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自述:那些我流浪过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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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前一个秋天的下午,得知浩有了女朋友,我们大吵一场,三年的恋情就此完结。大一,懵懂的我们彼此相恋;大二,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放弃出国留学,受尽家人的责骂和同学的冷眼;大三,因为某个女生的出现他退出了。
( M5 p/ q* H- A浩的心终于还是被女孩赢走了,我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不久,以治病为由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1 L4 H4 _, n8 f$ a* ~, _) H
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千里之外的家中,一颗心却还是牵挂着浩,终日精神恍惚。母亲带着我访遍小城的大医院,却没有一个医生能开出治我病的药。
# i; {4 E$ U- m2 |% l$ E: m父母已经老了,看我的眼神一日比一日茫然绝望。为了他们,我强打起精神,离家到上海找了一份临工,希望自己忙起来,再没有时间去思念谁。我暗自对自己说:我一定能在这个圈子里找到一个相爱的人,一定。. K4 J# n$ \; U* 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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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z5 M+ l- D1 A6 K真正接触这个圈子,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很快驱散了浩留给我的阴影。
. b S# q1 D: \流连在各式各样的交友网站、聊天室,我才发现,原来我与浩之间的感情世界是那么简单渺小,原来这个圈子是那么丰富多彩!+ ^) q1 o0 Y7 _( ` U
我尝试了一夜情,从一张床流浪到另一张床,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性。
* m) ?" B9 Q5 X5 F0 D2 v1 X# ?和那些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留胡茬的有鬓角的形形色色的人开房,做爱,天亮后分开。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必对谁负责。就算一些彼此爱慕的,也顶多是“回床率”高一些,并不谈及感情。) v/ K9 @1 K2 g, A- j& Y3 c% z; R
新奇与放浪过后,我很快就厌倦了,每次做完爱,看着或强壮可瘦削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孤独和寂寞就一点点地漫上心头。我开始怀念和浩在一起的日子,怀念我们一起上课、打球、逛街、在寝室的木板床上打闹。。。。。。现在,我那么轻易地就能和那么多人融为一体,然而没有一个人能给我爱情,像浩曾给过我的那样。
& I% E4 m5 L7 u9 `# \我在圈中交友网站上到处发布“找长久朋友”的信息,偶尔也会遇到想法相同的人。约出来见过一些,要么是彼此看不对眼,要么是对方想先试着发展——所谓“试着发展”无非是先上床、上床后发现不合适就散。兜了一圈,还是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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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9 O( j+ M0 Y不久,在网上邂逅枫。这个刚刚涉足圈子的人显然和当初的我一样,单纯而懵懂。% `9 R W1 [2 D
凭着阳光的外表和真诚的交谈,我很快赢得了枫的欢心。枫爽快地答应了我见面,对爱情的憧憬让我几近发狂,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连夜赶到枫的城市。' r! O; z2 H+ c0 S5 @
在出站口第一眼见到枫,我怦然心跳——他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当晚,身体的缠绵让我深深爱上了他,从枫看我温柔的眼神里,我知道,他也喜欢我。
6 O1 o! s3 c4 j4 ~翌日,枫专门请了假,远离他的妻子和双胞胎儿子,带着我去旅游。我们吃高级西餐,出入以车代步,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大床上缠绵悱恻。我们相约等我一毕业就到他身边工作,一起生活,五天后,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枫。: j9 x- t N6 l' g% Q) n1 q0 b
到家的第二天夜里,枫的电话来了,我兴奋地扑过去接,却是一个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我不敢开声,哆嗦着听她愤怒的吼叫从听筒里传出来。。。。。。幸好,她只是以为丈夫有了别的女人。
) e! v' R) H% g) M) J3 Z那夜我辗转反侧,生怕刚刚到手的幸福又转眼成空。
L/ X0 D- |+ T+ o/ o+ t/ Q" e: [第二天枫打来电话,说我们之间的暧昧短信被他妻子发现了,但他会处理好的,让我别担心,隔了几天我给枫发信息,他没有回,又过了几天他打电话来说,他决定退出圈子,为了他的双胞胎儿子,他说如果没有孩子他会选择离婚和我在一起。。。。。。) H% s4 N- z: F k% G3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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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圈子里人来人往,不久我又结识了伟。
% s9 K. D* _. c. K4 O有枫在前,我挑人的眼光高了许多,要求也更苛刻,必须单身,不能结婚,更不能有孩子。
8 g5 E% b. j/ ] k6 T( P伟完全符合我的条件,他说他能给我完整的爱,怀着对爱情的不死之心,我信了,这次,我索性辞职拎着行李箱上了火车。* e4 H9 b& V8 L3 ]
真正见到伟,我有些失望,网络视频把他的容貌美化了,待他接过我的箱子走了几步,我更吃惊了,他竟然是个跛子!失意瞬间转成了愤怒,他怎么可以这样骗我!可怒火才烧了半截,我就惊惶地意识到:我没有回程路费,没有栖身之所,没有退路了。
/ R' J! J5 m# a5 t; Y) o# @7 l' H伟自知理亏,一个劲儿地说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再从长计议,我的心不愿意,脚步却还是跟着伟去了他家。
7 J! T4 ]7 k/ Y2 I* Q伟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在一家游艺机房打工赚来的辛苦钱,也一个子儿不剩地花在了我身上。我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 P7 c9 a; e* K2 r" f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伟下班后带我去吃夜宵。大排档人声鼎沸,我们点了两碗酱油面,一盘炒螺,几支冰啤酒。那晚是中秋,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领了200块过节费的伟心情很好,几杯酒下去就涨红了脸。8 t+ {& m$ T6 K5 F0 Y& z: ~) z( p
忽然看见街边有个高个子男从从一辆银灰色别克上下来,那眉眼、那身形,像极了枫,我的心一颤。伟没有留意我的变化:“来,喝酒,多吃点”他高声说着,兴奋地把那条不跛的脚架在板凳上,又往我碗里拨了很多螺。
, R* B( p* C- X) `4 M+ \我再也吃不下了。# |& n' R6 j; Z3 b+ U
直到返家的火车隆隆地开动起来,我才敢发短信跟伟告别。车到下一个站,伟回复了几个字:“你把我的人生彻底打乱了”。) [( ?) p# C8 _#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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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学历证的我要想在上海找份长久工作很难,在圈里找个暂时养我的人却并不难,很快,我结识了一个有钱的中年人,我们达成协议:他可以完全占有我,前提是在我没有找到工作之前管我吃住开销。
1 J( u M: ~ g! w我的变相MB生涯还没满一个月,就坚持不下去了,工作和爱情都看不到一丝希望。于是我又辗转到了江苏,经圈中人介绍认识了翔,一个其貌不扬、出手阔绰的“大哥”。
% L" _' G0 `3 W! F! l5 _) v凭翔的几个电话,我就成了一家国际商贸公司的人事部助理,收入可观。正式跟翔在一起后,他时常带我出入各种同志聚会,骄傲地把我介绍给那些层出不穷的陌生面孔。一次,有个面貌清秀的年轻男人在酒巴里拽着翔纠缠,他不耐烦地挣脱了,对我解释说,那是他以前的BF,求他复合。我笑舌,不置可否。其实我知道翔时不时出去偷腥,但从没有揭穿他,他那些所谓的好朋友中有很多人也悄悄打电话约我出去,我没答应而已。
/ W5 p( S4 `. y& k对翔抱有的希望在那次酒醒后彻底幻灭了。那晚,不胜酒力的我在翔的劝说下喝高了,迷迷糊糊间觉得翔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扔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朦胧中,我感觉有几只手在我身体上滑过,有人粗鲁地抱起我,接着,身后一阵剧痛,我挣扎着反抗,却被另一个人压住上身动弹不得。我拼了命睁开眼,看见一个长着腰子脸的男人对着我笑了舌,而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悠闲地吐着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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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j: J3 P- F ^: \+ z e经历着不同的男人所给予的“爱情”,我在一张床和下一张床之间,流离失所。在这样一个复杂与混乱的圈子里,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爱吗?为了寻找“同志”间的真情,我走南闯北,四处漂泊,换来的只是一场梦幻一场空,梦醒了,除了窗外清冷的月光,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5 R0 u) R2 c# N* I* @( B' Q& m再次回到大学校园,我的心平静了许多。我留在大三重读,原来同班的同学已是大四的毕业生,面对他们讶异的眼光,我只是淡淡地微笑:“我病了一年,已经没事了,会好起来的。”偶尔,我会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碰见浩,我们礼貌地彼此点头招呼,然后擦身而过。
: W/ F# _9 U: s, w& w, z不过一年多,一切似乎都改变了。同学们忙着投简历,听到们们签约了、成功了,我难免有一丝失落,可再多的嗟叹都无济于事,我只有不停地学习、不停地追赶、不停地争取,争取给自己一个好的归宿。9 {8 F! Y. ~$ g, Z0 `
太复杂的梦想,我已负担不起。* \# e, U+ _6 j9 u3 D
摘自《人之初》2010年上半月第1期 冰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