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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17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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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故里6 x4 M( u8 X; P7 H; M5 L
赵文溪五岁的时候是个很调皮的孩子,说是调皮,其实也不过是每个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有的那种调皮。
" D: T( v/ b: R" @! y' J# X 他小时候住在一个土蒙蒙的村里,黄黄的地,黄黄的房以及蓝的透彻的天空是他儿时对赵家寨唯一的记忆。, O M: W. w7 Z3 _8 q% S
家对面的人家养了一条土狗,狗已经很老了,赵文溪小时候很爱逗那只狗。/ `8 q( X* \5 y! C( q4 Y* s
老狗瞎了一只眼据说是偷狗贼打的,那个偷狗贼到最后被抓住了,还被老狗的主人打得进了医院。自那以后,这只老狗似乎明白了什么叫狗仗人势,每当他的主人在的时候赵文溪啾啾的叫它,它就好像疯了一样狂吠他。要是他的主人睡着了或者出去办事了,赵文溪逗它,它就只能呜呜的叫连吠他一声都不敢。
0 @% u; O5 D j- a' V 所以赵文溪明白了,要等他主人不在的时候逗它,可是它的主人很少离开,他的狗总是跟着他。小文溪淘气不得,每次又被老狗吠得哭爹喊娘,结果下次还敢。' h# c2 X8 C1 g) A: m" Q1 J$ y9 y8 C
可是有一天,小文溪站在对面人家种着桃树的门前,啾啾的叫着那条老狗,他看见对面人家的媳妇在一旁一边笑着看他一边磕着瓜子,她没有对他说话,小文溪依稀记着他娘说过对面的阿姨是个哑巴。
% C: d! E, u9 e/ w6 V3 e 他蹲在桃树底下一直啾啾叫着,过了一会,嗑完瓜子的女人拍了拍手瓜子皮落了一地,又笑着看了看他,从兜里给他抓了一把瓜子就进了屋里,而他却怎么叫那条老狗都没有出现。
9 x% c! l+ A& M$ [( R; |. F* O 后来等他中午在家吃完饭,又跑去对面人家的门前,主人的媳妇在院子里洗着衣服,看见他又笑了,女人的笑容恬淡温柔又带着些小文溪看不懂的悲哀。
) k: N! o) Z1 u& d 老狗的主人不久就出来了,看着小文溪还愣了一愣,走过去,摸着小文溪的头,慈祥地问道:“小溪子是过来找虎子的吗?”虎子是那条老狗的名字。
2 r. s5 G" ^9 \9 N n 小文溪乖乖地点了点头,却没读懂男人眼睛里的那份疼惜。
6 n2 U$ k" [# V6 b$ m: E( R8 i8 @ 男人只是一遍又一遍摸着他的头,慢慢地说:“虎子呀,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玩了。”# B+ Z6 U, [, o9 S4 L6 @9 D
“很远的地方?虎子是到大海耍去了吗?”在小文溪的认知里,海是最遥远的地方。+ g; D4 U8 @+ t) _) O, p
男人听了小文溪的话后,沉默一会,又把小文溪抱在怀里,轻轻地说:“是啊,虎子去了大海那里玩,再也不会回来了。”
6 s9 m; N3 v: C+ m* D& r5 S$ P4 ]2 [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回来?它在哪里会开心吗?”小文溪内心是说不出的孤独和伤心。 |% \& j% n% y, L" D" v
男人看出了小文溪的不高兴,但还是说道:“我还有阿姨总有一天也会去到大海那边玩的,所以啊,有我们俩在虎子还会不开心吗?”& v, o& J D5 c+ A8 l6 `9 T3 J
小孩子的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小文溪于是就傻傻地笑着露出白白的虎牙,“那我也能去大海玩吗?我也想见虎子!”9 d# i: S( y/ u* S5 d, P
女人走了过来,男人把小文溪送到女人的怀里。男人站在院子里的阳光下,眼角的皱纹淡淡的,小文溪闻着女人身上和娘很像又有些不一样的味道,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小文溪也有一天也能去的,只不过,要等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去呢。”
c6 F3 ?7 [& I) k 小文溪困惑的抬起头,看向依旧浅浅笑着的女人,以及转身回屋的男人瘦高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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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 M7 @9 T J 赵文溪小时候住的地方叫着赵家寨,一村子的人几乎都姓赵,随便在路上抓个人都可能跟自己有些亲属关系。: {: _, Q( O$ [+ g5 j
每次遇到村人的时候他的妈妈就会让自己喊那个人姑姑嫂嫂或者舅舅叔叔,但赵文溪一个人都不认识,他总是记不住这些人的样子,只有个别几个经常去他家做客的他才能稍稍认出来些。
4 I1 O5 k$ O `0 n 他还有一个玩得特别好的姐姐,那位姐姐换做灵枝,是个很秀气的名字,赵文溪喜欢叫它灵灵姐,因为每次这么一叫她,她总会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糖来给他吃,于是赵文溪就灵灵姐灵灵姐的叫了许久。
' V. R! v4 Z* i& a5 _, `- ? 在赵文溪九岁的时候,对面的人家搬走了,只留下孤零零的桃树,后来过了一阵子,对面的人家换成了他不认识的租客,是两个男人,曾经在城里面打过工。
6 C0 Z) ` @/ R% O' m5 m4 T 那两个男人一个叫做刘胡,一个叫刘洱是一对兄弟,不过在赵文溪看来这俩长得其实也不是那么像,他们俩很喜欢在夏天午后坐在巷子里的老海棠树底下,端着个木板凳,拿着把蒲扇扇个不停,穿着个白背心,明明看起来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过得却是村口老大爷的生活。
7 l6 \, x7 `( E3 a- c 赵文溪不懂,所以也不怎么搭理过他们。8 x4 J5 K% |0 ?. l3 N9 @# L/ c
兄弟俩爱说话,经常在树底下说些别人不知道的八卦,乡下人最爱听的就是城里的趣闻轶事,不仅是稀罕,更多的是对这种生活的向往。
; Q8 [) n# u" M, Z 赵文溪也爱听,经常两眼放光的想象着城里的高楼大厦,想象他很少见到的汽车,想象他很少去过的大餐馆,想象他从没见过的大超市。
6 F' u! n+ V& ~2 P 他还听到了个新鲜的词语,叫TXL。
) h* ^4 P' [% ?) V 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男人还有两个女人会在一起?他们能生出小孩吗?他们会开心吗?
& g8 }8 K) T+ _% V- G$ [ 于是乎,他理所应当地当天就问了他爹娘这件事,他爹娘不听还好一听瞬间炸了,抓着赵文溪的胳膊就问他是谁告诉他的这些东西,赵文溪哪见过这场面,哭着就说是对面两个哥哥告诉他的。' W" k8 g( [1 m
他的爹娘突然就沉默了。 p2 |4 U: j$ w( p0 U! S, I! r1 N
他不明白这种沉默代表着什么,他只是一边哭着边问道:“TXL是不对的吗?”
2 Q8 R4 R) o3 h+ \* [ 他的父亲厌恶而决绝地说:“那只有断子绝孙的人才做这种事!你以后离那两个人远点,听明白了没有!”
( W9 q: W b6 _5 V 赵文溪只能沮丧地点头。7 i" z, g$ U6 J4 C" D% B6 K* w* E0 ~
赵文溪自认为自己是个乖孩子,乖孩子就应该好好听父母的话,所以自那之后他很少去海棠树底下,并把TXL这个词深深地埋在他的心底。1 f- k7 L0 l/ i# [
灵灵姐家里总有许多好吃的,他最喜欢吃的鸡爪她都有,因此,自从中午不再去海棠树下听两兄弟的口若悬河,他就去了灵灵姐家蹭吃蹭喝。& W" b: T$ L/ n$ m
灵灵姐总是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却是遮不住的笑意,“小馋猫又来我家吃东西,我家都快被你吃穷咯!”9 S @4 @: H$ Y- g
赵文溪嘴里塞着个鸡爪,模模糊糊地喊道:“灵灵姐我饭量很小的!吃不穷你们家!”
- B+ z( Q5 p3 a3 ~# J 灵灵姐显然没听懂赵文溪的呜呜噫噫,只是又从柜子里拿了几个鸡爪出来,笑着摸他的头发,一边摸一边稀罕地说道:“小溪子的头发可真滑,比我们这些女娃娃头发都滑,你不当女孩子可真是可惜了。”8 n) o& }/ t1 p% R0 U6 G5 w
赵文溪生气地瞪了赵灵枝一眼,他可是实实在在的男子汉,怎么可能变成女孩子!' l, V B' j! F( S$ ^1 U
2 N# X5 l" F9 l+ P" a补充内容 (2024-6-18 14:48): D$ L y3 N5 P2 }! p. Q( u
第二章:逢春
! @& s! y$ ]; b% T1 N% d) s赵文溪有时候还会想起那条叫虎子的老狗,只是他家主人都搬走了,也不知道虎子回来了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 x; v* ~$ M& r5 x8 D赵文溪有时候会傻傻盯着对面门口的桃树发呆,很多次都吓得他爸妈以为他中邪了,赵文溪总是不得不说他只是在想那条叫虎子的狗,赵母于是想了个办法,便是去村子里转转看有没有人家生了小狗送人的,抱一只给他儿子陪着也顺便看家护院了。
- ~4 C2 |: M6 |3 U. K" b0 A赵文溪放完学,却听见家里有奶呼呼的狗叫声,他朝院子里望了一望,一条憨态可掬的小白狗摇着尾巴扑向他,赵文溪以为那狗要咬他,吓得他连忙抬腿就跑。
+ h5 S- n7 r. m一番折腾后,赵文溪怒气冲冲地举着对他撒娇的小奶狗,噘着嘴道:“老皮,必须叫老皮!”0 v2 O) C, L# @+ {7 f" a# r
小奶狗讨好般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赵文溪的手指,赵文溪被舔的痒得不行,哈哈大笑,赵文溪的父母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扬起浅浅笑容。2 i6 z$ t% J0 R0 C+ t# Z
老皮是个极其通人性的狗,村里的老人将其称为灵性,但赵文溪总是觉得,灵性和老皮这两个词语搭在一起真的很奇怪。& ~% G% e5 _% X$ ~7 |9 p
赵灵枝听说赵文溪家抱了只小奶狗也新鲜地来串门来了。/ v2 ~/ G# {' j0 u- T: P1 @5 }1 u
她一眼见到老皮就喜欢的不行,听赵文溪说小狗叫老皮就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像是鄙夷一般,赵文溪讪讪地扭过头。
% o9 R k0 o$ \+ V其实赵文溪也不是没想过改名,但小奶狗似乎挺喜欢老皮的,他每喊一声老皮小狗就会欢快的叫一声,可爱是可爱,但是总感觉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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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翠叶染成了黄色,巷子里铺了金色满地。
3 t2 {0 T1 s/ u$ Z$ D7 M秋时总爱下雨,哪怕赵家寨地儿偏北方可较之其他时节也是多雨的。
7 X' x4 b4 l% a这丝丝冷冷的雨一下,天就转了凉,赵文溪很喜欢在下雨的时候,搬着个凳子坐下屋檐下,静静地吹凉嗖嗖的秋风,静静地听轻飘飘的雨声,脚边趴着脱了一半乳毛的老皮,他轻轻摸着软乎乎的毛,赵文溪小小的心里就满满的,软软的。' y7 x( T: f" }) G1 i( r
很久以后,当白发苍苍的赵文溪坐在同样滴着雨滴的瓦檐下,沏着一杯暖暖的茉莉花茶,望着湿润的天地,半是幸福半是苦涩地像品茶一般回味着他几十年的过往。& g$ A& O+ \9 Z- t T2 K
现在已经九岁的小文溪也渐渐不爱闹了,很多时候他都喜欢一个人待着,小文溪的父母忙于工作,自他上了小学就很少管他,但小文溪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这么忙都是为了他,他虽然有时候会很寂寞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想念着母亲还有父亲,但他每天醒来,看见床上缩着的老皮,就会绽开幸福的笑容,尽管爸爸妈妈都离他很远,但他还有老皮。
9 o" t- w' W1 L% k/ O6 A1 v! N小文溪在邻居们的照顾下,磕磕绊绊地上完了小学,一脸的婴儿肥仍未褪去。7 k' k+ ]% x7 t
说起赵文溪的样貌,小的时候赵文溪是奶奶的胖胖的像个瓷娃娃一样,眉眼仍未张开,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赵文溪也出落得愈发秀气。8 e( |, @/ d& l) {* W
他的眉毛与眼睛皆像极了他温婉却自强的母亲,眉毛是弯弯浅浅的柳叶眉,眼睛是水汪汪的杏眼,睫毛又软又长,而他的鼻子则像他的父亲,高高挺挺的,秀气中透着英气,嘴唇反而谁也不像,是小小的嘟起来的泛着青涩的嫣红,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着,一眼瞧过去,笑意盈盈的模样更是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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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j0 ~2 F8 |2 ~! [2003年 12月13日晴; o; j9 ~, I( A8 Q2 F7 z
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那么发达,纵然赵家寨离城近一点但也只是有个幼儿园有个小学,而初中都在县城里。2 Y3 B8 M* d, \1 P+ @ I
所以他自然而然就去县城里上了初中。
) \. `5 f9 @/ Y$ N) ?3 Z' | e在赵文溪上初中的第三个月,还未和班里面的同学打成一片,甚至有好多人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m2 ?. `0 g3 |# T% p$ C
但赵文溪本身就是个不爱热闹的小孩,从小到大,他的朋友屈指可数,所以他也并不指望在初中能交到多少朋友,他只需要学习就行了。
4 e8 f' B1 _, n+ ]# e' D, Z- a他好像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 v5 }5 S1 v% I- D/ r2 z- l周五的时候放学更早一点,冷风呼呼吹着天上却挂着太阳,散发着微不足道的暖意。
- S* u6 k3 B6 T- w" |一天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赵文溪还不忘拿课本一边走一边读,走出路口却发现有一辆红色的轿车冲他不停的按喇叭,他疑惑地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男人正从车里下来,那模样瞧着倒是眼熟。
8 R9 i$ h4 y2 e8 y, L赵文溪上初中后有些许近视,他下意识眯起眼去看,等到男人向他走来才发现是从前在村里经常串他家门的一位叫黄少平的叔叔,他是赵文溪爸爸的初中同学。' O4 P, W8 J4 S ~% x+ ? U e) r: Z6 H
赵文溪想起小时候他经常看见他们哥俩端着板凳坐在院子里大杨树底下,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白酒,喝得脸红脖子粗还喝,等到喝醉了就抱在一起傻傻地哭。2 T6 d+ D) A( b9 n) ], i$ a3 i
黄少平还会招手让他过来,把他举起来抛着玩,他被吓得哇哇大哭,妈妈樊红娟听到动静就会过来给黄少平一脚。! T; T7 B7 ]2 `1 W# n, J0 p% Q9 s
所以在赵文溪的记忆里,黄少平虽然跟他父亲差不多大却总爱捉弄他,动不动就说他是女娃子还很爱揉他的头发,赵文溪是看他跟他的父亲同辈才勉强忍住咬人的冲动,实在受不了了就会狠狠地甩黄少平一眼。5 l/ v7 N# L( G6 f- o/ a- A% V
直到这时黄少平才会点点头,“这才像个娃嘛。”
& I' F, n# n J; G赵文溪对此不以为意。& y9 f% J* k5 P) Q0 @
当赵文溪的妈妈闻见满屋子里的酒气和烟味的时候才会不满的瞪着他的丈夫和黄少平,嘴上嫌弃地说:“看你这俩大老爷们干的好事!也不知道自己收拾一下,远山,把你胳膊抬一下;少平,把你手上酒瓶子给我。”远山是赵文溪父亲的名字,赵文溪母亲叫做樊红娟,她和赵远山以及黄少平都是初中同学,几十年的交情。
! @3 M2 A4 H: o3 V) n! B4 h樊红娟手上却是极快的收拾好残局,在这之后父亲才会渐渐醒过来,而清醒的父亲总是端着个脸,在赵文溪短短的十二年人生里他的父亲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一直都是严肃沉默的,唯有当他喝醉时才会多上一两句话,脸上的表情才生动一些。( A* D2 M2 J2 m
那时候赵文溪不明白大人的世界,如今的他闻见他的这位叔叔身上重重的烟气,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 @2 T1 K" X3 l8 X" d, q9 ?8 z黄少平从他的大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了根烟,看了赵文溪一眼,又放回去了。
8 \% I( V& u/ I4 G1 d! F6 |& k他的胳膊搭上赵文溪的肩上,说道:“上车吧,车上跟你说。”
I: k- s' L8 i赵文溪轻轻地点了点头,等黄少平拉开车门他就乖乖地坐了进去。
6 F9 E: N) M8 O! g+ A7 [# D钻进车里,他有些拘谨地观察着车里的装潢,看来看去也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又拿了本课外书读了起来。
( K$ } |3 B; J& B; r黄少平进了车里就发现少年安安静静的模样,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看着书,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 `7 t1 H7 l' A Y$ O/ i& x他坐在车座上拉上安全带,从后视镜看向赵文溪的头顶:“你现在上几年级了?”
. J% x; X9 {2 a7 F赵文溪抬起头,瞅了瞅黄少平,又把视线移到窗外,听着汽车发动的声音,端端正正地说道:“初一了。”
, R/ Z' k( `# {% n; Z4 \! o; a黄少平点了点头,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打就上了路。( O2 m# Z' l. d2 d7 ?: L
赵文溪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致,突然问道:“黄叔叔,你原来还会开车啊?”2 d: V( F) l" j5 x" u: e
黄少平一听就笑了,“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唉,我还以为你一路上不打算跟我说话呢。”
, K! a! Y9 M* ^5 |8 F4 b E赵文溪白白嫩嫩的脸微微泛红,“我不知道跟你讲啥。”接着又问道,“咱们去哪?”0 P6 e. _2 K& V* R1 p5 D. A
“你不是放学了,我带你撒野去。”他说着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W4 u& V% o$ ]8 F8 p
赵文溪一听就傻了,咋吧眼咋吧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 b1 S0 Q) l# Q% M3 A' g2 P撒野?去哪?干啥?
7 T D4 \& m7 O黄少平一见赵文溪这样就笑个不停,“你爸你妈啥时候带你好好出去玩过?你长这么大,怕不是连省也没出去过吧?”
1 g1 J5 {) M, ?6 g8 R赵文溪听到这话也反驳不了,在他的十二年的岁月里除了去秦岭的山道上走一走吹吹风,要么就是在县城租的房里待着学习看书顺便陪着老皮。
, ]) E" l' W7 @6 q# G% x% {他好像确实很少和父母一起出去玩过。" u& i, k+ _- a0 A9 L
赵远山和樊红娟总是忙着工作,他们俩的工作单位都在城里,西安这几年逐渐发展起来,城市里的设施也越来越好了,像赵远山和樊红娟这样早婚的年轻夫妻就会搭伙进城创业找工作。
! w, A3 }* @% \6 V8 A9 V \" i小时候还好,还能骑个电动车逛逛城区街道,长大了就好像自己把自己关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会偶尔看着笼子外的蓝天白云开始思念自由,但又因为害怕失去牢笼的束缚,在得到自由后就再也没办法回头。
. B& m: }$ _ _. h" W+ D7 Y就好像被一只手牵着的风筝,若你想要飞得更高就必须挣开这只手,纵然风会带着风筝飞去远方,可当风停歇,一切归于寂然,风筝便再无力乘奔御风,最后从高天上陨落,落得粉身碎骨。
. N: M. ?% L; c8 G若是顺从地接受那种束缚,尽管无法享受乘风之快感,可最后也不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 I: H: u+ u+ U/ ^: ]+ B纵然那片刻的风景值得我们追寻,但赵文溪从不是善于独立的人,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哪怕是将他囚禁的牢笼也比无依无靠来得有安全感,束缚有时于他而言更是一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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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3 d# p" C7 y% S自从赵文溪上了初中时候他见父母的机会就更少了,赵文溪不是说不想念,只是从他在上初中前就有些许心理准备,他不会抱怨太多,而且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一个人一条狗的生活。4 p F/ N# u5 w. S3 N
赵文溪不同于别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他的心是成熟的,成熟到让人感到些许可怜,他曾经也淘气,却不会让人感到麻烦,他的淘气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撒娇,就像会逗一逗虎子,被虎子一边叫一边追着立马哭得梨花带雨,事后反而摸着虎子干糙的毛发,笑得跟个没良心似的。3 ^# [3 r8 d8 z1 ?) }5 f. p7 U
赵文溪有一颗柔软而轻巧的内心,他总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但他根本不喜欢独自一个人的感觉,可他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既不想让疲惫的父母陪他玩闹也不想认识的朋友们抽出太多时间陪他。$ q( ^2 Y; c' @3 s# x' b; q1 d# D
所以他只是被动的接受其他人的主动,从没尝试过主动要求别人,这份甚至有些许懦弱的性格让他渐渐变得沉静,没有太多父母的关爱的他如雨打浮萍,但他自身又深切明白这种境遇既是他的父母造成的也是他自己沉默接受的结果。/ B! v0 G. ?/ S9 @0 |
于是他变得成熟又幼稚,固执却温柔,孤僻又开朗,向往自由却又固步自封,赵文溪宛如一堆矛盾的叠加重合,但这些矛盾又因是出现在赵文溪的身上而奇异地同化成他的某种特质。
' ~7 r! W @8 _: m# M说来说去,赵文溪只是一个身处于不那么美好的世界,却又向往着美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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