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现在都可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为他打了许多醋架。看见谁放学后陪他回家,或者跟他搂肩搭背,我就找谁的碴儿打架。越打仇人越多。到这时就正式地,我才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坏学生 ,成绩如夕阳般令人心碎地落到它该呆的地方,书包里有牛角刀,手柄,起子,半截砖,唯独没有书。偶尔在课堂上也能觅到我的影子,那是因为我累了,想休整一下,好好睡个午觉。有个新来的物理老师不识识务地点我名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瞪着血红的渴睡眼在他还没陈述完提问时就愤怒地叫道:“不知道!”他仍诲人不倦地再次读题让我回答:“嗯?是X还是Y最快达到终点?”我打着哈欠说:“爱谁谁!”全班同学都乐了,我们亲爱的老光棍物理老师却急了,走到我身边跟我比了一下肩高,我鄙视地看着这个比我还矮半个头的小干瘪老头,睡意顿消。听说这位校领导的物理宝贝,八方支援呕心沥血上天入地都没找到一个女朋友,所以肝火特旺,我得提起精神点儿。; G/ u- M) y3 F: ]$ s' b- u
身高的劣势激活了他想在我面前卖弄一下自己智慧与压倒我的欲望,于是机智幽默地问我:“这么大个儿,一顿吃几个馒头?有数吗你?”“我从不吃那玩艺儿!”
! f& Y2 |( l8 l# [) t3 m; l' o+ a4 D“哦,还没进这个学校就久仰你大名了,就还不知道你老人家是吃草的?”“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过我的碗没你的大,你的碗比你头大。”他的头只比大公猴大不了多少,却每次排队打饭时用一个大海碗。这下他被点到了痛处,拽我说:“少贫! 滚出去! ”我整理一下衣服坐下说:“不想去,外面没意思。你要我出去也可以,你得还我爸妈的钱。我早算过了,每节课的学杂费是2角4分,你还了我我就走。”有女生笑得拍桌子,他也气得去掏衣服,大概真想用几角钱叫我滚。翻来覆去想想又觉得没这道理,只好指着我的鼻子说:“不知羞耻!! 要搁在旧社会,你这么大个大饭桶早就当爹了。”我立刻反唇相讥:“您呢?要搁旧社会早就当爷爷了! 还跟这八字没一撇呢! 还让全校师生为你操心。得,您就甭管我了,不要辜负了校领导让您当计生办主任的神圣使命。” 那年头,一个找不到妻子的男人是这社会和他自己心口永远的痛 ,因此他的社会地位低到连我这样嘴上没毛的二痞子也敢这样欺负他撕他的伤疤! 他还不敢把这事跟校长跟前卖弄,更不能为这事摔门罢课 ,以免招来更多的耻笑,只好忍着心口的痛,浑身哆嗦标点符号乱飞地咆哮:“小流氓! 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你这种小流氓不配上我的课!”
9 D( {) I9 `* h" B我委曲地说:“我流谁了呀我?你好像是个男老师呀!” 这节课他把跟着瞎笑的男女生挨个儿骂了个遍,就是不再理会我。从此再没有老师愿打扰我午睡。一颗睡着了的定时炸弹有多乖啊,他们有多幸运啊。他们只盘算着赶紧把我这样的人送出校门以端正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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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很快就是暑假。没有了他的假期跟本就不是假期,还要应付大人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5 {9 t: [3 l) |: Y# O我徘徊在兰迦园门口,又没勇气进去,他拒绝我的样子太冰冷太沉痛了。4 z" x7 x* w! B
门开了,灵灵跑了出来,看见我就说:“阿华哥,快去找妈妈来,爸爸要打哥哥了!”我问妈妈去哪里了,他说买菜去了。去找妈妈显然来不及,我像堂吉柯德要救杜西尼娅一样冲进了兰迦园。
0 D$ f! P# P V" D+ o他爸正在解皮带:“你自己说,这学期成绩怎么下降这么多?你一天在学校干些什么了都?说不出不来我揍你!”雷米低着头不说话,“啪”一皮带抽在他肩上。0 G# p$ ~0 n6 j! i- K7 O/ b5 h
我的心紧痛了一下,我扑上去抓紧皮带说:“叔叔别打了!”; i* ^/ A) N$ \: A# s
他爸说:“让开!否则连你一齐打,你这学期成绩也一塌糊涂,你俩在学校都有干些什么?”& ]. M# H1 a$ g; B
“我不怕你打,你管不着我。”8 y x6 m+ q" O6 w
“我为什么管不着你?你爸在医院的时候就把你交给我说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以后你妈若管不下你,我照打你不误。”
' \6 N* e3 x0 R# F5 [) h! @“你只会打,我们成绩为什么下降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又没逃学旷课,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呢。”他爸一时望着我,不相信我敢这么反抗他。
3 h% f9 Y, c1 m& b$ n这时妈妈赶来了:“你怎么还打他?他都这么大了,你这样会适得其反的。”边说边去看雷米打伤没有。
+ Z4 C3 E: o$ p然后她对雷米说:“下学期要多多努力别贪玩,老师说你这学期上课不专心。去吧,到你房间去看书,阿华也去。”( x- T. m- h! K7 `7 i) D6 @
我忙跟着雷米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雷米脸对着窗说:“你来干什么?”
; [) {% I( W. ?# m6 x9 a6 _我不说话,只看到雷米脸上有一条红肿的伤痕,就用手摸摸问他疼吗,他甩开我的手,“不要你管 !”然后他忽然转过脸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和我从小在一起都是鬼混吗?你觉得丢脸你干嘛还来这?”
, i4 u5 O. {. N“阿雷,我不是那个意思。”4 m% `, y8 p T9 W ?/ d6 u
“那你是什么样意思?什么意思?你快走吧,我永远都不想见你,我要恨你一辈子。”8 z5 ?% k1 N& {- z4 o( J! W: d* |
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人就这么站着对视着。他眼睛红了,我的泪也涌上了眼眶。我不明白在外面八支牛角刀五块板砖十只大头鞋齐上我也没眨巴过眼一下,为什么一看着他眼红我就泪水哗哗地?操!
6 v9 Y& v8 C3 @, F6 c6 Y4 |他拉开门说:“你干吗还不走!别跟这鬼混,流氓才鬼混呢。”我关上门强忍着五只猫在小腹中狂抓乱撕的剧痛噙着泪说:
, `$ A( W7 a) z/ [. K“我说错话了,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不清楚。”* C H+ K0 i1 l# Q7 J; T" r, d
“我是真心真意跟你好你却说我们是在鬼混,你鬼混,我可没有!你要鬼混找别人去!”说着他就来推我。我趁势抱住他说:“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想告诉你我决定分手是太傻了,是因为头天看了一篇胡说八道的文章。去的他*的变态,去他*的悬崖勒马!我和你分手后才是学习成绩下降,天天老想着你为什么不理我了。阿雷,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你的成绩也下降了,说明我们就是不能分开。”) C# o7 v" W X f# j
我记不清那晚我用了什么方法把五只猫吐出来远远地逃开我,又把雷米哄乖接受了我,让我把他压在身子下搓揉,狂吻并且我狂泄了。反正我是坏学生,大不了再是个他面前的流氓,我只想流他,爱怎怎!!! 他小小的乳头有些红肿,细细扁圆的腰光滑稚嫩,我没跟他商量地就解他的皮带伸手摸他的弟弟,它还是乳白色,且只露了一点点小圆脸。我笨拙地把头伸进他腿间想咬住它吃它。
% N1 Q- m. b4 N. ~" ^2 o0 M他瞪大眼看着我,忽然害怕地起来说:“你要耍流氓,我不要这样,这才是鬼混。”然后飞快地拉上了裤子扎紧皮带关起大门,小圆脸也伤心地缩回了门里。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抱着他吻着他,压着浑身的欲火。他羞耻得想哭地说:“以后不许这样了,我们不要做坏事。”/ N5 ~3 Z$ r( }8 b. H
我们已敢面不改色地念生理卫生书的诸如阴茎、睾丸之类的单词了,他却还一听到就惊慌失棤像是他写了这些要他命的字被人发现了一样。# c7 c5 g/ f1 Y
兰迦园像一坐监狱,而监狱长的压制人性的管理,使他连发肓都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恐惧和我们一起游泳上厕所。他受害我也遭连累,和我亲密仅限于上半身。/ ?, I3 Q, X! H! F- @
记得从他家出来时心中怀着美好的憧憬,心飞了起来,因为我们约好了,下学期努力学习,一齐考上大学就可以住到大学宿舍里。雷米还说以后再到国外流学去,外国都不管同性恋的。我下定决心说:“就这么定了!以后就到国外去,咱俩就可以住在一起了。”我们看到了那片草原,我又可以和他并肩飞驰欢腾跳跃耳鬓斯磨自由自在地打滚撒欢了。
9 J" K8 C( r7 v从这以后,我们倾心相爱,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生命里第一次出现的情感是那么狂热纯真,没有人为的,尘世的,道德的,性的杂质,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精神恋爱。只要拥有了对方就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我们几乎从没有赤裸身体地接触过,只捕捉对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来达到爱的满足,他看我一眼我也会心旷神怡,但他如果白了我一眼,我会一天都提不起劲,直到弄明白他为什么白我一眼。能和他紧紧地抱在一起,那将是我们灵魂都颤栗的幸福 。大人们谁会想到,体内激素相同的两个少年,却在自己的时空里,演绎着震撼他们小小心灵的爱。
! t. t9 R$ R$ W- d" u6 a我们开始刻苦学习,妥善外理好各路仇家不再去打架了。让怕被我炸的老师小心翼翼跟我解题,他怕我又怀着什么坏水想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然后对我表现出来的极积求知精神大迭眼镜,百思不得其解我学习的动力是什么?跟哪儿的学习好的女生有关吗?还是发明了什么更能捉弄人的把戏?我坚忍不拔地让他们相信这睡狮渐已醒。
3 e/ m) d" R( x; q一直以来我对少年时代能拥有雷米这样的好伙伴,好情人而心存感激,否则,我这个后来没有严父管教,精力旺盛,爱争强好斗,四处惹是生非像只脱缰小野马的孩子,不知将会是经历怎样另一种人生。5 \: ^7 L8 P8 Y/ n' k1 {* t; Q
这场爱使我们觉得自己有别于世上任何人,认为自己已有三十岁那么成熟了。看不起身边的同龄人,提起某某同学,我们总是说:“那孩子......”我们也谈论女生,每次得出的结论就是——女人真愚蠢,又自私,又胆小,又多情,嘴又馋又碎,而且她们还肮脏,因为她们每月都要来月经。我们爱看英雄传记,喜欢项羽,斯巴达克斯,海明威,巴尔扎克等。最看不起保尔•柯察金,觉得他经常脏兮兮,惨巴巴叫花子样。我们崇尚歌德的贵族气质。, C; r+ f2 j) q2 q( s) d# z
高考结束后,我们彻底放松下来,只想着我们该躲到世界某个无人的角落呆在一起。至于有没有考取大学,我们都懒得管它。那一个月几乎是我们没有**的蜜月,我们去香山采红叶(虽然叶子还没红),在上面刺上对方的名字,互赠后藏在日记本中,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心里甜蜜地忆着当时的情景。躺在枫树下无忧无虑地计划着我们的未来,说着只有我们才懂的情话。骑在自行车上都要手拉着手。爱也使我们变得勇敢起来 。有一回坐在从八达岭回来的汽车上,雷米突然晕车,又吐不出来,脸色蜡黄地*在我胸前,我心疼地安慰着他说:“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并情不自禁地吻着他的额头。我抬起头 ,发现许多双眼睛都在看我们,我瞪着他们说:“看什么看!有什么稀奇的?”那些人就不敢再看我们了。4 O) ~$ I2 w! B7 ]& G
当我们正觉得幸福无边无际的时候,分离却突然降临,使我们来不及想对策就被分开了。
C3 y: {$ x7 {他舅舅来接他去美国,而我则要去广州理工学院报到。雷米是要出国的头两天才知道自己要走了,大人们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8 X( j* |! e1 u7 ?- s% S那天晚上,雷米就住在我家,我们拉着手躺在我床上,想着失去对方的凄风苦雨,心里真想半夜出走。雷米说:“我恨我爸,本来是说好等我大学毕业以后才出国的,但他现在就叫我舅舅来接我走,他巴不得早一点把我踢出家门。我的北大外语系的通知书也早就下来了,他就不让我知道。还说趁我小适应力强,明明他是看妈对我好就看我不顺眼,哪有才十七岁就被自己老爸撵出国的。”- ^. N3 G) h% M' c: y6 a/ Q+ V _
雷米很伤心,在我怀里哭了,我也哭。最后雷米哭累就先睡着了。我看着他沉睡,白里透红满是亮亮泪痕的脸,竟是如此完美无暇,如果不是唇边刚刚长出乳毛来,那张脸仍然圣童一般。' i$ V7 T( Q: x3 c
我又产生了想要探究他身体的渴望,这个让我激动,让我怜惜的亲密身体,使我的愿望如此强烈,好几次都想伸手脱光他的衣服,但想起他惊恐的眼光,和被羞耻折磨得通红的脸,以及拒绝我的表情,就欲望再怎么强烈, 还是被胆怯阻止了。
7 ^7 X9 y8 p) O2 x雷米出国时还差两个月才满十七岁。而他离开我却有十七年了。如果说在机场我没能认出他来,那么可能一辈子错过了,但命运既然让我们相遇,就是为了让我们再续前缘,完成我们在红尘中这段惊天泣地扰乱民心的爱的传奇。 _& b. F' W2 i7 x: }: b5 K
& s, a5 \# n& H$ M. H: [5 H$ R今天是雷米回家的日子,所以我来到了兰迦园。二老说这几天他们接了雷米的电话后都不敢出门,在家等我。兰迦园内部装修已全盘西化了,气派,舒适。只有书房仍保持中式的古色古香。" J U8 E7 I- }4 R
吃过饭后,我们到书房聊天,老爸已和过去判若两人,如今是满目慈祥,满怀亲情的老人了。他们说雷米已结婚两年多,对方是台湾北大中文系毕业的,与在北大中文系毕业的小姝锦儿是学友,今年初她又去法国流学去了。听口气就知道,雷米的婚姻完全是家人撮合的。他与我几乎是同年结婚,那么他是否也和我一样,三十岁前都不想碰女人?妈说:“从小你都是这个家的一员,你早该常回来看看的,可你非等到阿雷回家你才肯回来。”我说:“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i, ]7 z5 ~/ i5 T5 x1 w
老爸现在对雷米是连崇拜的口气都有了,说:“他现在是美国最大一家银行的中国总代理和亚洲副总代理。当初出国前他闹得一家人不得安宁,说我要赶他出国他就自杀,现在他知道了如果不出国他哪有今天。”我说:“当初主要是太突然,他一下接受不了。”
m# M! r: u$ I: d; u) Y“他是离不开你,说要出国可以,除非连你一起去,当时我哪有这能耐。连他都是他舅舅全部包揽了,虽然他舅舅视他为亲儿子,但他舅妈一直都不高兴呢。”& B- H1 }( y" l/ k
妈说:“再说他那时也太小了,第一次离家就去那么远,又离不开阿华。要说你们哥俩还真是缘深,还在娘肚子里我们就跟你父母约好了,你们要是一男一女呢就结为亲家,要是同性呢就结为姐妹,兄弟。你俩还真争气,从小就跟亲兄弟似的,形影不离。刚长大就要分开,当然不习惯了。”
4 K1 f4 |) q9 g# _* x5 ?我说:“这个注定的缘分也是你们上一辈给的,爸和我爸都姓江,又都是上海人,小名又都是上海叫法阿华阿雷的,谁都以为我们是亲哥俩呢。”就是因为这种像亲兄弟身份的掩护,我俩才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亲我我耳膑厮磨而不视为过格。0 Z( C. J' a& U! v/ U6 {+ q
爸问我;“你结婚了吗?”我说:“结了,有一个儿子两岁半了。”他说;“这就好了,对得起你父母了,妻子是哪里人?”“缅甸仰光。”他们都很惊讶:“你怎么娶了那么远的老婆?你去缅甸多年了吧?”我说:“是,说来话长。东南亚我几乎都走遍了,最后遇到了个缅甸老婆。”妈欣慰地说:“这下好了,我们也就放心了,你父母也该放心了。”
, _2 v" J) n$ {6 ^! f% }, c, k这时,雷米来电话说他下飞机了,妈说要不要阿华来机场接你,他说不必了,有人接他,叫阿华在家等就行了。他又问他的狗这两天谁照顾,妈说:“你放心吧,杨妈没走,她一直照管着它呢。”挂上电话,妈说:“到哪儿都忘不了来电话问他的狗,整一个大小孩。” 爸说:“玩物丧志。” 妈说:“他玩物也没丧志,他哪为狗眈误了?”. E; L3 R4 |9 c/ D, O/ E
我问爸雷米是哪一家银行代理,爸说:“美国MFG银行的中国投资总代理,所以他的业务就主要在中国。”不会吧?美国MFG银行的中国总代理不是杜凡这小子吗?他和我合作两年多了,难道是在耍我?怪不得总是执行不了合同,那我的三百多万真是打水漂了?9 i. K3 A" i+ u# F2 C" I
我想再打探清楚一点,但二老只专注于谈我的经历,婚姻和生意,就想算了吧,等雷米回来更能打探清楚些。
7 C. {& i F2 ]终于,大门响了,急促的脚步声近了。妈说:“他来了!”我竟然有点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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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5 [. p& i; U$ a s% p( z, W6 z那金色皮肤的帅哥出现在我眼前,他第一眼看的就是我。“阿华,爸,妈。”妈说吃过饭了吗,他说在飞机上吃过了。他把手里的皮箱递给保姆,转过身就走来坐在我身边,把手轻搭在我肩上说:“欢迎你回家。” 我说:“谢谢。”妈笑了:“你哥俩长大倒客气起来了。”
8 z) U$ M- z. D9 Q% _+ Q" [在他去冲凉,换衣服,回答父母问题时,我仔细观察他,发现他说话,做事的速度比原来快了一倍, 唯一不变的是看我的那眼神,总叫我心里一热。
; B( Y8 q8 Y) X7 M# U! d& N陪父母坐了一会,他站起身说:“阿华,走,到我那去,咱哥俩好好聊聊。”妈说:“就到你们房间去聊吧,又没人偷听你们的。”老爸说:“他是惦记着他那只宝贝狗。”他笑着说:“有点。我明天晚上回来。”# M0 v% [2 i0 K$ V# f1 n$ n9 n
于是,我们就驱车去了他的玫瑰园,不用说,这种豪华的欧陆风情的装修很配这房子的主人。在客厅坐定后,他走向吧柜问我喝什么,我说来点红酒吧,衬这时候的心情。8 ]1 T( u8 |% g5 c i! b
他拿了一瓶XO为我倒了一杯,自己却倒了一杯果汁坐下。我说:“咱俩见面,你就喝这个?”. `# [/ C' ]( M( K3 ^* I) w2 J
“我不喝酒的。好吧,今天舍命陪君子,来。醉过方罢休。”/ l. t; W" `* i
这时,我看到一只黑背棕胸的熊像狗一样冲进客厅一直扑向他,我着实吃了一惊,他马上站起身迎接那熊的一扑。仔细看原来是只少有的藏敖。我想这大概就是他的狗了。那狗亲过他之后,警戒地转向我,硕大无比的脑袋向我伸来,小眼睛圆溜溜地瞪着我。雷米说:“Helen ! come here. sit down !”那狗便温柔地趴在了他的脚前。“你还是这么喜欢猫啊狗啊鸟什么的。”他说:“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狗,它们不但善于用感觉与人沟通,还天生就懂得信任你并忠实你,你想,一个物种对另一个物种天生俱来有一种依赖,这是一个奇迹。”6 D9 Z! g z( ]# Q4 \
这几天我回忆起许多事,也想好了许多话要对他说,可现在和他面对面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也可能一时找不到话开头,有点冷场。我只好继续谈他的狗。$ Q: T3 D& p- g! W; k" V: z. E
“这狗几岁了?在哪买的?挺纯的。”* e+ f7 r, r M; X, ~" v
“五岁了,一个西藏朋友送我的,我帮他们政府引了一笔资。他们把它送到纽约给我,后来带它回北京可费了不少周折。来,为咱们重逢干一杯。”他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我有点不敢相信就是这手曾经亲抚过我的身体。它们仍是那么骨肉均匀,指头修长,每个指甲都修整得像罩着一轮半透明的弯弯的月牙儿。# V/ O) i( @, S1 n- A6 ~4 n
他脱去了外衣,解开衬衣纽扣,露出了我曾吻过的颈。此刻我有点不敢看它。直到他微笑的目光与我的眼睛相遇时,我终于说:“怎么样?你出国以后还可以吧?”“还不错,熬过来了。刚去的时候挺难的,在本土还不错的我,到了那一点自信心都没有了,又加上我舅舅和舅妈老为我吵架,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好在我那几个表姐特喜欢我,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开始时常常想家,还想有你在就好了。” O, g( }% G) l: z' `
“你还想得起我来?我以为你去那当少爷就把我给忘了呢。”他的目光灼了我一下:“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呢。去当什么少爷,苦行僧罢了,五年里都只在学校,图书馆,家三点一线里。几个表姐都是我的监护人,连出去玩也只能是陪她们约会。我舅舅就比老爸会教育人,他给我制定了佯细的学习计划,第一年先学好法语和英语,第二年去读国际金融,再读博士,他认为中国人很聪明,只是没有基础就不自信,不自信就只敢去干些劳力活。他一直鼓励我争取打人美国金融界,看他那种看我就像看未来金融家的表情,我也就不好意思辜负他了。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是踩在他肩上站起来的。他现在要是还活着,不知道会有多欣慰 ,起码我没让他失望,虽然我有时也会出格”
& }7 J1 b6 |' j2 ?) d% b" t% y“你怎么出格了?”! }- F1 n w1 e9 C# Z
“大学里我连跳两级,五年后我发现我已经走得很远,没人能赶上我了,就开始放慢步子,和女孩子约会,偷偷去玩赛车差点被撞死,后来去打拳击差点被打成脑瘫,给舅舅惹了不少麻烦,这是每个年青人都喜欢干的。也是受了表姐们的鼓动。”8 \+ v2 r/ f- x' F
“看来你在美国是太潇洒了。” z) X% }+ H5 @2 {
“我哪有敢一直这么松下去,很快就收心了。国外生活节奏太快,竞争太激烈,稍一松劲儿别人就超了上去,你就失去了一个机会。所以总是有一种使命感,催促着你去竞争,给自己定更高的目标。”
, K/ a. r: V9 v! k+ L7 t* i他往后*在沙发上微笑着看我的样子真是甜蜜。“回国以后,刚开始太不习惯,在美国一天就能定的事,这里却要拖一个月,他们今天请你桑拿明天请你嫖*,弄到我放款方倒要来催促他们要款方,他倒还怀疑起你这么急着放款是不是洗钱来了,真是的。”1 C1 |0 t) G# X
“你嫖*吗?”他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我从不做那事,我可是惜身如玉的。”7 V: ^8 w3 W7 n7 I
“我才不信,你在美国住长了,对这事很随便的。”他笑着说:“你爱信不信,我就不嫖。女人嘛,不就这么回事。我很少在她们身上花功夫。”' p% h3 z( b$ k: i$ K( y+ U
“你说得多轻松 ,可老妈说你整一个怕老婆。她不要孩子要去流学,你不敢说半个不字。”/ ]' \2 j6 N' _9 q$ D6 L* u% @
“那是他们的理解,我们只是互相尊重,她选什么我不干涉,我只求她不要来干预我的政事。她一嫁给我,就想把我和我的事业掌控在手里,发现自己还缺点内功,就去法国攻国际金融,好回来掌控我。我真纳闷,女人都要什么呀?”3 F$ d( d: J0 k: _% J# O; l, J
“说到底她是怕抓不住你,才这么费尽心机。哪个女人嫁你都不会有安全感的。”; p, s* ]5 w" A4 g$ S6 a
“那是她自己喜欢穷折腾,我向来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崇尚简单生活,轻装上阵,我不会让我的生活复杂得运转不动,都什么年纪的人了,这点理智我还是有的,可她就是不相信我,她喜欢累。”
, z ~# S; ] o/ ~6 b. e" J8 d- `“你们现在都不要孩子,爸妈可是对你有意见呵。”; k& ^4 t! R% [6 o {
“他们着什么急,我不要,还有灵灵呢,他可是爸妈的宝贝儿子,他生的儿子才是他们的宝贝孙子。”$ K6 \% \( _! |. w6 |* s
我想起了灵灵这个我俩的尾巴,就问他:“灵灵怎么样了?”他为我倒上酒说:“嗨,别提了,花花公子一个,多机灵的人,见了漂亮妞脑子就不灵了,一列火车都拉不回来 ,学什么都是浅尝即止,唯独钟情泡妞,老给我惹麻烦,打着我的牌子到处哄女孩子上床,出了事让我给他擦屁股。后来泡妞泡出灵感来了,发誓要去学电影摄影,以后好去好莱坞泡尽天下美妞,只有这个他算是坚持下来了,也可能这真能激励他成事呢,不过,二老的话他都敢不听,只有我说了他不敢不听。”
, p% M: s4 K# H! k* O: L* _% c“当然,灵灵从小就崇拜你。”
0 Q! N; u `5 l他用他的杯碰了我的杯一下说:“别光说我,也说说你呀,你老婆怎么样?”# `+ \; b2 p) Q( U+ B4 u0 f
“我老婆嘛,倒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她这一辈子最伟大的事业就是做我老婆,当初我一点都不想结婚,她死活要嫁我,结果阴谋得成。”
8 ~' \5 T7 J) a' {% f! q, O雷米大笑,带着台湾韵:“哇挎!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肯定是占了人家便宜 ,想逃逃不掉,只好被人家抓回去结婚认帐去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笑的样子还是那么迷人,全世界都会跟着他笑。
, T' h, N1 K1 w, R9 {“你爱信不信,我就是不想结婚,地久天长地要守着同一个人对我是多大的压力?做个自由公民到处打猎多自在,可她就是死活缠住我不放,还邀约了她家的亲戚四处围追堵截,拦住我逃跑的步伐圆了她的美梦,碎了我的好梦。”
6 |$ `5 t/ f2 B' ]# ?他看了看我说:“你对女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我怎么就没这艳福呢?”
0 Z( ^" H% c" ]2 p“得了吧你,我哪有你那么有吸引力,只不过你没有遇到对你这么有信心的女人而已。没有哪个女人会坚信自己守得住你,所以女人对你只是想爱不敢爱,爱了就放开,如果真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寻死觅活要嫁你的人呀,那一定是个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的三八婆。”
0 j: n0 e7 q7 Z: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这是拐着弯地损我呢,我娶的都是三八婆。说到底就是想证明我对女人没有吸引力嘛,何必这么费口舌呢。不过,你倒还真了解我。”0 A; m6 r4 j/ i2 m+ W* L
“那当然了,咱们谁跟谁呀,虽然分开这么多年,各去不同的地方,可你是什么人,我还是清楚。”
! I& n" z- ^2 \) q! J G5 h) ~我们的谈话越来越愉快,恍惚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和他躺在床上说话一样,只不过今天谈的内容不再是那么单纯的话题,而是我们各自在生活中闯荡的经历,多少艰辛奋斗,在这里只成了轻松笑谈一笔带过。
0 \# }* g. s! T' }1 S2 q7 I最后,我想探究杜凡的真假,就问雷米是哪一家银行总代理,他清楚地回答MFG。这就是说杜凡是假总代理。这小子却照样在开展业务,当然是永远引不进资金来的,却每年订合同收客户公证费,下款费,资金锁定费等各种费用几百万。这还只是杜凡的一笔小收入。
* v2 h* f# K. y* h0 ]" s; z我问雷米:“MFG不是另有一个总代理吗?”雷米说:“你是说前任杜凡吧?他是我们在澳大利亚一个分行聘用的,没有通过总行,去年他出了什么案子,总行就解骋了他,在国际金融报上登报过。”/ D" k; m, e7 W" \
我又问他:“你见过杜凡吗?”他说:“见过一面。刚回国时,总行要我代收回他的有关MFG的全部手续,我还请他吃饭,他只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给我,就再不露面了,我追他,他就说他在美国、在香港的,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和他耗,就没追他了。怎么,你认得他?”
6 |" G+ d6 b& Z& n. k4 i0 e2 G" \7 C我回避他的问题说:“你回国干了多长时间了?”“快一年了。总行推荐我来是因为考虑到我是在这出生的。我干起来才知道,这国内的业务部全是一个烂摊子,被杜凡搞得声败名裂,一提到美国MFG银行,人家就觉得是个难啃的蛋糕。不过,现在通过半年多的努力,基本走上正轨,恢复了信誉。”
( [! Y! q3 z& y- ~5 J我再问他;“MFG与中方签订合同需不需要国际公证,也就是交不交公证费?”“不需要公证。我签订的合同受国际金融法的保护,还搞那么繁琐干什么?”“贴息是多少?”“百分之七,我可以加到九,两点就是我们的。”
: d5 }5 J. d* K+ a0 u原来这么简单的事,被杜凡父子层层设置障碍,每一层障碍都为了他们中饱私囊,更可恶的是他们把贴息提高到百分之十几,而中方要款方又经不起这层层盘剥,最后弹尽粮绝,企业垮台,怪不得外资一直难引进,难落地,都是这些贪官的腐败造成的。' I) F! u0 B0 w d0 l+ d8 _
杜凡的老爸就是一个贪官,他占着在金融界稽查处管理外资的要害职位,贪得无厌,父子俩狼狈为*,干尽坏事。雷米要照章办事,就阻碍了这些贪官发财,那么,他们会疯狂地报复他的,可是,雷米刚回国,可能跟本不知道这些旁门左道。他的处境不妙啊。3 W* _- p0 s. V' H
雷米说:“你对引资这么熟,你也在做吗?”我说:“是的,原来是帮一个朋友做,后来就陷进来了。你知道吗?国内金融界很腐败的,你的放款方式这么好,肯定受阻,而且要款方还不一定相信你。”雷米说:“你说的太对了,刚开始都没人相信我,说我们是在玩什么新骗术,还说我是个小杂种,气死我了。”我笑着说:“因为你看起来太年青了,而且你要是朝他们脸上吐口水并且不道歉的话,他们就认为你是真的美国总代理了。”雷米笑了“有那么*么?美国人是来赚中国人钱的,他们难道不懂吗?”我说:“这就是国内和国际的差距,一时还不可能消除。你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了解国内。”
/ Y/ ?0 C$ B6 l7 |, J他看了看我,然后说:“所以我希望你来和我一起干呢,你了解国内,我了解国际。咱们俩合作总是所向无敌,像小时候一样,可以吗?”
* c2 U! H( M; G& L3 O" B! c我说:“可以啊,我不在你身边,我还真不放心你,你可能一点都不了解国内人心的险恶。不过,我可能暂时不能来,还得去安排一下我的事。”! G! r7 t8 |/ C. `8 d
他调侃我说:“怕你老婆不让你出门吗?”( w' D- C3 ]; ~2 p; T3 |2 p( }
“她哪敢管我的事,只是我在仰光和深圳的珠宝城正需要物色几个人,得回去安排一下。”3 y" \" `: R* |5 E, n, S+ F: ]
“哇,两个珠宝城,你很有钱啊。”我说:“哪比得上你的投资公司,动不动就上亿美元的。”* f. @$ |; P; Y
“投资公司也不全是我的钱,我只不过可以调动资金罢了。”* G! s$ g- o2 H* X* E
“这就是能耐 ,能每年玩转几十亿美元的人有几个?能用美国人的钱赚自己的钱的又有几个。你一定是太优秀了才进了这家银行得到这样的地位。”2 @( f: I) I% @
“也不是,我只是比别人幸运,我的成绩是第三,所以他们就要我,他们向来不要第一的。不过我倒是很敬业。”- Q: O1 V+ D: w
我一看表,凌晨一点了,就告辞。雷米说;“我送你。”' U6 B' e0 e) |( ]7 p
出了大门,我说:“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不嫌寂寞吗?干嘛不找个小姐陪陪?”雷米边开车门边说:“那你给我找一个吧,只是别找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的八婆。”我们都笑了。! G T) V c: @5 Y4 G$ K/ p
当他下车和我告别时,我有理由抱了他一下,他身上有一种香味让人产生空远的幻觉,我想多闻一下,他却松开了手。“欢迎你回国。”
" h f9 L$ A3 a6 o0 ?/ W“谢谢 ”! t1 F* P: J1 G- e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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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个月后我安排好自己的事回到北京,已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了。雷米先带我去投资公司和下属们见了面,然后就到MFG的办事处。MFG财大气粗,总代理处就设在美国大使馆对面的五星级酒店内,我和他的办公室是本酒店最大的一套商务双套房,共开一道门共有一个会客室,各人一间办公室和一间休息室。其它五个国内国外助理各人一套。以前我曾经怀疑MFG在北京到底有没有办事处,因为杜凡谈业务从来都是在深圳,广州等其它城市的酒店内,而且费用大多是我出。
/ N k! X# `/ d# @' p5 Q t6 \国外助理美国人丹尼尔和新加坡的扬仲尼对我很客气,但国内助理李大刚则视我为敌人,他本来只在雷米之下的,现在,他还得听我的。他们都是刚从国外流学回来的,自视甚高,觉得不屑于亲自去找项目方,只要在办公室等着,客户就会自动上门要钱,而且视项目方为讨饭的。这一点都不是雷米和我的风格。跟项目方打交道是我的拿手,我知道全国的项目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哪些还需要完善手续,跟客户谈话时有些真话能说,有些假话必须说,谈判的程序因人而宜该怎么顺,否则你就是真财神也会吓跑了这些受苦受难的惊弓之鸟。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项目方得到美国人的钱,让我们赚我们的人民币。
9 X- t0 D4 l; T$ N$ y @9 x, t国内的业务雷米都听我的,大刚表面上应和着我,暗地里恨得牙痒。但客户就是只愿和我谈而不喜欢他一句话三个英文单词地耍酷。我带来的客户只要见了雷米,都会有有眼不识泰山和再也不会受中国地主的剥削和压迫了的美好感觉。
0 r0 ?* u; o4 w+ \* A, B [0 W随着资金的到位,各路英雄纷纷杀进京来,争先恐后分享MFG每年五十亿美元贷款这杯羹。我和雷米不得不把业务网建成金字塔,项目方从最底层的信息量员那里进入金字塔底,层层陶汰筛选,等上送到塔顶我和雷米手中时,已基本合格,就等到雷米正签合同。我和雷米只有对一些大项目才去考察,其它的可由三个国内助理去做,既使是这样,刚开始我们的工作量都有还很大,更何况还有投资公司的业务呢,但我们仍然能做得有条不紊。
' D: l* O, W6 j, z9 t; E1 X我俩一起工作,双方都有如虎添翼的感觉,特爽。3 E- i% b5 A8 \
' S6 x7 V" S4 K$ o但使我失落的是,雷米对同性一点兴趣都没有,包括我在内。他已是个纯粹的异性恋。我猜他一定是一出国就掉到女人堆里,与许多烂漫女人天翻地覆、鬼哭狼嚎地爱过,所以少年时代那点纯洁的同性之爱他早就淡忘了,只把我当战友和好兄弟 。他像失掉部分记忆的患者一样,别的都记得,就连哪年哪个同学出了什么洋相都记得,唯独记不得我与他之间的那些美丽故事。有几次工作之余,在高尔夫球场和夜总会的包箱里,我故意把话题扯到那些事上,他也没什么如梦如烟的表情。
# h* y) V% n4 u' W唉!过去那个爱我的少年雷米已人间蒸发,现在这个另一时空的雷米,只是我的上司,战友,兄弟,有时他还很陌生。这种昔人已乘黄鹤去的感觉,还真让人心里空悠悠的。或许我跟本不该再爱他,不该这么念念不忘过去,他都能忘得干干净净,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但是,谈一下那些事都不可以吗?我想知道他对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是怎么样的看法,在一起回忆一下那些美丽的事不是很快乐,很甜蜜吗?
) ?, F; W3 D% J我驱车在回家的路上,已是万家灯火时,今天我一直在投资公司谈业务,没有见到他,我忽然想知道他此刻在干什么,一个人在家里他是怎么过的。; W' S8 P) A4 s6 ]1 B
我一打方向盘上了高速公路向玫瑰园驶去。扬伯和扬妈都出来开门,他们和他们在京读书的儿子正在给海伦洗澡,他们很喜欢这份照顾雷米、海伦和这所漂亮大房子的工作。
, h0 m+ R }2 P我穿过客厅进了书房,雷米竟没有发觉,他正坐在电脑前浏览着英文网页。我把手放在他肩上,他回过头来:“是你,有什么事吗?”我说:“没什么事就不可以来玩儿吗?”“不是,因为你很少晚上来这的,你坐吧,我一会就好。”等他关了电脑,我们坐下来喝马丁尼。# }1 y+ M5 d" p( w r# {" T B: u
我说:“路过这,就想来看看你在干什么,你每晚回家后都做些什么?”“练健身,看书,上网,睡觉。”“不寂寞吗?”
' h- [: S4 A# t- L. `- @$ X! Z“一点不,我喜欢独处,白天的天事太多,见的人又太杂,晚上静下来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还可以看清很多忙碌时看不透的问题。”“不想老婆吗?”“不想,如果想,打个电话就行了,打过就不想。老婆不在身边,我还活得更自我更清醒些,两个人在一起,你的时空就要分一半给她,甚至更多。现在分开了,我真的很享受。”
B6 E* i. f0 R7 Q2 s, q“现在分开了,距离产生美感。一接到她的电话个打个没完,那天开会就让大家等你半个多小时,你打完也只对大家说了句SORY,好像你只打了一分钟,太不尊重大家了吧,连我在内。”
6 b( W, L! A* N% w J“是吗?那我以后注意了。其实那天她是打电话来吵架的。”5 ]) h1 v' \7 p" F- N! p& ~& i* b
“我不信,那么粘粘糊糊的还吵架呢。”: e9 q/ _7 g) I% _/ C, R& Y
“我是在哄她别再耽误时间了。她说我这么长时间不去看她,肯定是这边有人了,我说我最近很忙,她说男人说忙都是借口,如果爱一个女人总会有时间的,还说拿破仑行军打仗都有时间一天一封信写给约瑟芬呢。她对我的感情总是贪得无厌,把我掏空也填不满她的无底洞。”
6 _* O, \( J5 y% H! @“女人都这样,难缠。”
, y0 \4 t% |" \“我看你老婆就不这样。”我说:“那咱俩换换?”他笑着说:“你老婆愿意吗?我倒很乐意。”
3 Y: w O' q+ A* U) z“她肯定行,你功夫比我深得多呀。”他笑看我:“那你就不吃醋?”我心里酸酸的,“我倒不吃醋,就怕你吃醋到把我杀了,”他脸上忽然有了少年时代的顽皮,盯着我的眼睛说:“那咱就试试,看咱俩到底谁吃醋?我就不信,你都有孩子了,肯定是你先把我杀了。”我淡淡地看着他说:“杀了我自己我也不会杀你的,看来你真是得了健忘症,都忘了我是谁了。”: ~9 o) Q( k7 `- w1 c* T5 L$ b- E1 [
顽皮的笑从他脸上消失了,又恢复到现时的他,他沉默着,偷看了我一眼,见我还在看着他,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了,才说:“我怎么会忘了呢,所以我一回国就想找到你。小时候咱俩那段友情真的很深,我一直对它深深地感激,以后我再也没有过了。”
% H, g. p7 @/ H9 D3 g! j* {我没听错吧?他说那是段友情!原来在他心目中那只是段亢奋的友情。3 m" _4 L5 M% T. ?, H
我的心凉凉地,开始看不起自己像个女人一样惴度他的心事干嘛,他现在是运筹帏幄,掌控全盘的决策者,哪会在心里给那一小段时光留一点位置?我真可笑!* p6 |0 v( w1 A# l7 r& n# J
我起身说:“我该走了,不打扰你独处了。”他也不留我:“也好,我该去练健身了。”$ d" ^' ~/ p; [9 M( O
上床时,我告诉自己,决不再想这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