晚饭了。”
. G  v1 ^7 j$ M( [7 B- b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看着他，把他看得面红耳赤了才说道：“作业记得做。”
6 k- H# B4 u- B, I　　正在等着听情话的宴好：“……”
　　“知道知道，保证把带过来的都做完。”
6 r3 n. Y: D" m, a8 b　　“等等！”
, d& z& L$ a9 h8 G" [* E2 Q　　宴好在江暮行关掉视频的前一刻叫住他，快速伸出右手，曲着中指跟无名指，竖起拇指，食指，小手指。
　　在镜头前晃了晃。
  l0 r8 L+ |4 h% Z% W: \$ i2 A. x　　视频关了，江暮行的模样在宴好的视野里消失，连同发红的耳根。
　　宴好傻兮兮地笑了很久。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去撩拨谁了。
5 Q/ e4 m: ^, t- [. h% b　　那手语是在网上学的，小手指是I，拇指跟食指是L，拇指跟小手指是Y，依次是I，L，Y。
+ K0 B% l, _7 i; i　　一次全摆出来，就是I LOVE YOU。
1 C& I) `& j" s　　“我爱你”的国际手语。
　　宴好不怎么熟练，在楼底下是第一次做出那个手语，明明紧张的心往嗓子眼绷，手指很僵硬，还要一副自然随意的样子。
2 t1 e9 q* ?+ G, _9 x- _　　江暮行知道手语的含义，那就好。
　　宴好不自觉地一个人对着空气比起手语，想练的更熟练些，末了对自己说一句：“傻逼。”
　　嘴上这么说了，还是又比了两三遍。
　　——
% u+ d# A7 }) o9 {: E+ j　　宴好熬夜写完作业，一觉到天亮，人逢喜事精神爽持续了一个早上，在看到汪霏霏时就消减大半。
　　汪霏霏是来道歉的，见宴好不搭理她，笑脸就挂不住了。
　　阳光明媚，宴好在花园里浇花，穿的一身白色运动服，黑发被微风吹动，干干净净的少年样，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汪霏霏不禁感慨，现在的宴好是一点都没阴郁的气息了，不是坠入爱河，是死在了里面，什么时候出来还真难以预测。
2 L7 t0 }* O# f, ]: ^4 S& Q　　“小好，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宴好哼着歌，没理。
8 O" e% |+ f% \9 S1 N　　“我其实是关心你。”汪霏霏今天是国内的打扮，很淑女，也没什么妆容，五官少了几分艳丽，“高三是很关键的一年，我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免得到时候受伤害。”
4 }# g, X. T0 |8 o7 X　　宴好用手背蹭开戳到眼睛的刘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 C2 z* b5 |1 p% _　　汪霏霏被他比昨天还要严重的疏离刺得脸一白。
+ i! s! J; |1 Y5 W2 R7 ]/ V9 G　　“你也太小气了吧，就因为我昨天的一两句话，你跟我这样？”
* v0 @! l# I* N9 d6 j2 s　　宴好：“你是来干嘛的？”
6 Z" O9 _7 r" d/ ^* M: N3 E, F　　汪霏霏：“道歉啊，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
　　宴好：“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汪霏霏：“我俩这么多年的交情，玩笑话都不能开？”
　　宴好：“有些事不能开玩笑。”
$ B* [$ V9 [4 D　　汪霏霏：“好，那我再次跟你道歉。”
: n8 Z: Q! U) o　　宴好越过汪霏霏继续浇水。
( f% V9 Y; k( J4 @7 t- H# L! f7 ]　　“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高一谈了一个，大头贴情侣用品一堆，高三说分就分了，我们班谈的也都在毕业前后散伙，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经历，和别人的故事的角度上发表了一个看法。”
　　汪霏霏振振有词：“我没见过有人能从高中走到民政局，所以我说的，是我个人的认知。”
　　不觉得自己有错。
; N  y/ I& `' V　　或者说，就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 i7 E" P- {" w% S7 e, A: R" ]- w　　宴好的好心情都没破坏掉了，实在是懒得说这些。
% C* G! t4 ]$ v% F/ j+ I　　汪霏霏杵了几分钟，觉得没劲就挎着小皮包走人，背后响起声音。
　　“霏霏。”
# ~8 K0 ]3 [& R2 b4 I& z, r　　汪霏霏骄傲回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浮出来，就听到宴好说了一句：“未婚妻结婚照什么的，不要再跟别人提了，我不想小时候的一点事传到我对象耳朵里，他生气了，很难哄。”
. }7 B3 {5 c( J2 h3 x, z2 ~; X　　宴好眯眼：“看在我们认识挺长时间的份上，劳烦你别让我为难。”
　　汪霏霏难堪得气急败坏：“你鬼迷心窍啦？”
　　宴好笑笑：“是吧。”
　　——
　　汪霏霏坐上车就拨了一个号码：“阿姨，我是霏霏。”
) v- o9 a- `  {; Q' c# F' B, \* B　　倪清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挥手让她出去：“是霏霏啊，找好好玩了吗？”
& Q8 O8 @$ Y' a' E　　“刚走。”汪霏霏说，“他作业多，我就不打扰他了。”
　　倪清叹气：“那孩子现在可刻苦了，不听劝。”
7 I1 L" \4 \' D# q　　“是很刻苦。”
　　汪霏霏附和一句，用随意的语气问：“阿姨，我听说小好谈恋爱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啊？家境怎么样，人品方面会不会……”
　　倪清把文件往办公桌上一丢。
　　汪霏霏的话声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
　　“我们家好好看上的，那就是最好的，”倪清喝口咖啡，“我跟他爸都会全力支持。”
　　汪霏霏噎了好几秒：“阿姨，我是觉得高三了，对方要是真的喜欢小好，就该为他着想，不会在这时候跟他谈恋爱，耽误他的学习。”
) l, L# g2 t* C& Z1 A　　倪清的语调温和，却饱含凌人的气势：“这没什么好操心的，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
; k" M! f8 I% t3 Z7 O　　汪霏霏有种被扇耳光的错觉。
　　“霏霏，阿姨这边忙，先不聊了。”
　　倪清说完就挂，儿媳怎么样，他们可以说，别人不行。
　　——
/ _6 B( O7 @  m2 P+ N　　宴好回国当天，宴明城跟倪清都腾出时间陪他吃饭。
　　“护肝片要按时吃。”
　　“补脑的也不要落下。”
. d& B$ k; h! U, o3 _: e2 l　　“张妈的菜谱我会修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饮食均匀。”
# F4 V" Y, J! R2 w　　“别跟小江吵架。”
　　“吵没事，但必须吵赢，我宴明城的儿子不能吃亏！”
+ R' S) u( U4 \7 R& Q! R8 w) S# k　　“另外，牛奶要记得喝，拉伸的运动多做做，我宴明城的儿子不能低于175！”
) O! C# l" `1 c9 J! O; i　　“……”
" ], |/ O- ?* w# ~7 Y- N2 ?- l+ k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
  s  G6 O* U2 H9 \2 s2 C　　宴好就跟个底层小员工一样，边听边应声，不敢违背。
: T0 J8 D) v2 x! F　　“那我也说点吧。”
　　宴好见爸妈说完了，就站起来，端着一杯蔬菜汁敬他们一杯：“宴总，倪总，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啊。”
: I: H+ E  h  Q3 c# {6 s" ^* s　　宴明城跟倪清差点喷酒。
　　“还有个事，”宴好站着说，“我没跟江暮行说我是今天的航班，我说要在这边多待两天。”
　　宴明城一副要掀桌的架势：“我说儿子，你才多大年纪，就要搞花里古哨的那一套？”
　　“爸，这你就想多了。”宴好一脸正色，“我扯谎，只是因为江暮行晕车晕得很厉害，我亲眼见证过。”
　　“从公寓到机场打车要二三十分钟，对江暮行来说很痛苦，来回一趟，痛苦双倍，我能自己回去，没必要让他来接。”
" {1 t$ Q' t, D, N% U% u　　“可要是我不扯谎，他就肯定会去接我，航班很好排除。”
! M2 B: x3 ^2 b$ l* N6 y; l9 Q　　宴明城跟倪清对视一眼。
　　倪清：儿子怎么这么变得体贴？哪学的？
8 C* t0 V4 Z' r: v, U4 r+ M/ X　　宴明城：天生的，随他老子。
  c0 U2 R% I- a* ]2 s. }9 m9 }　　倪清：……
: F$ @' K+ B2 k) _* W, Q4 d  U　　她好奇地问儿子：“好好，你为什么不说多待一天。”
5 l4 w3 o$ Z) E) C7 m# s　　“一天江暮行不信，两天才信，我让他明天帮我请假。”宴好坐下来，“还说是爸要教我生意上的事。”
' D0 Z% T! p( Y. }- ~- ^% R( r$ p　　他咧嘴一笑：“所以爸，江暮行如果找你打听情况，你要帮我兜住啊。”
& a1 E! Y/ X6 F  P5 _3 F　　宴明城一个眼角都懒得给。
　　——
8 |; j+ ]& b- _  C0 G; z/ H* B　　宴好踩着国庆的小尾巴回到国内，站在公寓门口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2 M8 U* j" s1 U  o+ A' K　　还有不到一小时，高三的国庆假期就结束了。
( O9 u& F. R/ C　　宴好没拿钥匙开门进去，他敲敲门，拍几下，靠着墙壁打哈欠，风尘仆仆的，又困又累。
　　没过多久，门里有响声。
　　宴好立即来了精神，清清嗓子扬声道：“你好，你有一份快递需要签收。”
9 ^. h  x1 d0 B6 @: j/ q9 M　　门开了，江暮行皱紧眉头看宴好，气息粗重，眼底有什么在聚拢。
! g4 Y# u5 p- B　　宴好走进来，用脚踢上门，冲江暮行张开手臂，笑得眉眼飞扬。
' T$ ~  S" m  Y- E2 |, V　　“帅哥，你的男朋友到了，签收一下。”

1 ?0 ]$ N2 ]$ y# |' \$ O1 N& d* V1 `* R
* F; l5 |7 a& Z- A. L1 V! ^" t第66章
　　宴好做好了晚上开夜车的准备, 结果车是启动了, 也开出去了。
$ I) ^0 k7 \8 {1 u: I( O　　但是江暮行硬生生在上高速前拐了个弯。
- T; `7 [- s2 j# _  i; i" M　　然后把他送下车，跟他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 洗洗睡吧，晚安。
　　宴好被江暮行抱小孩一样抱在怀里, 一下一下轻拍后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又上火，气的扒开背包，把路上买的一个小盒子丢他身上。
0 H5 v" j: `5 S( z　　完了就有点后悔, 难得比他早醒, 应该要摸会儿的。
1 o" s  E7 o+ e9 i$ r　　江暮行睁开眼，拿起小盒子看看。
　　宴好这会是一点火气都没了，就剩下害臊, 他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不识字啊？”
　　江暮行拉开抽屉，把小盒子放进去：“生气了？”
' R5 d# w& P' C# ?% U5 Y　　宴好两手环胸：“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房里安静下来，丝毫不压抑, 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馨。
　　要好无意间瞥到地上的好几个纸团，脸颊一阵烫热。
　　江暮行沿着他的视线一扫。
+ z. M2 r; u5 o/ h0 f, \5 D% \　　宴好的脸更烫：“大半都是你用的。”
　　江暮行不否认：“嗯。”
" \" D$ G7 n4 q9 i　　宴好眼一抽，怎么有种在夸他弹夹里子弹多的错觉？
; Y; i0 g% o6 N, q5 D# p　　好吧，子弹是挺多的，一大堆, 储存的量超级多。
1 H# Z. h7 F: k- B　　宴好不嫉妒，单纯的羡慕自己，有福了。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江暮行摩挲着他纤细的腰，手抽离前用了点力道掐一下，掀开被子下床。
　　宴好想让江暮行知道自己的态度，决定不搭理他，身体却不争气地跟着他走出房间。
, R  W& h- h0 U* I$ p　　——
　　秋天的早上凉凉的。
) n3 A0 s+ l7 L* A- k* N　　宴好没穿鞋袜，脚底板擦着地板，哆嗦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江暮行有感应一般偏头：“去把鞋穿上。”
　　宴好不配合。
　　江暮行沉了脸：“快去。”
　　宴好缩缩肩膀：“大清早的就凶我。”
9 U; O- \+ x' u. W6 S+ j# e7 F　　“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吻我的时候又是摁又是揉的，我稍微后退点就把我捞回来，那个架势喔，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 _) \( m; C# F, y# q* h7 s　　江暮行的面部漆黑。
' j4 L- U+ J  A5 g+ G2 D' s/ \& ^7 L　　宴好进屋穿上鞋出来，走到水池边看江暮行挤牙膏：“我真不懂，你跟我说说，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在最后关头刹住车的？你手指头都……”
　　他只发出一个“s”音，后面的“ai”都没发出来就止住声音，全身的血往脸上涌，憋了一小会，咕哝道：“我告诉你，没做成，等于什么都没做。”
2 ~4 s5 `3 a5 i1 S( ?　　江暮行停下挤牙膏的动作，透过镜子看身边的少年，嗓音沙哑：“什么都没做？”
　　宴好跟镜子里的江暮行对视，下意识想起他分明有力的手指线条，修长的指骨，指腹的粗粝感，掌心的干燥宽厚，忍不住尾椎发麻，呼吸急促着结巴起来。
　　“你你你……你别打岔！”
& ]% |. J& x4 v* V6 R　　江暮行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毛：“那你接着说。”
　　宴好瞪着江暮行，嘴里没话，思维是断的，一时半无法连接，他板起脸：“我不说了，你说。”
　　江暮行把牙膏放台子上：“一次克制不住，后面一次都不可能克制得住。”
　　宴好有些羞耻地咬咬下唇：“你把我想的有多……”
　　江暮行打断道：“我说的是我。”
　　宴好脑袋一懵，不假思索地冒出一句：“那就别克制啊。”
　　“谁要你克制了。”他想反正已经说了，干脆一股脑地全说出来，“我俩正谈着呢，你在我面前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暮行沉默半晌：“我倒是想。”
7 A) o# h; W, w! L8 k　　宴好“刷”地抬起一张通红的脸，满眼的不可思议，这还是他头一次听江暮行这么把欲望袒露出来，他兴奋的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冷不丁地，江暮行提道：“你那两个盘……”
　　“操！”
　　宴好顿时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你看我的盘干什么？”
　　江暮行的眉头皱了起来。
　　宴好亲亲他：“我不该说脏话，我错了。”
　　讨好的动作做得非常流畅自然。
　　江暮行眉间的纹路并未舒展。
　　宴好抱着他的腰，撒娇地晃了晃：“盘是什么时候看的？我出国这两天？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看那个了啊？”
" u* u/ v, A5 o" j　　江暮行只回答他一个问题：“你放在桌上，不就是给我看的？”
　　宴好：“……”
! D% m3 k+ _( p9 v0 X/ @2 v　　先前他还不确定江暮行对自己是哪种喜欢，打算靠盘试探试探，就拿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了，后来忘了收起来。
　　他的错。
　　“以后你别看了，什么片都不要看，”宴好的脸色很差，“你看的时候没硬吧？”
  ~# |9 ]9 r" ^1 s　　江暮行把手里的牙刷递过去。
6 m8 D/ I" `4 M6 G9 J( e3 K　　宴好没接，耍着小脾气：“问你话呢。”
　　江暮行无奈至极：“没有。”
　　“没有就对了，”宴好接过牙刷叼嘴边，阴霾还是压不住地爬上了眼角眉梢，“你一共看了几个？”
　　江暮行揉额角：“只点开了一个靠前的视频。”
　　“前面的哪个？是法国18到20的那个有一部电影长的混剪，还是美国楼梯上……”
! s3 m. q. Z& p. m! \) S　　宴好察觉江暮行冰冷的目光，他匆匆转了话锋，故作镇定道：“我，那个，我也没怎么看，我都是看的文件名。”
　　江暮行面无表情。
　　“真的，我下载的时候瞟到了，也都是当成教材。”
　　宴好心虚得要命，他垂下眼睛边刷牙，边模糊不清地说道：“我只有看你的照片才有感觉。”
　　江暮行依旧一言不发，周身气压很低。
　　宴好在心里吐槽，活该啊，没事提这些干什么？好一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早上的，刺激成这样。
' z8 [" p6 v# @3 Q6 o5 X　　“好吧，我是看了很多，我认错。”
　　宴好吐掉牙膏沫，姿态很诚恳：“之前我没男朋友，需要教材满足好奇心，毕竟身边也没谁可以讨教。”
4 W" j* F4 x8 h+ H1 E- G! _+ P. H　　“其实我那么努力学习，都是为了你，虽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我要先掌握真理，然后才能跟你一起实践。”
# e' S- ?; t  P5 o　　宴好叹了一口气，对这番话做总结：”所以我是想学会了，等我们真枪实弹的时候，就不会是杀猪现场。”
) ~: o6 E8 @0 }. X2 o  N　　江暮行：“……”
. @- n4 ~( c+ [! I! _% Q, W. v- r　　宴好一直观察着江暮行的面色，见他稍微缓了点，就赶紧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你看了盘，就不跟我耍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瞥他一眼，低头拿了自己的牙刷：“我看了一点视频，就去搜了不少资料。”
0 y7 H( H6 W' [$ p7 r) M6 @$ n　　“第一次很困难，要准备很多，不止是一盒T那么简单。”
6 U, U* w; V; z" Y  ]! K. }& I　　宴好拿盆打洗脸水：“一回生两回熟……”
/ o* J, l& B- j) v7 R, f　　见江暮行看过来，他立即面带微笑：“你说你的。”
　　江暮行是讲题一样的口吻：“哪怕熟练了，承受的一方也有可能会发烧，拉肚子，哪怕再小心，第二天也不可避免的会腰酸背痛，坐着屁股疼。”
# Q, N( j! i& Z　　宴好没得反驳，他拽了架子上的毛巾丢盆里：“那我来？”
　　“反正你也不需要高考。”
　　“我是不需要高考，只不过，“江暮行睨他，“平时你做梦都是我弄你，怎么来？”
　　宴好差点失手打翻一盆水：“是是是，我来不了。”
　　“这都怪我看的第一部 同志电影，主角有一点像你，当然长得没你帅，差远了，就是身材像，很高很挺，头发跟衣服也跟你一样的干净整洁，肌肉不夸张，又很有力感。”
2 q/ H  |! ^* p2 W) U0 B　　宴好把脸埋进盆里，哗啦洗了几下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拧毛巾：“我看完主角跟另一个主角亲热，晚上做梦就梦到你了，那是我的第一个春梦。”
* U5 b2 V4 k. t: D' W　　时间隔的有点久，细节方面他忘了，只记得醒来是八个字，怅然若失，一滩黏糊。
　　从此以后梦里就那样了，爽到不可自拔。
5 T! B" H- x( I  }2 B' ^　　——
; E5 X; w  U. m3 ]　　宴好擦干净脸上的水珠，随意抓抓湿答答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撇撇嘴道：“我是觉得，梦里我都受过N回了，应该没多大问题。”
) d" @: u6 @8 v. X1 H　　“问题很大，并且不能忽略。”
　　江暮行刷着牙：“我弄你了，不论是一次还是几次，你第二天起来都会难受，即便不请假去学校硬捱，一天下来，也很难集中注意力做题看书。”
; i7 o9 g# ~( l# U: h) \　　“高三这个阶段已经在冲刺了，整个复习计划组成了一条链子，每一节都要勒到极致，不能松，否则松一点，后面就会散掉。”
　　宴好愣愣地看着江暮行，他们这个年纪，精力旺盛，血性浓烈，定力不够好，真的不太能禁得住撩｜拨。
& R8 Y$ g' {* F1 L. |) @0 W　　江暮行每天跟他同吃同住，经常被他撩，次次都是把手举得老高，阵势惊人，却没有哪次动真格，不管不顾地抽他。
　　一个不需要背考的人，就算沾上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整天整天的沉迷进去，无心学习也没什么关系。
' w0 W6 t( u4 [: R& p( t" _: N　　江暮行能这么隐忍，完全是为了他。
) K$ D) d& S0 U# S: }　　也是为了他们的以后。
4 m: w7 g! `1 g6 j/ J% q1 K　　要一起上A大。
+ E& b1 ~" z( ?0 {4 l　　宴好的心里窜出一句情场很常见的话，俗不可耐，也难能可贵。
　　——喜欢是冲动，爱是克制。
0 P% z% A2 m" Z+ ^' Y; h- m( Q6 I　　宴好攥着湿毛巾，胸口起伏渐快，江暮行什么都替他考虑了。
　　这感觉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有些上头，飘得厉害。
1 O$ Y" ^: H5 j( v0 t　　“我知道你克制自己是为我好，也知道你忍得很痛苦，可我还是会招你，这个纯属本能，你别怪我。”
0 d5 T$ Q, }/ Y/ O- z　　江暮行冲冲牙刷，没理。
　　宴好顺着他的纵容得寸进尺：“哥，你一直忍，会不会哪天忍出问题？”
2 B" w# s* h* [　　江暮行瞥过去。
　　宴好往他臂弯里蹭：“别这样看我，好歹是我的东西，我问问是情理之中的事。”
　　江暮行的唇角抽动：“好得很。”
3 D+ G, r6 V7 o! ~　　“那我就放心了，明年高考前还要麻烦你多替我保管保管……”
$ P# b( G" [* M0 h% f　　宴好想到什么，突然鬼叫：“不对啊，照你的意思，睡觉会让我学习进度下降，那到了大学也不能了？！”
　　江暮行耳膜疼：“我指的是现阶段，大学跟工作都不会有备考的紧张。”
9 S4 x- A% S: W& v+ D3 t　　宴好舒口气：“明白了，指日可待。”
2 i7 N% O  H: H/ ^. Q　　江暮行：“……”
　　——
　　宴好黏着江暮行：“还有你在海边说的，高考后要给我看你拍的照片。”
　　“拿到了A大录取通知书，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说完就盯着江暮行，摆出一副“我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别想赖掉”的架势。
" q! V5 c1 p4 L　　江暮行透过镜子看他一眼，洗好脸把毛巾挂回去：“脚踮起来点。”
$ s% w  @" |, J. n; s' I　　宴好：“干嘛？”
9 z, ?4 g( `9 o  Z: ~3 I　　江暮行：“早安吻。”
　　宴好：“那你把头低下来。”
. a; V/ z1 h) n7 Y; L7 i+ s. `　　江暮行正要低头，宴好同一时间垫脚，两人脑门磕脑门，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星星在你我的眼里闪闪发亮”。
　　“……”
　　——
　　宴好顺利出柜，剩下就等着发小谈一谈了。
　　杨丛还是老样子，能玩能笑能闹，就是避着那个话题。
5 G. W; [" K! I0 j( V　　宴好只能随他的意。
# s8 ]+ w  F( y3 |$ i8 X　　高中最后一个冬天来得没什么声响，一场大雪倒是来得轰轰烈烈。
: R: j9 i$ @! T+ m1 s$ _　　当时在考英语，教室的喇叭里放着听力。
　　宴好游刃有余，勾了答案就看窗外，世视野里忽地多了一大片白点，从上往下飘落。
9 A' l1 C/ ^: S# i　　第一反应是，楼上不知道又是哪个傻逼在扔面粉。
　　直到白点飘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面，冰冰凉凉的，化了。
+ x: u2 @- y. E" l　　宴好才意识到是下雪，他傻眼了，旁边的杨丛一嗓子吼出去：“卧槽！下雪了！”
, z" d' U# X# a+ T  j　　全班炸开了锅。
) N+ ^1 k$ d, P8 i　　T市的冬天湿冷得要命，不怎么下雪，去年冬天就没见着，今年竟然这么早就下了，而且开场很盛大。
& B. j" r0 u* Y1 v! y　　楼上楼下骚动不止，那气氛感染到了宴好他们班，英语测试中途停止，一个个的都跑出去看雪。
　　老师起先还说几句，后来也出去了。
　　走廊上扒了一排人头。
　　夏水扭头喊：“小好，你快出来啊！”
+ E% [' }8 b2 z7 c　　“等会。”
　　宴好慢吞吞起身，两手揣兜里，老大爷遛弯似的从最后一组绕到前面，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了江暮行的座位边。
( H. B4 E" x! t: @% O0 m* x) s- [　　“班长，你在给你男朋友准备辅导资料啊。”
- ^0 ?+ G1 f0 t; {0 V2 I　　江暮行在出题，没抬头：“是啊，男朋友最近皮痒，题少了。”
2 v0 c& Y% w2 d1 s( Q: K　　“……”
! |7 Y& Z7 }, q9 f　　宴好留意着走廊上的动静，快速将一只手从兜里伸出来，勾住江暮行的小手指晃两下。
( E+ m) `5 e/ H　　“雪下得挺大，看样子要下很久，我们放学要不要来个雪中漫步？”
　　江暮行停下笔，眼皮一撩。
5 R2 l5 _; @+ b7 @　　宴好刚想文邹邹地说“那样我们就能一起走到白头，多浪漫”，就听江暮行来一句：“衣服会湿。”
　　宴好抱拳后退：“告辞！”
& [5 k1 A: @/ d; l
, u# C  W3 u: q/ u! ?$ z& E. g
第67章
; u+ @% e2 q& v! @& i+ I　　下午的最后两节课都是老班的, 题讲得不多, 主要是在开班会。
　　大概是这场雪让老班触景生情，他坐在讲台上，手捧着一杯茶, 讲起他当年上高三的那个冬天。
+ V7 V9 O0 l( @9 w　　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一切都是朦胧的, 听得人昏昏入睡。
9 \, ?) o! f* e/ g　　毕竟年代不同，代沟明显, 不太容易勾起代入感。
　　关键教室里还刮阴风，前后门都关得很严实，照样冷飕飕的, 大家伙都冻僵了, 哪还有心思感慨。
. l, K0 i9 [' H6 B( a　　宴好在利用班会背生物的知识点，背完一部分就默写一部分，草稿纸没一会就翻一页。
　　杨丛弓着腰, 脑袋抵在书本上面, 偷偷摸摸地拿着手机玩游戏，点操作键点得整个人都在抖。
　　宴好突然感觉桌子抖了起来，他垂眼看看, 一脚踢开碰到自己桌子腿的那只脚。
　　杨丛停顿的那一秒，怪被抢了，他抵着书本的脑袋转向宴好那边，臭着脸用嘴型问：你干嘛？
　　宴好动动嘴：能少抖一点吗？我尿都快被你抖出来了。
　　杨丛：……
　　杨丛找个地儿挂机，举本书挡脸, 压低声音跟宴好扯：“有尿你不会申请下去一趟？”
　　宴好给出两字：“太冷。”
　　杨丛嘴角抽搐着吐槽一句“服了”，就从课桌兜里摸到一样东西丢他腿上。
　　“什么？”
+ y( S2 Y. F  L  ]4 P% X　　宴好拿手里瞧瞧：“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暖宝宝啊，你哪来的？”
, S7 e- n, P6 i% x　　杨丛继续玩游戏：“早上一女生给的。”
  q. Z: }7 A. X" n　　宴好很惊讶：“你不是不收女生送的东西吗？”
# f+ @: o, s6 D　　杨丛腿抖个不停：“常言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一阵冷风难倒帅哥。”
4 i4 k) m0 {7 {/ |: t　　宴好：“……”
　　“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暖宝宝的主人。”
8 h: i) O' f% U5 @# T　　“恋爱不是你想谈就能谈，我他妈谈一场老好几岁，罢了罢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 \) v5 Z' U% ^+ w　　“你要打十年光棍？”
4 ^- I9 i: q0 d$ N　　“说什么呢，就一比方，噢K？”
' ~- E! T4 W. b7 D' S( \2 {　　“……”
　　讲台上发出“砰”地声响，老班把茶杯重重一放：“宴好，杨丛，你俩要不上来说说？”
　　杨丛吊儿郎当：“还是不了吧，我俩小屁民在底下欣赏您老的光辉岁月就好。”
　　老班给他一白眼。
# L5 ^0 _; O! _) O3 |& b0 [　　杨丛回了个痞痞的笑脸，瞥到宴好在贴暖宝宝，一下就急了眼：“傻逼啊你，这玩意不能直接接触皮肤，隔一层衣服贴。”
0 }8 g: W2 t6 w  R　　“你他妈说就说，上手干什么，凉死了……”
　　宴好冷得骂脏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莫名其妙地他抬起头，跟前门那边的江暮行对上了视线。
　　教室斜对角的四目相视，颇有种穿过山川跟人海的震撼。
　　但宴好现在只有茫然。
　　江暮行什么时候回头的？看我干嘛？
# ^5 d5 z; l/ a( Q) R　　宴好脑子里冒问号，手却本能地把杨丛推开，整理好羽绒服，拉上外面的校服拉链，动作一气呵成。
　　杨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挺懵逼，看到江暮行的时候，一下明了，他气到肝疼，竖了个中指。
　　——
　　茶凉了，老班嘴也说干了，咳嗽几声清清嗓子：“调一下两个人的座位。”
; I- p4 R* G: _) \1 c　　他先是喊了个男生，然后喊的宴好：“你俩待会下课换一下。”
' ^$ N7 c$ b7 F% N: X; y% ]$ ~　　那男生一副要掉进粪坑里的难看表情。
　　杨丛的表情更难看，他在男生看过来时，脸上写着一个很嚣张的大字，滚。
6 S3 ?3 v2 A1 Z　　火药味来得突然，分秒间倍增。
　　很多时候，男孩子之间，情绪上的碰撞既简单，又猛烈。
　　不爽就是不爽。
1 C3 }! A. x. n0 Y4 P2 Y8 T　　气氛僵着，宴好放下自动笔起身：“老班，我不想换位子。”
　　这话一出，班上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9 }& l( O$ V+ ?' J　　高三上学期已经在一点点收尾，大家认可了宴好从队伍之外一路杀进前线的事实，这会对于他的举动，有人觉得他是没事找事。
　　有人觉得是在耍个性。
　　大部分都事不关己地看热闹，班会无聊得一逼，脑子都快冻住了，有个别的事活跃一下思维蛮好的。
& a& P7 |. P0 g. T, W3 n# D　　宋然拐江暮行手肘：“座位调到前面不是挺好的吗？你发信息给宴好，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I  |7 w* d/ R5 r2 M$ G, {) i　　江暮行沉默不语。
8 l6 [% O! U% K4 Y3 l) C) V　　直到宴好被老班叫出去了，班上闹起来，江暮行才出声：“安静。”
　　过道边的副班长还在跟同桌咬耳朵，嘲笑宴好，冷不丁地听到江暮行训斥自己，她都没反应过来，怀疑听错了。
7 o$ @- D, u& ~/ k, y  }7 E3 M　　江暮行冷声道：“有什么话不能下课说？”
( B- w9 t- G8 D. c0 r; D' t　　话不过分，算是就事论事，只是当众点名，再加上其他视线的打量，副班长尴尬的脸都白了。
　　周围知道前因后果的，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微妙的表情。
　　副班长这次格外的嘴碎。
　　班长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寒，怪骇人的，一点共事两年多的情面都没留。
　　怪就怪副班长蠢，智商的滑坡来得很不合常理，实在让人费解。
　　现在谁不知道班长跟宴好的关系很好，一块儿上学放学不要太常见。
% \9 R9 b8 Q; L5 W　　副班长跟班长的座位挨着呢，还在班上叭叭，这么按耐不住，就不能回宿舍讨论。
　　这不，班长维护了呗。
* e" g6 j7 _& V6 r- I  r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挺意味深长的，这对全校最般配的正副搭档怕是要散。
6 l" d1 H5 n) n( t$ x) K1 ^　　——
　　楼道里，寒风肆虐不止，宴好缩着脖子打哆嗦。
　　暖宝宝怎么还不暖起来？
　　老班的语气不重：“说说看，为什么不愿意换位子？”
6 P0 `3 d# s$ E- Y5 |2 W1 C4 E　　宴好吸一口冷空气，透心凉：“我坐久了，对那位子有感情。”
　　“……”老班说，“不还是再班上吗？又不是让你搬到走廊上去。”
2 y! N% x  A9 U& i! H7 [　　宴好：“不一样。”
　　“我那位子靠窗，做题做累了，可以看看楼下，后面又没人，不省掉了经营前后座的同学关系这一环，挺安静的。”
, k) Z3 X( L+ v3 {5 ]# x) b, ^0 D　　老班对他放松的态度很满意，语气就越发温和起来：“我是觉得，氛围很重要，尤其是眼下这个阶段，你那一块只有你自己在努力，其他几个都很闲散。”
6 }6 e# b7 t* x0 G; r) V% c0 S　　“你坐到前面来，前后左右都在学习，你会感染到那种紧迫感，更有动力。”
: m$ h2 Q8 h) g) u+ J　　宴好不认同：“坐哪都还得靠自觉。”
5 p5 z7 [, W6 s3 E' B6 B　　老班哑然：“那你看得清黑板？”
　　宴好点点头：“看得清，我的视力很好。”
7 I  x! e- k( U- ?　　老班来回走动。
$ B  U1 e: T  n: ^5 A8 p+ F　　宴好搓搓手，放在嘴边哈口气：“老班，我是真的不想换位子，虽然都是在班上，但会分很多小圈子。”
0 e: i" }1 {5 S! n+ C- R　　“我慢热，玩得来的很少，这时候要是搬到不熟悉的圈子里，影响心情，学习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这话说的在理，老班沉吟了会：“那让你跟江暮行一桌呢？”
- X1 n3 d* y& f- g　　宴好心里突突跳：“别了。”
　　老班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你跟江暮行不是很熟吗？”
　　宴好心说，是很熟，熟得就差开门见山了。
　　“熟是熟，只是不适合做同桌。”
/ H/ ?" }2 o2 J  B/ `* i　　老班疑惑不解：“你俩坐在一起，课业上的辅导不是更方便？”
( o' |( ^' r7 }" {　　宴好挠挠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辅导是方便，可他要是跟江暮行同桌，那就别想好好听课了。
8 }& u4 d* ?" `- l, U　　而且也会暴露。
! g% i( X  V1 K% l- v　　双双暴露，太危险了。
. Y' k( D1 X; F　　尽管宴好很想跟江暮行做同桌，梦想一般，但高三不能任性。
* k( f- k$ e" ]$ k$ q　　等到去了大学，总会有机会的。
　　——
6 {, X) Y; K7 q5 [1 ^　　放学的时候，路上全白。
　　宴好跟江暮行一道去的车棚，人冷车凉，有种万物冰冻的感觉。
　　夏水跟杨丛都没下来，宴好觉得他俩背着自己约上了。
　　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的事。
　　杨丛是知情人，夏水是个机灵鬼，有所察觉不稀奇。
　　宴好胡思乱想着。
　　江暮行链条锁开到一半，蓦地又锁回去：“今天不骑车了，我们走回去。”
# V8 D$ y* l1 x0 `/ g　　宴好呆滞脸：“什么？”
　　“我说，”江暮行直起身，“一起走回去。”
　　宴好回过神来，脑子里闪过一点片段，他的嗓子眼有点干涩：“你不是说雪中漫步衣服会湿吗？”
- d. U  @% y1 ?/ @1 O* e8 ^  t　　江暮行拿了车筐里的书包走出车棚。
　　宴好追上去，气喘吁吁：“我发现你挺容易害羞。”
! D, _6 K+ l( z/ |# p　　江暮行面不改色：“你想多了。”
' o: \& L0 F! L, ?& v& {: k6 |　　“行行行，是我想多了。”
　　宴好给了他一个“小朋友，你怎么说都对”的眼神。
　　江暮行的面部微抽。
" ~) W7 n4 n" V* t  Y　　这天气，大雪飘飞，没几个打伞的，下雪不是下雨。
　　小情侣有小情侣的浪漫，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洒脱。
　　宴好把手放口袋里，脚步慢慢悠悠：“车丟学校了，那我们明早也要步走来学校。”
　　“晚上雪如果不停，明天就会很厚。”
, I, t" T# p0 g' D+ x. w! G4 h　　要好兴奋的两眼发光：“明早我要带相机拍照，我俩多拍点合照洗出来。”
　　“还有上次去海边拍的，都洗了塞相册里，明年去A市带上……”
　　江暮行过滤了周围的嘈杂喧哗，只听他的唠叨。
9 C9 |1 B5 S# Y  c　　出了校门，宴好就脱了校服，连同出入证一起塞书包里，催促江暮行也把校服脱下来，免得湿透。
! s( c6 P. _8 S; u2 ?  A　　两人穿着一白一蓝羽绒服，并肩走在路上，干净又青春。
1 q. D# U' b$ q: ]　　一中走读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多半都会好奇地看一眼。
0 P. b$ U# Q# E　　或许是好奇车呢，怎么没骑。
　　——
) k5 ?, g8 D  y: k' P& g6 \　　宴好带江暮行绕路走：“问你个事啊，你是不是跟副班长闹不合？”
2 P8 w- w0 e1 W, o1 {( z* i- }　　江暮行没回应。
1 g, Q3 `' e) y+ {7 R5 z: S8 M　　宴好瞄他：“听说你在课上当着全班的面点她名了。”
　　江暮行瞥过去：“冷吗？”
" E* S' A  c" V( r7 l0 g　　宴好无语：“你别岔开话题行不？”
　　江暮行：“考你一下，雪分湿雪干雪，今天是哪种？”
　　宴好：“……”这家伙不但岔开话题，还接连岔开，也太明目张胆了。
　　算了，谁让他长得帅。
　　宴好伸手接雪花：“干雪。”
　　江暮行道：“湿的。”
　　宴好一脸质疑：“不会吧？”
　　“湿雪，落在身上就化成了水。”
% @2 W) n0 x$ i$ ?1 K　　江暮行撩开他潮湿的刘海：“所以我们不能走到白头，只会走着走着就变成落汤鸡。”
" G3 f( I/ v1 @- _1 q3 S　　宴好傻眼：“那你还说要走回去？”
) v9 p& m3 w7 F" y! |& ?* Y- g　　江暮行淡声道：“你想走。”
　　宴好怔了怔，幸福不自觉地浮到脸上，下一秒又郁闷起来：“那一起走到白头就没戏了。”
　　江暮行把他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上来，兜住他的脑袋：“不能白头，漫步是可以的。”
! X3 t; S1 X1 X1 k7 N5 f* T" S　　宴好还是失落。
% \3 |( V# u/ c　　“A市是干雪，明年冬天我们……”
5 Y1 b3 r6 |9 P: k' t4 Q7 [# U　　江暮行没说完，就被宴好打断：“先别说，让我有个期待。”
) b% G0 g, e5 [% ?1 F- ?$ w8 i　　宴好舔舔唇，坚定道：“快点回家吧，我要赶快吃完晚饭复习，明年一定要上A大。”
　　江暮行被少年眼里跳跃的火焰灼到了，喉头攒动着沉默一瞬，就微微弯腰，低着头凑近，把他冻红的鼻尖上那一片雪花抹掉。
% w" j( W. O5 m7 h( o' z　　目光里尽是温柔。
  ?! v. [& W& I! {3 {, ^) F" {, I　　后面不远，宋然正准备踩着脚踏板上前打招呼，猝不及防地撞见了这一幕，惊得他差点翻车。
　　江暮行有感应似的皱眉回头，宋然仓皇躲到拐角，背过身罚站一样浑身僵硬。
$ {) Z* B. a+ q7 o$ C　　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慌得不行。
　　原来老江喜欢的人就是宴好。
' {9 X5 n# m1 g# P　　不对，互相喜欢。
- w: g: l" \3 T6 ?9 ]　　他们都是男生，怎么就……
　　宋然摘下花掉的眼镜，好半天才搓了把脸，挺混乱的，搞不懂要怎么消化这个不敢置信的消息。
　　过了会，宋然架回眼镜从拐角出来，杨丛跟夏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撂下车站在他面前。
7 }  k/ s- v" V6 F1 z: T2 ]" E　　俩人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
7 l) |" O; u) T0 G

. j* D, z  B0 K; X1 q第68章
* V6 S$ `& q- T! r  f8 m　　宋然被杨丛跟夏水逼到了巷子里。
　　杨丛盯着他, 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凶狠：“哥们, 你敢说出去就削了你。”
　　夏水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削菠萝那样。”
) m1 K! G9 l! _3 x　　宋然打了个寒颤，后背不知何时贴到了墙壁，冻的。
8 O4 K9 Y; {: \3 u$ R　　杨丛一脚抵在墙上, 把宋然控制在自己跟墙之间，嚣张跋扈地弓着腰警告：“说漏嘴也不行, 必须把嘴巴给我捂紧了。”
! y1 M# `4 L7 @2 {1 [1 H* c　　夏水抱着胳膊站一边：“做梦都不能说。”
& {) {; }1 a2 r# e8 X( O　　宋然哭笑不得：“睡着了的事我哪知道？”
　　杨丛“嗤”了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白天别他妈想，晚上就不会梦到。”
　　夏水颇为赞同地点头：“是这个理。”
　　宋然：“……”
2 l( H: W9 W1 \1 j- c+ Y& t% b2 l　　雪从丝带一般狭窄的巷子上空飘下来，一片两片地落在三人身上, 融成冰水, 留下越来越多的湿印子。
　　宋然的眼镜又花了，镜片怎么擦都模糊不清，他索性把眼镜收进口袋里, 眯着眼睛看杨丛跟夏水。
1 v" s2 b; s' `- W5 W　　“你俩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杨丛跟夏水没回答。
　　宋然又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杨丛跟夏水继续不说话。
　　“不管了吗？”
　　宋然习惯性地去推眼镜, 推了个空，擦着鼻梁往上蹭蹭：“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同性恋一旦被人发现, 绝对会掀起很可怕的舆论，最后散得很惨烈。”
　　“三中去年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吗？”
3 u. S# z) P% u. H/ B　　“有一方虽然比不上老江那么牛逼，怎么说也是一国家级金牌，优秀学生干部，就因为是同性恋, 直接转学了，对外说是主动转的，真实情况谁知道呢，另一个是他同桌，校霸富二代，家里很有钱，平时是狠角色，结果还不是事发后很快就被家里送出国了。”
3 R- k0 ^8 m, m1 k6 |* i　　“这都过去一年了，三中还议论他们，把他们当异类，偏见挺大的。”
* Q7 ]+ x) K+ X4 E  W0 \" l　　宋然不由得叹一口气：“好好的，怎么就成同性恋了呢？”
7 y  R) X* }$ ~  O　　杨丛一张脸铁青：“你什么意思？”
; u# }% G+ e) k1 x  }　　夏水拧眉：“同性恋怎么了？”
　　“没怎么啊。”
　　宋然被他俩一副老母鸡护崽子，要冲上来用翅膀扇死他的架势整得举起双手：“帅哥美女，都冷静点，我就是感慨感慨，真没其他想法。”
　　杨丛跟夏水这才恢复同学友爱。
3 u8 t' h2 c# I! P　　“我说实话，震惊是一定有的，我相信你们也有，就觉得匪夷所思，不太能相信，但也能清楚这就是事实，老江给宴好抹雪花那样子，完美表达了什么叫喜欢会从眼睛里冒出来，真的不能再真了。”
　　宋然斯斯文文的脸上写满了复杂之色：“恶心歧视之类是不存在的，我跟老江有好几年的交情，宴好我又挺喜欢……”
( g+ n, R0 _4 k, L1 U7 I　　杨丛一把揪住宋然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一点：“你说什么？”
, c' n6 z. Y. D9 |　　夏水微微一笑：“想好了再说。”
& D9 q$ o" I3 M- Z& @8 u& [, u: d　　宋然忙解释：“我指的是朋友的喜欢，普通朋友！”
　　杨丛松开他的领子。
　　夏水给他一个棒棒糖。
　　“……”
　　宋然擦脑门的冷汗，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吗？一不留神就要被血溅当场。
" w/ [3 r- q8 t4 J　　——
- w' }7 M" A: F& L( w$ s/ B　　雪下大了，风也大了，夏水瑟缩着撑开小红伞：“这事儿就我们三知道，要守死了，发个誓吧，谁说出去，谁谈一次就被绿一次，一直绿到老。”
　　宋然剥棒棒糖纸的动作一顿，抽抽嘴道：“不用了吧？”
( c" i& a! n2 w　　杨丛搭上他的肩膀，力道加重：“朋友？”
　　“我发我发。”
　　宋然跟夏水杨丛击掌宣誓，一个个的手都冻得很僵。
　　“这誓发的，我感觉有点傻逼。”
) `7 w8 w' [" f& C- {$ X6 G　　杨丛：“那确实。”
　　夏水往下接：“但还是要发，来吧，走一个。”
4 X2 t, F; I4 N, \　　于是三人发了誓，约定守口如瓶。
　　十八九岁的年纪，做一件事，下一个决定，简单又纯粹。
' C3 r" z. O- [/ j8 K　　宋然咬着棒棒糖，塑料棍一动一动：“我觉得作为朋友，既然知道了这个事，还是要找他们谈谈，一来是表明我们的态度，让他们放心，我们尊重也接纳他们的选择，二来是想告诉他们，需要多多注意，切莫因小失大，走上三中那对儿的惨路，你们觉得呢？”
' L) P5 x- n7 i5 b　　“不用一个个上，可以派个代表去谈。”
4 }. H" O; q$ q　　夏水把围巾拉上来遮住口鼻，手一指杨丛：“就你吧。”
　　杨丛的反应并不热烈，他是最早的知情人，想谈早就谈了，之所以一直躲避，就是因为有犹豫，怕一时脑子进水，说些让发小不舒服的话。
　　“放心吧，你没失宠，死党里面你还是一家独大，就算嘴巴开瓢说错了话，小好也不会把你怎么着。”
　　夏水怂恿道：“开裆裤的交情，舍你其谁？”
; L+ l' a: E" ]* W　　宋然表态：“我投杨丛一票。”
. P: v4 Y: g3 V* Y, f' X6 s　　杨丛：“……”
　　——
0 u3 F  c( \4 R/ k; u　　宴好是晚上九点多接到的杨丛的电话。
9 ~, _" p4 z: m% U" E# l　　杨丛破天荒地在通话后只有呼吸声，没耍嘴炮。
9 W7 y" E& U" P1 F9 b　　宴好瞬间明白了这通电话的目的，他往椅子里一窝，突兀道：“想好要跟我聊了啊？”
* U; g& `, q3 \8 F  d8 W2 \8 a3 k$ m　　杨丛几秒后蹦出两字：“聊屁。”
/ C4 y3 P5 z7 M4 k　　这熟悉的贱味儿让宴好放松下来，看来杨丛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心绪，他盘起腿，坐姿十分舒散。
' F! [- f6 k9 o. g　　“我以为要等到年后。”
. G. i* |, H" v+ Z6 d- p, _　　杨丛不接这茬：“那谁在你身边？”
# o& \: b3 L$ [) p5 d( |　　“不在，”宴好说，“他下楼给我买西瓜去了。”
　　杨丛：“这么死冷的天，吃什么西瓜？”
　　宴好：“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吃。”
- o0 ~3 ]% z+ u) G7 h( h　　杨丛：“你有了？”
- @2 g, ]% [6 H# h　　宴好：“嗯，两个月了。”
　　杨丛：“……”
　　宴好坐起来点，抓了两三个腰果吃掉：“聊吧。”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杨丛点根烟抽两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是指我想跟江暮行好的心思？”
3 X% Q0 s! n) C  X/ u　　宴好拨了拨刘海：“中考那会，考场上。”
% I% h* m2 [# t3 p/ o  Q　　杨丛惊呆了：“……操！”
5 Q0 c8 X" s; ^! p+ W　　“我跟程玲玲谈对象，确定关系的当晚就跟你说了。”
# p$ R% M1 U. o7 o" {7 }( S- L　　杨丛愤怒又委屈：“你呢，暗个几把恋瞒我几年，可以啊好哥！”
　　说到后面都有些咬牙切齿。
& r; ^& v' H5 a# m$ t　　宴好摸摸鼻子：“我还不是怕你吓到。”
　　杨丛对着手机吼：“我他妈是那种弱鸡？”
　　“耳朵要聋了。”
　　宴好拿开点手机：“你小点声，别让你爸妈听见了，老一辈不太能接受。”
　　杨丛经他一提醒，快速跳下床去把门反锁，叼着烟躺回床上。
+ T' n9 ]5 F3 Q3 `! _　　“你爸妈那边知道？”
　　宴好拿了笔转着玩：“知道，我国庆出柜了。”
　　杨丛倒抽凉气：“卧槽，你竟然没有被你爸打断腿？”
4 p" S) Q$ V* P: @+ M# P0 y　　宴好语出惊人：“事儿能成，多亏了我爸，是他给我妈做的思想工作。”
4 V) R' d5 p) [6 N3 ~8 H　　杨丛夹在指间的烟差点掉下来：“你爸被中邪了？”
4 _5 ^, p: G# ?9 C　　宴好：“……”
　　杨丛咬住烟蒂，对着天花板喷吐烟圈，老气横秋的像个老大爷：“小好，人生不能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选了江暮行，肯定要丢失一些东西，等于是把路走死了，就一条路可走了现在。”
　　“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你要对做过的决定负责，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走着吧，走你的。”
! g% u/ W3 }7 i5 D6 j2 A　　宴好啧道：“你这话跟我爸说的，重复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 S* t' j* u. ?! Z4 U% |* \　　杨丛翘着二郎腿，抖得惬意：“那你不妨叫我一声二爸。”
6 J2 D, F3 o0 B# m　　宴好笑骂：“滚吧你。”
　　杨丛提了白天堵宋然的事，又跟宴好贫了会儿，冷不丁地收起玩世不恭，正经道：“以后不管你跟江暮行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朋友就是一辈子，挺你到底。”
　　宴好唉声叹气：“你说你，不想跟我面对面聊，就是怕煽情，现在不还是没避免。”
. ~6 m  @. b, g4 a' G7 C　　“靠！”
　　杨丛爆粗口：“我他妈刚才都快掉眼泪了！”
　　宴好“哦”一声：“那您接着掉。”
　　“掉个毛线。”
6 l  Y. D5 f5 L( V' _6 {　　杨丛粗喘口气，顿了顿：“小心点儿吧，高考前在外面都憋着些，今天撞见你们的如果不是宋然，是别人，那就不好搞了，你兄弟得让对方知道血为什么那样红。”
. H0 |' N9 l+ q4 ]! ~　　宴好正要说话，就听杨丛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江暮行对你好吗？”
6 N, T6 _0 A1 K! G# v　　“好啊。”
4 |4 z: q/ q/ \6 ]5 N: V: ?. q　　“多好？”杨丛不信，“他能给你穿衣暖床，烧饭洗衣服，端茶递水，搓背洗脚？”
　　宴好听得眼角直抽：“我是残了吗？”
9 f. A! V$ K9 w9 c2 _$ C' z2 C, u　　杨丛：“……”
& l0 s* u+ Y( ], h　　——
　　十几分钟后，江暮行买了西瓜回来，宴好跑出去，没等他换鞋，就往他身上扑。
　　江暮行躲开了，脱掉湿凉的棉衣才让他靠近。
　　宴好趴江暮行背上，脚勾着他精实的窄腰：“杨丛跟我谈过了，谈得挺好。”
$ K3 ]; r  e% l1 m　　江暮行背着他去厨房，把提在手里的西瓜放台子上面：“舒坦了？”
5 G2 A4 v$ K2 e) @　　“嗯，舒坦了。”
　　宴好亲亲江暮行耳朵，吮了一下：“待会吃完西瓜，我们找部电影看吧。”
　　“大雪纷飞的夜晚，只适合躺在被窝里看电影。”
　　江暮行打开袋子，捞出西瓜冲洗：“也适合做真题。”
　　“……”
7 L/ I7 A0 ~4 u: a7 F5 s  Y  r　　宴好要从江暮行背上滑下来了，赶忙抱紧他的脖子。
! \: S2 p2 F! y) Q  E. [　　“那做完题，你陪我看。”
　　江暮行把现实说给他听：“到了那个点，你眼皮都快撑不开了，用脚趾看电影？”
　　宴好无语。
/ A5 y* u* _* |　　江暮行拍他屁股：“下来吃西瓜。”
3 B% s0 U% k6 O* Y8 M: d　　宴好不但没配合，甚至黏江暮行黏得更紧。
　　江暮行偏过头看他。
- Z' y6 L7 k+ c7 M1 P+ m　　宴好舔了舔江暮业的唇角：“你喂我吃呗。”
　　江暮行耸起眉骨：“自己吃。”
　　宴好仗着江暮行喜欢，能横着走，根本不怕他冷淡的样子。
# G3 j* z# O. S　　“行吧，那我自己吃。”
　　宴好拉长了声音叹息道：“杨丛还喂过我呢。”
4 U. \! Z( b6 H% r8 i　　话音落下，江暮行就绷着脸切开西瓜，挖一块西瓜芯送到他嘴里。
　　宴好笑着张嘴吃掉。
　　这个季节，西瓜的口感很一般。
; o9 @- d& t: n　　宴好闻着江暮行身上的醋味，就觉得西瓜甜爆了。
$ P3 B6 P) [! R# d, O- t　　——
　　宴好才吃下去几口西瓜芯，杨丛就在Q上找他。
. i7 p' P6 `- R8 }' _9 C' j　　杨丛：宋然给我打电话，说他破案了。
% J* e4 a' C9 i+ I　　宴好猜到了是哪个事。
　　杨丛：江暮行的QQ头像，是不是他跟你的名字，他爱你，yes or no？
　　宴好：yes。
% s* O+ C4 F" o: ^　　杨丛：…………………………
　　杨丛：骚，骚至极。
. Q' q+ O) y& k2 B' K
# T4 U  a9 |# B/ ^2 O! e$ C1 F1 B
第69章
　　宴好也觉得江暮行骚, 闷骚。
　　而且会撩他, 暗撩。
; S) [* ]$ \( I" T　　什么都具有强烈的“江暮行式”色彩，包括宠他的那些时候。
8 o0 i/ O8 `4 V( x8 C3 r$ e　　江暮行是典型的外表冷漠，内心情感很澎湃, 但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要花时间去探究出蛛丝马迹, 找到规律，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宴好接受江暮行的所有改变, 并喜欢着，甚至会有几分期待，却不强迫。
% G) T$ z( V) v% I4 @7 I' }　　江暮行是在成为恋人以后, 逐渐一点一点变得肆意激情, 还是一成不变的沉敛寡淡，怎样都好，只要是他的, 盖着宴好男朋友的戳, 永远都独属于他。
　　——
! f' [8 c1 s5 j6 b# |+ D$ ^　　雪飘飞个不停，夜景越发银白。
, I' e" b; t# n! V　　宴好吃完了西瓜就抓紧时间做题，他做完一部分后长叹一声：“高考完了, 我要把书都扔了，不对，撕了。”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它们。”
　　宴好揉揉酸痛的脖子，强调着重复一遍：“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了。”
, y  ?: U; {  Z# s6 ~$ S　　江暮行在一旁给他的错题本包封皮：“有这么痛苦？”
5 L: M5 a* w+ N4 I3 o　　“是折磨，煎熬。”
* X+ t3 k6 k& Q7 S- Z" m# J5 z1 m　　宴好眼睛被发丝戳到了, 他找个皮筋把刘海扎上去：“我想快点高考，巴不得明早一起来就进考场，可是又怕自己准备的不够，A大啊，国内顶尖的学校，我感觉我现在还不太行。”
　　江暮行陈述道：“差远了。”
　　宴好佯装生气地蹙眉：“你这样打击我的自信心，不怕我哭给你看？”
. X+ S- b) [8 ]9 o8 X) j4 ?7 @　　江暮行停下手里的动作，头侧向他。
: Q$ y% c1 ?$ w) u& ?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觉得他眼神的热度有一瞬很不正常，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古怪的猜测：“你不会是喜欢看我哭吧？”
　　江暮行继续包封皮，没有言语。
　　不否认，等于承认。
7 E! i4 |9 y) [9 w; T* A+ {# T- R　　宴好兴奋地凑到他耳边，轻声喃喃：“江暮行，你有一点变态。”
+ C: J4 d0 X! q( `　　下一秒就笑起来：“我也变态，我俩注定是吃一锅饭的人。”
　　江暮行低训：“坐好了。”
4 v/ G  G+ H# D" D2 m( }8 _/ v& A　　“行。”宴好腿一跨，坐到他腿上。
　　江暮行：“……”
, j! Q" N3 q6 @8 l  j$ w: q　　——
' [' t5 ?' n7 V) W% E. _7 I5 \　　“我今天看到一篇文章，说高三是一生最美好的时候。”
* e$ x4 O, x* }- x( L0 I9 A0 n　　宴好捧着江暮行的脸，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分明立体的线条：“小江老师，你跟我讲讲，高三美好在哪里？”
* j/ p9 K% O" m9 ?　　江暮行还真分析给他听了：“高三美好在三点。”
/ T5 w2 l% G( I- O! k8 E; n' e　　“一，追逐梦想勇往直前，二，蓬勃向上的干劲，三，青春本身就是美好的定义。”
& m0 e' E4 d$ d6 O% D2 d　　宴好有种在上课的错觉，不对，不是错觉，他摸摸江暮行高挺的鼻梁：“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最美好就过了吧，我感觉大学才是，又自由又有时间玩。”
　　“玩？”
: q2 Z  I# w5 e. q: G　　江暮行挑眉：“等你去了大学，你会发现，高中才是最想回去的时光。”
　　“说的就跟你已经三四十了一样。”宴好撇撇嘴，“算了算了，你的高中跟我们普通人的高中不一样，我跟你一个学神交流个什么劲，我俩有屏障。”
　　他两手虚虚地画了几下：“屏障，看到没？”
) h8 U% E7 k( X' Y　　江暮行说道：“你画的是个多边形。”
　　“……”这是重点？
　　宴好想起来个事，抵着江暮行的额头问：“如果那时候我们去逛A大的时候，我觉得很一般，不喜欢，那你要怎么办？”
6 t/ E+ P* O2 u4 W. m1 Z4 ~　　江暮行圈着他的腰：“我拒绝回答这种假设。”
　　宴好抽了抽嘴，两手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地晃了晃：“我好奇，你说说呗。”
　　江暮行半晌道：“顺其自然。”
　　宴好一顺不顺地盯着江暮行：“什么意思？”
; g- E( l3 i  c0 f: |　　江暮行半阖眼眸：“字面意思。”
% {/ O/ ~7 ^; L/ V　　宴好看不清他眼里的东西，就伸手去撩他密密长长的睫毛：“这样就想打发我了？”
　　话音刚落下，就被江暮行吻住了。
　　宴好顿时就浑身发颤地软在他怀里，没了心思计较什么如果。
9 v" _# E% z/ r& o( }3 P( x　　刚才的那番话里，宴好扯了慌。
( Y' M& |; f/ \+ j, X, g( o3 U/ `8 ~　　高三的那些课本，资料书，以及卷子之类，几乎都有江暮行的笔记，高考完宴好不会撕掉，他会好好收藏起来，跟这段岁月留下的酸甜苦辣一起。
　　高中对宴好来说，既是炼狱，也是天堂，他会去怀念，却不想一辈子都停驻在这段时光里。
! p9 g! T# U8 a5 u　　因为尽管毕业是转折点，岔路口，但宴好跟江暮行是不会走散的，他们要手牵手走向下一个旅程。
, e: Y1 E0 j: L" E# W; s9 v6 f　　未来有江暮行，一切都五彩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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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给宴好讲试题的时候，突然接到黄绪的电话，约他们吃饭。
　　这饭约得很微妙，先前一点招呼都没打，地点不太合适，时间更不合适。
+ J6 ~4 \' H! p' r4 s　　宴好跟江暮行打车过去的。
　　下雪天，车流拥堵，走一会停一会，江暮行遭了大罪，下车就吐。
. W* i. h: R- m4 ?$ S9 J8 q　　宴好半蹲着拍他后背，心疼得不行。
　　江暮行漱完口，扣上保温杯的盖子起身：“包给我。”
　　宴好把背上的包拿下来：“回去还是坐地铁吧，完了再换公交，就两站好像。”
' k( P+ B( z! t　　江暮行将保温杯放进背包一侧的口袋里：“先别跟我提这个。”
　　“……”
　　宴好瞥见了什么，一愣：“那不是绪哥吗？”
+ h3 }6 P% {( K4 V　　江暮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黄绪蹲在不远处的路边，听一个流浪歌手唱歌，听得津津有味。
8 y( Y( ^+ D0 U6 k9 c3 E9 z　　宴好有点儿奇怪：“绪哥怎么没在火锅店等我们？”
　　江暮行拢拢眉峰，若有所思。
& \1 x! |9 ^; A6 r. B　　雪花不知何时变小了，也变密了，强行给每一个行人冰冷的拥抱。
　　黄绪蹲在那里，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胳膊上，看起来像个孤孤单单的小孩子。
　　宴好从没见过这样的绪哥，印象里是很阳刚很幸福的一人，他的心里有一股违和感，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忍不住扭头问江暮行：“你最近跟绪哥有联系吗？”
　　江暮行摇头。
　　宴好捕捉到黄绪脸上的水光，不像是雪花融化了，他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抓住江暮行的衣袖：“绪哥是不是跟他女朋友吵架了？”
* f: N% O% j! ^/ z　　江暮行低声开口：“不知道。”
  [% F. X5 ~2 I  b　　“我们待会说话注意点。”宴好说着就扬起手挥动，“绪哥！”
　　黄绪往他们这边看。
6 j/ ^6 L) g( l1 y+ ~- \! L　　原本的金色头发染黑了，银耳钉也没戴，穿的也不是酒吧里常穿的朋克风，就是黑色外套配牛仔裤，很符合二十出头的样子。
　　宴好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地在心头萦绕着，绪哥摊上事了。
　　只是不知道是跟他的爱情有关，还是亲情。
　　——
! F" |; l- E; m% I4 C　　这个点，店里人依然很多，闹哄哄的，四处飘散着鲜香味道。
　　雪天把火锅衬托的十分诱人可爱。
　　位置是宴好选的，就连锅底跟菜都是他点的。
　　江暮行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下来就一言不发，黄绪是随意得很，就差把那两字刻脸上了。
7 K' C4 x, e) a$ L　　宴好交叉着腿抖抖，扣扣手指，挠挠脸，小动作一个接一个。
　　“小好，暑假里我给了小江两本资料书，物理的，按照你现在的阶段，应该已经在做了吧？”
　　宴好点点头：“在做。”
, r; u7 D' @' {+ a0 A) V　　“绪哥，你画画挺好的。”
* O% U  J# a. V8 @6 ?2 A2 t　　“都是瞎画。”
% S! P% A) M2 Q: i& G　　黄绪的眼里扶起一抹回忆之色，那时候刷题犯困，就在资料书上画吃的穿的用的，想到什么画什么。
　　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背考就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5 e& h7 K" m. _5 |7 p　　服务员推着配餐车过来，宴好一样样把菜往锅里放：“绪哥，你吃辣吗？”
% t  s, Y0 N. y; d0 L. q3 x　　黄绪懒洋洋地支着头：“你管你边上那位就行，我无所谓。”
: f" o; g0 Q! V- `+ ]; N6 Y, S　　宴好脸一红，他用脚碰碰江暮行：“蟹棒你吃不？”
! X4 R/ H( i* G) ]7 D7 [　　江暮行：“可吃可不吃。”
　　“……”
$ n2 U9 S8 K' A: E7 d　　宴好把几个蟹棒放进在白汤里，拿起一盘虾滑。
+ t  C) u$ [% m; |' P% |+ n　　江暮行道：“我来。”
　　宴好转手就给了他，很自然，也很亲呢，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2 @2 Y, B3 D% O! N6 Y/ x　　黄绪看在眼里：“鼓励式教学很成功啊。”
& v' A2 ^2 ~. N　　宴好没怎么听清：“什么教学？”
/ T1 {$ S2 w7 \6 o8 Y　　江暮行给了黄绪一个警告的眼神，把玉米汁断端到宴好面前：“你喝这个。”
; I1 b) d! ~4 z6 v4 g* S" ~9 `2 y　　宴好欲要说话，冷不丁地发现了什么，眼睛微睁。
9 A7 N# b- i3 h: f! H+ r$ N9 J　　黄绪手腕上有条链子，情侣款，现在没了。
' z9 s  x. j# O3 i- T, g; h　　宴好斟酌着问道：“绪哥，你跟星姐……”
- [* _. d* \; q% Y% F0 l　　黄绪回了两个字：“散了。”
　　宴好闻言，立即站起身：“散了？”
2 Q* k* ~* B) J# E5 v　　后知后觉自己反应火大，他尴尬地坐回去，脸上是难以掩盖的震惊。
7 o2 ]5 b% A. D& {　　谈恋爱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都是正常的，也很常见。
　　宴好之所以会这么意外，是海边那一幕太让他记忆深刻了。
; F  H2 f, ]; t; d: D　　黄绪弹吉他唱自己写的歌，女朋友陈星给他伴舞。
' [* M# ^. S8 ^) L　　神仙眷侣一样。
+ D: H" S8 R( W5 N$ d) b! G　　七年了，两人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一个早就步入社会，另一个即将大学毕业，正在往婚姻那条路上走。
　　宴好以为两三年内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怎么就分手了呢？
9 y6 D2 W7 R$ j" b& F1 c1 I' n　　——
! _- m7 I1 \' I2 c" ?" I4 m% B9 C　　桌上的气氛压抑。
　　锅里的红汤白汤都沸腾着，香味四溢。
1 S- n5 X% N9 b" h4 A　　谁也没动筷子。
3 i  S" ~/ K. F/ B, V　　“你俩吃啊。”
' K6 \7 g3 C9 g, z2 G1 M/ r! R% U　　黄绪跟老大哥似的，拿漏勺在红汤锅里捞捞：“冬瓜都要烂了，小好，我给你捞点？”
; Q- C3 e8 b; L; i　　宴好拿碗接冬瓜，余光偷瞄江暮行，发觉他并不知情，跟自己一样意外，就把视线转到黄绪身上。
　　黄绪没有散发出消极颓废的气息，内心伤得有多重看不出来，从表面上看，他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分手的事怕是有段时间了。
; W: L- {9 C- l; |; W　　今晚这顿饭不是黄绪借酒消愁，是另有目的。
　　宴好想问，又觉得不太好张这个口，他正纠结着，江暮行问了。
' ?; T% y2 B* ]$ ]% m, u　　“怎么回事？”
　　黄绪夹一个鹌鹑蛋沾调料：“散伙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走到头了。”
, y6 h! P. p' w& p　　江暮行看着他：“七月初在A大不还是好好的？”
3 W( w9 g/ w! c9 [! w　　“那又如何，生活中的变数很多，明天跟意外都不知道哪个先来，谁能保证一对情侣这个月相爱，下个月还能继续爱？”
　　黄绪吃掉鹌鹑蛋，抬眉一笑：“抱歉啊，我没吓你们俩，也没想传递什么负面情绪。”
) ?4 K6 }5 k* I* p" Q8 F6 ?　　“这谈恋爱，各有各的结果，你俩是你俩。”
( L- A5 s% \, h# e( R) W" g, f　　宴好垂头吃冬瓜。
　　江暮行筷子都没拿，皱眉看黄绪。
1 C3 D6 {4 P* V3 X7 m　　黄绪捞了一碗菜吃掉，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喝了几口果酒。
0 F; p0 u* S- O* y8 C　　“八月底陈青陪室友去参加一个舞台剧的试镜，导演让她也试试，她试上了，跟室友一起进的组。”
% E1 s. O% X* L% T7 L: H& Q　　宴好快速咬掉小半块冬瓜抬头。
　　江暮行瞧不出表情。
　　“十月份陈青跟我提分手，她喜欢上了那个舞台剧的礼仪指导，一个戏剧学院的老师。”
4 P0 M7 _) v7 c  ?! O. a6 m　　黄绪慵懒地捋了几下头发：“说是能产生共鸣。”
- ], g' X# O$ \　　“我琢磨着，舞蹈跟唱歌都是艺术，是一类，一家人，哪晓得只是邻居，有壁。”
　　——
　　宴好听得一愣一愣的，六月份的时候，江暮行说绪哥跟他女朋友的感情很稳定。
. q9 c+ L4 V3 |  o4 \　　七月宴好亲眼见过，确实很恩爱。
$ C& t$ U1 j6 c. C1 ~( v　　十月就分道扬镳。
7 b& j! w. k- n6 e) U" ]; V　　宴好的胃有点痉挛，两个人过日子，待的领域一定要一样吗？不能各有各的行业？
　　共鸣是什么？
1 T2 S+ \% h( j　　脑电波的契合？还是灵魂上的触摸？
% X- m/ P+ w/ ~& Z" r% T; d　　宴好不太懂抽象性的东西，他走着神，夹了碗里的羊肉塞嘴里。
　　江暮行刚给他捞的，来不及阻拦。
$ P- T/ V" k. U( A5 ^　　宴好烫得吐掉羊肉蹦了起来，动作幅度过大，碰倒了桌上的调料。
  s' {' @% T) |1 e# h: b$ D　　一团糟。
　　宴好匆匆打了招呼就去洗手间。
　　江暮行阔步跟进去：“腿是不是磕桌角了？”
　　宴好拧开水龙头，冲洗手上沾到的调料，垂眼心不在焉地扯谎：“没磕。”
　　江暮行蹲下来，作势要捏他的腿。
　　宴好也蹲下来，跟江暮行大眼看小眼，不着四六地说了一句。
　　“大学我想跟你报同一个专业。”
# {  v$ H2 i; v8 E/ S( Q　　江暮行微愣。
　　宴好用一种极度偏执的目光把他困住：“好不好？”
# X  P9 h0 n5 {5 y& S: P　　江暮行的嗓音沙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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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8 l; u! Y: J2 K) B! ?/ `. N0 y5 c) M第70章
( k4 u; M. J0 C　　宴好腿磕伤了一块, 他皮肤白, 淤青就显得很扎眼。
　　江暮行皱紧眉头。
0 X+ J: a' d( x- D" n$ Y　　宴好怕被他训，小声撒娇：“很疼。”
　　“刚磕到的那一秒疼到窒息，我是硬捱到洗手间的, 在桌上差点就飙泪了。”
7 v$ E6 l$ B& b/ Q+ c! @0 l　　江暮行单手捏住宴好白皙的小腿，漫不经心地用拇指摩挲着。
' ?7 s" t% _3 \+ g2 a" ~: N5 A　　“你别。”
　　宴好的身体渐渐热起来, 他一把抓住江暮行的手腕：“别这样……”
　　江暮行没言语，动作也不停, 并不饱含丝毫情欲的意味，近似是在想事情。
; g, E% W: M- E4 L+ v- U8 \　　宴好抓着江暮行手的力道加重，指尖扣进他紧实的皮肉里：“能不摸了吗？我要硬了都。”
　　江暮行撩起眼皮。
; l" o0 D; B$ y+ ~# T3 w% \( {8 c　　宴好呼吸急促着向他投降：“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保证听你的, 只要你别搞我了。”
　　江暮行的眼里深不见底：“没想说什么。”
　　“扯。”宴好拍开他的手，迅速放下裤腿站起来，“不说我就出去了, 绪哥还在等我们呢。”
' p+ s* |; L7 e% K! i3 H　　宴好说着就往洗手间门口走, 手被拉住了，耳边是江暮行的声音。
　　“绪哥的事……”
　　宴好的身形顿住，扭着脖子回头。
　　江暮行一言不发, 眉头拢起来，展开，又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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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看着都替他着急：“你放心吧，我没胡思乱想。”
5 ]; G  o/ i; n8 E2 v. w2 {　　江暮行嗓音沉沉地开口：“那你突然说想跟我念一个专业？”
　　“也不突然，”宴好一边留意门口, 一边把空着的那只手塞进江暮行的灰色毛衣下摆里，轻车熟路地描摹他的肌肉线条，“我想挺久了，一直就没做决定，有顾虑。”
　　“我很黏你，这个你知道的，可是俗话说，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
/ z  M* n9 z$ A- v9 ^" V/ ?5 x) z　　宴好在江暮行的腹肌上弹钢琴：“其实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找了伴儿，彼此也最好要有独立的空间，那样才能保鲜，保持平衡。”
$ W4 m- j% R8 I& C　　“绪哥跟他对象的感情走向，给了我一暴击，我想想大学还是跟你一个专业吧，以后有关学术上的问题，你可以找我交流，我争取跟上你。”
　　“至于适当的距离，到了大学再看，反正我不想你找别人探讨学业。”
　　江暮行沉默片刻：“你想的只有这些？”
2 n4 @$ m6 e( a4 T　　宴好眼神飘忽着咳一声，清清嗓子：“差不多吧。”
# i3 Z3 l  \1 D6 W2 j　　江暮行按住毛衣里的小爪子。
　　宴好挣脱不开，没得摸了，他对这威胁毫无抵抗力，只好坦白。
) J; O5 S. b( x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讨论过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就在A大。”
　　江暮行：“嗯。”
　　宴好：“那时候我说绪哥跟他女朋友是第七年，不知道痒不痒，你说……”
　　江暮行：“痒了就挠挠。”
　　“对，你是这么回我的。”
0 X3 C+ L  d, h7 I3 v　　宴好叹气：“当时我说此痒非彼痒，痒在心里了，不容易挠，你说没有什么不容易的，关键看愿不愿意，现在我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 _! |! _2 R. \9 F; [0 E& i　　江暮行揉额角：“还是想多了。”
　　宴好不认同地撇撇嘴：“我这叫有感而发。”
- E) @5 }! i3 E, Z1 `4 X　　江暮行没跟他争：“不管是什么，我希望你都能说出来，告诉我，别自己压心里。”
　　宴好“哦”了声，抓抓耷拉下去的脑袋：“我们过了一年之守，就会迎来三年之痛，扛过去了还有五年之离在等着我们，后面才轮到七年之痒。”
1 ?! n, x- ]- t; x( w4 m: V　　江暮行的面部黑了几分：“哪来的这些说法？”
5 J8 C7 T) E9 J" s" B9 ^) d- m　　宴好耸肩：“度娘。”
/ \7 T) \3 F1 c6 a5 W, a/ k　　打本一样刺激。
　　外面传来说话声，有人进来了。
. M! @: n3 m$ _7 B* u　　宴好跟江暮行走出洗手间，跟那两个男的擦肩而过，得到了两道打量的视线。
　　也许是看出来了什么，也许只是随意扫一眼。
6 x5 a5 }; Z- h1 |  d& z　　宴好抄起刘海，深吸一口气。
: t3 \0 _7 }: q+ t　　七年的坚守竟然说断就断了，泡影一般。
　　真让人唏嘘。
　　宴好心想，爱情如果是花草树木中的一种，那它能不能始终向阳生长，就要看投入进去的理解坚持包容等东西，全靠它们来提供养分。
　　异性之间，沟通是王道。
6 G  `0 h" c2 s1 u　　然而同性恋爱，除了处理好两个人的各种大小问题，还要应付周围的眼光跟舆论。
　　江暮行多次跟他提起一句话，要肯定自己做出的决定。
　　显然是怕他承受不住这个世界的恶意，中途放弃。
　　宴好瞥江暮行，飞快在他耳边说一声：“同学，你好帅。”
　　江暮行面无表情。
7 W8 g& e9 ^( B+ }' a& p- [　　宴好叹道：“你怎么这么帅啊？”
　　江暮行依旧没给反应。
　　宴好流氓似的搭上他肩膀：“有男朋友了吗？我猜一定有，而且也很帅。”
　　江暮行：“……”
　　宴好见江暮行的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得要命，他舔了舔唇，忍住咬一口的冲动。
2 K* x8 C7 V% _  U) @　　说再多都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意，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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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G. s9 y  X　　宴好跟江暮行回到桌上的时候，黄绪在跟别人发信息。
3 j! [4 a" V0 {* Y  b　　“火调小了，你俩赶紧吃。”
6 G% B& }2 T3 }4 f2 V& v　　江暮行问：“绪哥，你叫我们过来吃饭，是为的什么事？”
　　黄绪轻飘飘道：“我签了一家经纪公司。”
. V1 o4 f3 B9 a, o, B9 s0 w　　江暮行：“……”
　　宴好：“……”
　　黄绪发完信息把手机放桌边：“怎么都不说话了？”
$ V8 H: l7 u+ |- n. N　　宴好把歪一半的屁股挪到椅子上面，喝几口玉米汁压压惊。
9 M  ?6 f) a5 K7 j2 Z0 A+ X- `　　江暮行的面色平静：“那你的乐队呢？”
+ i, u0 r: N3 t1 x% ~9 T  J) a; ^　　黄绪把玩纸巾盒：“解散了。”
　　宴好差点呛到。
. s$ S# @8 L& g, G5 _' h6 M　　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恐怕还没完。
+ k" y( G3 M7 |7 \" G; m3 X4 y　　“乐队里除了我，其他几个要么是快三十了，要么是三十好几。”
) q4 C( V2 S6 S' n% {1 {& S* |　　黄绪散漫道：“这两年他们家里的意见越来越大，觉得他们年纪不小了，应该找一个体面的工作，结婚生子。”
# |+ L0 B5 L) b/ d　　“他们迫于压力想退出，又怕对不起兄弟，谁都没好意思张那个口，一拖再拖。”
- U" Z! ]( c9 n7 {: D# g　　“乐队是我组建的，就由我来说解散，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宴好踢踢江暮行。
　　江暮行捞两片海带放进宴好碗里，抬头问黄绪：“经纪公司在哪？”
0 T2 i% u' l' Y' q( ^　　黄绪：“A市。”
　　江暮行：“他们给你安排的方向是什么？”
　　黄绪：“唱歌吧，走原创，别的我也没兴趣。”
　　江暮行：“你去那边，你爸……”
( P0 y3 a; G" q　　黄绪：“他老人家上个礼拜已经过世了。”
% o6 p0 T. @) S' i0 V, t　　江暮行的唇角瞬间就压了下去。
　　宴好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之前他觉得绪哥的外形很有男人味，自带强大的舞台气场，嗓子又很有磁性，还会创作，不进娱乐圈是有自己的坚持。
　　现在绪哥放下了坚持。
　　他进娱乐圈，不会是想气前女友，或者证明什么，肯定是想换一种活法。
　　亲人，爱人，乐队，拥有的都一样样失去了，为了让自己抽离出来重新开始，只能换别的路走。
* y# ?  c5 I. `" t* C* P1 o# s　　宴好记得绪哥他爸是突发脑溢血，之后的情况一直不好，听江暮行说病危通知都收到过几次了，估计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9 {& n' C0 S* R6 a- j5 D0 P; V　　健康果真是所有事的基本。
( r! _6 ?/ @# Q% I( \+ f3 E- l　　“妈的，我这三个月就跟被鬼摸了头一样，各种衰。”
$ x, v# H) K! A  Z1 d3 }　　黄绪低头捞菜吃，声音模糊，神情也很模糊。
　　江暮行低声询问：“什么时候走？”
　　“凌晨一点多。”黄绪说，“经纪公司派车来接。”
. D: Z* h' [( U1 Z　　宴好愕然，原来这是离别饭，而且很匆忙。
　　——
. L$ z0 M" c2 w' `2 P　　“下次再见就是在电视上了。”
9 |8 y1 p2 ?7 m4 n9 W　　黄绪想起来个事：“对了，我所有的社交平台账号都会交给公司打理，你俩的信息我也都删干净了，过两天我会换手机号，到时候告诉你俩，有事打那个号就行。”
　　江暮行没说什么。
　　宴好倒是感慨万千，身边的人因为种种机遇跟他出现在一辆车上，现在车往前开，越开越远，陆陆续续有人下车。
　　不知道明年过了六月，车上还有几个人。
　　——
　　不多时，宴好的手机响了，是他爸打来的，他出去接电话。
& Z& ]5 u4 t: ]/ u6 [( h  l8 l1 |　　江暮行把宴好的碗拿过来，吃他吃剩下的娃娃菜跟腐竹。
8 J& R0 {  D2 L# T0 S. }　　黄绪拿纸巾擦擦洒在桌前的汤水：“我跟陈青的结局，不会让小好多想吧？”
　　江暮行淡声道：“他说要跟我读一个专业。”
. V& d" J( u. u, ]% U　　“那孩子挺没自信的。”
　　黄绪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不过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他在你面前自卑到不行。”
　　“你也是有本事，知道他想让自己变优秀，就手把手的教他。”
　　江暮行：“还好。”
　　黄绪的面部抽搐：“在我这还谦虚。”
7 z- O) A; G6 x8 H　　“你这叫，帮自己喜欢的人追自己，称得上教科书级别了。”
　　江暮行说道：“凡事随缘。”
　　黄绪挑挑眉毛：“学霸也能用错词？你确定不是蓄谋已久？”
　　江暮行不置可否。
　　黄绪下意识琢磨江暮行说的那四个字，随缘，随缘，但是缘分这东西，不能参透，不能祈求。
' L/ P3 ]+ k% d( Q; O+ R4 l　　是深是浅，由不得自己。
9 R7 B! f: W, m  Q　　黄绪端起果酒：“作为失败的过来人，没什么好的建议给你，就珍惜吧。”
1 S4 ^/ z6 r% y1 m( l" V　　江暮行吃掉菜，用玉米汁跟他碰杯。
　　黄绪笑道：“再会啊，老弟。”
　　——
! @- h. m7 I( p* V5 f8 L0 J7 _  Z　　这顿火锅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 n  v" v' G5 y　　宴好三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夜生活还在继续，灯火通明。
　　风雪交加。
# `  Q; X3 f; p　　宴好刚吃完热烘烘的火锅，不太能适应外面的寒冷，他打了个喷嚏。
　　江暮行侧低头看过去。
" W% x6 P  p% G$ ?. S0 I+ w- @　　另一边的黄绪跟他耳语：“外面注意点。”
　　江暮行：“他没做什么。”
　　黄绪：“我说的是你。”
　　江暮行：“……”
- b! D7 N/ e) [/ z1 @　　黄绪狐疑道：“你不会压根就没意识到吧？”
　　江暮行还真没有。
" i3 c$ |  h+ T　　黄绪一言难尽：“你看小好的眼神，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等于是在说，这是我的。”
0 x- g! o+ T- G　　江暮行皱皱眉头。
) X$ ]# L+ _/ x$ i　　宴好把脑袋凑近：“说什么悄悄话呢？”
　　黄绪：“说你。”
　　宴好满眼的好奇。
( k  u: i+ G- N0 B1 H　　江暮行拽起他的围巾，把他的大半张脸挡住，对黄绪颔首：“一路顺风。”
3 X: M3 O9 i( K" Q5 h　　黄绪拍拍江暮行的胳膊：“提前祝你俩圣诞快乐，元旦快乐，腊八快乐，小年快乐，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
　　江暮行：“……”
0 e0 S7 b7 h& e7 W7 E7 t4 d　　宴好的声音从围巾里冒出来：“绪哥，还有我生日。”
　　黄绪非常配合：“那再加个生日快乐。”
5 O4 S8 e  a  p　　江暮行：“……”
5 a  w' c: y! h5 c% {, N7 `' T/ [# X　　黄绪走后，宴好把围巾弄好：“你跟绪哥聊我什么了？”
- v: h) D. {' I# n8 F　　江暮行往地铁站方位走。
　　宴好跟着江暮行，唠唠叨叨的：“我发现你这人吧，除了头脑聪明，身材好，长得帅，其他的……”
& N& y# R! U* R% B' @　　江暮行回头。
　　宴好的话锋一转：“其他的也都很出色，从头到脚简直完美。”
　　江暮行凝视他许久，突兀道：“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 X/ N) x' t4 v: P( Z! O　　宴好没反应过来：“啊？”
　　江暮行将他羽绒服的帽子捞上来，盖住他的黑色发顶：“回家了。”
　　宴好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上江暮行：“生日礼物的话，你把自己送给我？”
- V) D& `9 L6 i　　江暮行反问：“现在不就是？”
　　宴好呆滞好几秒，嘴角压制不住地翘起来，脸颊燥热：“也对。”
4 J  ~1 V5 a7 N* X8 A) p, i　　“那换别的。”
8 P2 z/ y& O5 d% {) @　　他认真想想，试探道：“要不你给我写一封情书？”
9 T# H8 x( D" ^% M2 D7 Q5 b　　江暮行的脚步忽地一转。
. y9 P& D' K/ Y　　宴好懵了，情书不想写就不写吧，这是往哪走呢？他对着江暮行的背影喊：“干嘛去啊？”
# [+ v, Q) C% y3 R* |6 y4 v2 R　　江暮行的步子不停，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很快的，宴好收到两条信息。
　　-给你买奶茶。
- Y+ R2 g% v  \, v* r3 |　　-情书会给你写。
5 S0 w- G  R5 v1 ?8 i5 d　　有雪花飞到宴好的眼睛里面，他使劲揉了揉眼角，抬头仰望漫天雪花。
+ s1 y( u1 m5 D! O0 m& j9 G- L　　不论在哪，做着什么，他们都要认真生活，好好生活。


! s2 q2 d. v2 H第71章
2 ^: K5 ]3 f! g6 v8 _) {　　宴好生日那天考理综, 有一道题他明明会做, 却不知道怎么就做错了，丢了三分，他郁闷得要死。
6 U" ?5 V; |8 r* U$ g& Q1 L3 C  L% _( f$ }　　放学后, 杨丛夏水宋然三人跟去了公寓，给他过生日, 他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
  n) y& s$ {4 s　　张阿姨在厨房忙活，夏水过去帮忙, 顺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四个男生在客厅里玩斗地主。
　　宴好第一把就拿到了地主，他把牌理了理：“过。”
3 S4 N8 c3 N$ v4 w: Z" |　　旁边的宋然：“过。”
1 {# x( K" F% g4 Q# o- ^　　江暮行：“过。”
% l, f; w% G3 N9 e　　杨丛是最后一个，不要也得要了, 没得选择, 但他的牌缺这个缺那个，不怎么样，他冲垃圾篓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几个意思啊你们三, 搞排比句呢？有两个炸是必须要打的, 你们都没有？”
6 R4 H9 w8 M. O9 A) `8 S　　宴好跟宋然异口同声：“没有。”
  g9 Q- V2 i& k3 Y  \- `　　江暮行就没出声。
8 ?! X$ Y+ T5 }2 M　　杨丛垂死挣扎：“一个大王带个炸，两个大王也必须打。”
4 n4 W* C/ l( z$ r, S　　“我一共就没几张花人。”
' S' F+ N" R/ r1 d5 z+ d" @　　宴好把一小摞牌叠一块儿，扣小桌上面。
　　杨丛斜眼：“都是炸？”
　　“炸个毛线, ”宴好说，“我就是两幅牌太多了，拿不住。”
　　杨丛：“……”
5 z3 D( J- d2 F* s- p7 X4 b* \　　这家伙理牌的水平确实菜，乱糟糟的，看他拿牌, 能看出火来。
9 t; u) z% A$ e: h. C1 F　　“确定都是不能要地主是吧？”
　　杨丛挨个扫一眼，尤其观察江暮行：“可别让我逮到谁其实手里有两个炸，只是觉得不保险，或者不想当地主，就过，然后把炸拆了走。”
　　“不存在的。”宋然坐他对面，开心果磕的嘎嘣响，“老杨，淡定点，一般情况下，三家都是没办法才不要的，最后一家的牌肯定好。”
　　杨丛嗤笑：“放屁，老子的牌烂得跟屎一样。”
  n% {, D$ B" O9 |; U　　宋然咂砸嘴：“我们连屎都不如。”
& u+ o& o/ Q7 Y/ T$ g  ~6 d　　杨丛翻白眼。
　　宋然指指桌边的牌：“你不是还有这八张牌吗？三个凑成四个，单的凑成对子，稳赢。”
　　杨丛：“要是赢不了呢？”
! ^1 c" D' H* g9 t6 z* L8 T! z　　宋然：“那就再接再厉，只要信念够强，总有赢的时候。”
　　杨丛：“……”
　　老子信了你的邪。
　　——
　　杨丛把八张牌拿回来，发现每张都是要的，没有一张废牌，再加上另外三家牌不行，这让他信心倍增，他估摸着这把没什么悬念了。
　　直到宴好口齿不清喊：“炸掉。”
; O. n" l! \/ t, @　　杨丛的脑门青筋一蹦：“卧槽，刚才你不是抓了地主就过吗？炸哪来的？”
  K9 m4 u  ]. s" W$ a+ k　　宴好吸溜着苹果糖：“我就四个小三。”
　　他用最小的炸打了杨丛最大的顺子，死得其所：“队友们，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宋然已经是一副退出战圈的残废人士样了：“哎，我没戏，老江，靠你了，你牌最多。”
　　江暮行尚未表态，宴好就替他说话：“守门员的牌都拆开拿来守门了，再厉害也很难跑得掉。”
8 U' n4 J' j) T3 r, y$ ]" u! l　　“宋然，你中间的，我跟江暮行护着你跑。”
　　宋然看看手里的牌：“我倒是想跑，问题是，我这把牌是我玩斗地主以来，摸过的最惨的一把了，惨得一逼。”
$ ?* c7 s4 n9 }: L　　宴好把脚放对面的江暮行腿上搭着：“没我惨吧，我只有四个三，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不不，我更惨。”
& P) w* j2 y6 E* `$ T: ]. \! j　　宋然伸出一根食指，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我连四个三都没有，要什么没什么，全是虾兵蟹将。”
* A& m! \2 ~  D& p8 ^: D4 E, k　　杨丛“啧”了声：“你俩干嘛呢，想玩儿一出攻心计，好让我放松警惕？”
, r9 n; Y0 {" T( n1 N　　宴好默默吃糖果。
　　宋然继续磕他的开心果。
　　——
. \" B" C) A3 }. f　　宴好跟宋然的牌是不行，但杨丛出到他们手上的时候，他们还是能撑一撑的。
( k# G( ]) T6 ]8 C　　杨丛连续丢了两个炸，就在他要一把甩的时候，几乎没怎么说话的江暮行开了口：“四个A。”
　　桌上的空气爆燃。
　　“操！”杨丛瞪眼，“有四个A都过？”
7 h/ _+ O9 I$ o7 e* Z　　宴好护犊子地说道：“就一个炸，不在必打的规则里面。”
　　宋然点头：“没错。”
6 Y, ?  }+ b: \8 D1 K# ?. u　　“不过我们还可以啊，外面竟然有两个炸，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老杨，怎么回事，你人品很一般啊。”
% r& e6 F3 q7 J  [- F% J! k　　杨丛要心梗了。
　　江暮行敲敲桌面：“要不要？”
　　杨丛皮笑肉不笑：“四个A老子怎么要？”
　　“那我出了。”江暮行说。
　　因为江暮行的大炸压了杨丛的小炸，局势渐渐反转。
　　最后进入白热化阶段。
1 p& y$ `3 p" ^' p8 N6 J4 O# |' d　　杨丛就剩俩张牌了，是一对老K，这时候是最大的对子了，只要江暮行出对子，他就直接甩。
　　江暮行出了张方块九。
　　“……”
　　杨丛一口血卡到嗓子眼：“不要。”
5 K! @1 v6 t; W　　江暮行又出一张红桃九。
　　杨丛那口血喷出来了：“操，你这么快出牌干什么，小好跟宋然还没说要不要呢！”
: \! z& J3 N' w9 W* S　　宴好咬着糖：“不用管我。”
　　宋然话更简短：“同上。”
( d& W. U$ j! S/ U- {. B8 v9 P' H8 i　　杨丛那张很帅的脸直接臭成茅坑里的石头。
　　宴好跟宋然进入了围观环节。
3 I/ }1 q. S( k8 P6 E　　江暮行看向杨丛：“红桃九也不要？”
　　杨丛眯了眯眼，他妈的这是把一对拆开走了啊，他捏住一对K中的一张，抽出来一点又放回去：“不要。”
- z# m8 n$ I" B6 Y　　江暮行手里有三副对子，分别是一对九，一对五，一对三，他面无表情地弹一下牌，从大对子开始拆开走单张，就那么一张张走完了。
  h# J) U! x6 x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杨丛一动不动，两眼放空，像是已经石化了。
) {* R1 _9 o9 j& I9 Z9 H# e# J1 F　　宴好凑到杨丛那边看他的牌，料到是对子，没料到是一对老K：“江暮行出九的时候，你干嘛不接？”
　　“接了又能怎样？”
9 A/ p! g$ Y. N) K- }; Y  i　　杨丛把牌扔桌上：“我一对Q是大的，单拎出来做不了大，拆了剩一张，牌走明了，你们出对子就没我什么的事了。”
　　宴好撕开山楂的包装袋：“Q做得了大，江暮行最大的牌是九。”
2 `+ u4 H1 R, B5 e% u　　杨丛洗着牌：“不是还有你跟宋然吗？”
　　宴好拍他肩膀：“兄弟，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对你来说有点残忍。”
　　杨丛吊儿郎当地扯扯嘴皮子：“别他妈告诉我，你俩的牌比九还小，全是三四五。”
( M& ~. T4 F' |' y+ ]  U　　“那不至于。”宴好说，“宋然留的是小顺子四五六七八，你那会要是没压及时他就飞了，你一压，他直接死翘翘。”
　　“我呢，剩下的都是单张，最大的是Q，打不过你的老K。”
- g- X5 C9 k% u9 ]# Y　　杨丛在怀疑人生的边缘游走：“我怎么记得还有个二没出来？”
) K: Y/ N& v5 ~8 S3 B2 O　　“早出了。”
　　宋然插一句：“老杨，你不会算牌就不要算了，想太多反而给自己增加智商上面的负担，傻人有傻福。”
　　杨丛脸铁青：“你妈的，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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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了会，夏水过来了，宴好就把位子腾给她，自己窝到江暮行身边。
　　夏水迅速跟杨丛宋然眼神交流：待会不管看到什么，大家都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啊，over。
/ F4 M2 n7 W' f& D　　宋然：了解，over。
　　杨丛：“……”俩傻逼。
7 ~4 Y( h5 s' C$ h　　宴好没对江暮行做出什么亲热的举动，也没怎么看牌，光顾着剥龙眼吃了。
　　江暮行低声道：“少吃点，吃多了晚饭吃不下。”
* e, F& j# J8 M1 G0 E; f7 s7 j　　“喔。”宴好嘴上应着，龙眼还是剥个不停，汁水溢得满手都是。
* g4 g; C9 W1 f) Y+ k, H! m: O+ s, i5 t　　片刻后，江暮行把装着龙眼的袋子收了。
% @; f6 w: @& X+ Y( l8 G  [* w' H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在场的杨丛三人风格很统一，都在想宴好会不会冲江暮行发飙，两人吵起来会是什么画面，他们三的看戏脸不要太明显。
　　过了两三秒，宴好没事人一样去洗脸。
　　江暮行把牌扣桌上：“你们等会。”
$ Q  Z+ D0 z0 S8 j# V- F4 W　　话落就起身去了洗手池那里，跟宴好说着什么。
% q% q: W* d( J$ J　　宋然颇为感慨：“挺多人都说宴好阴阴的，但他在老江面前好像就没阴过，总是阳光灿烂，爱情的力量可真惊人。”
4 o. ~/ A2 ~) `- s' H$ g3 q5 k0 [9 R　　夏水满脸不认同：“小好哪里阴了？”
　　杨丛冷笑两声：“说他阴的人大概是眼瞎。”
　　宋然有点习惯了他俩的老母亲老父亲姿态，开玩笑道：“我那句话后面一小段才是重点。”
　　“爱啊，哥哥姐姐，我是在宣扬爱情。”
　　杨丛抛出宴好的口头禅之一：“哦。”
: b5 X* E, [3 s2 h! |　　夏水敷衍道：“这样。”
　　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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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6 N+ W) `0 R/ y+ j! k　　夏水双手托腮，看江暮行给宴好拿香皂，觉得像一对儿少夫少妻。
　　男孩子跟男孩子的爱情，她看漫画的时候不经意间点开过，现实中第一次接触。
: `$ ^2 x9 q+ S# c$ b　　或许双方都是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崇拜的人，夏水丝毫不排斥，只有满满的祝福。
　　希望江暮行能陪着小好，一直陪下去，活多久就陪多久。
+ t6 G* X7 a3 @& M2 P( O/ u" F　　“羡慕？”
　　宋然用手把开心果壳扫进垃圾篓里，哗啦哗啦响：“说实话，你们女孩子羡慕宴好是正常的，他凭一己之力打败了一大堆老江的追求者，赢得光荣鲜亮，很牛逼。”
1 v, b% S8 j% P9 ?& W3 z　　夏水闻着从厨房飘到客厅的鸡汤香，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她在果盘里扒拉：“我羡慕江暮行。”
& X% l4 o" `  v/ f( x4 Y- U　　宋然：“？？？”
5 N3 A. f2 W7 a! j　　夏水撕开一袋花生饼干：“小好坚持了很长时间。”
6 R- s1 H8 ]" M( I  K5 T　　宋然没来由地生出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没准是老江先喜欢的。”
4 d* J, T1 Y5 \( E, ^　　说完他都有些虚，这可能性存在吗？
　　夏水还没说话，“咔咔”磕着瓜子的杨丛就甩出一句：“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么想。”
0 I- M; W6 m8 {9 v　　宋然不慌不忙：“你还别说，自打我知道老江喜欢的人是宴好以后，我就有种脑电波混乱的感觉。”
　　杨丛挑高了眉毛：“你什么意思？我兄弟配不上你兄弟？”
　　宋然扭头问夏水：“我是那个意思吗？”
6 m" C# ?5 k6 R; d5 c　　夏水嬉笑着眨眨眼睛：“我是小好这边的人，你确定要问我？”
　　宋然手一挥：“得嘞，二位，我刚才没说话。”
　　——
5 G( P  J8 m4 z7 m5 U0 {7 K9 n) H" @1 J　　水池边，宴好擦干净手，跟江暮行唠叨：“你觉不觉得我的手最近有一点干？”
3 D" b" u" _2 w" W　　江暮行把他后面的衣领弄好：“没觉得。”
0 u, g) P* F0 A9 S7 D5 _　　“别骗我了，真的干，我都摸出来了，”
　　宴好露出烦躁的表情：“你说我要不要抹护手霜，或者吃点维生素，我就纳闷了，水果我吃的也不少啊，难道是学习压力太大……”
% [$ p. K3 r  J: {4 T　　客厅三人整齐划一地看过去，又整齐划一地收回视线。
% ]) l0 C& m! @2 Z+ C　　杨丛拔拔面前的扑克牌：“江暮行那家伙对老子有很大的成见。”
6 W$ ~5 c% r2 m/ W( P; a; b; C% x$ Q3 R　　他十分兴味地纠正：“不对，是敌意。”
% R" {5 \7 ?' q/ O: j　　“你想多了吧。”宋然说，“你是发小，死党，铁哥们，跟他的位置不冲突。”
　　夏水嗯嗯：“洋葱，虽然我俩是一家的，但咱要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能乱冤枉人。”
　　“冤枉个鸟，老子跟小好是一起长大的，地位高又特殊，他自己没能参与进来，就不爽呗。”
3 h/ x. a8 [: Y: o# I　　杨丛“嘁”了一声：“你们就没发现吗？玩儿斗地主的时候，他全程跟老子做对。”
　　宋然为好友打抱不平：“大哥，老江是守门的。”
　　“对啊。”夏水说，“他的任务是不让你好受。”
　　“洋葱，你智商欠费停机了？守门不都那么玩吗？否则就是放水，没得玩。”
　　“都不信是吧？行。”
　　杨丛站起来，咧咧嘴：“你们见过江暮行秒变脸吗？我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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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 J" I7 s# _  ^& f1 h+ C1 ^　　杨丛大咧咧地往水池那边走。
% x6 y  x5 B7 D3 e　　宋然跟夏水密切关注动向, 他俩亲眼目睹杨丛一靠近水池, 别的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江暮行的面色就瞬间裹了层寒霜。
# A9 v  E' \3 B5 i0 G% H　　真的是秒变。
　　杨丛朝他俩抬抬下巴, 看到了？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匪夷所思：“老江上辈子是醋坛？”
; i) N3 r- _2 Y5 a# [7 W　　夏水压低声音：”我感觉是醋缸。”
* k0 \5 Z3 U8 i9 {　　她在宋然投来不解的目光时解释：“缸比坛子大很多，也比坛子深很多。”
　　宋然：“……”
　　水池周围的气氛有点沉闷。
　　杨丛在宴好另一边：“小好, 蛋糕到了吗？”
　　“早到了，在冰箱里放着呢。”宴好说, “八寸的，咱几个差不多能一次吃完，不用过夜。”
- [/ B% b; x% L2 l  d　　“你妈年年让顶级大师给你做蛋糕, 世界独一无二, 哪像我妈，我过生日，她给我做黑暗料理, 每次都搞的跟灾难片一样……”
0 q, _* W1 u' {3 A* l# M　　杨丛瞥到江暮行带着一身低气压离开, 嗤道：“他连老子的醋都吃。”
8 |. P/ q& N6 O1 w3 t3 y1 m3 i  I1 F　　宴好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哦。”
: Y# @" B* I. _/ L9 j　　杨丛嘴角抽搐：“就哦？”
) V: _* }4 o+ |  k! r4 d　　“那家伙对你的独占欲是不是太过了？”
　　“还好吧，”宴好不木梳放台子上，“我比较严重。”
" R  s' B# `7 S# C. O3 O7 o　　杨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宴好把刘海扎个揪：“你没听错。”
, l! B0 x' T5 m3 a3 u　　杨丛拧着眉毛吸口气：“靠！你谈个恋爱, 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1 T$ e4 q8 O( ^7 p  g　　宴好跟杨丛耳语：“我男朋友为我吃醋，我心里超爽，所以委屈你了啊兄弟。”
　　杨丛看发小幸福的小样，就把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那你能不能让他收一收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他妈是第三者。”
　　宴好“咦”了声：“丛丛，我发现你长高了。”
& \+ U; H1 o8 z　　杨丛抬头挺胸：“是吗？”
　　“嗯, ”宴好真诚的笑着说，“你脸上之前磕到的伤疤也基本看不出来了，五官一长开，更帅了。”
　　杨丛勾他脖子：“好爷，你转移话题能不能稍微用点心，不要这么明晃晃的忽悠？”
　　宴好脸上的笑意没了。
2 ^0 d# ~. L: u3 p. c　　杨丛的后背冒冷汗，宋然说得对，这家伙确实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乖张得很，只不过自家人之间可以拿来耍耍嘴皮子，其他时候得护着。
* z0 T, S7 L& X0 s$ c$ H　　“怎么着，我说错什么了我？你就给我摆脸色？”
) q7 D' E7 @$ x! c0 ~1 m3 u& E　　宴好凉凉道：“你有件花背心在我橱子里。”
5 f% w; g; n) M% e( ?　　杨丛：“哈？”
9 [- O4 N. P7 k8 U  D. ~/ t- {　　“换季的时候，江暮行给我整理衣服发现的。”宴好说，“他问我，你是不是跟我睡过。”
　　杨丛惊吼：“我操！”
: @* M8 v& w+ l2 d: o　　客厅的宋然跟夏水齐齐看过来。
　　杨丛拽了宴好进次卧：“我他妈差点吓尿了，什么叫睡过？能别这么吓人吗？”
　　宴好被喷了一脸口水，嫌弃地擦了擦：“睡过就是睡一张床。”
　　杨丛脑袋死机一秒：“朋友，咱俩是发小。”
6 |' i$ r! J, Y, A! \　　宴好靠着房门打了个哈欠：“你比江暮行认识我早很多年，又是一起长大的，很亲近，他羡慕吧。”
8 u$ x, X9 I1 B# a+ m- ^　　杨丛的表情一言难尽。
　　可能同性恋爱之间，发小相当于异性恋里面，男方的青梅，或者女方的竹马？
　　杨丛斜倚着墙抖抖腿：“只是睡一张床就受不了，那江暮行知道咱俩多次一块泡澡，互相搓背吗？”
　　宴好阴了脸：“我谈个恋爱不容易，劳烦你管好贵嘴。”
　　杨丛看出他生气了，就适可而止：“行行行，为了你幸福，兄弟我高考前甘愿被你那谁敌视。”
　　“对了，我想问我的花背心呢？已经惨遭不幸了？”
4 Z9 p2 Q6 Q8 Y( d% o　　宴好：“节哀。”
　　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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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消了会食就搬出生日蛋糕，点蜡烛，关灯。
　　宴好没想过江暮行会给他唱生日歌，听到的时候，他激动得眼眶发热。
　　江暮行领头唱了两句，到后两句的时候，杨丛夏水宋然，还有张阿姨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合唱。
　　送上了单纯的祝福。
　　蛋糕是宴好切的，他全程垂着眼睛，一块一块地分到盘子里。
　　江暮行始终立在一旁。
　　宋然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们过生日不抹蛋糕？”不合理啊，一群嬉笑打闹的人，生日过得这么温和？
$ a, C# l: v2 w$ J) b# Y& j　　杨丛把丝带绕了绕丢垃圾篓里：“小好的生日不抹。”
　　宋然好奇：“为什么？”
　　杨丛伸出两根手指：“原因有二。”
　　夏水往下接：“一，贵，二，超级无敌风暴好吃。”
) `2 K! e0 j' d# B- I% b6 C　　宋然拿勺子挖了蛋糕上面的一颗小星星吃，价格不知道，但好吃是真的，他找地儿享受去了。
: x# K- a2 U7 Q; r8 v　　夏水跟家里发信息报平安，杨丛上洗手间，张阿姨在厨房吃她的那份蛋糕。
) {" T( D5 p( ?# n2 K% j　　桌前就剩宴好跟江暮行。
" Q- ^, a9 b5 V7 o　　宴好舔掉手指上沾到的一点奶油，舌尖粉红，唇水润。
5 P  x" O: c7 y6 ^5 y' x　　江暮行皱眉：“好好吃，别玩。”
　　宴好嘬着手指：“没玩啊。”
　　江暮行的呼吸略微粗重。
/ ^" k9 \; o( p* A: P　　宴好仿佛没发现似的，用食指刮一点奶油送到江暮行嘴边：“尝尝。”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蓦地收紧：“自己吃。”
　　宴好叹一口气：“你这人吧，真的没情……”
　　“趣”字还没发出来，指尖就被温热的触感包围，接着是一阵刺痛。
　　等宴好反应过来时，指尖上的奶油已经没了，多了一圈整齐的咬痕，罪魁祸首早就进了房间。
　　夏水溜过来，暧昧地挤眼睛：“我都看到了。”
. u) ?/ F' d2 W' n" Q　　宴好摩挲那处咬痕，指尖被电流划过一般酥麻。
. e; C3 }6 m6 @% ?: m+ _　　“假象啊，假象，都是假象。”
* G6 a2 l4 p2 B& V0 ~' k　　夏水坐下来吃蛋糕：“江暮行的定力之强大很多成年人都比不上，平时就很理智，没什么表情，我以为就算他谈对象了，亲热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哪晓得还会有那么……呃，那么激烈的一面。”
, g2 ?2 o5 Y" ?% h　　宴好曾经也是类似的想法，他一度觉得江暮行的吻都是冰的。
　　结果只是闷骚罢了。
　　夏水用手挡在嘴边，八卦地问道：“发展到哪一层了？”
　　宴好拿叉子叉一块果肉放进嘴里，声音模糊：“比你想的要低一层。”
　　“why？”
　　夏水激动地睁大眼睛：“如今已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俩……”
; g4 j( k8 X' v! z0 V1 h' G　　宴好见张阿姨从厨房出来，连忙打断夏水：“吃你的蛋糕吧。”
　　张阿姨把玻璃门拉上：“小好，阿姨先回去了啊。”
　　宴好嗯了声：“路上慢点。”
　　张阿姨在玄关的鞋柜上翻翻，从红色布袋里拿出一个袋子拎给宴好：“这是阿姨给你的小礼物，生日快乐啊小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 W- N+ w$ F8 c/ ^- ~8 {　　宴好伸手去接：“谢谢阿姨。”
　　——
　　张阿姨走后，夏水探头去看袋子里的东西：“哇塞，是相册，张阿姨可以啊。”
　　“明年就要毕业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互送照片，这个东西实用。”
  A' F' A  b$ l6 A　　宴好把相册收好：“班上大多人我都不熟。”
" |) c( c. q2 L9 b& m4 t　　夏水笑眯眯：“那我跟洋葱宋然说声，我们一人送你几十张，保准让你把相册塞满。”
　　宴好：“……”
　　“呐，我的。”
　　夏水抓了搭在椅背上的毛呢外套，从一侧口袋摸出一木盒：“你先别看，等我们走了再看。”
2 w9 S* L( X6 D5 J. x/ I　　盒子上有一些错综复杂的暗纹，显得华丽精致。
7 j" j0 `; ]# A2 O2 v$ U0 y　　“哟，夏美女大出血啊这是。”
　　杨丛凑过来：“定做的情侣手串？”
2 c+ d8 _5 A& \0 B4 R7 n　　夏水眼睛一瞪，冷飕飕道：“你可以去死了。”
+ i5 u+ q$ d6 Z: w3 A　　杨丛啧啧：“这就猜对了？不是吧？”
　　夏水扭头，语速飞快道：“小好，洋葱送你的是数学三年内的高考真题，还有两套理综卷，一本散文集！”
- I' I* ?& N1 m% V6 _7 {; e8 s　　“……”
　　杨丛：“你他妈……”
9 |$ a7 B$ A- ~9 a　　夏水：“怎样？”
　　杨丛：“老子好男不跟女斗。”
　　夏水：“呸。”
9 B$ B3 B* V. P% P　　宴好悠哉吃蛋糕，懒得搭理这对活宝，反正也闹不起来，回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杨丛顶着屎壳郎的脸去拿背包，把书跟卷子全搬出来：“还有这个。”
　　说着就将一张唱片丢到宴好面前的桌上。
　　“你买这个干嘛，我有……”
5 w1 X, e+ q( P! n0 C　　宴好话声一停，他看见了唱片左下角的签名，旁边还有一句话。
& {3 T9 i# s2 [/ g　　-祝宴好同学金榜题名。
( Q# A4 v7 D: ~$ Y# A, ~# `; T0 Y　　最喜欢的歌手出过的唱片里面，最喜欢的一张珍藏版，签名，祝福，这齐全的让宴好很惊喜。
　　“丛丛，字是你自己写的？”
5 B8 P6 _1 i5 t7 m* F6 y　　“就你聪明。”
. m. V/ B+ V% Y/ ^3 {7 W　　“那你模仿的很像啊。”
: o# X) W+ s1 D' V- B1 e　　“一般般，也就是可以靠这个手艺养家糊口的程度。”
0 N* n2 _) Y, j　　宴好脸一抽。
　　杨丛作势要抢：“不要还我。”
8 o- u1 D$ b; R* s　　宴好把唱片抱怀里，连人带椅往后倒。
7 Z. z  m" c9 f" _2 H. F* B6 }　　杨丛扶住椅背：“出息。”
% X$ V( D! M  P8 l% O　　宴好很感动，唱片很好买，签名跟祝福难弄到，他这兄弟铁定花了很大功夫。
　　“好一出兄弟情深。”
　　夏水招手：“来来来，两位帅哥，让我们干了这盘蛋糕。”
( |1 z2 `+ C5 N+ f& S) N　　“……”
4 l0 |- j4 R8 h; m8 I　　——
: H" B9 ?9 l; ?, O6 H2 U- q0 M9 G　　杨丛他们走得早，实在是贴在墙上的学习计划又大又显眼。
　　红色标记好像高考倒计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宴好同学今天还有多少题没做，多少公式没背，要熬夜到多晚。
4 m# f/ U3 F3 ~0 t4 r/ w　　他们都是好孩子，道德既没沦丧，人形也没扭曲，就默契十足的撤了，换地儿嗨。
　　宴好等他们三人走了，就在房里看夏水的礼物，的确是手串，两条。
$ A/ J, V; A; L! \: _6 g, W　　上头都刻了字，不太清晰，要凑到灯光下看，才能看清是大写的英文字母。
　　一条手串上面刻的是“YY”这两个字，另一条刻着“XF”。
4 c, f' `' x% S　　还有张电子贺卡。
1 [, u5 k: i  X7 v7 y/ e　　宴好盘着腿坐在床上，打开了贺卡，带的生日歌纯音乐。
　　【当当当当，我最可爱的小好同学，祝你生日快乐。】
4 p: S! n* t4 d+ H) n8 E4 K# Q　　【明年这时候你就是大学生了，所以这是你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很有意义。】
  U( ^# N, c* E7 x& Z& @5 f　　【手串是我老早就请一个亲戚帮忙设计的，非卖品，很低调的情侣款，低调到一般人看不出来，你们戴着不会被人发现小秘密噢，要幸福，永远幸福。】
　　【最后再说一遍，生日快乐。】
! p! l: p1 U# G

第73章
) a1 E6 ~  {# E0 W1 a$ c! f　　江暮行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听见宴好的喊声就停下手里的事情进房间。
0 K* z& R+ ~6 ^& r$ Y　　“怎么了？”
) r" K& v) ~' q+ \& e3 j/ z　　宴好高高举起手串。
$ s: [& p" \0 t　　江暮行配合道：“好看。”
　　宴好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我给你戴上。”
1 r* A# ~  d$ S　　江暮行皱眉：“我不戴。”
　　宴好把两条手串都拿手里，对江暮行晃晃：“这是夏水送我的，情侣款, 我要跟我男朋友戴，我劝你重新回答一次。”
　　江暮行：“……”
　　不多时, 那条刻了“YY”的手串套在了江暮行的腕部。
; p0 w0 ~4 M" g, v% G9 s6 x$ u6 a　　宴好把另一条给自己戴上，和江暮行的手放在一起, 将有字母的珠子都转上来，凑成“YYXF”，永远幸福。
1 r2 n  v8 x2 A6 D8 c　　“明年夏水要出国, 杨丛家里早就做了打算, 他应该也会走，就剩我了。”
6 h3 Z2 m0 U: r2 \& M$ T+ _　　宴好的脸上难掩惆怅跟失落，忽然察觉江暮行的气息有变, 他的心里一慌, 连忙解释：“我不是后悔留在国内了啊，你别多想。”
　　江暮行屈指刮一下他的脸：“没多想。”
" p" o  W  h+ T) p+ E# o　　宴好不放心：“真的？”
　　“嗯。”
" `. _3 p* `9 H: g2 _7 I　　江暮行安抚道：“到了大学，你会结交到新朋友。”
　　宴好窝回他怀里：“希望吧。”
" U8 c' \7 D6 I+ `7 L* F! _　　不止是情侣, 朋友也很注重缘分，能交心的可遇不可求。
　　——
　　江暮行从口袋里拿出一物：“宋然给你的。”
3 ^0 X9 a+ O, y' Y　　宴好仰头：“什么？”
' O* y$ H+ g0 l　　“印章？”他打开绒面小布袋，“还有印泥，准备的挺齐全啊。”
+ \6 z7 J' o& U　　宴好手拿印章，在印泥里面用力摁一下, 把印章盖在手上，视野里多了“江好”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圆滚滚的，很可爱。
　　“……”
1 S/ e9 ]9 T3 F, c' X& ^" t- e' h# W　　宴好愣了：“这是什么？”
　　江暮行淡声道：“一家人的意思。”
　　宴好的身子一震，他垂眼看手背上的姓名章，声音有点哑哑的：“替我谢谢宋然。”
) i* Z. s$ m: W' O9 e　　“但是，为什么不是宴暮行？”
" k* F& [! D/ i3 I0 }　　江暮行摸了下他的柔软头发：“大概是笔画多，不好刻。”
　　宴好捕捉到什么，猛地坐起来：“难道这印章是宋然自己刻的？”
　　“他爸是做这个的。”江暮行说，“他有学。”
　　宴好震惊了：“太牛逼了吧。”
　　江暮行的薄唇抿直，冷不丁地开口：“我也会。”
$ @$ p3 l" X1 W* A　　“……”宴好笑，“那你也很牛逼喔。”
　　哄小朋友的语气。
　　江暮行起身。
　　宴好迅速站起来往他背上一扑，细细白白两条腿挂在他的腰上：“都说了你很牛逼了，你怎么还生气？”
　　江暮行无奈：“没生气。”
0 @# a: f5 C% z/ L, W　　宴好把脖子往前伸，歪着脑袋看他，本想观察表情，然而只看了一秒，就不自禁地亲上去，鼻息湿湿软软。
: p3 @7 N; f+ g' R　　“那你不坐床上，走……唔……走什么？”
　　江暮行含住他的唇轻咬两下：“我要出去拖地。”
　　宴好摸摸江暮行上下滚动的喉结，轻蹙眉心：“大晚上的拖什么地啊，卫生就不要管了，明天张阿姨过来会弄。”
　　“等不到明天，”江暮行说，“看着烦心。”
0 z% A( j% [0 |' t　　宴好无语了都。
　　江暮行拍拍他的手：“下来。”
6 f5 W5 @, r/ b$ S/ V- _2 |　　宴好很不情愿地滑回床上，翻过来的乌龟一样四脚朝天。
* b4 u  j9 p; M8 X　　“今天是我在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完了很快就要过年了，年后时间肯定过得更快，倒计时一百天什么的说来就来，我想跟你感慨感慨。
* x0 D6 L* R! H2 Z　　江暮行的语态严苛：“复习完再说。”
0 q  u, r/ \4 P- _' h  A3 ^　　宴好一手搭在眼睛上面，一手挥挥：“你走你走。”
8 R) y& k! q' z5 y　　有脚步声靠近，接着他的手被拿开，有微凉的触感落在眉心痣上面。
　　像一片寒冬里的小雪花，又似是初春晨间的风，轻飘飘的。
. X5 b! h* A- X0 x6 p8 l" M& u5 P# E　　却能在顷刻之间让他心跳加速，浑身颤栗，发烫，如至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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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躺了会，集中在一处的热浪逐渐各位各位，他把印章放进小布袋里，指尖碰到什么东西，动作一顿，还有别的？
　　小布袋被宴好倒过来，对着腿抖抖。
　　有一张照片从袋子里掉了下来。
　　一寸照，轻微翘边泛黄，像是从什么东西上面撕下来的。
　　照片上面有个小男孩，穿着干净整洁的黑白色校服，胸前别着校徽，剪的是锅盖头，睫毛很长，眼睛明亮，脸白白嫩嫩，看着可爱。
　　宴好垂头看照片中的小男孩，这是江暮行？太不像了，他愣怔好半天，跳下床快速跑到客厅。
　　“毛躁什……”
) s; X5 u5 }# [; P7 D* i- v　　江暮行看见宴好举到自己跟前的一寸照，话声停止，神色有瞬间的微滞。
　　宴好笑着拉长了声音：“这是哪家的小弟弟啊？”
4 _3 }# f# {8 J  V; b- D# s* K　　江暮行继续整理茶几上的书刊，一本本收起来，放进收纳篮里。
　　宴好拽他衣服。
. A7 I+ P0 e8 e1 ]1 _+ P　　江暮行直起身：“哪来的照片？”
　　宴好看看照片，看看真人，又去看照片，细找五官上的变化：“就宋然那小布袋里的，他竟然把小学的你送给我了，真是有心。”
/ \9 M, p) \+ p( a  h( n/ Z/ K  Y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 I2 A# k) L/ {3 g# @/ k　　“你小学是单眼皮。”宴好单手勾住江暮行，把他往下拉一些，近距离看他的眼睛，“怎么后来就成内双了？”
　　江暮行：“随便长的。”
　　宴好：“……”
, D: r$ \4 F7 I8 t　　“还有你的发质也太好了吧，小学就厚厚一层，经历一个初中，大半个高中，发量还是多。”
　　宴好拨拨江暮行的发顶：“我都看不见你的发际线。”
  b0 ^6 e8 w) o  Q# p, q" o1 H　　江暮行头发被拨的凌乱，叹息道：“好了，你头发也不少。”
　　“怎么不少？我头发又细又软，说好听点是飘逸，事实是潜在谢顶大户，不能不重视。”
9 T' l) ?' D1 X# n+ Q　　宴好摸头，宝贝似的顺顺头发丝：“我今天好像还没吃芝麻糊吧？”
　　江暮行扶额：“你吃了。”
　　“是吗？”宴好想了想，“我怎么没印象？”
　　江暮行提醒道：“你吃了一碗。”
　　“做题的时候吃的吧，那会你给我什么我都吃，看都不带看的。”
- j& y. d  `. j4 C+ j4 M　　宴好一脸正色：“我决定明天要两碗起，早晚各一碗，坚持到明年高考。”
　　说着就抓住江暮行的手：“我的好班长，你一定要监督我。”
. F, B" F$ C& D( J) [% A- T　　江暮行哭笑不得：“少摸，摸多了会秃。”
# i6 I$ R( _; J# f　　宴好咳一声：“我主要就摸刘海。”
　　江暮行：“会油。”
* P1 G9 R! b& }- u* P* _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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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T3 X8 _* @& Z, _: S% l　　“宋然跟你又不是一个小学的，他是怎么弄到的照片？”宴好十分好奇。
; @7 L+ b. o0 t: R" ~　　“我也很想知道。”
　　江暮行伸手：“照片给我。”
" I0 _# ^# G, L: ~　　宴好顿时后退好几步：“不行，这是宋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跟你没关系。”
　　江暮行：“……”
! h- M% [9 c* p7 n! h& l　　“这照片上的你真的好嫩好小，看着就是很乖，很有家教，而且很好欺负的样子。”
. w6 E, k. ^0 ~8 @　　宴好正说笑着，脑中冷不防地闪过一些东西，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变。
　　江暮行家里是在他小学毕业出的事。
' O( P: U4 {  t　　照片上的他还有一个幸福的家。
; e$ q) \! k) \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心情一落千丈，江暮行看到照片，肯定想起以前家里好好的时候，免不了会牵扯出之后的变故。
　　人事全非的悲凉无力。
　　宴好自责得嘴唇发抖，耳边倏然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你再去找找。”
　　“什么？”宴好没反应过来。
3 u4 h) ?5 E/ k  C0 s　　江暮行的嗓音带着几分温和，看不出有任何低落，更别说是厌烦。
' r( X8 ]4 l, y. q$ j　　“以我对宋然的了解，他能弄到我的小学照片，百分之九十以上就会有初中照。”
2 Q5 y+ A6 m- Y1 m4 L　　宴好下意识跑回房间，拿了小布袋，眯一只眼睛凑上去看，里面还真有一张照片。
　　大概是后面有点黏，沾布袋上了，所以抖的时候没掉出来。
9 B% z9 w; v* r# `# \　　宴好把两张照片放一起，初中的江暮行还是穿的校服，黄白色的，头发蓄得整齐利落，他跟小学比，变化巨大。
0 n4 c2 [' `3 g/ G　　脸上软乎乎的肉没了，皮肤变成风吹日晒后的健康色，轮廓显现出来，很消瘦，而且眼神都变了。
: K0 \5 A: g# K# u; Y& Y　　不再有懵懂跟天真，只有冷漠沉寂。
　　被迫长大了。
% ?% U2 X+ H* j4 |( W8 t! s  ?　　宴好的胸口堵得慌，他摸着初中时的江暮行，心想早点认识就好了。
- y* V  L' p3 o# e6 |; e: G　　那时候应该是江暮行最困难最难捱的阶段。
　　可惜几年后他们的命运才有交集。
　　宴好把两张一寸照郑重地放进抽屉里，给宋然发了条信息。
: x$ ]8 N& T1 l% }7 P3 Q. M　　-印章跟照片谢了。
  k/ y. v  |- U3 F　　宋然过十几分钟回的。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老江就拜托你了【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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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做了大半张物理试卷，中途陆陆续续收到亲戚们的短信祝福，包括汪霏霏的。
　　生日每年都有，今年因为一些事，变得尤其有意义。
+ K; _. ~1 m; w: p9 K# E( Z　　宴好在江暮行进来拿睡衣洗澡的时候叫住他，说出憋了好几天的话：“我的情书呢？”
　　江暮行翻开床头的一本书，将夹在其中两页的一张纸递过去。
　　宴好认出是他的签名纸，一下就呆住了。
8 f' Q. _, J5 x9 U9 j4 K　　江暮行俯视他傻愣的模样：“拿着。”
' Y2 O* M3 R$ T! R1 j+ d, G　　宴好一个激灵，颤着手去接，透过纸折起来的缝隙往里面看。
　　有很多字，铅笔写的“我是宴好男朋友”那句话擦掉了。
　　这是情书，也是承诺书。
) y5 }& c/ d8 M3 P) m4 `: \. o　　江暮行不知道给了他多少承诺，都在纸上。
& c- W, D( d7 T! F, N. q; D　　宴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把纸塞抽屉里，呼吸急促道：“我等你睡着了再看。”
　　江暮行捏捏他通红的脸：“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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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费了很大的劲才平复下来，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江暮行的，他忍不住瞄一眼，冲卫生间喊：“江暮行，Q上有人找你！”
　　卫生间里传出江暮行的应答：“你看一下。”
　　宴好就等着这句，他飞快划来对话框见是班上的一个女生，在线找江暮行问数学题。
　　图片拍的非常清晰，底下还有个卖萌的小表情，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
5 v% L! z" G, z　　宴好用力扣了下笔头，就把笔大力按在了桌上。
　　江暮行洗完澡出来，听宴好说了事情大概，边擦头发边道：“你试着做一做。”
2 C6 t' y" V7 X0 Z# O　　宴好：“啊？”
; f# K- I& m% J7 E  Q　　江暮行：“我让你做这道题。”
　　宴好脑子是蒙的，条件反射地抗拒：“太难了，我不会。”
/ n7 d3 _- ~  T1 t& r7 ^; u　　“不要只是看看觉得难就不动笔。”江暮行说，“你试着推算，能做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 F1 v! M7 h% Z! }( w　　宴好的醋味全被江暮行的硬核教学冲散了，他看看对话框里的那道题，脑阔疼：“我还有卷子没做完呢。”
　　江暮行：“不急，换一下思维。”
　　宴好：“……”
' b# I& ?4 G# y4 x　　题是真的难，宴好感觉一中就没几个人能解出来，他费尽脑汁划拉了满满一草稿纸，翻页写出演算步骤，尽力了。
  Z( N  ]( Q( G1 T8 l6 o' M　　江暮行看了看他的解题步骤：“满分如果是十五分，你能拿到九到十分。”
' @/ ~3 H* s2 s' w2 f3 f7 B　　宴好满脸的不敢置信：“我这么厉害？”
1 v4 V$ @$ Z( ~5 }8 H! |- Y' G　　江暮行勾唇：“进步很大。”
* \* }2 @7 b. X　　宴好飘飘然。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桌上的蓝色小闹钟，快零点了，他突兀道：“去洗澡。”
　　宴好迷茫道：“我洗过了。”
　　江暮行居高临下看他：“再去冲一下。”
　　宴好瘫在椅子里，犯懒了：“不用了吧？”
* o" _5 N& d! p; p　　江暮行轻捻他后颈：“黏。”
　　宴好二话不说就站起来，摘了脖子上的小玉片，抱着干净的衣服去冲澡。
　　等宴好冲完澡出来，准备把小玉片戴回去时，看见绳子上面多了一个银圈。


第74章
　　那晚宴好几乎没怎么睡, 不是摸摸情书, 就是摸摸戒指，摸摸身边的江暮行。
  {9 ~, O6 |/ X3 X　　他既希望时间能走快点，最好一转眼就跟江暮行白头偕老, 又希望时间慢点走，不想错过江暮行生命里的任何一个阶段。
　　但时间的快慢是由不得他的。
5 L: U& Q3 L0 _+ d  d' d2 s0 O　　该来的, 该走的，该失去的, 该拥有的，都会依次登场。
　　——
% r9 ^1 d' g, {2 W4 l　　去年一中的高三寒假是八天，今年只有六天半, 短得丧心病狂, 让人欲哭无泪。
　　除夕那天，宴好跟江暮行去医院接他妈妈，当晚两家人在饭店吃了一顿年夜饭, 算是见个面。
　　周翠已经处在康复期了, 病症减轻了很多，再加上儿子来接她出院过年了，她的精气神非常好, 简单收拾一番，散发出知性又艺术的清淡气质，一举一动都很得体。
　　宴明城跟倪清又是体面人，涵养文化都高，既然跟儿子沟早已沟通过, 也同意了，就不会再有半点为难的姿态，也不会因为身份背景，就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 o/ i' b6 y$ w4 m6 x  C7 l　　一顿饭下来，整体还算温馨，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饭后，家长们喝茶闲聊，两个小孩去街上玩了。
　　——
9 L1 U6 e0 \& n* D4 V$ a1 u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生活节奏如同上了发条，快得一匹，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了。
　　宴好这一年的辞旧迎新却过得尤其开心，他捧着一大杯热乎乎的奶茶，深吸一口新年的空气。
" a/ l$ q4 a# m. y　　“小时候一到三十那天，外面很多店晚上六七点就会关门，街上没什么人，现在过年，店基本都开着，家里没多少人了。”
　　宴好感慨完了，问道：“你去年看春晚了吗？”
　　江暮行呵出雾气：“在打工。”
2 v8 V& I) c0 {' U/ p9 @; B& O　　宴好猛地停下脚步，他扭过头，看站在霓虹灯下的男朋友。
　　江暮行眉眼微低：“嗯？”
# Q: O4 v! Z' J6 r　　宴好抿了抿嘴角：“以后过年你都不要再打工了。”
$ u& L8 _$ g) F# Z2 ]4 ]　　江暮行揉他头发。
　　“那今年一起看吧。”宴好抓起江暮行的手腕，看手表，“我们再逛一逛就回去。”
5 W, L5 T% r. g6 V; ~$ \$ |8 w　　江暮行见几个小孩笑闹着往这边跑，就把他往身边拉拉。
0 W- u; }3 a( ^* R+ i' w0 Q　　宴好又感慨起来：“去年过年我没出来玩，就在家打游戏，怎么也没想到今年过年能跟你一块儿出来。”
　　原来只能在梦里才有的，现在都得到了。
　　宴好瞥瞥走在身旁的江暮行，喜欢的人竟然也喜欢自己，这运气究竟得有多好？
4 D9 K3 S! z, z8 m  R　　他想到这里，就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 U& b0 B3 q  e+ t　　然而他并不知道，好运气背后是另一人的蓄谋已久。
! J' t. p. P9 W( m  e& ?$ o+ J( L　　或许知道一点，却不够远远深入。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街上喧闹无比，他带宴好拐进附近的巷子里，周遭安静了点才接起电话。
　　宴好喝着奶茶，等他挂了问：“怎么了？”
; w) U2 g) q+ b7 C0 \& ~. G　　江暮行说道：“你爸妈在他们酒店给我妈开了个房间。”
　　宴好一愣：“那他们三晚上都不来公寓？”
　　江暮行点头：“红包在枕头底下。”
/ u' x) w3 R2 V3 b* I) Z　　宴好撇嘴：“我爸现在有事都不找我了，直接找你，搞的就跟你是我监护人一样，看来他对你很满意。”
　　埋怨是假，开心是真。
) l* H2 l% F1 `+ p$ c　　江暮行吻了吻他有点凉的脸颊。
　　——
　　宴好他们几个单独建了个群，有个挺大众的名儿，叫“好朋友一生一起走”。
　　三十早上群里就开始下红包雨，下到晚上，雨势不但没停歇，反而更猛。
# K- V7 f# j2 o: t: G5 ?　　五个人愣是舞出了五百个人的动静。
　　宴好坐在广场前，面向喷泉，挨个戳红包，从最底下一路往上戳，戳到最后没耐心了就发红包。
　　杨大仙：操，两百的红包，老子才抢三块七。
　　你夏姐：所以说你人品不行。
　　宋老哥：确实不行。
9 q/ v% B2 w3 D" @　　宴邦尼：一直不行。
8 J4 M$ j- @; K/ ]. u5 B　　三点水：从来都不行。
( p, \* Y7 J. Q) I4 d　　宋老哥：什么情况，老江？
  ^. S6 j5 B) z9 _* |7 r- x' M　　你夏姐：哇哦。
　　杨大仙：卧槽！小好，你拿他手机发的吧？
　　宴好闲闲地敲手机键盘：你说呢。
　　江暮行将一串冰糖葫芦送到他嘴边，他张口咬一个，嘎嘣脆，味道又酸又甜。
; `& O# T' u8 ]5 [( ^　　钢琴曲一响，喷泉就窜起来了，里层外层的一根根水柱随着音乐节奏不断变化，一圈绕一圈，水雾弥漫得四处都是。
　　宴好跟杨丛他们扯闲篇，说自己在外面。
9 p# n0 z/ a% W" F- f3 P　　你夏姐：我猜在丰西广场。
　　宋老哥：同上。
　　杨大仙：？？？
: e1 w9 q5 E6 d9 A+ ]　　你夏姐：那儿今晚有喷泉表演，超多人。
　　杨大仙：冷死人了都快，看个屁的喷泉，还不如在家嗑瓜子。
! W5 d! w& ]: f! e, a　　你夏姐：啧啧。
　　宋老哥：一首《单身情歌》送给你。
+ j9 a# ^- w8 {8 K5 m2 ~4 {4 e　　杨大仙：共勉。
　　宴好笑得前俯后仰。
　　江暮行拉他起来：“走了。”
4 [- x) I( H  \/ m8 w　　宴好边下台阶，边在群里发了四个专属红包，有江暮行的一份。
4 g( F# k' W2 L　　祝福语都是“虎年大吉”。
　　——
5 M# I" k* w- G3 s　　宴好跟江暮行离开广场，远处的天边传来爆响，一朵烟花冲进夜幕里炸开，绚丽一瞬就化成了无数光点，朝着不同方向划去。
# `! a' ]  X. W. @. J7 i　　“这绝对是花大价钱买的。”
　　宴好仰起头：“真好看。”
1 z) q0 Q3 m: h) U" U. Q( X　　江暮行看着少年眼里的光彩：“嗯。”
" B+ h7 m, G) b4 Z, i　　宴好打了个喷嚏，他戴上口罩，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捞上来扣在棒球帽上面，系紧帽子两侧的抽绳，在下巴底下打个结，把整个脑袋都护得很严实。
6 l; Z8 u0 l# f3 Y  [, f　　江暮行见他冻成那样就皱眉头：“回去。”
　　“不是距离晚会还有些时间吗？这边离公寓又不远，打车起步价。”
　　宴好用胳膊肘碰他：“我想到了一个事。”
　　江暮行侧低头看过去：“什么？”
　　“你跟我来。”
　　宴好一时兴起，拽上江暮行直奔广场的地下一层，去风云再起抓娃娃。
; B  N. j" e: A( ^+ o2 _　　江暮行刚进去就想出来。
# r# Q+ w" j" t　　人太多了，外围闹哄哄的，每个娃娃机前面都站了一圈人，玩得多，围观的更多。
　　宴好按着江暮行的肩膀把他往里面推，一路推到一台机器前。
　　一个年轻妈妈正在抓兔子，旁边跟着孩子，她让孩子站过来点，对宴好跟江暮行友好地微笑，在江暮行脸上多看了两眼。
　　宴好趁年轻妈妈继续投币的时候，快速把江暮行的口罩往上拉拉，手指指机器里的白毛长耳兔，大声喊：“哥，我想要那只兔子！”
$ ^# @6 H/ k/ @; ?7 W8 A　　江暮行：“……”
5 W  J* ^/ }, ~. H　　他扫了宴好一眼，家里不是已经有两只了？
　　宴好用嘴型说了几个字：“它们需要一个宝宝。”
　　江暮行无语。
　　——
, y' \- A6 M6 ?! K　　那个年轻妈妈投了七八次都没抓到兔子，带着孩子去了旁边的机器。
7 k2 k5 p+ Q9 {* N: V* g# c, V　　江暮行走上前，投币转摇杆。
　　宴好在一边歪着头检查爪子角度：“这个我没怎么跟杨丛玩过，我觉得……”
　　话没说完，一只白毛长耳兔就被爪子抓起来，晃动着掉进了洞口里面。
  f( s! G$ A# @  L+ }) d6 }# e　　宴好傻了。
　　江暮行踢踢他：“拿兔子。”
　　宴好回了神，赶紧蹲下来捞出兔子。
　　一旁的年轻妈妈往他们这边看：“你们这边快就抓到了？”
5 `% y6 Z0 {. \. U* F! _, E1 y　　“运气好。”
& \$ |8 {3 X+ e　　宴好发现小孩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兔子，充满童真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跟喜爱，他就把兔子递过去：“给你吧。”
　　小孩抱住兔子躲到妈妈身后，害羞地探出头。
　　年轻妈妈忙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宴好笑着说，“我哥很厉害的，他还能抓得到。”
9 ~' i0 @: Y' U( o1 |. \　　说着就冲江暮行眨眼：“是吧，哥。”
4 w. {  [) F$ q% h2 Z* ^* S　　“是。”江暮行把他的脸捏通红。
　　——
; M. I9 ^$ H' ^9 K+ v0 ?0 G: t+ c　　每台机器的抓力都不同，每次的抓力又会有区别。
" s4 A# L: l- G9 B# e* x, g) }- w1 {　　江暮行抓起来过一次之后，接下来几次都没成功，每次都是抓起来了，爪子颤抖着松开，兔子掉得东倒西歪。
　　宴好喊店员过来把里面的兔子摆了摆，嘴上说个不停。
　　“不是，你那个，要不你把爪子调到兔子上面，别按按钮，等时间到了，爪子自己下去。”
　　“甩爪子啊，摇个三百六十度，等爪子不抖了，就立刻下勾。”
　　“不行不行，角度没调好，卡兔子脖子那里卡得不够准。”
  ^2 D' |. F# c& i) C* Z7 \　　“……”
　　江暮行松开摇杆：“你来。”
　　宴好把肉松饼给他拿着，想理理戳到眼睛的刘海，结果理得更乱，索性随便拨了拨：“我来就我来，你看着我抓。”
　　换宴好抓了，江暮行也没清净，一会被指使看爪子角度有没有对准，一会又被要求站开点。
　　宴好的精神高度紧张，连着抓几次都是收获零，他默默挪开位置，拿走江暮行拎在手里的肉松饼。
　　“算了，还是你来吧。”
　　江暮行把玩指间的游戏币：“抓娃娃是概率性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兔子抓过一次，下一次怕是要再达到一定的次数才行，还是别抓了。
　　“时间够，”宴好看手机，“再抓抓。”
　　江暮行掐眉心，算了，抓吧。
　　——
　　回去的时候，宴好拖了一大袋子娃娃：“太多了。”
8 {; L8 f% ?1 q* ^; D* i8 H( F% h　　江暮行睨他：“这也要那也要，现在又嫌多。”
　　宴好嘀咕：“当我没说。”
　　消停一小会，他又唠叨：“真的多，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洗。”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讲解步骤：“盆里放水，加洗衣液，把娃娃丢进去手洗，再脱水。”
　　宴好：“……”
1 }2 x: ?8 K* g$ A) I( G' S4 F4 ]　　“哥，你不帮我洗吗？”
　　江暮行绷着脸：“我不喜欢。”
　　宴好咕哝：“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
　　江暮行的余光掠向他头顶：“那你还要？”
; [  S% o- R2 p$ V　　宴好小声顶嘴：“我每次说要，你都不劝我，就帮我抓，我膨胀了呗。”
　　江暮行的太阳穴涨疼。
+ ?7 M) `* Z, c" A/ V, w　　“找个好天气我们一起洗吧。”
　　宴好的语气雀跃：“到时候洗干净了就摆客厅里，飘窗跟地板也可以摆。”
　　江暮行听着他的描述，眼前浮现对应的画面，就听他又来一句：“明年高考完退了公寓，我就把这些娃娃打包寄到A市，让它们跟我们住个四年。”
　　宴好满怀憧憬：“最后何去何从，四年后再说。”
0 ]5 B" c2 K9 k. s0 U8 T" U7 B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不嫌麻烦？”
& T3 c  J, t- h! W- X, c　　“不嫌。”
8 W' [$ u4 Y* R1 K4 w2 U: [　　宴好把袋子给他：“拿着，我去买两个烤红薯，看晚会吃。”
6 A: i. }& n% N% z5 ^7 M　　江暮行抬眉：“我去买。”
　　“不行。”
　　宴好的声音一冷：“你不许去。”
. Q- s* I, S5 M2 J* `4 n　　说着就把一袋子娃娃塞江暮行怀里，径自跑向摊子前，站在几个年轻女孩子边上挑红薯。
　　江暮行的眼睛始终追逐着宴好。
　　——
　　八点整，春节晚会正式开始。
　　宴好跟江暮行还在路上，他俩到家打开电视机，开场舞《回家过年》已经接近尾声。
, j- ~0 D7 V$ h  K　　江暮行喝了几口水就阔步走进卫生间。
　　宴好拉上客厅的窗帘，坐到沙发上吃烤红薯看节目，江暮行晕车这个事，真不好解决。
　　急不来，只能慢慢调整。
5 d5 P! k/ \9 a5 t. ~5 \* O　　宴好隔着塑料袋把红薯皮剥下去点，用勺子挖一块香喷喷的金黄瓜瓤。
9 M1 U8 N7 u8 e" {# d" z　　正吹着呢，就听见了卫生间里的喊声。
　　“宴好，你进来。”
　　“怎么了？”
　　宴好走过去打开门：“吐了还是？”
　　江暮行示意看他一地的水。
% [$ f& M: u0 W) |　　宴好一脸吃惊：“这怎么搞的？”
% P7 \/ l8 d. c% V5 B, N, S　　江暮行指水龙头：“我进来的时候，水龙头开着，水池是满的。”
　　宴好下意识问：“最后是谁用的卫生间？”
( [% w( \% K" c; }7 @　　江暮行看着他。
　　宴好也看过去，跟他对视，很无辜：“是我吗？”
　　江暮行面上波澜不起，浅淡的两片唇抿着，一语不发。
　　宴好自行把“吗”字去掉：“是我。”
　　江暮行的目光里尽是严厉。
　　宴好缩脖子，试图讨好他：“今天是大年三十。”
　　江暮行走近他。
: f7 J5 Y1 O1 D: f0 X　　宴好后退两步，背靠上门框：“现在正在直播春节晚会，你听听，主持人在说贺词，说得可好了。”
: C2 y7 A! \: g) L2 E+ C　　江暮行走到他面前。
# N/ o% H' n- d3 f8 S& k　　宴好搬出保命符：“我喜欢你。”
# V# A) g2 H) O　　江暮行的面部线条瞬间就软了，无奈道：“浪费了很多水，回来晚点卫生间就要淹了，以后别这么马虎。”
　　“听领导的。”宴好松口气。
　　——
$ r2 |) }1 h4 {) n1 `　　宴好帮着江暮行清理完卫生间的地板，红薯都快凉了，他吸口气吃完，满足地窝进了沙发里。
　　人生有大追求，也要有小追求。
! x  [! F+ {' I- M5 U6 R　　一个烤红薯下肚，今晚的冷风吹得值了。
　　宴好勾出挂在绳子上面的小玉片和戒指，挨个亲了亲，新年快乐。
2 n! ?& r2 f7 m( N2 W, R　　江暮行一坐过来，宴好就想也不想地黏上去，手脚缠着他。
　　“明天早上去烧香啊。”
. [7 I) j- l; q4 o4 D  U, e　　江暮行够到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一点：“烧什么香？”
' |7 \2 K: M* [8 y. H3 V　　宴好摸江暮行手上的茧子：“烧最粗的香，我想求佛祖保佑我考大学。”
　　江暮行的面色漆黑，完全不能认同他的做法：“不如多做几道题来得实用。”
　　“题要做，香也要烧。”宴好倒在他腿上，仰着脸看他，“考上了A大，我就去还愿。”
　　江暮行没多说：“随你吧。”
! R, \% K% X4 }$ h5 M　　“怎么回事，”
$ J1 O9 h7 F5 N& x- m　　宴好坐起来，表情严肃，“班长，你怎么越来越没原则了？”
* f/ {, R1 j1 y" i　　“别闹，”江暮行掐住他纤细的腰，“看晚会。”
　　小品《新房》结束了，歌曲《春天里》唱了起来。
  _, V$ q, D/ c2 V. B7 ]# Z( Q　　沉重，震撼，励志，勇敢。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5 n) \1 l5 _9 c/ p& b8 b0 k　　宴好跟着唱了句副歌，扒在江暮行肩头，安静地凝视江暮行的侧脸。
　　痴迷跟热爱从里蔓延到外，一点点流进眼里，极其闪耀动人。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地听歌，几个瞬息之后，他侧过身，捂住了宴好的眼睛。
　　宴好看不见了：“干嘛？”
　　江暮行没说话。
' b" t& H# O. N　　宴好笑着凑近，红润的唇微翘，尾音软绵绵的：“要亲我？”
6 l3 U' ]4 ~/ d0 s$ N, x, `' B0 ?　　江暮行开了口，嗓音暗哑：“不亲。”
0 f: T- \% }1 m7 g7 F5 `2 ^　　宴好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用膝盖蹭江暮行：“那你捂我眼睛干什么？”
　　江暮行头低了点，在他耳边吐息：“你把我看硬了。”
( t" O% j6 U, `5 {6 _6 c　　“……”
　　宴好的呼吸快了些，他舔舔下唇：“那我……”
　　刚说两个字，唇就被咬了，他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0 v  t' D! X4 _. V- Z　　电视里的歌声没有停止，歌手还在撕扯着嗓子吼。
8 _# `7 x+ U' m( v8 w/ Z" \, u　　电视机前有粗重的气息，夹杂着细微又撩人的哼声。
/ o% l" S- @8 J3 W2 G8 c+ g　　江暮行埋头在宴好脖子里亲吻。
/ h+ w, f* |- [$ R1 h% _4 z　　少年全身颤栗，手指蜷缩着扣进沙发里面，指尖泛红，断断续续地溢出轻喘。
" Y' |8 W7 C+ M( H$ M3 m9 |) R　　难受，羞耻，又舒服，极度的亢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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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6 b3 ], B: `  V6 Y第75章
　　宴好正跟江暮行亲得忘乎所以, 敲门声突然响了。
2 m+ L( w7 o: l, H7 {　　“小好？”
　　是宴明城。
　　江暮行深呼吸, 快速将宴好的毛衣跟裤子整理好了，却在看他微张着湿润发肿的唇，眼神迷蒙又贪婪地望着自己时, 刚拢起的理智又要松散。
　　“起来。”
7 ]' J+ |( C3 v: s+ R　　江暮行把少年散开的刘海顺顺，遮住那颗媚至极的小朱砂痣, 嗓音沙哑。
2 b) m" e, p# O; y% t! c　　宴好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染了层粉色，呼吸紊乱, 眼角潮湿泛红：“我起不来，腿软。”
( S% R3 E, l+ o3 i　　江暮行把他捞怀里，抱小孩一样抱去卫生间：“你把脸洗一下。”
6 n/ g3 P! j- [. Z- R) F( I: L# w　　话落就将卫生间的门带上, 重重抹了把脸才去开大门。
" G/ W. R3 `$ F/ e! Y　　宴明城走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江暮行回道：“看晚会，声音开大了，一开始没听见。”
　　宴明城把车钥匙丢鞋柜上面：“小好呢？”
7 u- q! B4 Y) T8 \　　江暮行关上门：“在卫生间。”
6 {6 P- \3 k5 M: c　　宴明城忽地转过身。
　　江暮行的面色淡然, 姿态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宴明城发现这孩子竟然跟自己差不多高, 但还在长身体，早晚会超过他，个子算很高了。
6 I4 H- ~# L3 ?3 B4 }　　抛开相貌不谈, 作为一个高中生，才智跟能力也都是一等一的，没得挑。
　　就是心思深沉。
　　同龄人远远比不上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也不一定能做到不露声色。
　　宴明城指一下鞋柜上的镜子。
　　江暮行没看，他知道自己嘴破了, 宴好咬的。
　　宴明城长话短说，言词既有长辈的温和，又不失犀利：“你们还没毕业，分寸能把握好？”
　　江暮行点头。
　　宴明城便不再说什么。
　　——
　　宴好在卫生间平息了出来，跟客厅里的江暮行眼神交流：我爸走了？
　　江暮行示意他看次卧。
0 |5 C& }1 Q! |0 c5 A1 N9 I7 [　　宴好把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抓抓，吸一口气去敲敲门。
　　里面响着宴明城的声音：“进来。”
　　宴好转着门把手进去，看到他爸坐在椅子上抽烟，不假思索道：“爸，你不是跟我妈在酒店过二人世界吗？怎么到我这来了？”
* c8 s! w8 u* G1 a: ~* @$ R1 D　　宴明城对着烟灰缸弹一下烟灰：“怎么，来的不是时候？”
! _' S. r8 A7 J6 y　　宴好装傻：“什么？”
　　“……”
# v- X1 U3 x$ ~/ @2 ~　　宴明城嘬一口烟：“我晚上在这过夜。”
　　宴好立即冲过去：“是不是跟我妈吵架了？”
; ^5 {9 u5 D, c. o) l5 N　　宴明城沉默。
　　宴好的脸色一变：“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0 X7 f& Z* P/ |2 K+ x" F　　宴明城吼儿子：“不准打！”
3 [/ N# o' ~8 h* l* y7 B　　房里气氛压抑。
　　宴好焦躁地抠着手指：“吃饭的时候不是没什么事吗？”
) K# |; A& j2 s- V" ~) \  u" Q　　“大过年的，能不闹吗爸，你们都结婚好多年了，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
% F( g) r9 D& R: B% }* a3 W# F; F　　宴明城叹息，吓到儿子了：“放松点，我跟你妈不是婚姻跟感情出了问题，只是明年要合作一个项目，交流的过程中产生了点分歧。”
　　“简单点就是，初次谈崩了。”
　　宴好听得眼角直抽：“你们今晚还谈工作？”
% q6 k* k; l8 Y1 c" f　　宴明城按太阳穴：“谈到那上面去了。”
( w1 S; i3 {6 ^7 [　　宴好坐到床上，有时候他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他热爱生活，积极追求想要的东西，然而关于将来的事业，却并没有多大的野心跟抱负，更不可能把时间都献给工作。
　　但他就是亲生的，脸说明一切。
, Q& p" C. E$ T# S　　基因真的很奇妙。
4 S. u4 |/ M6 I: a. L  R/ W( `　　宴好看自己的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作为爷们，把自己老婆一个人丢在酒店里，这是很没品的行为。”
, k+ P7 y, r* F/ s$ u　　宴明城被一口烟呛到了。
　　“而且还是在大年三十晚上，除夕夜。”
5 T4 x: Q$ n, ]6 g5 e　　宴好挥掉飘到眼前的烟雾：“爸，我妈再强大也是个女孩子。”
　　宴明城又呛到了，这次是笑的：“四十岁的女孩子。”
3 V  j+ h( O* ?# m  g　　“怎么了？”宴好一副敢说不行就告状的样子，“不行吗？”
  O: `* W9 \$ Z: Z% E4 d　　宴明城扶住额头：“行行行。”
　　宴好瞧着他爸那样有点像丧家犬，可能是被赶出来的，又担心主人有没有气伤自己，他的心念一动：“我妈现在没准在哭。”
9 e1 h7 e* C1 K, y　　宴明城指间的烟一抖。
　　宴好唉声叹气：“爸，你要是真不回去，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吧，不然她以为你只是出去透个气，会一直等你。”
* H; m3 t/ y4 P: ^　　宴明城嫌儿子聒噪得很：“兔崽子，你话怎么这么多？”
　　“你俩吵架，我不过问，你说我没良心，我过问了，你又说我话多。”
　　宴好在裤子口袋里摸摸，什么吃的也没有，他就啃指甲：“我有理由怀疑爸你是有气不敢冲我妈撒，就朝我招呼。”
/ b( e! Y+ z3 U) ]% a; x　　“反正老婆需要哄，儿子不需要。”
　　宴明城挺硬朗的脸黑成锅底：“你这一堆一堆的都是跟谁学的？”
　　“自学。”宴好耸肩，“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没经验没招数，只能多看一些理论知识，给自己充充电。”
　　宴明城不轻不重地踹儿子一脚：“作业还不够你做的？”
7 d" L* b; e6 I% ~# P4 X9 d　　“老话说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看你愿不愿意挤。”
　　宴好咧嘴笑：“真的，有句话，我很喜欢，在这里我想送给爸，就当做新年礼物了。”
　　“那句话就是，沟通是所有问题的解药，所有，all。”
　　“……”
　　宴明城沉吟片刻，掐灭烟头往烟灰缸里一丢，拿了大衣搭臂弯里起身。
  O# E4 p/ V* I" x　　宴好明知故问：“爸，这就走了啊？”
, a* P0 h. l6 f2 R( t　　宴明城懒得搭理。
　　宴好朝他爸的背影喊：“路上开车慢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不关机的。”
4 R, j% @4 U8 d- ~+ Q　　“还有，爸，你跟我妈好好聊，公私分明是对的，但关上门还是一家人是不，项目利润上让着她点，她是你老婆，应该的哈，新年快乐喔。”
8 @2 `. u1 A) l　　宴明城抬了下带着婚戒的手，算是回应。
, x- K& W" _/ c9 q7 \/ P　　——
　　宴好走到客厅，看了江暮行一会才走上前，在他旁边坐下来，这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 y* d. P* K- v1 u5 u　　“我爸跟我妈闹了点小矛盾。”
　　江暮行问道：“解决了？”
　　宴好捞了个小橘子剥开：“解决是肯定能解决的，就是……那个，怎么说呢，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聚少离多，沟通上面不是很够，又各有自己的企业跟员工要负责，大家小家的位置搅在一起了。”
2 z8 Z" y/ G: B　　江暮行的眉头皱了皱，低声道：“你别胡思乱想。”
　　宴好抿起嘴。
　　江暮行眉头皱得更紧，少有的束手无策。
　　宴好哈哈大笑着倒在江暮行身上：“你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啊。”
! ]5 `. E" e, ?0 L8 O6 \3 W2 t/ ~/ v　　江暮行箍住他的后腰。
　　“嘶，”宴好疼得吸气，“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就是喜欢看你关心我。”
　　江暮行默了一会：“那你爸妈没事？”
: i9 j& N* ]5 b! r5 i  m, a　　“没事儿。”
　　宴好看江暮行下唇的咬伤：“疼不疼？”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面：“不疼。”
　　“既然不疼，”宴好的喉咙里一阵发干，“那让我再咬一口？”
# }& ]( u! u0 S$ }5 W7 {　　刚说完，他还没征得同意，就凑上去，咬住江暮行的唇角，眼睛睁着，弯弯的睫毛轻颤。
& p, S1 m, ^: c+ A- ?# i; w& d　　江暮行任由宴好折腾，只是在他要点火的时候，及时钳住了他的手。
　　宴好一脸无辜：“干嘛？”
5 L- w# p  [3 u- J! O  J  ~4 P6 O; G　　江暮行用干燥粗糙的掌心包住他柔软的手，目光深谙。
　　宴好对江暮行笑：“我就想亲一下。”
7 o1 m7 y6 s# z% `3 c8 P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猝然抽紧：“不行。”
% [6 h3 j+ C" E- m# I　　宴好吃掉最后一片橘肉：“哦。”
　　话音落下，他就从果盘里拿了根水果味的棒棒糖，慢悠悠撕开糖衣。
　　电视里放的是小品《同桌的你》，都是家喻户晓的演员，实力很强，观众席的笑声一波接一波。
; R$ H6 S9 }# Q9 r0 j　　宴好的气息里掺杂了清甜的果香，他一下一下舔橙色棒棒糖，吸溜声黏湿绵长。
- @3 B3 I, a/ l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品。
- Q1 I- X% {  b/ I, U　　宴好含住棒棒糖，舌尖裹着，用力吸了一口。
　　下一刻棒棒糖就被一只手拿走。
* \9 Y$ M8 ^; V; e( d/ }　　江暮行大力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朝着自己的腿部摁了下去……
) i( \4 n2 g. P3 l/ y, v1 A　　——
" i" h  R+ J1 S3 r1 F　　宴好睡前在群里提了烧香的事，杨丛跟宋然都说要去。
　　前者是无聊，后者纯粹就是想爬山。
　　夏水因为身体原因，爬不了山，就让他们把她的那份带上，多烧一炷香，多捐一份功德。
) V, c$ e, v6 }9 R; w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四人前往朝明寺。
' g+ y/ C, E3 |, H2 O/ W* `7 M　　大年初一，上山的人挺多。
　　云层厚，太阳露脸的次数很少，逮不逮得到全看缘分。
　　虽然宴好有刻意锻炼，体力还是四人里头的垫底，他每次只要一喊累，杨丛那货就逼逼烧香要有诚意，不能嫌山难爬，不能嫌路难走，佛祖在打分，小心不及格。
　　宴好就一边咬牙爬石阶，一边在心里默念“我要上A大”，累得够呛。
　　反观江暮行，背着装了水跟食物的大背包，步子依旧轻松。
　　人比人，气死人。
　　途径山间瀑布，流动的水潭清澈见底。
　　四人都停下来拍照，你给我拍，我给你拍，我给你们拍，你给我们拍，我们几个一起拍。
　　少年们朝气蓬勃地忙活了十来分钟，照片拍完就俩俩分开。
　　杨丛坐在石头上大口喝可乐，宋然啃面包，狼吞虎咽。
　　他俩吃饱喝足，发现宴好跟江暮行还在看照片。
　　相机是江暮行拿着的，宴好挨着他，手缩在蓝色冲锋衣的袖子里，只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一张张划照片，嘴里咕哝个不停“这张你好帅”“这张也帅”。
　　杨丛和宋然刚靠近，正好听见宴好饱含真挚地说了句：“好帅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瞄一眼，那张照片不出意外是江暮行，怕糊了，脸都看不清。
　　杨丛：“……”
　　宋然推推眼镜，客观评价：“是真爱。”
　　杨丛“啧”了声：“爱到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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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5 I3 E; ^8 r2 n1 P3 E第76章
　　宴好的体力在半山腰彻底耗尽, 不得不找地儿瘫着歇息。
4 g1 L" X+ c, m9 P: p$ H! a# S# h　　杨丛鄙视：“作为一朵祖国的花儿, 一根未来的栋梁，这才哪到哪，就不行了？”
　　宴好背靠着树, 脸上都是细密的热汗，不耐烦道：“闭嘴吧你。”
8 R0 ^) x+ j; F* J0 k5 u/ x　　杨丛见江暮行打开背包给宴好拿喝的,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皮子，没凑热闹, 上一边坐着去了。
　　宋然也累得不轻，鞋上都是泥啊草啊的，路上还滑了一跤, 差点当场来个撕心裂肺的劈叉, 这会很狼狈。
+ M; }  D) c- ~0 ^' ^8 R2 I! R　　杨丛脱下冲锋衣丢一边，撸起卫衣袖子，露出肌肉虬扎的小臂, 搔几下汗湿的板寸。
8 F0 F" u! V% f5 _9 j. q　　“大叔大妈爬山都不带喘的, 一路走一路有说有笑，遛弯似的，到了咱这一代, 掉链子。”
　　“你没掉，老江也没，你俩牛逼。”
* F$ C5 ]( z9 H/ X* f( m　　宋然摘下眼镜，抹一把湿热的脸：“我也还能撑一撑，宴好是要了命。”
　　“老江没监督他运动吗？体力那么差, 不符合青少年身的平均水平。”
　　杨丛拿出手机，用拇指把屏幕推上去：“搞学习已经快不行了，哪还有精力锻炼。”
　　“不应该啊，就算不能游泳跑步引体向上什么的，每天也总有双人运动吧？”
　　杨丛玩飞车游戏：“什么双人运动？”
　　宋然表情复杂：“哥们，你纯洁的让我猝不及防。”
　　杨丛反应过来，踢了他一脚：“滚！”
8 v; p) y  Q7 f　　完了就往宴好跟江暮行那边看了眼，把两人的体格跟身形做了个比较，默了。
　　宴好有所察觉，扭头对上杨丛如同便秘了的视线，眼神询问，干嘛？
　　杨丛横着眼，你说干嘛，担心你被日。
$ R2 j4 ~7 d' y& u- |' h　　宴好回他一个眼神，哦。
9 ], u% H( T: v2 `5 n+ S6 a1 {/ B9 b　　杨丛：“……”
- E1 ], t/ H4 _　　这他妈是爱？确定不是鬼迷心窍？
　　算了算了算了，杨丛锤锤憋闷的胸口，俗话说如什么鱼什么水的，自己选的，自己受，开心不开心的，自己最能体会。
　　不过，江暮行要是辜负了他兄弟，那什么就别说了，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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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在接电话，眉峰拢在一起，面色不太好。
　　宴好侧耳听，用嘴型问江暮行：是你妈？
3 u9 f/ g/ T7 F9 q　　江暮行将手机举到他耳边，电话里是周翠的声音：“是小好吗？”
, A4 {) S0 M( {9 K3 \2 i! h　　宴好嘴里的饼干喷了出去，手足无措地应答：“诶，是我，阿姨新年好！”
/ |6 N: `* E' u: D' n　　周翠的语气很温和：“我听小暮说你们去朝明寺了啊。”
　　宴好点点头，后知后觉江暮行妈妈看不见，就连忙说了句：“要高考了，想来烧个香。”
　　周翠说挺好的：“阿姨也去庙里了。”
  v9 w9 Y3 f; c" e' ]  B　　宴好愕然：“啊？哪儿？”
　　周翠说是在Y市。
/ h( m1 v" {0 F% m$ q3 r　　宴好忙问：“您一个人去的吗？”
3 i  o( O3 i' i1 E　　“不是，”周翠说，“有周医生。”
　　宴好愣了好一会，想起来了，是那个懂画的主治医生。
　　周翠那头还在庙里，背景有些嘈杂：“阿姨给你挂了红条子，希望你高考顺利。”
3 W( o; ?0 B) |; j0 I　　宴好有一些受宠若惊，很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谢谢您。”
8 i9 \4 j# Q0 G  r5 F  X) c9 q# e2 o; ^　　电话没挂，周翠也没声音。
) p0 `- a. [% X+ z; R/ U& Q+ j　　宴好偷瞄举着手机的江暮行，若有所思几瞬，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阿姨，您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也没什么，”
) k% b/ z4 `, c8 O　　周翠显得有点尴尬，也有点慌：“那就这样，阿姨挂了，你们在外面担心点。”
/ m$ T7 d& T/ q; T4 S  i. m　　宴好一头雾水，他用胳膊肘碰碰江暮行：“怎么了这是？”
　　江暮行收起手机：“吃你的饼干。”
' [# u4 Y1 ]0 F6 {& t+ h　　宴好条件反射地把饼干送到嘴边，咔滋咔滋咬着，腮帮子鼓起来了也没消停：“不能告诉我？”
　　江暮行拧开保温杯，倒大半杯水进盖子里，等山风吹凉了就递给他。
　　宴好没伸手接，而是就着江暮行的手凑过去“滋溜”喝水，喝完继续问：“到底怎么了？”
　　江暮行又倒水：“她给我们求了平安福。”
　　宴好的双眼微微一睁，不解道：“这不是好事吗？怎么……”
　　江暮行沉声开口：“还想算卦。”
# i9 y: l0 M/ ^% W% k6 ^$ L　　宴好拆饼干袋的动作一顿：“啊？”
+ `+ l# f/ H9 `  t　　江暮行摩挲杯盖：“找我要你的生辰八字，我没给。”
7 R2 i0 t; p( o; Z4 _, @+ W: w3 y6 [& q　　宴好没转过来弯，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怕算命的说些我不好的话？”
3 F6 D2 H3 O5 j- f! F+ A　　江暮行沉默不语。
　　宴好愣愣看了江暮行一阵，红了脸，小声说道：“不可能的，你想多了，他们有职业操守。”
　　下一刻他惊道：“你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 ^# {3 s# A% |. @4 w, ^2 X7 P; B　　江暮行“嗯”了声：“抽屉里有块时来运转的玉，上面有。”
% \' @; H* b0 ?8 `) W' j　　宴好的脑子转了转，对应的记忆片段浮了出来。
# }, J+ ~+ E9 J% r1 m+ ~, n: s　　有一年，他犹如霉运之子，杨丛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那块玉，说放什么方位，几年不动，保准转运。
　　后来他就给忘了。
　　宴好想到什么，眼睛瞪大，急急道：“你没动玉的位置吧？”
4 [8 W/ K. q7 M　　江暮行侧头：“嗯？”
) r5 ^. R: m$ b0 f　　“玉的位置不能动。”宴好虔诚地双手合拢放在胸前，“我能做你男朋友，多亏它。”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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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跟云层激烈冲撞了很久，射出一缕缕阳光。
　　天色染上金色光晕，山风似乎都温暖多了。
　　宴好抓着相机给江暮行拍照：“看这边，看我。”
) T$ n- p$ t; D　　江暮行停下整理背包的动作转过脸，正对着他，眉骨清晰深刻，眼褶深，长睫微搭眼帘，目光温柔。
　　镜头后面的宴好有一瞬失了神，忘记了语言。
1 N0 O( I: _/ E　　“喂，还上不上了啊？”
　　杨丛吼了一嗓子，吓跑了飘起来的梦幻色彩。
　　宴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忘了按快门，没拍下那一瞬间的江暮行，气的冲杨丛瞪过去，眼神阴凉。
　　杨丛莫名其妙受到眼刀的暴击，懵逼得很：“操，我招谁惹谁了？”
2 g; H/ _$ P6 D+ }　　旁边的宋然爬起来：“哥们，你需要反省。”
% o) x8 s5 u. s5 s; T% u　　杨丛更懵：“什么玩意儿？”
　　“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人刚才已经进入偶像剧情境了，”宋然恨铁不成钢一般直摇头，“你倒好，搞破坏。”
: S2 Z$ H6 w" n　　杨丛翻白眼：“啧。”
" T) e7 V0 S  [　　宋然朝镜片哈口气：“我曾经参加过一场辩论，我方论点是智商低的人，情商不一定低。”
$ b! e/ |- a& b) `- ?9 Y$ Q, Z　　“当时我是队长，带领我方赢了，现在我不禁……”
1 P+ ~# c2 V$ d9 @　　杨丛直接锁喉。
　　——
! V+ z' o$ ]0 t9 S, v) E　　四人拖拖拉拉地上山。
3 }' T4 J4 z0 b5 j  W　　宴好隔一会就剥一颗苹果糖吃。
　　江暮行没收他撕一半的糖果：“少吃点。”
　　宴好不满道：“糖也不能吃？”
　　江暮行把他那边的树枝拨开：“越吃越渴。”
7 P0 `2 L- U$ h$ ?, u1 D/ |　　宴好无所谓：“渴了就喝水呗，咱背的水够了，实在不行，路上还有挑夫，吃的喝的都有。”
　　“水是够。”江暮行说，“公共厕所不够。”
　　宴好突生一股尿意，他的脸色一变：“这儿有厕所吗？”
( p" w2 w. B9 m7 B" b( `　　江暮行的脚步顿住。
　　后面的宋然踩着石阶上来：“怎么不走了？”
! m- b/ a! W! |$ p5 R　　宴好揩掉鼻尖上的汗珠：“我想撒尿。”
* h* ?( p( S& [　　宋然告诉他暴露的现实：“上一个厕所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下一个厕所在远方，你找个隐蔽的树丛撒吧。”
4 R3 L' K6 o  P: l　　宴好满脸郁结的表情。
. m; [: w( J: m) Y% w　　江暮行环顾周围：“跟我来。”
　　宴好没动。
　　江暮行皱眉：“要憋？”
　　宴好抿了抿嘴：“我试试。”
　　江暮行的面部漆黑。
+ ]! v; t7 B5 U' A' E　　两人僵了一小会，江暮行妥协：“憋不住就跟我说，提前说，我带你找地方，别尿裤子。”
　　宴好抽着嘴来一句：“放心吧。”
6 ?% H3 D+ g# G0 _　　“放心什么？”江暮行看他被风吹得动来动去的呆毛，“糖能不能不吃了？”
　　宴好咽唾沫：“能。”
2 T- W' y. t# Y  Z- ^　　宋然亲眼见到这一幕，有种智商出现bug的感觉，他忍不住找杨丛探讨：“你说老江这到底是训话，还是哄？”
　　杨丛手插兜，借着身高优势俯视他，眼尾上挑，颇有种悲悯人间的气势。
: |8 M  m$ j) |  u3 M　　“施主，答案已在你心中，何必多此一举。”
; s' d' S; _4 Q6 _　　宋然：“……”
1 h" S; j8 w( [% ?& Y4 k  a# U  J　　杨丛开始录视频，人啊树啊杂草啊，小野花怪石什么的都拍拍。
8 x! D7 W2 A; ^1 C& y7 K% v　　宋然古怪道：“这有什么好拍的？”
　　“给夏水看。”杨丛懒洋洋的，“那货从来没爬过山，是个好奇宝宝。”
% q: a4 I) W. O3 A/ r: }% [　　宋然收敛了轻松之色，欲言又止：“真看不出来她有心脏病。”
$ ~! N' P; m6 {) ~) F/ A. q2 o' I　　“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她丫的就是一乐天派。”
6 v# E- x$ x: x5 p6 \　　杨丛瞥见了不知道什么花，过去拍了。
　　宋然八卦地问宴好：“我觉得老杨跟夏水挺配的，两人有可能吗？”
- \2 I5 `2 T% t, X+ _* q2 i4 d1 W6 T　　“应该没可能。”宴好说，“他喜欢瓜子脸的女生，夏水是鹅蛋脸。”
: _  u6 }& A3 O# j/ f1 L  r, J7 q, V　　宋然难以置信样：“没想到老杨同志比我还肤浅。”
　　宴好随口一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3 O7 q: v9 \( w- w- p# ~& R　　宋然一秒变腼腆：“我喜欢眼睛大的。”
　　宴好挑眉：“那你俩不分伯仲啊。”
( f8 Z4 b% {, R& z# q. f8 R. D: R5 C　　宋然：“……也是。”
$ f1 _3 D3 `8 p" q& O) K3 c　　等宴好去杨丛那了，宋然就跟江暮行吐槽：“你不管管你男朋友？”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管什么？”
　　宋然挥挥手：“你没看他损我？”
; M4 o4 s6 y& Q5 v8 z　　江暮行扫向宋然：“我只看到他在陈述事实。”
　　宋然匪夷所思：“老江，你谈恋爱这么宠？”
　　江暮行淡淡道：“废话。”
　　——
9 f) C6 g# s3 h/ ^　　烧香祈福这个事，信的不要说不信的，不信的也不要嘲讽信的。
' E4 [  f+ I: R2 X& e　　各有各的选择跟观念。
　　今年要高考的学生家长来了很多，拜的都是文殊菩萨。
* j, q' E( n: ~7 i　　宴好一行四人在祈愿的队伍里，挺醒目。
+ j/ A- m" B3 }! c& h+ V　　倒不是因为来的同龄人少，而是他们四个外形好，尤其是江暮行，往庙堂里一站，光芒四射，就跟明星一样。
　　捐完功德出来，宴好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 `9 L3 }: U: b! Z, W　　杨丛刷手机：“这地儿的香火很旺，越接近高考，来烧香的人越多，再过段时间来，排队都要排死。”
$ G3 P; V( x% v1 @　　宴好搓着手上沾到的香灰：“那咱们算运气好了。”
　　江暮行给他一张湿纸巾。
　　宴好一根根擦手指：“香烧了，佛也拜了，我们现在要怎么着？下山还是在庙里逛逛？”
　　“逛啊。”宋然肚子要饿扁了，“顺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
　　杨丛翻网页，冒出一句：“小好，网上说高考祈福，不止要烧香，还要供灯放生，诵经咒。”
: S  h8 i& @2 d; w  ^; J1 M　　宴好闻言，眉心一拧：“这么麻烦？”
　　“你敢嫌麻烦？完了完了。”
　　杨丛夸张地后退好几步，手指着宴好：“佛祖的小本本上已经有了你的一笔，朋友，你进黑名单了。”
　　宴好送他三字：“神经病。”
　　嘴上这么说了没多久，宴好心里就犯嘀咕，山不能白爬，汗不能白流，他控制不住地带队去放生池，买了六十六条锦鲤。
　　杨丛贱兮兮地给宴好出主意：“好爷，你这样，你放一条鱼，就说一句，求菩萨保佑我逢考必过，说上六十六次，保准六六大顺。”
　　宴好对宋然喊了声：“劳烦你帮个忙。”
　　宋然叹口气：“看来我只能舍己为人了。”
4 {6 V  z5 K9 v/ {2 O　　宴好感激道：“多谢。”
& ]; }, `9 T0 e& j; n5 j5 h0 f　　宋然摆了摆手：“不过是能者多劳罢了。”
　　杨丛骂骂咧咧：“你俩搞什么几把……”
; v& E4 Z4 j* x; r. z) k　　他没说完就被宋然强行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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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V0 E+ Z6 [( O. x% e　　池边安静下来，放生池里的水不是很清澈，倒也不混浊，勉强能看见鱼在游动。
　　宴好从桶里捞出个头最大的红锦鲤，摸摸它的尾巴，真诚地说道：“求菩萨保佑我考上A大，做我男朋友的大学同学。”
9 q; v& x% \0 b/ Y2 Y　　立在旁边的江暮行：“……”
　　他背过身去，一副“我不是很想认识这人”的架势。
" m% }" o4 T3 l( O8 p　　宴好抓住江暮行的裤脚，扬起脸看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写满期待：“你要去哪？帮我放生啊。”
　　江暮行下意识就蹲了下来。
　　宴好给他一个网兜，不忘提醒：“记得许愿。”
+ e3 R, F+ F9 N; x+ D# r+ Y; T　　末了还正儿八经地来一句：“心诚则灵，要做到绝对的心诚，起码你放生的那一刻不要心存质疑，丝毫都不能有，也不要动摇，更不要产生自己是傻逼的念头，切记。”
　　江暮行挺无奈的样子。
　　宴好前后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就前倾上半身，快速亲一下他的脸：“想不想我九月份跟你一起去A大报道？”
& J* s2 {. w- W& R1 O, Q　　江暮行于是将鱼放进水里，薄唇动了动，保佑宴好心想事成。
# L" Z5 p  Z$ S( M  l9 {5 s# S0 o8 Z　　放了几条鱼，江暮行的眉头一皱，考虑到世上有同名的可能性。
# j- p. i. z) W" j/ b& I# A　　他再放生的时候，许愿的是，保佑江暮行的宴好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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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开学没多久就是情人节, 之后是元宵, 年正式过完就进入倒计时一百天，高三各班后面的黑板上都写了大字报。
" \" S* u, K0 S& X　　距离高考还有——
# z- p/ P& A9 i6 G4 e6 ^/ i　　一百天，九十九天, 九十八天……数字一天天减少。
6 Z8 T' C; t: y. q# O% l3 u, X" S　　全国排名拔尖的重点高中，陆陆续续被保送的有不少, 余下的那些人里面，一部分很稳, 没有高考的压力，一部分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极限，天赋拼不过, 没办法了, 只能选择保留现状。
" L: r1 G9 U* z3 z, h　　踩着自费线进来的，也没压力，能走的路多, 并不会兵荒马乱。
　　想逆天改命只有很小一拨人。
　　宴好就是其中之一。
- q7 [& e7 F6 c9 e  k6 x. |/ A　　时间的流逝满是痕迹, 都一点一滴刻在每一道题上，每一个单词，每一篇文章里。
　　复习资料一摞一摞地堆在墙边, 小山一样。
* D' a2 }* a, v# y　　卷子都是成捆地整理着。
% [0 Y( {: y( V/ ]# j4 X　　宴好的压力很大，倒计时领头的数字逐渐从八到七，再从六变成五的时候，他开始失眠，越想睡着就越睡不着。
! b, q7 |5 y, p- |7 {( k0 i/ S: U　　凌晨两点多, 宴好还在床上烙饼。
　　窗外小雨淅沥沥地下着，卧室里亮着一个小夜灯，在墙角位置，光照的范围很小。
　　宴好扒在床边看那抹微光。
2 I2 D& M; o  v! x; b/ z　　后面伸过来一条手臂，捞住他的腰，耳边响起低哑的声音：“还不睡？”
　　宴好翻过身，蜷缩着手脚窝江暮行的怀里。
6 y9 x# j0 t: @' X! M　　江暮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半夜不好好睡觉的小朋友。
$ c/ ^5 R' p, q. I- p% M$ Z　　然而宴好还是没有睡意。
　　确切来说，是有一根神经处在不正常的紧绷状态，让他没办法安心睡觉，很不踏实，感觉自己睡觉是在浪费时间，不如多背几道公式，多刷套卷子。
　　脑子里就跟跑过车似的，一直消停不下来。
2 Z% @2 Q* n. ]2 X- Q% X/ e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宴好却控制不了，他觉得自己病了。
5 T' i3 y' F; x4 E5 v* F' r& F. S　　宴好嗅着江暮行身上的味道，是从没变过的肥皂味，干干净净的柠檬香。
9 u3 }+ t& U8 _0 i  r　　江暮行被脖子里的毛茸茸脑袋蹭得没法合眼：“不要闹。”
　　宴好在他怀里拱。
) z. _& }9 u# X. E! V2 i* @% |! k　　江暮行把乱拱的少年禁锢在身前，腿夹着两只不老实的脚，捏住他的脸让他抬起头：“不想睡觉？”
　　宴好垂眼：“我焦虑。”
( T& H0 B2 O" m8 c　　江暮行尚未开口，就听他问：“要是我没考上A大，那怎么办？”
　　“二模除了语文，其他几科都比高考题难一些，这是学校每一届的惯例。”江暮行说，“你考了640多，高考会在那个分数以上。”
, G" _2 R1 N5 \6 Q1 q$ B2 C　　“那是正常发挥的情况下。”
/ L- ]0 f/ f8 x9 g0 _6 ^　　宴好把手伸进江暮行的睡衣里面，摸他流畅的腰线：“高考的时候如果赶上突发状况，拉肚子，感冒，头疼什么的，或者一时大意，把会的题做错了，发挥失常，分数就不行了。”
( _/ l6 l  h" T9 b% B: c1 O　　“还有两个月。”
5 e2 F" r1 k9 l& T7 C& Q/ T　　“只有两个月了。”
　　江暮行跟宴好异口同声。
　　——
　　一阵难以形容的静默过后，江暮行摸到灯的遥控器，把灯打开了。
: ~2 X+ Q! I/ `; e" e! b& A　　明亮的光线突如其来，宴好不适地闭上眼睛：“开灯干嘛？”
" D$ A0 M  j7 Q+ E. G0 W) j1 w　　没有回应。
$ H- w) W1 \6 k+ i! z　　宴好睁开眼睛，看到江暮行坐在床头，绷着脸，浅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气压很低，他下意识就撑着床被爬了过去。
　　江暮行半阖着眼帘，没动静。
　　宴好爬到他腿上，手臂挂上他的脖子：“哥，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江暮行沉默了片刻：“周末我们出去玩玩。”
7 N* x1 g  E. S' H# e1 P3 \7 I5 s　　宴好先是一愣，过了几秒才明白他的用意，心跳漏了一拍：“不用了吧？”
' s. p+ v9 R/ u　　江暮行不答反问：“想去哪？”
5 F0 a* ]! a6 C　　宴好弓着腰，额头抵在他肩窝里：“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江暮行不徐不疾地换个问法：“你还有什么是想跟我一起做，却没做成的？”
　　宴好脱口而出：“放风筝。”
　　“好，”江暮行揉他后脑勺的头发，“周末我们去放风筝。”
　　宴好轻轻眨了下眼：“真去啊？”
　　“真去。”江暮行抱着他躺下来，“睡吧。”
6 |! V- _. v4 p3 n: M  Q　　宴好趴在江暮行身上，脸颊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趴了会就一个激灵：“那我周末怎么复习？”
　　江暮行关了灯：“放一天假。”
( k# o2 H! k3 B% ~0 |/ M- S　　宴好在黑暗中嘀咕：“可是放风筝不需要一天。”
　　“顺便踏青，”江暮行把他圈在臂弯里，“我带你去看油菜花田。”
　　宴好开始脑补，有些激动起来：“你坐车能行吗？”
　　江暮行吻吻他：“睡觉。”
　　——
2 C4 H5 s6 q3 z; N" [& J　　有了周末的小假期可以期待，宴好第二天去学校，心情就很晴朗，他在座位里面的墙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六个大字：未知苦焉知乐。
　　底下还有两张旧的。
　　分别是加油，努力，后面都涂了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 c3 ~9 ]0 [0 Q+ V; S　　宴好把纸条的边边角角都按按，又撕了胶带加固了一番。
　　夏水趴到他的资料书上面，凑头看看：“好儿，你这也太慌了吧。”
$ s3 i& h- o4 d" W　　宴好把胶带丢桌上：“一张卷子考了三年，现在眼看就要交了，能不慌吗？”
　　“淡定点，高考虽然快到了，可也只有那么两天，眼一睁一闭很快就过去了，没什么的。”
　　夏水拨几下最近才拉直的齐肩头发：“况且你这一路的战绩绝对牛逼，那些瞧不起你的人，不是早就能闭嘴了？”
　　宴好的眼睑下有青色：“我是不想有失误。”也不能有。
　　夏水抽出他的错题本翻翻，密密麻麻都是刻苦跟坚持：“小好，听我说。”
: Z& }" ?) {; m+ F! V4 q5 c　　她认真道：“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宴好转起笔：“什么？”
5 j' x# J- k0 _, [　　夏水一字一顿：“调整心态。”
; k; e/ g1 O6 s4 |- C2 V2 y　　宴好：“……”
8 w) D: ~: P( j3 c* w* l　　“别不当回事，”夏水说，“心态跟抗压能力都是高考的考核因素。”
) z4 S; c6 i  a' n! H9 ~　　宴好半搭着眼皮：“我哪敢不当回事啊。”
. a, r* w" @8 P: n　　“跟你说个事，我一亲戚，前年的考生，学美术的，他画得非常好，画室里的考试排名都是第一，可是T市的好几个画室联考，他考得很差，得分还不如平时的那些经常找他改画的人高，为什么？”
　　夏水自问自答：“心理承受能力很差。”
　　“平常心真的很重要，你越紧张，就越要自我排解压力，心态是大问题。”
　　宴好灵活地转着笔：“你那亲戚高考考得怎么样？”
% I! P& R: x4 X6 ^! l" |　　夏水转过身拿了水杯喝水：“美术生跟咱普文普理的不一样，要先考专业的考试，他没报外省的单招，只考省内统招，没过，复读了一年……”
　　宴好没等她说完就问：“过了？”
6 w) j. Z( U1 c　　夏水拧上杯盖：“还是没过，上了个大专，画室里的人都很唏嘘，不是说大专有多low，而是放在一个备受瞩目的人身上，就很滑稽。”
) S" r9 V( R7 o3 S% c0 o　　宴好指间的笔掉了下来：“姐姐，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吓唬我？”
　　“……”
　　夏水抱着水杯，下巴抵住杯盖：“三点水能帮你整改节奏，让你劳逸结合，不过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
. I8 M3 p% N% z+ a! f, e( C　　宴好往江暮行那里看，肩膀好像宽了点，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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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0 G8 _: S8 j$ Z9 D　　“我觉得你可以这样想。”
　　夏水笑眯眯：“假如今年的高考卷子很难，那就是大家一起难，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宴好的嘴角抽搐：“说的好有道理呢。”
5 j* h9 ?. L8 w; C, ]1 l. |, I　　“绝对的真理。”夏水说，“卷子容易，很多人都会做，你要是大意了丢掉分，那才腥风血雨，天崩地裂。”
) M2 A. O: [( I4 p/ q* g# Q　　“我一直相信一句话，只要你尽力了，老天就不会亏待你。”
8 w3 I  g* L7 h　　宴好泼冷水：“这世上多的是认真努力的人，过的还是很惨，可见老天忙不过来。”
) M( _  V) x1 w　　夏水哑然：“不聊了。”
　　“再聊五毛钱的。”宴好给她一包妙脆角，“吃着先。”
# H* B7 T1 ~3 V( K$ \　　夏水拆开袋子：“鸡汤没得炖了，只有菜汤，要不要？”
　　宴好支着头：“来点儿。”
) n# [! r: B* Q& c- L+ s　　夏水倒了一把妙脆角在手上，一个捻了丟嘴里，嘎嘣嘎嘣脆响。
- @) Y8 P$ u1 c2 `5 q8 R. ]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骚年，你已准备充分，就等乘风破浪。”
　　宴好：“哦。”
- Y6 h- w3 r/ I0 p. m/ J　　夏水拍桌子：“菜汤也是汤，好歹多给点反应啊朋友。”
# n+ H) c2 j# H( U) z6 n　　宴好叹了一口气：“快毕业了，我还是不懂你的语文作文是怎么回回都拿的高分，未解之谜。”
, r$ l% r4 ^8 ^( Q　　夏水给他一白眼。
　　楼下公告栏前有一对儿情侣。
　　宴好见夏水望了又望：“想谈恋爱了？”
　　夏水两手交叉着摆出一个“×”。
　　眼睛还在看。
# q- H. F5 z. @0 x& R　　宴好心想，这是真想了：“你谈恋爱没什么问题吧。”
　　“不了不了，我的心脏禁不起小鹿乱撞。”
9 x2 ?' e) _1 h/ h　　夏水说笑：“亲个小嘴没准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宴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又给了她一袋妙脆角。
9 ]3 a1 J& I) [7 t3 d3 }4 s7 H　　——
　　朋友间真心实意的谈话是很可贵的，夏水把自己的座右铭送给了宴好。
8 A% V) P: `- Q1 F　　——心态放开，好运自来。
　　中午学校放广播，主要是通知一件事，从今天开始，高三学子的点歌加油环节正是开启。
9 Z8 p( N' F- Y" I　　可以送给老师，好朋友，同桌，对象，暗恋的人，也可以送给自己。
: i& m/ m0 z) d6 X; t　　青春即将谢幕，我们还在途中。
　　《奔跑》《我的未来不是梦》《最初的梦想》这三首是每年倒计时六十天到三十天这个阶段的大热门。
　　今年也不例外。
　　当天就挨个露面了，并且会无限循环，直至进入倒计时二十天，被离别一类的歌曲取代。
　　周五放学的时候，广播里响着女同学轻柔的声音：“这首歌是高三一位同学点的，献给同样是高三的，理（1）班的宴好同学。”
; Z8 i2 G% U2 e$ X( r　　“那位同学说，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要少吃糖，多喝热水，多运动，多笑笑。”
　　“你是她见过的笑起来最好看的男生。”
　　全班起哄。
$ j0 o4 q$ h: a* E' O  Y! i　　杨丛跟夏水冲宴好使眼色。
　　宴好的反应不大，他确定点歌的人不是江暮行，其他谁无所谓。
　　“她还说，你是她高中三年唯一的光……”
　　广播声依然在响。
. T% g3 M8 G6 m7 x4 e5 q& p　　宴好心惊胆战地用余光偷看江暮行，撞见他摔了课本。
: K9 ^" Q# X/ p/ Y0 d9 H, l& [　　“……”
　　完了，家里的醋坛子翻了。


第78章
　　广播里响起情况的前奏。
　　夏水哇哦：“《最美的太阳》。”
　　杨丛靠着椅背上抖腿, 手在桌上打拍子：“我的世界, 因为有你才会美，我的天空，因为有你不会黑。”
- [& g: c$ }7 w　　夏水清清嗓子找到调往下接：“给我快乐……”
　　宴好火速往书包里塞书本：“哥哥姐姐, 你俩行行好，别捣乱了。”
- S3 d% X  A3 G　　夏水朝前门口撇：“走咯。”
　　宴好手忙脚乱地抓了书包就走, 急急忙忙赶着去灭火。
　　夏水挪了挪宴好碰歪的课桌：“三点水那人平时看不透，吃醋的时候倒是很明显。”
+ l. D- ]* u  M8 a- J　　杨丛嗤笑：“也就一俗人, 都一样。”
% X! D: T0 ]. ?1 f, o. `4 t　　“非也非也。”夏水说，“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更俗。”
　　杨丛：“……”
　　夏水不急着收拾书包, 她跟杨丛咬耳朵：“这事儿要是搁在你身上, 你会怎么想？”
　　杨丛吊儿郎当：“挺好啊，有其他追求者跟竞争者，说明我看上的人很优秀, 那对方能选择我, 意思就是说，我更优秀。”
: P+ d- t* Y6 h- t. q" l' B　　“听起来是有逻辑的，挺像那么回事, ”夏水摸下巴，“所以你不生气？”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皮子，笑得桀骜：“还行吧，也就是暴走而已。”
$ ^' |2 A0 g9 k2 w　　夏水翻白眼。
　　宋然从前面绕过来，满脸的消化不良：“你俩看到没, 老江摔课本了，我的妈，史无前例，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q: m, e9 x- b. N/ f　　“看到了。”夏水感叹，“那注定是要计入里程碑的一幕。”
　　杨丛不屑：“切，不就是耍帅？”
  p; i, t, U, j5 h　　夏水不给他留面子：“别酸了，你摔连帅都谈不上。”
　　杨丛要逼逼，被她抢先一步：“你看宋然，他酸吗？酸过吗？一次都没有，哪像你，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就有这么难？”
$ ?8 K' w) Q4 M; s* d* E　　杨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夏水说完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颇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惆怅：“哎……”
# [# @) x, ?  ^! P! H　　杨丛一副要气得背过去的架势。
　　宋然仿佛在看两只小鸡扑翅膀叫嚣，他咳嗽两声：“你俩要打就出去打。”
& {4 }( N5 L5 A" J+ F　　杨丛冷笑：“打个屁，老子一爷们儿，就算是活活气死，也绝对不会对娘们动手。”
2 c) t  e  g  Q7 C& u# U6 t' A- w; r　　“顶你。”夏水竖大拇哥，“就冲你这觉悟，咱俩还能再做五百年哥们。”
　　杨丛：“滚。”
/ E* ]2 w9 K3 j　　“好勒。”
　　夏水把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放腿上，意思意思地揣了几本书进去，对看热闹的宋然摆手：“撒油啦啦。”
' q1 I. m" T. v1 E1 V1 u' w7 O/ {! s0 A　　宋然摆摆：“撒油。”
　　目送夏水出了教室，宋然呢喃：“挺好一姑娘。”
3 |$ O6 J, f& w) U2 ]' O( G　　杨丛掏耳朵：“好什么？”
' @+ r$ c$ ^1 R+ G7 D　　宋然思考着说道：“劲劲的，就没萎靡过，一直很开心。”
　　杨丛把桌上的笔收收：“一病患，先天性的，遭罪得要死，不开心的时候没让你见着而已。”
　　宋然没听清杨丛说什么，问了得不出个所以然 ，他就换了个话题：“你说宴好要怎么搞定老江？”
　　杨丛懒洋洋地站起来：“一块糖的事。”
4 V1 B) [  h$ W/ X) P  v, }2 F　　说着就跟随广播哼起歌：“你的话你的美，你的笑你的泪……”
! I) h, ?; Q* r　　宋然对杨丛的那句话打了一大串问号。
( }# Z( D: J, L6 K" k2 A　　一块糖就完事了？不可能的吧，老江会那么没原则？
5 c7 {3 T4 r# _5 h8 c( q　　——
　　楼下的车棚里，宴好站在江暮行的车边。
　　“你是我成功路上的堡垒——”
3 m" `7 `/ [% F& V% w8 B; o　　广播里的歌声变得激昂，“给我翅膀，让我可以翱翔，给我力量是你让我变坚强……”
9 w9 P! J% X" z; n9 E  T5 Z　　“哐当”
' e  S- l+ v- X* N( a　　江暮行扯出链条锁，大力扔进车前的筐子里。
　　宴好头皮发麻：“这个只是励志歌。”
　　江暮行周身气息冰冷。
　　气氛僵硬。
' J: O. |0 e5 c* ~$ S7 e- b　　有几个别班的高三年级男生女生笑闹着过来了，一边开车锁，一边看宴好跟江暮行。
　　学神依然是学神，小学渣已经进化成了大学霸。
6 m6 A0 k% Q# j6 `) Z　　说到底还是小学渣命好，家里有钱，还有学神保驾护航，愣是把他从班级垫底推进了年级前一百，稳稳占据一席之地。
　　成了一中的传说之一。
3 T' [+ `* h$ L+ s% u$ ^　　这对好朋友太过离奇，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做到了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次都没变过。
　　大家的三观跟认知都因此被刷新。
　　眼看就要高考了，他们要是绝交，那一定很精彩。
　　那几人交换了眼神，开锁的动作慢吞吞的，疑似是想看个热乎的争吵画面，等了又等，还是没看着。
　　宴好转过头，眼睛透过刘海下的阴影，凉凉地看着他们。
　　几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这家伙是不是像广播里说的那样，笑起来最好看他们不知道，不笑的时候真的很阴。
　　——
7 m; a) X/ g) P% U2 P! C4 V　　宴好等那几人都骑车走了，眼里的凉意就一扫而空，他扣动江暮行的车铃铛：“哥。”
, h+ t( m0 K" Z% W　　江暮行没搭理。
& Y5 |* ~* {; U  A0 a1 U6 |　　宴好换成叠音，声音软了八分：“哥哥。”
　　江暮行绷着的唇线有所松动。
/ S! x; G& n, C+ c+ ?: S5 u4 w% U/ A　　宴好继续撒娇：“你的醋劲一上来，不但浓，而且很持久。”
+ d) |3 l- P) K9 C6 D　　江暮行面无表情：“醋什么？”
　　宴好：“……”
　　“别人给你点歌，我也不高兴。”
! c# {# P# C- c6 P8 z9 }　　宴好把一条腿架到江暮行的脚踏板上面，防止他跑：“不过我除了不高兴，还会暗爽。”
　　江暮行撩起眼皮看过去。
5 t0 I' W# x# P) I1 M. @　　宴好在校服裤子口袋里摸摸，摸出一块苹果糖给他：“因为别人想得到，却得不到的，我得到了。”
8 j+ x$ E7 ^7 k" i+ W3 c& R　　江暮行冷硬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化。
　　“这歌杨丛喜欢听，我跟着他听多了，会唱一点。”
9 H/ ^0 y  Q. Y( `　　宴好趴在车头上面，对着江暮行小声唱：“是你让我变坚强，不怕受伤，因为有你在身旁。”
9 {7 Q5 t2 c) ^# g* }$ P　　“你的笑你的泪，是我筑梦路上最美的太阳。”
0 i- N- |! d8 Z  l! t　　江暮行剥了糖吃掉：“走了。”
　　宴好眼睛一弯：“马上。”
　　歌声飞扬，唱着感恩，唱着祝福，唱着美好，夕阳很美，梦都已启航。
　　——
　　周日一大清早，宴好就被江暮行拽了起来。
　　宴好闭着眼：“几点了？”
　　江暮行在衣橱里找衣服：“五点。”
　　“才五点啊……”宴好倒回床上。
　　江暮行把牛仔裤跟白衬衫拿出来：“要坐车，吃完早饭差不多了。”
1 F0 J2 [; R0 V6 ]  W0 R+ m  w　　后面没动静。
2 Y3 W8 U3 L8 `9 D, f) g+ E8 }　　江暮行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往被窝里钻，毛毛虫似的把自己裹紧，他的面色漆黑：“还去不去踏青？”
$ ~, |; q2 w& T$ ?& u4 i　　宴好胡乱挥动手臂，迷糊着眼看江暮行：“去去去。”
　　人还在被窝里。
& E  h' [! f+ Q7 o　　几秒后，宴好再次睡去。
　　江暮行弯下腰背，一只手隔着被子勒住宴小好。
: \' N, @. z+ C; G　　宴好瞬间清醒，他把自己往江暮行手心里蹭，眼睛猫一样眯着，唇微张，鼻息湿热。
, ?+ H, n/ z6 q* W# D4 n( @" l　　江暮行用拇指刮他一下：“能起来了？”
　　宴好没办法回答。
1 U4 P3 P3 ]0 h1 l1 }　　江暮行的视野里，少年紧闭双眼，睫毛不停轻颤着，优美而粉嫩的脖子往后仰，全身剧烈抖动，脸上是要哭不哭的表情。
" `9 a& W5 h& c1 X! h" _* m5 \　　犹如一只濒死的天鹅。
3 b+ ?8 r4 r! L; ^' x　　——
　　吃早饭的时候，宴好刷着手机，想看看今天本市有没有哪堵了，他刚从城市新闻里出来，手指无意间戳到娱乐板块，看见了什么，结巴着惊叫道：“绪，绪哥！”
7 |1 u1 t* M: n0 y/ Q# w　　江暮行扫了眼宴好转过来的手机屏幕，视线快速从报道上掠过。
　　宴好凑过去：“他参加了一个歌唱节目。”
: o" y$ S0 {, P, V　　江暮行放下筷子，拿走手机进网页搜索节目名。
　　“挺大一平台。”
　　宴好把脸搭在江暮行的胳膊上面，跟他一起看：“我还是头一次在新闻上看到认识的人。”
, V" K+ u& t; {　　末了补一句：“除了我爸我妈。”
* j  o0 X2 t' a' X' x( i# ]　　江暮行退出网页，起身去房间拿自己的手机联系黄绪。
) F2 p# ]/ M, G. l1 N　　宴好没跟着，他一口粥，一口紫薯包，声音模糊道：“你问问绪哥，如果需要投票，我们能帮上一点忙。”
, ], v; v# n( Z: w$ t　　“学校，贴吧，博客，空间，我爸公司，我妈公司，我家亲朋好友的公司……有很多途径跟方法。”
　　片刻后，江暮行从房里出来，宴好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面：“他说他只管用心创作，尽力唱好每一首自己写的歌，其他老天自有安排。”
　　“……”
* h$ E. ], `: }4 @8 G8 x. a5 v5 H　　宴好夹一筷子黄瓜丝吃，那个圈子里僧多粥少，有实力，却没有大舞台的人多得是。
　　祝福绪哥在那条路上走远吧。
　　——
　　黄绪被报道这个事，牵扯出了陈星的一通电话。
　　当时宴好在厨房洗碗，总共就两幅碗筷，两个盘子，他磨蹭半天都没洗完。
) O5 |' R! W7 ^: B6 N　　江暮行看得眉头直皱：“碗上的花纹都快被你磨掉了。”
　　宴好遭到暴击：“我帮你还不好？”
0 i3 p0 g; O" s$ B+ w6 G* b　　江暮行选择沉默。
　　宴好把抹布丟池子里，沾了洗碗水的手往江暮行面前抖：“你要是敢说不好，我以后吃完就撂筷子走人，桌子不收，碗不刷，地不拖，衣服不洗，什么活都不干，就当米虫。”
　　江暮行简明扼要：“不好。”
　　宴好下意识跳脚：“哪里不好了？我帮你，肯定比你一个人忙要……”
　　话声戛然而止，他反应过来，愣住了。
; t/ B/ y* X/ t　　江暮行的手机响了，他交代一句“碗我洗”就出去接电话。
+ B) ?" ~9 f9 A) x' J　　宴好捂住灼烧的脸，后知后觉洗碗水全弄脸上了，他小声爆了句粗口，没敢让江暮行听见。
　　江暮行瞥见来电显示，抬脚去了阳台。
4 n3 D- p7 V) R, b, O1 d  Z　　电话另一边是陈星，她说看新闻才知道黄绪参加了节目。
　　震惊跟复杂不像是假的。
4 _  D1 A, Z! B& X4 G　　江暮行偶尔出声，多数时候都不表态。
, c' r; }* u6 x' f7 H　　陈星说了一小会，停顿一两秒：“小江，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告诉我。”
9 N& o: q# a$ _+ f+ R1 y) A　　江暮行直言道：“抱歉，不太方便，我要先问他。”
　　陈星的语气有一点不自然：“能理解。”
　　“你们最近还好吗？”
5 w4 z0 R$ o- F+ K8 n9 H3 A# O　　陈星故作轻松：“高考不要太紧张，跟平常一样就好。”
: L0 A9 g7 f3 |& ?; O: v　　“可惜你们来A大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
　　陈星似乎是想起自己的高中，有感而发地说了她跟黄绪的一些事，说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就匆匆挂了电话。
　　江暮行沉吟几个瞬息，给黄绪发了个短信。
　　厨房里传出宴好的声音：“谁的电话啊？”
　　江暮行回厨房：“陈星。”
" [3 p6 v. J; ]8 D- [　　宴好觉得这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3 N$ I5 f6 Z3 \/ x! M　　七年的感情，从年少到成熟，磕磕跘跘相互扶持，最后沦为爱过的陌生人。
: V0 P) M% e( v0 m3 ?　　宴好一走神，忘了手里还有碗，手一松，“当啷”一声清脆响在地上炸开了。
+ f- S' X! j! R　　没等江暮行说什么，宴好就缩了下肩膀，又窘又无措：“那个……我……不是……”
3 }+ ~" b# {! j( }- k1 N  e6 F5 Q　　不知道是脑子混乱，还是舌头打结，或者两样都占了，他半天都没把话说完整，懊恼得一张脸发红。
! N* x' o7 y6 [　　宴好没跟江暮行对视，他就像小学生做错事一样，站直了，耷拉着脑袋认错：“我不是故意的。”
　　江暮行阔步走近，抬手摸摸少年柔软的头发：“没事，碎碎平安。”

4 n  l1 Y( K1 p
第79章
　　宴好觉得周末的出行怕是有糟心事。
% K6 r0 m1 c/ @: d　　因为他不但摔碎了碗, 还在收拾碎片的时候把手指划破了, 口子还不小。
　　江暮行抓着少年的手腕，拧开水龙头冲洗他手上的血，眉头紧皱着, 一言不发。
　　宴好看血水被冲进池子里：“你说我两句呗。”
4 ?: c  F6 J3 ?2 d- b　　江暮行的唇角抿出冷冽的线条，没有柔化的迹象。
　　宴好歪着头, 把脸蹭在他的肩膀上面：“说我两句吧，求你了。”
. Z: K( v* z, E5 U) L4 v　　江暮行按住他流血的伤口, 带他去客厅拿医药箱：“说你什么？”
  y) u4 {- z) r/ ~2 _* ?8 |6 V& R　　宴好乖乖跟着：“说我一个有手有脚，能蹦能跳的青少年，碗洗不好就算了, 收拾个碎片也不会, 有什么用。”
8 ^! f& t9 t+ I　　江暮行利索地给他消毒，缠一圈纱布。
　　宴好用另一只手抄进江暮行整洁清爽的短发里面，指腹擦过他温热的头皮, 漫不经心地梳理着他的发丝, 下一刻就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拉近一点。
　　然后，宴好抵上江暮行的额头, 热气喷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面。
2 f! |! a, f9 E3 l$ C$ Q　　“说说我吧。”
" ^7 z) H7 b: X9 Z. B* L　　江暮行把棉球仍垃圾篓里：“我不让你收拾碎碗，你不听。”
7 L! z8 l$ j0 J/ m　　宴好嗯嗯：“还有呢？”
　　江暮行盖上医药箱：“做事毛躁。”
5 m9 L: t4 g% s9 z+ s( K　　“是的。”
0 x* Q) G. s" F2 w, U+ n# B4 g　　宴好摆出认真听讲的温顺姿态：“再说点，多说点，最好是骂骂我。”
　　江暮行瞥他：“骂你有用？”
7 y" B5 R; T+ C+ T' W　　宴好不敢置信地瞪眼：“你还真想骂我啊？”
/ L$ b+ a+ r! t. ?; j" m　　他吸一口气，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来, 骂吧，你骂。“
　　江暮行把医药箱放回原处，起身去厨房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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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3 P! P5 y1 G* r2 O　　宴好快步追进去：“又不想骂了？”
　　江暮行拿扫帚扫着地上的碎片，没回应。
　　宴好知道江暮行不会骂他，重话都不对他说，他完全浸泡在自己的小幸福跟大幸运里面，飘了。
　　“碎碎平安是你编的吧？”宴好说，“我都没听过这种说法。”
　　江暮行将碎片一块块扫进簸箕里：“老一辈人会讲。”
　　宴好满脸诧异：“真有啊。”
　　江暮行看他那样，无奈摇头：“傻。”
3 j, K) C6 D, b2 U( R$ x. i8 K　　宴好听见了，手指戳戳江暮行后腰：“虽然我是没把事情做好，心里不舒服，想你说说我，但是这个容我做一下反驳，你平时说我聪明，据我粗略记载，次数超过了一百次。”
- R  v- \8 Z! X  t$ S' b　　江暮行的面部一抽：“……这也记？”
, c$ D5 Y9 e; A8 `1 G　　宴好眨眼：“记啊，我连你亲我都有记录。”
　　“……”
$ @# e+ h3 S( g8 l4 Q+ U　　江暮行蹲下来，用抹布一点点清理扫帚扫不到的冰箱底下，把细碎的瓷片渣全掠出来。
　　“没事干就去阳台看看那些玩偶干没干。”
) Q0 [1 n& z4 \: |3 o* j9 B9 x7 V　　“都没干，我早上模过了，今天再晒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 b2 l+ k! M+ X' X; W" m　　宴好也蹲下来，挨着江暮行，双手托腮，用眼神舔他利落分明的侧脸，明目张胆地流露出热爱跟痴迷。
. K. @4 a( P. L3 q; ^9 P$ e　　江暮行的眉峰隐忍地拢了拢，三五秒后，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把宴好的脸板到一边。
) N, U3 [' k! G* V+ A　　“干嘛啊，我要跟你说事。”
9 ~# Q6 R* r( a9 t7 m' w　　宴好又把脸转向江暮行：“那会我洗碗，你觉得我洗得慢，我说你要是敢说我帮你不好，我以后吃完就撂筷子走人，桌子不收，碗不刷，地不拖，衣服不洗，什么活都不干，于是你说了‘不好’。”
! H/ D" m7 Y& [5 h1 b+ b7 e　　江暮行掀起眼皮看过来时，宴好凑上去用嘴唇轻碰过他密长的睫毛，亲亲他的眼睛。
/ n7 e1 E  Z3 W# o+ C　　总是眼神冷漠严苛，眼底没有温度的人，眼睛是温热的，内心是滚烫的。
7 X. R+ U9 H7 \0 k5 S1 N/ X　　全世界最帅，最懂事，最好的男孩子。
+ k# s& C0 b/ O2 s" d　　“我当时感动的都快哭了。”
* z' x; a, D+ t; {- l8 ^* Z: g2 D5 a' G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上了，在他瞳孔里看到了一如既往喜欢着江暮行的那个宴好。
　　“可是我冷静下来想想……”
　　宴好咕哝：“比起被你当小孩子宠个昏天暗地，什么事都不做，我更想跟你一起进步，互相依靠。”
　　江暮行的目光很深，过了半晌，他开口：“随你。”
  p. c$ p9 J; m- Z9 U/ x　　宴好愣怔地看着江暮行，所以说……
　　还是宠他了呢。
- M/ I4 L. y8 [1 d3 z9 s　　宴好的眼睛又红又亮：“那到了大学就不请阿姨了，你烧饭我洗碗，你洗衣服我拖地，家务活一起干。”
; O5 r& i2 Y1 M  x1 n　　江暮行简短道：“阿姨不请，其他再说。”
　　宴好：“……”
  X$ l, W2 S& o4 {6 k: k) M　　他蹦起来趴到江暮行背上：“哥，‘再说’是什么个意思，你给我讲讲。”
　　江暮行差点跪地上：“下来。”
1 R, f: z2 N. k# j( ]4 W　　“不下。”宴好晃他肩膀，“你别转移话题，说清楚先。”
　　江暮行背着他走到垃圾篓边，把抹布里的碎瓷片全抖进去：“把衣服换了出门。”
0 w" [9 K/ w: ]! a　　没有要说清楚的打算。
　　宴好知道自己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答复了，他气得一口咬在江暮行脖子上面：“衣服还要换掉？”
* S0 W1 A6 `1 I" Q: m: E. d　　江暮行微侧头：“有几处血迹。”
　　宴好“哦”了声，人还扒着他，八爪鱼一样缠着。
4 P% s4 n4 o, p$ k% H0 ?1 S　　江暮行拍他屁股，不快不慢道：“你再不下来，就别去踏青了，风筝也不要放了。”
　　宴好嘀嘀咕咕：“威胁我。”
2 v# Q& Y% ^: y" j: x　　说着就从江暮行背上滑了下来，一颗颗解站上血的白衬衫扣子。
5 M0 G5 u! a4 Y/ Z: V0 s　　江暮行的余光扫到他的白净脖颈跟精致锁骨，气息一沉：“去房间。”
, S# l  M: a0 e. ~( [5 W　　宴好偏在他面前解扣子。
　　撩拨的结果就是，出门时间推迟了半个多小时。
　　——
, {2 ^0 i, n- Z　　江暮行带宴好去的地方很远，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快要到Y市了。
5 r# n& c, w0 o& c% t' N　　宴好下车浑身都是劲儿，江暮行下车找地儿蹲着。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大但是不冷，花草树木生机勃勃，空气似乎都是香的。
" V) h- M7 O  t7 w1 @　　宴好伸了个懒腰：“这地儿我没来过，也没听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 w  E! c5 n5 I* l7 |8 B　　江暮行还蹲着，没缓过来：“网上搜的。”
　　“那你也是第一次啊。”宴好小跑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江暮行阻止了：“别过来。”
7 T8 V+ g5 j4 Z+ J- d　　宴好正要说话，就听江暮行说道：“我要吐了，你站远点。”
　　“……”
　　宴好往他那走：“我又不嫌你。”
6 R  N7 U1 y- S1 E; A　　江暮行低喘着呵斥，语气严峻：“站远点。”
　　宴好听出他的难受，撇撇嘴：“知道了。”
　　江暮行最后还是没吐出来，他晕车严重，却很少吐，多数情况下都是恶心，反胃，干呕。
　　宴好等他缓了一些，才给他剥了一块酸梅：“你含嘴里。”
, Z  L/ B! A! Z' \7 Z  {　　江暮行含了，酸得他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宴好眼疾手快地抓拍了下来。
6 N  h0 m( ]2 V, e　　江暮行抢他手机。
　　宴好跑开了，快速保存照片：“你干嘛？”
　　江暮行绷着脸：“删了。”
$ _- ^0 C( @' Z8 N6 q　　宴好把手机塞口袋里，口气比他还要生硬：“不行。”
4 b& Z8 n- f* [8 Z9 b　　江暮行的目光黑沉。
3 E  B) P2 `7 a* |　　宴好想起来男朋友吃软不吃硬，他舔了舔唇，软绵绵地撒娇：“我认识你到现在，还是头一回看到你那样子，你就让我收藏好不好？”
　　江暮行只沉默一瞬就妥协了：“别乱上传。”
1 g0 e. {4 `0 j- ^7 p* u　　宴好立即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我保证，就算哪天我梦游了，也绝对不会发出去。”
) Z7 S) ^% U. D( A　　“说起梦游，我想起来个事，去年暑假，我让你搬到公寓你来，你要我答应你晚上睡觉锁房门，我怀疑你梦游……诶，你去哪，我话没说话呢？”
& ]: I7 {( u8 ~) b  E. A　　宴好对着江暮行的背影眯了眯眼，所谓的梦游果然是他想多了，实则另有名堂。
　　面上不动声色，禁欲寡淡得很，心里全是小心思。
# U' q& _: _* C: G" M" i9 M　　宴好拿出手机翻到刚才拍的照片，江暮行用五官表达了“酸”字。
' O) d! l- ]" f6 O$ g0 v　　还是帅的，而且很可爱。
* e; H$ H$ z! S( ^% v& G　　——
　　宴好跟着江暮行，一路走一路拍照，帽檐下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鞋子也被泥弄脏了，他却很高兴，嘴角几乎没下来过。
　　不远处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小帐篷零零散散，小孩子在玩闹，大人在笑，天上飞了五彩缤纷的风筝。
　　宴好把这一幕拍了发到群里。
　　你夏姐：哇，好多风筝啊，这是在哪儿？
% R3 o4 f5 l8 V2 H% f; `5 d4 [( a　　宴邦尼：不知道。
9 \- x4 _+ c9 V1 F　　你夏姐：……
* \; Q+ l- b$ f5 W6 v　　你夏姐：你一个人？
# D" r+ I! B; g: j9 p+ k8 l( q; B　　刚发出去就撤回了，信息内容太掉智商，必须销毁。
( J/ y' N* e% a; N1 O　　宋然冒泡了，并且发了个张截图，截的就是夏水撤掉的那条信息。
3 X, f2 M2 L' W) @, B　　你夏姐：？？？你这什么手速过分了吧？
　　宋老哥：我初恋还在。
* O& |5 h$ J) M8 w+ f" Z5 z  Q　　你夏姐：你初恋跟你手速快有什么关系？
2 y5 w. X7 O' q! ^　　宋老哥：咳咳咳，这个嘛，老杨跟小号都懂。
　　宴邦尼：不懂，@杨大仙。
　　杨大仙：靠，老子等着玩儿斗地主呢。
# C5 E, B8 _* z# u. H2 f. ]) u  V　　杨大仙：草草草！什么几把玩意，老宋你在房间里挂机，半天都不点开始，跑群里开黄腔调戏我们家小夏，还能不能行了？
　　…………
　　宴好边走边发信息，嘴上对江暮行说了句：“你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卖风筝的。”
7 H9 H, o" q- f% Z' H; N9 Z- A! x　　江暮行随意扫了扫就看见了，还不止一个小摊。
　　全在靠着马路的那边草地上面。
9 B% o! h0 t* b4 ^" _9 F1 v* y　　宴好被江暮行拉去买风筝，他拍了几张照片让夏水帮忙选选。
! |- ^3 D1 F, f5 c9 b: O, \2 I　　你夏姐：大嘴猴的。
　　宴邦尼：猴子有好几种，你说的是哪个？
　　你夏姐：绿色带大尾巴的。
　　宴好就买的那个风筝。
. a, o7 v$ E6 H　　卖风筝的大叔给他们推荐了一款轮子，说是线比自带的要长，质量也好。
　　宴好看看那些轮子：“黑的吧。”
　　“算了，白的。”
　　他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又一次问：“有天蓝色的吗？”
　　大叔被整晕了：“啊？”
3 x; K0 X; L) r( E* Q　　宴好期待地看着他：“有吗？”
　　大叔有种只要说“没有”，就会毁了一个少年梦想的诡异错觉：“这个……”
4 I4 J- b% U0 I  [2 L5 H) Q# }　　江暮行给钱，拿白色轮子跟风筝，拽走宴好。
　　动作一气呵成。
　　——
　　“你拽我走干什么？”宴好挣脱开江暮行的手，“万一有天蓝色的轮子呢？”
% M' v+ o( X  o7 b) X1 T2 p4 |! B　　江暮行：“没有。”
4 }5 K5 d# L  ?3 p% {, g　　宴好：“摊贩还没说，你怎么知道？”
　　江暮行：“轮子全摆出来了，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 D# A) x% o$ ~- _7 K, v　　宴好：“……”
　　掉智商的事儿被夏水传染了，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8 x: c: I* E- j　　江暮行查看四周，找个天上风筝不密集，地上相对空旷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宴好蹲到草地上面，用带的中性笔在风筝上写字。
　　正面写：高考顺利。
( e8 S: r5 A# N6 u* _  m$ d　　背面写：喜欢江暮行。
　　写完了，宴好满意地看看，又在风筝的长尾巴上写：所有人都要平安，健康。
% h5 s+ L" G8 {9 {8 Z, d　　江暮行俯视他的小发旋：“你把风筝当孔明灯？”
8 }' x! G7 M* O& \" S0 @) O　　宴好作势要把背面的几个字划掉，江暮行拿走他的笔：“写就写了。”
0 R' ~2 v' t0 v+ D- `; x7 n　　“写就写了。”宴好学他说话，腔调跟神态拿捏得很到位。
/ J) l# W2 v/ X　　江暮行踢他，力道很轻：“你说什么？”
0 O1 L+ g; N9 B' h3 q2 ^2 g) I　　“说你帅。”
! j2 @+ b! X# K　　宴好撑着腿起身：“风筝我来放。”
　　江暮行提醒道：“要逆风跑。”
　　宴好感觉自己的智力遭到了质疑：“我知道。”
　　江暮行见他捣鼓风筝跟线，手法很笨拙：“会吗？”
' x4 B( x3 U% G8 Z# n7 F& d, U　　宴好掷地有声：“当然会。”
$ H4 T9 _; n! \# g+ P) m　　嘴硬会被现实抽脸，还是连环抽，丝毫不留情。
4 D3 @4 m7 x' f  W% ~　　没一会，宴好的状况一出接一出，手忙脚乱得要命，又蹦又跳的，像一只小蚂蚱。
  r; D% O  f  d' ^# X. j' w, ]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别往西边跑。“
　　“哪边是西边？你直说左右前后行不？”
: s6 B' I) Y( @5 C  a, E3 w7 u　　“……有水塘的那边。”
2 a" x+ X9 \+ h, l- E5 }6 N8 e　　“我看不过来，注意不到，江暮行，这风筝怎么一直往下栽，就是飞不高啊？是不是坏了？”
　　“……”
　　——
( [: J! O8 ^6 }5 I　　江暮行抓住把乱跑的少年：“你把线拉好。”
8 y0 i; e9 z& @. H- N( x; z, ^3 ^　　宴好的刘海凌乱，脸因为奔跑变得潮红：“拉好了。”
4 }  U2 n3 W! S( ^% c! L　　江暮行扯扯风筝线：“松成这样，你确定？”
　　宴好看江暮行：“松吗？”
　　江暮行也在看他。
1 G; _: M) v# e7 c( |7 o  t　　两人四目相视，大眼看小眼。
　　“这个风筝太大了，尾巴又这么长，很难放，线不能松也不能紧……”
　　宴好的借口编不下去了，脸红了起来，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轮子丢江暮行怀里：“你来。”
　　江暮行接手以后，风筝很快就飞起来了，越飞越高，飞向蓝天。
# c4 @5 s! Q. G& B+ t* Z4 L　　宴好看愣了。
8 K) l$ I5 x& F　　去年的四月，他和三月二月一样，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去学校偷看江暮行，放学以后就萎靡不振，泡在网游里消磨时间。
2 d0 h4 g' b# m　　今年的四月，江暮行带他放风筝。
9 l2 t" A2 C# _) I$ T) e　　宴好快速揉揉湿热的眼睛，将即将涌出来的眼泪擦掉了，坚持是对的。
　　黑夜不论有多漫长，总有过去的时候。
. A3 C, J' m' {3 B+ X　　不论是他的青涩暗恋，还是江暮行的艰难家境。
) C3 y# R8 o$ I　　阳光明媚，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带起的喧闹没有侵入草坪，打扰到这一片的温馨与惬意。
　　江暮行把风筝放稳了，就把轮子给了宴好。
$ @2 F* R3 a5 I" i　　“对，轻轻拽一下。”
　　“这样？”
　　“嗯，做得很好。”
7 _% i. I6 _: D7 @9 l& z　　宴好既激动又感叹，突然很容易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保持拿轮子的高度跟姿势。
　　风筝好像被江暮行收服了一样。
　　不多时，有个年轻爸爸带着孩子过来放风筝。
　　三四岁的小男孩，不怕生，脆生生地问宴好：“哥哥，为什么你的风筝可以放那么高呀？”
　　宴好心说，因为哥哥有男朋友。
7 b" u% _  E$ ^# L$ L8 w# K: e　　小男孩仰着脖子，眼里写满童真跟好奇。
　　宴好指指江暮行：“哥哥的哥哥很厉害。”
　　小男孩跑到爸爸身边：“爸爸，我也想要哥哥。”
　　年轻爸爸一个踉跄：“儿子啊，你妈把你生下来生了场大病，哭惨了，咱不能再让她哭了哈。”
　　小男孩懵懵懂懂：“可是没有哥哥，风筝飞不高。”
　　“……”
　　年轻爸爸说了什么，小男孩揪着他的衣服，蹦蹦跳跳了起来。
6 L( J- Q- u$ R# I　　宴好收回视线，扭头看后面的江暮行：“要是没遇到我，过个十年八年，你会跟一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志趣相投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 ^' G; a; s+ e% q" a0 k% {- ]; y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又说一句：“可是你遇到了我，就没别的可能了。”
' P5 ^/ g# G$ |$ U　　宴好紧紧盯着他：“你有这个觉悟的吧？”
　　“有些问题，答案要自己去摸索，去感受才有意义。”
　　江暮行拉了拉风筝线。
0 l  o1 w' e7 E5 R; {1 K0 I% S　　宴好察觉线在他手里绷紧，触感很神奇，他仰望天上的风筝，眉眼的线条被笑意填满。
# J% D4 Z- X9 J. z( Q, j/ o　　江暮行把手揣进深蓝色运动裤的口袋里，捏住手机，摩挲几下机壳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少年拍照。
9 n& n& z6 {% q8 y) w! a* y1 e　　宴好笑着转过头：“你看，线全放出去了，飞到最高了。”
　　江暮行将那双追随着他的眼睛永久定格。
　　——
　　下午江暮行带宴好去看了油菜花田，路途还有桃花，梨花，以及一小片樱花林。
8 {: m+ o. M' U7 X  }9 V4 F% v) m　　很美。
　　春天的风采浓烈无比。
　　这天回去，宴好就没有再失眠，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 d9 w  {/ F; p: J" M. H　　五月初的时候，宴好的学习计划有很大的变动，高考前他不需要再做什么专项训练，只要做三件事。
# t% U: j& v; ?" e3 ^　　一是翻看错题本，二是每天做点题保持手感，三是调整作息。
% a# H) M& H$ x, F5 j　　不但要早睡早起，还要午睡。
　　最后一点巨难，除了男朋友哄，就没别的法子。
　　温度渐渐出现了丧心病狂的痕迹。
* `, b9 ^2 ?+ Q3 q/ y, N2 p* D4 w; x　　宴好去学校会带一个大容量的保温杯，放一把枸杞。
　　杨丛口渴了跟他借水喝，看到杯子里的枸杞，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操，我爸泡水都只放几粒，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至于吗？”
$ z6 \3 t1 y5 n' B) n$ g* Q　　前面的夏水回头：“怎么了？”
& Q9 i& g: M" D/ H2 @+ y　　杨丛把杯口对着她。
　　夏水凑近看看：“小好，你放这么多枸杞泡水，不会酸掉牙？”
　　宴好折纸板玩：“酸中带甜，我喝着觉得不错，你俩也可以试试，枸杞的好处有很多，能提神养眼，也能调节免疫力，补肾，补肝……”
' S( N6 l6 ~# y0 Q; v* n6 K　　夏水跟杨丛听得一愣一愣的。
5 ?  b9 E3 x$ s$ O　　宴好免费推销完了，来一个总结：“养生要趁早。”
　　夏水膛目结舌：“那你这也太早了。”
4 @# n; t- E, M0 w( q, @; `　　宴好感慨：“备考使我苍老。”
　　“就你这脸，苍老在哪你跟我说说。”
　　杨丛要捏宴好的脸，手快要碰到时，门口那里的江暮行就跟接收到信号似的，突然转头。
( u( J- U/ }" E" E+ c, X& u1 R( k　　下意识地，杨丛放下了手。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怂逼，他踹一下桌角，干了一大口枸杞水。
　　那味道绝了。
　　尝一次，毕生难忘。
　　——
　　别的学校高三不用做操，就一中还要做。
　　每一届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在坚持个什么劲。
- q! N3 c4 C1 O　　班上拉椅子的声音拖拖拉拉地响着。
( ^: o3 Q9 s* ]; n9 _% ]　　宴好喊夏水一道下去。
& K) r  \2 T( A  [' M　　夏水趴在桌子上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宴好关心地问道：“不舒服？”
4 D% x! M/ P  f+ j5 f　　夏水埋在臂弯里的脑袋点了点。
: u# r9 f2 |& R: H  ^- `/ I: ^1 T　　宴好的脸色一变：“那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让司机接你回去吧。“
　　夏水说不用：“我趴会就好。”
　　杨丛眼珠子一转：“是不是来那什么了？”
9 C1 h# `8 _# C% B, x　　宴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杨丛跟他眼神交流：“那个。”
　　宴好接到信息：“到时间了吗？”
( e7 s4 l/ ^0 o% F　　夏水歪出来小半张脸：“你俩差不多行了，我长的耳朵不是挂件，能听得见，谢谢。“
; U$ ?& N+ N+ S* H5 H2 P* K9 l* g　　宴好想看看夏水的气色，还没看清，她就把那小半张脸埋回了臂弯里。
* J2 b. T* w) j1 k; D　　“两位仁兄，别磨蹭了，你俩赶紧下去做操吧，一会回来了，我还在，不会变成蝴蝶飞走。”
　　宴好不放心地叮嘱：“那你趴着吧。”
　　他望了望在走廊等他的江暮行，叫上杨丛往教室门口走。
　　杨丛经过后面的黑板，随手抹掉了“二十八天”那四个大字的下半身。
" G5 B$ S/ C- b2 T　　宴好：“手欠。”
　　杨丛：“老子看着那数字就不爽。”
, ^% R. q. X1 p& d6 t　　宴好：“朋友，青春总是要逝去的，想开点。”
　　杨丛：“……”
　　——
　　做完操回教室的时候，宴好他们几个去上厕所，排队排了老半天。
: y+ L' D& S3 u) z! }' G3 F2 ]' n　　一泡尿撒出一个世纪的幻觉。
　　“学校什么都好，就是公厕垃圾，坑又少又小。”
$ T# C/ r3 ]% c! o" }　　杨丛骂骂咧咧地吐槽：“妈的，垃圾爆了。”
$ G0 p1 O, j) n/ I) i+ W　　宋然站出来替学校说话：“可以了，起码没出现停水的可怕场景。”
　　“想当初，我上初中那会儿，学校不定期的停水，没水厕所就冲不了，那堆积的真叫一个……”
, g. w/ F9 B0 u  k' W! A4 b. `　　没等他把话说完，杨丛就踢他小腿肚：“适可而止，兄弟，做人留一线，别他妈太过分。”
5 X  L1 c0 K$ @. n0 r% G3 e　　宋然意犹未尽，想跟好友分享分享：“老江，我跟你说……”
! {. _6 ?% k; K! {　　江暮行绕到宴好那边去了。
　　宋然：“……”
  m$ }# ]. ^* m2 ~% v3 m% U　　正走着，杨丛忽地拉一下宴好手臂：“好像有人叫你。”
　　宴好狐疑：“没有吧？”
　　刚说完，他跟其他三人都听见了，很快找到声音来源。
; X( l+ A+ c; p( N- z0 H　　三楼的（1）班教室，夏水的同桌小胖子半个身子倾出窗户外面，露着惊慌失措的肉脸，撕扯着嗓子大叫。
　　“宴好，杨丛，你们快上来！夏水晕倒了！”


第80章
: u$ B8 ]1 S1 @0 h' r　　那天的一切很混乱。
" k) z3 S8 r, }% T6 W: F　　楼上楼下的走廊上都扒满了人, 救护车的声音从校门口传至3号教学楼, 像病患痛苦的叫喊。
3 }2 u! a0 z4 z# O8 T　　那声音在3号教学楼持续响了不到一分钟，就带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女生，和她的朋友, 老师，急急忙忙前往医院。
) c5 g/ G9 [2 W) `1 ]　　议论声此起彼伏。
  Z. w( R: I6 Y, X, @　　“是高三哪个班的？”“谁啊？”“怎么晕倒了？”“低血糖？”“贫血？”“是不是有什么病啊？”“高三的四月份不是体检了吗？”“看着好吓人。”“应该没事吧”。
) l" ~2 U$ c2 c  Z　　上课铃照常响, 很多人还在走廊上扒着。
　　一个学校的，哪怕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 从来没说过话，也觉得是身边的人，目睹她被抬上救护车, 大家都不太能平静下来。
/ v, ~+ Q. l: t* U) x　　心里有震惊, 也有点少年人对未知的恐惧，希望她到了医院，很快就能醒过来, 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9 C7 }5 ^3 r9 H  m5 `　　——
" B6 t$ V& b# @% F　　赶去医院的路上, 夏水几度心脏骤停，一进医院就被推去抢救。
" H+ g1 W4 f2 F7 m- Y+ W; q　　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长廊一片死寂。
　　宋然的咳嗽声打破了那种让人窒息的氛围, 他的嗓子突然干痒，越不想咳，就越忍不住，咳得脸红脖子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 G# E8 h7 h: g5 S4 I5 j' Q　　“我……咳咳……我去下洗手间……”
0 G0 y) C) N& B8 }$ f3 K　　宋然咳嗽着走了。
　　江暮行被老班叫出去说话。
; ^8 L! z+ ?6 x- y& h　　宴好跟杨丛站在长廊上, 两人都是浑身被冷汗打湿，脸煞白。
　　杨丛拽起校服领子擦了擦脸：“小好，你给夏水家里打电话，还是我打？”
- a( J' d  T  q+ c1 a9 A　　宴好松开闭紧的嘴角:“老班通知了。”
　　杨丛的语气郑重：“他通知是他的事，我们也要打电话说一下。”
  P! F3 @( P' r. E5 O" g( R　　宴好把手伸进湿乎乎的刘海里面，蹭一下冰凉的脑门：“那你打吧，我手机不在身上。”
　　杨丛便秘样：“我打没问题，只是我说话一向粗暴，怕刺激到长辈。”
　　宴好不耐烦：“手机给我。”
　　杨丛掏出手机递过去，见宴好要往长廊外面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小好，你说……”
8 Y+ s% z4 @- [　　宴好阴沉着脸打断：“没什么好说的。”
　　杨丛看他像是在看一只被激怒的猫：“我就是担心……操！当我没吱声。”
9 [9 _  S; O0 b2 G# ~) h4 v　　——
　　宴好给夏水她爸打的电话，没敢直接联系她妈。
　　这通电话时长两三分钟，宴好没受到一点责怪，但他会自我谴责。
　　如果做操那会儿坚持让夏水叫司机来接她回家，或者他跟杨丛早点带她去医院，也许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
- d( D0 C% @2 |3 d1 ~　　已经发生的事了，现在想这个也没什么用。
! b) F& M0 ^/ A) v" X( ]0 V8 P　　宴好垂着头，用力捏几下手指，左侧传来脚步声，江暮行出现在他的余光里，他快速抹掉脸上的焦躁不安迎上去。
　　“老班怎么说？”
　　江暮行低声道：“问了点事。”
　　宴好的眉心一拧：“问的什么？”
　　江暮行揉一下他的头发：“放松点。”
　　宴好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去，看似是舒缓了，眉心还是拧着。
　　“老班知道夏水的情况，”江暮行说，“他是问我，上午夏水有没有什么异常。”
　　宴好不解：“这事儿不是问我跟杨丛最合适？”
　　江暮行叹息：“你俩快吓傻了，怎么问？”
/ _6 i( ^" J1 S$ u+ S, Y' G, Q8 S0 L　　宴好想到医生给夏水做心脏复苏的画面，还是一阵后怕，胃有些痉挛：“可是你跟我们的座位隔那么远，就算夏水不舒服，你也不可能知道，问你不是白问？”
; g0 i# M  v( ~% I! ^' B　　江暮行挑眉：“我是离得远，但我的人离得近。”
$ s2 N: D' K. ?9 i3 p　　宴好挠挠脖子：“……也是。”
- q! L9 [, Z% u) a  e+ \　　江暮行垂眸看他：“老班觉得以你跟我的师生朋友关系，要是夏水有异常，我也是知情人之一。”
# a' H1 N1 ]+ [/ o　　宴好抬头：“那你怎么说的？”
# k) ?+ z6 _3 K8 a0 W" q: t1 c8 ]　　江暮行把先前的回复说给他听：“上午没异常，就是做操的时候身体跟精神都不好，没下楼。”
　　宴好抓抓头发：“早操点名了，她没去，老班不是知道吗？”
　　江暮行说道：“老班以为她只是不想去做操。”
　　宴好无力吐槽：“就问了这个？”
　　江暮行“嗯”了声：“其他的现在也没问不了，等夏水醒了，万事好说。”
　　另一种结果他没说。
　　宴好也没问，不敢想。
　　——
+ z7 ~2 p, L" P' Z2 ^" Q% V1 n　　夏水傍晚才做完手术，没醒过来，要在ICU里扛危险期。
$ `3 t5 ~  U1 L# r2 x　　夏家来了很多人，把医院都安排妥当了，夏水的专用医疗团队也随时待命。
& A6 Z' W6 [: |　　宴好他们在医院里待到八点多，回学校拿书包。
　　梧桐树两旁的路灯昏黄，地上的人影绰绰，今晚的夜色跟昨晚一样朦胧。
　　今天白天却上演了昨天白天没有的惊心动魄一幕。
　　杨丛给宋然一根烟，两人边走边吞云吐雾，一个比一个娴熟。
: Z7 ^* Z1 e( {　　宋然摸摸扁下去的肚子：“午饭没怎么吃，晚饭直接没吃，一天光喝水了，咱几个找地儿搓一顿？”
　　杨丛说没胃口。
　　宴好是另一个说法，不想吃。
　　江暮行干脆不开口。
# ^' N- F% E5 C2 g# e3 y　　宋然就像个操心三孩子的单身爸爸一样唉声叹气，不知道咋个办。
8 Y* |( {$ X: i　　车马喧嚣，五月初的夜晚，风里有凉意。
　　走了会，杨丛把小半截烟捏灭了，弹进垃圾桶里：“我就不回学校了，书包你们谁帮我拿一下，不拿也没事，里头没什么要紧东西。”
. H" ?& Z' j1 F　　“电话联系。”他说完就摆摆手，径自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杨丛一走，宋然感觉自己的电灯泡瓦数就变大了起来，他咬着烟看天，硬聊：“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4 i' |1 w9 F# f- ^3 E: U- r6 E( J　　宴好跟江暮行都没接话。
　　宋然推了下眼镜，再次尝试找话题：“小好，夏水夜里要是醒了，她家里会告诉你的吧？”
( F, y3 V$ ]0 g. v　　宴好点点头。
　　“那你记得在群里说一声。”宋然说，“多晚都没问题。”
　　“好。”
1 O  x8 @( J, K1 h, y( w　　宴好的眼睛看得地面，丧丧的，肩上一沉，江暮行揽住了他，安抚地摩挲两下他的肩头。
　　因为身高原因，宴好像是在江暮行怀里。
; {2 w  j% q2 ^2 B! Z　　有路人经过，回头看。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里一闪，他夹开烟，搭上了江暮行的肩膀。
　　三兄弟一般。
　　——
　　两天后的下午第二节 课上，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卷子。
4 v$ I% t: |3 O$ f; N5 G6 U　　宴好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随意搁在课桌上面，蓝色自动笔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之间灵活地切换飞转。
  G; d: H& f+ c. S/ X* m1 Z　　窗外不知哪送进来一阵风，饱含淡淡的花香。
& r( T. H6 ?2 w) t: N) ^　　学校里的栀子花开了。
% @! j5 s! y& b# N/ \　　宴好正要把头转向窗边，冷不丁地看见江暮行蓦地回头，朝他轻扯薄唇，无声说出两个字，醒了。
. t# [, X' k' M" b　　愣怔了好几秒，宴好回过神来，激动得一把掐住杨丛大腿。
1 e' `9 k' N( J( W; K　　睡觉的杨丛疼得把桌子掀了。
　　然后他就出去站着了，还捎上了宴好。
" v, F3 O9 V) O$ P& f# I5 @　　两个少年背靠墙壁，面向走廊，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咧嘴笑出声。
) H; o( ]" ~2 O! x0 r$ k　　杨丛：“傻逼。”
　　宴好：“你也是。”
9 ~5 U) f' @; r5 M) z3 V( i; d　　杨丛：“跟你比，我还差了点火候。”
+ @2 t) ^# G! o. Z- Z- w　　宴好：“谦虚了。”
　　“靠！”
　　杨丛使劲搓搓腿上被掐的那处地方：“疼死老子了。”
4 D0 i- F5 Q6 y6 f　　宴好脚尖点地：“回头给你买一猪脚。”
　　“说八百遍了，你的回头就是放屁。”
　　杨丛嗤之以鼻：“再说了，老子疼的是腿，腿！不是脚。”
+ T; w- h5 b+ J　　“那就猪腿。”
. a( p9 N) ~% a. d- a/ _# \　　宴好在杨丛要炸前伸出两根手指，对待皮孩子的慈祥样：“俩，行了吧。”
　　杨丛呵呵：“我谢你。”
　　宴好跟他抖着肩笑，更傻逼了。
7 Z+ {! \& n' o, J　　医院里那姑娘醒了，老师讲卷子的声音一下子动听起来，百灵鸟唱歌似的。
　　杨丛拐宴好手肘：“一会翘课去医院。”
　　宴好把校服上衣理理：“请假。”
, M/ f$ t* l+ ?: H; N7 S　　杨丛瞪眼骂了声：“你妈的现在成乖宝宝了。”
　　宴好冷冷反击：“从小到大，我他妈什么时候翘过课？”
　　杨丛哟呵：“你不是家教森严吗，我告儿那谁，你说脏话。”
7 L" e' G6 P( P( T　　宴好绷不住地笑：“滚。”
' X$ B# C$ p8 O  ]& u$ c　　——
$ g4 F) _8 u9 _　　这次去医院，就宴好跟杨丛他们两人。
: H1 X5 c: ~( o3 C5 z+ _2 m　　夏水转到了普通病房，大鹅蛋脸变成小鹅蛋脸，没有一点血丝，气色很差，见到两个好友，她的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
& J) n8 t4 K. j　　妈妈一走，夏水让宴好杨丛站过来点：“当时谁背我下楼的？”
) t3 L6 y* ^/ }& }. |& O: e　　杨丛抖抖腿：“全校，不对，全世界最帅的那个。”
  ?' J" c2 F/ q& N　　夏水掩面：“天哪，不会吧，我偶像他……他……我……”
6 z& B& h' W5 Q) q　　杨丛受不了地阻止她往下演：“姐姐，可以了。”
' h+ _3 g8 Q+ e/ v　　夏水放下手，一脸嫌弃：“你比我大十五天零七小时，叫我姐？好意思吗？”
　　杨丛：“……”
　　夏水刚才情绪激动了，喘气有点吃力，她缓了缓：“一码归一码，一百零五斤的恩情，我记着了。”
9 I$ B" ]; T' g) j　　杨丛老大爷似的往椅子里一躺：“不是两百斤？”
" l! p: I+ R" D9 ]5 w- G5 Q　　夏水一个眼角都懒得给这家伙，她转头看宴好：“我是不是吓着你们了？”
2 ^0 S% X) ^7 a: f　　宴好答非所问：“你爸说四月底给你安排了手术，你却推迟到了六月中下旬。”
8 {% z, e  ?. i/ w/ w. x9 Q8 N　　夏水的脸色一僵，眼神开始飘忽。
  L6 f! p7 `2 A  u( }　　杨丛惊着了，他都不知道这个事：“什么情况？你脑子秀逗了？手术这么大事，你也拖？”
　　夏水迟迟没说话。
　　杨丛是暴脾气，耐心极差，宴好见他要发火，就把他拽出了病房。
　　“冷静点，这儿是医院，别嚷。”宴好小声警告，“夏水的心脏现在一点刺激都受不了，你好好说，让着她点，别她说一句，你顶一句，要是习惯了，真的忍不住……”
# ^% [% {6 I  T　　杨丛以为他会说“那就算了”，结果却是“那就抽自己。”
　　真够可以的。
( d0 l2 j: \; ]$ ]% W+ s) N　　杨丛的嘴角一个劲的抽搐：“别的咱放一边，她手术推迟那事儿是她爸告诉你的吧，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宴好搔搔刘海：“我以为你知道。”
; z+ L  I5 H6 m) A　　杨丛无语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咱俩有心灵感应，还是我会读心术？”
9 r8 t4 `" W2 e% _$ Q4 D# L　　宴好用鞋尖蹭蹭地面：“行了，是我的错，我不对。”
　　杨丛听他这么道歉，噎了噎，火气顿时就收了。
8 I8 w/ E' M0 S# o7 y, x6 @, @. U! v　　“你说里头那姐姐是怎么想的？我寻思就算用脚趾头想，也不至于这么胡来。”
　　宴好有一个猜测，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 m! a+ a9 L- y" N- v: P　　——
$ Q* B, \& L, t/ L0 c　　夏水躺在病床上想心事，宴好跟杨丛一回病房，她就招了：“我推迟手术，是因为要高考了。”
　　“卧槽，我都没见你怎么复习……”
　　杨丛想起宴好的提醒跟警告，硬生生从一个血气方刚的暴躁小伙子变成沧桑老父亲：“高考能有多重要？今年有，明年还有？年年都有，身体呢？”
　　语气十分心酸无力，就差喊一声闺女了。
　　夏水半天蹦出一句：“我还不是想有始有终。”
　　杨丛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凝。
　　宴好猜到了。
　　“虽然我推迟了手术，但医生们是同意的，他们对我的情况最了解了，认为六月份做手术没问题。”
* }6 D  w: h6 f+ T8 g　　夏水叹气：“所以我这次纯属是意外。”
　　宴好没说话，杨丛也没。
　　夏水望向窗外，天蓝蓝的：“我倒不是非要那张毕业证，也不是为了全班的合照，就是想跟你们一块儿走到最后。”
　　“就差二十五天了，真的是……”
- F+ k1 \0 ^* l# b　　夏水笑了一下就不笑了，眼里有难以掩盖的遗憾。
　　杨丛平时嘴贱放鞭炮，安慰人这方面他不行，他拿自己的篮球鞋踢一下宴好的运动鞋。
　　宴好没反应。
6 l' \. ~- U8 Y8 k/ P　　杨丛再踢，被宴好中途拦截了，一脚踩了上去。
5 M3 S" z0 C9 |& B: Z　　挺贵的篮球鞋上多了一块鞋印，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响动。
　　病房里的气氛怪闷的。
! ^9 K' U. S, C　　夏水躺了会，反过来安慰他们：“其实遗憾归遗憾，我也能把这个事放下。”
2 F6 d& e. u- k8 {9 a/ @　　“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国外治疗，医院说我活不到十岁，你们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叫好好的？杨丛的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压制再压制，他大力扣几下头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肩膀垮了下去，又颓又沉重。
3 ~( u' y7 o; r! N9 P! L$ |5 B　　宴好用眼角看杨丛，发现他的鼻头红了。
　　杨丛有所察觉地瞪过去，看什么看？
7 \, L, Q( z. n& G9 x1 v' d+ N* b% o+ Z　　宴好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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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医生护士进来了，宴好叫上杨丛出去。
+ ?  M" d' k& ?0 g3 j* i　　“丛丛，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宴好说。
　　杨丛明知故问：“给谁打？”
3 U  c9 z  q0 m5 [　　“朋友，嘴皮子不是这么耍的。”
　　宴好手伸进他口袋里摸走手机，快步去楼道里拨了自己的号码。
: v, B8 P. |7 t　　这会刚好下课，宴好赶时间。
　　电话接通后，他听到了江暮行略重的喘息声，肯定是跑到楼下接的。
  h% n' }% m6 p9 p! O: S, h　　“你电话都不接就先跑，怎么知道是我打的？按理说不应该是杨丛吗？这他手机。”
' ]# H* v1 {- t. [9 ~　　江暮行站在香樟树底下，没回答他过于简单的问题，平复了气息开口：“人见着了？”
　　宴好说道：“见着了。”
8 k- c2 D% M7 `$ T! e; }　　江暮行问：“状态怎么样？”
5 y' d, @0 [, R% L　　“还可以。”
　　宴好蹲在楼道里：“不出意外的话，夏水这两天就会去国外接受长期治疗。”
) V! N6 b2 q# a+ B+ T+ ^　　江暮行沉默几瞬：“现在的社交平台比以前多，微信微博也逐渐起来了，都可以联系。”
　　“我知道。”宴好撇嘴，“哪天我想去看她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 i* M3 s3 N% t0 ?, v+ d4 r1 _　　江暮行没犹豫：“可以。”
　　宴好愣了愣，垂下眼睛轻声喊：“江暮行。”
# ?2 s9 a- {  V3 g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嗯？”
$ i: v+ S) h8 A" Q5 I+ }+ Y7 x. ^　　“你真好。”宴好说。
　　江暮行微愣。
　　（1）班两个男生相邀去wc，撞见树底下的班长，看到了什么，惊得张大嘴巴。
) s' X% K' D, F9 p  m. [　　江暮行对宴好说了两句就挂掉电话，面无表情地离开。
: p( @. q3 y2 A+ H2 i! h. B2 {  i; l; S　　徒留两个男生风中凌乱。
　　我擦，班长的耳朵好红，而且还有宠溺笑。
) E6 K( W3 l9 X: b" K　　青天白日的，活见鬼了。
1 s/ |  T) K* E( z0 E9 w4 V　　——
- [( [( u9 k' e! U: u　　夏水的确要去国外了，去的英国，最晚后天出发。
( r4 W( p% I/ k# m- O$ c& }$ S　　高中生活就这么仓皇收尾，让人猝不及防。
　　好在暴风雨已经停了。
　　宴好站在床边看夏水：“到时候我们去送你。”
* C/ u4 z/ u$ s  A7 ~- E　　“别别别，千万别。”夏水立即摆手，“我最讨厌那种场面了。”
$ `: c2 R7 Q% a$ x　　杨丛剥香蕉吃，一百个认同：“老子也讨厌，哭哭啼啼的，多大点事，又不是不见面了。”
　　夏水笑眯眯：“就是。”
. z& b2 u% q! e/ p% k　　“那行，”宴好说，“不送了，一路平安。”
　　气氛轻松活跃了起来，恢复成了原来那样。
4 `3 x" w: k5 S　　夏水革命同志一般握住宴好的手：“好哥，等你的录取通知书。”
　　宴好比了个“ok”的手势。
　　杨丛翘着二郎腿：“我的通知书呢？不等？”
　　夏水语重心长：“同学，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等得来的。”
/ v0 W5 x; W( \0 f7 @　　杨丛：“……”
* K; K0 r+ f, V( |9 w9 K; O　　——
9 t2 c- Q1 d" f: f5 u8 m. ^　　晚上宴好划日历，算日子，打算高考完就去国外看爸妈，带江暮行一起去。
9 r$ {* c  d; ]0 k- D　　度假，看望夏水。
% L5 n! S* a& ]8 v; b0 j. x　　到睡觉的点了，江暮行催宴好上床。
$ H5 U0 l0 X, p+ e& f　　宴好毫无预兆地说了句：“我想去看看你妈。”
' a. l  h' C+ K, p% l  F1 ?5 F　　江暮行铺被子的动作一顿。
+ s* ^- ?: C( A6 r# t　　宴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明天放学就去吧。”
/ f# h1 k2 m; g/ n# `: [　　江暮行侧过脸，探究的目光扫向少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那个……唔……就很想去当面说一声谢谢。”
  G5 s4 n9 D8 d( |) Z6 g* h　　宴好把江暮行的脸板到前面，两只手一左一右捧着，不让他回头看自己，小声在他耳边说，“平安符，还有你，都是你妈给我的。”
# `5 f; S) }8 N- B　　江暮行一言不发。
% S$ a! U/ C' T3 c　　宴好急了，猴子一样窜他身上：“不能带我去吗？要是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去。”
　　气势摆出来了，浑身全香香软软的，唬不了人。
8 F6 Z0 \- Y* O　　江暮行把他捞怀里：“睡了。”
　　宴好眼巴巴地问：“答应我了是吧？”
　　江暮行的口吻严肃，甚至冷漠，细听之下就是哄小孩。
% c* b* D" T( c+ C　　“你现在好好睡觉，明天我就带你去。”
' f6 b  @7 k' e$ N6 k, b4 Q0 h- U　　宴好立马挣脱开江暮行的怀抱爬上床，躺平，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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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4 u, g, I6 `9 D　　高考在即，周翠很意外儿子会来她这儿，当她望见一道来的少年时，她的疑惑就解开了。
! Y, p$ f3 O: w" i　　周翠的态度很亲和：“小好，吃过晚饭了吗？”
# m) y$ I* [5 |; ]* a+ G　　“吃过了。”
8 }' {- S$ b$ B: K4 L$ K2 O1 e　　宴好以为这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江暮行妈妈还继续问他吃的什么，他只好一五一十回答。
2 y" Z! j, [/ p3 t5 m8 n8 ~4 M7 q, c　　吃的喝的全说了。
3 G8 E, s2 g4 T! @1 o2 x& b　　周翠其实就是想了解自己儿子的生活，她抚平裙子上面的细褶：“你们都在长身体，要多吃点，那样才能长高。”
　　宴好有种命运遭到重击的感觉。
0 o/ L  W( N- Y* @& }　　周翠起先没发现不对劲，直到看见儿子皱起眉头，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那话产生了误会，忙说道：“小好，阿姨不是说你矮，你这身高挺好的，跟小暮很般配。”
　　宴好抿嘴笑笑。
　　桌上有一个透明罐子，里面都是薄荷糖。
　　宴好多看了两眼，听江暮行说她妈妈一直在戒烟。
　　糖管用吗？
　　周翠拧开盖子，倒出一把薄荷糖给少年：“吃吧。”
　　宴好用双手接的，受宠若惊。
- U& `: W% r2 X' `" h　　江暮行伸手：“给我。”
6 @0 K6 u% y& F* Q3 S　　宴好眼神祈求地留了一颗，剩下的全给他了。
　　周翠惊讶万分：“小暮，你吃糖？”
% j" S- G8 ?& Y8 a' Y　　江暮行的语气很平淡：“替他收着，他上火，牙疼。”
　　周翠的心情很复杂，过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难以相信儿子会栽在一个男孩子身上。
　　偏偏还是儿子的希望。
6 o0 O- R5 o0 [　　周翠温声道：“小好，你牙疼就别吃糖了。”
% t, J9 P1 e' W　　“一颗没事。”
5 M1 s9 [- J  @. h, W) h& b8 |5 C7 Z0 j　　宴好走到画架前：“阿姨，你画得好好。”
　　周翠拢一下长发：“打发时间的。”
　　宴好凑近些看桃花林：“桃花画得就跟真的一样。”
　　周翠忽然问：“小好，你喜欢画画吗？”
; c8 F( q4 {8 ^3 a, t0 W　　宴好被问到了，他求救地瞄一眼江暮行，我是该喜欢，还是不喜欢？
　　江暮行对着垃圾篓剥橘子：“他不喜欢。”
　　周翠的表情明显地暗了下去。
6 {% |5 }& |( G/ K9 q; R" X7 U　　宴好下意识说道：“也不是不喜欢，我是没天赋，只会瞎画。”
　　周翠起身在小书架上翻找。
　　宴好跟江暮行耳语：“你妈不会是想教我画画吧？”
$ e) }: `* u& V$ W2 W' F　　江暮行掰一片橘肉塞他嘴里。
　　宴好快速吃掉，欲要说话，江暮行又塞了一片。
　　很像是故意堵他的嘴。
3 V7 o6 \* ^) U2 X8 N, n　　周翠找了一本画册：“小好，这个你拿回去看，要是喜欢，下次阿姨再给你一本。”
　　宴好做好了迎接石膏几何体的准备，结果竟然是动漫人物。
/ `* s# a: X' N　　而且是江暮行妈妈画的，每一页底下都有一个很有艺术感的“Z”字。
　　接下来，周翠拉着宴好问长问短，精神状况很好。
/ v! i4 `' c: c$ c/ }　　宴好表现的很乖，全程小学生坐姿，他还总是把谢谢挂在嘴边，想多说几个。
! h" t7 @/ c, m5 q% P' N　　周翠笑道：“小好，你跟小暮在处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 k9 C. B+ o+ a+ \2 h' z　　“那……”
( s; A/ \/ t6 L' m  O　　宴好飞快地瞄一眼身旁的江暮行，对他妈妈喊了声：“妈！”
　　非常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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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宴好那一声妈喊的, 当晚有两个人失眠了。
3 z. }5 U, M5 o9 o　　一个是周翠, 男孩子敢那么喊，肯定是自家儿子给了足够多的信心跟安全感。
　　也就是说，这两个十八九岁的孩子站在人生一个阶段的终点, 即将奔向另一个阶段，一切都是未知的, 充满了太多变数跟诱惑，他们不但没有迷惘迟疑, 反而已经决定了要结伴同行。
- z, g6 v9 v4 T　　不止是下一个阶段，还有未来大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要一起面对, 一辈子相扶相伴。
  ^% y5 }$ S* [, J8 ]　　作为一个断断续续疯了五年的失败母亲, 周翠希望儿子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过得开心，过得好。
　　往前看吧, 都往前看。
3 l& U& C( _4 E& F　　周翠整理好衣物下床, 用发带将一头长发束到肩后，她把窗帘拉开，让月光照进来, 之后就搬着小凳子坐到画架前，亮着小灯画画。
' y& Y+ j; ]1 E, H+ I# {) t9 `, k　　画的是雨后天空，乌云退散，彩虹绚烂。
　　周翠的笔触比平时还要细腻，勾画彩虹的时候, 每一笔都很轻柔。
' A$ Y" n  |+ a1 P+ |. U　　似乎笔下的彩虹，是黑暗里一抹来之不易的色彩，饱含了她的期盼跟祝福。
' H2 }6 |% |! R$ U! O+ }0 ^　　——
5 ~1 |4 t3 w9 {2 [* `3 b' h　　另一个失眠的是江暮行，三更半夜，他支着头，看枕边的少年，眼底没睡意，只有白天里很难见到的浓烈情感。
+ i6 I' n& |$ K' S" K! e　　江暮行凝视了少年许久，下床倒一杯水喝，脑中又一次回放起了他喊完那个称呼，垂着眼笑，故作镇定的模样。
' Q% l) q) N- F# h　　就像去年那天放学，少年第一次拿着数学卷子来他的座位上，找他讲题。
, F- A( V. d( }1 y; v" U　　表面上看着轻松自然，其实是在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紧张无措，很慌，却又很坚定。
0 a2 d) m! t# F  x3 v　　那样的勇气跟决心都十分珍贵。
　　江暮行喝完水，把墙边东倒西歪的那些大大小小玩偶一个个摆好，他直起身，站在窗边看夜空，月色皎洁，满天繁星。
! E1 w$ ]) Z. i( E　　明天是个好天气。
　　——
　　夜很深，江暮行躺回床上，打开MP4，塞上耳机，一边听着少年喜欢听的歌，一边漫不经心地等待天亮。
+ Z* B- q* D4 d6 R4 J6 L  w' J　　时间流逝得很慢，很温柔，怕惊扰了谁的梦。
/ L7 V& s6 I; l! Y7 G% P' _　　宴好迷迷糊糊地抓抓肚子，一只脚翘到了江暮行腰上，整个人几乎横在床边。
/ e+ t7 D9 T0 q1 n　　江暮行把他捞回来，托起他的脑袋，轻放在自己臂弯里。
　　宴好蹭了蹭江暮行的胳膊，很快就老实了，微张着嘴呼吸，打着细微的鼾声。
　　江暮行伸出两根手指，将他的下巴往上一抬，让他合上嘴。
　　没过一会，宴好发出梦呓：“东方不败，你和令狐冲一起走啊，你们一定要笑傲江湖……”
　　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话，都含在了唇齿间。
, h1 Q+ v: ^% Z9 f5 M　　“……”
) H# C- @4 E! m- h3 N　　江暮行低下头，唇刚碰到少年，就听见他大喊一声：“江暮行，鸡腿是我的！”
; r; C& |9 p2 ~  k　　那模样十分的激动，眉心蹙着，手在半空划了好几下。
) G  m6 L3 W: U' c9 V% F' _9 T　　江暮行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不是了？”
: Y1 j: O* R- D/ X　　宴好胡乱模模江暮行，一把抱住，不清楚是当成了大鸡腿，还是梦里的场景变了，他的脸上露出干净而满足的笑容。
　　“我的……”
　　江暮行刮一下少年的脸：“嗯，你的。”
　　——
　　宴好的牙疼刚好一点点，左眼就长了麦粒肿。
　　江暮行请半天假带他医院，他一路都很抗拒，挂完号以后，口罩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 f/ |9 G1 \# k3 F  l) d# L) h　　“过两天就好了，根本不用看医生。”
( o% d8 o6 `1 y0 Q　　宴好两只手孩子气地腿上敲拍着，不死心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0 F, R) d/ e4 z% c  X! K. h( O　　江暮行闭目养神。
　　宴好仰头看墙上的叫号显示器，嘀嘀咕咕：“我的名字排在很后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
　　江暮行起身：“走吧。”
　　宴好眼睛一亮，连忙跟上江暮行。
3 w3 A/ p" v# s3 ]5 d" U, |　　不多时，宴好站在医院楼底下，跟江暮行大眼看小眼。
　　“不是说回去了吗？”
　　“我说的走吧。”
- R$ d0 T7 T2 z1 S- [! A! [　　“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 |) j* o! [6 R4 c　　“不是。”
0 {" ^. v! O: r3 A0 }0 t4 g5 i　　“……”
　　宴好往地上一蹲。
　　江暮行看他这样赌气，唇角略微勾了下：“前面有很多银杏树。”
! o- Z$ E, x, Z% q$ G" Y. l　　宴好丝毫不感兴趣：“只长叶子，没长过果。”
　　江暮行眯眼看：“好像长了。”
　　宴好立马站起来，大步过去看，他生平头一回在银杏树上看到果子，而且挂满枝头。
0 ?0 e$ ?- d6 e* M　　每棵树上都有。
& t$ @% a& D0 ]$ h  s　　宴好反应过来，拿了江暮行的手机拍银杏果：“能吃吗？”
5 f% e! E2 i- Q( z9 t% }2 ]　　江暮行摇头：“没熟。”
# C4 |+ s  K& j. _! S. h* _; {　　宴好的兴致顿时大幅度缩水：“哦。”
0 D) b7 O# a) d3 W$ m+ S' x" D　　“你站这里，”江暮行指一处斑驳光影，“我给你跟银杏树拍照。”
　　宴好配合地站过去，用手挡住那只长了麦粒肿的眼睛。
　　江暮行让他笑一下，他就弯了眉眼，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身上披着阳光，笑得明艳耀眼。
　　——
- n+ ]* Y) M+ u+ R4 E　　宴好拒绝看医生的原因，不是他怕麻烦，是网上的一些东西吓到他了。
　　譬如切开排脓，在眼皮上面打消炎针什么的。
0 c6 G7 S6 @  @, d　　好在他的情况没到那程度，医生只是给他开了药膏跟眼药水。
　　宴好的心情多云转晴，拉着江暮行去逛蛋糕店，一路看一路夹，小盘子上很快就放满了。
5 _" d/ L% F4 `　　江暮行皱眉：“你牙疼还能吃这么多甜的？”
4 z7 O7 R. k) a) x　　“都是买给你吃的，”宴好小声说，“你吃了，我亲你，等于我吃过了。”
/ v3 O: v5 a- q& L　　江暮行：“……”
9 @  E' i3 B3 q1 q3 E! b- H　　宴好对他眨眨眼，夸我。
　　江暮行端走他手里的盘子，去前台排队付账。
6 K$ r* I9 n+ p. b) q+ ^6 }" j　　宴好出了蛋糕店，无所事事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视野里出现一对儿男女，男的身影熟悉到爆，他打了个电话。
# l; }4 a: U3 q1 X　　不远处的人影，杨丛杨同志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
　　宴好闲闲地问：“哪儿呢？”
　　“刚放学，”杨丛说，“你觉得我在哪？”
　　宴好坐在路边的大圆石头上面：“不知道啊。”
6 X* e$ ~7 E$ \$ J* Y/ t　　杨丛中气十足：“车棚。”
6 w$ h7 V, L5 w' D$ i　　“噢，这样。”宴好拉长了声音，“我跟你说……”
' }+ F3 g6 O' x9 @+ X$ u　　杨丛一听他这妖里妖气的口吻，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着？”
　　宴好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在街上看到一个男的，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从平行世界过来的？”
4 {6 L4 _6 m. g9 U' ~  S9 F3 X　　杨丛立即转身。
7 O: X8 ~2 B* {　　宴好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
* s! R3 A, \1 L1 E1 I) _　　杨丛跟拿着一大团棉花糖的女同伴告别，大步穿过人群走到了宴好面前。
　　“好爷，挺会玩儿啊。”
　　“一般般，”宴好在购物袋里翻翻，给他一瓶汽水，“什么时候躁起来的新恋情？”
/ `7 m* f  X8 z$ i　　杨丛扯嘴皮子：“屁，就我妈一牌友的女儿。”
! a9 G1 {, C7 ?; w: _1 v1 f　　宴好回想刚才那女生回头的情形，给出综合评价：“肤白貌美。”
　　“啧，”杨丛说，“没感觉。”
　　宴好回头看看蛋糕店里的江暮行，转过脸说道：“因为不是瓜子脸？”
8 _( t7 Z3 L, |% i　　“我操，我有这么肤浅吗？瓜子脸只是第一印象，真正能深入交流的都是冲着三观跟人品……”
　　杨丛想到自己黄烂了的初恋，半边脸铁青，一副吃桃子吃到一半发现有冲的难看表情，他仰头喝一大口汽水，粗鲁抹了下嘴，换了个话头：“你能猜到那妹子喜欢吃棉花糖的原因吗？”
. a9 h2 Q# t& U2 V2 i- W. r# x　　宴好随便来一句：“喜欢听《棉花糖》？”
　　杨丛瞪着他。
　　宴好复杂脸：“不是吧？猜对了？”
" B2 t/ Y1 d! @' f4 q; ]1 J　　杨丛把他更复杂：“是。”
　　宴好膛目结舌：“……很有个性。”
+ j/ t, B: [+ {　　“经过一家奶茶店，说店名不好，然后她就开始分析，从诗词歌赋谈到语文作文，从语文作文谈到人生哲学。”
: I0 A+ d! @# \. {　　杨丛蹦着青筋喷唾沫星子：“这还没完，妹子最后进店里买了一杯奶茶，珍珠奶茶不要珍珠，听到这里是不是以为这回完了？并没有，她跟我说珍珠有多难吃，以此展开长达半条街的废话。”
1 o' P5 T3 q" S$ M; h0 ~9 Q　　“我他妈都要疯了，真的，哥们，我第一次恨不得耳朵就是俩挂件。”
1 }5 c0 P2 q2 q+ M% C　　宴好憋笑：“惨。”
　　杨丛顺势委屈起来，他哗啦抹把脸，就跟受到惊吓的黄花大闺女一样，连说带笔画地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宴好听完就确定两人不合适，满世界的单身男女，想找到一个和自己三观契合的，太难了，他给发小一张纸巾。
　　杨丛：“干嘛，老子又没哭。”
% [/ z4 O3 P, G　　宴好：“擦擦口水吧狗娃，裤子都快能拧出水花来了。”
　　杨丛：“……”
$ R1 [+ r+ Q2 W$ g1 q8 K& V" W　　周围很嘈杂，夕阳的美被繁华冲淡了。
　　宴好不能理解：“丛丛，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妈怎么在这时候给你介绍妹子？她是不是又看了什么电视？”
/ D: C$ m- C. a0 S# b) Z  c/ _　　“噗”
　　杨丛一口汽水喷了出去：“你拜在哪个大仙门下了？”
　　宴好瞥蛋糕店的排队情况：“要到江暮行了，你赶紧说。”
; t$ a, R, b% n& a  [# q8 A% T　　“一青春偶像剧，讲的是男女主角从校服到婚纱西装，我妈就中邪了。”
9 N% s' w9 N" S) ~( ?, z. Q" {　　杨丛朝一个偷看他的女孩痞笑，把人弄的不好意思了，不敢再看了才收回视线：“她也想自己儿子跟一个女学生那样，刚好她那牌友是同样的想法，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强扭瓜。”
　　宴好想到黄绪跟他女朋友，挠挠鼻尖：“没缘分，早晚都会散。”
. n& p8 X& m$ }/ P# C　　“可不是。”
* X- `5 R1 g% ^0 M* r; L' c　　杨丛纳闷了，他一个身高一米八多，会打篮球会干架的大帅哥，在他妈眼里却是个找不到女朋友的可怜虫。
　　大圆石头太硬，宴好屁股坐疼了，他起来活动活动腿：“丛丛，你跟你妈好好说一说，让她打消撮合你跟那妹子的念头，免得你糟心，以后也别干这种事了，你才十九，而且吃香，看在十几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免费给你作证。”
　　杨丛一言难尽：“说了怕是要吵……”
　　话没说完，江暮行拎着蛋糕从店里出来了。
/ _2 `9 p! t& A" |6 G　　杨丛几口喝完剩下的汽水，扔了空瓶子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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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Z$ q0 v1 ]' t6 f　　晚上杨丛就上门了，“苦逼”二子写在脸上。
" M# g- w$ O( y/ w1 Z" M. A　　宴好跟他一对视，什么都不用问就会意地给他丢拖鞋。
/ Q) L9 Y" U  z. H/ y% V　　“被子枕头什么的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拿。”
　　杨丛如同进自己家，关门换鞋，背包一放就去厨房开冰箱，找胡萝卜吃。
　　“江暮行人呢？”
　　“洗澡。”
4 j5 R4 m" ]: h3 q　　宴好坐回沙发上叠衣服。
# v* ]& e4 O) _3 U5 Y1 P　　杨丛洗了胡萝卜出来：“哎哟喂，好哥，叠衣服呢。”
　　宴好懒得搭理。
　　杨丛直接往地板上一坐，发现墙上少了东西：“你的学习计划表怎么撕了？”
　　宴好把衬衫对折：“不复习了已经。”
　　杨丛“咔嚓”啃一口胡萝卜，边嚼边说道：“准备充分了？”
7 [" d- t! y; @, x　　“充分了吧，剩下看人品。”
　　宴好拿了沙发上的干净睡衣跟四角裤，抱着往卫生间走。
　　杨丛把他叫住：“江暮行不是在里面吗？”
9 [0 `; n' N  P# g0 b: L8 m　　宴好脚步不停：“是啊。”
. i! {; T; M; C　　杨丛吼一嗓子：“那你也进去？”
6 z, }' l5 ]" B- |　　宴好莫名其妙：“我跟我男朋友一起洗澡，不行吗？”
　　杨丛：“……”
( O% M( }- \7 g: }8 f5 c& i　　好他妈智障的问题。
　　杨丛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正儿八经道：“今晚我在。”
! z5 p' G7 \+ U+ E　　言下之意是你们注意着点，别搞大动静。
1 c0 ?/ R$ E% z: a( O4 K% I　　宴好满脸真诚地给他建议：“你可以当自己不在。”


第82章
) k" r* Z# \9 R" {4 ^　　杨丛在客厅瘫着玩手游, 玩儿了好几把, 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他立刻瞥过去。
　　宴好先出来了，脸不红, 气不喘。
　　接着江暮行出来，把装了脏衣服的桶放洗手台底下。
; n1 g1 e5 `- g  P- ]- V  [  z　　两人一切正常。
　　杨丛啧啧, 还挺能忍，他一不留神, 手机掉到脸上，肉疼得他咒骂出声：“我操！”
. u2 Q) W8 p. X　　宴好跺脚，湿哒哒的鞋底板扑哧扑哧响：“好湿啊。”
( o3 X8 ]: v( C- D　　江暮行拿了架子上的毛巾：“脚抬起来。”
4 F* X% q! N/ Q/ I　　宴好配合地把一只脚从拖鞋里拿出来, 扶着墙抬起那条腿。
　　江暮行托起少年的脚踝, 拿干毛巾包住他的脚，利索又不失温柔地揉了揉，一根根捏搓他白白圆圆的脚趾头, 水都擦干净了, 换另一只脚。
4 u% t6 q$ @2 }1 z6 O+ f: @& d1 ?　　脸被砸了的杨丛不但没人理，还被恋爱的酸腐味熏得鼻子都快掉了。
　　靠，单身没人权。
4 l; m) _9 K8 ?4 E1 h　　——
　　江暮行进房间打电脑, 宴好在客厅里坐下来：“丛丛，你晚点再去洗澡。”
　　杨丛啪啪按着手机，游戏里的小跑车在悬崖边缘遛弯：“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宴好盘着腿擦头发：“里头有我男朋友的味道，除了我，不能有别人闻。”
0 l" x5 M6 }/ f0 [* O# f　　杨丛的手一抖, 小跑车摔下了悬崖。
　　“妈的，又输了。”
3 A! n2 y3 k# e: h- j: j, i　　杨丛把手机扔茶几上面：“朋友，我琢磨你这恋爱谈的，可以啊，不做人了都。”
　　宴好往沙发上一靠：“还行吧。”
　　杨丛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全天下我就佩服你。”
　　宴好一脸谦虚：“不敢当。”
　　杨丛：“……”
　　“话说，”杨丛撑着沙发边缘半站起来，凑近点看哥们，“你两只眼睛一大一小，还挺别致。”
　　宴好左眼上的麦粒肿条件反射地一阵刺疼：“滚蛋。”
　　杨丛认真脸：“我给你拍两照片做个纪念？”
　　宴好一脚踹过去：“慢走不送。”
0 [' ^$ g0 A! x) D- U. D( b4 D　　“别啊，”杨丛说，“你忍心看你兄弟流落街头？”
: V( b4 R2 N* }) A　　宴好慢悠悠：“我忍心。”
　　杨丛冲他挑挑眉：“口是心非，我懂的。”
　　宴好翻白眼。
　　杨丛不开玩笑了：“小好，你这麦粒肿跟针眼是一回事吗？”
- G4 B1 C5 G/ ?6 G1 [　　宴好隔着毛巾揉潮湿的刘海：“好像是。”
# }" C/ \* ^+ S　　杨丛坐回地板上面：“那我长过，就是没你的大，以我的经验，你淡定点，不要揉不要挤，滴滴眼药水，喝点抗生素，慢慢就吸收了，别自己吓自己。”
+ O/ p( W6 c" Q- q7 M　　宴好听着舒坦：“你今晚就这句是人话。”
　　杨丛翻翻手机，无聊得很：“那玩儿会街霸，我再多说几句。”
　　宴好快速擦擦头发，把毛巾丢向不远处的椅背上：“玩吧，来。”
! q' H' _9 `; T% g4 c/ x  I　　杨丛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发小给自己找了个私教，监管很严，他调侃道：“不需要提交至少八百字的申请？”
; y  K0 o, I( H) z5 F0 V　　宴好当他放屁。
( {+ I, k* \/ Z) Z7 w　　——
　　杨丛在被连续K.O了五次以后，有点儿心力交瘁的感觉，他把手柄丢地上，胡乱抓抓后脑勺，一副欲言又止的深沉样子：“好儿，丛哥问你个事。”
4 B9 s( E0 ~. }, r: n, H# l3 l　　宴好没等他问就说道：“没有。”
. b; z  Q% D, k! |　　杨丛瞪眼：“老子还没问。”
# {# N7 @) Q% J　　宴好剥苹果糖吃：“你不就是想知道江暮行有没有被我K.O过？”
3 b. m) @+ Z$ f  M- h　　杨丛的脸扭了扭：“所以呢？真没有？我可不信。”
& |# K1 O! Q' ^3 v/ m1 V　　宴好耸肩：“我没跟他一块玩过游戏。”
& r2 [# q, ?+ w7 K　　杨丛撞他，一脸村东头老太太唠嗑姿态：“诶，你俩平时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吗？”
4 B6 _+ Q" w  b( e　　宴好的眼色一阴：“还玩不玩？”
　　“玩啊，”杨丛说，“游戏用手玩，又不用嘴。”
& T+ P2 n# S- f( Q) }' H　　“嘎嘣。”
, B3 F$ M3 z5 ^: j  ?) j　　宴好盯着杨丛，大力把糖咬碎，声音清响。
( s) v( S1 ^" q" {1 ~　　杨丛有种骨头被咬到的错觉，他抖了抖身子，很健壮的体格愣是摆出了怂逼样：“理性讨论，世界和平。”
( N6 D- L, F8 X) i' i　　宴好吃完糖才说话：“爱好有，都喜欢做卷子，看散文，写日记。”
0 Y4 Y( H& \3 `3 O　　杨丛面无表情地哈哈哈：“一点都不好笑。”
　　宴好把手柄砸他身上，作势要走人。
' x, F) x9 W1 _; @- p& I$ x　　杨丛拽住炸毛的兄弟：“行了行了行了，说个别的事，那啥驾照难考吗？”
　　宴好送他八字真理：“会的不难，难的不会。”
　　“……”杨丛说，“给我看看你的小本儿。”
- u( U6 [- J) N　　宴好去房里拿了驾驶证给他，蹲在电视机前扣游戏盘。
　　杨丛打开驾驶证看看：“卧槽，真他妈吊！”
　　宴好扭头：“想学？”
　　杨丛把驾驶证合上，屈指弹了两下，没个正形：“我打算高考完报名。”
+ ^6 ]2 A! S& g3 q: @; ^　　“挺好的。”宴好说，“以你智商下滑的速度，越早学车越好，晚了，会死在科一那块。”
# w+ K9 p& d7 [4 s$ z2 K0 [" x　　杨丛嘴抽搐：“来碗鸡汤。”
0 n; U% B) `3 |7 y" y5 P3 D7 I　　宴好随口一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杨丛脸绿成屎壳郎了：“这鸡汤还能再敷衍点吗？就不能多加点儿料？”
　　“有鸡汤就不错了，凑合着喝吧。”
1 q& j7 P5 W5 I$ i; s7 g　　宴好看挂钟。
3 k0 {; o: V/ ?; d5 h# h: |6 b　　杨丛也看了眼，还不到九点，几个意思，难不成这就要熄灯了？他翘起二郎腿：“小好，今晚咱俩睡。”
6 ]% l: V+ d2 ?) F0 E　　宴好眼神询问。
　　杨丛抬抬下巴：“一块儿谈谈心。”
　　宴好瞥他：“非得床上谈？”
　　杨丛振振有词：“常言道，床跟黑夜结合，是谈心的黄金套餐。”
　　“……”
# q2 |2 m$ z1 A3 E　　宴好收好手柄跟游戏盘：“等我会，我去跟江暮行说一声。”
8 p. k" e- N7 K　　杨丛满脸浮夸的震惊跟感动：“好哥，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是重色轻友那一卦。”
　　宴好轻飘飘地来一句：“我是啊。”
- T5 R- m0 T( t　　杨丛：“……”
9 w3 l% G' l7 p' e: ]　　宴好扯开头上的揪，把刘海散下来，随意顺了顺：“我先去你那屋，谈完了再回房。”
# ]* }+ O5 [$ \9 ?" A* n7 L& `　　杨丛想竖大脚趾，真行。
8 f$ v  m$ S* ?　　——
　　宴好跟杨丛聊了很长时间，聊到最后，口干舌燥不说，两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缺氧。
　　“丛丛，我觉得出国的事儿吧，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人生有聚就有散。”
# c3 d7 @8 p4 A% B+ _　　“下一句呢？”
: p1 E$ g9 I1 ?) N* R" b- i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 ~. f! K: F4 L0 B2 a　　“操，我说的下一句是有散就有聚！”
　　“说归说，你喷我干什么？我洗过脸了大哥。”
5 f+ U% n/ H+ C; P　　两人原汁原味地打了会嘴炮，又双双陷入沉默。
) x; |, D, i$ s& P　　高一报道仿佛就在昨天，然而很快就要高中毕业了。
　　小学初中高中一直一起的他们，每一个阶段都有彼此的鸡飞狗跳，失联断交是不存在的。
　　不管在哪个国家，隔着大西洋还是太平洋，或者什么海，都还是发小死党。
3 W, w$ ?' ~% F" F　　亲人一般。
! a8 [3 f; T+ d- ]5 x  s' y7 w　　宴好坐起来搓搓脸：“反正出国这件事，你跟着心走，我问呢都支持你。”
( V7 q; U0 a2 x4 a0 X3 D9 m0 ?　　“走个屁，我还没想好……”杨丛吐口烟，“妈的，烦死了，不说这个了。”
2 n  r0 }7 |) p　　宴好打哈欠，左眼因为麦粒肿，显得很红，而且还肿着。
/ x1 L) F, C2 B. o! t　　“你上我这儿来了，给家里打电话了没？”
　　“老两口知道。”
3 I# e/ a  ]8 M; X7 \　　杨丛踢宴好：“你去睡吧。”
　　宴好说了几句回房间，江暮行还没上床，正坐在桌前补充食谱。
　　“我只是长个麦粒肿，你就这么用心。”
　　宴好趴在江暮行背上：“以后我要是生了什么病……”
　　江暮行阻止他往下说：“什么病？”
　　宴好看他气压骤降，眼皮顿时一跳：“就一假设。”
　　江暮行的神情冷漠严峻：“这么喜欢假设，睡觉前写篇作文吧，以‘假设’为主题。”
$ F8 S  n/ U3 \4 o( V　　写作文？宴好脸色变了变，他立即绕到前面，动作流畅地坐进江暮行怀里：“我不喜欢假设，一点都不喜欢。”
2 J9 g' o' T! e$ l5 k　　江暮行纹丝不动。
　　宴好咬他喉结：“我喜欢你。”
　　江暮行微阖了下眼帘，哑声开口：“以后不要乱说话。”
　　宴好毫快速点头，牙没松。
! i" z8 G& u: M, y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轻捻他后颈，安抚小猫一样。
　　——
　　客房里，杨丛一根烟抽烟又点一根，夜里要是有什么声音，他得假装听不见。问题是……
　　就怕哥们没控制住，喊劈嗓子，他再没控制住冲出去。
　　那就尴尬了。
　　杨丛操着老父亲的心，也不知道杂七杂八地想了多久，主卧屁声音都没有，他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多。
1 v1 q& S6 A2 a$ E$ N6 s　　“……”
1 {4 H/ d& c2 S5 |　　第二天早上，宴好跟江暮行神清气爽，杨丛黑眼圈感人。
　　宴好古怪道：“你昨晚干嘛了？”
　　杨丛一夜过去，犹如苍老了八十岁，刷牙的手都在晃：“昨晚被傻逼附身了。”
" W1 r* t: R' J/ A8 _　　宴好“哦”了一声：“同类相吸。”
　　杨丛喷了宴好一身牙膏沫。
6 W, `7 m* Z( o! t+ t　　——
　　夏水周六出国治疗，上飞机前她在群里发了一个“你要习惯相遇与离别”的咬手绢暴哭表情。
　　下一秒就撤回了，换成悠嘻猴抠鼻子的表情，附带潇洒的两个字：走啦。
　　当时宴好他们几个在操场。
　　江暮行先看到的消息，他把手机给宴好：“夏水要上飞机了。”
　　宴好拿过手机，迅速回了个“送爱心”的悠嘻猴表情，扭头问江暮行：“夏水撤回的是什么？”
　　江暮行说没看到：“表情别乱发。”
　　宴好看看聊天框里的小猴子：“没乱发啊。”
　　江暮行的面色黑了下去。
0 v' Q" x+ ]% v& E. H0 i: I　　宴好在跟夏水发信息告别，没注意男朋友的醋味，他用一根中指不停戳键盘：“你手机键盘好硬，戳得我手指疼。”
　　江暮行拿回手机。
　　宴好急了：“我还没打完呢。”
2 y7 Z' g& C! D　　“你说，”江暮行的语气平淡，“我打。”
　　宴好愣愣地望着江暮行，睫毛轻颤了几下，眼睛越来越亮，呼吸越来越急促。
　　“待会我们去健身器材那小屋。”
　　江暮行皱眉：“不去。”
) [! c7 O& P# ?# W+ q　　宴好舔了舔唇，小声道：“真不去啊？”
* `2 R+ f* \3 M　　江暮行没反应。
0 g0 u% a: H% `- [+ r　　宴好也不说别的了，就软绵绵地撒娇：“我想亲你。”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先发信息。”
" n0 E4 l) m" f/ W) t8 C! `% v　　“好的。”宴好见好就收，“我说点话，你帮我发给夏水。”
! p% Z, U8 m6 `, R6 j2 W　　他说了两三句，就冲篮球场的宋然跟杨丛喊：“夏水上QQ了！”
# e* c9 o8 _6 w% U& h　　杨丛在打球，没听见。
　　宋然听见了，赶忙上前告诉他，两人丟球的丟球，擦汗的擦汗，拿手机的拿手机。
　　几人争分夺秒地聊了起来，想到哪说到哪，没打过草稿，都是此时此刻想说的话。
0 q* a/ k) ^2 o2 b" R　　那是面对朋友即将到达终点时的中途离场，他们内心最诚实的反应。
6 C" T# T* ^: l- f; i8 N　　你夏姐：各位英雄好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 d* [2 L* D; a4 J9 ]; V# x　　夏水发完那个信息，过了两秒，美少女战士的头像变灰，下了。
; r. |0 n" F- f

第83章
　　拍毕业照那天, 早就不来学校的几个保送生也来了, 除了去国外治疗的夏水，其他人都在。
, R6 K3 X* M4 ~) t　　全班64人，少一人。
　　老班站在讲台上点名, 点完最后一个，他扬声道：“校徽都别戴歪了, 互相检查检查，拍照的时候头发梳一梳, 腰杆挺起来，牙露出来，精神点。”
, l! ~+ H6 z" \, }0 F　　大家拖拖拉拉：“知道啦。”
& Y$ ?8 ^3 F/ }% ?# ]! r: n　　老班把点名册一角在讲台上重重敲两下。
: r# f* F# F; _4 l+ y　　“知道了！”回应声响亮。
2 {6 {9 e1 a7 R; I, q: ]5 a# Y9 T　　老班扫过讲台下一张张青涩的脸庞, 手一抬：“去科技楼集合吧。”
# p4 _. _( l/ D7 t3 m　　离别的氛围就这么席卷而来。
; s' y5 ^9 G& s8 b, y　　少年人回过神来, 已经站在岔路口，背上了装满“迷茫跟热烈”的行囊，快要各奔东西。
　　——
　　毕业照有老师跟领导参与, 要搬椅子过去。
9 |: ?5 Y/ r3 Q: @' X　　江暮行让几个男生搬了一部分, 剩下的他跟宴好宋然杨丛一人一把。
$ H" u6 t% [# V　　宋然挺无语的：“搞不懂，不是说6月1才拍毕业照吗？怎么今天就拍了？”
$ Q2 y+ G. h6 [2 f6 c/ i' J　　杨丛把椅子从右手换左手：“就差3天，有区别？”
) n; M: q+ i( V" h* j　　“有啊。”宋然忧伤地模一把痘痘们：“现在拍毕业照, 我这脸实在是惨不忍睹。”
. v! ~8 o- c; O　　杨丛斜眼：“你当是给你拍个人写真？”
　　“咱们班加老师，七十多个人的合照，脑袋挨着脑袋，一排接一排，谁能看得清谁？”
( _) g- L! e0 x8 ]( e/ b! Y% e; Z　　宋然登时放心了：“也是。”
3 y1 b# P1 ^) v+ Z" @　　杨丛懒洋洋地来一句：“再说了, 就算把你的满脸痘都拍出来了，那不也挺好？”
　　宋然还没反驳自己不是满脸痘，基本都待在脑门上，没往下跑，就听他说道：“以后你看毕业照回忆的时候，还能想起辣条辣片，多香辣的青春。”
% H! k; L  l9 C" d( [) L6 J　　宋然二话不说就往另一边凑：“老江，小好，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带我一个。”
　　江暮行给他一个眼神，他默默缩回脑袋。
　　杨丛幸灾乐祸：“傻逼，上赶着当电灯泡。”
　　宋然推推眼镜：“恕我直言，在这一点上，你的瓦数更高。”
- A3 J( E: r6 g　　杨丛：“……”
　　——
; }  D% V, B5 u% B) V9 f, H　　宴好把椅子放地上，一屁股坐上去。
　　江暮行放下椅子，站在一旁：“昨晚我让你早点睡，你不听。”
2 y8 {* P7 \9 N9 _5 n( Q9 ~! j　　杨丛跟宋然本想调侃宴好太虚，一听这话题，互相对视一眼，双双提着椅子先行一步。
  a( U! J' k* K1 r" k　　阳光毒辣，宴好被晒得头皮疼，热昏了头，加上没睡好，精气神不怎么样，下盘没什么劲儿。
　　昨晚他整理书本来着，现在萎靡了。
　　江暮行挪动脚步，往前站。
* T: A3 }. z! z: G) L6 @$ z　　“你别站我前面。”
, \& z( N5 W( K% N　　宴好气喘吁吁，脸发白，额前刘海湿哒哒的：“挡到风了。”
2 ?5 H' o, r" m, r; G! T+ e0 h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半天才知道自己整个人都在江暮行的影子里，他在给自己挡太阳。
3 h: |) ?6 Y% b2 {/ ?# e1 v　　“我校徽还没戴。”
　　宴好垂眼看江暮行干净整洁的校服裤脚：“一会你帮我戴啊。”
' e7 z; \8 s5 ?# ^1 D　　江暮行依旧没言语。
  U8 G  M, M8 X7 ~8 U2 I* B7 O　　不时有班上的人路过，宴好忍着不去牵江暮行的手，他歇了一小会就起来：“走吧。”
　　江暮行沉默着一左一右搬走两把椅子，径自阔步往前走。
' k3 K' j3 m2 m$ K　　宴好愕然几秒，有点儿无措地挠了挠渗出细汗的鼻尖。
( O% U$ B. p# E, ~" s　　完了，男朋友生气了。
9 F% }  m2 e2 E& R" p4 y. p　　“咱们班的女生太少了，本来就八个，现在少了夏水，就七个，第一排站不满，为了拍照的时候整齐点，男生要去凑数。”
　　宴好边说边瞄江暮行，唉声叹气：“我感觉我会是凑数的其中之一。”
　　江暮行的唇角抿成直线，下颌也绷着。
　　宴好啪嗒敲敲靠着他这边的椅子：“理理我呗。”
　　江暮行从口中吐出三个字：“不想理。”
　　宴好：“……”
! l" d3 _) r2 D& a　　“帅哥，你这么冷啊。”
# c8 I5 `  k$ ?! k　　江暮行停下脚步，微微侧低头，皱眉睨他。
1 s/ v3 G- d' D( b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
　　江暮行沉声命令：“头抬起来。”
　　“别了，”宴好很小声，“我不好意思。”
1 q  Y4 |  p3 p　　江暮行的面部轻抽。
　　“我的错，我不该熬夜。”
/ @' T3 ], S1 U0 J! V, |8 g　　宴好说完顿了下：“其实搬家的事儿要到暑假，书本不是非得这几天整理，不着急，主要是下周就高考了，我想分散注意力，给自己找点事做。”
( L/ e0 U' a% X- \) Y8 F- G　　江暮行拿着椅子的手指加重力道，高考倒计时要归零了，少年有的焦虑紧张，他都在翻倍的感受着。
6 i6 o6 ~9 F0 N/ }" r　　但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 |  Y" c( I/ \　　“没事。”
6 E  o# k) B9 t& i! B! Z4 l+ h　　江暮行低低开口：“你已经准备得很好了。”
　　宴好按耐不住地问：“那个……我问你啊，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江暮行落在他眉眼的目光中一掠而过温柔：“不担心。”
　　宴好的脚尖蹭了蹭地面，仰起脸笑：”走吧走吧。“
　　“晚上吃完饭你陪我下楼逛逛，要是碰到昨天的那只流浪猫，我们就把它带回来养吧。”
; d( Y, T5 Y1 H5 X2 [　　“……”
　　“好不好？”
　　“不是很好。”
　　“我觉得很好，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养只猫都好在哪，一，撸猫可以解压，二，充当暖怒，三……”
　　“好了，养。”
　　——
6 f) {9 \, q  P- q　　科技楼前有点嘈杂，（1）班基本都到齐了，领导还没到，大家开始闲聊模式。
　　其他高三班级能看到的，都在观望，还没轮到自己班，先看看热闹。
　　宴好跟江暮行绕到科技楼后面。
" y$ z$ \" a  Y/ {+ k4 {) Q　　江暮行给他戴校徽。
　　宴好看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摆弄校徽角度，脑中冒出一个场景:“我感觉我俩像是在交换婚戒。”
　　江暮行的神色不见波动。
1 X+ R! L1 B7 ]7 i1 {  A! q. \1 i* v　　过了几秒，他发出一个音，缓慢而沙哑：“嗯。”
　　宴好愣住了。
, A( N' h- \/ T6 h, L2 M" }　　江暮行把自己的那枚校徽给他：“给我戴。”
　　宴好红着脸接过来，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0 X$ r& a) t% v: H0 n# @% R' D　　风很热，他的手心里全是汗，眼里是盛满的迷恋。
7 M6 n# G% ^) n2 _/ N7 \: \　　江暮行的视线扫一圈四周，回到少年的黑色发顶上面。
　　宴好一边把校徽扣在江暮行的校服上，一边咕哝：“等去了大学，我想把戒指拿下来戴手上。”
: i. \( G% f: L" `/ J　　江暮行凝视他许久，低语道：“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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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G  F: y7 S　　宴好期盼着毕业后的生活，他头顶的晴空万里在听到宋然说长高了三厘米后遭到暴风雪袭击。
　　“你说你长了多少？”
　　“三厘米。”
% w+ g  [+ B  x/ M2 K　　“怎么长的？”
　　“没注意。”
8 ?; |' _* ^4 k) f2 L　　各种补，各种重视，却只是长了不到两厘米的宴好不说话了。
　　宋然跟杨丛比个头：“奇了怪了，老杨，你不是183吗？我已经180了，怎么还差你一大截，你是不是垫内增高了？”
) J/ g" e2 ]& N6 W　　杨丛破口大骂：“你妈的，只准你长，我不能长？”
/ |, u; @3 z4 `　　宋然还是怀疑：“真没内增高？”
　　杨丛直接脱了鞋往他脸上招呼。
7 [0 k/ u6 i* ^* \7 w　　“我靠，你成天打球，脚什么味儿自己不知道？”
　　宋然被熏到两眼一抹黑，差点跪下。
　　就算长了不到两厘米，勉强才到175的宴好没加入这个话题，而是在一旁放空。
0 W$ a, N$ H5 }' C& x* b　　江暮行跟老班说着话，脸向宴好的方向小幅度偏了偏。
# b! Y# m6 V8 l　　老班凑巧的捕捉到了：“宴好的志愿是哪个学校？”
6 A3 L; m  ^& p( o$ B　　江暮行道：“A大。”
) ^1 a: Y6 |- X　　老班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就应该是这个名校。
( e- T0 T' J5 T　　“从他的几次摸底来看，只要他正常发挥就能考起。”
/ S' N; C  a% z  U　　江暮行摩挲指腹：“他高三太拼了。”
' e9 T( U* R# S6 u5 ]$ ?* j　　老班正想说“那是他自己的前途，他不拼谁拼”，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 U# P+ T7 u7 Y- i　　宴好那孩子家境富裕，可以不拼，或者不用这么拼。
　　看来是心里有梦想，否则是坚持不下来的。
% K4 ~9 n2 I+ H  d　　——
2 b8 A& D1 r2 ~, U6 J4 R　　大家伙在科技楼的台阶上拍照。
　　班上的男生不止是多，而且平均身高是这一届所有班里面最高的。
　　175以下的没几个。
　　宴好被安排跟女生们站一排，在最左边，半遮半露的眉心蹙着，表情十分阴沉。
0 O, p3 c) l- k2 b0 X! c　　江暮行还没站进去，他正在摆椅子，若有似无地瞥了眼不开心的少年，转身跟老班说了什么。
  e8 K! k$ Q& w0 h& i9 q1 C$ p* C　　老班看看队形：“这样，位置重新排一下，女生们都蹲前面。”
　　女生们蹲第一排，第二排坐着老师跟领导，从第三排开始是按照身高排位的男生们。
　　宴好在第三排，情绪渐渐回暖。
$ i9 @9 C: M& J1 D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站在江暮行旁边。
　　宴好这样想着，后面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宴好，上来。”
% b6 B: `* Y- K5 h, U　　三层台阶宴好走得很慢，世界安静了下来，耳边却嗡嗡响，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撞得他肋骨有一点疼，体内的血液沸腾不止。
　　当他跟江暮行并肩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不知情的在想，这两人关系是真铁。
8 e# n" Q( l2 g. E; U4 l1 d9 H　　知情的宋然跟杨丛隔空对望，都是无法形容的表情。
　　江暮行怎么这么会，揣着恋爱大全吧？
  |$ M6 @, ?6 f3 A　　回头借来研究研究。
　　摄影师很热情，牙几乎都露在外面，他前后左右望了望，举着摄像机喊：“都准备好了啊，我数到三，你们一起喊茄子。”
　　说完他做手势：“三，二，一！”
& O$ t' X3 r3 ~0 @- b% m　　所有人：“茄子——”
% k7 J0 ?! b. a  D　　——
, f/ d* @9 p! j( l  S3 K6 M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不用穿校服了，今天除了拍照，就是签名。
7 L  Q" j, E  r' Z　　在校服上签，用记号笔，名字跟记忆一起封存。
　　称得上是高三学生散伙饭之外的另一种仪式感。
　　江暮行校服上的名字最多。
7 N' y6 m$ d0 J0 v) K! S" X. Z$ i　　原因看着多，譬如帅，班长，讲题之情等等。
　　实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实力。
　　强者会得到尊重跟崇拜。
5 [5 n# H: @6 l+ k　　即便是认为江暮行拐跑了自家哥们的杨丛，也只是嘴上耍耍，内心也还是认可他的。
　　毕竟是真的牛逼，没掺水分。
, W8 l& b2 `# G( I- Z　　面对大家挨个上来签名，江暮行很配合。
　　直到有个女生要签在他的心口，他阻止了。
　　“签其他地方。”
　　女生看其他人签的时候，班长都不在意，很无所谓，她就想混水摸鱼实现自己的小心思，没料到会被拦下。
　　“怎么……”
　　江暮行漠然打断她，态度冷硬，没有商量的余地：“这里不行。”
　　女生尴尬得脸一白，匆匆在别处签了名字就走了。
: ^  i3 m7 W* ]9 H+ d. T- v( Z, \; A　　江暮行的校服花了，前后都是名字，唯独心口的那处位置一直空着，干净得分外醒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特意留的。
# F0 a. |7 g6 J, U. [' _1 Z　　放学后，江暮行心口的位置有了主人。
　　“宴好”两个字出现在上面，笔画大开大合，霸道地宣示着所有权。
" G# W) e% R7 X+ N# k3 F2 }; e

; s% b0 }5 O: P第84章
# K" o- K8 ^" I9 a8 g, u, l　　学校高考前三天放假。
　　那三天宴好是根据江暮行的安排过的。
, A3 }. Q& |0 A　　第一天吃吃喝喝, 睡觉, 吃吃喝喝，第二天去阐心湖边走了走，看了会书, 做了点基础类的题，写了一篇日记, 让江暮行抽题考察，第三天看考场。
　　晚上住进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 u& J7 X/ j% l" O, o7 A+ q　　房间里的摆设很陌生, 惨白的床被充满了冰冷生硬感，周围漂浮的空气似乎都是尖锐的。
  S7 k, c3 ^. `/ B6 X* c- j7 `5 C; O　　本来就紧绷着神经的宴好感觉呼吸有点不顺畅，他丢了书包, 用力抱住江暮行, 猛嗅自己熟悉的味道，浑身张开的毛孔这才慢慢闭合。
5 i; I+ ?  D2 W/ K, \　　江暮行抚着他轻颤的后背：“喝点水？”
　　宴好摇头：“想吃冰沙。”
　　江暮行没回应。
0 m( j7 C1 @! y) I/ w( Z　　宴好抱着他的腰晃了晃，像一个想要家长给买糖吃的小孩子, 撒着娇。
' L5 B/ M% R6 y2 m1 x# m/ L　　江暮行无奈道：“穿上鞋下楼, 我给你买。”
0 l$ N# x( K/ X- E* a, v　　宴好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来一句：“你只能吃两口。”
　　“……”
- }, n. W% |  K5 D　　两口就两口，起码能过过嘴瘾。
6 |) y: O9 ~; ]+ v* Y8 R　　考场就在酒店后面那条街, 宴好下了楼就无意识地往那个方位瞟。
. S( L# ]; i7 m, F2 v9 ?8 k2 ^　　江暮行有意无意带他去相反的方向。
　　时间长了双无形且巨大的翅膀，年后从二月飞到三月，一直飞，现在到了黑色六月，毕业季。
　　一年一度, 年年残酷，年年兵荒马乱。
- I5 ]$ A! `1 f% Z　　街上到处都是学生们溜达的身影，弥漫着迷惘又紧张的气息。
　　江暮行买了一杯冰沙，彩虹色，满满一大杯。
  c, M2 C! v( v! u' R7 C　　宴好吸溜完一口，冰凉凉的，他打了个哆嗦：“明天这时候语文跟数学都考完了。”
　　江暮行：“嗯。”
　　宴好又说道：“明年这时候，大一就要结束了。”
3 h3 W, n3 w% K, j7 t) A& d　　江暮行：“嗯。”
' Y& K; K* b2 c* F. [: j, _　　宴好的嘴里全是草莓的香甜：“多说点？”
( K! t, I, \0 y; `3 o　　江暮行这回多说了：“两口完了，冰沙给我吧。”
　　宴好嘴抽抽，眼睛往一处看，很生硬地转移话题：“那边有书店搞活动，咱俩去瞧瞧。”
　　刚迈出一步，后面的衣领就被拎住了。
& Y  }) C/ V) d$ e* H　　接着冰沙被拿走，手里空了，凉气也随之消失。
% r7 E/ Z% s9 u) P/ ^　　——
　　书店大促销，门口拼了几张长桌子，摆了很多书，各个类型的都有。
5 @3 i$ r; T6 q2 j9 k6 E　　十元五本，十元三本，十元两本。
  V% h5 m/ N" H3 x& t/ ^# N) O　　这样的诚意大促销，吸引的学生也并不多，大概不止一家书店趁着这两三天搞活动，兴趣跟热情都被分散了。
　　宴好过去看看，发现了《三国演义》小人书，封皮有些破旧泛黄，看着很有年代感。
2 ^# W6 o0 G" @# {　　江暮行淡淡道：“做旧的。”
　　宴好瞬间接收到门口老板的警惕眼神，他踢踢江暮行的鞋子：“你小点声。”
　　江暮行手伸过去，拿起一本小人书从头翻到尾，墨味刺鼻。
7 \; s3 S$ ]# A3 F6 r8 u4 P　　“味道是有点冲。”
! ]1 P' x/ g. T　　宴好压低声音：“可是我还蛮喜欢的。”
　　“买回去放阳台上吹个几天风，应该能好一些。”
　　江暮行放下书：“要买就买一套。”
　　“那是肯定的，买一本没头没尾的，也没法看，要不我……”
　　宴好话没说完，发现隔壁书摊前的几个女生在偷看江暮行，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我想把你锁家里，不想你出门。“
) O4 V$ V+ m+ k) Z　　宴好察觉江暮行看过来的目光，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贪婪偏执：”你要是能收藏就好了。“
　　江暮行闻言，眼眸微微一眯：“我也有相同的困扰。”
: P0 I8 z- f* p5 \　　宴好没听清，他买了一套《三国演义》，老板送了他一副字帖，两支0.5的黑色笔芯，以及一句“高考加油”。
　　——
　　老班打给江暮行，问宴好现在到没到住处。
* [0 s" N% A; {, U6 k) `0 M  H　　江暮行凝望蹲在路边摊看草龟的少年：“已经到了。”
. \$ `. u! E/ R5 S& g  w# A& B, H　　老班问道：“他的身份证跟准考证都带了吧？”
6 \7 m" ?& ^$ [* }" y2 J　　江暮行喝着冰沙：“带了。”
/ q. @0 q& T( m　　“其他2B铅笔，橡皮擦，中性笔，尺子圆规什么的，都检查一下，“老班说，”明天考试前我就不打电话提醒了，顾不上。”
　　江暮行的语调平淡自然：“我会替他检查。”
　　老班一点也不奇怪听到这话。
- c5 C. ?5 q5 }　　去年他这个得意门生突然接受保送，说要空出高三一年的时间，做想做的事。
0 B1 f2 r) }* `) s8 Q! y- O　　据他一年的观察，这孩子似乎只是在给自己的同学补课。
5 ?9 x2 ]4 ~( V# V8 N　　因为竞争很激烈的一中，前进一名都难，没有一心一意的监督辅导，不可能把同学从班级垫底送到年级前线。
( ~3 ]& a3 C( v2 P, k& b) _0 |　　辅导一年，高考这两天还要陪考，甚至为了减轻同学的紧张感，说有什么事直接打他电话。
　　这不是家教的高薪能配套的，也跟友情不是很贴切。
0 v. y; O# r7 V" ]# M　　至于别的可能，老班不会去深想，希望他的两个学生都能前程似锦。
　　老班唠唠叨叨：“宴好明天上午考完，你尽量别问他考得怎么样，也不要让他对答案。”
! U9 g4 {* F2 }2 }, E+ J0 D' `, F　　江暮行喝完冰沙，走到垃圾桶前把空杯子扔进去：“我知道。”
　　老班又叮嘱了几句，忙着去旅馆看其他学生了。
　　江暮行喊少年：“宴好。”
　　宴好听到声音回头，眼里映着灯火与星光，还有他。
　　江暮行穿过人群，阔步走向少年，微弯腰：“还没看够？”
　　宴好目不转睛：“乌龟很好玩。”
  W" ^' b* S- S' t7 M6 e( J7 U* ]1 e　　江暮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有专门的食物，一星期喂一次，一次七八粒，其他都不用管。”
; G2 `% q8 L1 |, ^: V! i: z　　宴好把自己打听到的说给江暮行听。
+ E% P% h: e7 g* d7 c# [　　江暮行的预感更强烈。
& d( R2 u( Q) p　　几秒后，他听宴好来一句：“我们买一只吧。”
　　预感成真。
% J: F/ ~" g7 {4 Q  C% O　　摊贩是个会来事的，和善笑道：“买两只送玻璃缸。”
+ `! Z; \( B3 I9 W6 j7 v5 M% u  L　　宴好眼睛一亮：“还能送包食物吗？”
　　摊贩：“……”
% Q) m4 R, ?( r. v! W$ }　　这小孩穿名牌，带的机械表看起来很贵，一包三块钱的龟食也要讲？
　　宴好开始挑乌龟。
, Y$ s8 ^+ I) e0 p　　江暮行太阳穴疼：“去了A市再说。”
　　宴好蹲着不起来，也不说话。
' s# s& n; ?  K1 d　　路边脏乱，又有垃圾桶又有烤串竹签之类的，蚊子多。
　　宴好抓完脖子抓胳膊。
　　江暮行皱眉将少年拉起来，低声道：“去A市买。”
　　宴好瞄江暮行，见他面色沉沉，就没再坚持。
) A9 e' C) s$ a- U4 K+ G) t　　有话好好说，一人让一步。
　　——
　　作为一个高考生，明天就上考场了，宴好愣是逛了一个多小时。
　　买这买那，下楼两手空空，回酒店大包小包。
　　东西买了，腿酸了，体力也消耗掉了，希望不要失眠。
　　江暮行把带来的被子枕头全换了。
7 }, _& x; a  L$ t4 w& n" R　　宴好洗了个温水澡趴上床，上QQ进群聊天。
　　杨大仙：小好，你那有蚊子吗？
　　宴邦尼：酒店里没有。
4 T0 x5 x& C( x$ B% v　　杨大仙：操，我这蚊子上把抓，我要去你那打地铺。
! z4 V& }! w, r9 \0 t　　宴邦尼：@宋老哥，劳烦你拦着点。
　　宋老哥：他整个一熊样，我瘦胳膊瘦腿的，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2 D" J; S) N( K2 p$ e. c' a* a3 s　　宴邦尼：送你一箱辣条。
; v4 {0 s  |6 A! S9 \. \' r% }* @& x　　宋老哥：那我怎么也得撸袖子上了。
6 C5 r$ ?7 X; Q9 g　　杨丛开始用抠鼻子的表情刷屏。
7 l6 E7 L% M1 W  }0 q　　宴好的脖子上突然一凉，他抖了一下：“你轻点按。”
+ z5 K/ e4 m- y5 L( l& D" E: _( O) X　　江暮行手上的力道不减半分：“轻点揉不开药膏。”
% x5 ~- @. k8 f, Y5 P  ~0 L6 Z　　宴好缩了缩肩膀，竭力憋着不躲开。
4 k% A5 p4 C+ I; Y( P% q/ q/ u4 t　　男朋友给抹药，再痒也要忍着。
　　江暮行拉开宴好的领口，看他脖子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被蚊子咬了。
( I. u7 T3 \- d5 w) A9 q　　宴好两只手举起来放旁边，小猫被呼噜毛一样乖。
. d% Z6 s9 c! Q/ m4 U, s　　“我爸妈有没有联系过你？”
# p" j1 s) Q: I' t/ |5 ?% P- ?! U! a　　江暮行不语。
2 |+ E& S) M5 z　　“有吧，”宴好说，“他们最近都不跟我视频了，也不通电话，怕让我有压力，可是又想知道我怎么样，所以他们就……”
0 e6 m) {# E( ~! T  F6 ~; u　　江暮行吻住他的唇，咬碎了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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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脖子跟胳膊上的蚊子包都上了药，凉丝丝的。
9 l8 w2 `7 r7 {5 b, E　　江暮行刚要盖上药膏，宴好就掀起睡衣：“我肚子上也有。”
　　“这儿。”宴好指给他看。
4 z7 L7 B  }) L& G* l- }) s　　江暮行当他是在闹着玩，余光扫过去时眉峰一拢，没料到还真有个包。
　　鲜红色的，个头还不小。
　　宴好仰面躺着，眼睛看天花板的吊灯：“你说蚊子精不精？”
8 t) x+ O% i' e" b4 P, ?( I* G/ K5 A　　江暮行扣一点药膏涂在他的蚊子包上面，指腹绕圈按揉。
1 F6 o6 N$ j; s* @　　“蚊子精不精我不知道，你反正不精。”
　　宴好把腿挂他腰上，缠住，脚后跟蹭他硬实的背肌：“班长，这是什么意思？”
1 t$ x. S: c* S* \5 C" i; |　　江暮行扯动唇角：“六个包的意思。”
0 D: w& W7 f* E* s% o" B, n1 V1 G　　“挺好的。”宴好一脸正色，“六六大顺，好兆头。”
　　江暮行：“……”
　　宴好趁着江暮行洗澡的时候，把空间博客跟知乎都逛了一遍，他又去贴吧溜溜，看见一个帖子说（4）班有女生在厕所里嚎啕大哭。
　　压力太大了。
1 Z4 {7 U. k! p8 J: a$ l9 {1 _　　宴好一阵唏嘘，心态果真是高考筛选的因素之一。
+ ^# @# L9 g2 t; V& y, l　　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变成热锅上的蚂蚁。
% J$ P8 t+ S6 o: h- ?. J　　宴好翻翻帖子，每个楼层里都像是渗着对明后两天的恐慌，他发觉比较起来，自己的状态算是很不错了。
# y8 b% Z8 u; S. E1 Z4 q　　没哭没崩溃，能吃能喝。
! X! t0 w, ?2 K: i& q4 }　　宴好放下手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跟许多人一样走在追求梦想的路上，过关斩将往前冲，路途艰难，却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么幸运，能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一遍遍给他鼓励，手把手地教他成长，一路护送。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宴好“腾”地跳下床，江暮行一打开门，他就扑上去。
# n: Y) e& i9 e+ L# ?　　江暮行身上是湿的，想把他扒下来。
0 A% t! v% n0 C) Q2 Y　　宴好搂得更紧。
% |# c: J8 a6 a$ W! y% P9 Z9 y  W　　江暮行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抓着毛巾擦头上的水，脚步平稳地走到床边。
* H; b& O! C" B　　“下来。”
4 b' K$ v% ?: ]/ M- ?8 B: f+ @　　宴好在他耳边吹口气：“江暮行。”
　　江暮行的呼吸一顿：“嗯？”
2 Z: u, x5 O) z; }9 s( ^+ @2 `　　“高三这一年，谢谢你，辛苦了。”宴好轻声说，“还有就是……”
　　他停了几秒，亲亲江暮行灼红的耳根：“我会对你好。”
　　“只要是我有的，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 s, z1 F" F8 y　　江暮行半阖眼帘，没出声。
　　宴好垂头去看江暮行的神情，还没看清就被他摁在了怀里。
/ E0 J' E. Z3 V  M# W- R. \　　江暮行的力道极大。
　　宴好想挣扎着抬起头，忽然发现扣住他后脑勺的手掌轻微颤抖。
1 Y& o% o1 {( {$ G$ d　　他的身子剧烈一震，呼吸都忘了。
　　青春年少爱上一个人，会怦然心动，不知所措，也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笨拙地守护着那份纯粹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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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6 |" \  g　　夜里下起小雨。
　　宴好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然而他只是躺在江暮行臂弯里听了几首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U5 x2 N1 [0 l2 ^　　两点多，江暮行爬起来检查宴好的文具跟证件，记不清是第几次检查了，统计数字除了强调他的无力，别无其他意义。
　　江暮行参加过大大小小太多次考试，从没紧张过。
　　那种感受是宴好给他的，一次比一比深刻。
　　这次的高考至关重要，紧张感却没有达到顶点。
　　因为他们还有以后，有很长的路要走，必定伴随很多挑战，他会继续为宴好紧张下去。
　　甘之如饴。
, l+ t( v" P+ c) B　　江暮行一夜没睡，天边翻出鱼肚白的时候，他给了怀里熟睡的少年一个早安吻，眼里布满红血丝。
　　早上江暮行送宴好去考点，两人没说什么话，只是隔着嘈杂的人群对视了一眼。
　　我在外面等你。
　　好。
( ], [/ S0 r) n　　八点半，宴好跟着考生们的队伍排队进考场，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转了转笔，勾出脖子里的挂绳，咬一下闪着光的银戒。
　　江暮行，祝我们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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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 n& @1 }+ K1 z　　8号傍晚, 宴好一考完就跟江暮行回公寓耍了。
　　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情感释放出来, 澎湃至极，凶猛至极，疯狂地抖动着叫嚣着, 里里外外完全拥有以后，食髓知味。
1 g! }0 u$ u- r: K' Z( J' z0 J) R　　再加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精力旺盛，高考完了, 顾虑解除了，捆绑理智的绳索松了，失控到一发不可收拾。
" S9 i1 T0 N- X7 r　　哭叫, 拥吻, 抵死缠绵。
　　清醒着混乱，痛着用力抱紧彼此。
　　宴好第二天白天也没能出房间，晚上才穿上的衣服。
1 P. \% G# G& Z1 Q+ E' Y9 m　　因为要吃散伙饭。
# x. E* c2 O6 H; Q( t3 g7 B　　他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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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b1 |5 y* _$ a" D) i, o　　江暮行在跟老班通电话, 询问散伙饭的地点跟时间。
- ?* y7 K- \* K1 W- s4 `) D! q　　老班人还在学校处理事情, 接到这电话一脸莫名：“昨天下午我才跟你进行的最后一遍确认。”“……”
　　江暮行揉额头，一天一夜，过的醉生梦死。
　　通完电话, 江暮行在沙发上找到少年。
　　“七点吃饭，在四季园。”
　　宴好窝在沙发里：“四季园啊，那还行，不远，走路就能过去。”
; y+ `. [% f! V( P, z　　江暮行俯视他：“走？”
5 {7 X- Z3 D, Q1 Z  R1 {% E　　宴好刚要点头, 腿肚子一阵阵发软无力，腰也二重奏似的酸痛，他撇撇嘴：“走不了。”
　　江暮行抬脚，裤子被拽住了，他转头：“我去给你拿鞋。”
# B% O, `& V% T3 d- ^3 I3 Y　　宴好松开手指，半死不活。
　　江暮行从玄关拿了鞋回来，坐在沙发上给他穿鞋：”吃完饭就回来，后面的通宵活动我们不参加。”
　　“什么活动……”
　　宴好小腿拉伤的肌肉扯到了，立刻一串惨叫：“痛痛痛。”
. `: L8 l" u2 i. }* w# S5 ?. i2 n　　江暮行轻按了按。
　　宴好歪着脑袋，下巴抵在软乎乎的南瓜抱枕里：“难受。”
% `+ G: Y  M. T7 A/ k4 y+ J) x5 e　　江暮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谁睡觉都不让我出来，非要我在里面？”
　　宴好羞耻地红了脸。
　　江暮行给他按了会小腿跟腰，见他还是各种不舒服，皱眉道：“不去了。”
7 J0 L5 y! y6 ?$ V　　“不行，”宴好连忙说，“不能不去。”
- P+ Z/ v- q4 }- c$ f& F　　他撑着江暮行的腿爬起来：“这顿饭要是不吃，我会感觉少了点什么。”
1 h$ R2 p9 Q7 L) H　　江暮行无奈地抱住他。
+ `% m9 y  \2 n' l* U　　宴好靠在江暮行怀里：“活动有哪些？”
' e8 G$ Q6 |5 {) M( D; J　　江暮行给他把另一只鞋穿上：“唱K，三国杀，大冒险。”
. V8 V! E+ l  H$ V$ l9 _% H　　“听着不错啊。”宴好叹气，“要是你没成我男朋友，今晚我肯定要玩疯，喝疯，然后抱着杨丛哭天喊地。”
/ h+ Z* Z) D: s" m* _( s　　江暮行低眸系上鞋带：“不借酒壮胆表白？”
6 f' w3 C4 f; E) O　　宴好瞄他一眼：“怕是要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叫号。”
3 {* P. l+ J8 O1 u; S4 Z6 }$ q; J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
　　宴好抓着江暮行的手，捏捏他的指关节：“真长。”
: W0 y% m9 y- S( d  Z; G　　江暮行尚未言语，就听他感叹地来一句：“感觉你都快一扣到底了。”
　　宴好没发现江暮行暗沉下去的眼眸，自顾自地咕哝着：“指甲修得也干净，没扎到我，你不知道，当时我就怕你扎到……”
2 `5 G1 @1 C/ p* u　　后面的话淹没在了江暮行热烈的吻里。
　　——
　　大几十分钟后，宴好跟江暮行磨磨蹭蹭到四季园时，门口已经来了很多人。
　　燥热难耐的傍晚，洋溢的青春气息里，混杂着一股子六神花露水的气味，抵挡了蚊子的大军，只有各个抱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一心念的小队在搞突击。
) Z4 l$ ~$ z/ _) ^  b　　大家没有刻意分班站，每个班的依然都在一起。
4 u  S0 V; T5 s8 j! q　　这一团那一窝，聊解题步骤估分，聊志愿憧憬大学生活。
4 v1 d3 q' ?  t+ |: n　　考得好，一般，还是不好，正常发挥或者发挥失常，答案都在每个人的脸上写着，眼睛能看得出来。
* ?# d# k( B& x, }　　根本不需要试探或关心地询问。
　　高考已经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庆幸，谢天谢地，有人痛心疾首，恨不得剁了自己改答案的手，有人解脱了，有人开始期待，有人更加焦虑。
　　宴好占了三种情绪，欢喜，解脱，期待。
- o5 W" n% c% I　　树丛后抽烟的杨丛掐了烟丢地上，鞋底碾碾，晃悠着过来：“你俩还能来得再慢点吗？怎么不干脆等散伙了再来？”
3 \9 `; b9 F: \8 k　　宴好吃着苹果糖：“这不还没开吃？”
　　杨丛突然“咦”了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 I2 H; M# l" I　　风吹得宴好刘海凌乱，眉心小朱砂痣若隐若现，比以前更媚了。
1 x% p* \  ^2 w% _2 J　　杨丛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兄弟肯定被吃了。
　　刚考完就搞？
0 v+ l- Z1 Y, V( Z　　他妈的江暮行，操！
3 d  x0 p2 }1 E' C" Z/ L3 t　　宴好发现杨丛在瞪不远处的江暮行，眉心一蹙：“你瞪谁呢？”
　　杨丛没好气：“瞪你男人。”
$ ]: ^. W$ q# I, H$ ?/ o& b, E　　宴好想踹杨丛，腰酸腿痛不敢抬脚，就拍他胳膊：“我男人招你了？”
+ j: |2 i! k: [" {* @　　杨丛咬牙：“招了。”
6 J6 O4 G0 Q4 Y# M6 b; [　　宴好“哦”了声：“忍着。”
2 p( F" y7 Y) F9 T' G- e& J' j" l2 {　　“……”
　　杨丛啧啧：“朋友，您可真是重色轻友的标杆。”
6 H; @4 ^8 v+ y4 K$ y3 Q$ z　　宴好给他一颗糖：“还需要再努力。”
8 T" \5 w2 X! O5 ~# n　　杨丛翻了个白眼，拽过糖一边嫌塞牙缝都不够，一边撕糖纸：“考得怎么样？”
) k7 H. U; h( o; C! |3 t7 x7 p　　宴好的视线追随着跟几个老师站一块的江暮行：“挺好。”
9 a3 S. X( R1 v' I; Q# u　　杨丛看出来了，还是不放心地问：“好到什么程度？”
　　宴好轻挑眉毛：“坐等录取通知书的程度。”
　　杨丛斜眼：“这么吊？”
　　宴好手插兜：“yes。”
* V2 j" l1 N2 r5 z+ P　　杨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心里头替他高兴：“那我坐等请客呗。”
　　宴好咬着糖：“你呢？”
$ |' W7 A% W3 I% Q% Z　　杨丛摸摸下巴，思考着说道：“每张卷子都有写名字。”
( p. @! r( H0 n0 \  c　　宴好：“……”
5 g+ D0 L$ w& v0 k　　杨丛家里早就给他安排好了路，他不想走，叛逆心强，抗议过，没成，还是得走。
% i) `* d: [  t7 I　　无所谓了，那就走着呗。
　　操蛋的活法里总能找到点儿岁月静好。
1 ^0 G! B8 J: M1 z6 Z8 m! r( G　　——
　　六点半左右，四季园楼底下，夕阳染红半边天。
1 d" n0 f0 g! d$ r/ ^0 q" [　　各班排好队，进行点名。
  ^2 T4 m/ ]% N5 @: z1 g　　仿佛回到了高一那年的军训，只不过穿的不是迷彩服，甚至不是校服。
. _1 ^/ T# m+ u: P1 p: m4 i! O3 P- ]　　这也是最后一次点名，散伙饭前的一个伤感的环节。
2 B" N6 y% r8 ?; Y　　江暮行站在（1）班前面，像过去每一次一样，低头看点名册，看一个喊一个。
　　“陈琪。”
# o- K% k( c; d! x　　“到。”
　　“陈笑。”
0 ^2 `3 @/ i; X- G, k2 N　　“到。”
" b+ r0 t5 H7 D　　“高飞。”
　　“到。”
　　“何佳佳。”
　　“到。”
$ o: M' p9 _/ T0 w9 D/ t　　“……”
3 Z" H, `- ~# l' v1 c　　“……”
　　江暮行按照排序一路往下喊：“杨丛。”
　　杨丛懒洋洋：“到。”
1 ~4 Y0 t: Q0 g* ?" ~. o( c, G% e　　江暮行扫过杨丛后面的名字，停顿了几瞬，掀了下眼皮：“宴好。”
+ b0 |$ [) C4 o/ i2 T& @. I. J　　宴好笑容明艳，眼里有光：“到。”
( K- {- G* k3 M# f　　江暮行跟他对视一秒，继续点名，一路点完，他向老班汇报：“应到六十四人，实到……”
. B/ m/ I' E( h8 q- G" Y　　“等等！”
　　蹲在地上的杨丛突然跳起来，举起手机将屏幕对着江暮行跟老班：“夏美女在这儿呢。”
　　视频里是在医院，夏水躺在病床上，头发剪得更短了，气色还可以，她看着镜头，一如既往的笑眯眯：“到！”
+ b. x  q" ^' O, r　　（1）班寂静，其他班纷纷侧目。
　　江暮行重新打开点名册，在夏水的名字旁边打勾：“（1）班应到六十四人，实到六十四人，全齐。”
　　——
　　夏水的出现，以及那一声开朗响亮的“到”，把这一晚的氛围推上更悲伤的境地。
2 t# `! X6 w8 L5 H　　确切来说，是感伤又快乐。
　　因为散伙饭不仅仅是告别过去，感谢三年同学之缘，还要收拾好心情去重新出发，去迎接未来，做更好的自己。
" \# o, Z  |5 z# |. h, p$ J8 p　　这是一中每一届都会有的流程，又名谢师宴。
　　也是大型表白现场，和好现场。
　　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突然一下子就过去了。
/ L) x" s: s/ M+ x　　追了很久追不到的，努力想忘记都忘不掉的，做错了事却拉不下脸说一声对不起的……
　　那些年少时懵懵懂懂的恩怨情仇，都在一杯酒里稀释，消散。
　　他们已毕业，即将渐行渐远。
5 c" O0 `& L' y! C& j6 ]3 P4 {; r　　能不能再相聚，那真要看缘分深不深。
　　——
　　整个四季园都被一中包场了，上下都是闹哄哄的声音。
7 ?; k: {# c3 `, q4 [+ l　　宴好江暮行他们在三楼最左边的包间，两桌，一桌十二个座位，等于是二十四个人一块儿，加上不时过来敬酒的同班的隔壁班的，就没消停过。
9 E* E* u# F7 k1 j. b: X2 f　　江暮行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揉了揉宴好的腰：“看看就能饱？”
　　“不能。”宴好小幅度挪挪屁股，浑身酸软：“可是我不知道吃什么，辣的又不能吃。”
　　江暮行扫一圈桌上的菜：“豆腐羹要不要？”
　　宴好犹豫了一小会：“要点儿吧。”
　　江暮行把豆腐羹转到面前，欲要端起宴好的碗，被他叫住：“我自己来。”
　　宴好又改变主意：“算了，你来吧，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给我弄点菜不算什么。”
4 r: h. C7 y! c3 S( i" r( g# a　　江暮行给宴好弄豆腐羹的时候，好几道视线投了过来。
　　宴好剥小橘子吃，他即便是作为江暮行最好的朋友，也被女生们羡慕。
　　上辈子他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 p" l% {6 y3 Y6 t/ N7 P6 j- `: i　　遇见江暮行，得到他的忠诚与爱，以一个同性的身份。
: R( T( m1 t3 X$ E+ ]5 {2 g) w' W　　江暮行是从大腕底下抄的豆腐羹，很烫，他特地放在一边，准备放凉了再给宴好。
　　哪晓得宴好手特别快，想也不想就挖了一勺子送进嘴里。
　　然后就烫得跺脚。
　　江暮行下意识拿起纸巾，打算让宴好吐
　　上面。
　　杨丛见状，眼皮猛跳，他快速抓了纸巾，一把兜住宴好的嘴。
　　宴好把豆腐羹吐了出来，舌头跟嘴巴都得救了。
6 n4 N& I! J+ x9 D; O( J7 q7 I　　“傻逼啊你。”
　　杨丛满脸嫌弃地把纸团丢垃圾篓里：“三岁小朋友都知道吹吹再吃，你白长这么大。”
& D' f$ U& o8 c, f* B　　宴好喝口啤酒缓一缓：“滚蛋。”
2 x$ o/ H$ H- o) g- U& K5 C6 ~　　杨丛抱着胳膊，一副恶心巴拉的做作样子：“在场的兄弟姐妹们，都看到了吧？论没良心，咱们班宴同学当数第一。”
1 ~; H9 Y* N7 t7 {* h9 s$ k% J/ z　　桌上响起哄笑。
　　“我去，杨丛，宴好，你俩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4 P4 W" G2 b) i6 [, \; L+ b　　“好个毛线。”
　　“毛线没这么个好法，就跟照顾对象似的。”
　　杨丛“噗”地喷出一口酒，幸亏及时扭开头，这才没让一桌子菜遭殃。
" o5 K8 L  B5 m" F' m　　“你麻痹啊，会不会说话？”
+ y6 B: Q  I% `　　那男生脸僵了僵：“就一玩笑。”
　　杨丛脾气火爆：“狗屁的玩笑，老子差点给你他妈整萎了。”
　　其他人试图打圆场。
　　杨丛拍拍桌子：“都别比比了，喝酒喝酒！”
  c7 f! I. M+ y9 E' f　　他着就径自往肚子里灌了几口酒，妈的，老子快被江暮行的醋味熏吐了。
2 J1 H5 V6 C/ U, g2 k+ a9 j7 M　　刚才那事，要是杨丛反应不够快，没能抢在江暮行前面，让他那样做了，得完。
　　发小之间可以做很多亲近的事，不会让人浮想联翩，也不会带上暧昧的感觉，顶多就是个别嘴贱的耍耍嘴皮子找存在感。
1 F: i( h! z0 s  F' o　　男生的好朋友关系就不一样了。
　　哪怕前面挂上“最好”两个字，做出那一类行为，依然怪怪的。
　　尤其是一举一动都被放大的江某神。
　　——
$ n4 D# D0 W# }; O1 c# E　　宴好去洗手间，满身醋味的家属跟在他后面进来。
　　两人还没说上话，杨丛的短信就发过来了，一连好几条。
　　-好哥，让你男人悠着点。
# J4 e  ~2 H& B+ F) V6 P　　-该训就训。
　　-还有，你让他把离家出走的理智跟自制力叫回家。
　　宴好抽着嘴回杨丛“谢了”两字，收回手机望着江暮行，张嘴道：“你看看我舌头有没有起泡。”
　　江暮行捏住他的脸，把他捞到眼皮底下，垂眸看了眼：“红了，没泡。”
　　宴好小声撒娇：“好疼。”
　　江暮行摸他的脸。
　　宴好往他粗砺的掌心里蹭蹭：“杨丛是好意，多亏了他圆场。”
& Z1 h) n* A  s; e　　江暮行：“嗯。”
　　宴好：“那你还吃醋？”
/ Q- X/ @6 w* L8 u　　“吃。”江暮行说，“两件事不影响。”
0 Y9 H" C9 o% u" y; r　　宴好：“……”
　　江暮行吻吻宴好的眉心，眼睛，鼻尖，压上他柔软的唇。
　　宴好不自觉地迎合。
* A1 @+ f; G0 `' A0 {- O! X/ I　　没过多久，外头响起脚步声。
3 Q( T# u7 j2 g3 d1 r" R　　宴好紧张得咬到了江暮行，嘴里泛起腥甜。
　　“你没事吧？”
　　江暮行的喉结滑动：“有事。”
9 \8 \5 A4 Q( Z, D/ ~$ U　　宴好刚想检查他的舌尖，就被他推进了隔间里，门一关，落锁。
5 W) ]" F: q: Z6 V* o8 g4 X! h　　小江爆了，需要安抚。
- J3 b/ F) n2 M2 x! M1 m1 d6 C　　——
　　宴好跟江暮行回包间的时候，出去敬酒的宋然已经回来了，正在隔壁桌闲聊。
4 j9 _: w; j7 x, c　　杨丛吊儿郎当地捏着半杯酒站起来，对江暮行抬抬下巴：“班长，我敬你一杯。”
　　江暮行没反应。
　　隔壁桌的宋然对杨丛使眼色。
　　宴好踢杨丛的脚。
　　杨丛喝了不少酒，口气比平时还要张杨不羁，似笑非笑：“怎么，班长，不给个面子？”
　　“对了，喝酒要说点什么是吧，我送你两句。”
　　杨丛一手撑着桌面，一手高举酒杯：“卧槽，说点什么好呢，我想想……”
　　“那就，希望班长珍惜所拥有的，别辜负……嗝……”
; \7 Q# U* H9 _& L  k4 h　　杨丛打了个酒嗝：“就这么多，班长，走起？”
　　大家都面面相觑，杨丛喝糊涂了吧，没事敬江暮行酒干嘛？
　　江暮行和他不对盘，不可能接这酒。
　　杨丛要下不来台了。
' @( ]8 H4 L, o: I/ f　　谁知江暮行竟然站起身，和杨丛碰了杯子，还回应了一句奇怪的话：“多谢关照。”
  [/ z: N4 m% j2 r9 o　　杨丛一饮而尽，杯子倒扣，冲江暮行挑衅地咧咧嘴。
# O% Z4 m6 p6 P. J7 m% [0 G　　江暮行干了。
　　——
8 l+ A; W" [- q2 u6 S& Z  G% Q　　散伙饭吃到后半场，吐的，哭的，唱歌的，拥抱的，笑的，闹的 ……接连不断。
　　副班长趁着这种气氛找江暮行说话，去年她被明确拒绝了，后来更是闹不愉快，但她依旧没舍得放下手里的位子。
　　现在毕业了，职位没了，仅有的可以单独交流的机会也失去了。
# W9 k, ]" ~8 y5 r　　酒能给人勇气，副班长问得很直白：“江暮行，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包间里发出起哄声，敲碗的，吹口哨的，一波赶一波，打节奏一般。
3 \% X9 |& I- F: |　　宴好喝着碗里的菌菇汤，淡定得很。
　　杨丛和宋然看戏。
% r5 L$ Y2 |, l9 X6 l　　副班长站在江暮行椅边，追问：“有吗？”
　　江暮行口中蹦出二字：“有主。”
- \1 A8 _" {3 U, B# }* l/ p　　副班长一怔，红了眼，哽道：“那祝福你。”
0 R+ k$ D3 h) v7 `6 K, y) y8 B　　包间里掀起无声的震惊与唏嘘。
　　——
　　快九点的时候，宴好腰疼得实在是坐不住了，江暮行带他回去。
' \( s$ m1 H2 W% a$ r/ O　　楼下大厅里冷不丁地炸起撕心裂肺一声喊：“江暮行！”
　　本人没反应，男朋友惊得差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
　　江暮行拽着他胳膊：“你慢点。”
% |/ q$ i3 P7 X　　“我很慢了。”宴好虚惊一场，“这不是我慢不慢的问题，是那妹子……”
　　话没说完，楼下又是一阵叫喊：“江暮行！江暮行！”
' z& p, D3 z2 F. O9 x2 g& T　　一声比一声听着让人心酸。
4 B7 u+ o3 N6 U/ u0 h! z# C* j　　那个女生喝多了，躺在大厅的沙发上闹，几个室友陪在身边，她们看到江暮行下来，都很尴尬。
　　发酒疯的什么也不知道，还在一遍遍地喊着暗恋的人，哭得脸上都是泪水。
& b9 L1 Z3 o( g1 K& y　　不知道清醒之后会怎么想，也许会觉得丢人丢到家了，发誓再也不喝酒，也许认为那是一场发泄。
　　从今往后就放下了。
4 X& b- Z) k/ m& }2 P　　出了四季园，宴好扭头瞪江暮行，走两步又瞪过去。
　　江暮行揶揄：“眼睛不酸？”
　　宴好的脸色不好，不跟江暮行说笑，他在牛逼的学习能力，挑不出瑕疵的脸，模特身材，成熟稳重的性格这几项里面挑了个好改变的。
　　“你上大学不要锻炼了，吃胖点。”
　　江暮行：“……”
! I2 h$ c; h0 p. j6 a$ ?$ E! t　　宴好是命令的口吻：“腹肌要长成一块。”
　　江暮行挠眉：“那你舔什么？”
2 ~" \4 I, W( s: o- L# u! E% K　　宴好噎住。
  |8 J! e6 ?' R　　江暮行揉额角，气息里的酒气很浓：“先回家，乖。”
' |8 h3 }% {$ z' M" {7 ~4 J) J# G' t　　宴好身上的小毛刺瞬间就服帖了。
　　——
　　一回公寓，江暮行就坐着不动。
　　宴好起先没发觉异常，他翻着学校发的纪念品。
　　“听说去年是几张明信片，今年竟然还有个小模型。”
4 L5 g3 d% H" r4 {! }: Y7 O　　宴好把小模型拿给江暮行看：“这是科技楼吧，还挺……”
) s, r5 ~, `& \+ J, v" g　　声音一停，他凑近些：“江暮行？”
　　江暮行一动不动。
　　宴好拎着小模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醉了？”
* P* o) U  _9 _$ c# \+ |  W　　江暮行依旧没动，也没说话。
, j/ i+ M" A8 ^- W) h5 P, }　　宴好哈哈哈大笑：“江暮行，你醉了！”
　　“你酒量连我一半都没有，小十杯冰啤加一点白的就喝醉了，我要赶紧留个纪念，赶紧留。”
" |  `1 _$ I5 q5 w　　宴好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兴奋的忙活一通，他上网搜喝醉了怎么办。
- z0 d( R5 T. q) O: p9 N　　“你等着，我去给你泡蜂蜜水。”
　　宴好在厨房洗杯子倒水，听到江暮行喊他，一开始以为听错，两遍后才确定不是幻觉。
　　“这儿呢。”
5 p" J& G& x. o) c7 t　　宴好急匆匆端着蜂蜜水回客厅，等着男朋友的酒后吐真言。
　　机不可遇，机不可失。
　　江暮行宽厚的腰背弯出一个放松的弧度，眼眶被酒精烧红，眼睛看的是虚空。
. y8 r: {  z  u+ \6 E　　宴好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在这儿。”
　　江暮行缓缓低下头，炙热的呼吸喷在宴好脸上，似是确定一般盯了他半响：“宴好，你要乖。”
　　宴好被他可爱的样子弄得口干舌燥，在他指尖上轻咬两下：“好，我乖。”
1 a& F7 g% O6 {5 L0 N  k# ^2 o　　江暮行的嗓音混浊沙哑：“你要听话。”
, d2 j0 k2 h5 i/ u7 W$ ~" H　　宴好：“……”
7 s1 c9 W' u; X" W　　乖跟听话，有实质性的区别？
* `: H" Q( B; \7 s. M' S　　江暮行迟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眉头皱了起来，薄唇也紧抿着，面色很差。
　　宴好回过神来，连忙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好好好，我听话。”
　　江暮行不出声了。
　　宴好半个身子趴在江暮行腿上，仰望着他，虔诚而迷恋。
　　江暮行偏过头看向别的地方，像是在清扫混乱的大脑，片刻后，他又把头偏回来，目光在宴好脸上焦距：“你要一直……”
- j, R& B6 B6 C, P; P, W　　宴好秒答：“一直喜欢你。”
; C! [) p' r3 a  d% G4 |8 K& s　　江暮行的眼眸微微一睁。
　　宴好笑起来，声音很轻：“宴好说，他会一直喜欢江暮行。”


第86章
9 M3 ^* p4 a3 y　　江暮行怔怔地看着宴好, 模样有点呆傻。
　　“喝醉了多可爱啊。”
　　宴好叹气着直起身, 一把抱住江暮行：“得让你多多喝酒。”
　　“啊不行，那样伤身体。”
　　宴好模狗狗一样模了模江暮行的头发：“你以后要少喝酒，尽量不要抽烟, 如果是工作需要，也必须克制。”
　　江暮行的额头抵着他细软的腰。
　　宴好后仰一些, 垂下眼睛看他：“听到没有？”
　　江暮行的眼帘阖在一起。
　　“别睡啊，”宴好晃晃他的肩膀, “等会睡，澡还没洗呢。”
　　江暮行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
　　“哥哥诶，你就算不洗澡, 也不能在这睡, 我没办法把你搬到房间里去，你比我高一大截，我搞不了。”
- V9 f* B  O. `$ ^　　宴好见江暮行一点反应都不给, 就想把他推开点, 没推动，再推一下，被勒得更紧了。
6 f8 {3 y! g2 `" A　　“……”
+ f" K7 r" P5 P( {$ K　　喝醉了不但可爱, 还黏人。
/ i" e4 E* [- \4 m　　宴好心都要化了，一杯蜂蜜水喂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哄着喝下去的。
3 ]. i" R# K" F- V, X6 I; F8 s  G　　——
　　蜂蜜水没什么作用。
. k3 T  G! q% Y7 P# R5 L　　好在江暮行喝醉了很乖，不闹不哭不叫，更不砸东西发酒疯, 只是坐着不动，喊宴好，看宴好。
　　似乎他的意识遭到了酒精风暴，只有一个宴好是清晰的，完好的。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放过，他咳两声清清嗓子：“我想问你几件事。”
　　江暮行没有反应。
6 K6 l2 h, U3 `3 S( O! X　　宴好凑近些，在他有点浅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狡猾又期待：“你喜欢我哪儿？”
0 H9 t6 s3 e  g' {　　江暮行还是没反应。
　　“我是想问你，”
$ Q# h4 j3 U9 e# m1 R  J　　宴好改成第三人称，小心思藏不住地跳动着：“你喜欢宴好哪儿？”
" Y" S. N. ?2 ?, [　　江暮行密长的睫毛缓慢眨了一下：“好。”
5 W2 V; j7 [* B* H$ p　　宴好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从来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字比甜言蜜语都要让人感动，他红着脸，很小声地问：“哪里好了？”
0 w# ^3 Y) D: r- Z* v　　江暮行的唇角牵了牵，噙着一抹笑：“都好。”
' _3 Y* ~- q$ |# f1 z# W6 k- d　　宴好看呆了：“那……那你有生过他的气吗？”
/ `/ h3 z- D% W* ^  J$ H) e6 G. w　　江暮行锋利深邃的眉眼间笼上一层困惑。
0 c. M, T8 `$ I# {- }　　宴好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暮行：“就是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失望的事情？”
0 _/ F4 @9 V4 B7 y　　江暮行一刻不迟疑：“有。”
　　——
' A- G# {. b2 q- O: c$ b　　宴好差点没叫出声，他屏住呼吸：“什么事？”
/ I0 S+ D9 `0 R　　江暮行的眼眸垂下来，沉默了很久，嘶哑着开口：“他不记得我了。”
& E. F& T( s' @+ J+ _/ S1 B　　宴好看见了他脸上的失落，脑子里在轰隆一声响后，一片空白。
+ @5 i$ I3 n! }: T7 R　　江暮行倏然喊了声：“宴好？”
　　宴好忙道：“我在。”
! X7 H5 U( ?0 D& X& w& K" `# r# Z　　江暮行抿直薄唇，眉骨耸着，样子有几分委屈：“我难受。”
　　宴好一边自我唾弃地骂自己这时候还想拍照留念，一边迅速把江暮行扶起来：“是不是要吐了？我带你去卫生间。”
　　江暮行进去就吐了。
　　宴好拍拍他不断起伏的后背，被他推开。
" i" ]/ I2 r% ]$ o　　“不要看。”江暮行说。
, J3 ~3 b( X7 F2 i6 s7 t　　宴好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家伙喝醉了还记得这茬，吐的时候不想他看到。
* D0 r1 P4 W  O" a7 U  p　　“这么要面子。”
, d+ p" W, y6 |　　“我又不嫌弃你。”
% c* o: r$ U  ^. ]1 A　　宴好嘀嘀咕咕了两句，拿漱口杯接水给他漱口。
! ~7 ?1 h0 O2 Z8 P　　江暮行吐完了，宴好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了一会，他的意识好像清醒了点，说要洗澡。
3 [4 h- J  }" K$ z# r% B% G　　宴好问他行不行。
1 W9 X3 ~- T0 j( K. J2 i　　江暮行点头，除了额前发丝微乱，眼底还是烧红的，其他正常，他的脚步看起来还挺稳的，只是走进浴室忘了开花洒，就那么抱着干净的衣服站着。
4 b* x: @: A6 [3 B7 B: Q+ t5 ?　　不放心跟进来的宴好：“……”
$ b! L9 }! t. D4 t. Q  _: V) ?4 l　　“不行就不行，逞什么强。”宴好把他的干净衣服放架子上面，打开花洒水温，“你男朋友还能不给你洗澡？”
　　身后没动静。
　　宴好往后看看，见江暮行还站着，眼睛看地砖，疑似在发愣。
+ {" G) b- K# U　　他正要说话，就被一股力道推到了墙上，精实火热的胸膛压上来，后颈被叼住，又疼又麻。
% i$ U: b- B/ ~9 ]; [　　“嘶……先把花洒关掉……唔……”
( F3 Z( P0 {" _  @4 W4 u4 ^% u　　——
5 Q* r: h0 s7 C. s　　宴好最后是被江暮行抱出去的。
　　当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夜深人静。
+ t, a. G4 T* d　　一个澡洗了将近三小时，断断续续洗的，精疲力竭。
　　宴好沾到枕头就不行了，浑身就像是被大板车来回碾过似的，骨头都在颤巍巍地摇晃着，快要散架。
  G: b9 q! j; U! Y) C) q0 P: F8 B　　旁边的江暮行喝多了，又舒爽畅快了一把，很快就睡了。
  Q( _1 W' i5 i3 s! Y7 A6 a+ X4 F　　空调的温度很适中，窗帘拉得很严实，月光被阻挡在外，只有很微弱的光晕渗了进来。
　　房里朦朦胧胧的。
　　宴好感慨起来，这套公寓他住了三年，承载了他的整个懵懂青春，见证他的暗恋修成正果，感情从单行线变成双行线。
3 {2 K! O- a; g; J8 @( [% h　　这里的一切充满了他跟江暮行生活过的痕迹。
　　住久了，宴好不想搬，但是不搬不行，他要跟江暮行去A市，搬进新家，制造新的痕迹，开始新的生活。
　　所有都会更好。
3 l0 H0 N$ f/ p# [7 h/ `5 L# Q3 C5 d　　宴好转身面向江暮行，有一下没一下地模着他的喉结。
　　大学要比高中充裕自由，恋爱要好好谈，专业也要好好搞。
! R! E7 u3 K/ e& i" e" C: K　　江暮行肯定是会打工的，桂姨那笔钱只能给他腾出一段喘息的时间，还掉一部分债而已。
! J9 J5 T5 t% z3 M" {# N　　不过……
; r. q+ S8 N' @5 {& J7 S5 }　　宴好撇撇嘴，江暮行至今没怎么跟他谈过那一方面的计划，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
　　要是可以，他也找兼职，陪着江暮行。
　　就想黏着。
* z. D; F- M4 \: T( b1 T　　宴好的身体半死不活，思维却非常活跃，他胡思乱想着，在江暮行的怀里翻了又翻，过了会咕哝：“江暮行，我睡不着。”
2 h2 s8 F) W, a　　声音不大，软绵绵的，撒娇了。
  M* X/ Q) f, [* S4 x0 b8 i　　江暮行闭着眼，呼吸均匀，手却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肩背。
& J7 x* Y- r; I　　宴好愣了愣，把脸埋进了江暮行怀里。
　　——
# B* Q% W' V1 R! U5 R7 U1 u　　江暮行第二天醒来，头疼得面色发青，眼底有血丝，醉酒后的状态全显现出来了。
1 o. n- L8 _  ]* R- h　　宴好窝在空调被里看他换衣服：“你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吗？”
　　江暮行解着睡衣扣子，没理。
- H+ n4 d8 s& T' h　　宴好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你哭了。”
　　江暮行依旧没理。
$ x. j' a/ M) K5 m　　“不信？”
6 P4 F$ E: a* T; u; I5 v　　宴好又叹：“你不能一觉醒来忘了，就当作没发生过吧？昨晚你哭惨了。”
　　江暮行脱下睡衣，把白T恤套身上。
4 ^: g7 G1 V/ r4 _2 g　　宴好的视线黏在他整理T恤，时而伸展，时而收紧的臂肌上面。
　　很有爆发力，而且蓄满力量，能抱着他耍很长时间。
　　宴好咽了咽口水，用炙热的视线舔他：“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江暮行换上休闲裤：“哭惨了。”
0 m) p0 c6 D- G* K  K! X　　“哦对……对对，你哭惨了。”宴好觉得他扣上裤子的动作性感得要命，看得浑身燥热，脑子晕乎，“你哭着抱住我，叫我不要离开你。”
　　江暮行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就这些？”
: d' M8 x3 m+ k$ f　　“当然不止。”
　　宴好看他线条分明利落的侧脸，煞有其事道：“你说你爱我，我的缺点优点全部都爱，还说没有我就不行，活不下去。”
  q) [% O$ I' N, b  D2 @3 v　　江暮行的薄唇动了动：“指路灯。”
　　宴好没听清：“什么？”
　　江暮行将睡衣叠好了放床上：“起来刷牙洗脸。”
: ^1 _, w" L7 ~8 P　　宴好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对着他张开：“你抱我。”
1 {. N8 {* i+ L. F5 h/ `9 r. @　　江暮行弯腰，手臂穿过他的身侧，抱小孩一样把他抱出了被窝。
, [, Q: \$ Z2 g  e2 }5 v% @4 f0 p/ f　　宴好用嘴蹭他下巴上的浅浅胡渣：“今天我给你刮胡子？”
/ J. }! U* @* s: Z! p6 b- ^　　江暮行的呼吸略重：“算了。”
　　宴好对他的态度不满意：“算了是什么意思？”
　　江暮行进卫生间：“不想下巴破皮的意思。”
7 Y/ x5 t  Z1 o, M0 _6 C+ n  P　　宴好：“……”
9 F* _% m0 v$ F1 X* n8 |+ r0 j# v　　——
: z6 k5 X* w2 R* G& S　　没高考前，宴好每天都是复习复习复习，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一天再多二十四小时就好了。
　　高考完以后，他感觉一天的时间变得很漫长，漫长得让他时不时看手机，看天色，会生出一种“怎么天还没黑”的感觉。
" p  W, @# F& u0 o/ L% t2 [% D- i　　江暮行将书一本本理好放纸箱子里面，放满一箱就用胶带封上。
0 [5 K1 U; h% C; Q# l/ L　　宴好背靠软垫，腿上放着一碗葡萄，边吃边念叨：“考完了，题不做了，公式也不用背了，好无聊啊。”
' P( A% S2 m3 |　　江暮行指指旁边的一大摊卷子：“无聊就把这些整理一下。”
8 u" ]" E. ?& A2 o　　“别，我不干。”宴好把头摇成拨浪鼓，“我随便说说，你不用管我。”
　　江暮行睨他一眼：“不都是你写的卷子。”
9 R% b: q$ k  y" }$ ^( E2 b　　“就因为这样，我才受不了，我有心理阴影。”宴好往沙发里窝了窝，“别说卷子了，就是资料书，中性笔什么的，考完我碰都不想碰。”
* w: P; ^/ }8 d3 t) k5 s; W　　江暮行划胶带的动作微滞，他把小刀丢书上，沉默了片刻：“我不选A大，选国内任何一所学校，你都会轻松很多。”
　　宴好立马纠正：“A大是我选的好吧。”
　　他抱着小碗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江暮行身边：“我喜欢，你才选的不是？”
　　江暮行皱皱眉头：“坐上去。”
　　“我都下来了。”
　　宴好不配合，他拿一个葡萄送到江暮行嘴边。
% V/ i: [% `# U8 W　　江暮行侧低头看他。
" {6 A9 ?! b: b7 K# A$ z9 g　　宴好仰起脸笑：“要我嘴对嘴的喂你吃？”
3 M9 l- X2 T% v! r: s" o　　江暮行淡淡道：“不用了。”
1 ^  x0 v. d3 d  d) C  k2 k　　挺不为所动的姿态，只是耳根有一点红，头还不动声色地往宴好面前低了几分。
/ V$ K5 `+ A2 B　　“哦，那行吧，我自己吃。”
  M* m' b4 |( Y　　宴好装作没看见，他刚把葡萄放进嘴里，就被江暮行捏住了脸。
　　葡萄在深吻中被卷走了。
) G" w4 U& B( \1 s+ d　　——
7 B6 Q; j& F/ `, P7 C　　宴好上QQ，进群看看，发现最近一条信息还是昨晚的。
  \, u8 Y5 ~1 h　　杨丛跟宋然八成是跟大家一块玩通宵了，这个点还没恢复元气。
6 o4 O  [3 G- }7 \, l6 Z+ W+ `　　夏水也不在线。
% c/ ^7 C) u- K$ ^# t  `　　宴好无所事事地退出来，刷了会新闻八卦，还是无聊，他打开电视搜台：“我感觉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考上A大了。”
2 R+ R" k; A. l1 W5 |　　江暮行未曾给反应，他就自己改口：“不对，是做你男朋友。”
　　宴好往江暮行身上一靠，不依不饶：“你说是不是？”
　　江暮行将一个纸箱子推到一边，捞一个空的过来：“是。”
7 j  S) C: w* t; Q; N　　宴好惬意地看起电影。
- G$ n/ ~4 G& J2 f3 A# h+ {　　今年上映的悬疑血腥恐怖片，配乐一惊一乍，镜头会突然拉近，演员的脸被放大，眼睛像是在瞪着电视机前的人。
　　宴好一口一个葡萄，看得正起劲，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换个台。”
　　“干嘛让我换台？”
! R' C/ C% o) S& x) P  B% S4 a! K+ K　　宴好有一个古怪的猜想，他试探地扭头问江暮行：“你怕？”
; @' f" B& z1 c5 U　　江暮行面无表情。
　　宴好把脸凑到他眼皮底下，近距离看他：“真的怕啊？”
8 j/ `, e* r, P4 M) l! ]　　江暮行抿着唇，一言不发。
; x( ~" Y, X, [! j( g2 \8 g( z% M　　宴好挠挠鼻尖，昨晚看到男朋友喝醉了的一面，今天知道他怕看这种片子，胆小。
0 @. f4 \$ S/ k+ N　　一下子就解了之前不了解的两件事。
8 r+ h& ~- J" D; k* R& [0 ?　　这是什么发展？老天爷发糖了。
& y, A8 h. d/ M" G/ C6 }, N　　宴好换台看别的，嘀咕了句：“说起来，我喜欢的，你好像都不喜欢。”
　　“江暮行，你说我俩能走到一块儿，说明什么？”
　　宴好自问自答，露出颇有感触的表情：“说明是命中注定。”
6 J0 `& `  R, ~! T' R$ l$ z　　江暮行忙着收拾地上的卷子。
　　宴好踢踢他的腿：“男朋友，吱个声。”
　　江暮行吱了：“对。”
9 g& S, u4 Q4 v2 ~: h9 Z3 v8 E　　宴好翘起嘴角：“拿什么，空笔芯一根都不扔啊，收一收装箱子里。”
　　江暮行的面部一黑：“留着升值？”
　　“非也，这叫情怀，而且，”宴好笑着说，“将来等我们老了，没事可以数着玩，预防老年痴呆。”
　　江暮行：“……”
$ v& }8 E1 ?5 g( A2 @" {　　——
　　天边色彩最丰富的时候，宴好接到他爸的电话，想问干嘛，被抢先了一步。
　　宴好抱着靠枕躺在沙发上：“我在看电影。”
/ F9 R* t5 }5 R　　宴明城说道：“这么闲？”
　　宴好脑袋枕在胳膊上面，歪着头看背对着自己清理文具的江暮行：“我都考完了，能不闲么？”
　　宴明城问：“江暮行人呢？”
8 ?) L" L. Y) ^8 _! f2 j9 _　　宴好昨晚没怎么睡，又加上耍多了，困得很，他精神萎靡地打了个哈欠：“在帮我理东西。”
, R. _0 Y; _( @- Q" f2 f　　“高中三年的书啊笔记啊什么的，有很多，他都帮我弄了。”
! ]1 q, L8 R$ _7 a- a- Y　　另一头的宴明城没了声音，似乎是想说什么，有顾虑。
　　宴好的心里冒出一个猜测，来了点精神：“爸，你是不是想问我考得怎么样？”
　　宴明城冷哼道：“你考得好不好，关你爸我什么事。”
　　宴好慢悠悠：“真不问？”
　　电话里静默几秒，传来金属打火机扣动的清脆声响，宴明城的话声夹在里面：“你舅想知道你高考的情况，他托我问问你。”
& z* x; Y! z) {( f　　宴好惊讶地拉长了声音：“噢，是我舅托你问的啊。”
　　下一刻，他摆出一副十分迷惑的语气：“那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宴明城差点被一口烟呛到，儿子这皮样，哪里有半分等成绩的焦躁不安，他捏捏鼻梁，吐出一口气：“我看也不需要问了。”
　　“问呐。”宴好说，“高考这么大的事，做家长的不能不问。”
　　宴明城的面色漆黑：“开个视频。”
　　宴好抓脑门：“行。”
　　说完他准备去房间开电脑，忽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都是印子。
　　关键他还没有高领的衣服，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穿，觉得脖子勒得慌，呼吸不舒服，所以一件没得。
- c% G. y6 u* P0 f$ m3 i　　江暮行也没。
　　宴好想遮脖子，除非用围巾。
　　大夏天的戴围巾，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宴好坐回沙发上面：“那个，爸，视频还是不开了吧。”
　　宴明城突兀道：“你把电话给江暮行。”
0 E3 f% k0 f2 k　　宴好的脸色微变，不会吧，他爸这就发现了？能这么神？他暴露什么了吗？
) n6 F$ v% g; w* M　　什么也没暴露吧？
  M/ T. `0 ~2 N: r1 A0 w4 V　　宴好慌了，他抓抓脸，挠挠耳朵：“不是，爸，现在有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了吗？”
　　宴明城的态度严厉冷硬，不容拒绝：“我数到三，他不接电话，我就直接打他手机。”
　　——
　　宴好不但被他亲爸切断了后路，还被明晃晃地威胁了，他只好把手机给江暮行。
% W+ j" b3 l  f  C　　“我爸要跟你说话。”
: R; o! Z7 N* y( T+ |# s　　江暮行停下手里的事情，接过手机起身去阳台接听，宴好要跟着，被他一个眼神阻止了。
　　宴好忐忑地观察江暮行，见他一挂电话就立马问：“怎么样？我爸说什么了？”
　　江暮行把手机给他：“没说什么。”
" v" d/ r. B  |1 h6 e3 ^! R　　宴好不信，他爸在电话里的语气跟反应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反常，不可能这么简单了事，他偷瞄江暮行，支支吾吾。
　　“我爸是不是……嗯……发现我们那个……就是……”
4 a8 l4 H/ r/ z2 p% \0 J6 ?　　江暮行没等宴好说完就出声：“嗯。”
　　宴好闻言，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我操，我爸也太……”
% y+ q% N1 E4 a) O) y9 h　　江暮行一个眼神扫过去。
+ ~2 P9 Z: ]# y" x, @" M& y7 A　　宴好后知后觉自己说了脏话，顿时垂下脑袋。
　　末了忍不住弱弱来一句：“我就只是语气词，你是动词。”
　　这话说了，他还不忘补充一个总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 h+ u- h( j0 ^2 j　　江暮行：“……”
　　宴好把手放到江暮行腿上：“我爸知道了，说什么了吗？训你了？”
　　江暮行只道：“应该的。”
　　宴好呆了一瞬，垂着眼睛在他腿上弹钢琴。
　　“那我爸怎么不跟我说，非要单独找你训话，明明我也是成年人，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J, Y, B& T1 F% q7 j1 x　　江暮行把他高中买的那些漫画书搬到他面前，屈指点两下：“成年人，负责吧。”
3 G5 [; P+ \6 b. U" v# O# e　　“……”
3 s# O+ R! F  T6 [6 E　　宴好撑着江暮行的肩膀，慢慢吞吞站起来：“哎呀，要到烧晚饭的点了，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 {+ {$ X* i. p8 Q4 T9 y# D　　江暮行撩起眼皮：“你做？”
　　宴好抽抽嘴，淡定道：“你敢吃，我就敢做。”
+ l7 V! w  P: c8 o% R2 E7 q0 H9 \　　江暮行冷静果断：“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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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m. Z4 V- c/ c' G; b
第87章
　　宴好的厨艺只能称得上是勇气可嘉, 他炒过青菜, 在张阿姨的指导下完成的。
　　那是唯一的一件可圈可点的成品，后来也尝试过别的，通通失败。
5 D! d6 A2 B1 ^: T　　第一次是厨艺的巅峰。
　　现在张阿姨已经辞掉了, 厨房成了江暮行的地盘，宴好有那个心搭把手, 成效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扫地拖地之类的家务活他学起来还行，做饭真的一点都不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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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w: r; V5 X& B: O; y0 Y　　晚饭是三菜一汤, 以及几个在饭锅上蒸过的小圆土豆。
　　宴好挑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在旁边的汤汁里涮涮，张口吃掉, 江暮行不吃辣, 他的口味也跟着改变了。
　　况且以后肯定是要天天弄的，还是清淡点好。
　　宴好直勾勾地看着江暮行，不说话, 就看, 眼神炽热。
　　江暮行轻皱眉：“吃饭。”
　　“我吃着呢。”宴好咬着筷子头，“以后是要天天弄的吧？”
　　江暮行在给他夹西兰花：“弄什么？”
4 A3 w! n4 v' x" K% t　　宴好眨眼：“我啊。”
　　江暮行的手臂一晃，刚夹起来的西兰花掉进了盘子里。
　　宴好抓抓扎起来的小揪, 伸出舌尖抵了一下筷子头：“江暮行，我问你个事啊。”
' @$ x. H) A/ R4 |& L& ?$ R1 ~  U　　江暮行重新夹了西兰花放他碗里：“嗯？”
　　宴好单手托腮：“你喜欢弄我不？”
　　江暮行低声咳嗽。
, _6 c) ?1 M/ X4 k) ?8 y0 f8 [　　宴好凑到他耳边说：“我喜欢你弄我。”
- {1 ?% |9 |* }- N8 p0 W　　江暮行把筷子重重往碗上一扣，气息沉下来，这饭没法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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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L4 @, |6 s# C+ ~7 U　　宴好夹了碗里的西兰花吃，点完火就不管了。
　　江暮行微微阖着眼, 压抑着什么。
　　宴好就跟毫无不知情似的，声音模糊：“吃啊。”
( w/ k1 f2 T2 P7 P　　江暮行侧过身看他，眸色很深。
, Y* S  \! ?, x: W　　宴好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脸的认真：“还是说，你不想吃菜了，想吃我？”
/ q* D$ a4 L# c+ J　　江暮行模他眉心小痣：“你真能招，吃个饭都不安分。”
　　宴好舔舔嘴角，对江暮行笑：“喜欢你才招你。”
9 F! e  ?% y7 T. i  ?  c5 c　　江暮行捞住他纤细的腰，捏一下。
+ v; T! Y& s% U& ?　　宴好瞬间就软了。
: ?. Y) t" a# |& ?  i　　江暮行手上力道减轻：“疼？”
　　宴好坐不住地趴桌上，歪着头瞪他：“废话，当然疼了，轻点轻点，腰好酸。”
　　江暮行的嗓音有几分暗哑：“那能乖了？”
3 I( _3 T9 [. h0 W7 g　　宴好：“……”
　　老实几秒，宴好用余光瞥了江暮行一眼：“你弟他现在已经……”
/ O: u! k! z' k. y' L6 n$ r' |　　江暮行绷着下颌低呵：“吃你的饭。”
　　宴好象征性地扒拉半口到嘴里：“要不我先不吃饭了，陪你弟玩会？”
6 C4 M3 m' P' e: W0 C) O- k8 {; `& A　　桌上静了一瞬，江暮行放下碗筷，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拉开椅子离开。
　　“你弟肯定哭了，真不要我哄哄？”
* B+ E! q8 x6 \& H+ y! Q9 h　　宴好冲着江暮行的身影喊，下一刻就看见江暮行走到阳台那里，把窗帘拉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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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上午，杨丛顶着大太阳过来了，拎着一袋桃。
　　“亲戚家树上长的桃子，绿色无污染，吃了长个。”
　　“……”
　　宴好打开袋子看看：“好多毛。”
　　杨丛欠抽地戏谑：“没江暮行腿上的多。”
: }5 n& N7 a- F0 a+ X' b　　宴好脸一阴：“放屁。”
　　“啧。”杨丛鄙夷，“你也就敢在我面前爆粗口，到他面前装好孩子。”
　　宴好拿了个粉粉的大桃子去洗：“那还真不是。”
- ^2 G" a) @; m9 @# ^, ~0 i' n　　“那还真不是？”杨丛有模有样地学他说话，“笑掉大牙了好吗朋友？”
　　宴好甩了杨丛一身水。
3 `: e# e2 F# Q. q6 ]6 f  r　　“操！”杨丛抖抖新买的衣服，“三千六，你陪老子。”
　　宴好当没听见，他咬口桃尝尝：“不怎么甜。”
# u3 R+ L) D  ~0 P　　杨丛拿走桃咔咔啃两口：“自家长的就这样，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6 ]5 \( K( q: G& `　　宴好往厨房走，杨丛突然想起来什么，鬼叫一声：“我靠，小好，江暮行呢，是不是在房里？你赶快把他叫出来，他看到我俩吃一个桃，八成要踹翻醋坛子，我想看。”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宴好说。
　　杨丛的脸抽搐。
, f# ]; ]* {. u. M* E$ o! z. h　　“所以他人呢？他把你一个人丢家里，自个出去玩了？”
　　“没，在打电脑。”
　　宴好打开冰箱拿出大瓶芬达：“你喝不喝？”
　　“小孩才喝这个。”
　　杨丛叼住桃，手越过他伸到冰箱门那边，抄走唯一的一瓶啤酒。
　　宴好无语：“前几天散伙饭不是嗨了吗，还没喝够？”
1 ^7 Z' Y4 [0 Z" q　　杨丛顶他一句：“弟弟，你前几天吃了饭，从此以后都不吃了？”
, @$ c. ^! {& N" a9 X5 w1 E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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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B- a3 ?2 I　　杨丛在厨房扒扒这个，翻翻那个：“我来的路上碰到那谁，汪霏霏了。”
　　宴好的表情顿时一变：“没说什么吧？”
　　“能说什么，我跟她又不熟。”
+ J! F* R1 z7 h1 y# r7 q" c　　杨丛摸了摸下巴：“我以为她会找我问你的事，没想到她提都没提你，吵架了还是绝交了？”
　　宴好三言两语说了去年国庆的不愉快巧遇。
　　杨丛搭上他肩膀：“那难怪了。”
  G! g, V3 \4 L. l　　“她现在把你从联姻人选名单上划掉，不鸟你了，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百利而无一害，大吉大利了啊好哥。”
　　宴好没头没尾道：“我得找个时间去庙里还愿。”
　　杨丛：“……”
　　“许的愿望都实现了？”
, B: a; J) n$ i7 a* i  E2 |　　“是吧。”
( Q3 n, T8 B5 y/ {. a. |9 {　　“卧槽，我怎么就没成一个？难不成是我放的鱼没你的活泼可爱？”
7 Y* j! [8 U1 i6 J*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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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V( q, Y; V  m　　杨丛这人有毛病，椅子懒得坐，就喜欢坐地上，背靠墙或者沙发，腿随意伸展着，眼睛半眯，像午后门头边的大狗。
　　“A市的房子找好了没？”
$ J4 S: O& o$ F, A' {　　宴好摇头。
　　杨丛懒洋洋道：“我过两天要去那边走亲戚，帮你跑一趟吧，看看网上的照片跟实物能不能对得上号？能对得上的，我都给你挑出来，到时候你在那里面选。”
3 X/ g3 e7 G/ n$ q　　宴好想想：“行。”
　　他把手机备忘录里记的几个房子地址发给杨丛：“都是差不多的户型，也在一条路上。”
/ ?0 b  E; l/ F: G　　杨丛随便上网一搜：“不是A大附近？”
　　“不是，”宴好喝口芬达，满嘴青苹果味道，涩中带甜，“附近没有我喜欢的小区。”
　　杨丛把地图放大：“这离A大有多远？还骑自行车上学放学？”
2 t! I& ]3 s$ F) Y- F  ?* V& B! z　　宴好“嗯”了声：“平时也没机会跟时间锻炼身体，只能骑骑车了。”
7 Y9 U6 q/ T% o2 L( J) v　　杨丛翻白眼，扯，找了个各种数值超自己一大截的，能逃出被吊着练的命运？
　　况且两人都是浑身劲使不完的年纪，往后怕是要每日一练。
　　杨丛冷不丁地发现兄弟脖子一边有草莓，他吸口气，又操上老大哥的心了。
　　“小好，我听说资深的同有鉴别同类的能力，看一眼就知道了，大学里绝对有那种人，还少不了。”
# L0 y9 ?$ S# }2 s5 s# V. O　　宴好咬了咬嘴皮：“没事。”
　　杨丛斜眼：“这么淡定？”
　　“不然怎么办？”宴好耸肩，“真遇到了恶心的事情，见招拆招吧。”
　　杨丛欲言又止，唉声叹气：“别怪我说不好听的，江暮行那样儿，各种牛逼，到了大学还是名人，荣登校草宝座，要被多少妹子看上就不说了，反正高中一堆，就那样，没悬念，我说的是一定会有男的聊骚，你别不信，话我给你撂这了。”
' w) I: P0 x' Z3 w" X9 k　　宴好的睫毛垂搭下来，遮住了眼里的东西，他没说话。
　　“你也别想太多，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大学注意着点。”
" z) W, w6 K  p　　杨丛搔搔头，越想多说点，越想不出词儿，他骂了声：“男女都要防，你这恋爱谈的，真他妈累得慌。”
　　宴好半响笑出声：“呵。”
+ H6 h# |  ~* y: q. z3 }1 f' a7 V( ]　　杨丛浑身发毛，忽然觉得他搞反了，他应该担心江暮行的那些追求者们。
　　——
　　不多时，杨丛拉着宴好打街霸。
9 S3 F/ Q- i8 L, |. v　　宴好不太想打，虐杨丛虐久了，没成就感。
　　杨丛一边在电视柜底下抽屉里翻游戏手柄，一边不经意间甩出一句：“趁现在咱还能一块儿，打吧还是，打一次少一次。”
1 J5 D) z" ]* Z　　宴好蹙眉：“说这个干什么？”
　　杨丛回头看兄弟，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阴云密布，还别说怪感慨的。
) h. ^7 ~! v) j: R　　这家伙自从谈恋爱以后，阳光多了。
　　“我的意思是，过两年这玩意就没市场了，”杨丛说，“没人玩。”
　　宴好的脸色渐渐转晴，他走过去踢踢把抽屉翻得乱七八糟的杨丛：“起开。”
　　杨丛挪到一边：“散伙饭晚上宋然那家伙哭了。”
　　宴好把找出来的红色游戏手柄扔他怀里：“哭什么？”
　　杨丛咂咂嘴：“初恋没能在高中促销出去呗。”
  q) d& y3 I% _　　宴好不能理解，宋然的成绩跟长相虽然都达不到满分，但一直在高分区，没掉出来过。
0 X% E6 n+ h9 T9 V/ t8 V6 r- t  i　　“他一直单着，不是自己不想谈？”
　　“说法不对，那叫没遇上想谈的。”
$ f8 l/ ]" Z1 Z! p　　杨丛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掏出烟盒跟打火机：“那晚唱K的时候，点了一首那什么《一路顺风》，整个包厢都嚎，妈的，堪称午夜惊魂。”
5 f$ J/ C" k3 e# K" o) R# A9 b　　宴好脑补那画面，脑阔疼，他问杨丛：“你们几点散场的？”
+ V) T" f& U/ S　　“早上，一个个的挂着大眼袋，脸皮都皱了，就像是被妖精吸走了精元，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4 K5 N" v1 I" f. C3 n/ X& g　　杨丛一根烟刚点上，房里就传出江暮行的声音：“宴好。”
　　宴好想也不想就答：“诶！”
　　房里没声了。
　　宴好要起来，被杨丛一把拉住了：“江暮行就喊了你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你干嘛去？”
　　宴好说道：“他想我了。”
　　杨丛：“……”
  H' A5 b) u8 R- _! ]8 C　　我去，想齁死谁啊这是？
- w6 |1 w# X. Z. s

第88章
　　杨丛在宴好那待了一天, 晚上三人出去吃小龙虾。
　　宴好把一叠一次性手套拿手里, 一只只捻开放一边。
" K" z5 }4 F  `( X# M6 R; ~; M　　“我不戴那玩意。”杨丛说，“戴了没爽感。”
　　宴好脱口而出：“你当是T子？”
　　说完没过两秒，他立刻凑到皱眉的江暮行耳边说：“就一比方哈。”
　　杨丛很大声地啧啧啧。
　　宴好无视, 他给江暮行两只手套：“戴了手上肯定也有油，但是比不戴强点儿。”
3 c& l. p2 |% f- a　　江暮行道：“坐过来点。”
" ?- `( _0 a+ y) V9 _　　宴好立马把椅子挪到他旁边。
6 l& R- t  _3 i2 |# {1 a4 u" {" C　　杨丛看到这一幕, 眼角一个劲地直抽。
　　——
8 H* P  V- J! F& o$ S) ]  J9 q　　小龙虾上桌，红彤彤的两大盘, 分别是蒜蓉的跟麻辣的，龙虾的个头都非常友好感人。
9 N/ x- w# c0 `　　宴好在麻辣盘子里拨。
　　杨丛瞥到了什么：“小好，你这衣服上贴的什么？”
, C+ y5 X$ y3 P2 t4 \　　宴好抓了只龙虾：“驱蚊贴。”
　　杨丛没听清：“嘛玩意？”
: L5 N! r  O  v8 |　　宴好把虾头拽掉：“驱蚊子的。”
3 I9 J6 j/ u0 Y* k( X; B" N　　杨丛翻白眼, 成宝宝了。
　　宴好吃虾, 头不要，钳子不要，就吃尾巴上的一小截肉。
　　以前钳子是杨丛包了, 他这回也很自然地去捞, 结果半路过来一只手，抢了他的活。
2 Y$ ~8 \; m3 A3 q0 f- N" }$ a) @1 R　　杨丛：“……”
# I' i$ K9 x7 P2 k* `1 N　　你妈，要不要这么明显的霸占？
6 Z6 n- m, w+ K. P+ l& l　　宴好看江暮行扭着钳子关节, 把肉拧下来，提醒道：“小心点手。”
$ A: l. ]# O3 ^; n% e　　“没事。”江暮行说，“不吃的钳子放我这边。”
　　宴好“噢”了声，端起果奶喝两口：“丛丛，你知道毕业证什么时候发吗？”
　　杨丛拿只虾, 咔咔捏碎尾巴部位的壳：“这事儿用不着问我吧？”
　　宴好掰虾钳：“学校还没下通知。”
　　杨丛抖了抖腿：“去年是填志愿的时候，今年应该也差不多。”
　　宴好问道：“到时候你去不去？”
　　杨丛没立即回答，他麻利儿的把小龙虾卸腿剥壳，快速解决掉一只才蹦出三字：“看情况。”
　　宴好咬虾肉的动作一顿，那就是不去了。
5 b3 a- x* z# m& v) T+ Z7 e　　“对了，丛丛，你妈还有没有撮合你跟她牌友的女儿？”
2 g/ q6 W7 A1 r- L　　“咳！”
% Y- x3 w' X4 D! G. W( {　　杨丛一不留神辣到了，眼睛瞪直头顶冒烟：“咳咳……咳咳咳咳咳！”
8 {' Y% ^# \7 W9 C* K' i  K　　宴好心说，得吗，不用再问了，看这反应，怕是要搓圆了。
　　——
　　杨丛辣到嗓子疼，大半杯凉茶下去才勉强好了点。
& y1 Z# j( Q, ?　　宴好见他又是流泪又是擤鼻子，惨得很：“不吃了吧？”
2 R5 j* g' G% n# ^* d0 r7 @　　杨丛吸气：“吃。”
4 I8 l% M% k. w　　“你这是何苦呢。”宴好叹气，“人生短短大几十年，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 Z: a. p% M" H% q5 k$ z4 P　　杨丛深情款款地捏起一只龙虾：“为了它，我的真爱。”
1 l" }7 G& G- f; X4 E! e5 s, W　　宴好一阵恶寒，他碰碰江暮行的腿：“乌梅汁好喝不？“
+ V" p5 J2 `  {　　江暮行端给他。
　　宴好尝一口，凉丝丝的，味道也很浓郁。
　　江暮行剥了虾肉，宴好凑过去吃掉。
. u" A4 y4 m' E/ ~* v, f4 b　　杨丛手一抖，差点被虾钳扎到嘴，他对宴好使眼色，朋友，能不能收着点？
　　宴好回个眼神，包间，没人看到。
　　杨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他妈不是人？
0 q# [# X' m* r  ^8 y9 D+ |　　宴好把脸冲向江暮行：“我想上厕所。”
% @) x4 V% o  c1 G6 R　　江暮行摘了一次性手套：“走吧。”
　　杨丛目睹他俩一块儿离开，傻眼，上厕所也要陪？
6 G/ m, w  F/ n　　麦芽糖都没这么黏。
　　——
3 U" M" P' @0 X- b　　出了包间，宴好边走边和江暮行说话，走廊另一头迎面过来几人，都是社会上的，穿西装打领带，看着像是部门聚餐。
　　其中一个清秀的年轻男人频频偷看江暮行，眼神像小鹿，水灵灵的，让人看了想欺负。
　　宴好发现了，脚步停住，眼底渗满阴霾，快速往脸上蔓延。
　　那男人似是察觉到什么，视线从江暮行身上移向宴好，来回穿梭，脸瞬间就红了。
1 L" T- b3 M, E, d$ o6 J$ Y$ \　　宴好凉凉地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得不敢抬头，跟着同事们匆匆走过去。
0 _9 T8 x' L/ I4 w! e6 ~8 I　　走廊的灯卡在明亮跟昏黄之间，宴好站在原地，手臂被抓住，他任由江暮行把自己拉进卫生间。
　　江暮行确定隔间里都没人，转身问宴好：“你在发什么愣？”
　　宴好说了刚才的事，见江暮行没露出表情，眉心蹙了蹙：“你知道的吧？”
　　江暮行摩挲他的下巴。
% i. f# p7 u& K7 o! L8 p8 D5 X5 [　　宴好的气息很阴郁：“那男的看你的眼神，跟以前的我看你一样，想被你弄。”
. P9 \% X' ^( @* m5 Q　　江暮行漫不经心：“所以？”
: ~  y/ H4 j* K9 A, K　　宴好没吭声。
　　江暮行微弯腰，在他额头亲亲：“撒尿去。”
　　宴好没动，脑子里浮现出杨丛说的话，大学里肯定会有男的聊骚江暮行。
1 t2 }7 Q* I5 a$ b　　其实不止是大学，工作了也会有，更多。
　　只不过高中没有罢了。
  [. l$ z& u$ {; R$ m0 L　　宴好咬咬唇，不对，高中也有，他不就是？
) V# o7 A0 @/ R# W% z! C) f/ ~　　——
　　江暮行沉着嗓音：“不想撒尿？”
: Y+ G! q4 I& a6 q; e" W5 |. o　　宴好赌气：“没了。”
　　江暮行淡淡道：“那走吧。”
　　宴好拽住江暮行的衣角：“我在吃醋。”
$ {5 B) b8 f7 s8 _' l　　江暮行吐出一口气。
　　宴好撇撇嘴，有点委屈：“你作为男朋友，是不是该哄哄我？”
　　江暮行拨了拨宴好的刘海：“说两件事，一，你吃醋我很高兴，二，我在青橙兼职的那段时间，接近我，想跟我开房的人不计其数。”
6 _5 d8 ~# b1 H. K* A! l　　宴好猛地抬起头：“前面的就不提了，后面的你确定是在哄我，不是在吓我？”
　　江暮行看着他，来一句：“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怎么退回去了？”
　　宴好噎着了，说不出话来。
7 G2 F+ y" w  p/ O　　江暮行把少年抱进怀里：“我的意思是，我只想要你。”
* s% X3 O+ V1 T! G　　宴好愣怔了好一会，脸上燥热，磕巴一句：“那，那行吧。”
* S3 k) S, o! Q: l2 t; K" W　　下一秒他又小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要是出现一个人，长相和我差不多，都是那一挂的，也用类似的方法撩你，那你……”
　　江暮行皱眉打断：“我的话，你还是不懂。”
　　宴好屏住呼吸等答案。
　　江暮行俯视他的目光十分暗沉，却又袒露着他能看懂的深刻情感：“我想要你，才会让你一直撩我。”
2 y$ J# ]+ c8 ^5 a/ a$ N: m6 e　　宴好的心脏暴跳了一下：“喔。”
　　江暮行屈指刮他的脸颊：“撒尿？”
# B2 W- D0 [- I0 Q　　宴好乖了：“撒。”
0 Y0 {' d4 R9 t6 F; t7 S, \　　江暮行看他这模样，自制力突然开了小差，禁不住地在他鼻尖上吻了吻，又咬了一口。
　　——
: x9 p  M, @3 E: I6 P: f( q　　宴好想让江暮行跟杨丛单独处处，他故意说肚子不舒服，要蹲厕所，等他溜达一圈回包间，发现两人面前各堆着一座龙虾壳。
+ n" U4 N$ P1 K3 }0 V　　各吃各的，零交流。
　　宴好只能安慰自己，没打起来算不错了，日子还长。
　　八点多，杨丛打声招呼回家了。
　　宴好跟江暮行去看电影，看的五月份上映的《速度与激情5》，他俩订的靠后一点的位子。
　　江暮行把爆米花放在椅子的凹槽里，低头刷手机。
+ [3 Z2 [/ o  l+ ~; I9 _# K8 S　　宴好百般无聊地喝着奶茶，眼睛偶尔扫扫踩着台阶上来的观众，忽然想起来个事：“那时候……”
　　“高二期末，小店里放《岁月神偷》，”宴好凑近江暮行，小声说，“是不是因为我想看，你才留下来的？”
' J' C. M- [1 i; Y" w　　江暮行敲手机键的手指微滞。
　　宴好用余光留意四周，光线很暗，前后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人，这一排很空，他把手挤进江暮行的掌心里，挠了两下：“是吧？”
　　江暮行不语。
: ]* p5 E; M: }& q  v　　宴好的声音更轻更小：“你说是，我晚上给你亲。”
　　江暮行一秒不犹豫：“是。”
　　话音落下，江暮行收回手机，单手扶额。
6 S# q2 z2 w, M' M3 E+ u. E　　宴好也有点意外江暮行的反应，他的脸红红的：“你这么想我给你亲啊。”
　　不等江暮行回什么，他就清咳：“那你可以每天说，我不会拒绝你，也不会嫌烦，我喜欢你在我的舌尖上跳动。”
5 K$ Y, P1 e' j　　江暮行抓一把爆米花塞他嘴里。
　　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粗野，力道也有些失控。
　　宴好鼓着腮帮子，无辜地冲江暮行眨眨眼，干嘛呀？
/ L8 N# \- J/ M, r3 m　　江暮行阖起眼帘，不看他，也不开口，呼吸沉沉的，饱含压抑的欲望。
5 i3 h: _8 x$ g# m* j  B3 l, `4 i　　宴好吧唧吧唧吃爆米花，继续前面的话题：“当初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想看那电影。”
% b- T$ K) W1 y3 e　　“我记得我吃冰棍，你训我，叫我吃就吃，别吸溜。”
　　宴好眯眼看江暮行：“是不是听我吸溜的声音，有感觉了？”
　　江暮行的额角鼓动。
　　宴好越说，话里的笑意就越浓，藏不住地飘出来：“还有我想对着电风扇吹，你叫我别挡着你，其实是怕我着凉吧。”
" N% Q8 p" J+ b1 m　　江暮行绷着下颌从喉间碾出一声：“吃你的爆米花。”
, ]+ @. o1 B0 e; p　　宴好笑着钩住江暮行的脚，看吧，随意拎出一件事，就能牵扯出很多片段。
　　记忆是崭新发亮的，没有蒙上一丝一毫灰尘。
　　——
　　《速度与激情5》是宴好高考后最想看的电影，作为一个忠实影迷，他这段时间强势拒绝了所有剧透的来源，并让这部电影成就了他跟江暮行来电影院的第一次。
　　前几部戏份不错的配角都在这部里面聚集了，宴好坐那么靠后，冲击力都不小，前排可想而知。
　　从十几分钟后开始，全程高能，看得人肾上腺效素狂飙，基本没降下来过。
　　宴好对肌肉猛男不感兴趣，他还是喜欢江暮行的身材，线条不粗犷不夸张，腹肌胸肌臂肌哪儿都刚刚好。
　　哎，天天模天天亲，睡觉都把手放上面，还是不够。
# x( H, n8 R- @" ?( I, h　　宴好咬着奶茶管子想。
$ H- a' z6 Z# o: y　　影片最后出现了一个彩蛋。
$ Y+ [/ H+ A' Q2 \. @　　电影院里嘈杂一片，宴好的声音夹在其中：“还有第六部 。”
　　江暮行检查座位上的东西：“嗯。”
　　宴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到时候等第六部 出来，我们还一起去电影院看。”
　　江暮行勾勾唇：“好。”
　　宴好的神经末梢很兴奋：“现在去哪？我还不想回去。”
! K0 Q  V. C2 m4 G0 v) ?　　江暮行拿起凹槽里的爆米花：“去公园走走。”
　　宴好把空奶茶杯也塞给他：“老大爷才去公园遛弯，咱能去别的地方吗？”
( q% [+ L. z/ O2 J. O3 K　　江暮行道：“可以。”
　　宴好正想问哪儿，就听他说了个地儿：“回家。”
　　“……”
　　——
　　结果公园去是去了，但待了不到五分钟，江暮行就带宴好走了。
　　因为蚊子对他们太热情，难以招架。
/ m2 g" }. Q! y' b, }　　两人去江边慢慢走回家，头顶着星空，江风扑面，一转头就是江对面的灯火阑珊。
　　途中江暮行接了个电话，宴好听他说“我问一下”，猜想是要问自己。
8 a* e! P0 A4 E3 A/ ]) t- x　　果不其然，江暮行挂掉电话就问了，只是内容有些意想不到。
　　宴好满脸惊讶：“绪哥参加的那节目，下个月初决赛？”
' N) {# J3 g0 r- _　　江暮行点头。
1 `1 D6 {, ]3 i7 T　　宴好连忙吃掉手里的半块甜饼：“那必须要去看。”
　　江暮行挑眉：“想好了？”
　　“不用想。”宴好说，“你现在就跟他说吧，我们会去看现场。”
4 e" s7 O0 ~7 f! z- Y　　江暮行于是就给黄绪发了条短信。
　　黄绪很快回了，让他们早点在黄牛那买票。
　　宴好瞧了眼短信：“不一定要找黄牛，我回去看看节目赞助商都有哪些。”
5 I7 R) w1 O. ~% k/ e　　他在江暮行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块甜饼：“杨丛过两天去A大走亲戚，会帮我们看看房子，我们初步筛选一下，月初去给绪哥加油的时候，就把住处定下来。”
$ [% S% l. v& X# p  p( P　　“等八月中就搬过去……”
　　宴好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杨丛应该差不多那个时候要出国。
　　身边的朋友太少，每个都珍贵无比。
9 I( s1 ^. r+ I　　虽说人生伴随着悲欢离合，有聚就有散，有散才有聚，离别是为了去辽阔的世界经历，磨练，成长，然后彼此都用更好的自己重聚，可还是会有一种沉甸甸的伤感，在五脏六腑里挤压着。
　　江暮行问宴好怎么了。
8 `9 m+ m5 U: o& r# {6 S　　宴好垂了垂眼：“没怎么。”
$ M7 F0 b: `0 O( {( T/ K; A7 g0 m$ P0 ~　　走了几步，宴好轻声喊道：“江暮行。”
　　江暮行侧头：“嗯？”
# r& y$ Z& ]1 C　　“没事。”宴好边吃甜饼边说，“叫叫你。”
- r5 w" ?1 N" L, H1 c4 s* Q) p　　江暮行抬手扣住他的发顶，安抚小猫一样揉了揉。
　　树影婆娑。
  N2 l3 n8 ~" F  L　　宴好走着，偶尔靠一下江暮行肩膀，勾一下他手指。
　　江暮行都由着他。
  h% U& b# O3 H1 G　　——
% y  \' x! z" r8 Q& ]1 N% O　　前面不远处，有个男的在给媳妇打电话，一口一个亲爱的。
　　宴好瞅江暮行，有那么点儿哀怨：“你没那么喊过我。”
　　江暮行沉默着看他，喊了，在你躺我身下，迷离至极的时候。
　　宴好迈一步转身，跟他面对着面：“喊我一声呗。”
% z8 `) Y% p2 ?) ?　　撒娇了，声调很软。
　　江暮行的薄唇抿在一起，眼眸深不见底。
　　“害羞啊？那我喊你。”
　　宴好抓开扎到眼睛的刘海，对着江暮行轻轻笑了声：“亲爱的。”
2 E6 H; C4 f; U( v7 n4 V( t　　江暮行的背肌倏然绷紧。
  M+ I( v  L! h8 y+ {) \* f; z　　宴好戳戳江暮行的肩膀：“喜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7 c) _5 ~: }( g
$ T5 _1 ]! N4 K0 L
第89章
5 |. g. T+ K6 R4 H　　江暮行没回答宴好的问题, 只说回去, 一路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步子也不快不慢, 然而进门就把他压在墙上，桎梏住他的腰, 低头撕咬住他柔软的唇。
; f; p* q+ J0 Y3 \5 i" v　　力道极重。
0 H+ L; S) D1 A1 j% K　　腥甜很快在宴好的唇间渗出，散开了, 又有，就像江暮行的气息，始终猛烈地碾着他。
1 ~* ~$ l/ Y. M. I% H　　宴好撩过瘾了, 后果就是江暮行的克制崩塌。
: a1 j. O7 H! {　　平时越理性的人, 失控起来就越可怕，疾风骤雨一般，又快又狠, 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像疯子。
% p" }# h% l- u8 e+ |  y' w　　后半夜，宴好昏昏沉沉地做了个梦，梦里他跟江暮行在外面逛街, 尿急想上厕所，四处找，就在他终于找到了，准备解裤扣放水的时候，他惊醒了。
# M1 ^' G8 |9 N4 L0 d　　江暮行拍拍宴好不断起伏的汗湿后背：“怎么了？”
　　宴好喘着气, 嗓子眼干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就在前几秒，他与十九岁的尿床黑历史擦肩而过，一阵后怕。
2 s! u0 T9 W1 |2 i3 n$ s6 {, J2 t" }　　房里亮了灯，江暮行支起身看他，嗓音低柔沙哑：“做了噩梦？”
　　宴好抹把脸，有一点窘：“别问了。”
4 T- I  |) b2 R3 n1 W$ [" h　　江暮行揉了下他耳朵上的深红印子：“那接着睡。”
& q/ a4 t, v9 z- b' b. X6 U) |　　“我去上个厕所。”宴好听到玻璃上的声响，掀被子的动作一停，“下雨了？”
" X) L; s% B, G6 z& ^0 b9 C) p　　江暮行扫一眼：“嗯。”
0 P: k7 }* A- Z- o: _, l# X% d　　宴好把湿漉漉的刘海往上抓抓，发丝翘成鸡毛，他爬起来，浅蓝色丝质睡衣乱乱的，露着白皙的脖子跟精致的锁骨，上面全是暴风卷过的痕迹。
　　一寸寸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 G$ n) N; [! f& ~& Y　　罪魁祸首看过来，面上一片淡然，显得尤其禁欲。
　　宴好翻了个白眼。
  Y3 d& T/ _; D3 E7 M　　江暮行挑挑眉：“在心里骂我？”
　　“哪能啊。”宴好慢悠悠，“我是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竟然有你这么闷骚的人，真稀奇。”
　　江暮行：“……”
3 P( C4 c' j; I　　宴好上完厕所回床上，缩进江暮行怀里：“家里的T没了吧。”
　　江暮行阖着眼，冷不丁地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睡意瞬间一扫而空。
　　“这次多买点吧。”宴好咕哝，“省得老感觉没用几个就没了。”
- Z6 M7 z# J! K/ n# ]　　江暮行扣住他后脑，拇指摩挲那一片的细顺发丝：“买多又不能吃。”
) A. s0 d- `" H5 z- J; G/ p# J  ?　　“能吃啊。”宴好舔他下巴，“我每次不都吃进去了？”
- Y% ^; o) T/ ~% |7 c" b0 D　　江暮行扣他后脑的手加力，言语中带着警告：“睡觉。”
　　宴好模他浅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深刻的眉骨，指尖经过哪，嘴就碰到哪。
- X) c  u4 \, {. ^6 f9 \, J　　找死的不安分。
　　江暮行掐紧他的腰，眉峰隐忍地拢起。
: e$ C2 v% c9 g7 [9 E8 e　　宴好被掐得浑身一阵阵发软：“下雨了，我特别有感觉。”
　　江暮行撩开眼皮看他，暗沉的眼底掠过一丝欲火，似无奈似溺爱，你什么时候没有？
- l. A1 g8 v# s' ?　　宴好搂住江暮行的脖子，眯着眼仰起笑脸：“亲我。”
　　江暮行吻了上去。
　　——
8 g, m5 T/ V$ J  z8 g" H8 R# F( f　　月底出了高考成绩，跟宴好心里预料的差不离。
　　高过A大往年的录取分数线三四十分。
　　那晚零点的时候网站爆了，很多人掐点守在电脑前狂点击，等着命运的转折点降临，导致大家怎么刷新都进不去。
　　宴好知道自己考得很顺利，还是紧张，时间一点点过去，紧张逐渐淡化。
, S4 c0 E7 Y9 `: r$ W) E  r& V  o' }　　后来他等着等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是被江暮行弄醒的，在一阵紧凑的颤栗中晕乎乎地听到了自己的分数。
+ E( b  C) A7 V　　还有滴落在颈侧的液体。
　　明明是温热的，却让他烫得哆嗦不止。
# V6 Q1 c) Y# e. u7 L" S) O1 g5 \: u% P　　宴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暮行大力钉在了床上。
　　——
　　七月初，宴好和江暮行去了A市，先看房子。
　　之前杨丛帮他们跑过几处，有了初步审查评分，他们省去很多时间，很快就把房子定下来了，三室一厅，带南北阳台。
- ]9 o8 n3 z8 g( [9 D# p+ g* K! ]　　宴好之所以一眼相中，是因为卫生间里有一面大镜子。
1 w" A$ G) N! \, \; v6 n% }7 c# v　　站在镜子前，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可以在这里看清江暮行是怎么弄他的。
6 }8 t3 @9 v; H! }- ~　　宴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但他不会改过来，也改不了。
　　江暮行的喊声让宴好回神，他抬起头的时候，无意间一瞥镜子，发现自己的脸上是一片情欲的粉色。
  x% y" y. B; V/ C! p　　像是正在被江暮行弄。
　　宴好：“……”
4 @5 V# W/ q/ V0 i9 T3 Q% G$ G　　江暮行看着镜子里的宴好，眸色深沉。
　　宴好垂下脑袋捂脸，羞耻地恨不得扒个洞窝进去。
) \& A9 [' F6 ~% q5 e　　江暮行低笑一声。
　　宴好的耳朵烫热：“不准笑！”
4 S7 \/ ^- G3 V$ e6 L　　江暮行捏住他的后颈，拇指跟食指轻捻着一块皮肤：“难怪你总念叨公寓那面镜子不够大……”
+ N" q! x  j3 o/ p! ]* }1 e　　宴好快速转身捂住江暮行的嘴巴，眼睛瞪他。
0 |% i) c- k+ h9 }9 f$ R3 B　　江暮行跟他对视，眉梢有笑意。
8 d9 u, T- J9 k9 q6 D　　宴好呆了呆，眼神躲闪：“那个，就是……嗯……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正常？”
6 V1 G) p  v) u* u　　江暮行用一根食指把他的鼻子往上一抵：“小猪。”
　　宴好恼怒：“我问你话呢。”
　　江暮行刮一下他的脸颊：“这题弱智了些，我不想解答。”
1 a' Y$ z, P$ }, A　　宴好：“……”
$ u1 f7 d1 t; T- }　　——
( i4 K+ L6 b" u) _　　房子宴好很满意，江暮行看他满意，也就舒展了眉头，两人直接交了四年的房租。
9 x8 N/ j3 v9 ^: I) m2 M" B' [　　接下来这段旅程的第一步已经走了出去，也走稳了。
　　回到酒店，宴好无聊的刷刷群消息，看见宋然发了十几张照片，都是猫。
! v2 C$ I" \. }  B3 J　　毛雪白，眼睛深蓝，像高贵的女王。
- ^# q$ K2 c4 D) r　　宴好本来是青蛙似的趴着，见到猫，他“腾”地一下坐直，飞速在群里艾特宋然，问猫是哪来的。
* V8 ^: }) I( H* {　　宋老哥：楼下捡的，可傲娇了，一不高兴就把屁股对着我。
　　宴邦尼：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啊？
　　宋老哥：中华田园猫。
2 Z. h5 ]+ k+ O* K' R. {　　杨大仙：俗称土猫。
5 ^1 i: x9 f7 H! b. e$ {　　宴邦尼：是男孩女孩？
) C; i9 a0 Z/ q$ _9 H) w　　宋然还没回，杨丛就发了一句。
( [( h; a7 \7 y　　杨大仙：歌儿。
' H( |* I- z2 J* m9 N　　宴邦尼：你怎么知道？
$ }/ _" q( ~" R( X) v6 |5 s　　杨大仙：本大仙掐指一算，世间万物都尽在掌控之中，更何况是区区一只小猫。
　　宋老哥：我告诉他的。
　　杨丛发了个一巴掌抽喷血的表情。
　　宋然丢的连环抽，两人斗起表情包，满屏全是巴掌。
& A3 _+ Y5 R/ D$ Y/ D　　宴好不管杨丛跟宋然逼逼，他把手机举到江暮行面前，打开照片说道：“你看宋然捡的猫。”
　　江暮行扫了眼。
2 T5 R' a  }1 m3 C$ n) ]" @6 t　　宴好两只眼睛黑黑亮亮的：“很好看吧？”
6 m) B1 ]/ @! l5 g% V; U9 h　　江暮行又扫扫猫照，一般。
' d' w! o- }$ s- K　　宴好的嘴角耷拉下去：“宋然都有猫了。”
, ?$ v8 ~- Q' w8 w' S　　江暮行见他一脸的羡慕，不假思索地从口中吐出一句：“你也会有。”
8 Y7 J  I+ `7 e+ y; @　　宴好立即打起精神：“什么时候？”
+ Y% [5 {; P; Y4 H1 c& w* N" {　　江暮行沉默。
; r8 ~2 B2 i/ m4 j( Z' Y1 J' s　　宴好的嘴角又耷拉回去，可怜兮兮。
- H1 P$ [+ C# r　　江暮行叹息：“搬过来就买。”
　　宴好顿时就开心了。
4 D$ l2 Y2 X% i0 y" A　　江暮行说完没过多久就后悔了，因为宴好只是看猫照，都能一直抱着手机看，目不转睛。
　　要是真让他养猫，眼里恐怕就没别的了。
　　宴好不知怎的发觉江暮行的气压有点低，他猜到什么，脸色一变：“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江暮行在袋子里拿了个枇杷，慢条斯理地剥开。
: P9 I" D/ E( H% d9 n7 B( k　　宴好半天都没等到回复，眼睛瞪大，语无伦次道：“那回小区里有只灰色流浪猫，我跟你说如果再碰到就养，你说等大学，这次也说了，两次了都，你敢反悔，我……我就……”
　　江暮行抬眼：“怎么？”
　　宴好瞪着他，在他把剥好的枇杷递过来时张嘴吃掉，继续瞪。
　　江暮行剥第二个枇杷：“男朋友，猫，排一下顺序。”
　　宴好正要吐枇杷核，听到这问题愣了愣：“就这样啊。”
　　江暮行周身的低气压有所缓和。
　　宴好感受到了，脑中窜出一个想法，他的表情有一点古怪，伸手拉拉江暮行的袖口。
　　“你是担心我养了猫，就不理你了？”
$ L0 ?) P& E$ r, G　　江暮行将剥一半的枇杷给他。
3 H  q2 u! V* P- Y. m　　宴好不接：“没剥好。”
　　江暮行放纸巾上面：“自己剥。”
　　说完就去洗手间。
　　宴好目瞪口呆，这是被我说中了心思，连枇杷都不给我剥了？
　　猫毛都没摸着，男朋友就开始吃醋了，真的是……
+ I7 n/ _6 @2 w　　——
　　第二天晚上，黄绪跟江暮行宴好碰了面，在路边的车里。
　　黄绪拉开车门弯腰坐进来，摘下口罩跟帽子，没化妆，眉毛修过了，大概是为了更好的上妆，配着他的五官，显得没原先那么野性不羁，多了几分，就是一种很年轻很明朗的英俊模样。
- f+ B; S* {7 |+ ~1 @1 Y' u' S　　张口还是老样子，慵懒而有沧桑的质感。
　　“等很久了吧。”
　　江暮行说他们也刚到。
: l% l/ o* S# @7 m3 j+ E3 ]　　宴好吃着糖：“绪哥，你比以前更帅了。”
　　黄绪领了他的这句随口一说，调侃道：“跟你男朋友比呢？”
7 y: k4 l+ V8 h- O　　宴好红了脸。
　　江暮行倒是没什么反应，一贯的沉着冷静，似乎不在意这个话题，也对答案无所谓。
　　只是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起来。
5 {3 x) |3 ]2 n! u　　车里有苹果的香甜味道。
8 d3 B: |5 ^- q+ [* |  Z　　黄绪摸出电子烟，朝江暮行的男孩抬抬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宴好挠两下鼻尖：“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类型。”
; d4 h' o% x* z' D5 x3 b+ p% F4 f　　黄绪叠着腿，饶有兴致地指指江暮行，懒懒问：“那他什么类型？”
: X! p, I, ^+ ?& C; j　　宴好笑：“我喜欢的类型。”
　　黄绪瞥江暮行，开心吧。
　　江暮行手不敲了，其他没变化。
　　黄绪在想，这小子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压制，就看到他旁若无人地侧低头，奖励一般在他的男孩脸上亲了一下。
　　啧，牙疼。
1 Y' e, v' x+ Q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正文，小可爱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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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3 }0 o' W. U6 g. F2 Y) \　　宴好有很喜欢的歌手, 时间可以的话, 他会去看演唱会，一般都是叫上杨丛，有时候还会喊夏水一块儿。
　　心境变化就是从“终于可以见到偶像真人了”“各种嗨”, 到“妈的好累”“怎么还没开始”，再到“站不住了, 不管了，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来吧”“以后再也不看现场了”。
　　最后偶像出来的时候, 满血复活，感动得稀里哗啦，下次还要找虐。
- U2 K' r* t* b　　宴好非常清楚整个现场流程, 有心理准备, 还是等得腰酸背痛，再加上身边带了个焦点男朋友，心情有些抑郁。
9 T+ n5 f, `6 G3 B2 Y, Y% n　　本来他们是内场票, 但江暮行只要拉下口罩, 四周就跟明星来了一样，引起轰动。
/ \- Q2 V7 V: ^6 G6 F　　而且他不露脸，还是会有人不时看两眼。
% |8 B$ S, n# f8 |/ c" @# R  `　　身形跟眉眼藏不住, 一看就是顶级大帅哥。
: k6 Z$ U8 D! W7 S　　宴好忍了又忍，烦到极致，直接给节目组一个高层打了电话，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带他们去了二楼。
　　——
: o* G$ G7 y1 K  T: b4 T  c　　直播一开始, 现场就像一锅用小火慢慢吞吞烧了十几二十个小时，突然炸开的水，沸腾不止。
" p, R6 V" d+ D( k& h; {　　各色各样的应援物都在舞动。
# g* n/ S! o7 F* ?　　宴好趴在栏杆上，无聊地扫扫一楼，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愣。
& {% ^# I0 P0 g' z% W$ r7 J5 F; B　　“我好像看到绪哥前女友了。”
$ d: V5 w2 k( M7 ?$ U% e　　江暮行把往楼下伸头，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他拉回来。
　　宴好不近视，但现场人太多，光线又不明，他不是很确定：“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
　　江暮行抓他胳膊，不让他乱动：“不关我们事。”
" I. R$ p0 V& }. I　　宴好犹豫着问道：“他们复合了吗？”
　　江暮行摇头。
　　宴好“噢”了声，不问了。
　　黄绪前女友大概是觉得真心爱过，寄托了整个青春，想要目送他出道，见证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
　　二楼就一些休息室，禁止观众上来，只有工作人员匆匆而过的身影，跟一楼满满的人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 F4 J) F6 G9 G( G) c; p　　宴好拿掉棒球帽，抓几下头发：“直播要两小时，二楼没座位，我站不下来。”
　　江暮行来一句：“那就坐地上。”
* j. E+ \# e/ u' x% r　　宴好转身靠在栏杆上面，鞋子碰碰江暮行的腿：“你不怕我给你丢脸啊？”
　　江暮行没理。
2 _. Q4 j6 F1 K5 B& v3 z* g0 P9 }　　宴好继续逗他：“男朋友邋里邋遢地坐在地上，一点都不讲卫生，毫无形象，你多丢人。”
　　江暮行面露沉思：“确实。”
　　宴好瞪眼。
　　江暮行弹他脑门。
" q5 [$ u% s. F2 C2 H, w1 h7 ~　　宴好手一捂：“你干嘛敲我？”
% P0 R3 Y7 b. J6 m" G; S4 ^　　江暮行道：“听水声。”
# `! Q9 k8 j9 B/ J4 f! u+ {* N　　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暮行是在损他脑子进水。
　　“晚上我不给你弄了。”
　　江暮行口吐一字：“好。”
* b( a' X* I/ ^9 B  g: x9 v: g　　宴好气到了，把后脑勺对着他。
  v( U) n! z0 x9 K　　像个跟小伙伴吵架说“我不跟你好了”的幼儿园小朋友。
　　江暮行把手搭在宴好肩上。
　　宴好贪恋那份温度跟力感，没舍得挥开，嘴上冷冷道：“我在生气。”
' f! S1 e0 I# u2 H" v　　江暮行捏了捏他的肩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嗯。”
; ~/ x( s2 V3 H5 S$ ?5 e) m" S　　楼下太嘈杂，宴好竖着耳朵，所以呢？不哄哄就想翻篇？
4 H2 g7 _% ]1 K% j: o8 h　　江暮行温热的气息拂过宴好耳廓：“晚上让你在上面。”
　　宴好浑身一震，怀疑自己听错，真的假的？他这身板跟体力，在上面……压江暮行？怎么压？脑补出来的画面不是很和谐。
/ e! _5 C. b( r0 L　　耳边响起江暮行低低的声音：“你骑我。”
　　宴好：“……”
　　——
　　节目的舞台很美，下了血本。
' J  {$ g$ z' u( j. x　　主持人念完广告词不久，黄绪跟着其他几个决赛选手一起上台，他不同于车上的随意，妆发跟衣着都经过了打理，身形非常好，很帅气。
　　但还是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劲儿。
　　宴好刚想说话，就被楼下的尖叫声惊得抖了一下，那些观众疯狂喊着自己支持的选手，那些声音交织起来，折磨耳膜。
　　“喊绪哥的挺多。”
　　江暮行拆开一袋夹心饼干：“吃点。”
　　宴好抽抽嘴：“这会儿谁还有心情吃东西？”
　　江暮行拿一块塞他嘴里：“我们。”
　　宴好无语。
　　第一轮比赛是五进四，选手一人唱一首，由电视机前的观众投票，按照截止时间内的来定。
　　其他选手宴好跟江暮行都不关心，他们听完黄绪唱的，知道了票数跟排名，确定很安全，就去找了个休息室待着。
. X1 V4 B# ]: I( I8 N' w5 t　　楼下响起熟悉的音乐，是《春天里》，有个选手挑了这首歌。
8 l  t. U: h0 ~$ s& Y　　去年春晚也有这歌，当时宴好跟着旋律唱了副歌部分，趴在江暮行肩膀上面，看他的侧脸。
　　然后宴好被江暮行捂住了眼睛。
　　再然后，他们在沙发里拥吻，缠绵，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鞭炮齐鸣。
　　就像昨天一样。
5 W4 p" T. r+ I" Z' y　　宴好坐在椅子上面，拿出手机刷新闻：“绪哥的热度很高。”
　　江暮行在一旁坐着，目光扫视休息室。
　　宴好往江暮行那边靠靠：“微博你开了吗？”
- x$ [) \8 I. Z& L　　江暮行低头回信息。
　　“我也还没。”宴好神采奕奕，“回头一起开，取个看不出是情侣名的情侣名。”
　　江暮行支着头看他：“随你。”
　　“微博现在用的人不多，还有那个微信，都没什么人知道。”
　　宴好翻网页：“等过个两年，流行起来……”
　　话没说完，就突然扯开嗓子，忘乎所以地大声喊：“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江暮行想着事情，被他这一声刺激得太阳穴一跳。
. f( A* A9 U2 [# n　　宴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我唱歌还可以的吧？”
　　江暮行闭口不言。
　　宴好不依不饶，非要江暮行给朵小红花：“到底怎么样嘛？初中那会，就初一下学期，我还跟杨丛一块参加过商场举办的歌唱比赛呢，还拿奖了。”
6 t( X, K* \2 D8 g' W　　江暮行侧过脸：“优秀奖。”
　　宴好傻了。
; J! u/ @+ @8 @7 ~* V$ h1 d8 R　　江暮行把他短袖后面的领子理了理：“又名鼓励奖，每个参赛者都有。”
4 u0 f6 B: H3 w" @7 F; Z　　宴好嘴角一撇：“没劲。”
　　门外很嗨很闹，门里的两个少年没被淹没在那种氛围里面，依然是二人小世界。
　　宴好按捺不住:“有摄像头吗？我想亲你。”
, H$ u  m! _# Y$ A　　江暮行：“有。”
0 D, }0 c- |) `　　“骗我。”
8 J/ I& H# x: A# {: c  P2 ^4 p( i1 T　　宴好凑到江暮行面前，刚要亲他，门外就传来一串脚步声，接着门响。
2 J/ [1 R$ h" K9 X　　“小江，小好，你们在里面吧？”
　　黄绪得到回应就推门进来，又换了身衣衫，简单干练的白衬衫跟黑色西裤，应该是下一场的演出服。
9 d# ~% @7 n$ `! K- l, I; Q! F0 w　　宴好朝他被西裤包着的长腿上瞄了瞄。
' H8 x8 Q2 l3 Q; P+ B. H5 a% w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
　　那一瞬间，休息室里弥漫开一股子醋味。
　　宴好后知后觉，小声跟他咬耳朵：“你穿西裤最性感。”
　　江暮行的面色稍缓。
　　宴好知道黄绪能找过来，肯定是江暮行说的位置，他还是有不解的地方：“绪哥，你怎么上来了，不用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吗？”
　　“早准备好了。”
　　黄绪把衬衫袖口折上去几寸，姿态似乎十分放松：“怎么样？”
) r$ {  Y) k, k6 R9 W. O　　宴好竖大拇指。
　　江暮行跟黄绪认识的时间比较久，知道他的实力：“正常发挥。”
. z! L  U+ S. X　　“就这场面，正常发挥就是超长发挥。”黄绪扯了扯唇角，“妈的，来的明星还真不少。”
7 W, t: u0 l  ^　　宴好没怎么注意现场，他是从新闻上了解到的，演艺界的好几个大牌都被请来了，节目组有钱。
1 w: [) g! i- F3 x: b+ f　　“绪哥，你刚才怎么没唱你最拿手的摇滚？”
　　“唱腻了，今晚想突破一下自己。”
% u9 x! r% D% Y% _, Q  c: v　　黄绪跟两弟弟聊了没多久就闭起眼，不说话了。
　　不紧张是假的。
　　他跑上来，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 y/ b+ C, m/ u: ~* ~　　——
　　决赛黄绪唱的都是他的原创，一首歌一个故事，主人公有自己，有朋友，也有路边的陌生人，他一关一关闯，最后冠亚军的时候，唱的是《沙螺》。
: B& F5 Y1 z2 o5 F4 |0 u　　一首歌唱完，台下的声音震耳，越来越整齐，一声接一声地喊着：“黄绪——”“黄绪——”“黄绪——”
　　仿佛这不是决赛，是黄绪的演唱会，主场。
　　黄绪背着吉他站起来，内心浮动的所有情绪都归零，淡定的如同置身事外。
　　二楼的宴好往舞台上看，眉心焦躁地拧着：“绪哥会是第一吗？”
! o6 i$ {( c! {) H　　江暮行没出声。
( @! Z6 T! S9 u, \　　“节目组不会做票吧？”宴好自言自语，“他背后的公司不大，我怕罩不住他。”
　　“不过现在是直播，后期不能剪，谁人气高很明显，搞不了假。”
: j1 C. ~* ~! P5 r' U9 K! _　　江暮行轻拍他后背：“别咬嘴皮。”
. E3 m2 ]: k$ t& }+ ?9 i0 ^2 {4 g9 ~: k　　宴好心跳得好快。
　　黄绪是江暮行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他也跟着在意，真心希望黄绪在娱乐圈的第一战能打得漂亮，这场征途可以顺利启程。
　　大屏幕上开始出现票数，不断往上升，三位数，四位数，五位数……
$ p$ @/ f2 |1 o4 w　　露馅的紧张气氛蔓延到了二楼，宴好屏住呼吸，紧盯着黄绪对应的票数。
　　江暮行也看的那个地方，他们都没说话，在等票数停下来。
　　票数停的那一刻，现场寂静一两秒，之后是声嘶力竭的疯叫声。
6 c6 f. ?% d: Z/ I) p$ {　　黄绪对着台下弯腰，维持着那样一个感激，感恩的姿势，久久都没有起身。
( ]' _8 }. c5 }1 Z　　画面配着剧烈挥动的应援棒和呐喊，无疑是震撼的，宴好有些被触动到了，他下意识去寻找黄绪的前女友，根据之前的方位找到了，看不清神情，似乎是在擦眼泪。
: V% u$ i/ K) ]　　宴好还发现黄绪的很多粉丝们也哭了，不禁感慨。
' J! }  I6 y: q8 ?　　台上台下，公众人物与普通人，明星与粉丝，梦想与追梦人。
8 Q, z1 x: |- F- y# j) c9 N$ w　　两个世界，两种人生。
　　宴好不由得心想，如果江暮行曾经被身上的巨额债务压趴下了起不来，不得不屈服于生计和现实，或是没能抵抗诱惑，选择接受老天爷赏的捷径，抬脚踏进娱乐圈。
6 o4 o# [1 N+ G( D' K  `' e　　以江暮行过于出挑的外形，智慧，加上异于同龄人的成熟自持，以及换上一身正装的性感禁欲风范，走向可想而知。
+ z  r8 v6 X$ m; O. _　　江暮行做了明星，宴好一定会全国各地的追寻，成为他的众多粉丝之一。
　　也只是粉丝。
8 I; j+ Y: z4 L$ }. J　　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攥住了江暮行的手，攥得很紧，指甲扎进了他的皮肉里，指尖止不住地发抖。
! y, v2 v$ v0 v. ^　　还好，幸好。
　　——
　　当晚后半夜，黄绪在酒店房间里跟宴好江暮行喝酒，他喝醉了，哭了。
　　不是无声的哭，是嚎啕大哭。
4 ?! H# L6 ~$ f$ r7 `: V　　也许是受了很多委屈，也许是扛了很多压力，长时间闷在心里，因为面子尊严立场等原因没暴露分毫，酒劲上头就没压住的释放了出来。
　　黄绪哭了很久，哭完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宴好捡着地上的易拉罐：“绪哥换了种活法，比以前累。”
　　“而且在酒吧唱歌，也比做明星自由很多。”
　　“做明星，一言一行都在放大镜底下，要被过度解读，还不能解释，除了粉丝和朋友家人，别人谁管真假，只想看八卦。”
　　江暮行把垃圾篓往他面前一放：“凡事都有两面性。”
　　宴好将手里的几个易拉罐丢进去：“也是。”
+ r$ i) l) D! L　　下一秒他一个激灵：“那照你的意思，我俩谈恋爱，也有不好的了？”
1 q0 l. d5 W; I) r0 ~2 j　　江暮行：“……”
  H  R/ ^- F4 d# U% ?　　宴好不依不饶：“不好的地方在哪？”
, ~* @/ a2 w" A/ y% ?　　江暮行起身：“去联系前台，让他们送床被子过来。”
9 u( A( _" ^3 `& v. u　　宴好拽他裤子：“你说清楚，你跟我谈恋爱，对你来说，弊处是哪个？”
　　江暮行语气平淡地说了一个：“自制力变差。”
8 C+ }$ n5 X& \) g6 u3 Z; D; e! g　　宴好噎住。
+ L7 E$ |& ?2 \3 q　　江暮行俯视他一瞬，弯腰把他拉起来：“利太多，弊处忽略不计。”
  u# p6 Q6 Y% _　　宴好问上瘾了：“那我跟你上一个大学呢？弊处又是什么？“
' W! P2 l9 Q5 G) r5 G0 U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鼓动。
4 S6 T6 ]+ a5 h- B3 v$ R9 f% u　　宴好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放男朋友一马：“这样问，好像什么事都要想一遍，好纠结，算了算了，不问了。”
　　江暮行吐一口气，真要问下去，今晚没法睡。
　　——
　　回T市以后，宴好给他爸的一个助理打电话，让对方找人把他家的卫生搞一搞，还有就是搬家的事。
　　没过两天，宴好退了公寓，带江暮行回家了。
9 {, j3 M) v' ^$ f- l+ s　　整个高中他只回来过两三次，家里冷清得很，他不喜欢。
　　这次宴好的心情大不一样，去A市报道前，他都要跟江暮行住在家里。
　　他们会创造很多很美好的回忆。
　　几乎是从车拐进甬道，往半山腰开的那一刻，宴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到家，恨不得能背上江暮行飞回去。
　　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姐姐，人很温柔，她帮着把小少爷的东西一样样拎进别墅，把另一个少年叫到花园，客客气气的叮嘱了一些话才走。
　　江暮行看着花园一角盛开的木槿花。
　　“看什么呢？”宴好从客厅出来，几步外就跑起来，轻松跳到江暮行背上。
　　江暮行拍拍缠在腰上的腿：“热，松开点。”
' ~; ~8 x" U9 y& ^　　宴好不但不松，反而缠紧，嘟囔道：“松开我就掉下去了。”
& J$ h+ @2 J5 s3 l8 C　　日头刺眼，山中的凉意来不及聚拢就被吞噬。
! D& i% x7 p0 u/ H　　宴好搂着江暮行脖子的手臂湿乎乎的，身子还跟小乌龟似的贴着。
　　江暮行被他缠出一身汗，掉头回了客厅。
' Y" j  W; j9 H: _3 e1 Q　　别墅里一尘不染，装修风格大气华贵，家具摆设都是上等，名人字画珍贵物品随处可见。
　　行李跟纸箱都放在地板上面，等着被归纳整理。
! q1 k" l" ~8 x5 r4 }$ x3 I+ d　　宴好让江暮行背着他，从一楼到四楼，再到地下一楼，卧室游戏房……室内室外，全逛了一遍。
0 c, m1 n) m8 G5 ]) E9 W9 K. G" d3 @　　一般别墅群都在郊外，远离城市，环境优雅静谧，是有钱人想要的感悟生活，宴好家的这一片却在城中，位于半山腰，依山伴水，景色十分秀丽。
6 Y5 q9 J3 {% k" U, I& C　　住在这里，交通很方便，既可以俯瞰T市繁华，又不会被喧哗感染，闹中取静。
5 A7 z5 m! F4 r3 x5 ^　　江暮行站在阳台，视野里是山上的翠绿花艳。
$ V- G0 Z5 s2 p: R$ l　　宴好咬江暮行脖子，牙齿磨了磨：“白天觉得好看，晚上就很恐怖了。”
; y: e7 J; b' Z" W. Q& O　　“你想啊，周围邻居隔的远，也不是每晚家家户户都有人回来，出门会有阴风，在家里吧，房子又这么大，静悄悄的，走个路都有回声，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
　　江暮行的背脊一绷。
, D7 x' G8 M5 o& ?　　宴好憋不住了，抖着肩哈哈笑：“江暮行，你也太可爱了吧。”
　　刚笑完，就被扔到房间的大床上，里外吃个干净。
$ h. j2 p6 b% [  r& F  `　　——
# V* I; x% K1 f/ N* M: F; ]　　东西江暮行收拾，宴好腰酸，浑身疲软，就窝在床上，吃他的小番茄。
9 k6 P- }8 y0 Y) |) Q7 R" T" x$ j　　江暮行把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橱里：“高中的书就放在纸箱里，还是拿出来？”
　　“拿出来吧。”宴好含着番茄，一边腮帮子鼓出一个小包，“摆书架底下那排。”
; L7 b" K; {) J2 n2 F5 z* o　　江暮行去整理书籍。
! t, Q6 v! w& `) z8 Y; I- H　　宴好一个人窝着无聊，就端着番茄去书房，换地儿窝。
　　书房很大，书架很空，地毯柔软，桌椅一类都是黄花梨的，文房四宝样样俱全，书卷气什么的，丁点没有。
　　胶带被小刀划开的轻微声响被放大，纸箱打开了，窜出青春重见天光的气息。
- \1 X, |# T0 n0 _) Q) p　　江暮行拖着纸箱去书架前，蹲下来拿一本书，往书架最下面那一排上面摆放，一本挨着一本，动作慢条斯理，侧脸赏心悦目。
! [  B1 @6 X4 h　　宴好边吃番茄边看他，看着看着，就忘了吃，忍不住黏上去。
- G: R6 a, y0 T$ J7 X$ H# B　　阳光照在玻璃上，热浪被空调的冷气淹没，气氛安宁。
　　只不过这种气氛持续了没到半个小时，就变得微妙，原因是江暮行看见了书架第五排的那些本子。
　　两三块钱一本，蓝白线条的封皮，便宜好用。
! {4 l% b) F! T% R) |　　江暮行初高中都用那种本子，宴好买了很多，外面的透明包装都没拆，当收藏品。
6 W; A( d3 ?' t! G3 Z　　宴好的脸上火烧。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书架：“九十九本。”
　　宴好臊得慌，脱口而出：“也不是只有我买，别人也买。”
9 N* p# @$ ^7 E# w) j7 Q) |8 J/ [　　江暮行看向他，皱皱眉：“你跟别人凑什么热闹？”
　　“那时候我跟他们一样啊……”
# o9 {( O4 N* z. D8 E　　宴好的眼睑颤了颤，抿住嘴，不往下说了。
8 }' g7 a; j1 l$ D+ h5 W6 H& Z　　江暮行捻他白嫩的耳垂：“只有本子？“
, F; P' m, V5 M; e( f; q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躲开了江暮行的视线。
　　江暮行低缓沙哑着喊：“宴好。”
/ m$ M- |/ b9 J+ U  U& O+ N; ~　　宴好听不了江暮行这么叫他名字，差点硬了，他支支吾吾：“还有橡皮，尺子，杯子，圆规，草稿纸什么的，反正只要是你用的，你有的，我都买了。”
% h) e0 g9 P0 o1 Q; a　　“女生买来用，顶多被人开玩笑，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喜欢你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一男的，不能跟着你用，一个两个好说，全一样不行，太怪了，只能放家里。”
, v. ^& N2 i7 M/ }% `: J: K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差不多跟呢喃一个音量。
　　江暮行没有出声。
　　宴好飞快看他一眼，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的眼里，呆了。
　　江暮行勾唇低笑了声。
　　宴好面红耳赤：“你笑什么啊？不准笑。”
% q( m1 u& x! M- ~: r( b　　“好，”江暮行看着他，“不笑。”
7 [1 s9 ^- h& @3 X0 _. F　　这么说，唇边的弧度依然没收敛，清晰地展现着。
　　宴好跟江暮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视，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一阵酥痒，他有点坐不住，手抓紧腿上的抱枕，轻喘着怒瞪：“你摆你的书！”
. i0 A& O. b* z　　江暮行刮他的脸，触感光滑，滚烫。
3 ~: R* y2 F( Z" R- k" v　　宴好的头皮窜起一股颤栗感，迅速爬满整个后背，往毛孔里钻。
- `; o: ]. ]7 z1 h( x- H1 ?　　“江暮行，你……”
　　“嗯？”
* ?4 a2 L. x# c& U　　“你还没在书房里弄过我。”
0 p5 z0 z6 I! X$ H9 u+ `2 a3 d　　“嗯。”
9 X# ^& V; {* L/ W4 w( r$ G　　“那弄吗？”
　　“不弄。”
) D6 ]0 u* a, @. {　　“你这人太没情趣了。”
　　“嗯。”
　　“……”
" u0 }1 u% W' L　　——
9 U% D  M$ ?9 ]8 Q　　宴好一手撑着江暮行肩膀，一手扶着酸软的腰，慢吞吞躺回原处。
7 V; A( Y1 t9 A　　“我到大学办张健身卡。”
　　江暮行权当没听见。
　　宴好把抱枕丢他脚边：“跟你说话呢。”
, b) ?' X1 i' E9 \' D* }　　“你别不信，我已经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了。”宴好说，“我要练腹肌。”
. f- T; v; T) n7 g# g% l) o+ r　　江暮行把空纸箱拿开，搬满的那个过来：“想想就行了。”
　　宴好吃一个番茄：“瞧不起我。”
　　江暮行直言：“对。”
　　宴好的脸一抽：“那你等着。”
1 J8 r/ M. j# I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提醒：“有梦想是好的，不过，我建议你搜一下练腹肌要注意的饮食习惯。”
: U2 R; z8 J0 @　　宴好搜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江暮行没就此翻篇，而是用讲题的语调道：“腹肌有没有不重要，你的体力太差，一轮下来就喊不行，两轮下来，基本瘫了，到第三轮，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宴好想反驳，没底气。
0 L9 \) y3 ~/ h% N9 j4 N' X- u　　江暮行说道：“平时让你动，就跟要你命一样。”
3 t* b6 Z* a+ q! r5 ?( h# T8 T9 P　　宴好一听这话，顿时就管不了底气这回事了，大声道：“咱俩身高有差，体重有差，那体力肯定也有……”
0 [8 ^" |, B" @4 q& ~　　江暮行一个眼神扫过去。
1 @, i% ]4 z" c# k0 R# M. q2 |2 a　　宴好弱弱闭嘴。
. m# Q% }5 M+ a! q# Q# ~　　江暮行把几本书放地上理理：“卡要办，我陪你去。”
6 K  l1 k/ I& D/ t$ |4 a　　宴好后悔提了这茬，正要企图撒娇耍赖，就听江暮行来一句：“等你体力好了，我们试试没尝试过的。”
　　他立刻默默把嘴边的话吞进肚子里。
　　那还能说什么？为了美好坚挺的生活，必须办卡啊。
　　——
　　江暮行把纸箱全清空的时候，宴好已经睡着了，就蜷缩着手脚侧躺在地毯上面，抱着大白鹅抱枕，嘴角翘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 }9 |* v7 I8 L8 x　　抱枕被抽走，宴好有所感觉地挥动手臂。
　　江暮行把他抱离书房，穿过寂静的长廊走进卧室，轻放到床上。
　　宴好翻身趴着，脑袋歪向窗户那个方向，大半张脸埋进天蓝色被子里。
　　江暮行拉上窗帘折回床边，无声凝视少年片刻，屈膝蹲下来，伸手拨一下他扎起来的小揪。
  Y, G, i: |1 A7 G2 P( z　　拨完又拨，很少有的孩子气。
6 D: b. o9 Q2 B5 {7 j; B　　少年微张嘴呼吸，模样可爱乖顺，全无一丝阴柔乖张。
8 r4 n; \$ f! H# V& g+ n　　江暮行凑近些，吻了吻他，吮了一会才放开，用拇指摩挲他红润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江暮行看到来电显示，眉峰轻拢，他按下接听键，目光又回到少年熟睡的脸上。
9 c9 [! B; n3 W: B1 G2 i7 R/ }　　打电话的是周翠的主治医生，也姓周，懂她的艺术。
4 ]; m" i4 D& M　　“小暮，你妈画了一幅画，想给你。”
　　周医生在电话那头说：“画装了画框，不方便寄，我担心在运送的过程中有损坏。”
9 x9 |9 j1 |2 Y# O2 ?　　江暮行握住少年的细白手腕，一下一下磨蹭：“那我过去一趟。”
　　周医生说好，没挂电话。
　　江暮行默了一两秒，问：“我妈最近怎么样？”
& O1 q9 c- w" a: H5 m　　“状态很好。”周医生说，“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摆脱药物了。”
/ C8 ~4 i0 T9 M+ x! r. G; }* N3 ^/ V　　江暮行问道：“什么时候出院？”
1 b& J8 o# T! _- o' S* W　　周医生不说话了，他这时候的沉默跟前一句对不上，透露出了某个信息。
, e' V) P5 A+ \  B3 Z* _2 e　　江暮行磨蹭宴好手腕的动作一滞。
　　“小暮，我在医院有套公寓，你妈她想去我那。”
　　周医生的言语种饱含郑重：“公寓是两室的，你妈单独住一间，生活上不会不方便。”
$ w5 ], D& ?, f3 I$ s+ j+ H　　“她出院后重新接触社会的那个阶段，会有些慌，有我在，如果她出现了心理上的困扰，我能及时……”
　　江暮行开口打断：“周叔叔。”
* }* Q$ z" ], P2 M( \% _. L) v" z　　电话里是周医生谨慎且温和的声音：“你说。”
　　江暮行低声道：“你转告我妈，我尊重她的决定。”
　　挂了电话，江暮行躺到少年身边，把他捞进臂弯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
　　江暮行望着天花板，搂紧怀里的少年。
6 Z# w2 D5 n; Y- B  c8 f3 ^# I0 ~　　——
' N% z" Q# x  p　　第二天，宴好卧室的墙上多了一幅画，正对着床头。
　　色调跨度很大。
4 N& F) E3 j, W2 G* ?　　一半是蹲在黑暗中，抱着腿，把脸埋进去的瘦小男孩，一半是背对着他，笑着昂首，身形高大挺拔，迈步迎向阳光的大男孩。
& w+ c7 P- l( m9 @8 M% {; X　　中间的过度只有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心酸，挣扎，坚持。
　　宴好扒在画前看了又看：“这个画的真好。”
　　文盲式表达方式，形容不出来笔触色彩构图什么的，不懂，就是觉得好看。
　　江暮行跑了个来回，晕车晕得厉害，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 A  _& v5 O# W　　宴好发现了什么，他指着画中的小男孩喊江暮行：“这背带裤我也有一条，一模一样。”
　　江暮行掀了掀眼皮：“小学四年级去海洋馆穿的新衣服。”
　　宴好愣了下，他还以为是江暮行妈妈随便画的。
　　“你去过海洋馆啊？”
3 [# B  X# o/ ]* X1 h% ^6 w　　宴好另起话头：“我还没去过呢，海洋馆好玩吗？”
　　江暮行：“不好玩。”
" y' z, h. z% J3 ?3 ^1 B( \　　宴好：“我想去逛，你陪我。”
　　江暮行：“好。”
% T5 k% I9 ~  B. U# c　　宴好：“摩天轮你坐过没？”
　　江暮行：“没有。”
5 |; Y8 Z, u4 H( ?- T7 v# l　　宴好：“那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坐坐。“
* [3 X1 q7 b* c- ~& D- R  `　　江暮行：“好。”
  V( c( s6 Y' {7 z; D$ x　　宴好：“蹦极呢？我也想你陪我……”
　　江暮行：“想都别想。”
　　宴好：“……”
% u! E2 G1 {+ u$ x9 s+ X, n( A; L: A　　——
7 U1 ~6 P1 U2 N2 S/ L　　十号那天上午，宴好接到老班的电话，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 c! u: x( ?& m( W　　江暮行跟他一起去的。
　　老班在开会，让他们先去办公室等着。
　　宴好跟江暮行进办公室没多久，就有班上的同学过来，一小个子男生，手里拎着盒茶叶，三人打了个照面。
; `2 E4 L( e7 i  @6 q　　那男生知道江暮行保送了，就没问他，问的宴好：“来拿通知书？”
5 S: U* X7 ~3 V! ~- g, d　　宴好点点头。
  Q  z" Z2 R8 M8 g+ X' r9 J　　男生把茶叶放办公桌上，问是哪个学校。
# W# K: @* J8 D) U, Z! J. \8 i　　宴好说是A大。
　　那同学震惊得合不拢嘴，半天才回过神来，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羡慕：“恭喜啊。”
　　宴好笑笑。
* q, _5 @; z: g3 x" T. @　　男生看着宴好，心里佩服又感叹，本来一垫底的，拉低班级平均，结果却提高了他们班的名校升学率。
7 D3 c& O: g4 j3 t- S) _  \　　“老班要乐死了。”
　　外面传来喊声，喊的小名，男生尴尬得抓抓头：“我爸喊我，回聊啊。”
　　办公室里静下来，闷热难耐。
　　宴好把电风扇打开，办公桌上的书卷哗啦响，他瞥瞥那哥们买的茶叶：“我要不要也买点东西？”
　　江暮行道：“不用。”
7 K* _4 o; ?" y! J　　“真不买吗？”宴好捏了捏手指，“我两手空空，会不会不怎么好？”
　　“你想啊，大家都不买还行，别人买了，我没买，还跟我一块儿来拿通知书，这就……”他冲男朋友撇嘴，“你懂我的意思吧，有点儿操蛋。”
6 L% p4 E' E8 L* |2 Z* @　　末了感到危险一样往后蹦两步：“操蛋不是脏话啊，就是一种心情。”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中午请老班吃顿饭。”
　　宴好的眼睛一亮：“那行。”
　　——
, S4 g. r0 [5 ~1 E, I. n2 n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班两杯酒下肚，唠叨说A大都是人才，去了不能放松，每次考试都要准备好，学分不够会被劝退。
　　宴好正在吃菜，听到这话，手一抖，筷子头差点戳到喉咙。
3 P9 A3 [* Y" n　　江暮行看他一眼。
/ N5 H) {4 o# M/ E4 Z7 d! e　　宴好抹了把脑门的冷汗，惊魂未定。
2 y1 d! B* W  J0 k+ x4 J6 w　　“高中是什么都管，大学基本是什么都不管，相对来说很自由，但那是表面的，自由是自律的产物。”老班语重心长，“一定要自律，否则很容易迷失自我。”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老班眼眶都红了，挺伤感的。
3 X1 t4 t$ }6 i$ }　　宴好桌子底下的脚踢踢江暮行。
　　“老班，听书今年的中考满分状元没选一中。”江暮行咽下嘴里的食物，随口一提。
　　老班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痛心疾首：“是啊，选的三中，哎。”
+ r2 Z: z0 b8 ^: W& v1 h  F! q. d　　“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只能说是一中的损失。”
　　“你们选一中，一中选你们，都是互相成就。”
1 k+ j% s4 z& t　　“……”
　　老班又唠叨起来，其他几个老师都不在校，不然要凑一桌，得唠上半天。
　　江暮行偶尔回应一句，老班就是班会模式。
- M% p; Y8 ?: V, Q6 m　　宴好边听边跑神，A大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看来大学要更努力才行。
% ~, F9 p, }" e1 u: D4 S" x　　他想追上江暮行。
. V" F; D7 B+ y9 l2 P$ b　　——
: _" h- N' _4 |& P9 M# N7 X+ e; x　　高一报道那时候，宴好觉得一中很大，现在毕业了，觉得一中很小。
　　逛一逛就逛完了。
　　小店是开着的，宴好有些惊喜，他买了两根老冰棍，跟江暮行一人一根，在太阳底下吃着走着。
; n( [$ @, c# N　　“好晒啊。”
* C8 b9 y& W( M6 M0 T! x　　宴好吸溜两口快要滴下来的冰棍水，把棒球帽的帽檐往下压压，眉眼全藏进阴影里：“班上的门锁没锁？”
　　“没锁。”江暮行带他走到树荫那里。
- Q- M! {9 k0 z! a' _　　宴好跟江暮行进了教学楼，两人并肩上楼梯，楼道里阴凉一片，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绿色心情多好吃啊，小店老板怎么不进了呢？”
　　“回去的时候买一点。”
: Z- `5 E: q6 F/ G, @　　“那我还要赤豆。”
- ^6 t) p4 v  Q1 g$ O　　宴好咬着冰棍，声音模糊：“说起来当年你给我买绿色心情，把我给激动的哦，要不是你在旁边，我连袋子跟小木棒都舍不得扔，洗洗收藏。”
　　江暮行的身形略微顿了下。
; X# |; F4 r% X6 [/ c　　宴好上了三楼，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跟上啊班长。”
　　江暮行听闻这个称呼，眼底闪过短暂的恍惚。
　　班上的门是开着的，没人，宴好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侧着坐，背靠墙壁跟窗户。
) I. H* {- _6 \! s2 d4 z　　江暮行要迈近，被宴好阻止了，手指指前门那边的座位。
+ i% K/ K8 o5 R　　“你别过来，你坐你的位子。”
# x4 ^8 c0 z! a　　江暮行看他。
6 c8 S+ K" h# H　　宴好也看江暮行，眼里写着期许跟祈求。
, e' Y. U0 @: v' |9 J, I! U/ c　　江暮行脚步一转，去了前面。
8 |# |$ z8 N( Q2 r; L# |8 j8 \: t  K　　宴好支着头，从这个角度看着江暮行的背影，入了神，那些迷茫的，懵懂的，无措的，彷徨的，清晰的……许多回忆瞬间跑了出来，他的鼻子有一点酸，嘴角却翘起来。
; {# V8 z1 A/ L" ^* B　　“回头。”宴好喊，声音很轻，又酸有甜地黏在唇齿之间。
　　江暮行有感应，回过了头。
　　时光霎那间定格。
7 U& r1 o0 ]$ O- W0 O- v3 L+ u　　——
) w2 L2 w# m! i  o7 e; q3 v　　午后的教室里洒满金色日光，后面的黑板上还写着倒计时0。
) U/ t: a# b3 |+ Z　　高考必胜。
　　青春不留遗憾，青春万岁。
　　宴好吃完冰棍，找了一截粉笔头，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两个大字，再见。
1 {3 a+ j+ {4 L/ x　　写完最后一笔，他把粉笔给江暮行：“学神，给学弟们留点儿人生格言什么的。”
$ |, m+ s! O! w8 r' P& f* r* p　　江暮行接过粉笔，在宴好的字旁边写了个句号。
8 q7 T$ \4 f! m9 a! B* o( N　　“再见”变成“再见。”
5 X) Q/ F% q# s　　宴好愣住：“就这样，没了？”
8 _. S9 }9 t' o7 ~4 t. \* h　　江暮行把粉笔抛向前面的讲台，用行动告诉他，没了。
/ o+ C( T$ u/ {! O! q　　“你也太敷衍了。”
, _+ c- T' t5 q6 V4 B% ?# D& Y　　宴好说完叹息：“长得帅的人，写的句号都这么迷人好看，魅力四射。”
5 R; T6 i0 @4 j. T; p, C" W　　江暮行：“……”
7 O, J/ N8 {) V) v% N  u1 m1 C' g　　宴好继续夸，直把江暮行夸得待不下去。
　　“走什么啊，再待会。”
　　宴好拉住江暮行，踮起脚在他耳边笑：“接个吻先。”
　　于是两人接了个老冰棍味儿的吻。
8 `$ ]4 d9 m) f8 j# A% {　　宴同学意犹未尽，舔着嘴唇看男朋友，两眼湿漉漉的，蕴着水光：“好想要教室play。”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吸气，把人大力揉进怀里，吻了很长时间。
7 |) _: T3 t( b& s2 {2 {　　——
　　三点多，宴好跟江暮行准备回去了，走在前往大门口的路上，隐约听到说笑声。
　　江暮行没在意。
　　宴好好奇地望了望，瞧见两个女生在告白墙前拍照。
　　纪念自己曾经的暗恋，逝去的青春。
　　宴好的记忆盒子冷不防地裂开，窜出一个片段，瞬息间在眼前绽放，鲜活而明亮，他放在口袋里的手蜷了下，呼吸乱了：“江暮行。”
& @3 A4 v) E. j( {, p/ H$ x( X0 E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就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去了告白墙那边。
　　两个女生还在拍照，见到江暮行，脸都是一红，互相推搡着，说悄悄话，羞涩地偷看，然而谁都没上前打招呼。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毕业前或毕业后勇敢一回。
　　两个女生走了，宴好靠近告白墙。
　　红的黑的蓝的黄的颜色布满整片墙，字迹跟字迹纵横交错，乱糟糟的。
　　宴好在原地没动：“我在这上面写了一句话，你找找？”
　　江暮行挑眉。
　　宴好直直看他：“找找啊。”
　　江暮行迈开脚步，平稳走至告白墙右后方，屈指在一处字迹上点点。
" ~! s& r% f8 [% N/ ~- S& ^5 d3 H　　宴好下意识走过去，视线贴着江暮行的食指移动，看清字迹的内容，眼睛猛地睁大。
& B( R3 G) T  j+ I( a" i6 k　　时间隔的有些远，他记得自己在这上面留过话，却忘了具体位置。
　　江暮行是怎么看也不看就找到的？
　　宴好实在是想不通，就找江暮行要答案。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告白墙上。
( o# Y( S; B4 W2 s1 B　　宴好瞥一眼自己写的东西，瞥江暮行，又去瞥那句话。
　　——江暮行，毕业前我一定要拿下你！
　　宴好写的。
　　那时候的字还很丑，感情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敢在这里装逼。
( Z: d/ Y: |7 [7 I- Q& a: s2 l: L　　江暮行还在看。
　　宴好的脸上发烫，正要说话，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因为你写这句话的时候，”
4 f+ ]6 S/ j- O0 }; t* I　　江暮行手指着不远处的老梧桐树：“我在那里。”
　　宴好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2 ?" w+ @8 X! }" k( u- \# t: P$ P1 [　　“当时是冬天放学，你偷偷摸摸开手电筒写的。”
　　江暮行回忆着那一幕，面部线条有几分柔和：“写完就推着车跑了，不知道骑，挺傻。”
! e* A# Z6 d' l, V$ e9 m　　宴好窘得抬不起头：“那就算你看到我了，也不会看到我写在哪，天黑了都。”
3 |4 g- k4 \' p" Z　　江暮行动动眉头，他只看到了大概位置，在一片混乱无比的字迹找出想要的东西，费了些时间。
　　“你的字丑得可爱。”江暮行说，“好认。”
7 c, g  l( l( b; j  Z1 M　　宴好心里的小鹿在荡秋千，他的字确实丑。
　　至于可爱，男朋友亲口认证的，那就是可爱。
　　宴好忽然问：“你有没有写什么？”
　　江暮行面不改色：“没有。”
　　宴好看不出他的心思：“真没有？”
　　江暮行的神情依旧没丝毫变化：“走吧。”
0 c1 f+ {6 B$ z$ h" e　　宴好黏黏糊糊地跟在他后面：“到底有没有嘛？要是有，赶紧趁这个机会告诉我，以后可能都不回学校了……”
7 F" A7 q. G) L! I) e: b　　江暮行没在告白墙上写东西，他只是逐字看完宴好写的那句话，心口滚烫，幼稚地一笔一划描了一遍。
　　还有就是，骑车的时候差点撞到树，回去一夜没睡。
' A, {1 J4 U" `5 h8 a　　光阴在走，少年时代所剩无几，万幸可以拥有想拥有的人，一起迈入青年阶段。
6 o2 h; S2 U# E8 _! b- Q+ J! k　　阳光正好，人生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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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91、番外

6 Y/ o) L$ d: o. y9 L8 J- B5 S　　? 江暮行曾经听陈丰问他那几年有没有崩溃过, 当时他没回答，神情漠然。

　　他崩溃过，只有一次。

　　就是在遇到宴好的那个晚上。

' p8 y# D9 [; v' u. T& A% b　　那是05年07月12号，天空被大片大片的阴云捂了一个白天, 却迟迟不见雨水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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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8 r% U- a% B. g　　到了晚上, 空气都像是被火烧过，很烫, 吸进肺腑时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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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犯了，他脚步虚浮着把自行车放墙边，难受的蹲在桥底下，布满冷汗的身体一阵阵痉挛, 脸色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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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M. P: S, Z6 P# B9 _0 k　　为了还债, 妈妈这次想卖掉一个肾, 他及时发现了，偷偷阻止了，下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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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她要做什么

$ O' i' L! t7 J6 ?. z2 |0 g6 i　　他还能不能发现要是不能，会怎么样
+ c5 P+ o- F* S4 A( v; j
　　江暮行弓着瘦削的背，眼眶血红, 眼泪无声掉下来, 沾满一脸。

　　起先他只是咬着牙，喉咙里滚着哽咽声，压抑着，后来情绪逐渐崩溃, 痛哭流涕。
) v- s2 w! H: k1 o$ B: t
　　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 Q0 b8 H, ~) e　　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却已经变得灰蒙蒙的，看不到希望，没有光。
' d- J/ |. A/ ?0 T
% A& B: o' L5 u　　就在江暮行快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水面上传来一声清响。

( ~) {' z6 i7 h( \1 k　　“嗵”

　　接着又是一声，小石头被丢进了水里，掀起一小片水花，很快就消散了。

, h( G5 W/ K* S. S( u- p$ L　　江暮行知道桥底下还有别人，他仓皇止住哭声，想走，却在站起来的途中眼前一黑，又跌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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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T/ f) r) i$ j/ x! l; t* B　　有脚步声靠近，停在他面前。

; r5 V/ O' `% z$ M2 S7 s; L- ]7 g　　那个人在看他。
! g! t1 a$ U8 p" I4 |+ A
2 Z4 Z, l( Q' l# M; Q. Z# F/ j0 I8 [　　大概过了十几秒，响起一个声音，很稚嫩，年纪似乎跟他差不多大，或者还要小一两岁。

　　“哥们。”

　　江暮行没抬头，也没回应，不认识的人而已。
4 A$ }6 Y* s7 T" W" y. ~
　　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个说话的人坐在了他的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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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6 u4 F4 g% C) C2 j. ~, x　　“我刚才听到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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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V" l9 k& |7 F' d　　低血糖来带的反应还在持续，江暮行浑身有些脱力，头晕目眩，四肢冰凉，他想让那人闭嘴，却觉得脑袋有千斤重，动弹不了。

6 F- u  [# q4 B: Q+ H3 {+ s　　那人问：“你没事吧”

6 o) y, d! ~& G1 f% i$ n　　江暮行的呼吸声沉重混乱，像破旧风箱。

& e7 t; n, `6 E& E4 r# d　　七里香的前奏突然在桥底下响起，搅乱了周遭的沉闷。

. \$ l6 h4 o1 {8 l; C! }' B& r　　“丛丛，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6 n' a/ J: ^( y6 a4 D- d- C
0 Q4 E) f; i% s1 W/ c　　“不在家，出来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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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E! ]) H/ l9 c　　“吵个屁，见不着面，怎么吵，我这个月都没跟他们吃上一顿饭，呵，滚吧你。”

　　“”

  O/ O8 L) B; K4 S( ?　　耳边的声音时飞扬时阴郁，江暮行晕眩的感觉慢慢褪了，体力跟温度一点点回到四肢百骸，他下意识把脸从臂弯里露出来，看了眼旁边的人。
5 n, m. V$ R$ l$ [
( k/ \' m: y6 S8 X) k* |　　是个很秀气的男孩子，看起来比他小，刘海被随意抓在指间，样子不是很清晰。

　　这时桥对面有车开过，车灯打出来的那束光从男孩的方向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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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暗瞬间在男孩脸上交织，他微微眯着眼，眉心一点朱砂红在江暮行的瞳孔里一闪而过。

　　江暮行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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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9 ?/ _/ h3 h; @3 o　　男孩继续讲电话：“没事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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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T1 Z* K/ |2 S% t　　“行了，你上我的号，帮我做一下任务，等我回去一块儿打本。”

　　男孩挂了电话，扭头笑：“哥们，你盯着我干什么”

　　江暮行放在腿上的手指猛地一抖。

　　男孩发现了什么，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对着江暮行照照。

, x# o" E0 f8 e　　江暮行听见他吸气的声音，伴随着惊讶的问声：“你，你受伤了啊。”
, v/ u% Q0 `# r0 s
　　“卧槽，你胳膊上缠的纱布怎么红了这么一大片，伤口裂了”

　　江暮行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觉得他很吵。
$ l  [3 ?& z5 V) j' E
) F% U5 h5 L, y) s* E　　还说脏话。
6 w! A# N. x- l2 y" k, [7 \& Z) A! S" D
  X5 t! n4 N8 `/ p4 _　　可能是感觉手电筒对着人照不礼貌，男孩就给关了。
( i# B: G$ a5 e
　　桥底下恢复原来的昏暗。

0 B/ p8 ^  T+ ~$ ?' P! E! Y　　男孩挠挠头：“被混混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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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没说话。
# @7 d. w; {& o# T
　　男孩当他是默认了，别扭地安慰道：“你比我还瘦，好像也没我高，以你的体型是干不过别人的，能跑就跑。”

　　江暮行依然没出声。

　　这一年家里发生重大变故，一切都支离破碎，他没睡过一个好觉，瘦脱形了，现在又有伤，哭成那样，被以为是遭到了欺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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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5 m0 R4 w7 t& d) z　　男孩说了几句，没得到回应，他就垂眼玩起俄罗斯方块。
" f5 A5 @4 G: s7 N/ G  }7 \
! k% q: J/ j1 ?6 Q2 Z: B　　江暮行闭着眼，衣服湿了被体温烘干，夜风一吹，凉意往毛孔里钻。
3 O$ L$ `, k7 A4 s2 S% u
" g6 n, }) d" T6 n* [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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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膀冷不丁被拍，江暮行骤然绷紧身子，发出警告且排斥的低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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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愕然了好几秒：“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 \0 E$ `4 K( H% m
　　江暮行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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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又挠头：“要不还是带你去吧，你出了事，我就是嫌疑人了。”

' u1 C* h5 L* J& F　　他指指桥底下：“这地儿都是证据。”

  W2 e! R6 S7 s. {  _$ V' B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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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把手机揣口袋里：“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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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_& m6 `2 |; v　　江暮行不语。

7 M1 E0 _4 H! i. H( r　　“哥们，我也不是什么学习雷锋好榜样的人，跟你说这么多，就当是我吃饱了撑的。”

　　男孩站起来：“你早点回去吧，洗个澡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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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胳膊上的伤隐隐作痛，要债的上门打的，能忍他都忍了。

　　只要有希望，他就能坚持下去。

　　但是没有。
2 g: u2 [: _" @9 c
2 d1 q# Q; Q+ P; R6 ^0 v　　也许有，只是还没出现，江暮行自欺欺人的想着。

5 R) w% z/ s6 h( P& f　　男孩走了。

　　江暮行背靠墙壁，望着护栏外的水流。
9 o3 F1 E1 e) a, P+ J4 p" Q
  i7 ?* ?# J* R" ~( b/ E  v# g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去而复返，看着江暮行叹气。

! k0 K+ s9 S% }* X- S4 t  j　　“我俩差不多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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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面，把拎在手里的购物袋放一边：“你哪个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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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  d3 P: t+ b2 f( }  ~　　江暮行察觉男孩的视线落在他的裤腿上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破的，洗得泛白，也起毛了，他没注意过。

6 G, n% u  D+ |9 L+ A　　除了裤子，衣服跟鞋子也很旧。

　　贫穷的味道浸透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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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X4 N0 {) D/ q2 o0 E- C4 D　　这一刻，江暮行感觉他在男孩眼里的形象丰富了起来。

　　家里很穷，生活窘迫，被欺负，弱小，可怜，凄惨。

1 L$ a; f2 J0 ], G- m% C1 {　　江暮行动了动抿着的唇。

　　男孩凑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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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r, N; Q7 V, b+ B4 _　　江暮行不能接受陌生的气息，他后仰一些跟男孩拉开距离，面部僵硬。

! E& Z% a' k" u8 x7 q4 E( g7 F　　男孩退开，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斟酌着说道：“哥们，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谁哭成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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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们现在这个年纪，人生长着呢，不管出了什么事，天都不会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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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9 w3 q. S3 I　　“我发小常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就看你愿不愿意过去，有时候你以为的过不去，是你没迈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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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6 z) @! c7 e6 e; T) S& ?' a8 u　　江暮行心想，这家伙是真的吵。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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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8 R2 s  L7 N' D' M　　天边炸开“轰隆”一声巨响，憋了一天的大雨倾盆而下。

　　男孩的话声停下来，从桥底下伸头看看，喃喃道：“这么大雨，我没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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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f7 h1 A$ K. G. }3 c6 `" e　　下一刻他就收回脖子，打开购物袋。
2 @  _; j8 i* W% u4 d/ p3 I
　　江暮行的怀里一沉，是瓶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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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0 q3 z; J7 Q/ V( K0 G　　“给你。”

　　男孩自己拿了一瓶，仰头喝了几口汽水，“嘶”了声，自顾自地接着玩俄罗斯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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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 ^+ E7 l0 b1 C/ L　　江暮行垂眸看那瓶汽水，有一点发愣。

　　桥底下一片寂静。

6 n% `/ D! _6 q: t) ]5 Q) L　　场雨意外的并没有持续多久，温度却降下去了，不再那么闷。

　　“哥们，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又下起来要完。”

　　男孩咕哝了一句，匆匆站起来走了，这次没有再返回。

　　几分钟后，江暮行撑着地要起来，余光无意间撇到男孩没带走的购物袋，心里生出一个猜想，他快速摸出手机打开，借着光亮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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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想被确定。

　　购物袋里有一摞钱。

　　江暮行回过神来，发现第一张纸票底下压着纸条，他拽出来摊在灯光底下，目光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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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应该是铺在手上写的，笔迹很飘。

1 `, W# s) W! ?7 t) H　　哥们，这一万块钱你拿着，命就一条，务必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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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捏紧纸条，他哭的时候把那个男孩吓到了。

# N% r7 h% j& ^* J1 y: o1 L. T. g7 G　　怕他会想不开的自杀。

! \9 Y; Q: s- K9 S　　江暮行是不会自杀的，崩溃绝望了都不会那么做，他只是找不到光，前途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路。

) A; F. n6 f, L6 }0 H: v　　他往下看，那男孩还给他留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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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H- a1 k　　黑夜就是再漫长，再难捱，也会有天亮的时候。

7 Z3 n6 [( l4 e1 w; k/ r0 T　　江暮行把那笔钱带回去，放进了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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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孩的穿着矜贵，一万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甚至很快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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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却不能忘，也不能动那笔钱，他想找到男孩，把钱还回去。

% j/ m& h# h& ?& N% \　　然而现实太残酷，入冬的时候，周翠的精神出问题需要治疗，江暮行在书桌前站了一夜，眼里全是血丝，天亮时，他打开了那个抽屉。
4 Q* \6 w2 P! J( B# B+ w) V
. x) L' P$ u0 P; c+ w( A2 [: l　　之后江暮行就一边打工还债，一边零零散散地攒钱。

+ b) L' Q! d( ^5 P. [0 c　　等他攒到一万，还是没找到那个男孩。

　　江暮行没有放弃，他每天有空就去那条路附近走动，从桥底下经过，或者坐下来待一段时间。

* I& |& Y3 H0 J7 W. [2 `( m　　那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日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过去。

8 K& ]+ |0 A0 e7 Q3 H　　江暮行还在坚持寻找那个男孩。
5 R( M# ?* z: q+ i3 h3 Y0 d  s
, l8 i% a0 q* n: C+ y　　起初那是他的原则，钱必须一分不少地送还。

( ~8 g# e' E. ~, U　　直到他梦到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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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F4 i( ~" J' z( h6 D/ [　　找不到，又忘不掉，原则在日积月累中变成执念。
5 ^! Z, i6 {( h+ E
　　那颗朱砂痣晃过他的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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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无数次从梦里醒来，胸腔被后悔的情绪胀满。

- A2 W6 Q# s+ T# n　　当初他为什么不回应那个男孩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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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 X2 B: t　　08年09月10号，高一报道。
# v2 {  f, y+ @) R" B* ?: {0 [/ Q
" R/ b( V+ J% D& s　　江暮行的轮廓长开了，个子窜到一米八多，体格也脱离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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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e, R2 z1 u5 G* D5 z4 r　　很多人往他这边看，小声议论，他面无表情地往教学楼方向走。

　　不远处的槐树底下有个少年，他一边跟同伴说着什么，一边剥浅绿色糖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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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S  Y! R7 A7 l' W　　少年歪头用手背蹭蹭脑门，眉心小痣惊艳至极。

3 N& ^& e+ h  O) a3 R  B  B　　江暮行用力闭了下眼睛，少年还在。

　　那一瞬间，裹住他整个世界的黑暗裂开一条缝隙，有光照了进来。

! h% x" `8 R2 h7 W* U! R# D　　人生的路在这一秒清晰明朗，就从他脚下蔓延出去，直直延申向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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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O, ]- H9 t& C7 P) ]; X正正经经谈恋爱 92、番外2

　　? 晚上七点多, 自习室里乌泱泱全是人。
$ ~; ~2 o  B9 S7 X　　数院新生除了一个生病请假的，其他人都在，周围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氛围不亚于高三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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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 a$ `4 }+ ^2 i/ A- M: ]　　宴好趴在桌上, 脸压着课本滚过来, 滚过去。

　　江暮行放下笔，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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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抖了抖, 差点喘出声，他一边观察其他人，一边把手放江暮行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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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X) ~* Q  K/ b6 L; @3 f　　江暮行的呼吸微顿。

1 P1 ^8 J* E9 ]3 o　　就在这时，前面的徐茂拿着书回头，向江暮行请教一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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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没把手拿开, 还在江暮行腿上弹棉花。

　　江暮行绷着脸写演算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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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发现江暮行突然停笔, 他以为是解不下去了，抬头却见对方面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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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凑头看江暮行解一半的题：“这题谁会啊。”

2 A: w- c( H: S) L8 R$ x1 H　　徐茂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头顶快秃了，他揪揪稀少的头发：“江暮行能解的吧。”

　　宴好扭头看江暮行：“能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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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9 T8 Y& X3 ?5 b+ b7 ]　　江暮行全身肌肉猝然紧绷。

: ]# V6 ~, {( l! R! N  h3 k　　徐茂没发觉什么异常，他苦哈哈地说这周上课都不在状态, 听不懂了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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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有感而发：“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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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一言难尽：“大二说死也不选基础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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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投过去一个苦难战友的眼神：“先撑到大二再说吧。”

　　徐茂：“”

/ j" ~8 O. @4 F- S5 @　　“没事, 再不行还能申请转系。
) |0 ]# C& @+ ~% {: l. m　　徐茂自我安慰完说了句：“江暮行，你以后肯定会做研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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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闭口不言。

% m; }' h2 S9 D8 n+ {: J4 @; @　　宴好替他答了：“no。”

& o  v' N8 G. h0 Y& f　　“他跟我说过，要么选数学和应用数学，要么是信息与计算机, 硕士转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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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没反驳。

　　徐茂诧异地睁大眼睛，转而一想，作为牛人中的顶牛，人生不需要解释。
$ D; v( ^' P0 a% R# N4 t/ n% K. D6 F
　　话题又绕回那道题上面。

" _# L3 }; d* G0 |　　宴好跟徐茂你一言我一句，根据江暮行的解题思路展开讨论，很快就卡壳了，没法讨论下去，开始吐槽这个痛不欲生的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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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槽归吐槽，宴好手也没停，在自己的地盘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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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V1 d4 l9 {0 Y9 S2 G- J　　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的江暮行突然拉开外套拉链，把外套脱下来往腿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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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E. e% J" ~6 E7 a　　动作的力度跟幅度都挺大，给人一种仓皇的错觉。

, o3 I$ o; u( }- A　　宴好眨眨眼：“怎么了”

1 u0 d6 j6 C0 J3 f* V1 H* B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要绷青筋。
6 c8 ]: f. N8 ]9 C5 Q: F
, `! D# D4 m* J1 t　　宴好单手撑着头，无视他的警告：“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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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收紧。

　　宴好“唔”了声：“秋老虎是挺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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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吧，”徐茂说，“早晚凉。”

　　宴好扬扬眉：“这两天晚上也没见多凉快。”

　　江暮行忽地抿紧薄唇，及时将一声闷哼咽了下去。

　　宴好垂眼笑起来，不是形式化地扯扯唇，是真的在笑，白皙秀气的脸上是一片桃花色，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角眉梢染上几分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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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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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g- O6 I5 n1 C　　江暮行徒然把徐茂的书合上丢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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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8 P0 m; U* I) j) G　　徐茂回神：“不接着讲了”
: t" W" H+ \+ |8 Z+ c5 t
$ B0 k8 c" w) p/ C　　“吗”字因为江暮行的一身低气压卡在嗓子眼，不敢发出来。

7 E2 X. p6 C# V- H5 ~" ~: O5 g0 c. r　　徐茂一脸莫名起拿走了书。

　　江暮行侧过头，面色严厉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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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3 K% _4 }　　宴好对着他笑，眼里流光溢彩，十分艳丽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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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q5 y" \# |3 g# X　　江暮行的喉头上下攒动，眸色深沉，不要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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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D; L* K- d! n6 g　　宴好无辜，我做什么了吗

% w& m8 n! M2 O9 a% G4 c　　江暮行按了按太阳穴。

　　宴好把手拿上来，食指放进嘴里，牙轻轻咬着，舌尖扫过。
3 [7 s; _4 I" x' C% H. ?7 x* b$ o
6 D/ p* g$ r" _6 k, I* k5 x0 n; L0 _9 p　　江暮行阖起眼帘，一阵胀疼。

' p' u2 a, h$ F" L/ k  b5 p' K　　“是不是很想冷静冷静”宴好体贴的说，“那就帮我把作业做了吧。”

' p- A/ L  n/ s, E9 @　　江暮行：“”

3 a! b! u6 e4 N" y　　下自习回去，宴好就被江暮行收拾了一顿，蔫了吧唧地裹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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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给他把书跟纸笔拿过来，放枕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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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0 y) B& V4 r6 H　　宴好声音哑哑的，喊废了：“我都这样了，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写作业能不能好了啊大哥”

　　江暮行不疾不徐道：“明天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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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可怜兮兮地抓着江暮行的衣角：“哥，我不行的，我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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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一副无动于衷样：“怎么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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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2 ]5 ~6 n, g. ?! I　　宴好掰手指头：“腰酸，腿疼，前胸后背也疼，头还被你顶到了床头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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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f) K. y4 v5 ^3 t' J, Y- X　　江暮行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知道我禁不住招，还不长记性。”

　　宴好闻言，依旧潮红的眼睛瞪圆：“其他时候不说了，这回是你先惹我的好不好”

　　“你没事捏我腰干嘛不知道那是我的敏感点，一捏就要命”

　　江暮行难得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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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2 j* o+ z. [5 o! q2 N8 b　　宴好一看男朋友这样，就跟吃了仙丹妙药似的，“蹭”地一下站起来，借着床的高度加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气势汹汹。

　　“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9 S. R6 e6 `, j3 n. f( R; r　　江暮行的面部微抽：“是。”

/ a9 g2 c0 g8 ^6 w1 X5 X8 R　　”既然是你错了，那就要负责到底。“

　　宴好把自己的两本书踢到床沿，意思就是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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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无奈又宠溺地凝视着他。

　　宴好顿时就腿软了。

% y& Y' g* W4 ^. G　　江暮行耐心安抚道：”作业要你自己做，才能掌握到相关的知识点，否则会跟不上，我只能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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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垂下眼睛看天蓝色床单，半晌跟他撒娇：“那你抱着我讲。”

, _2 x/ B9 G! |( d, _) K0 P! K　　话音刚落，就被江暮行抱离了床。

　　江暮行一手托着他，一手捞起床沿的书本，转身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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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5 f. H5 q% H- v　　宴好两条手臂挂在江暮行的脖子上面，虾米般窝在他怀里，鼻尖蹭蹭他的肩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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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B2 F- B! u# H5 F7 Z" e　　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宴好问江暮行选的哪个专业，江暮行说是数学。

　　宴好在落笔的那一刻被江暮行拦住了，让他自己选。

　　本来说好的同意他报一个专业，又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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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还说不管宴好被录取的是哪个专业，他都会争取跟a大商议调过去。

　　那宴好只能选了。

　　宴好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都差不多，无所谓，他就把江暮行可能喜欢的化学，数学，物理，电子，计算机，管理，生物这七个专业各写在一张纸条上面，团成团抓阄，最后抓到的是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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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的是服从调剂，怕被退档。

　　宴好想的是，反正先进a大的大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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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4 J  \" Q, e5 o) l; ]$ w8 J　　但是宴好竟然就直接进了数学系，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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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数学这玩意就是再魔化，跪着也要念下去。

　　好在有大神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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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8 E* `1 i7 M0 q　　宴好的思绪回笼时，江暮行已经把他放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面。

& E$ @3 S( N* k0 @  d2 g　　江暮行将书本翻开。

7 E/ I7 C) d+ K　　宴好感叹：“诶呀，有种皇帝批奏折的感觉。”

0 W- [+ ]# p! |　　“皇帝奏折批错了，不会有谁敢说一个字，”江暮行说，“你作业做错了，拿到的分会让你哭。”

. D( n/ x: [! X　　“”

* c$ F& Q8 S/ R) f1 U% m* G　　宴好拽住转身的江暮行：“去哪啊哥哥说好陪我战斗的。”

　　江暮行睨他：“给小狗冲牛奶，拿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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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B' ^* U4 r: ^% E　　宴好笑：“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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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3

　　宴好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全靠江暮行给他讲解，他先做自己会做的。

: _( _6 c. G! A2 O; y9 V; p: h8 j　　江暮行在旁边打电脑。

　　键盘被敲打的啪嗒啪嗒声响像美妙的音乐,勾着宴好的心神。

　　“你的作业都做完了？”

　　“嗯。”

　　“不翻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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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 |0 V* A0 X- h# l　　“翻过了。”

　　“再做点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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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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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无奈：“我在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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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他在玩的宴好愣了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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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敲着键盘，视线落在屏幕上，简明扼要：“兼职。”

% r* |( F0 _/ I2 P) m8 V$ ^% y　　宴好喃喃：“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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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f2 s- w6 t5 F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快速起身走到江暮行身边，凑头看电脑。

) `* \+ e  Q& k( Y" l  B% Q6 n　　有十几道选择题，都是高三的复习知识点,宴好的记忆开关打开,那些备考的日子全涌到了眼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p* }8 o. j$ g% _& S5 T8 U　　江暮行把他的手牵住，拇指的指腹摩挲他的手背：“心里平衡了？”

5 v- }4 l, Q# z- F　　宴好装傻：“什么平衡不平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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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e% V* v" y1 {5 R　　江暮行叹息：“要是你在写作业，我在玩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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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窘得一张脸通红,霸道地捂住江暮行的嘴，不让他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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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吻吻他的手心，轻咬了两下。

+ t# Q: t* j+ |- S8 O　　宴好的手一颤,呼吸变得紊乱黏湿：“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做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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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拿下他的手：“去吧。”
% K, r& z/ o1 E+ q" s$ J
% M) o, G0 `8 e' n% U$ ^+ H# q: x　　一派的冷静淡然,完全看不出是撩拨人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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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X( U$ ^: Z: Y: I1 K; |　　堪称闷骚中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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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

) p  _% D) D, Z+ d$ m& _　　.

　　书桌很大，东西多却不乱，整齐有序。

. P8 B9 k! P4 N3 b* }/ U　　左上角放着一个相框，嵌在里面的是2010年夏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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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0 X& u: G* ~  |　　照片中的少年面向大海，拿着相机拍日出,单薄青涩的身影融进万丈霞光里。

　　这样的美好一幕，在另一个镜头里永远定格。
9 f0 i1 ?2 }7 U; ]* E" B3 ]( P
! S+ R0 D% @3 J* u4 u　　宴好做题做烦了,负面情绪刚冒出点头，他就会下意识去看相框，然后找到初心，珍惜来之不易的现在。

) i( ?  a/ O- A8 G: W' L8 S6 V　　相框放在书房真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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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给宴好讲题的时候，宴好还不时看两眼。

8 v3 h6 U3 l' h7 E# V7 T4 C　　脸被捏住，宴好无辜扭头，眼神询问江暮行，干嘛捏我？

/ n! n+ K: I# Y  f* L; y7 E　　江暮行的笔尖点点草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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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一个激灵，讨好地抱住江暮行的腰，在他肩上蹭蹭：“你接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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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V8 U; u! u$ X4 L7 K7 ]7 }  N　　江暮行拿了边上的一本资料书，翻开事先折起来的那一页，勾了道题。

# @2 b9 Z, ?( t* g! o1 p7 |9 d　　宴好看过去，有种不好的预感，耳边响起江暮行的声音：“这是我刚才给你讲的那道题的类似题。”

# m4 i/ ~- [4 C& x　　江暮行道：“待会你自己做，练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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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什么也不说了，死狗一样往他腿上一趴。

4 U( {" D" Q* E% x+ C　　高中学数学的那一套方法，到了大学就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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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R, @0 }" n4 O( g8 O　　埋头刷题是不行的，定义理解巨难，要多看，一遍两遍三遍四五遍，疯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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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难还好，最可怕的是，有时候都不知道难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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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趴在江暮行腿上起不来，一副被生活操到疲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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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的时候，他的数学只丢了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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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r1 r" S: G; V　　现在什么都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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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v& G  m! p　　唯一能安慰的是，高考数学满分的，定理证明也不是很懂，譬如徐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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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 P# F* `1 c7 L- G　　数分都讲到第七章了，徐茂还在扒第五章。

　　宴好上课的时候随便一扫，就能发现如同复制的“老师在讲什么”“不懂”“想死”“我废了”这一系列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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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数院，就整个理学部，这一年要跪着走的，不止是宴好一个人，多的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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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R1 V- N. r# c+ f* n" Z　　但只有他有很牛逼的男朋友，给他制定学习方法，安排练习计划，跟高中一样。

　　苦中含甜，怎么也得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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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H: Z" a" J$ @* v6 Y　　因为那份甜是他独有的，私有物，别人谁都尝不到。

　　宴好在男朋友腿上滚脸，左右两边来回滚，黏黏糊糊的。

　　江暮行低声道：“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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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声音闷闷的：“你等我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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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7 D, w( w% U+ T: E8 K　　“你让我缓一下啊，那题巨可怕，我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不然我手抖，拿不住笔。”

　　“……”

　　江暮行将他拎了起来。

, g6 b" y2 r, |2 R8 E$ n" O　　宴好垂着眼，手在江暮行的胸口画圈圈：“我就纳闷了，课后习题怎么一点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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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点火：“水了，能消化得掉那一章的东西？”

　　“不水也消化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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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P2 ~% E& h% [  k. o% Z* s　　宴好反驳了句，望望桌上的零食：“我想吃那个华夫饼。”

　　江暮行拆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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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2 y/ X) u　　宴好就着江暮行的手凑上去，张嘴咬一口，模糊不清道：“这周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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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u( Y9 E- H: y　　江暮行捻他光滑的后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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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 M" a. }; n　　宴好立马来了精神，开心地亲亲江暮行。

) F8 u$ S! C) L1 {& G4 n　　江暮行在他退开前，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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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着吻着，宴好的坐骑就从木椅换成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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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o/ X, M6 X; a2 L! n4 O　　.

　　早上七点，宴好迷迷瞪瞪地滑下床，跪趴在床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2 B$ W; G/ |5 k9 @* i3 @　　昨晚他做题做到凌晨两点多，备考都没那么晚过。

　　而且还梦到自己一边做题，一边吃着大江，简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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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进房间，弯腰拉宴好：“起来。”

　　宴好往下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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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松开他的手臂，拿了一块湿毛巾回来，往他脸上招呼。

! n/ ^. A( W" V7 Y7 |$ S/ E% v　　瞌睡虫顿时就被凉意淹没了，全灭。

　　宴好一屁股坐地上，胡乱扒拉扒拉鸡窝般的头发：“大哥，你跟我一个点上的床，早上怎么爬起来的？”

　　“五步，”江暮行将湿毛巾丢椅被上面，“拿开你的手，把胳膊从你脑袋底下抽出来，掀开被子，坐起来，下床。”

　　宴好抽抽嘴。

　　“别傻坐着了，去刷牙洗脸。”江暮行把被子抱出去晒。

5 O( y. r! b/ o! Y" p　　宴好仰头看落地窗，晨光铺了一整个窗帘，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是新的一天。

' y" o& g# D1 a+ a/ O+ {2 j　　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宴好起身去接电话：“妈，你还没睡啊？”

3 ~5 `$ u  n3 _9 e. a7 H4 ]' j* s* I4 C　　“准备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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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Y' a* C) @. l# r0 W　　倪清在那头温声问：“好好，今天课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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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拉开窗帘：“满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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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9 }1 E2 ~- I9 x) P: p& l　　倪清叹道：“怎么妈妈每次问你，都是满课，累不累啊？”

　　宴好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俗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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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N9 s( X6 F' n7 F3 B; O5 N　　“还好，妈，你那是赶巧了，我也不是每天满课，明天下午就只有前两节有课，可以玩。”

　　倪清说道：“那你跟小江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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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8 y) F( U' n7 K# A3 i, i　　宴好打哈欠：“打算去的。”

1 Y: p5 @" J* t: C  _　　倪清顿了顿：“你们两个人还好吧？”

　　宴好古怪道：“妈，你上次打电话也问了这个，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 `- J6 |& B: b8 [　　倪清停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担心伤到儿子。

9 p4 |" S& O8 J7 g　　宴好很快就明白过来那句话的含义，通常来讲，一段感情经过了一年半载的时长，有些东西会褪色，淡去，甚至消失无影，而有些东西会逐渐暴露出来，摊在两人之间，割伤爱着彼此的那颗心。

/ U" j6 J6 w! a  y5 A) V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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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s7 x* q# s$ W　　“好好，”倪清轻柔的说，“妈妈又问你，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是觉得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今天跟昨天还不一样呢，是吧。”

7 T; ?- P& T: `; N$ c0 c　　“你们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大学里的人跟事物，一切都是新鲜的，心态跟三观也会有一定的变化，妈妈不在你身边，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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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清没等儿子有反应，就自我收尾：“妈妈更年期，唠叨上了，你听听就好。”

. |5 r7 d* j* U9 c, n6 W　　宴好抓抓脸：“那上次的就不提了，我说这次的，我跟江暮行还好好的，吵架虽然有，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作为过来人，妈妈还是要给你点建议，”倪清说，“少抱怨，少嫌弃，要理解，要包容，要克制，要学会将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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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D) q; ]4 m　　宴好笑弯眼睛：“妈，我感觉你之前认为我跟江暮行走不远，也不是很看好，现在怎么帮起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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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5 f, F2 m, l2 @. s　　倪清的语气严肃起来：“小江那孩子是真的好，妈妈越看越满意，既然他进了我们家的门，那就不能再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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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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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早饭的时候，宴好把两只脚从拖鞋里拿出来，一左一右放在江暮行的鞋面上，踩着他，三言两语说了电话里的内容。

　　“我妈夸你了。”

% [% U( O9 _0 `- }　　江暮行继续吃南瓜饼，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 F' s8 o/ L( a$ x; y# H. ~* n: q" k) Y　　宴好用脚趾蹭他小腿肌肉：“你这反应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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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4 S" u: _- r4 z2 i9 B2 E6 [　　“一个意思，”江暮行的语调平平，“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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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V7 }' ?: d- `, H+ y  ?　　“噗”

　　宴好喷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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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淡定的喝稀饭吃饼。

  o4 I5 Y- }6 P! u8 e7 }4 L　　宴好难为情了，瞄他一眼，又瞄一眼。

3 _$ Y5 t/ _1 ]. ~( I' M! T! s　　“不用看我，”江暮行夹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吃掉，“喷个稀饭而已，没什么，你的口水我天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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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4 ^/ }' i3 n' E　　宴好刷地从脸红到脖子，锁骨都染了层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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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j$ Y& T$ a# \　　江暮行撩眼皮：“给我。”

　　宴好的眼神瞬间就亮了：“现在？桌上？”

　　江暮行跟他对视，浅薄的唇动动，吐出几个字：“我指的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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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 u/ B' `! R: `. t5 V　　宴好噎了一小会：“……哦。”

　　江暮行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十分平淡地来了一句：“快点吃，去学校前弄一次。”

　　宴好赌气：“不弄了。”

" Y1 ^9 s: s- C' Q  _5 m3 L　　江暮行屈指敲一下餐桌：“在这里。”

　　宴好腰一软，什么气也不堵了：“稀饭呢，快装给我，快快快。”

　　见江暮行还没动，他就舔了舔唇笑：“亲爱的，珍惜时间，从你我做起。”

0 X* m6 D" ?' p7 j6 F　　“……”

　　.

　　在人才济济的A大，理学部尤为腥风血雨，刻苦努力不像初高中那么突显，主要是天赋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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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7 {) E3 s& E) h　　高中的学霸以难以阻挡之势成了学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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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神依然是学神。

　　江暮行没当班长，大学的计划里没有那个职位跟责任。

　　可他在班上的影响力依旧很大。

　　中心人物一般的存在。

. T! f8 b" |1 q　　团支书有事不找班长，找江暮行，最近找得更勤快。

' |- s+ h0 j7 z4 J# k( n　　讲台那里，老师跟江暮行说话，团支书就凑了上去，笑颜如花。

　　宴好靠着椅背转笔，眼角往讲台上瞥，糖果咬得嘎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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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的视线跟着他指间转动的那支笔走：“这笔外面的九宫八卦图好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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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心不在焉:“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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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_. v: k" h  _3 _" X) u　　徐茂好奇地说道：“我能看看吗？”

　　宴好抬起眼帘。

　　徐茂被他看着，有种发毛的感觉：“不能也没关系，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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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s3 I5 ]6 C; A8 P+ n0 {5 C　　话没说完，宴好就把笔丢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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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接住笔，惊叹出声：“真是手绘的啊，哪儿买的？淘宝吗？”

, f  P' ^2 {+ f6 B2 h0 a　　宴好说道：“路边摊。”

* [$ A" w; l3 \　　徐茂不信。

4 _$ m" j: [  Y$ S8 i0 r　　宴好没多说，他打开书本，徐茂“咦”道：“这题你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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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x% K' ^5 g) N7 m　　徐茂的注意力从九宫八卦图移到题上，他撅着屁股往宴好桌面上一趴：“怎么做的？快跟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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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s) F+ [' Y' J( b: a5 t/ i　　宴好在纸上解算，随意一提的口吻：“听说团支书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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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n6 k$ F  \5 P　　徐茂暧昧的挤眼睛：“想追？”

5 l0 U3 _& b- l' a　　宴好扯嘴角，似笑非笑：“八卦一下。”

3 \6 U$ a7 D* H　　“这事儿我还真知道点，”徐茂说，“她跟对象是高中开始谈的，挺过高考毕业元气大伤，后来又赶上异地，雪上加霜，近期已经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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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笔尖在纸上戳了个小孔：“她亲口跟你说的？”

  F' {' s" f5 z( |, Z! W) l0 \　　“都传开了，不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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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0 g" `$ |* Y" R* F7 Y5 P　　徐茂压低声音：“咱班女生比我高中班上的还少，每个都是宝，长得好看的，那不得了，妥妥的公主，就像团支书，关注度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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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吧，熄灯后的午夜节目里，她是话题榜首。”

+ |! P: f, O: V$ `3 M* S( i　　宴好捏紧笔：“所以她真的单着？”
  w% j* Z/ U9 {, w3 C
; g0 v  q9 S6 W1 }) h7 L/ a3 g　　徐茂没注意他阴下去的眼色：“一个人在没在谈恋爱，是能看出来的。”

　　宴好轻飘飘地冒出一句：“那你能看得出来江暮行有对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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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z* J% l- p! Y# H0 }/ {　　徐茂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江暮行有对象？”

9 e. a2 W) ]  t8 }, V; L& c　　意思明了，完全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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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徐茂的反应还透露别人也看不出来，没听谁聊过，否则不会这么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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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u6 p, ^; X+ C. o4 q　　等于说，大家都以为江暮行没对象。

. _3 g9 K, X, k1 @8 C2 A, ?. }; B　　宴好没回答徐茂的问题，他蹙着眉心剥了两颗糖放进嘴里，垂头继续解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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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0 L0 c  `2 g( L. {  F　　徐茂沉浸在劲爆的信息里面，神神叨叨个没完，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可江暮行关系最铁的朋友就是宴好，两人一个高中，又在外面合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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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来源的可信度不容轻视。

9 K4 V6 h- E, x　　而且，宴好有主，戒指戴无名指上了，应该是异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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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戒指这个物件，其他没暴露。

3 Z0 ?0 {3 d( o' M　　江暮行要是有对象的话，以他不露声色的性格，藏得更深不是没可能。

　　可怜的徐茂，题没在看，心思全黏八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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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宴好一言不发地解完题，拿着手机起身出去，给江暮行发了条短信。

　　-出来。

　　江暮行很快就回了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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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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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A* H+ e& h　　宴好脚步不停地走出教室，牙咬着糖，迅速发过去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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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厕所找我，现在，马上。

　　江暮行看到短信，跟老师打了招呼就走。

　　团支书妹子想拉他的衣服，手伸到半空，被他一个冷漠的目光给吓得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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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e3 R0 o! A4 x' k' Q　　“要上课了，你去哪呀？”

　　江暮行阔步走下讲台，身形高大且匆忙，一阵风似的穿过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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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不会想到他这么着急，是去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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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D, s) m5 V+ J* w4 X　　.

　　等到江暮行回教室的时候，喉结那里多了个牙印，新鲜出炉，渗血。

3 g8 r% z( @# E5 w, K' I; I　　还有吮过的痕迹。那位置既亲昵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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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江暮行有对象的事传开了，毫无预兆，打得那些跃跃欲试的爱慕者们措手不及，并且怀疑人生。

　　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象是小嘴，牙整齐，占有欲强，宣示主权很凶猛。

8 R0 h) @# n% D, p4 ]+ ]$ F: L　　以及，被宠着，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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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4

4 B8 [& r  q: w$ t* _　　理学部的大一新生要办篮球塞,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各个院系都积极张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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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E$ H& D/ ]9 P/ R　　数院的男生占比在理学部排名第一,但是会打篮球的屈指可数。

' t5 l/ V! ]  y) K　　班长几个宿舍跑了个遍，丧得不行，没法子了,只能打江暮行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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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5 g/ ?3 {( C7 l1 o# V　　他的个头是班上最高的，也是运动型的身材，而且气场强大,是这次球赛的第一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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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先站出来,其他人应该能躁一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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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C- q, u  I0 ]4 }8 w( k6 m: ]　　班长琢磨琢磨，他跟江暮行不熟，担心谈不好，想让团支书找一下。

1 B- J* E5 K+ V) ^9 {　　团支书知道江暮行有对象,还让对方那么宣示主权，说明已经宠到没原则了，她心灰意冷,不肯接这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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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e1 H. k$ ^% {) u　　班长无法,只好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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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j! _4 N3 J2 F　　不过他没直接找江暮行，而是找的宴好。

9 A0 t; K; d. [, W1 k4 k) \; s　　也不知道怎么的，班长就觉得那是一个上上策。

" z2 L7 w  K4 t6 D　　.

  y9 N* [: J2 N1 f8 N; W9 ]　　小食堂门口，宴好端着塑料碗，吹吹香喷喷热腾腾的铁板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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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D+ x- u# {& x, y　　“江暮行不会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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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9 y9 G7 w& p　　“不可能吧。”

　　班长镜片后的一双大眼睛挣得更大：“江暮行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一看就很有力量,他还有腹肌。”

　　宴好的眼睛微眯，似笑非笑：“你关注的不少啊。”

7 w5 f* I0 N" i' b1 g　　班长的后背莫名一凉,下意识给自己解释：“这也没什么吧，军训那时候江暮行爬那个绳索，迷彩服蹭上去一截，腹肌很多人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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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一听他提这个，对应的记忆片段就窜了出来，心情立即差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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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只要在外面，江暮行的衣服下摆必须收进裤腰里。

　　新添的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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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吃一口铁板豆腐，声音模糊：“身材好，不等于就会打篮球，两件事不对等。“

4 x; P  x$ P1 I: b) Q; Q　　班长张了张嘴：“江暮行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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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m8 S( F5 }4 K" i　　宴好点点头。

　　班长感觉人生的光都灭了，他把手挤进眼镜底下，揉揉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那江暮行盖帽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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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m7 v. M0 m( R' o( I/ @　　宴好话都没说了，只投过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班长垮下脸：“完了，完了完了，咱班一个能拿出手的都没有。”

　　下一刻他病急乱投医地来一句：“宴好，你会吗？”

　　宴好还没说什么，就听他嘀嘀咕咕：“不行，你个子太矮了，打不了。”

5 }* A7 V3 ^+ `7 `/ O6 X3 l　　班长后知后觉周遭空气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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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T  e( s8 `# M  r　　宴好凉凉地看着他说：“我一七六。”

　　班长：“……”

/ h: c7 {3 \5 Z- h$ Z8 b- y, ^　　宴好说完就接着吃铁板豆腐，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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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8 q: Z0 l+ w+ P　　班长默默往宴好背后站，快速靠近点，跟他比了比，尴尬得直搓手。

　　这家伙脸小，五官长得秀气，体型又偏纤细，腰精一个，看着顶多一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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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都不显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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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容易产生视觉上的误差。

' g1 R) i! |3 _. n　　.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A大只有小食堂还开着，出来买夜宵的人一波接一波。

　　交织的嘈杂完美避开了宴好所在之地。

　　气氛很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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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自觉不占理，真挚地道了歉。

2 L1 x, G+ K6 U　　宴好见他态度不错，就缓了脸色：“这次比赛我跟江暮行都参加不了，海报我出。”

( r# G* z% r' F, p3 B" h　　班长脱口而出：“你会画……”

$ ]7 I5 T  b& }5 q& Q* q) ^& W　　没说完他就急忙转了话锋：“那就这么说定了，海报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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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w+ z' z* ^. q　　生怕宴好反悔。

　　海报的事情，班长还不知道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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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h4 L, v  g$ o* Z, K+ C　　这下好了。

　　宴好瞥食堂一眼：“你加我好友，方案Q聊。”

; f1 C5 i4 e# `5 X4 J7 i　　班长还想说什么，发现江暮行出来了，他顿时跟宴好挥挥手，一溜烟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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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_$ T: H6 ~+ R; b) E/ ^3 s& S　　江暮行拎着烤串走过来：“球赛的事？”

1 O! L9 F0 a  a' q9 c( d8 ?5 G　　“嗯啊。”宴好把塑料碗给他，拿走他的烤串，“张昊指望你能当球场的扛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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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吃着他没吃完的铁板豆腐：“想多了。”

- C. O6 U  g" n+ U0 P3 b. L　　“可不是。”

3 K0 [) E! X* u6 V　　宴好在袋子里拨出一串青椒，张口咬掉最上面的那个，腮帮子一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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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真是菜鸡。”

　　宴好不给面子的补充：“怎么都练不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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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H% O: d4 n　　江暮行：“……”

　　宴好走过灯下，在昏暗的光线里撞一下江暮行的肩膀：“说个事啊，我要画这次篮球赛的海报。”江暮行道：“那就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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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 b, u& d6 n8 V( a7 ^　　宴好听了就往前走几步，转过来面向他，慢慢倒着走：“就这样啊？你不说点别的吗？”

　　江暮行淡淡反问：“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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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你没事画海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宴好说，“或者你能画得出来吗？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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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i6 I3 n. l0 P& M, r- h　　江暮行还是那个似乎完全置身事外的语气：“你画，又不是我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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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u/ B3 m" Z8 |* x6 i# D　　宴好吃青椒吃得满嘴都是油：“话不能这么说，我倒腾海报的时候，肯定没功夫让你倒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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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一副“哦”的姿态，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1 q( }1 L! }2 {( N( i* ^　　宴好瞪眼：“能按套路出张牌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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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身上的气息猝然就变了，风雨欲来：“海报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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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a* S( y9 f7 Z4 p. a　　宴好懵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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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_8 D$ }5 H　　江暮行的压迫感一收：“按套路打出来的牌，你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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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V& x6 C9 v　　宴好噎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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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6 B; k/ [& _* M) s　　江暮行吃完最后一口铁板豆腐，扔了空塑料碗朝北门方向走。

　　宴好跟上去：“所以你怪我没提前跟你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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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Q/ }  m5 U( o( v　　江暮行没回头：“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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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3 _+ `) t! {) _8 P) V0 X5 [　　“对，我说的。”宴好偷瞄他的情绪变化，“那我说对了吗？”

/ h' x9 }+ x4 i0 T/ F　　江暮行不语，面上也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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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轻滞的脚步泄露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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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咬咬嘴皮，看来是说对了，他正要说话，竹签上的青椒有自己的想法，趁他不注意掉到了地上。

5 r4 p" _8 i4 u9 _　　江暮行蹲下来，隔着纸巾捡青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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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看着他宽阔的肩背：“我画海报是临时决定的。”

　　“虽然数学有时候让我挺抓狂，但总的来说，数院挺好的，A大也挺好的，最主要是能跟你一起，我就想让大学生活丰富一些。”

　　江暮行把青椒跟竹签扔掉：“那为什么不加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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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n" n1 g& w+ _　　宴好纠正：“适当的丰富点。”

# }1 c5 d# [, P- I* y0 r　　江暮行丝毫不意外是这个回答。

! ?( \) O  E, f! f' @3 U7 Q　　“大学加社团，一点都不好玩，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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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j; c# m; D　　宴好从袋子里拿一串鸡肉出来：“再说了，你又不加，我自己加个鸟啊。”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好好说话。”

　　宴好立刻站直了，响亮应答：“是！”

　　“报告我最亲爱的江同学，我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鸟这个字在床下说，实在是不雅，不雅至极。”

　　江暮行的面部略微一抽。

　　宴好对江暮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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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l1 C4 w' z* J5 N5 o　　江暮行的喉头滑动：“走了。”

( ^4 W7 E( d& }% O　　宴好啃着鸡肉串，口齿不清：“走慢点啊，让我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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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看得出来我有一七六吗？”

　　“摸得出来。”

　　“……我跟你说正事，认真点。”
8 K, ~3 p6 N% Y9 P$ }% n1 B
- R; I' u4 F" K& P" p　　江暮行停下脚步，目光在宴好身上扫动。

　　宴好屏住呼吸，紧张的像个等着老师打分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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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 p5 {. a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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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半响出声：“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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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F' c7 u% }5 j; j3 X　　宴好没反应过来：“什么挺好？我说我的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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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也是你的身高，”江暮行垂眸看他，勾勾唇，“一□□亲一七六，低头就能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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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脸颊“腾”地灼烧，小声说道：“还是要弯点腰的。”

　　江暮行的瞳孔里映着他的乖顺可爱模样，声音有点哑：“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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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V' w: F, ~8 ^5 i+ V* g　　宴好踩着江暮行的影子：“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显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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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运动，练肌肉，穿修身款，再把头发理得更短点？”

' a) F9 [- u  r& q" l+ N6 m　　江暮行太阳穴疼：“你鸡肉还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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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脸上一片愁云惨淡：“不吃了，没胃口。”

　　江暮行直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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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手上的鸡肉串没了，整个傻眼：“不是，你怎么……”

' s# ^+ m. r3 x+ i4 ~1 ^　　江暮行打断道：“其他的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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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D3 g! G' @! q/ v　　宴好把袋子藏后面，舔舔唇上的酱汁：“帅哥，这样不好吧，大晚上的，油炸食品吃多了，影响你的身材。”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对你的身体健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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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7 K) l9 Y6 m' Q( _　　江暮行沉吟片刻：“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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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5 O- s! ^( [- D　　“所以说……”

& d3 l: C$ X$ S* i　　宴好话说到一半，冷不丁被江暮行打断。

/ z1 m* s+ V0 n  w0 K; F' I" Z　　“那我扔了。”

　　宴好瞪着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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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N5 Q: Q　　江暮行手伸过去，作势要抢他的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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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P1 c( ~% ^& F  Z& v7 A0 ~5 C3 R　　宴好抓着袋子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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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立在原地，凝望他跑动的身影，摇头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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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发来信息，问江暮行有没有带宴好逛过东昌街。

　　江暮行回了，说周末去。

  i5 d2 f7 m& m+ A　　宋然硬是抱着巨大的电灯泡逆光而上，求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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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大跟A科大离得挺远，开学到现在，他们三就聚过一次。

4 l; K- @- o5 Q; Z5 X, Z% a8 h　　是时候再聚一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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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跟宋然说了周末碰头的地点，听见宴好喊自己就收了手机，抬脚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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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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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大的占地面积很广，车棚这一个那一个。

* p6 _3 Q& Y# I　　北门进来也有个，放的自行车不多。

　　其中有两辆是属于宴好跟江暮行的，两人慢慢悠悠骑车回家，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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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这个季节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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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2 T6 v1 z$ F  U　　温度不冷不热，穿一件薄外套，刚刚好，从头到脚都很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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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 H9 ~) Z6 V% I　　宴好迎着夜风从坡上下来，鞋子抵着脚踏板：“那会在食堂门口，你突然变脸，把我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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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F: B7 `5 O　　他不假思索地咕哝了句：“可是我又觉得你那样很性感，差点硬了，你说我是不是抖M？”

　　江暮行侧过头：“抖M是什么意思？”

　　宴好淡定的说道：“爱你的意思。”

  H4 d4 u' q( |　　江暮行挑眉：“是吗？”

$ T$ E, K! {0 r; i% r2 l" A　　宴好满眼的真诚：“那必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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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上午,宋然去跟宴好江暮行会合，三人坐地铁去的东昌街。

　　他们运气还不错,站了没多久就坐到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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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t& M; N9 k( Y　　“怎么样，”宋然得意的挑挑眉毛，“我就说那几个人是一伙的,而且很快就要下去吧。”

2 G1 C9 h! _- s- q; Q7 a+ s; G　　“这是我的独门密术，看在老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们要是想讨教,我可以指点一二。”

　　宴好看他。

　　宋然被看得浑身毛毛的：“有话请讲。”

　　宴好古怪道：“你说话的风格怎么跟我发小越来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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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n5 j5 h/ ~　　“像吗？不都是中国话。”

# j. b! r) n9 {: v+ ~8 U0 C　　宋然翘起腿,听宴好来一句：“这二郎腿也很有他的风范。”

　　“卧槽。”

4 }6 @. ?; @8 V; `　　宋然把腿放下来，一脸的深思：“难道我真黑了？”

5 h" j4 b* s, r! i! N1 v  _- I/ v　　宴好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什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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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7 P$ f! o7 T& D6 C　　宋然摘下眼镜，沉重地叹一口气：“近墨者黑。”

' R4 ~" F" `- ?( B8 W( `$ }　　宴好慢悠悠：“我要原封不动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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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别别，”宋然郑重的说,“就让他在国外好好长大成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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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跟宴好闲聊，江暮行全程闭着眼，老僧入定状。

* u# `1 }8 |3 J4 S/ \　　宴好瞥瞥江暮行皱紧的眉头,在心里叹气,他爸给他买了辆路虎，目前为止还没怎么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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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的壮观景点之一就是堵车。

　　双休日出去玩，会吭哧吭哧到目的地。

* L' _" E" Q& U0 f% O0 Y　　江暮行会晕死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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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回家开，或者避开假期去附近的城市玩，三四个小时的长途他能跑。

　　自驾游,可以一路走走停停。

　　宋然喊宴好，暧昧的说笑：“我在校内看到老江的八卦了,听说他对象有一口好牙，小牙印又深又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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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H6 p0 Z( ]' {- D1 p+ B' W* j. G$ Q* E　　宴好淡定脸：“哦。”

2 J2 n( Z1 }( I; @) I- d　　“现在都知道他有主了，”宋然八卦的说，“还有人给他发短信，加他Q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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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嘴角一扯：“很多。”

* U) K8 R6 h3 m/ `" g: B9 X　　宋然表情兴味：“那你怎么处理的？”

* Y( V2 ^( f% o& q) o2 d1 a( M$ S　　宴好笑笑：“我不处理，他自己看着办。”

　　宋然竖大拇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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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在外套口袋里摸出苹果糖，给宋然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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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边撕扯糖纸，边跟他耳语：“老江以前吃这个糖，我还在想是怎么了，敢情都是爱的味道。”

　　宴好顿时就没心思刷手机了：“哥们，多说点，一会请你喝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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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把浅绿色的小糖果挤进嘴里，意味深长：“我有一个朋友系列，你知道吧？”

　　宴好吸气：“知道。”

4 [7 K) a. C0 w, ~( ]: l+ W　　宋然推推快滑下来的眼镜：“他找我问过。”

　　宴好的眼睛瞬间一亮：“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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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a& p8 H8 [! @$ U　　“诶。”

　　宋然欣然接受：“当时他说他朋友心里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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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V* i9 ?: j2 a0 N　　宴好用余光瞟身边的男朋友一眼，小声问宋然：“还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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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N$ D+ m% w3 h　　宋然把手挡嘴边：“还说对方发现了他朋友的心思，他们是互相喜欢。”

9 i& g7 L2 o: z+ D　　宴好愣住。

: j  G3 `6 M" K4 k/ I3 x2 w" d( k( t　　“我说既然两情相悦，那就谈起来，有什么好顾虑的，”宋然咬碎糖果，“你知道他说什么不？”宴好摇了摇头。

( E: u1 S. q. B  r7 [3 O　　宋然抖肩膀：“他说对方的成绩在年级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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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心里的感动跑没了影。

5 {0 }) ?9 r. c7 j, G　　“我说那就忍忍吧，不差这一年，毕业再谈，他又说，对方已经知道了他朋友的心思，会不安分，明摆着就是知道自己定力不够。”

　　宋然啧啧：“你能想象他智商掉线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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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8 M$ v# @# d& ?　　宴好见过，屈指可数，每次都可以载入里程碑，他打开背包，给宋然拿牛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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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0 l/ ~# n) w* Q) k/ [" d　　宋然接住塞兜里：“客气了客气了。”

　　宴好问道：“他是哪次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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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  p, o8 l: W* d2 l1 D　　“就是高三上学期，”宋然思考了会，“他生物课请假那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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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陷入回忆，去年江暮行生物课请假是他妈妈失踪了。

: {4 g  y3 U% [% a4 K　　那段时间他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江暮行对自己的感情，各种试探撩拨，确实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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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t1 g' m) a$ Q4 K2 N1 D　　“用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开头，直接暴露自己，老江难得犯蠢，被我当场拆穿了，他还不承认。”

　　宋然吃着牛肉干，眼睛在看车厢里的一双双鞋：“我用排除法排了又排，一个都没对上号的，后来才知道是没把你放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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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L' c2 `5 M* O) g7 S　　宴好挠了挠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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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D3 x3 Q1 o7 M" X/ i8 }　　“那会我记得你跟杨丛玩闹，老江的脸色都青了，我问怎么了，他说是饿的，我知道是胡扯，但就是没往吃醋上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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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想把一年前的自己从逝去的时光里拖出来，晃晃脑袋听听大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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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0 q* N( H2 c2 Z/ Y' E　　他哎一声，挺一言难尽的：“说起来，有好几次真相都在我面前了，我竟然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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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视线黏着江暮行放在腿上的手，想牵，他抠了抠手心：“你清楚他给别人补课的情况吗？”

) T4 `3 |+ A# g+ {8 {　　“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宋然说，“很早的时候，他给我表妹做过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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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迫切想知道自己不了解，又很想了解的那部分：“那你跟我说说。”

　　宋然吃完一袋牛肉干，冲着“为了好友爱情甜如蜜，家和万事兴，我愿意添上一砖一瓦”的伟大理念，热情开讲了起来。

1 e5 D  L! o' i3 y" d! o8 S　　车厢里下了一拨人，上来一拨，嘈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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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不自觉朝宋然前倾身体，把脑袋凑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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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衣服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离宋然，耳边是男朋友的低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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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好。”

　　宋然对上好友冰冷的眼神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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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y! M/ \- s　　这陈年老醋坛子是纸糊的吧，醋动不动就漏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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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1 K5 c1 Z　　东昌街是很多影视剧的取景地，最近火的一部电视里有个咖啡馆就是那的。

　　全国各地的人跑来拍照留念。

9 e% j/ P# S- R. A　　穿过人群跟门脸往里走，会看到一些人围在一面斑驳石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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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L% Z. _) y" D& S" W2 B　　那墙上布满签名。有演员的，歌手的，影视剧的，颇有一番独特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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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本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听到宋然说有他偶像的签名，他立马亢奋的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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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把手机调到拍照模式，正要拍，被宋然阻止了。

# H) K3 w9 m* w% o0 K! E　　“老江，你个子比宴好高很多，这样会把他拍成小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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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建议道：“你得再往后站站，蹲着拍。”

) ~0 X% Y' v( Y4 ]! l$ m　　宴好想到书桌上那张五五分的日出照，头皮一紧，赶忙大喊：“宋然说的对，听他的！”

; T# A! u% e0 X( W　　宋然还没说什么，就被江暮行冷眼一扫。

/ K/ s1 g8 a% b; _! O( y1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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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T9 f9 S7 X* X/ @　　用眼神杀我也没用，你拍照技术不行就是不行。

　　.
) E% W$ _. |' j. V1 ?. C# w9 i
, M; p% E8 a* \8 W　　江暮行蹲着拍了。

* O0 Z! t, W2 U* E5 T　　宴好微抬下巴，抿着嘴笑，有点小骄傲，也有点小神气，像八月的阳光，无比耀眼。

　　江暮行镜头后的目光深邃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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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 G! k5 C　　宋然忍不住感叹，宴好把刘海剪短，换个发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而且越看越……

; B/ B; c5 V9 r  M% _4 x　　眉心那颗小朱砂痣长得真妙。

　　一露出来，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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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9 w: |5 N" j% ~3 K( [$ P* V0 N　　宋然两手撑着膝盖，瞧瞧好友拍的照片，直咂嘴。

3 y5 T. v; S  _$ i5 X8 W- s: }　　“老江啊，你把你媳妇拍成这样，晚上还能进房间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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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继续拍，有钥匙，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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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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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z2 O: l( d3 A5 \; S& A　　宴好让江暮行把手机给他看。

, u! W4 J; T' |; x/ S, p　　江暮行把手机揣口袋里：“回去再说。”

　　宴好拽拽棒球帽的帽檐：“为什么还要回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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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9 |4 K- @+ c# r　　江暮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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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6 v4 s9 J/ f　　宋然飘过来：“怕你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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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就赶紧撤了。

+ b, S8 V4 a; N$ I! |, ^; \% p　　撤得贼快,顺利避开了好友的低气压攻击。

; Y) T. X: r- @  ]8 K& f8 n  D　　宴好瞥男朋友：“没拍好？”

: s$ Z0 }! X# `5 P) q/ X　　江暮行挠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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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宴好笑着说,“是我自己不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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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8 c7 ]" T) z0 Y; P9 |7 u　　宋然冲好友投过去一个惊叹的眼神，老江，你媳妇也太好说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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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薄唇微动,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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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9 y# x! o# B　　宋然还没搞明白，就听宴好来一句：“但你的拍照技术真的该练一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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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t! m  q; ], Y$ r. K0 `　　“距离要么拉得很远，看不清我的脸,要么拉得超近,只有我的脸，我想让你拍进来的景物都没拍到，要么就是一张照片里，我在犄角旮旯,或者我的脚不见了，你的构图感实在是差。”

　　不止是构图，问题挺多,把他拍的眼睛没睁开,半睁半闭，翻白眼等各种奇形怪状也就算了，拍成一米五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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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8 \; Q" b+ W1 M　　宴好认真的看不出来是闭眼吹：“不过你抓拍的还行，不死板，很有感觉,我觉得你有艺术细胞，就是平时不怎么拍照片,以后多拍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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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默了片刻，把手机递给他。

　　宴好接过手机，塞回江暮行的口袋里：”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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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Z! X* w, z+ q9 W( `　　说着就搭上江暮行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刚才你给我拍照的样子，超帅。“

　　宋然目瞪口呆，这是先给糖，来一下，又给糖，再来一下，再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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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宴好这么会啊。

　　宋然趁着推眼镜的功夫，扫扫被顺毛的好友，神情颇为震惊复杂，他一直以为被吃死的是宴好，现在看来是他弄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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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昌街宴好是第一次来，他以为就是一条街，两边贯穿各种吃的穿的用的门脸，很无聊，没什么好玩的，实际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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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那些壮观的签名，还有几个小园子可以参观，免费的。

　　在街道深处，远离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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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排队买了梅菜饼，边吃边进其中一个园子：“里面没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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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儿的大多都不是为了看房子的，是为了跟签名合影，再吃吃喝喝买买。”

　　宋然穿过外院，径自逛了起来。

　　宴好转头，把饼往江暮行面前举举：“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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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a$ t) o9 N+ o& ~　　江暮行拉下口罩，低头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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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打量外院朝北的那一排房子：“客房都这么多，真是大户人家。”

　　江暮行把头上的棒球帽拿下来，修长的手指抄进头发里，随意捋了几下。

　　“看着路，走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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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M8 z; d! W/ }+ ]4 _: }% P& t　　“不能更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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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y! {* E# \9 _+ d　　宴好咽下嘴里的饼：“宋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 {- y: R3 d0 E2 r: Q7 l! m% ~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心事谁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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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 S/ K( n2 ]　　宴好不假思索：“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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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t7 v3 X$ x3 a　　他凑到江暮行跟前：“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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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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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心事？”宴好想了想，“难道是在纠结自己的拍照技术，不知道该怎么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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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把棒球帽扣回头上：“不是。”

/ z8 z( M# v6 ]) ]　　宴好拧眉心：“那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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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示意他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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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堵在垂花门边耍赖：“你不说，我就不逛了。”

" X$ m4 w% n. L8 x　　江暮行揉着额角，沉沉叹口气：“我是在想，世上为什么会有车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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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

. Y# O9 A! e1 t　　“你等等，我上网给你搜搜汽车的发展史。”

　　江暮行坐到大宽叶老树底下，颇为沧桑忧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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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想抱住江暮行的脑袋，摁在怀里使劲揉一揉，他舔掉唇上的饼渣：“晚上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2 H) X8 Y1 K: f　　江暮行抬眼：“摩天轮？”

　　宴好用力点点头：“晚上坐，看夜景。”

/ Z+ K, h3 v+ B' _　　江暮行吐出一个字：“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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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3 e5 @8 I2 k3 C/ v　　宴好瞪眼：“多浪漫啊。”

0 B6 }/ X8 x2 @' i+ f　　江暮行睨他：“多浪漫都晕。”

　　宴好的脸抽了抽：“那不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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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目光锁住地上的落叶，又是一年秋，时光在走，而且很快，他捏捏鼻梁：“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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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一愣：“不是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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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说道：“晕也坐。”

" |0 w  r  c) p- \: e* H+ g' S" P4 D　　宴好怔怔望着江暮行线条明朗的侧脸，不自觉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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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在他迷恋地凑上来时，眉头跳了跳，低喝：“宴好。”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外面，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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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撇撇嘴：”明天得搞作业，还要确定海报的线图，不能玩了，下周我们再出来，我带你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荡秋千。”

　　“据说那样可以改善晕车的症状。”

　　不等江暮行回应，宴好就不着四六地来一句：“我们还没在车里弄过呢。”

5 o+ l) Z; p$ I9 c6 s  X; E9 k　　江暮行：“……”

　　宴好直勾勾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想把我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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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e0 e$ c9 u7 w6 F! V' T% c" R　　江暮行开口打断：“吃你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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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j5 W6 w# r5 n　　“最后一句，”宴好伸出一根手指，满脸的祈求，“我就说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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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c5 C7 V3 {: o　　江暮行颔首，听他在自己耳边吹气：“车的防震功能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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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 v% u" Q　　.

　　树底下气氛正黏热。

1 S9 Z3 a. i) @6 H- e' v　　宋然突然从一条长廊跑出来：“老杨跟夏水在一起！”

  }+ L6 x( M' }　　宴好藏起眼里的炽烈情绪：“发喜糖了？”

　　“……不是不是，”宋然喘着气，“我的意思是老杨在夏水那。”

+ k, ~/ ?- V3 ~$ m  i4 R8 N' `　　宴好问道：“两人在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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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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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拿掉眼镜，用手背蹭一下脸：“老杨发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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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进杨丛空间看了，他发了篇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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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是来看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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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头有照片，夏水穿着病服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旁边有只德牧，还有个痞痞帅帅的小伙子，杨丛同学，墨镜下是一口大白牙。

　　蓝天白云，青草红花，漂亮得很。

　　宋然拧开大半瓶汽水，仰头喝几口：“夏水气色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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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4 Y3 @2 p! I4 |! ]$ M& X　　宴好保存照片，晚上回去跟今天白天拍的一起洗出来，他退出杨丛的空间：“说是今年下雪的时候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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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抹抹嘴，“去年T市的雪很少见，今年不一定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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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把装着饼的袋子往下扯扯：“她就是随口说说。”

　　“我问过她爸了，最起码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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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愕然几秒：“那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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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欠欠地“哟”了声：“老江，拍花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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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a2 I2 s5 s( y4 j　　江暮行咔咔对着花坛的一丛紫红色小花拍照：“我认同宴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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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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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8 l' H, T5 E. P　　江暮行：“你现在是一股杨丛味。”

1 o# y" L7 h' G　　宋然：“……”

2 R: F( B% `5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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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8 U4 R, Z. W  g8 l+ G) Q6 Z　　逛完一个园子，宴好三人去吃午饭。

　　宋然带路，七拐八拐地拐进了一栋很不起眼的老楼。

# A" i" ~" ^  l* A　　连门头的牌子都没有，就在墙上贴了张纸，上面用红红笔写着大大的”砂锅“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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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停在门口，迟迟没迈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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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5 C+ |2 A% b) q　　宋然瞥江暮行，试图跟他眼神交流。

" U* _/ g& W7 g. `1 \/ k- }1 q# C8 J　　江暮行没给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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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的眼角抽了下，得，做主的是谁他知道了。

* }' x6 T+ y3 S* C% |0 T　　他把头转到另一边：“宴好，我一室友是当地人，他推荐的这家老店，说砂锅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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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3 m6 v& K/ |" r6 u. o　　宴好抓了抓脸颊：“那尝尝。”

　　门脸入口小且窄，进去发现还是小，并没有所谓的别有洞天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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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A! }* |0 W$ C. m　　宴好意外的是，店里摆了六七张木桌，几乎坐满了人。

% W0 D; R7 k! i7 P% e7 D. @! R1 A4 P　　大概不是吃货找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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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族店，老的，小的，壮的，三代人都在小小的店里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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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氛围很温馨。

% A: {. W5 X2 u( B# C5 O) |　　宴好在店外的第一印象低分带来的感受减弱了些，他看看架在收银台边的硬纸板，点了份红烧牛筋砂锅，还多要一盘牛肉。

　　宋然是红烧牛肚，也是重口味，就江暮行点了个素的，清汤寡水的素什锦砂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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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江，”宋然好奇的说，“你俩的口味差这么多，平时吃饭能吃好吗？”

+ c" }( \0 c6 f% S( U3 r　　江暮行低头看手机：“有什么吃不好的？”

* k; q4 e4 b* ^0 V! g' ?; b　　宋然压低音量：“你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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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云淡风轻：“他吃完亲我，我不就跟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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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哑口无言，也是。

　　“能接受的哈？”江暮行回他：“废话。”

7 @7 h7 ?/ Y( c' q, X! k　　宋然灰溜溜地摸摸鼻子，确实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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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D' d4 I1 y& \/ {% G! }　　砂锅的配菜很多，干干净净的，铺了厚厚一层。

) H" o. l2 X6 s4 l+ p, q　　宴好对这家老店有了好感，当他喝过汤以后，好感如同绑上了窜天猴，一下飙升。

! @  x5 @, E# e/ k% V7 Y$ A　　砂锅用的是大骨头汤，味道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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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又喝几口汤，砸了咂嘴：“真好喝。”

　　宋然的镜片上都是水雾，他把眼镜放一边：“是不是该谢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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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I% w  h  O　　宴好吃到了好吃的，眉开眼笑，很好说话：“谢谢宋哥。”

　　“A市太大了，好吃的好玩的要找。”

" B$ A* S# u; o" `8 H4 `" @! ^* U　　宋然砂锅里红彤彤的，他还把辣椒油罐子搬自己面前，挖了一大勺进去。

　　“宴好，你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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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 _% W3 |　　“要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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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给你挖一勺。”

8 K0 V* l0 P# w- z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 w* ^& d0 g, d* L4 e. \6 i' d　　宋然用筷子卷着粉丝：“老江，你班上也有当地的吧，多交流交流，理个单子，不愁没地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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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d1 \0 f9 i" g　　江暮行道：“我的人际关系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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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冷不丁被捧，脑袋一热，脱口而出：“要不我给你弄一个攻略A市的PPT？”

4 W5 T7 H/ _" Z- C　　话音刚落，他后知后觉智商溜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措施，就听江暮行把他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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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谢了。”

2 L( Z; q2 W+ ]& O# q5 f" o- F　　宋然一脸呆滞。

0 I% W7 {( m% p; h　　卧槽，掉坑里了，他吃下去冷掉的粉丝，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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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 ^1 F+ ]　　玩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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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 E: N+ m" F) U% G# w$ O& z3 O- A% W( I　　要是杨丛在，他俩还能顶一顶。

　　.

　　隔壁桌的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围绕着什么”攻受“展开的，直往宴好他们耳朵里飘。

　　宴好捞着砂锅里的卤鹌鹑蛋，突然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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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女生吓炸了毛。

　　”别逗小妹妹们了，没恶意的。“宋然说，“这个世界有个群体叫腐女，追求恋爱平等自由，不会性别歧视，放心吧。”

　　宴好吃掉鹌鹑蛋，盯着宋然看，把他看得牛肚都不吃了才出声：“你知道的不少。”

　　“小广告弹出来的。”

　　宋然岔开话题：“我们下个月有联谊，你们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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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E3 I  P# P3 Z# h　　宴好摇摇头：“只有篮球赛。”

+ {+ Y2 v  t% u( y! H2 T# ~( i　　“老江，这事怎么没听你提啊。”宋然说，“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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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说1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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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I- D1 l$ Z( Y4 ~3 C4 w　　宋然问道：“你们参加不？要是参加的话，我就过去。”

　　问完他意识到自己白痴了一回。

. d5 X& N# v' d9 D  T　　这两人一个是运动废柴，另一个是篮球废柴，参加个鬼。

8 O* e, a3 y  x　　宋然夹块牛肚在红汤里涮涮：“当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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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字被他默默吞了回去。

　　桌上两人在凑头看什么视频，何止是当他没说话，甚至当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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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电灯泡就一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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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想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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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O1 R. Y, s" E/ D　　宋然骤然惊醒，一身冷汗，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是牛肚不好吃，还是辣条不够香？

5 u/ t7 ?8 ~% _* I5 M, N7 J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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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午三点多，宴好瘫在了亭子里，小腿酸软，脚疼。

　　又跑健身房，又有男朋友的每日一对一运动，体力还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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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皱眉看他：“不行了？”

2 U7 Q5 f; Z  f- w/ K1 S, K5 L　　宴好趴到护栏上面，脸汗湿，微张的唇干燥，蔫了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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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1 W3 c+ b3 K$ @! a2 @/ S　　“别用看儿子的眼神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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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L$ h2 Q: y, J7 {  x　　宴好给男朋友一差事：“你去拍金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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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鱼有什么好拍的，”江暮行说，“家里又不是没有。”

　　宴好嘟囔：“我想看。”

　　江暮行对他的撒娇没丝毫抵抗力，抬脚就往亭子外面走。

) @5 n5 _  g+ ?, h  K　　宴好喊：“袋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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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把袋子放他旁边的椅子上：“绿豆糕不要再吃了。”

　　宴好嘴上说不吃，心想，我吃了你也不知道。

$ z3 r, D% S/ J, V　　下一秒耳边就忽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我知道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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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X8 t  C" p# o: |% g　　宴好气恼地摆摆手，走吧你。

! Y3 ]! R: k5 J% o9 V　　“趴好了，别往前栽，要是不小心掉池子里，那你只能靠自己上来，你男朋友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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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1 `' l- l, o0 H　　江暮行走几步，回头严肃地叮嘱了一句，这才去拍金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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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i- r9 f  P- c　　宋然全程都靠着柱子走神，手揣在兜里，眼睛飘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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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X4 s4 t- w8 u. i　　宴好喊了好几声，宋然回过神来，跟他说了声就大步追上江暮行。

1 W+ ~! O; g* q* r" G: A　　经过廊下一处，宋然问：“老江，这塌里边怎么还有面镜子？”

3 o+ R! C! t3 w3 D) a. Z( M　　江暮行扫扫：“看风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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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没听懂：“啊？”

( [7 |: O. |' b1 K1 N1 S　　“塌很凉，夏天躺上去，可以消暑，”江暮行说，“躺着无聊的时候，就从镜子里看花园。”

　　“这样，”宋然推眼镜，心不在焉，“那干嘛不直接转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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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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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阻止还要问下去的宋然：“行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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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

5 I5 h, K2 U6 q# K* H　　.
6 n, I0 m  a0 d  C6 b4 r% f3 J  P5 l$ U
& }* E1 b3 t5 [( I& B　　江暮行站在木桥上拍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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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 A5 W& q$ G　　宋然晃悠着过来，拿便秘脸对着他，翻来覆去地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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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江，你怎么发现自己是gay的？”

, e; }. Y+ c! Z2 ]3 ~' X　　江暮行侧过头。

　　宋然蹲在桥边，没跟好友对视，他看的是眼皮底下的一条条木纹。

　　“是性冲动，还是心跳的漏拍，或者是肾上腺素……”

0 I/ s% G2 f1 O% m4 ]; F1 u　　还没说完，就听江暮行问：“你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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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地一声雷。

　　宋然倒抽一口凉气，镜片后的眼睛瞪大：“……我问你问题，跟我弯不弯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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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 b, g3 k: C　　江暮行平淡地换了个说法：“还是说，没以前那么直了？”
3 R& r" Y$ Z" K* e. l+ T4 q1 p  K) x- r
$ s! L5 E; e/ B9 x4 \% P　　宋然一屁股坐下来，抹了把斯斯文文的一张脸：“不回答算了。”
, J, n- W! Q0 [0 \
　　江暮行沉默几瞬，目光落在亭子里的人身上，帽檐阴影下的眉眼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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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

　　宋然没听清，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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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继续拍金鱼：“我的情况很特殊，并不能成为你的参考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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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脸红脖子粗地跳起来，眼镜差点飞了。
3 r* ?5 m- t& g3 R
5 }! g* X7 X* ^1 u　　“靠！我真是直的！”

　　江暮行的面色一沉：“小点声，鱼都被你吓跑了。”
9 x7 b2 J. a3 O) R
/ L6 K" ~5 [3 S* I0 ]" L* s7 f5 N　　宋然趁机转换思绪，仿佛之前没有过鬼迷心窍的提问环节：“老江，你意思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吧。”

2 `! U% g) J( F' i　　“宴好只是说说而已，就算你不拍，他也不会生你的气。”

　　江暮行把拍糊的照片删掉：“我知道。”

" l# D9 ]; I4 x' @/ C' D　　宋然纳闷地询问：“那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2 n3 x; }+ b, N" m" r+ U
) p1 @& O4 u, L/ n　　江暮行道：“我愿意。”
/ z: y, j# x  A

+ Y: O* t3 a( Q. o5 ]
7 Y6 r7 W( x9 l7 a4 T/ v# E
: _- `( l" ^. D" c& V; H


5 x. Z8 ^/ a. Y- I1 H2 K
. _' y/ _, L; {7 E  P  C

3 [5 H* @8 a$ O6 M+ Z
! S+ N/ r3 B2 [6 @9 y
9 _$ T( e3 b( G* L% F9 d& R

5 `: C" `$ ]) i6 K) w& _$ l- `
! V! t8 k" C& U0 P* G5 A; |" q. g

0 g$ {2 [# m, P



' k3 ?) g8 A/ Q

gg123231

97、番外7
8 q) @2 e; X. Q. y! K( o. e
    宋然坐公交回校的路

4 Y/ s5 z6 P  A* R, z9 K/ Z( u7 E上, 一边看沿途的街景，
) H( }# \. E( H- L' y! @3 n* n
一边反复琢磨好友说“我
# |0 v. Z' U5 n& U
2 [2 Z6 \, C9 f! a. D+ e愿意”时的神情，是很真

. h, J# ]. n( h9 y9 n' ]6 J切的，稀有的温柔, 挺震

) H" F. n: Z, X* F感的, 他想起一句老话”
& [4 A+ a2 s) _& L. x
+ V6 ~. R, P/ i& K. ~爱情会让人迷失自我“。
( {6 n7 @$ g! p( e" A/ u
    好友显然不是迷失，
( L, z( T" n) D7 _. w- m$ i* _1 D; J
是重塑, 他成为了全新的

3 z3 ?3 U7 e6 Y自己，更好的自己。
, k2 U( j/ Q. X6 Q7 Y/ y' Z
. ?7 \) B, v' j) N) Q    说明他想要的，宴好

' ?, A' W# ~" Z, x2 K2 H  E都给他了，所有，毫无保

留。

    那样的结果太讲福分
, r4 I$ h% j4 g; Q0 ?& F
, 缘分, 可遇不可求。
2 u" r) t6 y/ B! |* ?2 ]% y
# S6 a2 O# t' L. e  ^  U( J9 E    情情爱爱的, 过于脆

2 f- R5 e6 d: b3 C6 U5 p, P7 o弱多变。
2 H( a3 W6 l3 P( H! O# f
/ i. \9 t) @7 c- W% ^4 s5 [    宋然觉得自己比不上
. e/ l3 Y  U3 a2 e# v/ w3 w, H
2 ~9 r( [6 R! H1 q好友的忍耐跟谋略，果敢

以及坚定，哪怕他发现自
8 C1 h1 c; d$ w" @3 v# Y. }( D
己想谈恋爱了，想和谁谈
$ V9 R  K2 |& q
，有明确的另一方, 他也

. o- \: ^& B2 \1 P* G不可能不顾一切去描摹两

个人的未来。
4 l+ F8 x  F6 J+ r/ K: [
- p7 L3 u( p; Q$ H3 @, b  V: |8 v    除非让他看到八成以
7 N/ \+ D/ K: x' u9 ^
上的希望。

0 G7 m" A7 G: l$ Y2 r* z    如果没有, 那就算了

/ s/ `7 @/ ?% `- ~。

    除了爱情，友情亲情

3 m4 q. M  |  z也蛮好的。

: s! L; Y+ I# O. @0 r, ^! {    单项选择题他不喜欢

# `: f1 X, A8 c) t) I做，他也绝不会把自己逼

近死胡同，无路可走很惨
( ^7 f# Z# c8 ^0 T& g9 L. j  J
" r- x6 S; |4 }。

9 P3 v7 _: U3 E7 D1 r* `* c    宋然这么想着, 冷不
! A6 ~& o% |5 Q, f' W
丁地接到杨丛的电话，说
# A6 t$ e) }6 G$ n) B
$ B8 v# g: A% y; C! w给他买了个东西，他说不
, U3 s4 s3 n" J  @0 p# f4 R
要。
* D/ j( t( H' ]- |1 q' g& a8 O
    杨丛来一句，在路上

. |) `2 {  D# F8 M) ~了。
9 V6 q+ t6 j6 g4 W
    宋然推推滑下来的眼
+ \4 H/ ?7 _3 [4 ^( H
9 c4 V( ^9 C$ n/ {镜：“是什么？”

) Z: m; R2 p" y0 ]/ @    杨丛说了句：“辣条

4 D- u# ]& b) G5 l% _。”
8 z" t) I2 A$ v: I5 p# e) C  Q
  v; m1 D* @  d7 X# v    宋然白眼一翻：“我

拒收。”
: s% B4 C. q: j, Z
    “手办。”杨丛在电
  I1 |* Q0 F, i
) V: L6 b! f. [8 Z" d0 j话里咆哮，“一手办！全
' q8 Q( V+ ?5 A+ u& }% D
球限量的！”

6 s6 h& s) A- E  r! s7 D! V, r4 ^  \    “你他妈要是敢拒收

，老子明儿就飞回去抽你
$ D3 M; D/ V9 b/ Q  X4 c7 j0 O
+ R& a, j: F+ g+ ~- g. B  o: S0 |! q。”

    宋然挂了。

    回去买点辣条吧，他

想。
/ ]. }& T# U9 F9 N. H
  K9 [; ~+ i+ R& O    宴好刚到家就被杨丛

# A3 S6 i7 S' S6 M8 s1 Y的电话给烦到了，一个接

一个打，他跟江暮行都没

亲成。

    “找死是吧？”

    “火气这么大干什么

3 j- ]. z# M& Y* N6 U  r，打扰到你开花了？”
& P) W3 h3 t/ V! p( S4 }, e1 W
    “开你妈个……”

1 a  y' U  U( ~    “宴好！”
- n  D4 f  ^( G/ J
    这声冷冽的喝斥突如
: \6 }# @# u) \% v/ `& m
其来，另一头的杨丛吓得
+ g* D) x/ V5 I' @
嘴边的烟一抖，心想江暮
. u, w4 w5 _; q4 _3 ^
行那家伙凶起来还真可怕
! L% d; R2 x0 S2 {3 W
5 X! N8 O. W5 ?7 z9 e$ ~: t。
: K: I0 @: S0 d  G6 u* ^  r
    过了几秒，他听见发

小模糊的声音，又撒娇又
5 C! d  _1 T0 T7 c: j% K
认错，软绵绵的一比。

    “不开不开，我乱说
& b$ @% p6 X, ~; D, k! P0 L, l
) `# c& s9 y& `* P) S1 d9 t3 l& p" C的，晚上我烧饭。”

$ |- Y3 O" e; z1 G+ B) |$ P* W  W! P    “不要生气了啊，以

后我再说脏话，就罚我睡
4 x3 U. K* G& o) [+ l3 e4 Q  e
客房……呃，你脸怎么黑
5 P# G$ q7 M5 |; [6 X
了？不高兴啊，那我不睡

客房，我还跟你睡……”

1 m& S1 k8 L9 A5 e1 Y  I2 E    杨丛鸡皮疙瘩掉一地

：“喂？喂？！哈喽？好
5 N8 g2 d% {. H0 n7 G: b3 ^* p
爷，能不能鸟一下老子啊
( v- i" a$ f: a  {
？”

    一两分钟后，电话里
1 [. h/ [9 M* C1 u9 ]1 b+ ], u" H
传来宴好的话声：“有事
' ]2 j+ \- G( I. T0 }7 G
( {  c+ o+ l* P" v1 u7 B$ ~快说。”
% l* P/ K3 k) |9 C- m! [
    语气全无一丝绵软。

    杨丛服了。

$ n3 |8 x' S) [- q9 p    “给你邮东西了。”
3 r  B3 p: y5 U; x; M' t
他吊儿郎当的说，“注意

签收。”
; ?4 j! `* l7 N5 N
    宴好舔着唇上的新鲜
% M8 D" O# U" ?/ |9 B9 J
! x/ O% \! J. t2 B7 h* Y2 {伤口：“能不要吗？”
! z* Y+ H$ R$ M- ~4 O
    “卧槽，”杨丛骂骂
/ y5 o# ~: ~4 F) b- b
9 v$ P3 |1 }/ ?% r2 n% |咧咧，“怎么都这死德性
1 e- O4 S* l, w0 W* I
？要造反了还是怎么着？
3 z. \1 G# K1 H6 ?/ h7 M+ R
“
. U! r( w! ?, ]9 b/ {; o
    宴好第一反应就是宋

2 Q$ W6 v& `3 ?然，问了杨丛，还真对上
' f5 J' p3 Q/ `$ u; ?4 x
( T3 z8 W  l/ M5 r号了。

    “宋然都不要，可见

4 K  ]7 B' c. p7 b' A2 N' w7 n3 O你有多招人嫌。”
9 D' D2 ]( b+ ^) V
    “放屁。”
4 d, r! y6 ?+ n5 U# j
    杨丛骂完正经起来：
8 O3 {3 U: O) E$ E; `9 l/ @. k
' J/ g# o0 [% B. U“说真的，东西签收了告

诉我声，贵重物品，飘洋

4 a+ A. |1 a% w又过海的。”

    宴好抓抓后颈：“怎
' R' [: \: q. E; v
么好好的给我买东西？”
" O) ^$ }# K. O; `) ?+ L* f
    杨丛吐口烟：“你俩

的周年礼物。”

3 M1 d$ E1 v8 [- B, s2 Z. L) c    宴好一愣：“有心了
3 V! n8 a. s6 W, \3 r# d& ]
, a& h! \' W" Z9 ]啊。”

    “废话。”杨丛哼了

声，“我圣诞回来。”

4 R& }* j2 t) x& F% F1 V# b6 C  l    宴好：“哦。”
4 a( _. S( ?% F& |- V! \' _; o
    杨丛不爽道：“就这

3 q7 Z/ G+ Z  w5 r6 I么点反应？”
4 g1 H1 ]7 R* x) e9 q" w
    宴好往阳台的墙上一

$ p& r7 a0 |4 i靠：“行了，到时候去机

7 I2 L4 W5 E7 f场接你。”
# Q# m6 j. x4 ~& P
    杨丛这才满意了。
, l9 d+ e2 M( \0 r& B
    宴好问道：“我看了

9 R9 l# k5 L" i你的空间照片，怎么到夏

水那去了？”

    “我今儿被小姨强行

拉去见她朋友，顺道看了

; E& {, E. f% [4 }1 h0 n夏水，一块吃了饭。”杨

5 F8 ?9 M8 v( C2 J/ J9 h& u丛说，“照片拍的什么水
7 I. w- s) q3 ?# H
7 O/ {; o. A4 x1 E" \平，大师级吧。”
5 I4 @' S0 L$ y3 U3 ~
3 ~: V8 T% E* p9 g# g, F& s    宴好十分敷衍地说还

行：“对了，你跟那个…
% G, k' s8 t( O
, ]' u0 u! x# d  k8 \$ E…”

* t- m( @/ }+ T& C4 _! }% v2 m. [    “就你妈牌友的女儿
2 W) e6 s3 r  E- R' V
，喜欢吃棉花糖的妹子，

进展到哪了？”

    “人说异国恋没结果
( U/ |) k* O* c- |3 h( f* v, ~
。”

7 @& D" e- n. J- o0 q    “大概是你不靠谱，
$ T" }+ K! b! m! ?
她没信心。”
# P1 R" j( {# R. a8 l. U
+ K" [+ B0 k' [2 Q! e    “扯淡，老子帅的没

  `6 u/ u# S; p$ J( j6 i边了，长这么大就谈过一

- h8 Q( G+ M/ X0 [$ _次，还不靠谱？再者说，
2 Z( K' N: ]+ I0 S0 \; G( X4 P
信心不是自己给自己的？

) y- k) D. Q1 U”
7 F% @0 g. p/ B  L# v1 {. C$ R& g8 s
" \( c) K% |! |) _    “你瞎激动什么，我

就随口一说。”
" f) b0 p4 J! ^8 N! \$ ~
( {3 Q* q) x/ @, E- ], Q4 n% x    “操，跟你打电话，

老子血压都上去了。”

7 j0 r; ^8 O# z4 x+ s    “那多注意身体啊朋
, U2 h: @+ ]! b5 d) K2 }2 y. d5 o
2 E7 v! k4 m5 H0 u1 W6 b/ J友。”

    “……”
0 F7 T$ R( H8 b
    安静片刻，杨丛嘬嘬
  J/ k( p, v7 _3 D" h/ ~
烟：“我有一同学，是个

华裔姑娘，还不错。”
" w$ X; [4 R; T
+ e' J, U9 n: `& F/ z/ H    宴好的脑中闪过一个

2 L- z3 e- Q  z- B* Z7 ]0 J! n人影：“处了？”

  j5 h3 P9 U, L    “在考虑。”

) o  a! Z1 m. j1 c2 F% T  x+ r    杨丛咬着烟，呵呵痞

笑两声：“不论是模样性
1 m( ^  N8 [) b: _- E( s) o
格，还是学识家境教养，
; N2 ]' p; `1 J2 \
什么都好，还有我死爱的

3 n7 N- P1 _% @, m% A3 q" J一头黑色柔顺长发，追我

: \. T. k+ X( |& u追的也够真心实意，可就

是差了那么点感觉。”
" k8 R" Q0 ^. R% E! [0 W2 r
- i2 {7 b+ A" }8 f& s. Z    宴好把晾衣架摇上去

; ?1 F! l# E. V1 @( N) x一些，看窗外的夕阳红：

“那就随缘，顺其自然。
+ |+ Z( |& o5 U5 ?# |# p* V: v
: m  j# {5 q# |4 \”
6 [- f3 S9 z  ^( d+ }" n: `
    “异国他乡的，长夜

漫漫，我空虚寂寞啊。”

( c$ b( I8 i" u: q杨丛说，“要不我赶潮流
. Q. p% L* ~8 E1 T" B% t! _. j8 ^
% S" q' u  v& M/ h0 V，试试ons？”

    宴好冷笑：“不怕烂

掉根基就找呗。”

    “啧啧。”
9 G- _3 f8 i4 J. p4 W  s( K7 M
    杨丛调笑：“这就诅

  |- n# ]7 G9 N, v6 o咒上了，还真是兄弟，根
& V: V2 L3 E- j# _$ j$ J2 G
基是烂不掉的，你杨哥我

3 r2 E$ Z  D  e7 g0 m" H有洁癖，在找到相好的以

0 R1 p% J7 [3 \  e前，都是左右手的干活。
8 Y5 t# {1 a  A; w6 s
2 R! e$ ?3 K6 M6 X4 c, s”
9 I. ], R: C5 _8 [
    宴好松口气：“无聊

" P  }6 L4 r4 X" N" t就约游戏。”
4 ~! E1 T; G8 S
" c2 {4 d8 Z1 r7 i  X( C" B    “嘁，”杨丛嗤之以

鼻，“拉倒吧，你学的那
) Q4 p( Y8 O+ q, |& P
8 G8 f$ T; q9 i. c( b, M% y什么数学，搞死人的节奏
  ^% }0 E' f, h
，还能有时间打游戏？你

也不想想，回头要是你挂
0 _5 B+ l# R  S- l: X4 H
  P8 z0 j$ [* G+ M5 O2 }0 B科了，学分没修够，江暮

行绝对会把这账算我头上
6 m* a2 ~' V+ A8 x" m
1 ~& t$ e' ]2 x- t# g  M9 r; s+ V8 q，那我他妈还能有安生日
2 M5 [6 S, \4 n* {
& A; m, R! V$ L9 u$ a: p子？”

    宴好隔着玻璃门偷瞄

客厅里的江暮行，小声道
4 x0 ?3 [# z" F# M4 a
:“总有能约的时候。”
5 q4 U5 r! q5 Y  n# D
, w. e4 s1 x+ A    “那成，约，再叫上
1 ~/ |; N7 G1 b) D/ e6 r! R
宋然，“杨丛把烟头掐了

3 U- ]8 \) ]( n( d$ V7 r5 b) G，“咱三还跟以前一样。

”
" d7 d# b6 |9 t
    宴好嗯了声：“行。

3 M% M, K! E1 z* O( X0 a5 P”
* ]/ w4 T1 Q$ x3 T
2 x/ v  z9 C. k) `    晚上宴好画了几个海

. y. Z" A: `  D3 Z' s报的草稿，让江暮行帮他

拿拿主意。

    江暮行道：“自己的

事，自己做。”

4 Q  @0 N0 i4 t    一副在跟幼儿园小朋
3 h# B% M! e) t. l
友说话的口吻。

8 R/ k3 f8 s. b; ]* w    宴好把他的手甩开，

5 H! Q3 _- T4 S9 N/ Q! q拍下草稿，慢悠悠道：“
, O  s5 l1 `# j2 H( s. k) V
: n  S6 ]* p' P# I那我找张昊聊。”
" ?( ]; P9 y1 m& T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
9 Q2 I6 ]/ X* x( `/ \3 P- T  ^. s/ [3 p# r
拿走了。

% N8 M" j1 {2 A/ Z) W' r    宴好转过头，视野里

是男朋友黑沉的面色，他

5 ^9 J0 z$ y; W9 i3 w2 o4 x( e! Y闻着醋味，嘴角压制不住

) A; u: L/ q% B# A! K+ F地上翘。
/ `2 H, I) k* ^+ F; Z+ u' t
) t# n* `6 o7 l2 {. t    “你干嘛抢我手机，
  Z' {) x4 z$ v6 T9 U
+ j+ v% ^, E$ n张昊是班长，海报方案我
! R7 |' t+ q, C# R" d# J! D
肯定要跟他沟通的。”
7 t: F& g( H  P; z
! F7 N6 A2 R! j1 B* \    就在这时，张昊同学
& V$ ]4 d4 d; H
的戏份很不巧地加入进来
0 Y. B4 ~/ @! z) t& L. C
，在q上敲了宴好。
. ^, d$ e$ O: [4 _1 s8 ?4 S' t+ o
    【宴好，在吗？(=￣
, h& C1 k; Z$ J; ?0 l& N2 k0 ^
: b+ L1 ^; X3 N* i. ]8 bw￣=)　】
. F% z1 q  w6 R4 w0 f' s
3 Q) y5 _6 X) J. Q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

”后面是什么？”

    宴好伸脖子瞧了瞧：
6 y. {% u) P( {3 R) m
“颜文字，今年很流行。
6 z( w* `3 g) M5 y" z& S/ ~! G
”
/ q+ W" J& v5 B. B2 R
' \4 \7 n% z  x5 v3 V# K) X2 T    “亲爱的，”他把下
% K  F0 u3 ?/ k& M$ `( f; c
4 e8 v, V) h/ L3 U; L* ^' j5 N. S- z巴垫在江暮行的胳膊上面

，“你与世界脱轨了呢。

8 I8 c9 M9 Q% I& ]* \”

7 S' ^* s9 x& D0 z    江暮行的薄唇拉直，

! E: D* b5 R5 [下颌线条绷着，又硬又凌
4 q7 @0 E& B: r9 Y; D# @
# j8 R* h" `) o5 `- {! [7 v- L& O冽，没有一丝要配合宴好
. ^2 H, ]8 z, n0 o% @
9 Y. @) G9 S* d$ [# Q% e，一笑而过的迹象。
9 c3 a8 a1 I, E0 C2 d" ?) I0 }
! [1 m" ^! y/ B! c) I+ R  j7 _* b    “什么意思？”

1 K8 e" {2 O$ T+ I: W: ?: v9 F) R# S    宴好咽了咽唾沫：“
/ Z  }! z! ?( D, o+ N
  Q) F& i) Q/ w5 W微笑啊。”

    江暮行的嗓音冰冷：
  ~5 g% F! c0 `( `
9 L4 e3 X: f1 [“他跟你卖萌。”
) t+ s5 n& V2 c: J% M/ D( C8 M
    宴好在他胳膊上蹭脸
. @4 b* I0 D! \- q) @! R$ f
：“这不算吧，缓解气氛
8 X2 q0 _- n2 u1 E( z! U# O: |
的，为了不尬聊。”

    江暮行低训：“坐好

# R2 u1 {) [3 P3 K9 _。”
. s* i7 n; k6 h' H/ C9 O
  K+ d' [% D; d    宴好条件反射地坐直

了，哭笑不得道：“哥，
# y! h8 y$ f+ U! a- w+ k. g" q% |1 V; J
# t5 [. c9 @7 |! `( }" M5 x你有这吃醋的时间，早就

6 m0 m; [' a0 m9 A7 `* P" u/ r+ Y6 t帮我定好草稿了。”

% z3 t, `, R/ r! I( ~9 B# T3 R    江暮行不理这茬：“

什么时候加的好友？”

  E" z2 c  T3 F    宴好挠挠头：“上周
+ W/ b, L& G# P6 d9 \8 Q$ @  [& b
7 y; y2 L- s( Y- ?+ O# H3 G四。”

% z. H) p; _+ \; n    江暮行不再言语，低

" Y2 F+ _/ z* j眸在手机上敲着什么。

" x0 L. s& C9 c* k4 o    宴好偷偷瞥过去，江
+ {- T+ r+ G( R/ w; F# V
暮行睨他一眼，他赶紧收

5 i8 Y) l7 H+ t/ o回视线左顾右盼。

5 S: p/ y& y" g$ c* N    “你跟别人发这种东

6 r# U0 ?# Y7 S! H7 G西？”
$ D/ g0 {# d  d7 Q, t1 Z0 `8 a
+ m0 w! s: Y0 G, L    “嗯……”宴好在江

暮行的审视下一个激灵，

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 a+ H' F7 @. ]# h8 C/ r! r6 c6 |
+ a3 B* _- }6 M" Z1 t3 F”

    临场发挥，演技粗糙

- H7 L& ~* T4 m- T; b& e; q# ]，零分。
! W' R0 Y& r0 I) X3 e, |9 u! P
    江暮行看着宴好。
! _1 N9 D2 T$ W: r3 ^
    宴好跟他对视，很快
1 b& A4 Z* }4 B. X) ~! f
* B4 a; }7 r  H7 G, j. z! a就心虚得垂下眼睛：“就

* T+ P3 R9 u; h' ~吐槽的发发，其他的没有
, ]# M- V, k2 w
。”
! C* K" p. k' O& d2 n2 R4 \
    江暮行往下翻网页，

看见一堆疑似亲吻的颜文

2 D% ^, H( {5 b7 G字。
! l/ n7 x% H+ j- l* @7 A& X: p. d! t% F
    宴好不等他问就积极

表态：“我是有男朋友的

' b* X+ J! K/ Q4 r8 A人，这些我是一定不会发

的，就是杨丛，我也不乱

发着玩。”
% P9 _. w1 Y# x+ |3 \& l' |0 G
1 `5 I2 v3 D) p6 ]' b, u9 k    这态度取悦了在醋坛

子里洗澡的江暮行同学，
- |% a; G- t5 ^: V3 B' `  |$ w
5 q) R1 ?, H, \8 _+ X! t1 b他的面部稍缓：“嗯。”

    半晌又道：“你想发
# R3 `5 X6 J" t. ]
就给我发。”
1 c" ?/ z% ~6 b5 C
    宴好不假思索地接一
- Z- h: i" |6 r/ H, _" R$ n7 u
句：“我俩天天待在一块
$ P- D. Z. i& V
& n% R- L2 C( L8 o+ T! [5 T儿，还有什么好发的？

0 q5 ?0 J3 s$ [3 K9 M5 {    江暮行的唇边一压。
3 }# w- n# k1 m- }* ]1 b  }, r
    宴好立马改口：“发

发发，我发，从明天开始
3 Q# C2 v' |$ Q( e/ [& t3 T& V" R! _
3 c0 N9 ^6 l6 s* A# u  }，一天三次刷屏。”
9 e! L. @8 A. G' c$ o" A' U
    江暮行：“……”

4 S  w  p3 _6 `6 Q    哄好了男朋友，宴好
% X8 b4 |# \! ?& u; [4 r
& Y6 h* g9 O* Z  U; k( i/ w9 h1 O趁机把几个草稿全捞手里
4 v- |0 n$ L" S0 r( J
  n- {! q3 `+ e3 n/ E7 P，一张张摆在他面前的桌
' R! b! y* _9 K
# O7 d; U4 e! N: J2 P( E+ T上。

, Z" \4 v7 u+ l2 z! s, M1 V    江暮行挨个扫扫：“
' i- U- X3 o+ ?3 O2 b
第三个。”

    宴好咬嘴角：“你怎
$ k+ w, D# m6 a* q3 ]9 L
0 L& c  Q/ W/ d9 i/ p1 h( X8 C么挑了最难的？”

4 w( F0 \( `7 V4 \1 c9 ^; t# G    江暮行又去看草稿，
" P8 n8 S& L7 a4 _* d* F
* w# s- o' ?+ C$ N5 {/ r觉得他可以应付，便道：
# J0 I8 p& r% r5 [* _7 x/ T
1 }, x) z7 P. A, Q; n( n“一步步来，你先确定构
1 e) h4 V- l" S0 r0 h
图，再理线稿。”

    宴好哦了声，一下一
# |7 q/ [3 q" ?, O+ O
0 L6 S- B5 e* [9 p* J下拨江暮行腕部的手串。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他

1 G3 t( p' c5 T  F7 o水润的唇上，拇指不自禁
) B6 W3 d8 \4 H6 W2 ~. y
地按上去，摩挲先前留下
) Y& L5 }  U+ ?5 b! B1 e7 A
' X9 ]8 x' w  N; G6 |5 i的伤口：“还有什么事？

”
' D* _. H/ R$ a; M: Q
    宴好摇头，拨他手串
$ Q7 _) f, M; C2 y
的动作不停。
' Y% w/ h. C6 ~/ ]
    江暮行起身要走。

    宴好拽住他的袖子：
! f, d# P" c1 Y" Z" i. L
* j) e4 w6 l  T  r" P/ T+ Y“你说宋然……”
0 v- Q0 ^; e+ H2 h! D. g
    刚开了个口，宴好就

- r5 m8 D' W# k" J# o临时止住话头：“算了算
4 |8 D) V4 X' g0 F7 q9 e" W' ]4 H
( S: \+ ]  R2 K8 A. W1 m9 u了，不说了，你打你的电

' p& C5 p6 ?- s6 h; @脑去，我要写作业了，写

完要是还早，我再搞搞海
, ?; Y3 O" d; A1 g: c
报。”
2 ~& r5 a! I; q0 N5 S
    江暮行立在桌边俯视

  |5 ?$ A8 q2 k6 |  H) H) r. |着他，沉默许久：“宴好

。”

$ Y, J( X1 }9 A    宴好眨了下纤长的睫

; j5 t, r, m) {毛：“啊？”
  l; h- l7 b) W: ]1 y% E* p# u4 j
0 O3 ^" F/ J3 `7 q6 ~* }4 V    江暮行摸了摸他的柔
% Q, U. z; F( i3 S% F7 h
; z3 D" \$ Z8 f- R+ R5 y软发顶：“别人的故事里
$ S" t% G2 q5 _* E  z1 p$ c: Q
，我们只是配角。”
. P" m1 O6 J/ M) i! H2 Z( [
    宴好很是感慨地一撇

嘴：“我知道。”
. z. R) F* C) T. t! ~) `: W8 O) q
    江暮行淡声道：“是

故事就会有结局，有最终

. ^2 K$ U9 g' i6 F章，交给时间吧。”
" F, C; ]/ j- X6 Y; R6 {
9 C9 j# d9 U" u    宴好刷地抬起头，不

- K% ?, X- ~6 J' E9 R0 o说话，只是定定看他。

; P5 {: S% T$ R) k- g6 X% U    江暮行的尾音上挑几

4 J3 p8 G" O4 H3 P( H4 {+ e分：“怎么？”
3 S) s/ n5 O  l3 ~) d+ r/ O
( `0 o0 C- r8 {' o$ b    宴好一脸毫不掩饰的

迷恋，眼神是滚烫的，炙

热而赤城：“你好帅啊哥

/ ]: O# ~6 }+ K0 u# a2 U! q哥，谈恋爱吗？一起慢慢
6 F; U# K  R# [( W7 Z& P5 I
- d+ \+ ^# T7 z  e0 H变老的那种。”
3 r$ G7 c6 ?  m  o
    江暮行闻言，微微弯

; q1 q* h7 J8 ?5 x下腰背，对他勾手。
' j2 g4 u$ [( u$ f8 y! \2 O
) s' w: W) k2 y5 `    宴好扬起脸。

    江暮行在他的眉心痣

$ q  u8 v' L  N8 |  G4 |上落下一吻。

    “谈。”


+ N7 G. w  r* ~! K, \
2 o9 u' t& M9 L. q- a  H
- Q- e& x/ F: ~6 g% K


$ d3 a3 U5 L( `; b
$ ?6 E& k* L! V' p- M! A

$ B9 L4 W6 X# b6 u1 t  b
! a9 e! B* V5 L
9 t2 J" o6 \8 R4 R3 |- C- \- y
$ F0 @$ w3 y  F8 \" k( ~% K$ _98、番外8
2 l3 L0 y9 X5 C* w
    针对这一届理学部的

首次篮球友谊赛, 数院经
. N7 h0 {" B4 C2 O" o/ Z. y
/ W! B! l- w; D. e+ m9 G8 y过一番商议，派出了一个

守门员，徐茂同志。
8 d; F; x# v/ c, u7 s4 |
0 X$ ^) n+ f$ d& t( ]    他们尽力了。

    当天晴空万里，理学

部聚集在室外篮球场, 拉

- J% E/ ~$ o6 F1 K& |1 E横幅的拉横幅, 搬水的搬
: t; _8 z2 |$ z% Y7 k
' g' z) ~2 ]8 w水。
, j3 a% B/ J4 B) f
    不知道谁起的头，各

  J" ]! U# k9 M* I) [' Z* k院的口号就那么掀了起来

. k& U6 e8 ?$ z2 l6 F, 一波接一波，浪打浪似
' o" u1 [9 \: T
" y/ w% G+ d: v2 {- _$ _的，热情洋溢。
, b4 y% a9 u" d0 _* ]
; Z! Q4 |, U( J5 J    数院的海报跟其他院
" U( f8 v$ o# g
8 n3 j, G2 a& {: k0 d7 @+ W的放在一起，很突出。
+ J9 x# H( l& Y& w& K. \
% i: m1 L; ]% _    别人不是卡通动漫，
$ w4 z( t! P$ A3 H  e& A- h8 Y
就是萌萌的字体, 只有数

' h* x9 T! c# x: Q院是油画, 黑色背景, 简
" \+ g' c" @/ H' J$ D; S
单利落的蓝色线条勾着一
& p( K! K( A4 O3 M4 t
个少年，没有清晰的眉眼

* c. H3 h( ~  E; B# Y( W，仅仅是个轮廓。

1 s5 g- M4 H" d    人物的动态是跃起扣

  H6 r, z# u7 f球，四肢曲线流畅分明，

仿佛活了般, 要从纸上跳

出来, 极具张力。
& u* p" @  J4 h1 J
    宴好远远地望了望海
1 O- C% s6 e) a3 d$ d$ B$ K9 D- w
( h% t. j5 w! A1 S( y" {& h  @报，没靠近，他跟江暮行
# k( e1 z* {" z" s6 \
9 U. P6 e* v5 O4 {' E坐在操场外的草地上，隔
4 u8 K0 g" p& n9 h, W% r
着铁丝网看正在热身的那
0 b1 j. [( h+ b4 x
群人。
( f+ ]) U! h9 S; e0 S( F8 U6 Q8 l
  S7 y: O0 L. g+ y) ]7 y/ u( K& D    球衣是两种颜色, 一

4 Z; H$ x/ s3 f0 j0 i, l9 J! ~红一蓝。

    徐茂穿的红色，跟他
, p8 s2 y) \4 Q/ x" X+ B6 M
6 U  k0 j0 }2 F/ f! b- b" [- _8 W一个色的还有化院物院，

' Q3 _6 z6 e6 }( L他们是一队。

    其他生命科学跟心理

等四院是另一个队。
4 ^$ e7 @8 Q6 C7 Q. C0 W0 r# t/ e; c" ?3 P  F
# s1 I) [" `; t( q) |9 ~$ M    宴好摸出苹果糖，撕

着糖纸：“对方守门的体
6 F, @/ t, r2 C* ^
; Y% K) [: ^- q型有徐茂一倍大，看着很

强，我们悬。”

    江暮行道：“徐茂高

中是校队的守门员。”
) E% D- c0 a! U, X9 H: s3 L) J3 _
    宴好惊讶脸：“是吗
" j# O, b/ M/ y
) o; F* C% t* I* h, t？看不出来。”
) v+ h! \7 o  ~7 J3 z: U
" z* ~% `4 a% z. b3 {& E( t    “看能看出来什么。
- Q5 i0 T7 j, t
6 z1 T& F4 B( i& @' U( {3 R# {”江暮行说，“个个都觉

得我会打篮球。”

9 @# r$ q5 [8 C, \/ `    “今儿你要是参加，

我那海报上的人就有脸了

。”

    宴好的舌尖裹着糖，
( m: @9 |7 u' z
气息里缠上果香：“不过

没画出来也好，全世界就

我知道那是你的身体。”
# \4 H1 M+ q0 m3 ^5 e4 ?3 i, m
4 ]: x9 n8 u" L说着他扭头，一双漂亮又
5 v+ `# N+ q, G2 K; ~
6 h) Y7 P; w* g4 B" L% ?灵动的眼睛瞥过来。

  z  P% t6 i, u( W    江暮行的呼吸沉了沉

9 c* l5 H7 M/ h8 [3 H, N$ E：“看前面。”

- h4 O  n7 J* r    “我不。”宴好轻轻

/ a& l$ \2 G/ l9 j5 _) k# o% w浅浅的笑，“我还想看你
, X; e; k& `0 T  e" r- @" u
2 ]8 f4 J5 b; v% @。”
/ [% o/ k# l3 ~; E3 @
: _$ y, o$ t, A, v3 s    江暮行的喉头上下滚

- N5 m2 G  }& R! D9 _, m8 x了滚，沙哑开口：“吃你
+ o; O3 k# z6 y# R+ s4 w
的糖，乖。”
; H- D& U. d6 B  {/ M
' C4 g6 h2 t5 y# ]# S2 Z) Q    末尾那个字颇有杀伤

" c$ [0 x9 l' t3 `$ K, r力，宴好一下就软了，他
& y% f2 E4 A5 h6 n( ~  |4 u3 U
把视线挪回篮球场，放过
6 `5 D- O+ o5 e7 E8 H; n
" t( ?! V; @7 _3 H7 {江暮行，也放过自己。
  l  \: A  f3 |+ v/ s- t  u
    “你把我画的海报拍
+ E" D9 i. M" H- A7 M9 J" h
给咱妈看了没？”
, j. ^* T" @* m0 h6 C8 S2 ^
    江暮行在背包里拿水
9 ]3 l3 E6 T! @8 R3 u& s
：“拍了。”
, H# \- d! f$ m5 Q
/ y  E& n2 r3 _: W1 g, C8 Z    宴好激动得差点被糖

* J* C# G3 f3 W: S  h噎着：“那咱妈怎么说的

3 ^0 d, V+ ~, \. f9 I/ C/ ]？”
8 E7 ^5 Y2 D* a( B
+ _5 W4 p8 e: i7 J1 d* h0 {    江暮行找到水杯，拧
- c. z" N, u9 P9 N9 Q2 I
9 w+ t3 \0 X! V* c* _开喝了两口，指腹压压翘

* S& |4 V' L4 G/ }5 U2 D& f边的邦尼兔贴画：“说你
* \+ ]  F9 S6 a$ N9 p
很有天赋。”

5 }$ H: X& \& i. o  p" [( n0 t7 J2 X    宴好身后的小尾巴晃

( c9 E  M$ h- S8 d0 G成螺旋桨：“骄傲吧，男

朋友这么棒。”

    江暮行钩唇：“嗯。

”

    宴好的脸颊红红的：
3 F* ?7 W3 _3 `5 _# Q4 o
”走，找个没人的教室接
% {) T" C  c! Y  M! p* e, G/ r/ v
个吻。“
1 [, f5 `; F1 f6 Q4 d
    江暮行没言语，直接
5 L) T; |4 E+ X2 D
. `) d- ?4 t$ i: `& k起身，抓了背包就走。

    宴好愣在草地上。

% _; R  b" S5 t) M9 P    江暮行走几步偏头：
2 `3 D5 o- L, z. l
- J( h" R& D3 N7 ^3 ~# G“快点。”

    宴好回了神，刷一下
/ Z' Z, v$ E" Q) g4 B4 V, H
/ O7 h& Z5 b9 \5 ^7 j' F爬起来，小跑着追上去。

  [- X- ^4 f1 @4 j    球赛有开场舞，找了

艺术学院的大二学姐们帮
5 X" x/ m1 m: R
忙。
! w" ~" \. E0 h
, X% _: r8 y% w  `    青春又性感。
/ ~* ?$ t! B2 B$ ~
    血气方刚的男生们看

得眼睛都直了。
8 ^8 I& u: H' I7 G2 C
; j) n* H) ~5 M1 B% I    宴好跟江暮行黏完回

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

幕，他轻抿还有点发麻红

肿的唇：“学姐们跳的好
6 W' k+ S$ X) w9 m
+ h- d7 c* b4 \0 X$ [看吗？”
: j) K' b  T7 E, b
    江暮行见他眯着眼，
1 S0 k; k! z- ^# H9 D
$ r+ `, v3 y/ v* A. y轻拧眉心，竖起毛的猫一
- S8 U+ R3 N; |' a$ v- h
% G( |4 T, I3 j5 L样，好像只要自己敢说好

看，晚上就上不了床。

    “没看。”
* ~8 |* D' K% M% D0 E
    这答案十分标准。

  a: E" g* `* G" H, w: o- u, K0 C    宴好的心情很愉悦，
4 m) j% v1 r, e7 z7 k( s7 `* R
4 \) x$ r) M! c% m9 w" m坐到草地原来的地方，两

条腿随意一伸：“球赛要

) l. q0 R, x( S6 O开始了，你觉得哪队会赢
& O4 V9 H/ N  B& I
？”

/ `; A* Z2 m/ X$ D3 B    江暮行道：“红队。

”
3 k; Z8 \5 u0 M1 q- r8 M% f
! Q8 @! l2 I" L* z6 n    宴好刚想说，我也觉
5 a1 ]" O! |5 c& B, v/ g! Y
得我们这边能赢，就听江

* U7 l0 S: M5 I暮行来一句：“比分差在

/ Z- W( r; x9 D1 Q  Y0 j1 W三十以上。”

    “不可能吧，会超那
' N2 L& r* r! C1 C
0 q$ G2 }3 `0 u5 F, T么多？”
& w2 F2 Y8 W  a4 ~$ K2 `. v8 `
. h8 X- F' E5 m' X5 A. C    宴好正说着，后面冷

; c6 k/ j8 N: V" E( k8 R; \, i# I9 \( n不丁地响起一个声音：“

/ E( m6 a% v$ x) F会啊，你们队化院有疯子
3 v" h  v& A4 N. x. s- s
. X, W- D* M) c% J& [。”

    来人是个高大男生，

9 q# v! Q% ~1 a& `( v' ^( ?  x穿红白外套，头发剃得很
+ `8 \8 V/ j+ z' D" Z9 O4 j
& j3 M; `  x0 x" D2 r. Q. |短，眉目英俊阳光，他一
) `/ ~+ s, K/ h3 [
笑，脸上出现一对儿酒窝

3 O' d& v! q, m  Z/ L$ _。

- k) i  p% \$ ~    宴好觉得眼熟，在哪

见过。
3 X* Q& z, e; B0 Q
    男生两手插兜蹲下来
) e, ?: A4 a' w( u) v+ m2 k
, B" z$ X4 v  H5 L- O: I; f：“嗨，小弟弟，又见面
/ ^' f! G/ k* d3 t# {! t
了。”

: ?1 O$ v9 ]( N* n' t1 ^) Y, u7 s    宴好没说话。
, }" ]0 a- G4 [" q( v9 q: ?9 D
    男生朝旁边那片篮球
# f8 ]/ e6 b# M5 e
场抬抬下巴：“去年七月
% w3 I) b' F- @8 ]  k. @
  F% b; [, E! A0 [，同一个地方。”
- Q+ l! a( `6 l: K5 `8 x; ]
    宴好给他的反应是茫

然加冷淡。

    男生有点无奈地搔搔
% R% ~% O& d6 H  s& E0 d1 W
后脑勺：“我当时说我叫
6 t1 ]& J2 U6 {4 [% o( p5 t. O; [
王郁，大一经管的……”

4 b3 |2 W* u) b+ E' T    宴好想起来了：“是

. ^3 W/ g8 ^- u' D8 S( ]你啊。”
1 ~8 z: u0 p. d" i. p) X
: k' ^. f' p4 f  F6 \' M    王郁盯着少年的眉心
4 N% x+ c7 q' A' O+ I$ [, x
小痣，凑近些，舌尖抵了
3 A6 W  H% j1 f' i7 a; @" x) f
- G3 j2 k% V) i抵牙齿：“新生报道的时

2 y5 J4 H* e) a. L. m1 w5 p* Y候没见到你。”
! q( P. j4 _0 V- [
    宴好蓦地被江暮行拽
$ M& e& I4 @1 @: X8 X* r
过去，他顺势再靠靠：“
/ f- X$ e- U2 X3 D
人多，正常。”

    周遭冻结的气流逐渐

恢复正常。
, ^( v1 P3 l  y* |" A2 Q7 `
/ E9 X: k3 U5 S0 H/ a' m    王郁敏锐地察觉到了

, r2 l8 c! J# T，目光在少年跟他一旁凌

7 B, C( ?4 x- {  u6 J' c厉的人形制冷器身上逛了

个来回，瞳孔缩了缩。

    了了。

1 d4 d+ }  u9 F* j; u    王郁再看少年时，心
. {2 Z  e# Z' f
! t/ N. v- S( Z  V' M8 o情有了那么点复杂，去年

. N, ^" R4 E  D$ z0 d, w6 x见过一面，茶不思饭不想

，寝食难安念念不忘谈不

9 B+ d  G' f' x7 f上，但确实长着他最喜欢
1 u% f0 a) T% w* [
$ H% }1 `. x+ j7 D的模样。
; P) X+ R9 d3 s9 c
    说白了，就是长到他
3 n% B4 t) s9 ]) r( x
: [9 H  C0 s6 J5 w1 V/ T$ \心坎上了。

0 p4 y. G* X$ S! h( A" D6 M5 I. ?    王郁不喜欢蓄意为之

3 O! Z% S  w' v5 w: V，他喜欢顺其自然，想着

: p) k4 m; J2 _( I5 K9 D在学校来个偶遇看看缘分
2 t6 g, S( `0 T8 M. [
; y! F2 _* i: [的深浅，可惜这少年已经

+ \: ?+ B  W# b0 ?招惹了别人。
5 v0 N6 U' \5 f7 V4 q
    还是个极难应付的家

伙。
' E+ f' e, K$ U( w. Y& l/ w
% [/ o0 A" w% l5 R, V+ B/ ?0 ?/ l    这局势发展在意料之

外，也在意料之中。
* s+ b' `3 J5 \
: Z) B# s9 e( V9 {$ P/ ?4 ^8 ?    因为王郁随便回想一
: [7 Y( d: c, i/ X3 F/ m
$ {) W* F) H$ G$ S( R下去年的情形，发现那时
) }$ X' j$ J% l3 z
: P8 r& M0 F/ o  j- K8 i" G候就有了明显的征兆。
0 S+ z: h! `; d: M6 K; o. t
    还是原汁原味的占有
) k3 m3 v9 U2 k* _% Z
. x: I/ T  ^" T& I2 F5 a欲。
7 _# q) N7 J* `, `' T
    升级版。

    王郁瞥瞥制冷器，a
# e; V% m  I3 D' |4 p0 [
大11届新生的风云人物榜

首，这小子竟然比去年还
& ^- T# N' n& |% [! i) R
- W2 q+ N( w' a- a帅，完全没长残，妈的。

2 f+ d) x- t* v. P' ~. U( @    不爽的王郁眼里闪过

. V: x" z( U% ~9 u一丝恶意，他突然捏一下
" h4 Q# ^/ _4 K9 M
: n9 \8 B9 Q3 `6 R, ~少年的脸，捏完就撤。

1 m8 v" e" Z! Z  i! L7 N    顺利避开了拳头的袭

击。
, [6 }. R9 D: x- n- f) k
    王郁朝室友走去，没

( \% b1 k# z1 ?- O) J  W6 y2 e回头地挥了下手：“小学
+ J$ `, f" {) l& l& \
/ W: `+ c  Z) u) F# G2 }弟，下次再见，记得叫学

长。”

    “那就是咱学校的校

草？”

" R' l5 d2 x2 a$ d    室友结束跟女友的通
4 [2 G- [9 E2 b' _9 \0 N% e
; O  Q( j0 O4 `. I# b话收起手机，伸头看看：
) s; ]8 u# ]( N+ ^
5 h0 J& s; V0 @% D+ S. b“我擦，眼神要是能杀人
' Y8 ^& q9 E5 o) b$ {
，你都被他扎成马蜂窝了
# b1 ^! `/ q$ Z+ ~
- F: t- M" z- B1 p快，老三，你怎么惹到他

7 E' I2 ]: I9 O. |  H. \- P了？”
, U4 r( \* N: o4 T) V/ X
    王郁满脸畅快的表情
  R" m: K) v( X6 E0 K: Z& S. `
# P1 l7 y  Z8 U& b- s/ Q：“碰了他宝贝。”

, n, i4 D7 w1 T" H! d5 v    室友没听清楚：“什
3 i' L2 ]  O- a0 H' @! z
么？”

/ m2 W+ S. L" {! B    王郁手往球场红队一
$ X3 `2 b; x8 ~. {
1 `8 F6 d/ U. f8 e4 |指：“那狐狸眼，招进篮
2 Z: F% c+ x9 p# @; r% Z1 k
球队。”

$ c# ?( k2 n2 m6 ?0 X    室友顺着他的方向望
& [2 q5 J1 \, r* y1 E5 U
4 R5 \& F* v$ R- g- v) E去，见是化院的中锋，这

) g2 C6 L. l$ r5 ~次球赛的炸|弹，个头比
) Q+ L0 X7 T0 z8 s6 W
2 O+ H- p7 {1 ?% C! r他们还高，长得也俊，就
$ h" \8 r+ _4 X* C: u8 u
是脾气太差，软硬都不吃

$ I' q+ K/ I" S，神经病。
) P% t3 o" T7 X6 }& v2 U- l0 b
* V5 Y$ X7 T, y9 _- a& [: v  @# v! m, h; t    “算了吧老三，疯子
* D( R, ]- b3 D# j
) N. ^* U9 }8 ~; C5 k是没办法管束的，让他进

校队，你这个队长不会有

& u% c, j3 d" U) \好日子过。”
2 ?' A  ]9 b0 h- k# a
    王郁怎么会不知道：
+ `3 r. e5 a4 W
6 u% ?+ I. P; P6 l6 K2 Z% S$ l, D“难得的人才，不能放了

。”

    室友好心提醒：“就

$ w( i2 G- [, ]! V: E怕你想当伯乐，人也不愿

3 c9 A) T+ |4 ~6 ?- A( ]! {意给你当千里马。”
) {) i  J+ j/ b# {; p& `+ @
    王郁冷哼：“不当马
# `7 w7 ?: {4 {# m, I9 g
就别的，不是有十二生肖
) U( w! i" o2 z1 t, _' m0 V2 ]
" o) {1 M0 G8 K4 v吗？随他选。”
1 ]$ _& I8 k) z' z5 K( n8 l1 s0 q
    室友：“……”
/ i& m# m" [6 v" j$ g+ r
    走远了，室友又往后
/ I' t/ \: |% }5 C$ B! m9 W
( n8 T* q1 W7 t& \. ?9 o& Z看，扯回前一个话题上：

( i/ l- s0 F7 f, h2 H: J) h, b  ~“我妹喜欢死了那校草学

弟，你说我要不要回去问
: b) d1 P- A9 [2 E$ I" u
个电话？”

4 L( E6 c7 a2 u9 @; S    王郁留意流畅的疯子

0 B2 C2 `+ Y' Q( ~% n投篮找球感，手腕不够松

弛，他砸吧嘴：“人有媳

( y  M, w% F7 B/ J, W' J9 v8 ^妇。”
" S+ `/ c8 {$ f+ E6 F, Y6 |
    “我知道，学校都传

) I9 E+ u. c$ W遍了。”室友说，“谈恋

3 v* x4 U& \2 {8 B' U爱而已，结了婚生了娃还

有离的呢，我是觉得有个
& k+ v, n% b, y  N- c
联系方式，等人分了，我

( S+ Q# d. c# C妹不就能占个先机吗。”
) S( Q' x" k. k; m( ~  H
    王郁脚步顿顿，想起

) v% Q2 g( w6 @# H0 Q' V0 l那家伙刚才的醋意大发跟
/ n& O& ?& c' H
) p/ o  G" j  Z8 E% }( E8 i# S怒气，意味深长地挑了挑

眉。
3 e: G$ s! A" F# y7 n8 n$ p4 C
9 k3 ?  V# s/ _" G3 [    “别想了，分不了。

”
: G( i) D2 J# I  D% @7 g6 Z, A
    王郁在室友困惑的眼
+ H" t3 j$ v, ~- K+ a8 s
; z# U5 F# }( r; d神下扯扯唇：“我见过他
: y' e+ l3 Y8 g: ?. h) @' b$ @
媳妇。”
) Y2 H( ~2 ]* \+ j
* n7 l* Y, c9 T1 M9 `2 r" m1 o0 n    末了，嫌麻烦地补一
2 \* c* N  w9 b. g7 G
句：“只是匆匆一瞥。”

+ U. b7 o. m2 N    室友八卦脸：“长得

6 R0 f' u4 U* h! c怎么样？”
, ~1 T) o% ^$ K+ x$ |
& ~% e3 u! g3 U0 s0 q1 K    王郁一晒：“好。”
3 Y& I. F5 \& ]( G- }6 f: Q
7 M& [+ T: _6 z9 b2 R+ j! x    清秀中带几分媚态，

- C) R, e) E7 t: W0 i5 I  H乖张，有刺。

    却又在特定的人面前
7 C3 h6 Z8 R+ K; W( _' I
会收起一身刺，变得软软

的，好像一捏就化了。

    室友好奇：“也不知

! |8 F* V' ^0 b$ W道是哪个系的。”

4 K# z& f" r$ A    “对了，刚才跟你说

话的另一个小学弟你认识

# w6 z& `- F6 y. f1 \1 ~？”

7 u/ B1 k! X7 f. m3 Y* z, n7 p    “不认识。”
! a5 m: H1 s& j: Q' e1 [0 l# K
    “那你直奔他而去？

”
' [  L6 W$ ^  H3 P: o3 a6 }/ S$ k
1 |$ m( y1 s! @& Y  X& H    “看着可爱。”

3 p: V$ ~4 c8 o1 q' Q    “……哥们，你冷静

  q0 D1 Y0 o- p; r点，他是数院的院草，直

的，有媳妇，堪称异地恋
: [0 q' j" I* R5 C, d, q8 z) s- P
3 A" `) \- {" n5 \楷模。”
- k  q) F7 ]$ V' [, `
    王郁看了看他，关爱

智障一般。

    室友唏嘘：“你说今
+ C4 k4 f9 E0 Q
年这届邪不邪门，开学没
% k( N: B4 D7 f
多久就损失俩帅哥，一个
5 l5 R6 t* f  L* Q- I7 X
  n- t% [8 b) J  k: {纵容神秘对象宣示主权，

带起‘牙印’周，另一个

, V* G5 d! Y6 F是戒指不离手，各有各的
5 Z' J7 j. j+ j5 B$ b
6 Y! z) V$ o9 x0 N" E秀法，妹子们哀嚎一片，
) g7 O) V. m, B) t  \
校内网上的情感小作文都
1 u" C( P4 k8 f! v: L
* ^- s# |7 E4 G! v1 B多了好几倍。”

0 [1 o. l' Q# G; D6 x# m    王郁听室友一张嘴叭

* n+ _/ x3 U- V" e; D/ c* b叭，转身看了眼草地，那
- A7 R) s. v5 l0 K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 J' y. v$ k7 D, g
。
9 q7 e. C* b9 w8 ?/ Y) f% V' c) t  s
) v  y) z$ S# O" g" P    谁能想到a大校草媳

妇是数院的院草。
$ i+ P6 n# U8 W9 S: {
    啧。
# w5 J& f/ e5 t' s6 X, o/ @
1 y! Z1 S# Z6 b- [# n+ J+ c& {1 \    王郁摸出烟盒，甩出

( {& R  _, S7 c% q# _( R一根烟叼住，大三了，还

( G* @: [, R  o: l5 ?4 t能赶上这么好玩的事。
1 c! Q: T3 M7 T' M$ D! K  H7 A% `
7 w9 f$ D) w. C    烟刚点燃，王郁就打
8 ^: r. g& v, a4 K3 b! o! z; u, u
- M6 J( F, ]( x了个喷嚏，啧，小学弟骂
" a& j- X" j8 D5 ^3 K# v( p7 [, N4 ^
" m$ Q" [9 x4 Z" h1 Z他了。

$ J. d) s& m7 v3 g& X+ w; f" L$ t    宴好是在骂王郁，他

的左脸快破皮了，火辣辣

  j8 q( I  x  y$ e2 m5 y的疼。

/ }- S; ^) }1 {( w+ V    江暮行盯着看。

6 q& g8 l. J$ J$ D    宴好怕了，他咽咽唾

沫，小声道：“不能再擦
* X, z( z0 v; D9 C% _2 C0 N
  S: I$ R, a9 ?# `- f( F& R了啊，真不能再……”
/ i# p0 I; c" f- t. C
    话没说完，就被大力
* d4 K% g* a0 u" `
& x5 R* l. c0 ]: z" M2 I捏住了脸。
4 L$ a7 R" h; }8 A5 B0 V# [8 Y
: V7 f$ _, ?! I1 P    宴好的鞋尖亲上江暮

) Y" D& l1 W2 f! G# _7 ?行的：“还酸呐？”

    江暮行一言不发，周
4 q  X$ p% ^2 J
身寒气未褪。

( w9 [6 E% r+ r: }3 v    酸着呢。
/ Z$ h7 L' d% ]8 l8 }( E/ W
9 G2 W1 a- J* B* l    宴好戳他平直宽阔的
% G) a( `$ l* y# C3 F8 F3 z* b
0 X& r# f3 R( M2 g* ^7 P肩，软软撒娇：“那真是

& ?7 i7 F: I8 Q2 y: }' }0 V) D8 U意外。”

4 b1 b8 d% j. u    江暮行的眼眸黑黑沉
9 N- R' n5 k6 X/ m; u
沉。
0 h, L+ q. }" W3 k  y1 P
    宴好头皮麻麻的：“

好了好了，不气了。”

+ U5 X- Y) F* t7 ]  A! d7 |  S. i/ m    他正哄着，口袋里的

# a4 @0 L9 x7 K- i& v  j) d* Q手机震起来，他试图把江
. ^6 g  E4 l0 T: F3 v$ f8 m
暮行捏着自己脸的手拨下

来，没拨动。

    只好作罢。

    男朋友还在生气，怎

么办，哄着吧。
9 t7 P6 ^, Y# b' h
    电话是徐茂打的，说
/ K5 v5 m0 S- g' `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问
1 @) y6 E& c. j, M8 F1 |8 G, P
宴好在哪，怎么没来。
  }, H/ N& _; ~9 d3 B3 k
& [( x; B3 _  N    指着他来给自己加油
% L6 Q$ q0 t+ c; a- V( m9 \
7 ^& B  k' D" p( J。
- q3 O+ A$ u; h
    来了大学，朋友总共
& Z0 q3 ^( c* [% A/ L6 a
/ O2 h. D% e- L; ], Z$ I没几个，一个都不想少。
. S6 U; Y3 \/ q3 n& [
' h. U' r# H2 W1 t    宴好的脸上一痛，接

* A1 f# X) D2 ^' F/ H" C/ H5 ]; }着是温软的触感，一下又
6 D; m+ Z- X- e* V5 S9 [2 O
一下。
0 [' J1 `! \# A1 i9 j
, `9 [! `" I4 G3 M7 g9 U    江暮行在消毒。

    宴好的脖子往后仰，
) C5 L7 v9 {! e1 q
' b( T/ h! f5 H) ?5 y拉出颤栗的，纤美的弧度
+ x% m" t0 ~! i: \
" r! `0 Q2 v8 m1 G，他深吸一口气，呼出的

  d) n0 {, |8 ?6 r鼻息湿热。

( Y, ]5 ^3 P3 B# ^. R& [2 L    “临时有事，一会就

9 V) j, I0 H' u8 Y* R去。”

    徐茂没听出异常，问

道：“江暮行呢？”
) @) d- r! t6 X& s' p- D) V
    宴好被江暮行极具占
( o, \; B" s4 L4 c; A7 o
有欲的气息笼罩着，腿有

些站不住地靠在墙上，亲
/ \( ~2 J, S% ^) X( c& i5 b) k6 n
亲他蹭在自己嘴边的发丝
( \7 H" b  ?5 r. x! Y9 I
。

% v$ H  R! e6 _0 Z* W+ F8 `  g" H0 j    “他在跟对象闹别扭
, w6 X1 p! X& z: W$ m) Z6 T
* n3 W- Q( o( j4 ~。”
/ u% T% a; M( }9 _) \# |/ t
    徐茂没反应过来就接
' r6 J+ |, K  q& D, }  c7 K
一句：“没事吧？”
3 O+ Y# Q  F/ g* U8 q0 y
    “没事。”宴好单手

抱住江暮行精瘦的窄腰，

“他对象在哄。”
; |& G/ t4 x2 {3 J/ \4 l
    徐茂慢吞吞地反应过
! ?5 v! y8 u& h% E. g. H) n
* F" h" m# u& }( a6 t来了，惊悚得抽一口凉气
; |+ T  E# v- n5 c
$ M6 ]8 o/ Q+ ?- b* Y( ~。
" \: Q$ X% K' t% j
    天爷，江暮行那样冷
% ?! P  U* Q' S, g# U" L( V- B
冰冰的人还会闹别扭？而
$ p9 C5 O9 N+ L/ R# u
且……要人哄？
% v; M/ j. e0 I3 Q0 a- k% Q
9 e$ T' x0 H# b  m7 h% T% T* m    无法想象。
0 K7 y; v5 g0 e+ K. K" R
    徐茂隐约听到一声抽

噎，他奇怪道：“宴好？

”
' T$ z+ b4 i$ _; P
    “我，嗯，一会不能

过去了，下半场，唔，嘶
# X' r/ L. w" p) V" R* P6 C
，下半场去给你加油。”

    宴好断断续续说完就
5 r& ^" q; \0 d) D6 M
挂了，忙着投身进哄男友

的大业中。


6 R2 Y! N  W% g9 [
5 N8 H8 X: |& S+ m5 i  _



9 ~, n+ X5 J+ Y# l* b/ W


6 h2 f5 U2 L( {: T7 d


1 o+ @  X- n+ ?99、番外9
6 K$ K" F4 G9 f7 j* l& A
    t市的冬天, 下一场
& X- I% Q! c4 q9 h
# H- _- u9 o2 z% I4 l) e雪全看缘分，几年没有都

& s8 {% n  n- A5 h" K; ?很正常，a市不一样，这

$ C* y6 C; U8 Q5 R: X' T3 d: K里一到冬天就经常下雪,

# i! f% t4 A. S( @+ U2 W: \0 b一层一层往上累积, 白皑

. U+ o  n  Z- j- D8 V; p# Q7 P5 x皑的。
9 I+ n* F& c; D! T5 J2 F) i9 Q
    而且的确是江暮行说

的那样，干雪。
- X- x6 ?2 ?0 t; @
    大片大片, 轻飘飘的
8 j. y7 y; S9 l9 K* |
，落在身上不会那么容易
- p1 P; h- e6 a9 }! S1 ?9 i" z0 [# {
化掉，适合情侣们雪中漫

步。

2 Q5 z: N2 c3 W7 W. f+ o5 [. G& Z    宴好窝在被子里，歪
8 B# `6 B- q# z" N1 Y
着头看窗外飘雪，看着看
$ q# _7 P2 j, p- b
) H: b' {" J( F' y着, 他就冲房门外大声喊

：“江暮行, 我好了, 我
) E7 s  B( F% T5 ]& ^
们下去走走吧。”
( n8 i. T% {; }2 c' @3 B
: Z! d! a2 ~' {6 {  N" m% K' D# k: D    江暮行进房间：“好
- H  v" T- n/ s: X6 }) }/ F
" m5 t% ?7 p$ d: E$ F) [7 x) Y了？”

' ]) q4 P+ {! W% N    “真好了，你看。”
5 u' k0 t: O1 @  A! h. p  M, O( s
宴好爬起来，站在床上表

演第八套广播体操。
+ p/ K: f5 Z( q  y* _
  g" T6 K* R* b  }! }+ q; ?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7 O  x6 @* t4 E7 C% ~" d8 |
7 H/ W, B1 s5 K    宴好见江暮行没反应
; b* X9 j1 f" O: `* j
，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 u* C8 P% v+ F: D# e/ G
    江暮行把他稳稳接住

3 u; ]/ O9 i: ]) |% M0 l，捞在怀里：“悠着点。

5 G4 I0 |' f+ y" M& E9 ^# z”

2 `- d( \7 x3 D+ W    宴好搂着江暮行的脖

子调侃：“你这样抱我,

特像爸爸。”
% {* ]6 A/ w9 M/ z
. m. k* h5 ^) y3 V    江暮行在他耳边吐气

8 {, v/ X, p) y7 x' C, 似是笑了声：“嗯。”

    宴好：“……”

    受不了受不了。

! i  E% m1 z, M5 w% n* I5 {9 a    平时课多，江暮行会
9 h3 G- j1 q' b$ r) \
" J& N7 A0 E6 R$ C9 [( N2 V尽量克制，保持一天运动

一到两次的频率，只在假
. A  [6 J( w0 c  r3 x# _* P3 W# C
* V+ ^; W* ?2 m' B6 ?日放任宴好, 纵容自己。
: e- }9 Q3 s  i' Y
3 {7 V" Z& X5 I1 _% e    昨天是元旦，三天假
1 R4 [9 @& t1 X2 R/ E
的第一天，宴好被他耍到
$ o* p" _2 f3 @# ^4 ]0 H! T" @
后半夜，能这么快回血复

活，全靠杨丛送的一周年
5 h) H6 u* {- N6 u* h9 G
纪念礼物。
# [" d, T' r- z. r3 l+ E# N0 u
0 ?; _* t4 _; w- b8 j# O- H9 W    包装精美的ky一盒，

; q) H' e# \- W% a, l总共十八支，保质期三年

, E  F4 s8 ^. O( J。

    剔透的玉一块，附带

说明书，只要每日照做，

坚持下去，就能养花。

    还有本top手册，江
. }& B; G8 J  U
暮行要看的。

4 k, ]8 P, T. q' S    确实是贵重物品，良

" w* n3 W6 p9 Z! K. S/ _% L; R. B心之作。

2 w5 _$ y/ e) ~  v/ A    杨丛作为一个发小，
& A6 c4 M9 u$ P& g  j7 k0 a
操着爸爸妈妈的心。
: g3 w( W2 ]6 L3 B! p8 D
    下了楼，宴好两手在
0 {' L, {7 }( `0 s* v( T
7 R+ j/ i, c; C羽绒服口袋一左一右揣着
# ?8 a" N4 }& x7 V5 I  O0 [* T
，头上戴着一顶浅蓝色毛

5 x% C( a0 |9 T线帽，他生得白，什么颜

! J8 I; ]6 h- b7 D" C" l; H色都能驾驭，都好看。

    戴了毛线帽不说，羽

% i- d+ s" Z+ M+ p  e8 {绒服后面的大帽子也被江
7 @2 Y) f7 {! N9 S3 f
暮行拉上来，兜着毛线帽
, g: \2 s1 g" s# R# f$ P$ z
! z- z3 c3 s1 T/ i, ?上的小绒球。
4 l) r/ B, h5 `& @
    而且，帽子外面还绕
- u' E" D1 A& |* N/ {: i$ a
# i. v) s2 z: Q' Q+ n% E着两圈格子围巾……
/ R% F0 \$ T7 J0 V
    宴好大半张脸藏在深

灰色口罩里，只露出一双

湿润清澄的眼睛。
0 m' a4 v( c7 }9 Y- {- @
5 q; Y$ r7 d. i! i  a) H    “我感觉自己跟个熊
) t: k& S' S' w
( z2 _; `- R7 v8 n9 v$ E一样。”

" [# c) u) E/ I8 H% Z    “你比熊可爱。”

    “谢谢。”

    宴好从口罩里冒出一
  K$ w+ P, ~* K- u7 \
声叹息：“我是要跟你堆
! r5 ~( |8 ~: N* w8 ~1 T! C+ G6 K. k
雪人的，你让我裹这么多

，都活动不开。”
5 B3 x6 p7 |* ]& F  _' W# C0 _8 ]3 b
    江暮行道：“裹少了
, v5 b" ?' }! [7 V1 ?0 ?
冷。”
- E% {5 [- n0 t4 `) L
    宴好勾住江暮行的脖
& r( K% |( i8 [: q, \
子：“哥哥，下雪不冷，
% `0 R1 c$ \7 V
* P' |+ S3 m" t5 K下雪冷，这是初中物理上

的。”

; w: y# k) X4 V( C) C' _* a    江暮行：“嗯。”

! J! i0 f9 z7 N# D    嘴上这么应着，却将
7 R. T. C, P; ?" @) j
一副防水的皮手套递过去
% Y1 [' [9 h  F% w) I  N* f7 S9 N! Q
8 e: N/ p" q) |9 E* \8 H：“戴上。”
# ]% u$ B9 ]: u$ j3 H$ ?% j2 P& `
4 J& _/ X2 i/ n8 a, X* C% z- T  z    宴好：“……”
$ r& f! P& h* \* v
    有种冷叫男朋友觉得
2 \9 x, _+ @6 H" ^  a  p7 r& \1 ^3 T8 N
你冷。

" W( r6 |, e% V- C6 m1 f    去年t市大雪，宴好
5 G* I% h8 h' K7 T# G3 [; ?6 S
放学跟江暮行走回去的，

弄湿了衣衫，成了落汤鸡

，傻子一样。

9 s1 i+ z6 _5 L: S    今年更傻，两人在小

" t0 Y9 I( a* B2 l* t区里一圈圈散步，从前门

到后门。

    脚印一串连着一串。
* @- E' q" C! \* o4 M, J
    去年的期待，成了今
3 o9 a$ @% E+ _. G4 r
年正在进行的事实。

    宴好一边踩雪，一边

听着脚下的咯吱咯吱声响

：“明晚活动中心有元旦
; C7 L0 P" F( F& E9 q
晚会，去看不？”

    江暮行：“随你。”
2 g9 g) m8 K- ?- L- r; g
    宴好：“我发现你很

  W) {% M6 k5 b7 H喜欢说这两个字。”
+ v% M- i8 g! x4 X
    江暮行：“只跟你说

" A0 \0 ^  I. N3 X。”

    不是敷衍，不在意，
$ q6 l' t0 b$ j  D% d& j& e
是宠溺。

5 d! n# b: H  k    宴好望着江暮行的侧
1 C, @. G. M& ~7 R0 W2 `- ~
脸，舔了舔唇，身上一阵
- Z7 K" s, R4 c$ s* K9 C  X
阵发烫：“都怪你让我穿

这么多，我出汗了，好热

。”
9 L% K9 l( Q5 E& c& z, ^
    “跟衣服的多少无关

6 n& ~5 N* E" I0 |# s& |$ V" L$ A。”江暮行睨他，“是你
9 _7 _7 P4 ]" k/ ~
/ t# g* V* [% E, O肾上腺素飙升了。”

, M5 A6 |* c$ I2 d    宴好被一眼看穿，心

虚了，他的眼神游移：“
8 L) f" s$ A4 K: }7 D. W
什么什么？”
8 b/ E% w. h3 R+ e
. b; S( J/ p4 [, L% X5 U; d+ u* o    江暮行停步，微低头
' t, M6 d, `2 k; i
& @2 M+ \, j$ U* C+ i看他。
3 ~5 f$ q, j* m: \! F0 k0 {! c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
7 }9 v( j3 `" R  f
浑身越来越烫，像有电流
' X) \/ }  Z5 N- S
; P/ k! H8 r& z2 D( n3 G% n* [* V一缕缕划过，他颤栗得哆

嗦了一下，嘟囔道：“你
7 t7 Z* a! D5 }% l* x+ L
- b& g6 t: ^" u, f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 [7 U. T0 z* n8 T# H! j: f, G% k
1 L, N$ S: O/ d' `    江暮行挑眉：“下毒

？”

    “嗯啊。”宴好嘀嘀

咕咕，“我俩都谈好久了
: S$ `# Y) }/ O( G+ W  M3 t
( f- t8 E; M# ?1 a4 K3 N4 J/ h8 q$ Q9 T，怎么你稍微勾勾手，我

还这么吃不消？又是心跳
( K1 Y$ w7 h, j, p7 P4 m& ]
, S2 U3 g" ?+ I6 I3 W2 y, j1 z加速，又是手脚发软的。

. b" D$ b  \; `. R' u”
: _; f: w8 \! Z% f9 j
    江暮行凝视他半晌，

薄唇一掀：“挺好。”
! e5 J6 k* m) q' |" l" }+ J7 a3 d" t
    宴好看见什么，一瞬

不瞬地盯过去：“江暮行
) y  z* C. @" X9 f7 ]+ q
7 L! U$ ]  e6 E" X1 d2 f，你耳朵根红了。”
6 `, |( f. g6 U3 _, V* x
, n( V9 v; l7 V% X7 H$ f$ B$ [    江暮行面不改色：“
. i; v6 H7 U' N: i, u0 L( ?
冻的。”
: ]2 o2 b8 l% i" U/ q2 y+ U8 G. f, s
( o6 s% i% _, P/ e    宴好哼哼：“扯谎。

”

$ Q+ w% [, ]/ V    江暮行语调淡淡，非
1 d4 |* _0 b) O; E
常从容：“嗯。”
" E6 [) {  B* k
- u" S" w6 D' N; @/ k  w; U    宴好表情呆滞。

  ]9 V8 J- @! ^: {3 H1 Z7 w    江暮行轻推他后背：

4 v# `: |7 Z- V# _3 Q4 s6 R+ O“走了。”

    宴好回神，咕哝了句

：“长得帅的人，不要脸
4 C* `: u2 D% Q# q7 E: q; o
5 L) Q9 j+ ~/ |( a的时候都帅。”
. g% A! w8 z& Y0 N- }4 B( r
, f- M5 Q7 n. L# w% D    小区里的路上有凌乱
" g4 T. _% j' \6 U4 w* g0 `/ h
9 [  V2 }' n; A& f* w% }4 A脚印，雪沾上泥土，有些

脏，然而草地灌木丛上的
5 p/ O  Y, w$ x( I& [- p' F( |' P
落雪全都是干净的，棉花
6 B4 f( Q7 o5 C5 _2 x6 G5 {: k- f2 J
糖一般。

9 C3 p/ A$ n5 \1 M' ]6 {    有大人带小孩下楼玩

雪，嬉闹声充斥在漫天的
- i; \3 L3 U  l4 [
* x% N/ B- F" O6 J雪花里，勾勒出寒冬的一

6 c5 U5 J; j5 _! F( m( ]& y道温馨景象。
  A& S1 b% b! W2 {7 ]: U" k* r
, c; F* f& r0 c' Q# ?    宴好在灌木上捞一小
6 Q6 n; D, ?8 W, C
捧雪，伸舌舔一口，冰冰

凉凉。

% |; c; o: s9 }, m* N    江暮行沉着嗓音道：
; \8 i' B5 U) f9 D/ N
7 W* }1 ?2 M3 n- R6 t; y) h“乱吃东西，拉肚子别跟
* r& K* M, `- `  ^( D) ^2 \  q
/ q/ L$ C1 X0 k7 d& a我喊难受。”
, {' M* t, B/ f; I) Q8 D
8 j: @% ^# @( W  a    “你是我男朋友，我

男人，”宴好把手里剩下

2 l6 C! q! Z1 I  O) E% ?9 R的雪扔地上，“我不跟你

% R) {  W. _5 H' N9 W/ \6 \% N喊，跟谁喊？”

    江暮行被顺了毛似的
6 w; u1 M8 Z: S
，完全臣服：“跟我喊。

”

4 P' Z) Z2 z* Y! b$ y! H0 ?    宴好笑弯眼睛：“就
3 ]. k, p9 L6 s) y6 K! b( J
  R, r& t- Y$ I# P是嘛。”

: V5 [+ ^' D& J, u; S, Q    “亲爱的。”他跟着
$ ^1 V8 s9 |. `0 C+ i* r0 p. u/ Y
% U, s0 a, Z) P江暮行，“江江？”

' K9 X+ E' l- L* Z0 X7 i' j' q    江暮行一个踉跄。
. V# |5 {9 s6 W# _& E7 V
    宴好没得到回应，就

5 ?, L1 V, r$ `0 P在一旁喊个没完，把那几

0 A; y1 {& i4 z个称呼翻来覆去地喊。

  b# t5 A' `7 V2 i8 {+ I' A( l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承
8 N/ N# x, o+ J& Q0 o
6 o; E+ l) {8 H9 a  T5 Q+ g受着体内热流乱窜，想把
& U" {# S2 S% y' N4 c, l: h
/ b6 r, {8 ]6 v1 ?# V. }身旁的人扛回去抽一顿，
: v! S0 O8 S5 D! x2 w
+ p* _) G4 u8 A$ X  t, C! E让他哭得合不拢嘴。
/ \6 Z/ x* ~7 ^+ Q4 ~
0 s6 n* Q  U: B7 Y: k$ R    宴好莫名打了个冷战
. r" P5 I) @: ?. _- x& e
  M& y* s$ b1 R6 _  o! Y: ?' }+ A8 {：“你在想什么？”

# Q/ t& A/ ~3 L2 y6 X" n: R- j9 e3 W    江暮行脚步不停，声

调缓慢，带着点懒散沙哑
7 d" W" }6 B; L2 _6 G$ z0 `8 ?
8 D( Y2 \) f6 p+ W2 k- R) t4 @：“在想晚上吃什么。”

6 k5 j6 J6 F, `) [    宴好推口而出：“吃

我？”

8 V) B1 u) W1 f$ N    江暮行偏头：“悟性
. M5 h/ J: {$ D% ?# _, C: D9 a- [
+ Z# N) F' H5 q* I7 R5 q不错。”
7 ?$ j! ?9 o  `+ i* D$ x" m8 l
9 H8 _9 D/ ^( w; J6 ]: P! i( d* e    宴好没管住嘴，爆了

句粗口：“操，你……”
3 {1 b0 {# m* A2 y, i
    不等江暮行有反应，

宴好撒腿就跑了，拉开了

距离看他，受惊的猫一样
. W  E; b& D  v5 |) f
，差点一头栽到雪地里。
4 p; p: g. y9 M! V. W
    江暮行按按太阳穴：
' P0 Z* S0 f5 \. I: b3 y
“跑什么？”
0 N# h( B1 t& |- l. r: \5 L* V" d' Z
% D0 Z& l6 ~7 ~4 B    宴好一本正经的胡说

% A: `5 I: C( k' J) C+ |  p八道：“腿抽筋，蹬一蹬
1 o5 v2 ^3 [" V5 x: i! H
6 D7 W( u6 @$ l6 v: K跑一跑舒服点。”

    江暮行比他还正经：
0 v! Y, c0 o" ^# X
- X2 `" \1 m; u8 ^1 Q# f; E5 N8 T+ l2 d“那晚上回去多拉拉腿。

”
: V, I- }% M7 ~+ J1 }# ?
    宴好红了脸：“我不
; G9 L) h& _. K2 _3 O+ h9 e
$ Z' F* ^, y, r% r行。”

" q! G" X/ h3 H    江暮行逗他，目含揶

4 n- Q) r7 \3 M) R* c; V  w. {揄：“男人不能说不行。

, x5 N* Q( d1 d. o: y”

    宴好认真道：“我能
" R% C) u, g- q1 ~
9 h: R2 G2 W  G: b8 c0 F。”
) K9 B2 O# f, j6 S. L$ D
! K+ o$ g. ]; `( ^; k7 v4 B    江暮行：“……”
% R5 Z: ?# C. |
    没走多久，宴好的肩
. g! m1 O  u+ g" V3 M
) a* Y# W% d# Z( D头就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 S+ ?* Z# P$ e) }. Y# z/ v. `
" Y+ ?: Q& i7 I- J他激动地看了看，指尖捻

8 @* y; b+ z& l9 k- G; B! r! |起一小片雪，嘴一吹就散

了。

8 P* j9 Y; P3 l# C4 @8 b+ m% }    大学的第一个冬天，

有男朋友陪着，有喜欢的

. [( C$ |7 u. _0 i8 q鹅毛大雪，什么都好。
( \# J3 _! I! K0 i
& b' |- g/ _8 v    除了接下来密集的考
3 b2 c2 g- J8 D
试。
; Q; n5 R8 G3 B- J
    “绪哥现在好火，我

刷娱乐版块，回回都能看

到他在上面飘着。”

    宴好拐江暮行胳膊：
8 j' T  `8 d; m; q& |# q: a
% c- U% q  h4 `! _+ r- r. ]9 _: a“新闻上说他接了一部戏

，年后就要进组了，你知

2 r; U! L- }4 n" j8 Y& _道这个事吗？”
7 z1 @$ X: ]' t8 M0 A
    江暮行拍掉他围巾上
2 \: ^; b" |' D4 t1 ^1 E6 A
7 o1 p7 h; Y7 i' l- m的雪：“冲着导演去的。

”
( a' f- e/ i; @) k7 S3 D
    等于是在承认新闻是

) x* b6 m% r3 U( i- K, V' ^/ Z; r' L真的。
6 ~# A! @9 f& W4 n* W$ t7 [
    宴好停下脚步，愣了
+ E# [: _* [* A/ t$ U( c
- S3 q6 m7 G% \一会道：“以绪哥的形象
9 D4 K! w. d' @" J
* _' a6 R1 O& T! \0 w9 Y  E，既能演硬汉一类，又扛

8 v1 l7 U* @- E- X得住总裁系列，路子挺宽

) j7 q% M( P5 O的。”
$ X- [- S" y/ G$ t
    “那他还唱歌不？”
3 b1 r' |; e8 \: t, \
    “唱。”

    江暮行的掌心多了一

& c6 p0 W) x* g+ t5 e, n# v. |颗苹果糖：“吃吗？”

  [& o* @8 ^. s; m4 O* ~    宴好摇头，又反悔：
! {7 e4 b* r& ~/ g! \
“你剥了给我。”

6 P5 l- j1 S- [/ P/ R' o) K' f* U  x    江暮行习惯了他的撒
9 O- E( }3 l" h0 M8 K
娇，也很享受，眼底含笑

地撕开糖纸：“堆个雪人

？”

6 G8 q6 }. D9 g+ |5 K    宴好舌尖卷着糖：“

好啊，你堆你的，我堆我

: U) q/ ?  `! O, ?- _' e7 Y的，看谁堆的快。”
4 J: A1 u% _! R
    说着就丢下江暮行，

& m0 b0 G8 J* L2 W自个作弊的先去盘雪球了
) E1 S7 n0 G- H1 s
。
4 y3 U6 q/ }5 b9 y; m
    最后雪人就堆了一个
' L, k2 {0 q$ b7 @' T
，江暮行堆的。
' |' J) m2 ^/ Z
- Y6 ]# a3 P4 e3 G+ \5 f" z    宴好的那个中途塌了

，雪团不够紧实，他站在
( g4 m$ U, G6 u1 S1 s1 u& u
+ H) l9 I6 h" X! C) a崩开的雪人旁边，明目张
4 B7 P2 L/ {0 h
胆地给自己找借口。
1 x! n- {& y7 U# k" B8 S6 m
    “是我穿的太多了，
3 A8 M" B  @7 I) \
8 a0 N3 u3 {, V( T7 _( ^: O" u蹲不下来，弯腰也费劲，
$ t. h; H. t  G- |/ `
0 |5 a8 [& t* {; m0 M, N手上有手套，都使不上什

么力气，不然肯定不会这
! K- e# f$ H7 k7 K& F/ i0 Y5 r
样子。”
, y# W, s( u; ]" }% h& b0 Q
    江暮行“嗯”了声：

& O1 |" G) p4 N  ^1 ^- Y“我的错。”
6 }& u$ L7 Z) ^+ ^$ V$ v& R
    宴好听他这么说，脸

就热了，有点儿难为情地
6 q- [! d& v) D; r, y: T
/ [, _& E' z) ?7 k踢踢小雪堆。

    “你哄小孩子呢。”

2 P  _8 G# L$ K: C  w$ F    “哄大孩子。”
0 Y) P8 Z. Y% U% S$ h& q
    宴好正要恼羞成怒，

抬头撞见江暮行温柔深邃
  z& `8 Z2 ^, g
目光，一下就失去了语言
' q0 K) J$ N& s- X. z
5 E+ v% H! |/ _# X3 j# K能力，呆呆看他。

    江暮行低笑：“我们

/ H. k2 _' h3 P. k6 q跟雪人拍张照片？”
9 d+ H3 ]0 E3 H+ N9 t* C% G; N9 z& G
" U! H% p6 c0 L    宴好挠挠冻红的鼻子

+ x8 b" L+ a6 {0 `% ?! C, I，把口罩拉上，想起要拍

' q1 i& A- C: n& B% U照就又拉到下巴底下：“

拍。”

    那天江暮行拿着媳妇

的毛线帽，陪他一起慢慢
% `" D" m$ k+ j2 E( a
走到白头，时隔一年，实
# L2 a6 r6 A% c) G, r% v+ P
! T  o+ K1 \% {$ u* x* ]现了他在高三那个冬天的
. }7 t6 q* R( O6 x) Z. [
愿望。
5 l) t& N% d/ f' U6 I/ y
0 c$ {* M" C. e0 T% h0 u    心里的小本本上打了

个勾。

    剩下的愿望，往后一

样样实现。

    当晚宴好盘着腿坐在

* Y! ^" a: Y. v) S* w床上，抱着手机跟杨丛夏
  z5 |5 w5 G0 y' b" t( ^
  Z& r  }, ^' H. l, _水分享a大的雪景。
. Q6 O8 s" Y9 a+ C) A/ s
    宴好一时兴起去泡澡
$ \8 w1 o8 y1 U. w/ I
的时候，群里的几人咕噜

- b, a" L2 B! E; E2 f- k  |冒泡了。

    宋老哥：卧槽，a大

% U1 d& j0 r+ Z" o& y5 c+ x9 q不愧是老大，雪景都特么
1 ~* ?5 o8 B5 `1 }5 d+ B
2 w8 q; l9 Y/ O. u( `) d比我们科大的要有仙气。
* Z, f/ S6 i, {- E  F
    你夏姐：羡慕你们可

以玩儿雪。

    宋老哥：你那没下？

    你夏姐：下啦，不能
5 x$ R- @- |- z8 ]/ W4 s- [
出去玩【哭】

4 N0 B; G& C' A$ l    宋老哥：摸摸毛，身

体要紧，雪明年还会有。
  p  v  E+ P1 R$ U9 t3 ]8 T3 }& |
    宋老哥：老杨呢？杨

大仙。
* r) A" s4 _& z% ^
3 V! G$ T$ u. |1 p% O; X# {    杨大仙：搞什么？老

3 ~! @! l$ ]9 D6 s! g# p9 p/ P/ [子在干作业，快累成狗了
0 m# u; R# P0 y, J
。

    宋老哥：干作业？你
' C9 E( G7 C  U* J( r; P+ E* R
! A2 O+ t4 {2 E谁？为何附身在我兄弟身

体里面？意欲何为？

/ H; g/ q; o& q" l    杨大仙：我是你爹。
6 q8 ~6 ~- N; a
    宋老哥：……

    你夏姐：完老，生气

老【嗑瓜子】
: y( P5 @" q4 [  w5 M! ?
    群里突然安静下来。
- K, u1 A* f' }/ ?5 a4 r) f7 S
8 t. p, m) k6 _) h. H- c- u3 E3 H    过了片刻，杨丛才又

; x' ^& v. [! J5 n& L( \. W有了动静。

4 o2 n) x6 H# w2 n5 I' r2 U$ s& X    杨大仙：雪景可以啊

。
/ C# n7 m1 e$ }! `# ]/ t
    杨大仙：靠，那雪人

谁堆的，好他妈丑。
; A6 ^3 g) m) j& Y. Q1 T* A
    你夏姐：江。

$ J! U  f$ j8 E. _. L" g8 ]/ P    江暮行在看书，听到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他拿
$ q; W6 s" ]8 _$ a/ T
了一看，屈指敲几下。

0 s- g: h/ y) M    群里多一条信息。

    江：宴邦尼。
: C; W8 L% n& B% K3 Q3 E% a- N
    发完这个，江暮行够

到宴好的手机，十分淡定

1 u* b. v% d* L地回一句。
: @( `  u! X& z& ^% I! Q: C7 H/ j
; ~6 l$ S' d/ X$ o# T; S& f, g    宴邦尼：不丑，好看

。
( y& ~8 K  ^0 S" o
    杨大仙：操，你是江

暮行吧？！

    江暮行在宴好的手机

上找找表情，丢了个他最
+ e! G; `! S. t5 b( A! t7 ^
' F3 y2 u% j4 C; f: ]常对杨丛用的抽大嘴巴子

表情。

    杨大仙：……………

) i) \+ f" h* C6 W& C4 F+ ?0 |7 j…操！
9 M! N" m0 K) ]3 p% ~6 _
    你夏姐：是我们好哥

( z( f1 ]- l) P/ L, w8 E* n0 k。
% A8 R% x  u8 ?0 I7 j5 k
    宋老哥：+1。

    杨大仙：呵呵，楼上
1 |1 O- G" \2 \9 J
2 b2 Z8 n. k  w! d: R0 C的二位小朋友，你俩在智
% Z1 F9 T! K( v6 \# B6 I0 y
商盆地玩你拍一，我拍一

吧。
1 F: M* `+ X9 a, i: W" f8 Q8 J$ @
    江暮行看看之前的聊
9 v4 y9 C5 R, w3 a, i7 k
/ k, w, M. [1 x  [. f( ^/ E. T天记录，自认学到了媳妇

的精髓，没露出什么破绽

/ W' c1 }) |7 T4 L0 L，看来发小之间的某种感
$ _- g9 q7 I9 w& z; A9 f
1 d" O7 R/ X( x3 l$ _应，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

7 q' m( P0 ^& c& i9 e捉摸。

" e7 n& ~$ W  q5 H    浴室里传出宴好的喊

7 u1 I1 Y! D( w9 S* H  o# k声：“江暮行，进来给我
7 l4 g4 m( S$ j4 o. W  F4 _
搓背。”
* A7 ?# L( Z5 s, `4 b
, B* m' N, f1 X    江暮行放下手机，打
0 L4 L* P: D  Q6 c3 G! U) U
开床头的抽屉。

    宴好催促：“来了没
1 K- r' z6 ~; V& Z9 W2 p
9 [" ^. A+ e/ T. o+ @( \啊？”
; t: z: L" ~7 X6 L
    江暮行在抽屉里翻找

4 f3 q+ a7 {$ v( |3 X, `1 `：“等会。”
3 b4 c0 k" t  B2 B" T
+ P! O& j( v; f' ]    宴好喊道：“浴室还

有t。”
) s5 e3 `* _+ n7 |0 B* W
    江暮行闻言，手一推
0 K, u! ^: `- v- |0 d4 }
4 X( u5 p- h, C1 X, J3 s1 F关上抽屉：“来了。”

    窗外冰天雪地，浴室

4 Q7 R% o/ F, k# E里春光四溢。
, E, P; H$ l) T8 T0 O, }) E( D
    作者有话要说：　　
+ G3 a0 N0 Z8 |4 k5 E' @$ j
7 j& M; e+ ~; \就到这里啦，小可爱们有

' S" b0 U9 _. N3 U缘再见。
' E' d/ {, l+ ^% W$ k" k3 n$ M

liuaobo

很棒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