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泪不轻弹（撼人心的爱情）作者：黎方|莞光明【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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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朋友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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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泪不轻弹》-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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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7 l" W9 A) H6 X' a9 z小时候大人们告诉我，男孩不随便哭泣。
% O) B% \; @: X长大以后书本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
, ?) w+ [0 q: h; G# a0 d然而迄今为止的岁月里，我流了不少眼泪，值得欣慰的是，曾经的泪水只为爱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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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1 `) R0 f  E, Y' d: E( i1 G黎方|莞光明

二零零六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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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春梦有痕
作者：黎方|莞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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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5 ?! D  h4 h, }钟离汉打老远就看见史瑞，急忙大声叫他，一连喊了好几声，不见他回头，于是急忙往前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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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h) q0 H; h5 y史瑞人高腿长，走得又快，钟离汉一时追不上他。不巧经过教学楼的时候，正逢下课，一大群医学系的学生直冲出来，挡住前面的去路。钟离汉用力地拨开人群，拼命地往前挤，无奈他太累了，灌了铅似的双腿就是不听使唤，眼睁睁地看着史瑞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

2 C- y8 y$ x& f% }等到人群渐渐散尽的时候，史瑞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眼前有些冷清的校园小径，钟离汉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从兜里摸出一团用过的纸巾，擦了擦双眼，拖着两条和心情一样沉重的腿，往宿舍里走去。

钟离汉记得，大五的时候，史瑞被医学院开除，他也受到严重警告处分，但保留学籍。送别史瑞的时候，他就明白，此生两人恐怕很难再见面，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却又走丢了，他的心里特别懊丧。

宿舍的门虚掩着，钟离汉刚推开门，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书包，眼睛顿时亮了，心跳猛地加快，是史瑞的包！钟离汉不可能认错这个包。显然史瑞已经来过这里，可是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该死的，会到哪里去了呢。他急忙到处找人，冲凉房，厕所，洗漱间，几乎找遍楼里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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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0 o' V: A3 X! j3 F他耷着个脑袋回到宿舍，想上床休息一会儿。床上的蚊帐总是放着的，这是他的习惯。他心不在焉地拉开蚊帐，刚拉到一半，整个人就呆住了。史瑞正躺在他的床上，眯着眼，象是在休息，但是身上却一丝不挂，钟离汉一眼就看到史瑞那具昂然挺立的阳物，顿时心惊肉跳起来，他的手象触电般缩了回去，急忙转身。可是晚了，一只大手伸出蚊帐，把他的手紧紧拽住，整个人被拽进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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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的双眸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动不动，象是饥饿的狼。从这发亮的双眸里，他看到交织着压抑和欲望的火焰。他曾经看见过史瑞完美得无与伦比的男体，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一次又一次和他交欢的机会。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今天他顾不得许多。

钟离汉急忙用另一只没有被拽住的手，一下子把那根令他朝思暮想的阳具紧紧地握在手心。那男根太长，一只手只能握住半节，他连忙把膨胀得有些发紫发亮的那一端送进嘴里，急不可待地吮吸着，握着根部的手也不停地上下摆弄。史瑞两腿僵硬直挺挺地躺着，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刻，嘴里轻轻地哼叽着。

突然史瑞制止钟离汉，把他连拽带扯地弄上床，快速剥去他的衣裳，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来回游走，弄得他浑身上下到处都在膨胀。史瑞的双唇盖住他的嘴，舌头不由分说地闯进嘴里，亲得他喘不过气来，几乎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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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i$ q- |. ~2 g- M6 k5 A4 L说不出的酥麻感一阵阵向他袭来，他咬着牙憋着劲，头上的青筋清晰地暴出来，魂魄仿佛飘进天堂，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都不见了，心头的喜乐一阵紧过一阵，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有肉体的刺激在渐渐地升腾，当极度的快感终于来临的时候，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史瑞”，下体开始急剧抽槒，一股热流喷射出来。。。

- a, r9 s, D' a! o4 p' @4 h  B钟离汉一下子惊醒过来，那快感又持续几下才退去。是梦？他伸手摸了摸周围，这才确信，确实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梦，就象发生在真实的世界里？钟离汉有些茫然，他静静地在床继续躺了一会儿，直到泻进内裤的精液变得有些冰凉，这才起身脱去内裤，用枕巾把下身擦干净。看看闹钟，时间还早，重新又躺下来。

钟离汉好象有些满足，甚至有些欣喜。自从14岁第一次梦遗以来，整整11年才有这第二次。更让他欢喜的是，史瑞终于进入他的梦，而且是这么美好的梦。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一旦梦到挂念的人，此后就会经常旧梦重温。他终于梦到史瑞，他的思念，就象一根无形的绳子，一端系着自己的心，另一端系在史瑞的身上，时时总能牵出些疼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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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e, [9 Y! Z* x. V' q7 b( X# n+ W自从两年前载着史瑞的列车，在钟离汉的视野里消失之后，他对这个男人的所有念想，都已经变成奢望，理智告诉他，必须学会忘记，可是思念和理智无关。两年他来无法忘掉这个男人，也许打心眼里就不想忘掉，就算是见不到人，也要把思念藏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地回味着两人相处的时光，甜蜜的，痛苦的，幸福的，悔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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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不得自己曾经许过多少次愿，祈祷能够和心爱的人在梦里相见。盼望了整整两年，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他完全相信，有这第一次，史瑞从此就会常常回到他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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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q1 |& O4 U他伸了伸懒腰，笑意忍不住爬上脸庞。昨晚临睡前，甚至还为今天的手术感到紧张，现在，他整个人的身心终于都放松了。

天亮了，钟离汉下了床。南方的七月天，已经热得很酷，可能是昨夜下过一场大雨，今晨居然有些凉爽。他一边慢慢地刷牙洗脸，一边把今天这台手术的细节，从头到尾地在头脑里过一遍。其实只是一台简单的腹内腔手术，但却是他从大学毕业分配到这个医院后第一次主刀，一点也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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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便吃一点早餐，就往科里赶去。往常他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更是来早半小时。这个医院可能是市里最小的医院，所有的在职员工总共只有150来号人。地处市郊，好在它靠近周围的几个侨乡卫星镇，加上外科第一把刀方院长的名气，平时病人也是不少，尤其是外科病房十有八九是满的。

“朱姐早。”他和正在忙碌的护士长朱灵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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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z' h1 V- P9 m$ }“钟离早啊。”朱灵应承着。科里数她对他最好，平时总把他当弟弟看，该说的说，该挤兑的也毫不客气。“一大早好精神啊，该是心里有什么开心事吧？谈恋爱了吧，还瞒着你朱姐，快说，她是谁啊？”

“没有的事儿。今天是我第一次上台，您忘啦？方院长说他要亲自来督场，我这心里有些紧张。

“嘿，没事，小手术，别紧张，不会有什么事的。老方对你可真好啊，你才来多久？一年了？看你都快变成他干儿子了。”

6 s* Y6 S# K; l! F8 p8 C“我倒是想，可人家未必认。您忙吧，我去看看9床。”钟离汉先去看9床的病人，然后走进医生办公室，开始做些必要的准备。

0 i! ?  e0 v/ ~; w外科的人陆陆续续来齐了，打过招呼泡过茶之后，医生们开始一目数行地看病人医档，用行外人根本看不懂的天书写着当天或几天的医嘱处方，或是准备查房。护士们手里拨弄着药瓶针管，嘴里不停地说着衣服首饰电影电视，还有别人的隐私和家常，白衣使者们左右穿行，忙忙碌碌。

该来的都来了，方院长一现身，就招呼今天上台的人靠近，围成一团，钟离汉握了握每个人的手。据说这是方院长定下的规矩，主刀的人，要这样向整个团队所有人致意。然后大家鱼惯而入，走进手术室，各自开始术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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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X' Y, d# Y& m& L钟离汉认真地洗着手，不放过指甲的每一个缝隙，方院长就站在他的身旁。对这个长者，他心里充满感激和敬意。如果不是方院长，他也进不了这间医院。尽管毕业于大名顶顶的上海第一医学院，尽管曾经是上医最优秀的学生之一，然而在毕业分配的时候，他的档案被一次又一次退回来。全班所有的同学都有接收单位，唯独他成为没有人要的人。

1 s) w) `' x  Z& m3 C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个处分，在钟离汉的学生档案里，清楚地记录着他领受过严重警告处分。这污点，随着档案，如同幽灵一般，一辈子粘上他，从此无法摆脱。看过档案的用人单位，自然是不肯接收他。直到遇上方院长，毕业分配才有着落。所有同学都替他打抱不平，好象这样的无名小医院配不上他似的，然而他已经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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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间医院，他才知道自己很幸运。方院长是外科的第一把刀，闻名远近侨乡，只跟他上过几次台，钟离汉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方院长也对这个后生不错，尤其是方院长的夫人郑阿姨，看钟离汉更是顺眼。跟上这样的上司，既能学到很多东西，又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

“别紧张啊钟离，我知道你行，关键就是要稳，心里别躁，虽是小手术，但人命关天，病人一上手术台，就等于把命交到我们的手上。稳稳地来，我就在你旁边。”

“有您给我壮胆，我就不怕。”钟离汉看了方院长一眼，感激和尊敬都含在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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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1 L# t" |- A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方院长心里有数。是他亲手把钟离汉接收进医院的。他曾经认真地看过钟离汉的全优成绩单，越是重点课程成绩越好，尤其解剖课，是满分。第一次接触，他对这个帅气但有些腼腆的小伙就产生好感，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非常质朴东西，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干坏事。按理不该让一个大学本科毕业才一年的住院医生上台主刀，但他愿意给这个机会，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是个人才，不能埋没他。

一切准备就序。钟离汉持刀的手动得有些缓慢，但很稳很准，不拖泥带水。他是特别怕热的人，也许手术室的空调不够强劲，也许太专注，不一会儿，他的头上就渗出细细的汗珠，汗珠越聚越多，流进眼睛里，他转过脸去，让护士帮他擦擦，又继续手术。

) ?$ v3 V; m0 U5 Z( ]- x一切十分顺利，病灶切除完毕，术内出血很少，钟离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双手顿时轻快许多。他非常麻利地缝合着，把羊肠线结打得又快又整齐。

“咋咋咋，实在是太漂亮，你看这结打的。” “怎么早没看出你来啊，行啊，钟离”麻醉师和护士不约而同，一半是称赞，一半是夸张。

8 ~0 r& m5 v5 d; i* s4 h7 r“钟离，真的还行。好好干。”方院长拍拍钟离汉的肩，然后对众人说：“下午两点开会，大家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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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i8 p+ Y( b/ k“什么内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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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8 _* f5 S0 C( o3 {/ V8 f“学习中央文件，关于上个月北京天安门广场反革命暴乱，会后每个人都要写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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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n. N/ }" L0 }: L& F/ U* g“听说这次来真格的，部队都开进广场了，现在各地公安在到处抓上名单的人。。。”有人窃窃私语。
5 H; n: W; U+ i& a7 [( C8 n刚打开空调的门，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钟离汉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深深地吸几口气，才离开手术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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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4 Q; [/ E下午的会开了整整三个小时。会议室前几排几乎空着，每次开传达文件的会议，所有人都尽量往后面坐，方便自己与别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是偷看报纸杂志。时间一长，准有人哈欠一个接一个。

做报告的是党委付书记兼医院的人事科长魏彤。说来她和钟离汉还是校友，早些年也是毕业于上海第一医学院的医管专业。因为家里在省卫生厅有人，而且她颇有手腕，三十岁刚出头就混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另人刮目相看。不知道为什么，魏彤看钟离汉这个学弟总是不大顺眼，嘴上不说，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平日里也不怎么搭理他。

5 I6 W/ G8 v) \$ Y4 f“。。。党中央英明果断，把这次事件定性为反革命暴乱。。。我们的立场一定要坚定。。。在座的党员团员要以身作则，今后无论在什么场合，思想上都要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

今天会场上的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交头接耳的人比往常多很多，几乎没有人看报了。人们对文件不感兴趣，倒是对道听徒说的传闻津津乐道，比如有无流血，多少人等。那几个话精几乎滔滔不绝活灵活现，好象他们当时就在场。尽管他们尽力压低声音，但可恨的空气还是把只言片语不断地送进钟离汉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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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的空气越来越令人窒息，看样子会议也快结束，于是他借口上厕所，偷偷地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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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 章 没有岁月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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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杯酒下了肚，李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他的头很痛，可是心更痛。他想，也许今后汉子不再属于他了。

9 K9 H3 y1 F2 u& _" Q8 w往事历历在目，两年多前，当钟离汉被他的父母赶出家门，他毅然离开父母，租了这间公寓，和汉子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后来父母也来看过他们，虽然老人家嘴里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知道父母亲已经向他们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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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4 ]2 E7 j: i* A! Z两年来他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守，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疼他的汉子，握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过去几乎不做家务的男人，现在已经撑起了一个家。他守住自己的承诺，不让心上人再受半点委屈，甚至连一点家务都不让钟离汉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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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渐渐地习惯了汉子的好静，他们常常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让那温馨的时刻长注。他开始享受这样深情和宁静，喜欢汉子躺在他的怀里，看着电视，或着倾听音乐。他常常想，他要和他如此相守，到老都不分离。

6 V! y6 u6 w1 N& j5 B5 `7 W* Y可是一切就要变成云烟，一阵轻风就可以把它吹散。尽管他不能忍受没有汉子的日子，哪怕就是一天都不行，可是他们之间有着另一个人，这个人在爱人的心里藏了很久很久，也许永远也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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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知道，汉子曾经深深爱着的人终于回来了，汉子的心就要被他和那人撕成两半。李路想，也许到他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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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_: k1 O' n" R8 M0 f9 P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时钟的短臂指向凌晨两点。

9 Z4 G& \) ^5 B1 ]李路魂不守舍，不断地在屋里徘徊，拇指和食指间的红双喜，燃了又灭，灭了又燃。他无法入睡，一想到他的汉子，此刻正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的心就难受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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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k4 j* g3 `/ `* \钟离汉把史瑞送到海军招待所，他站在房间的门口不敢进门，怕自己没有那样的理智，管不住心头不断涌出的渴望。望着史瑞，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4 ?* ?4 f3 l* a4 v, X6 L; n史瑞一把抱起他，进了房间，后手关上了门。厚重的喘息，饥渴的双唇，史瑞干枯了整整六年的灵与肉，终于找到了甘露，他深深地亲吻着心爱的人，天黑地暗，江河涌流。

“宝贝，回到我身边来，跟我走吧，我知道你还深深地爱着我。。。”史瑞口里和眼里的液体，打湿钟离汉的脸庞：“宝贝，你忘不了我，是吗？”

“是的。”

: _! r/ |8 b- x% ?3 }5 \“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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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L$ r* M7 {6 U“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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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久了？”

* j- I: F3 |2 L“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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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u; u6 j# o% q“宝贝，是13年零7个月。”

泪水不断地从钟离汉的眼里涌出来，从爱上他的那天算起，岁月流逝了整整13个年华。他曾经深深地爱着他，就象白云爱着蓝天，绿叶爱着阳光，鱼儿爱着江河湖海；为了爱，他曾经放弃一切，要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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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9 L1 k& e4 u8 u. n“宝贝，跟我走吧，我自由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到任何地方。”史瑞深情地呢喃，“太想你了宝贝，有时侯想得我都受不了。跟我走吧，我不能没有你。。。”

# ]# B, o5 l2 _" N7 w0 M# s4 \* |“我不能。”钟离汉心如刀割。

“跟我走吧，我要用我的余生来报答你，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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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到！”钟离汉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 o3 Z* Q! N7 t- |9 c2 W7 o: V) s史瑞的双手捧着钟离汉的脸，让他看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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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  X( y- w; r# X4 X“在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里，你的爱支撑着我；在最绝望的时候，对你的回忆救了我。我无数次梦想着和你重逢这一天，整整六年，你终于回到我的怀里，我不会再让你离开！”史瑞的双手，紧紧地掐着钟离汉的胳膊。

6 u7 P. @, U. ]! q. D“史瑞，这辈子真的不行了，如果有来生，我也不想再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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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1 l2 z! C4 W% j他强行掰开史瑞的手，转身跑到街上，然后不顾史瑞在身后追赶，毅然跳上一辆出租车，回到他和李路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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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W6 |' E& f1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长长的小巷爬上四楼，钟离汉站在自家的门前，可是他没有勇气打开那道门，他再一次感到史瑞在他心中的强大。十几年的爱，不是想抹就可以抹去，感情根本就与理智无关。可是他更离不开李路，这些年，李路已经成为他的亲人，灵魂和肉体的一部分。

$ N( }7 l: c. s! b$ g5 p钟离汉在自家门前的楼梯口坐下，黑暗中他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的时候门开了，李路探出身来，打开楼梯口的路灯。他看到钟离汉情愿默默地坐着，也不愿意进屋，心里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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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汉子。回家吧。”李路把门开大，让钟离汉进屋。

  ^/ X% U; x5 L, p! L5 K. o“路哥，你。。。还没睡？”

" N* ?& Y5 O; d3 G9 ?  A- Z  H“睡不着，在等你回来。我。。。想把路灯打开，楼梯口挺黑的，怕你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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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7 ?! B% u6 s, K6 R: A+ B' r“路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钟离汉终于忍不住心头的酸楚，一把拉过李路，把他的头楼在怀里，痛哭起来。

1 Q$ d' \# b/ ~9 C- t; L! C: W“我乐意。”李路抚摸着钟离汉的脸，微微背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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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 s" p1 t9 y- n' R他们背靠背地躺床上。李路的心痛得厉害，他知道钟离汉也睡不着，可怕的沉默象一道万长深渊，隔开他们的心灵。李路不敢想象，没有钟离汉的明天，会是多么痛苦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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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竭力压抑着触摸钟离汉的冲动。每天夜晚，他都要搂着爱人才睡得着，可是也许今晚不行，也许爱人的心里正在思念着那个人。过了很久，李路终于忍不住，轻轻地转过身来，把手放到钟离汉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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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路接触钟离汉的那一瞬间，钟离汉也转过身来，紧紧搂住李路吻得满脸是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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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Y) X1 q- V过了很久很久，李路在黑暗中问道：“还爱他吗？”

钟离汉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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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他，是吗？”

' F' W% S7 W- k/ }( t9 C钟离汉吻住李路的嘴，不让再说，李路把自己的脸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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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u& ~$ i5 g+ \+ q! f“你跟着我没有出息，我只是个小警察，没有本事让你过上好日子，跟他到国外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天地。你路哥没有能耐，什么都不如你，我再也不能拖累你了，你走吧。”

“不，路哥，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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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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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 l0 f+ D5 I“是，可是。。”

“你既然还爱他，为什么不跟他走，啊？！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粘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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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4 F/ X" c% S/ G' W% `“可是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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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n! |- I3 h9 m“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没有什么可是！”李路一把推开钟离汉，跳下床去。

0 G# d- ^) T9 e8 |钟离汉痛苦极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办，13年前我就喜欢他，整整13年零7个月了，想忘就能忘吗？！”

“什么。。什么13年。。还零他妈的7个月？！原来你就是这么数着和他好的日子跟我过？”李路怒不可竭：“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他，天天想着他！钟离汉，我告诉你，我再也无法忍受躺在我身边的人，和我做爱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 h2 i7 q. w*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钟离汉的心快要碎了。

2 j" P$ n% v4 ^* M  t% r! k8 z- W“我真蠢，我恨不得拿把刀子，把我的胸膛剖开，把这颗心掏出来让你瞧瞧。。。”李路蹲在地上抹着眼泪。

“路哥，我真的爱你。”

6 @1 {2 K3 Y2 R; L* w, f* w“给我住口，你往自己嘴上抹的蜜已经够多了，已经甜得发腻了！”李路指着钟离汉的鼻尖，“我真傻，我就是想不开，喜欢上一个人，心里就再也装不进第二个。。没有想到我爱上的人却脚踩两只船，无耻！可恶！”

“路哥，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死去的父母，没有人象你对我这么好，两年来，我们就是夫妻对不对？”钟离汉跳下床，跪在地上抱住李路，“这些日子我们很快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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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F" D  \3 b0 Y“钟离汉，你听着，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你该回到他那里去，我也该去找一个只爱我的人了，一切都结束了！听清楚了吗，我们，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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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钟离汉跑过去，按住门拦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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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让开，不让？那我不客气了。”他一脚把钟离汉踹倒在地上，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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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j- }' ^5 z1 ~当房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的时候，李路痛苦得捂住胸口，差点滚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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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友谊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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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黎方|莞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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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B' s  c4 n0 t& d9 E0 C# W钟离汉刚回到科里，电话就来了，是李路约他吃晚饭。除了李路，他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上心的朋友。
/ O4 }7 x7 O7 s. ~; o2 D- H: z4 B0 I李路是个刑警，虽然只有26岁，却有8年警龄。他个头中等微胖，为人粗旷气质豪迈，办事干净利落，平时不拘言笑，大概是职业使然。钟离汉和李路基本上属于两类人，但他们好象有缘，刚认识不久，就成了一对好哥儿们，相处很默契。
钟离汉来到这家新疆人开的饭馆。李路自幼生长在新疆，对那里的人和事颇有感情，平时吃饭也大都只认这家饭馆，还别说，这里的菜还真地道，吃几回就上瘾。他走进饭馆，一眼就看见李路和几个朋友已经等在里头，菜也上了一部分。果然人以群分，李路的朋友也象他一样豪爽得很，简单介绍之后，便开始吃喝起来。
$ [2 y" t9 j1 j) J$ {2 v6 G6 W, ?“以后大家挂了彩或者要切块肉什么的，就尽管找我这哥儿们，来，我们一起敬钟大医生一杯。祝他第一刀成功。”李路一面吆呵着，一面举起斟满啤酒的大杯。
钟离汉一口气灌进一大杯，还呛了一口，咳得他掉出泪。
6 T) Z4 ]2 n. A" Y8 S0 m% x“哥儿们幽着点啊，先吃口菜压着。别再把您老人家给呛着喽，要不就是我李某的罪过啦，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李路用手轻轻地拍着钟离汉的背，另一只手忙给他夹菜。
“我救过你的命吗？我怎么不记得啦？”钟离汉被逗乐了。
: U- s8 z, v  q% h他们俩认识完全出于偶然，救命恩人根本谈不上。几个月前李路在执行任务时受了外伤，他的搭档就近把他送进医院，正好碰上钟离汉在值班。李路的外伤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不轻，利物刺进小腿肉里，还有很多小沙粒镶进创口面，怪得很。那天晚上急诊室没有别的病人，钟离汉特别认真地帮李路清理伤口，清除镶进肉里的沙粒相当疼痛，钟离汉尽量地和李路说话，以分散李路的注意力。
李路觉得眼前的这个医生挺特别，听他轻声细语地说话，就象鹅毛拂过心头的某个地方，说不出的舒服。现在的医生不会给病人什么好脸色，三句话还没有问完，就把处方开好了，再多问几句话，他们的脸上就写着不耐烦，态度冰冷得如同三九严寒。
可是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人，给他春风一般温暖的感觉。看他边上药，边不时地抬头和自己说话，李路的心里突然生出少许如同丝绸般柔软的感觉出来，一时间伤口居然不那么痛。临走时他们互相留下呼机号和电话。
后来，李路嫌上医院换药麻烦，钟离汉干脆就上他的住处帮他换药，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不但三天两头在一起吃饭喝酒上电影院，甚至有时也在对方的住处留宿。
8 c, g1 y1 |. |, Q5 i也许是喝多了，钟离汉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连路都走不稳。。。可恨的是，李路的那几个哥儿们怎么也不放过他。今天状态不好，几杯啤酒和白酒一混进肚里，那张原本白白净净好看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话也明显少了。他就这德性，越喝越沉默，经常惹得李路说他没劲。
李路喝酒海量，自己已经喝了不少，还替钟离汉挡酒。李路知道这个朋友的酒量，劝酒归劝酒，看他喝差不多了，就想办法不让他再喝。在有其他朋友在的场合，他总是找些借口为钟离汉开脱，或者干脆就替他喝了。
) ?) I8 o9 v  m& I2 ?大概是替钟离汉挡多了几杯，李路觉得自己的脚步好象是踩在棉花上，一脚深一脚浅的。尽管思维还算清醒，手脚却有些不听话。
两人就这么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匆匆的行路人肩而过，偶尔有人回头瞥他们一眼，一对喝醉的男人在街上摇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站在天桥上，地头俯瞰川流不息的车流，抬头眺望灯火澜珊的繁华街市，钟离汉的心情舒畅起来，轻轻地靠在李路的身上。
" {; \8 K0 [# H' E9 F* e“今晚上哪里？你那儿，还是我那儿？或者我们就此各奔西东？”李路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呢？明天我轮休，今晚上哪儿都成，要不上你那儿吧，有一阵子没有闻到狗窝的味儿，有点怀念。”
0 M' M  I9 A* p7 }. `“骂我了不是？我让你骂。。。”李路的双手从后面绕过钟离汉的腰，把他一把抱住，狠狠地勒着，肚子往前顶，想把他抱离地面。
; Q) {: l# n5 |% i* N; K被练过身手的李路这么一勒，钟离汉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清楚地感觉到李路档里的东西正顶在他的后面。大热天两人都只穿一件短裤，透过薄薄的两层布，钟离汉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东西的温热，顿时觉得自己的下面冲动起来，直往外鼓。。。
“李路快放手，你弄疼我啦。。。”钟离汉挣脱出来，手抚着肚子蹲在地上，以掩饰支起的下体。
7 f1 n0 P4 l- n, b4 b; ^“怎么啦，哪里痛？快。。快让我看看。”李路连忙也蹲下来。
钟离汉蹲着，裤档里的东西还没有消肿，一时没敢起来。李路慌了神，以为真把他给伤着了，急得团团转。李路常年值外勤，不怎么穿警服，平时不怎么威严，此刻一紧张，多少有些熊样，十分滑稽，钟离汉心里一乐，忘了那事，裤档里的火也就消下去，人也站直了。
+ Z- |) f" e8 a7 e“没事了，走吧。”
  ]3 Z% v) x6 w8 p李路住得不远，家很大很宽敞。他的父母早年支边去了新疆，至今还没有调回来。爷爷姥姥已经过世，给他留下一套大房子。一路上他们不怎么说话，也不再相互搀扶，因为钟离汉一个人走在前头，不怎么理睬跟在后面的李路。
" D1 s+ \" u/ f4 l% o8 X对不起，哥儿们，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汉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李路一个劲陪不是。
( P/ e$ c' r0 G. }" _+ F我没事，真的，没事。钟离汉心不在焉地安慰他。
4 V" H+ y2 k4 Y9 d* f3 ^7 a4 q. C此时有一种复杂的东西，在钟离汉的心头缠绕着，说不清为什么，他意念老是不知不觉地跑到刚才李路抱他的那一刹那。从喜欢上史瑞开始，对别的男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今天好象是着了魔，心里乱得很。
3 |) u# u0 y' {' L不知不觉走到李路的家。李路打开房门，把钟离汉让进屋，然后开足空调。钟离汉来过这里几次，对这里并不陌生。李路简单地冲洗一下，光着上身回到客厅，下身只穿一件很薄的三角内裤。微微突出的腹部，略显浓密的体毛，狭小的内裤包裹着那个硕大的物件，呼之欲出。钟离汉慌忙把目光避开，躲进浴室。
# X6 g1 K0 L& ]; y, h2 s钟离汉开足冷水，冲向自己的身体。他尽力想些别的事情，想今天刚刚做完的手术，想周末要给郑姨家的亲戚上的英语辅导课，想明天该做些什么。可是无论想什么，思绪总是准确无误地回到那不该回的地方，他狠狠地煽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痛。
! [- \2 G9 S6 \! e8 z. k“咱俩睡一起吧。”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李路已经把床铺好等着他。整个房子只有李路的房间安上空调，南方的夏夜，没有空调根本没法入睡。
“我还是睡厅里吧，你晚上会打鼾。”钟离汉在沙发(违规词)上躺下来。
“你以为自己就不打鼾？你打得比我更响。你那么怕热，没有空调能睡得着才怪呢。”
) \" g# n! K7 k5 B$ I( g钟离汉不知道自己晚上睡觉也会打鼾，以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李路走到厅里，把他拉回房间：“来吧，害什么羞，老规矩，你睡里边我睡外边。”
钟离汉上了床，把身体缩在靠近墙壁的一边，尽量离李路远一点。两人没有睡意，默默地躺着。他们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可是钟离汉觉得，此刻的沉默蕴涵着某些蠢蠢欲动意念，心里揣揣不安。
他从来没有听李路谈论过女人，也没有听说他交过女朋友。虽然李路的相貌谈不上帅，但也不丑，而且还有个大房子，按理说找个女朋友应该不难，不知道为什么，钟离汉总想揭开这个迷。
“李路，问你件事，好吗？”
“问吧。”他转个身，正对着钟离汉。
. R! n$ X' x! F5 o“你有女朋友吗？”
“几年前交过一个，是师大外语系的女生。她爸嫌我高中毕业没有文化，死活不同意，后来她自己也动摇了。”李路很平静地说着，好象那是别人的故事，跟他无关似的。
“那就再找一个嘛，天下如此之大，鲜花不只一朵。”
“说得容易，想找就有啊，再说，看上我的，我还不定看得上呢。还说我，你自己也不小啦，怎么还不找一个啊？”李路轻轻捏一下钟离汉的腮帮子。
“我还小。”
1 _5 O+ U7 S& \4 E7 b( s0 }" g; G0 s“不是吧，你都到法定晚婚年龄啦，还装小？”
4 s+ G- I; ~! ?( o6 [9 Y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闭上嘴。
李路在等着回答，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钟离汉，看得钟离汉有些心慌，眼神一直躲闪着。
3 j. ~+ i9 p" H# w3 q“汉子，我在跟你说话哪，你好象有什么心事？”李路欠起身子，轻轻地拍拍钟离汉的脸，他觉得汉子今晚有些不对劲。
" P; [2 q  ~% \, t( T1 h李路自认为是个很坦荡的人，心里藏不住东西，对朋友也不隐瞒什么。他很喜欢钟离汉这个朋友，医院里的人管他叫钟离，可他管他叫汉子。他时常能感觉到，汉子的心里藏着一些东西，无法跟他分享，这个喝过六年大学墨水的朋友，令他感到有些捉摸不透。
1 y& `9 B4 F7 I5 v, ?8 a" R0 Q钟离汉不敢迎接李路的目光，那目光挑起他内心的阵阵冲动。
两年前史瑞的离开，碾碎了他的心，臭事一件接着一件，几乎冲垮他的理智。两年来，深深的痛苦，积压在心头，挥不去赶不走，极度的孤独，时常折磨着他。这两年来，他的心似乎对男人关闭了，没有人可以接近他。
+ E  K) H4 X7 s; \" d可是今晚，钟离汉觉得自己的欲念象只困兽，在理智的笼子里不停地咆哮，面对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心烦意乱，越来越压不住冉冉升起的欲望。他看李路一眼，对方也正盯着他。离得太近，李路嘴里呼出的热气，一阵阵地在他的脸上回荡，不断地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 \# \+ B( w& Z% t  {+ V当李路的手轻轻触摸他的肌肤，他终于控制不住，猛地一把抱住李路，干渴得几乎冒烟的嘴唇，急匆匆地探索着李路的五官，然后把舌头挑开他的双唇，伸进他的口里。
李路被钟离汉的举动惊呆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双手举着，悬在空中，不知道该落到哪里。同性之间的亲热，他从来不曾想过，就连别人偶而提到同性恋，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当他的口腔被充满的时候，他心里和身上的某处，急剧地膨胀，意识渐渐游离他的身体。
钟离汉把身体紧紧贴在李路的身上，轻轻地挪动着。他真真切切感觉到，李路下面正在迅速勃起，这让他极度兴奋起来。他的手游遍李路的全身，然后停在那团变得又粗又长的东西上，当他的手伸进李路内裤里，开始抚摸的时候，李路的眼睛变得迷离，呼吸越来越重。
7 @( a4 D$ n! K李路把钟离汉的脸推开，一手拉上内裤。钟离汉没有理会，起身跪在床上，双手退下李路的内裤，那根几乎没有多余包皮的肉棒，终于完全暴露，并且有节奏地欢快跳跃，他急忙把它含进嘴里，不停地吮吸。
“不要，汉子。。。求你。。。别这样。。。”李路的声音伴随着厚重的喘息，象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钟离汉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动作频率。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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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欲望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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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4 d6 N  X. E* [- ?3 z; }作者：黎方|莞光明
李路猛地将钟离汉推开，慌忙拉上内裤，一下子跳下床，背朝钟离汉站立，把脸深深地埋进那双宽大的手掌里。
9 ]" ^0 B- c6 @( r$ Z  ?7 P+ };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他非常喜欢这个文静的小伙子，但只是把他当成兄弟，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念头。过去夜间出勤的时候，他也曾经看到过男人间亲热的情景，当时只觉得恶心，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也遇上这种事。
. W$ V2 d% }. }当钟离汉被李路推开的时候，一下子愣在那里，羞愧难当，此时他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好钻进去。自打确信自己的性倾向那天开始，他对身边的同性，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男人，曾经非常痛苦，非常迷茫。他知道自己很特别，也知道这样的特别，在世人的眼里被称作变态，一种比流氓还难听的称呼。他不敢轻易地暴露自己的内心，于是和同性朋友交往的过程中，时时提醒自己守住友谊的底线。
3 I5 }: Y/ V* r, h" ]  g, W7 [! _* \然而他今晚没有守住这个底线，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男人的欲望来得如此迅猛。羞愧、内疚、和懊丧，紧紧揪住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情绪几乎失去控制，眼眶里和鼻腔里的液体涌流出来，止不住。
李路的心也乱透了，他起身朝房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清楚地看到钟离汉的脸上羞愧难当，泪水纵横。李路心里一揪，急忙转身逃进浴室。
看着李路走开，钟离汉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离开李家。
夜深了，走在冷清的街上，钟离汉心里堵着一块东西，难受得要命。他恨死自己，觉得自己的身心很脏很烂，无法原谅自己的今晚的行为，他背叛了心中对史瑞的爱，而且让好哥儿们蒙受耻辱。
他觉得太对不起史瑞，要是史瑞此时在身边，他愿意跪在他的脚前请求宽恕。
史瑞，你在哪里啊？离汉终于哭出声来，就象当年送母亲上山时那样绝望。他靠着一棵榕树坐下来，任凭眼泪滚滚落。和史瑞分别以后，他没有收到只言片语，不知道心上人身在何方。他太想他了，想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闭上眼睛，一边自慰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
. l8 g7 U5 H) S2 t5 T5 F. \每次肉体的快感过去之后，他的心总是被掏空，没有一点着落。去找史瑞的念头，从来不曾停止，他曾经照着过去史瑞给他的地址，到北京找过他，可是没有找到人。两年过去了，更不知道对方身居何方。
钟离汉感到脸上的酒劲已经完全消退，有些精疲力竭，靠着树，微微闭上眼睛，哭了一场之后心里舒服一些。他突然想起昨夜的梦，顿时有了少许安慰，至少在梦里还能见到史瑞，这就够了。他休息一阵子，缓过些劲来，起身慢慢地往医院的方向走去，今夜他想走着回去。
李路在浴室里冲着冷水，钟离汉那张流满泪水的脸，老在他的眼前晃动，搞得他心里隐隐作痛。此刻他完全清醒了，想到刚才狠狠地推了汉子一把，心里后悔下手不该这样重，他急忙披条浴巾回到房间，可是已经看不到钟离汉的人影，他顺手扯件短裤套上，顾不得穿鞋，跑到街上四处张望。
. l9 e* p' b/ n5 J" d! V李路怏怏地回到屋里，他点燃一支烟，把灯闭了，在黑暗中腾云驾雾。周围一片黑，只有烟头的火星时闪时灭。他慢慢地回想今晚的事情，怎么也搞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1 F/ K  X% E( ~- @( O虽然两人认识才半年多，但是李路早已经把钟离汉当成他最信得过的朋友。他读初中那时已经恢复高考，可惜他不喜欢啃书，一听课就犯困，一提作业就头疼，和读书好的同学根本尿不到一壶里，老觉得那些人特高傲特虚伪。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靠着爷爷老下属的关系进了公安局当上警察，跟他打交道的人，要么是犯事进局里的，要么是替人说情来找他的，时间一长，他的朋友圈限制在那样一个圈里。
初识钟离汉次，李路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汉子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朴素儒雅，温和亲切，和他认识的所有朋友都不一样，令他难忘，接触几次就深深地喜欢上这个年轻的医生。
9 C0 n8 C+ W8 H+ F: r0 x0 A, v3 G他一点一滴地在整理着自己的头绪，认识钟离汉这些日子以来，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朋友有什么异常。有人说搞同性恋的那些人都是娘娘腔，他怎么看钟离汉怎么不象是那种人。
他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有些糊涂。当汉子吻上他的时候，他的魂魄和肉体似乎游离了，连自己说过什么都记不得，只觉得心里的某种东西被深深触动，欲望从下面急速向全身扩展开来，来的事情也并不象想象的那么讨厌，相反，舒服得很。
可是李路觉得下面的那个东西，用来撒尿的，有时候外出执行任务好几天都不洗，摸过的手闻着都臭。这东西脏得很，汉子怎么可以把它放进嘴里吮吸，可是那样真的很刺激很受用。李路知道自己喜欢女人，执行任务有时也曾经查获一些国外的色@情刊物什么的，他还偷偷地藏起一本，常常看着画面里光着身子的女人摆的那些姿势，也会心潮膨湃，忍不住的时候，就自己摆弄起来。
自从三年前那次失败的恋爱之后，他没有再谈。不是不想，而是他周围的女人，似乎不能勾起他的那种念头。话虽这么说，他也从来没有想象过和男人干那事，刚才发生的事情，从来就不曾进入过他的思维。可是当他的家伙进入汉子的口里的那一刻，他的全身颤栗起来，仿佛触电似的。
李路感觉到裤档里面又开始鼓起来。。。
今夜他彻底失眠了，只要一闭上眼睛，钟离汉的那张脸，就立即涌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一张羞愧难当的脸，几乎有些扭曲，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他的心好象被针刺了一下。他后悔自己拒绝得那么激烈，让钟离汉如此无地自容。他实在放心不下钟离汉，干脆穿上衣服，出门拦下一部记程车，直奔医院。
5 h- J8 [2 j0 X" X5 m: q# b。。。 。。。
0 Y# |- m: z$ I) n# G钟离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是凌晨时分，黎明前的黑暗带着寂静。他从侧门回到医院，朝停尸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宿舍紧挨着医院的太平间，医院的住宿相当紧张，刚分配来的人通常只能三四个人合住一间。钟离汉来的时候，就连这样的条件都没有，宿舍楼早已经满员。靠近太平间的那一排平房是用来放些旧医疗器械的，其中有一小间是空着的，就分给钟离汉居住。
这是谁也不愿意去住的地方，没有人愿意和尸体做邻居，胆小的不敢住，胆大的不屑住，但是钟离汉已经感到很满足，这是他的世界，绝对私人的世界，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通常没有什么人来这里打扰他。大学的时候，七八个同学合住一间宿舍，相互之间根本没有隐私可言，就连夜里想自慰都得小心翼翼，以免床身有节奏的震动惊醒其他同学。
到医院报道的那天，魏彤面无表情地告诉钟离汉，医院根本没有地方给他住，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话不假，她带着钟离汉到单身集体宿舍逛了一圈。钟离汉早就有思想准备，他知道自己能进这家医院已经是很幸运了，不敢奢望什么，于是在附近的海军招待所先住下，然后托人帮他在外面租间房子。
3 x* y) `. D7 ^( X# m: i几天后当方院长带他来到这间小屋的时候，他高兴极了。到了轮休日，他买了几十张洁白的大白纸，把小屋上上下下糊裱了一遍，还买了桶蓝色的油漆，把水泥地面变成深蓝的海，贴了几张奥黛莉赫本的黑白画，整个房间立即变了个样。等向院办要的床和桌子到位之后，这里完全变成他个人的天堂。
他走到宿舍的门口，从裤兜里摸出钥匙打开房门，顾不得开灯一下子倒在床上。
他实在是累了，今晚他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小时候他没少走路，上初中那会儿，为了省下车钱，他几乎每星期一都是天刚四更就离开家，从村里走几小时的路到镇上的中学，周六下午放学又走到夜很黑才回到家。整整三年，既练了脚力，又练出行夜路的胆子。可是几年的大学生活让他远离这些往事，脚力也明显不比当年。
此刻的他，从脚底到心里都疲惫不堪，他后悔极了，后悔赴李路的饭局，更后悔到李路的住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做同样的事情。也许都是酒惹的祸，酒能乱性，要不是喝了那么多酒，他也不会有那样的胆。他有些困惑，难道自己真的喜欢李路？他实在不愿意这样想。钟离汉暗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不再靠近任何男人。
他觉得自己很困，心想，至少应该先起来擦擦身上的汗，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也许醒来后感觉会好一些。钟离汉强迫自己起身，打开屋里的灯，提着水桶往外打水，当他一只脚刚迈出门坎，猛然看见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心里一紧。。。
“你没事吧？”李路轻声地问。
! d3 J, m$ k" u/ a/ @& `1 X) l4 z他很想安慰钟离汉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这口，眼睁睁地看着钟离汉提着个水桶，站在门口发呆。
钟离汉心里很羞愧，很想对眼前的这个哥儿们说声对不起，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想找些借口解释几句，可又编不出理由。他知道自己已经把性向暴露给李路，他真的不知道今后该如何与这个朋友相处。
' g* G* C: R3 D8 V2 z李路上前几步，紧紧地拥抱不知所措的钟离汉。
“忘记今晚的事吧汉子，咱俩还是好哥儿们。”
* v( C6 _* @) w7 ~钟离汉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涌出一阵酸楚，眼眶里有些湿润，内心充满感激，一种微妙的东西，却上心头。他想，如果不是李路这样宽宏大量，他或许无颜再见这个难得的朋友，甚至从此形同陌路。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至少该谢谢人家，可是动了半天嘴唇，居然吐不出一个字来。
. a& O# ~4 ?( [0 a4 E" x* ]  T“提水是吧？我陪你去。”看着钟离汉手里的水桶，李路问道。
他抢过钟离汉手里的水桶，到20米开外的水龙头旁接满水，又给提回来。两人站在小屋的门口，没有再往前挪动半步。钟离汉有些犹豫，不知道还该不该请李路到小屋里去坐坐。
李路看出他的为难，点了支烟递给他，自己也点了支猛地吸几口。
, |! `1 z6 c% V% H, H' @“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我该走了，你也赶紧歇着吧，兴许能睡上一两个钟头。”
钟离汉一直都没有开口，默默地把李路送到医院门口，陪着他在街道旁边等车。他站在李路身后，始终保持几步的距离，看着眼前这个警察朋友，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在这个朋友的身上，他深深地体会到什么才是男人的胸怀，有时侯，一个善意的原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 v* f( Y: \' `* L李路拦下一辆的士，弯腰钻进车里，车刚开出不远，又倒回来。
& U* O- M( b% v1 m“今天我要动身去外地，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其间呼机找不到我，等我回来再给你电话。”李路打开车窗对依然呆站着的钟离汉说。他几乎每一次出外勤都会跟钟离汉打个招呼，但从来不会说细节，今天也不例外。
钟离汉目送载着李路的记程车奔驰而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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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朋友受伤
执行重要的任务之前，刑警队总要开个动员会，这已经成为规矩。这次任务是针对偷渡，会上队长传达了省公安厅的最新文件精神，要集中力量摧毁活跃在附近地区偷渡网，这是刑警队目前的头号任务，任务还有一个目的，是要追捕一些被通缉的犯罪分子，绝对不能让他们从本地区这条偷渡渠道逃离国境。
! e2 ~; L4 V, w" z6 A* S8 m本市靠近南方的海岸线，附近的乡镇都是远近闻名的侨乡，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里有不少年轻力壮的男性都已经到了海外，他们广泛分布在美国、日本、澳洲、以及欧洲各国的唐人区，留在家里的是些妇女和老幼，于是那些村落被戏称为“寡妇村”。出去的人，大部分都是通过非常完善的地下偷渡网，非法出境，然后在某些国家做中转，最后抵达欧美日等国。
这些地区的偷渡网，已经强大到外人无法想象的程度，就连欧美日等国的情报部门都奈何不了他们。身处刑警队十年，李路略知一些内情，这些犯罪分子之所以如此猖獗，是因为有滋养他们的土壤，说白了，当地的警察队伍里的败类，暗地里给他们大开方便之路，甚至护航。当地的普通百姓，也不把偷渡当成是犯罪行为，相反，在他们的眼里，那只是一条发财捷径而已。
原因很简单，有太多人是靠这条道发达起来的，有本领的直接成为那张绝大网里的一个结点，没有本领的，只要出得起钱，更准确地说只要借得来钱，就可以成为网里的一条人蛇。只要人一到西方国家，光靠打黑工，就能挣得来美元英镑日圆，源源不断汇回家里，于是，那些乡镇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盖起豪华洋房，比内地早若干年进入小康。谁要是挡了这条广阔通天的财路，那他就别想活了。
李路猜想，这次省厅不用当地的警力，舍近求远从本市抽调刑警骨干，一来说明任务重要，二来说明上头已经对当地的地方保护网有了戒心。最近，那里的偷渡集团又在策划一个较大规模的行动，人蛇里面很可能有通缉名单的人，线人提供的情报已经被卧底确认，偷渡的聚集和出发点就在地处某乡的某处海岸线。
! M$ q% d) @: P队里的动员会一结束，大家就分头做准备，两小时后，警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赴目的地。李路凭经验推断，这次任务不会有危险，就象那些三天两头的扫黄，嫌疑犯们一遇到他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人蛇们通常也是如此。车还有好长的路要开，昨夜李路几乎没有合眼，正好趁这个时间，闭目养神稍加歇息。
两小时后李路和队友们抵达目的地。
; E  s8 ^' j& U; B那里有着很长的海岸线，少数地段是一望无际的小平原，而多数地方则接壤连绵不断的山丘，地形复杂得狠。这样的地方往往是人蛇理想的集聚和出发点，易于隐蔽行动，万一遇上巡逻队，也容易逃脱追捕。
% ?# U' Y) C4 ]  l李路看着眼前的地形，心里暗暗佩服蛇头们的智力和眼光，这里确实是个理想的地方，既便于隐身，有利于逃脱。警队选择的埋伏地点，就在海岸边的小山坡上。到达指定地点后，李路和队友们分头各就各位进入埋伏区，撒下天罗地网。
他们个个手中握有实弹真枪，然而在这样的行动中，枪通常只是起到威慑力的作用，除非万不得已，不会真的向被追捕者开枪。
$ B+ I' u4 O8 D/ B天渐渐地黑了，海浪劈岸的声音，和着百虫鸣叫，此起彼伏，令人心生烦闷，继而蠢蠢欲睡。李路这才感到有点支撑不住，困意一阵阵地向他袭来，挡都挡不住，上下眼皮象欲火中烧的一对偷情男女，恨不得马上挤到一起。
他悄悄地点燃一支烟，用双手挡着，小心翼翼地猛吸几口。火光倒是给盖住了，却不小心让烟头把掌心给烫着，烫伤处火辣辣地疼痛起来，正好困意全消。
4 N; o, ]+ W: f7 N6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所有的人守了整整一夜，连一个人蛇影子也没有见到。当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的时候，他们撤了埋伏，回营休息，换上一小队人在附近巡逻。
. _, o) L* \& J6 O! [8 F第二天傍晚，队伍再一次出发前往同一地点，又是扑空。
第三天，队伍没有前往同一个埋伏地，根据可靠情报，蛇头和人蛇们的出发地点，改到另一个地形更加复杂的滩头。李路有些佩服这些对手，心想，他们真的是神通广大，知己知彼啊。
$ O$ k, p5 L/ u上天没有辜负他们的辛苦，今晚的守株行动，终于待到一大群兔。当李路看着一个个黑影向同一地点聚集的时候，他知道，收网的时刻快到了，同时心里隐约有些担心，看埋伏地与人蛇聚集点之间，有明显的漏洞，收网时一定会有相当部分人蛇可能得以逃脱。他暗暗盯上几个猎物，脑子迅速转着，定出一条出击路线。
  i, [9 H, C# T* T4 i' N当他接到收网信号的那一瞬间，向靠近他的几个黑影冲过去，边跑边大声命令他们站住。那几个黑影眼看跑不掉，干脆举手作投降状，等着李路来处理。
0 D5 W& D/ _# x0 ^% P李路一边命令他们把手放在头上，趴在地上不得移动，一边把枪背在右肩膀上，掏出手拷，上前扣住离他最近的人蛇。就在他转向第二个的时候，被扣的第一个，猛然一个横扫腿，把李路撂倒，其他几个恶狠狠地扑过来，恰住李路的脖子，夺下了他的枪，用枪托疯狂地猛砸他的两条腿，对他的头部狠踢猛踹。
李路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大声喊叫。
- t. N* d% u" g' O! v几个黑影把枪丢到十几米开外，然后快速地散开逃离现场。
李路费劲地朝着枪的方向挪动，每动一下，双腿都痛得钻心。他忍着剧烈的疼痛，拼命地向他的枪爬去，就在他快够到枪的时候，一个黑影又折了回来，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头上，李路觉得自己的魂魄离开了躯壳，失去知觉。
。。。 。。。
. ]6 F$ e' A" J2 h& {, j5 x; A“李路。。。李路。。。”李路好象听到有谁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自己飘荡的灵魂被这一声声呼唤，从遥远的地方渐渐地唤回到身体的躯壳里。他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只觉得全身到处都钻心地痛，身体在不停地摇晃，每一次摇晃都伴随着一阵撕裂般巨痛。他突然感到体内有股巨浪在翻腾，一股腥红的液体，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意识再一次游离他的身躯。
载着李路的警车，在夜幕里笼罩下的公路上风驰电掣，十万火急地赶往最近的医院。守在一旁的队友们着急万分，怕他撑不到医院。。。
: f% X- {! z3 t/ A第一抹阳光徐徐升起的时候，司机终于看到前方的医院，他知道这是离他们最近的医院，已经来不及赶去其他大医院了，车上的病人一分钟都耽误不得。警车开进医院的大门，朝外科急救中心驶去。
# i1 y3 ^. X: p! x+ w: W# }。。。 。。。
钟离汉值了一整夜的班，已经十分疲惫，心想，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交班，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5 J- q3 Z( D0 s4 V就在这个时候，门卫电话通知，一个危重病人正往外科而来。
: x3 t$ B' q9 G4 `- e0 E# D“钟离，快！这个病人双腿骨折颅部损伤已经休克。”护士推着病人朝急救室迅速赶来。
+ ^; Y9 `* N3 C6 S6 H“小林准备输血，顾姐准备X光。。。”钟离汉一边熟练地安排着，一边赶到病人身旁，检查瞳孔反应。
当他看到病人的那一瞬间，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闷了，是李路！怎么会是李路？他的手微微地颤抖，有些不知所措。
  [" y# F  S$ X+ }“医生，快救救他啊。。。”随行的人带着哭腔恳求。
, L" P1 F8 `* X, I, b. c, [6 d/ X钟离汉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就是医生，此刻他就是病人家属眼里的救星。可是情况太严重，他没有能力处理。
; K" \) P! R" U7 y3 h7 r! K+ v7 O' F, j“准备手术室，把病人推进去，快通知方院长和刘主任！”钟离汉眼下只能这样安排。
“医生，他是警察，因公负伤，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呀。”
8 E, V! ~" R+ y7 B) J2 d  U“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力。”钟离汉把着急万分的李路队友挡在手术室门外。
CT片显示，颅内部分水肿，典型脑震荡，双腿粉碎性骨折，患者已经休克昏迷。暂时还不需要开颅，但是不通过手术深切，根本无法把断骨接好。
+ P; w+ Y4 e) B$ c6 b7 y# p方院长和刘主任配合默契，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如行云流水。
望着眼前深切后露出的创面，那一节节断骨，残忍地裸露在手术视野里，钟离汉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眼里噙满泪水。
李路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人工呼吸系统正在运作，粗粗的输气管，从他的咽喉部插进他的肺部气管。此刻的他，对外界好无反应，苍白的脸，因为曾经忍受极度痛楚，变得有些扭曲。看着往日的好友变成这样，钟离汉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方院长看到钟离汉脸上的眼泪，知道他和这个病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就让第三助手过来替下他。
, |/ Q) J$ e! R6 B3 w: i钟离汉离开手术台，走进更衣间，他心乱如麻。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他见惯了鲜血淋漓的场面，可是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在他心里有着不轻的份量，刚才的那一幕令他肝肠寸断。
过去他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在乎李路，似曾相识的感觉，紧紧揪着他的心，就象小时候母亲受伤的那次，看着母亲生命垂危，慢慢地撒手而去，站在一旁的他惊恐万状，那种绝望和恐惧，一辈子无法从他的心头抹去。
他脱去手术袍，换上自己的衣服，擦去脸上的泪痕，镇静片刻，然后走出手术室。
“医生，他怎么样？”李路的队友着急地问。
“还在手术中，你放心吧，他会好的。”钟离汉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李路的队友们在钟离汉面前交谈议论：
1 R* \1 C& G. y“你看这。。这怎么办啊。。”
“我们赶紧通知他的家人。。。”
7 x( Q& C/ s9 b5 I- [( c) Z“我不知道他家住哪里，你们谁知道？”
, H# W: _3 F; m; ?$ N2 E: P“我也不知道，赶紧打电话问队里吧，要不谁来照顾他呀。”
“他家里只有父母，可是他们都在新疆。”钟离汉冷不防插句话。
0 T4 t3 `7 o& ]5 _* r+ ~) P他们惊讶得张大嘴巴，搞不懂这个医生怎么知道这些。
“李路是我的好朋友，”钟离汉解释，“他的父母在新疆工作，我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等他醒了我问过之后再做决定吧。”
% V2 e+ b$ T0 Y2 G4 ?. X钟离汉知道，手术后的康复不是几天的事情，而需要好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李路的父母尚在新疆，还没有退休，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恐怕也不容易。他想，自己就在医院上班，照顾好朋友也是义不容辞。
“你们都辛苦了，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我替李路谢谢你们。”
' i8 c5 ]' ~; m/ m" t“钟医生，有你在我们就放心啦，说实在的，真的有点累了，那我们先走啦。”
( \7 @; f; @, D# s( S) u" e$ i% o. N钟离汉送走他们，回到科里找到正在交接班的护士长朱灵，赶忙跟她打招呼。病人床位的安排，通常由她负责。
9 e* J: m2 j: V: s6 B# s7 @- D“朱姐，求你件事。正在手术台上的是我最好的哥儿们，能不能把36号特护床给他，他的家人到来之前，我要照顾他。”36号床是单间，通常是留给特殊病人的，屋里没有其他病床，方便病人休息，也方便伺候的人。钟离汉看它正好空着，就向朱灵走个后门。
“好，我就照顾你一回，可你随时都得还给我，这你知道。”
2 C+ R( a# V8 S& o5 W5 ?3 `5 `“一但另有安排，我立马让出来！”
( `% E+ N1 G( l$ v“一言为定！”
钟离汉看着护士把36好收拾停当，估计手术也差不多了，就在手术室外边等着。一会儿，主刀们出来了。
“钟离，接下来病人就交给你，你尽快再安排一个颅部CT。还有，你务必要跟家属讲清楚，伤口愈合前不能上石膏，护理要特别小心，否则容易二度骨折，那就麻烦了。”
) Q, E8 T1 Y. |/ I“谢谢院长，您请放心，这几天我请假来照顾他，他的家人在新疆，没有那么快到。”
* k# a7 N+ X2 @# p1 K“这我就放心啦，钟离，有什么事说一声啊。。。还有，你郑姨有事找你，有空晚上到我家一趟。”
& H' e' d! j9 U/ L$ u- f; m1 r$ ~钟离汉应承着，目送方院长和主任他们离去，心里很感激，本来今天不是他们的班，可是大清早就把他们给拽来。
! C. i" [$ U/ n4 [* T+ E& ?当护士终于把李路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钟离汉已经交接好正式下班了。他脱去白大褂，象普通病人家属那样，坐在36号特护室等着。
% S7 j+ Q! q! n3 A' C, h+ A* ]9 m钟离汉仔细端详着躺在特护病床上的朋友，心里镇静下来，记得朋友曾经那么健壮，虎虎生风，可眼下分明象婴孩那样柔弱无助。钟离汉的心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时间过了整整一天，李路始终没有醒来。钟离汉守在病榻前，一步也不敢离开，他揣揣不安起来，早就过了麻醉期，朋友却醒不过来！
钟离汉已经为李路更换过5瓶点滴，时常查看输液的速度，还有心跳和呼吸频率，倒空导尿管引出的尿液，不停地为他擦拭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
到了第二天晚上，就在钟离汉疲惫不堪的时候，李路终于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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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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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5 o4 w: ?) C. }2 W) I李路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慢慢合上，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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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7 ?/ K' `) Y1 W4 ]0 m钟离汉赶紧从坐椅上站起来，靠近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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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等到李路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钟离汉微笑着问候。

8 ?7 \" P. a. Z0 g6 b0 m李路觉得自己做了场恶梦，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梦里他掉进一个无底深渊，越坠越深。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醒了，然而周围的一切，却完全陌生，让他以为又是梦境，于是再次闭上眼睛。他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及床单，这才确信不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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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张白净而帅气的脸，正在对他微笑，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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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困惑了，自己到底在哪里？他把目光停留在那张脸上，看了好几分钟，还是记不起来，但是他觉得，那双眼里有些特别的东西，令他非常舒服。

钟离汉觉得李路的眼神有些怪异，看着他，象是看着完全陌生的人。他明白了，朋友已经失去记忆。

颅部受过严重外伤的病人，会有失忆的后遗症，钟离汉见过这样的病例。大部份患者很快就可以恢复，可是也有小部分恢复不到受伤前的状态，甚至有个别的人，永远失去记忆。如何帮助病人恢复记忆成为手术后康复的重要议题。

0 I# u& d- y5 q& q“认得我吗，李路？”钟离汉俯下身，轻声地问。

2 c2 h, r3 [, Z& B李路微微摇摇头，可是他的头一动，就裂开似地疼。

“我是钟离汉，你曾经说过，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一直管我叫汉子。”

/ T! i. H4 _! P2 W' t李路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又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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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k  x4 d. L- L0 r0 H“你的头和腿都受了重伤，可能现在你暂时失去记忆，不要担心，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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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听懂这句话，腿，他的腿好象没有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瞪大两只惊恐的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问：“我的腿怎么啦，没了吗？”

“胡说，都好好的，只是骨头断了，过一阵子就好啦。不过，你的双腿刚动过手术，千万动不得，等伤口愈合后我再给你打上石膏，修养一阵子就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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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 N  g+ n2 t9 v. L5 K3 r. e李路的眼睛转了几圈，环视着病房，除了这个小伙子，没有其他人。他想，自己总该有亲人吧，他们呢，在哪里呢？“我的家人在吗？”李路艰难地把头转过来。

“你说说看，家里都有些什么人？”钟离汉的眼睛亮起来，他知道如果病人有部分记忆，那其他部分就会很快恢复。

李路在拼命地想，可是脑子一片空白，“我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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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以后再慢慢回忆，在你记起来之前，我天天都会在这里照顾你。”

李路默默注视着坐在床边的人，好象不那么陌生。他觉得那人很好看，微微圈曲的短发，中等个头，帅气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我有这么阳光的朋友么？他默默地问自己。

: J4 @- v, R  H6 m望着守候在身边的朋友，李路的心里很感动，心想，这人和自己的关系一定很铁，要不怎么会来照顾自己？他尽力搜索着点滴记忆，就是串不起思路来。他的头又开始痛，腿也钻心地疼痛起来。他微微闭上眼睛，默默地忍受着，然而剧烈的痛楚极其难忍，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开始冒出一颗颗汗珠。

钟离汉拿块医用纱布，轻轻地替李路擦去汗水，他知道，病人手术后三天内，疼痛最难忍受，眼看朋友受到这样的折磨，他非常心疼，眼睛不由地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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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吗？”钟离汉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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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李路透过那双心灵的窗口，看到眼前这个朋友对他不同寻常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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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v7 H$ s. e* y+ R8 ?/ \  d“合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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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d# J3 i, `% L. g& V李路闭上眼睛，牙关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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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R4 Y; x! d3 S* q5 B看着李路脸上和脖子不断渗出的汗水，钟离汉心疼极了，他想，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这个警察，医院里每天都有手术后病人，查房的时候也常看见他们痛苦万状，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这种心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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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V5 V0 j- q6 r6 W) Y他轻轻地往李路的脸上和脖子里吹着气，让他感觉凉快些。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忘记自己还没有吃早饭。

主任带着医生们，查过所有的病房，最后集中到这里汇诊。钟离汉简要地叙述了上午的护理过程，肯定地告诉主任，病人得了失忆症。大家有些沉默，医生们都知道，失忆的病人未必都能康复，即便能，康复到什么程度，即使是专家也说不准。

& j- [- R+ B( u" z' K+ g但是钟离汉有信心，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也许他能帮助李路恢复记忆。

最艰难的手术后两周总算平安地过来了，李路的情况开始好转，疼痛明显减轻。

9 M  g* [7 ?9 Q, J9 O# Z在这整整两周的时间里，钟离汉没有上班，寸步不离地照顾李路。他几乎都把家搬进36号特护室，干脆搭个简易床，睡在那里。他给李路喂药、喂饭、擦汗擦身、伺候大小便、定期翻身，所有该做的，所有能做的，都做了。看着朋友的身体在渐渐恢复，他的心里倍感欣慰。

9 o4 D; f1 S: _医生护士们都知道李路是钟离的哥儿们，眼看钟离这么尽心照顾朋友，觉得他为人仗义，于是也不知不觉地帮着照顾李路。当班的人，总是会特别留意这个病人，时不时过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

* u, n# R& ~8 V5 f7 S- B2 [" W; q# ~李路的身体一天天地好转起来，伤口愈合顺利后，两条腿都搭上石膏，肉体的疼痛也不再那么剧烈。尽管每天都非常努力回忆，可是过去在他的心目中依然是空白。

) z3 t" s. u* S! H5 I酷夏来临了，天热得可怕。看着钟离汉在他的病床前后不停地忙碌，大汗淋漓，李路的心里升起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那是感动、是心疼、是怜爱、是喜悦，那种感觉象是内心终于找到归属。他的眼睛渐渐地离不开这个钟离医生，即便在钟离正在值班，或者正在处理其他病人，他也要找个借口让护士把他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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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7 [* ~6 v* Q这些天来，病房里的空调，已经抵御不了酷热，李路的身上每天都被汗水湿透，每隔几个小时，钟离汉就会用冷水帮他擦拭身体。

2 s2 a  u" M7 l0 A那是李路又盼又怕的时刻，他盼望那双轻巧的手，在他的身上触摸，当那双手不小心碰到他裤档部位的时候，会触电一样一下子缩回去，每当这时候，两人都难免有些尴尬。后来，每逢擦到腰部以下，钟离汉就把毛巾拧好，让他自己来。在他拉下裤子的时候，钟离汉立即背过脸去。

) v' A" }% ]) x' B+ }! ^; P这天下午，李路出了一身汗，感觉得有些困了，调整一下体位，平躺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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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E! r/ ?钟离汉交接好班，急忙去食堂打两人的饭，然后立即赶回病房，他知道李路在着急地等着。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充实，尽管很累很辛苦，可是他似乎找到了精神寄托，自从史瑞离开之后，他从来就没有过得如此充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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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他时常感觉到，李路的那双眼睛，常常在身后盯着他看，等他回过头来，那目光又立即挪开。他想，也许是他的个人意识在作怪，他时时提醒自己，这个警察和他不是同路人，他们只能是朋友，必须守住友谊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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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李路已经睡着了。睡得满头是汗，浑身湿透。钟离汉出去端来一盆水，给李路擦起身来。先擦脸和脖子，然后手臂，接着移到胸膛和腹部，最后就应该是下身了。钟离汉轻轻地把李路打满石膏双腿放平，突然他发现李路的裤档支着，那物件昂然勃起。他有些犹豫，疑迟片刻，看李路还在熟睡，就继续往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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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路的嘴微微地张开着，胸部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他已经深深地进入梦乡。

他似乎回到家了，家里真热啊，空调坏了吗？怎么这么热，妈的，真可恶，原来是停电，这个城市的夏天老是停电，除了电力局的那些宿舍，所有地方每周都停电至少一天。他躺在床上，成“大”字型，裤档里的东西把短裤支成大帐篷，他的那里渐渐地被欲望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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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身边一看，身旁躺着一个人，那人正在向他微笑，他把那人的头压向自己的裤档，脱下裤子，把那东西插进去，真舒服啊，苏苏麻麻，那人的口湿润温热。谁啊这是？他的双手捧着那人的头，强行把他拉向自己。天哪，他看到一张脸。。。李路分明看到一张流满泪水，羞愧难当的脸。是他！汉子！

0 }" v; _6 ~8 F3 z; M5 ^李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看见钟离汉正在埋头替他擦拭下体，他的家伙昂然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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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想起来了，在那一瞬间，一切都回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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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看到李路醒来，脸上带着怪异的表情，吓了一跳，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接触到对方的敏感部位，顿时感到非常难堪，急忙把李路的裤子拉回原处，红着脸，端着水盆离开病房。

李路一下子记起所有的事情，那天晚上他对钟离汉的拒绝，后来的受伤，以及这一个月来，这个朋友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看着钟离汉匆匆离去的背影，李路的眼睛突然湿了，心头的股暖流汹涌澎湃，曾经空荡荡的心田，突然被这暖流充满。

; j7 n/ Y: X, E. n他这才意识到，这些日子里，他总是想念这个医生，尽管有时侯只离开几小时，他的牵挂也是那么强烈。他茫然困惑，难道自己和汉子是同一种人吗？怎么会？难道从前对女人想入非非，都是他的错觉？

: k, N) o( X, J0 J+ L# Q这茫然的感觉，一下子揪住他的心，说不清道不明，心想刚才那么唐突地瞪大双眼盯着汉子，一定又把他吓着了。过了许久不见他回来，李路不由地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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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回味这些日子，和钟离汉朝夕相处，是一种幸福的感觉，钟离汉在他的面前，即是医生，又是兄弟，对他关怀备至，知意知心知冷暖，时常推心置腹。他看到一个与过去不一样的钟离汉，更加阳光，更有动感，善解人意，充满自信和难以抵挡的魅力。

李路突然明白了，正因为他失去记忆，钟离汉才敢在他面前如此自然，如此放松，对过去的事情没有心理负担。既然如此，何不暂时假装记忆没有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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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9 E! h* i/ i刚才钟离汉狼狈之极，落慌而逃。那一幕使他想起那天晚上，那晚在李家，确实是他过份了，可是今天他并没有什么非份之举，李路脸上怪异的表情，让他无法释怀。他担心朋友误解他，搞不好今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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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难掩内心的孤独，心里埋藏着的隐秘，不可告人。有时侯他真想有个知心，可以同享快乐，分担痛苦。他知道李路曾经把自己当成最知心的朋友，从不对他隐瞒什么。可是现实无情，他不敢把自己的内心世界轻易示人。

* }; q. i2 ?& i尽管他喜欢李路，然而他发誓，绝对不再越雷池半步，把那点意思毁灭在萌芽状态，今后他和他就是朋友，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他想，该回病房去了，从食堂打来的饭菜，还没有安顿李路吃。

李路一直盼着钟离汉快点回来，想见到他，肚子也饿了。手术后的这几个星期里，一直都是钟离汉喂饭给他吃。每当一勺勺的饭菜送到他口中的时候，他仿佛回到童年。

- m5 O) l" B. w! x4 J! Q钟离汉回到病房，他拿起饭盒，用手探了探，里面还是温的，他把椅子挪到床边，微笑着问：“饿了吗？”

9 V: z8 n7 D- W  ]$ O8 z0 k8 n李路突然伸手抓住钟离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闪烁着令人动容的东西。

“别闹啦，饭都快冷了，要不你自己吃吧。”

“还是你喂吧，难得享受。”李路笑哈哈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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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钟离汉边喂饭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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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腿还没有好利索，这么快就赶我出院啦？”李路不太情愿，一但回到家里，就不能天天见到钟离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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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怪，其他病人一听说可以出院，没有不开心的，没见过你这种人，赖在医院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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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q" ]  T3 k. l; D钟离汉明白李路的心思，他也不想离开他，可是这间病房不能再占用了，科里另有安排。如果搬进普通病房，还不如回家。普通病房一间要住6个病人，男女老少挤在一起，吵吵闹闹无法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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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伺候李路吃完饭，递上一条热毛巾给他擦把脸，这才坐下来跟他解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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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目前生活还不能自理，我到你家继续照顾你，只是晚上要在你家借宿，不打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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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之不得，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这医院我也呆腻了，咱明天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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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4 W8 N; ~2 P2 v, u* `9 W1 b李路高兴得喜上眉梢，他就知道钟离汉不会丢下他不管，只要天天都能见到他，在家里岂不是更方便。可是他隐隐约约地觉得，钟离汉说话有点不对劲，少几许亲热，多几分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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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日久生情

次日查房时医生们给李路做了会诊，下午就办好出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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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特别请了两天假来安顿李路，他把李家的里里外外清洁一遍，把房间、厅、以及浴室里家具，重新挪动过，以求达到最方便李路生活的效果。然后，他又把冰箱里已经坏的东西清理出来，到市场买了很多食品，把冰箱塞个满才算罢休。

8 n" N' r! A% H& p这两天，李路的眼睛没有离开钟离汉，看着汉子有条不紊地忙碌，他感到非常满足。以前一个人住着，父母只有过年才回来，平日里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家里乱得不象样，根本没有家的感觉。汉子才过来两天，什么都变了。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是家的感觉，有了钟离汉，这个房子才象是个家。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家里，永远都有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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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8 _3 `5 ^* s( f: o; o钟离汉把一切安排停当，吩咐李路当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如何应急，他把水、熟食品、和水果，放在李路随手可及的地方，把尿壶、便盆、纸巾等物放在床下，特意把电话移到床头边，还找来不少小说杂志，搁在床头。他把家里所有旧信件，都装在一个纸箱里，放在李路拿得到的地方，吩咐他一张张地看，有利于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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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o2 O9 c5 q2 f* j. K, `5 ^1 U第三天，钟离汉又回到医院上班。一大早他就起床，做好饭菜，装一些进保温罐里，让李路当午饭，然后伺候李路吃过早饭，这才要出门到医院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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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我走啦，上班的时间我照顾不到你，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啊。我一下班马上就赶回来，有急事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一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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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b& \: f  p; K3 I这段时间，李路已经习惯有钟离汉陪伴，在钟离汉关门离去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好象一下子空了，漫长的一天，要他自己一个人度过。

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样失落，他的思绪，象天上的云，飘浮不定，总是飘到医院，飘到钟离汉的身旁。他觉得自己的思念，就象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系在汉子的身上，已经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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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天，漫长的等待，这辈子他第一次尝到等待的滋味，方知等待之痛，痛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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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n) j" @) m4 [; O! }3 ]门口终于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望眼欲穿的他，终于相信，钟离汉已经深深地扎进他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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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 J" z; z, m/ v; G% H看着李路脸上的寂寞，钟离汉有些难过。他查看保温罐，里面的饭菜一点也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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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9 I8 o/ c8 k* b“你饿了一整天？”钟离汉坐在床边心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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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一整天。”李路的眼里含着些水样的东西，他一把抓住钟离汉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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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r) @9 f2 Q; u# h. k钟离汉心痛起来，他知道，象李路这样断了双腿的病人，真的需要有个人片刻不离地伺候着，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他要吃饭，就要工作，他不但要养活自己，乡下老家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靠他寄钱供养，他不能不工作。可是，这样整天把李路一人撂在家里，实在是。。。

& i% ]0 q' M- `5 X' q5 w; e“对不住，哥儿们。。。”钟离汉的眼睛湿润了。

' S% K. r' V5 c# B) W' A“我做饭去了。”钟离汉挣脱开李路的手，走到厨房，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从心痛的感觉里走出来。

其实，钟离汉已经从李路的眼里读出些什么，但是他不敢往那里想，那样的眼神他并不陌生，他绝望地等待了整整两年的那个人，也曾经那样看着他，把他的魂魄看丢了，把他的心看碎了。

钟离汉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在医院和李家来回奔波，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李路，他在李路心里扎下的根也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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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s: u: t钟离汉这两个月来明显消瘦许多，李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李路感觉到，这些日子钟离汉一直在躲避他的眼睛，几乎不和他对视，只要他想开口说些贴近的话，他就马上借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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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钟离汉的心里没有他，他想，如果汉子不喜欢他，怎么会有那天晚上，当时的浓情依然历历在目，他相信钟离汉不是那样随便胡闹的人，那浓情只能发自内心。

0 [7 ]- Y7 t( H1 l% x% h李路越来越相信，这是上天赐给的缘分，他拿定主意，这个家的门连同他的心，永远向钟离汉敞开，他知道，从此他的心里女人很难再进来。可是眼下汉子太累了，他真的不忍心再让心上人这样为他受累，也许该告诉远在新疆的父母亲了。

他给母亲打个电话，把情况说得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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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路的父母还是给吓坏了，对他们来说，这个孩子从小就不在身边长大，心里本来就觉得对不起他。孩子老大不小连个对象都没有，如今双腿齐断，怎么了得。李母在电话里急得嚎淘大哭，当天立即和李父买到飞机票，从新疆直飞老家。

当李父李母打开家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他们心都快碎了。看着孩子躺在床上，双腿打满石膏，李母哭成泪人，李父也偷偷地背过身去抹眼泪。哭够了，他们开始环视自己的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家里有条不紊，一尘不染，孩子吃的喝的用的，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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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明白，受伤后的这些日子，孩子都怎么过来的。当他们知道，辛苦地照顾自己孩子的人，只是一个朋友的时候，震惊得很。李母不顾路途辛苦，急忙准备晚饭，她要好好招待这个恩人。

4 O# J1 {1 l+ A6 w& V3 S。。。 。。。

钟离汉一打开房门就闻到满屋的佳肴美味，一脸的惊讶。一对五十几岁的叔叔阿姨把他让进屋里，钟离汉马上就认出来，他们就是李路的父母，他在李路的像册里看到过。

“李叔叔戴阿姨，您们好，您们怎么回来啦？”钟离汉有些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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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O5 s8 k& B* T) y6 z“早该回来了，要是早点回来，也不至于让你受这么多累，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啊。你看李路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直瞒着我，昨天才挂电话给我。。。”兴奋和感动使李母淘淘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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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明白了，李路的记忆恢复了！。

“好啊，你一直瞒着我！”钟离汉奔到李路的床前，狠狠地推了李路一把，疼得他嗷嗷直叫。

1 [& g% C2 H4 T6 s“瞒什么？怎么回事？”李母满脸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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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把李路的受伤过程，以及手术、失去记忆、出院、回家休养的过程，跟李路的父母详细叙述一遍，说得他们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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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1 y" ]- F“钟医生，如果不嫌弃的话，打今儿起你就是咱李路的兄弟，我们就他一个孩子，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李父绝对是真心诚意。

从钟离汉进了屋，李路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李母心细，也看出几分。今天她打心眼里高兴，在飞机上她脑子里老是在想象些可怕的东西，一直到走进家门才放下心来。这一切，都要感谢这位朋友，看孩子和他的关系这么好，象一对兄弟，想到孩子以后有个人可以照应，她打心眼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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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要不让钟离汉搬到咱家住吧，你们不知道，他的医院就欺负他，让他住在停尸房的隔壁，你们说那是人住的地方吗？”李路一边说一边看着钟离汉。

1 o5 K7 s) a5 k“那敢情好啊，今后你们兄弟俩也有个伴，你看你看，钟医生把咱家收拾得太干净了。”李路一开口，李父李母马上高兴地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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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心里的喜悦满得都溢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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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6 S6 I" b+ x/ t但是钟离汉不太想，那天晚上的事情，还象幽灵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每想到这件事情，他的情绪就变得低落起来。他知道，虽然自己心里深深牵挂着另一个人，但是实在难以抵挡来自李路的诱惑，这个警察的身上，有着逼人的成熟魅力，睡在他的身旁而不能动他，简直就是折磨，钟离汉没有勇气与他同居一室。

/ ?& L4 ]: p  o+ f1 m“谢谢李叔叔戴阿姨，我还是住在医院宿舍吧，已经习惯了，再说上班也方便。”钟离汉谢绝他们的美意，他偷偷看了一眼李路，看到满脸失望。

李路的父母再三恳切邀请，钟离汉始终没有应承。

“说实在话，这些天我也真的很累，既然您们回来了，李路就交还给你们，我还是回医院去好好休息几天，过阵子再来看他。”钟离汉只能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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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的父母听了这番话，再也不好意思强留钟离汉在家里住，他们心里非常明白，整整两个月里，钟医生一直没日没夜地照顾李路，是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些时日。他们觉得非常愧疚，本来想留他在家里住，也好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身子，可是就连这一点小小的回报，钟医生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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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i7 d8 t吃过晚饭聊一会儿天，钟离汉起身告辞，临走前他把一切交代妥当，来到李路的床前和他告别。

; M/ ^7 E( E* @& A4 V& G7 O钟离汉知道自己今后不能常到这里来，住在李家的这一个月，尽管很忙很累，可是他过得很开心，当他的手伸向李路时，立即被那双大手紧紧握住，一种叫做不舍的感情，在他的心底冉冉升起，他用力地将手从李路的掌心抽出来，匆匆离开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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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 a8 r( @1 q0 v+ X当钟离汉的身影，从李路的视野里消失的时候，他的心象是被一个利器猛刺一下，疼得有些难以忍受。他把脸转向靠墙的一边，不让父母看到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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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不知道钟离汉为什么要拒绝，他到过那间宿舍，不是人住的地方，冬天冷嗖嗖，夏天又热得象只火炉，而且就在停尸房边，怎能和他的家相比。他隐约地感觉到，也许钟离汉有意躲着他，就象这些日子里有意躲避他的目光一样。

他想，自己曾经拒绝过钟离汉，也许伤害了汉子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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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责怪自己，真是白活这么多年，连自己的性向都搞不清楚。这些日子，他整天沉浸在回忆里，他回想和钟离汉相处的日子，他发觉自己早就喜欢上钟离汉，去年在医院里见他第一面时就喜欢上他，只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同性恋是变态、下流，所以才在内心拼命地抗拒，如今他的本性终于被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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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h) O+ R" w9 {他终于想通了，他爱钟离汉，这个男人是他感情的归属，是他心的向往。他恨不得自己的腿马上就能好起来，好让他天天都能去见心上人。他想等父母回到新疆，他就是绑也要把钟离汉绑到家里来，以后不再让他受一丁点委屈，想在自己身上做什么都可以，不再拒绝。

0 @# k4 h/ T5 \, q( l李路憧憬着未来，裤档渐渐膨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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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有客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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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医院宿舍的路上，钟离汉感到有些疲劳，把头靠着公交车的玻璃窗，随着车身的晃动，意识迷糊起来。他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给郑姨的亲戚上课了。李路手术后的那天晚上，他到方院长家跟她解释过，说先停一段时间，等李路病好一些再接着上，可是一推就是两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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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4 c$ _; Y钟离汉在医院门口下车，感到少许凉意，他回到宿舍，提桶水匆忙擦把脸，找出补课材料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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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姨的老家，就在本市附近的长福镇。那是一个著名的侨乡，有无数人在国外谋生，其中绝大部分通过水路偷渡出境。这些人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不会外国语言。为了抵达目的地后能迅速适应环境，蛇头们一般都会建议他们，在偷渡之前学点目的地的语言，比如英语和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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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r* ?" e& ]: v4 f- o乡下会外国语的人本来就少，在大量的需求面前，当地的英语教师非常抢手，往往高薪都难请到，于是有些人就到城市里来找人教英文。

郑姨的亲戚叫林武，他正准备从水路经过汶莱偷渡到澳大利亚，计划年底出发。三个月前他就通过郑姨认识钟离汉，请他教英文口语。钟离汉心里不太想教，但碍着方院长的面子只好答应，而且是免费教，只是上课时间必须在周末或者轮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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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T4 m2 X8 ]钟离汉的英语相当不错，加上他平时坚持收听美国之音，听力和口语都很了得。然而，替林武补课，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说容易是因为林武几乎不懂英文，给他上课，不会涉及很深的内容；说难是因为，要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他开口讲得出日常用语，这绝对是个挑战。

经过几个星期的教学实践，钟离汉找到突破口，把重点放在替林武树立信心，他抛开高深莫测的语法，用对比中文的方式，从最简单的日常用语开始，渐渐地深入到情景对话。为了教学的方便，他自己编制教材，效果非常显著，只用了一个月的业余时间，就让林武基本上可以应付吃、穿、住、行各方面简单的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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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和林武一起偷渡的还有不少人，当他们看到林武的学习成效，都很羡慕，要求加入补习班一起上课，大家凑着交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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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钟离汉干脆利用轮休日和周末，坐两个小时的车，到镇上给他们上课。可惜，只上过几次课，就遇到李路受伤入院，他就把这事完全搁下。林武托郑姨催过好几次，都让钟离汉给回了，现在李路的父母回来了，他终于可以腾出时间继续开课。

- }. W$ \, K* ~' K' ^& N明天正好是钟离汉的轮休日，有两天时间，他看时间还不算太晚，赶紧连夜备课，准备明天到长福给林武他们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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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钟离汉往林武家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今天开课，然后糊乱吃几口早饭，赶早班车前往长福镇。一路上他望着窗外，公路两旁的房子破破烂烂，可是当汽车接近长福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房子突然醒目起来，清一色5到6层的洋房，几乎家家如此。十年前这里还是贫穷村落，然而今天的长福早就进入小康水平。

& W, a& S& d( c; a" m' a( `% Z( H2 S第一次来的时候，钟离汉被这里的富有惊得目瞪口呆。都是农村，这里跟他的家乡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房子的外面看已经让眼花缭乱，当他真正走进林武的房子时，更是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他们的家里已经应有尽有。

( D# t. Q8 g% d3 D0 ?钟离汉早就听说，这里大多数人家在国外都有人，他们通过水路偷渡出境，到西方国家，挣钱寄回家。那些组织偷渡的人，被称为蛇头，而偷渡的人，则是人蛇。每个人蛇偷渡的费用非常昂贵，从5万到30万不等，目标国越是富有，费用就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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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M* W2 z1 U7 [以前的钟离汉永远闹不明白，有这么多钱，在国内做点什么生意不好？干嘛非要出国？而且是折腾得那么辛苦，到了国外还是黑的身份，除非那些国家大赦，否则只能永远黑下去。自从结识林武他们之后，他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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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原本没有那么多钱，因为穷，永远都不会有那么多钱。可是他们敢借，因为已经有太多的例子和榜样，只要他们借到钱，神通广大的蛇头就能把他们送到想去的任何地方，到了那些地方，就能挣大钱，哪怕干最下贱的活，每年也可以挣到白花花的美元英镑，一年半载就可以把欠的债还清，再挣个三年五载，就算给遣送回来，那又怎么样？百万身家到手！下半辈子生活无忧！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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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 H7 N1 l9 d; w“到哪里去借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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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F) U" R: q$ E* t! A+ v. b4 j“哈哈哈。。。”

他们一定在偷偷笑这个书呆子傻，借不到钱？笑话，这里谁家没有几十万？再说又不是白借，年头借一万，年尾要还1万三千六；怕还不起？真是个读书人，瞧你问的，出去的人多了，没见过谁挣不到钱；要是真借不到怎么办？那也容易，蛇头也是在做生意不是？他还能把上门的客推出去？要是真的凑不齐钱，那就先欠着蛇头的，等人到国外挣了钱，在外边直接把钱还了；什么人都可以去？不不不，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要认识蛇头才行，不认识的人，他们信不过，至少得有介绍人；你想去？没问题，你不认识他，我们都可以帮你介绍啊，跟我们去吧，别看你是个医生，到外边一星期挣的钱，够你在医院一年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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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G! r! p, i# {8 \钟离汉觉得自己真的长见识，原来如此。

他开始喜欢这份外快，不但挣的钱远比工资多，而且可以认识很多朋友。林武他们出手也大方，他们知道钟离汉教得好，教得尽心尽力，也很实用，于是他们也愿意支付高额学费。就这样，他们成为好朋友，有啥说啥，不懂啥问啥；除了上课，他帮他们翻译文件，写信封地址，简单的活从来不收钱，即便工作量大的活，也绝对不多收。一段时间之后，那些学生越来越尊敬他，对他好极了。

/ p6 p) e, e4 A$ H钟离汉逐渐习惯繁忙的生活，虽然很辛苦，然而他的存款直线上升，于是颇有些成就感。他依然非常思念史瑞，然而忙碌的生活，逐渐冲淡感情上的痛苦，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闭门回味往日的甜酸苦辣。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有规律地来回奔波于医院和长福之间，就连看门老伯伯都知道他的生活规律。

这天，他从长福镇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看门的伊伯一看见他，就把他叫住。

5 V* D  F; R% ]7 I“钟离，最近都忙什么啊？看你经常好几天不见人影。”老人家总是爱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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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7 H1 |: z9 L/ q# J“没忙什么，平时我都在啊，只是休息日到外地走走。”钟离汉不想说太多，应付一句，顺手把林武他们给的一大篮子水果，分一半给老人家，赶紧抽身离开。

“等等钟离，你别走。。。”没走几步，伊伯又招手把他叫回来。

“什么事呀，伊伯？”

“今天有个人找你，听口音好象是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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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8 ~; G2 g  M# z“他叫什么名字？”

“你看我这记性。。。好象是一个很少见的姓。。。”

  X3 H" z  t- x3 N  T0 `% G$ }“姓史，历史的史，叫史瑞？”钟离汉的心突然砰砰地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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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 p9 g# \- T6 t& e- |“是是是，就是。”

0 X( e+ R$ `; w3 N“他在哪里？伊伯，快告诉我，他人呢？”

“昨天上午我看见你离开医院，我想你肯定又是到外地去，就告诉他你不在医院。”

“他有没有告诉你住在哪里？”钟离汉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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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你别急，让我想想。。。他没有说，倒是问我附近有没有旅社。”

“你有没有告诉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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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  S, r7 o* [* _, T“有，我告诉他出了医院往右，再往前走不远就有个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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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D" W1 z! ]7 B7 {“谢谢伊伯！”钟离汉的心早就飞走了，他一刻也不想浪费，直接奔向海军招待所，他知道伊伯说的就是这个招待所，紧靠着大路边，条件不错，物美价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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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飞快地跑起来，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飞到史瑞的身旁。

他跑得太快，不到两分钟就上气不接下气。初秋的天气，还有些闷热，很快就大汗淋漓，他调整步伐和速度，继续往海招跑去。

7 }$ i1 K0 w) {赶到海军招待所，他直奔服务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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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R; H- h' ?/ _: c$ V+ K“您好小姐，可不可以向您打听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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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 `' V8 m: B- R5 G* p“住几号房？”迷人的微笑。

“我不知道房号，他应该是今天刚住进来的。”

“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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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R* i& O“史瑞，历史的史，瑞典的瑞。是男的，跟我一样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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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纪多大我哪儿知道啊。”小姐微笑着，美丽的眼睛看了钟离汉一眼，然后仔细地在住宿登记表上来回寻找。

“没有，今天住进的没有这个人。”

; Q2 j  s) o' H8 M& _“怎么可能呢？那。。。那请您再帮我查查昨天和明天住进的客人吧？”

6 K' D0 t& N5 m7 E3 F( p9 H% ?" Y2 i“明天谁来，我哪儿知道啊？”这回小姐真的是乐了，她又仔细查过一遍。

“没有，没有结帐的客人我都查过了，我们这里没有叫史瑞的客人。”非常肯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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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心里沉甸甸的，象灌了铅。他走出海军招待所的大堂，一屁股坐到地下，不想动。他真搞不明白，这附近明明只有这一家招待所，朝思暮想的人，眼看就到自己的眼前，可就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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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第一次重逢

7 K. s* C& g1 Q* y- F& x- Y钟离汉相信史瑞就住在海军招待所，一定是那个小姐搞错了，瞧她嘻皮笑脸样子，准是没有专心找，要是自己亲自来找肯定能找出来。他从地上蹦起来，拍拍屁股，又回到海招的大堂服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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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帮你什么吗，先生？”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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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4 \. A6 k- C“您能不能让我看看住宿登记表？我相信我的朋友就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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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Q! ^. r! o: T+ \“这可不行，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让外人随便看。相信我吧，你的朋友一定不住这里。”连皮都不笑了，一本假正经，

4 m1 `- l& B4 s! F“为什么不能？”钟离汉打算和她抬杠。

“您如何确信他就住这里呢？”这回脸上挂的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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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向他推荐这附近的招待所，不就是你这一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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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谁说就我这一家？我们后面还有一家，叫红星招待所。”她赢了。

谢过了服务员，钟离汉绕到海招的后面，真的看到一个很不起眼的招待所，只是平时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里。他刚跨进红星招待所，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霉味。钟离汉说明来意，服务员连眼皮都不抬，冷冷地说：“109房，人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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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走向一楼的走廊，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把他的心折磨得伤痕累累。他走到109房的门口，收住脚步，不敢冒然上前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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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躺在幽暗的灯光里看报，突然他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那声音带着美妙而独特的节奏，干劲利索，史瑞早已刻骨铭心。他侧耳倾听，脚步声渐渐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他的门前，一定是他！史瑞心里一阵激动，冲到门口打开门。

钟离汉终于见到日夜思念的人，这个高大的男人还是那么帅气，挺拔的鼻梁，浓而黑的剑眉，勾人魂魄的眼睛。看着史瑞那张比往日削瘦许多的脸庞，钟离汉心里涌上一阵酸楚。

史瑞一把将钟离汉拽进房间，两人紧紧拥抱，双唇牢牢贴在一起，湿呼呼的唾液沾得满脸都是。他们拼命地亲吻着对方，吻到口腔出血，吻到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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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 v, I; ~' B2 t. W“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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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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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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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X1 _# H7 p8 ^2 n; S! e“两年零三个月。”

' w, X6 ^( J1 T, P“还零9天，对吧？”

3 r: V- v: b" F史瑞拉着钟离汉的手坐到床上，仔细地端详着这个让他神魂颠倒的人，他解开上衣的纽扣，把钟离汉的手放到怀里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9 r% |- v8 k+ K1 u“感觉到了吗？”

) f! N9 `- j9 j/ I! v4 m+ L“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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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A: ]/ a1 L2 G“我的心跳。”

“没有！”

“都快蹦出来了，不信你再摸摸。”

“再摸也没有用，你根本就没有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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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知道钟离汉在责怪自己，他对不起他，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的内心都深深地愧疚。

) K" x9 \. L  U* }/ x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服务员提着开水瓶，直接推门而进。钟离汉慌忙把手抽回来，一阵尴尬。女服务员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若无其事地把开水瓶放在地上，转身走出门去。

钟离汉环视四周，觉得这里的环境和条件，实在不敢恭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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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5 O# _5 p7 d“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史瑞问。

. j/ L- S. _# d+ S! v% s“看门的老伯告诉我，说他向你推荐过附近的招待所，我先到前面的海招，前台小姐让我到这里看看，你果然在。你出差到这里吗？这个招待所的条件实在太次，你为什么不住前面的海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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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B% j1 X2 d/ q; J( o  b$ G7 W; g“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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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1 w  z# b1 i+ u7 j“住这么个烂地方，还不如到我的宿舍住，我一个人住一单间，只是在医院的太平间边上，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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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怕，我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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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爽快答应，他只有简单的两件行李，一人一个提着就走，到服务台结完帐，步出招待所，往医院走去。他们牵着手，默默地走在狭小的人行道上。

5 z0 W$ P9 B( Q7 j+ g' X“住你那里。。。会不会太麻烦你？”史瑞打破沉默，却说出这句不该说的话。

钟离汉没有回答，能和史瑞同住，是一个美丽的梦，如今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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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要住很久。。。”史瑞看钟离汉不吭声，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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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N7 N7 z- \. f1 ^, e* `' K4 a“住一辈子吗？”钟离汉低头看着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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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E& q2 Q6 X) ]6 s这回轮到史瑞语塞。

: M% d$ x$ ?6 w“太想你了，有时侯真的受不了。”钟离汉低着头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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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5 D3 i8 M9 U# \' x“我知道。”史瑞猛地把钟离汉揽进怀里，紧紧拥抱。

史瑞顿时热泪盈眶，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通缉多时，父母那里不能回，这几个月来，他四处躲藏，往日称兄道弟的朋友，此时都远远地躲开，把他当作瘟神。

; {- r: ^. g' N0 Z; v8 ~他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肯收留自己的话，恐怕只有钟离汉。然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来找他，他曾经害过钟离汉一次，不想再害第二次，所以他情愿东躲西藏，也不想来这里找他，眼下实在是走投无路，身上的钱即将花光，再这样下去只有乖乖地自首，然后进监狱。有几次他几乎崩溃，心想干脆自首算了，反正进去关些年头总会放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能曲能伸。

夜幕下路人稀疏，俩人紧紧拥抱，舍不得分开，曾经梦想这一刻，今夜终于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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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男女骑车经过，看了他们一眼，钟离汉意识到这里是在大街上，连忙脱离史瑞的怀抱，牵着他的手，轻快地往医院走去。

回到医院的宿舍，放下行李，钟离汉带着史瑞来到医院对面的小饭馆，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几样当地的风味小吃，要几瓶啤酒，与史瑞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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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告诉钟离汉，两年多前他被学校开除之后，从上海坐火车回到北京，本来想直接回中关村的家，但是觉得没脸见父母，就在朋友家借住一宿，第二天直接上火车站，买张票一路坐到乌鲁木齐，投奔一个做生意的中学同学，在那里混了一年零九个月，半年前才回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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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H( ?2 W0 f, }' X“你怎么找到我的？”钟离汉很疑惑，从大六开始他就和史瑞就失去联系。

“拐了几道弯。”史瑞的眼睛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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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a$ d. `0 \& r  h“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写封信给我吗？”钟离汉有些难受。

! \+ Y& F. F7 |, j- A3 P“想，常常想，有时侯实在忍不住，也写，可是没写几句就给撕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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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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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l9 s+ m1 W1 K: P“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呢？说我特想你吗？说没有你我活不了吗？ 你在我心里的哪一层，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史瑞仰起脖子把一大杯啤酒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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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n) B; |4 }# v“我什么都没有了，学位、工作、还有你。。。这两年里，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多挣点钱，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我对自己发誓，做不到就不来见你。”史瑞不停地往肚子里猛灌啤酒。

钟离汉听着心里非常难受，他按住史瑞的手说：“不说这些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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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h1 d. g' d/ l. G“你让我说完！”史瑞的脸色微微发青，目光有些分散，越说越激动：“我对不起你。。。你毁在我的手里。。。你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没有一个医院肯、肯收你是不是？凭什么？啊！？凭什么？就凭那个狗屁处分？。。。钟离汉你说。。。你犯的是哪条王法？”

史瑞涨红着脸，郁闷无比，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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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钟离汉不想听这些，往事最好不要再提，他非常明白自己没有错，所以才活得坦然自若。他知道自己只是在不该开口的场合，不理智地说几句良心话而已，如果有人非要给他定罪那就定吧，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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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2 y9 g4 M  \; i他知道史瑞在借酒消愁，越愁越醉，越醉说话越离谱。他怕招来麻烦，于是急忙结好帐，把桌上的酒菜打包带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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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仰慕比暗恋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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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史瑞接着灌。他紧紧挨着钟离汉坐着，一只手拽着酒瓶，另一只手揽着钟离汉的肩膀，目光里少几分怒气，多许些柔情。

“钟离，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

钟离汉看着他，平静地说： “毕业前的半个月，全班就剩我一人没有接收单位。那天俞老师找我，让我带着他的信和成绩单回到本地，找这家医院的院长。方院长曾经也是俞老师的学生，看完他的信和我的成绩单，马上就同意接收我，就这样我进了这所医院。”

“我问过班上的同学，他们忒同情你，说你找到一家忒烂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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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看到了吗，这家医院烂吗？我不觉得，我早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望，再说这里离我老家只有几小时的车程，我还能常回家看看亲人，求之不得。”

“如果有一天我要你跟我走，你舍得丢下这里的一切吗？”史瑞的头靠着钟离汉的肩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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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a( ?: V3 }1 z  p- r“不知道，如果我让你在这儿住下，永远不要走，你愿意吗？”

: {9 j) \- D' R9 H- b1 S! V; C“我愿意，可是我不能让你养着呀。”

“你可以在这里找工作嘛，史瑞，别走好吗？”钟离汉的眼里闪烁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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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E% W9 \* n史瑞感觉得屋子有些摇晃，他直起身来，刚离开椅子就一个踉跄，钟离汉急忙扶住他，史瑞顺势把胳膊搭在钟离汉的肩上，搂过他的脸狠狠亲吻着。

; A8 N+ O  A5 _* J“钟离，还记。。记得我第一次吻你情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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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3 v5 W+ X$ c“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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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8 F- ?' b6 O“我知道你没有忘，说说看，有没有触电的感觉？”

( ^: F6 \+ K! m0 ~) E( i, [“好象没有，似乎被口水淹没了。”

“真想你啊，有时候都快想疯了。。。”史瑞躺倒在床上，还是紧紧地抱着钟离汉，不肯放手。

1 _! b5 C8 c' R* A( `: k史瑞象只在急风恶浪里逃生的小船，终于进入温暖平静的港弯，他实在太累太累，沉沉地睡过去，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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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Y4 h  v, m/ q1 h7 O8 U钟离汉把头埋在史瑞的胸前，轻轻闭上眼睛，听着心上人均衡的呼吸响亮的心跳，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梦，日夜思念的人已经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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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k! {) s! g& h0 H$ m钟离汉看着史瑞，不禁泪眼婆娑，爱上这个男人，已经整整7年，2500多个日日夜夜啊。

7年前，那是1982年的9月，刚满17岁的钟离汉，如愿以偿地考上上海第一医学院。

/ }; a# X4 F7 C( j% L+ F8 K他生在南方偏僻的乡村，祖上几辈子没有出过学人。小时候在邻村上小学，在镇上上初中，在县城上高中，读到高二就参加高考，居然考了个高分，把当年上海第一医学院在全省仅有的几个医疗系招生名额，硬是给拿走一个。

9月3号那一天，在火车上站了整整一天的钟离汉，终于抵达上海。他怯生生地随着涌流的人群，从火车上下来，茫然地向前走着，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越走越怕，越走越心惊肉跳，很想找个人问问怎样才能找到他的大学，可是他不敢。村里的老人告诉他，城里人不是东西，看不起乡下人，说不定会把你给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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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着潮水一样的人流走出上海站，站在车站广场的一角，望着川流不息的茫茫人海，他不知所措，楞楞地站着。突然，他看到一面很大的横幅，似乎看到救命稻草，那上面写着《上海第一医学院 新生接待站》12个大字。他拖着沉甸甸的行李包，奔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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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戴着红袖章，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站在一排桌子的后面，帮助新生登记。钟离汉跟在人群后面排队，目光却一下子落到其中一个男生的身上，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看得他的心极速跳动，整个人慌了神。

从懂事的那天开始，钟离汉就隐约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总是喜欢男孩，要玩也要找男孩一起玩。十岁的那年，父亲娶了后母，当他看到后母带过来的那个哥哥，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管他叫大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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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哥大他整整六岁，自从后母带着大山哥进了家门，他就和大山哥特别亲，看着哥哥宽宽的肩膀，厚厚的脊背，憨厚的脸，他觉得心里特别舒服。那时候在他的眼里，大山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

后来上了高中，钟离汉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挂上电影明星的剧照，挂的不是刘晓庆，而是唐国强。他觉得电影《小花》里唐国强演的那个军哥哥，最勾他的心，晚上躺在床上，总也忍不住看看墙上挂的唐国强的像，觉得唐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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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站在这个男生的面前，钟离汉心中的审美标准，一下子被击得粉碎。这人有着大山哥一样宽阔的臂膀，却高大挺拔得多；有着唐国强的儒雅，却比其更加强劲有力，钟离汉觉得自己拿什么词都难以形容他。终于轮到钟离汉登记，站在这个男生面前，他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只看到了他胸前挂的牌子上写着“史瑞”。

2 }! k) C8 F$ ~: m8 s( C史瑞就这样进入钟离汉内心的隐秘世界，再也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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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8 A' F# Z8 @( B! H5 U' S* D校车载着新生开往医学院，钟离汉有意靠着史瑞坐，但始终不敢抬头。史瑞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哪怕是身体微小的挪动，都牵着他的神经。他知道自己仰慕学长，已经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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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大学校园，所有人四散而去，史瑞和他一路同行，一直带着他到新生宿舍。一路上，史瑞帮他提着行李，左一句右一句地和他说话，可是钟离汉象个扶不起的阿斗，连头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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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史瑞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进耳里，他知道这个学长比他高一年级，和他同系，来自首都北京。史瑞把他带到新生宿舍，就要离开。

  X' i/ Y9 x$ R6 k) X3 Z) H8 N钟离汉默默无语地把史瑞送出宿舍，到了门口，史瑞让他回去，他不肯，一定也要送史瑞回宿舍才肯罢休。就这样，他们认识了，此后整整一年，他们的关系再也没有任何进展。

" _: p! S! U1 M5 M' B% Y在那一年里，钟离汉度过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岁月，一年后他的成绩超级拔尖，引起班主任和系里领导的注意；他朴素善良和助人为乐，为他赢得全班同学的友谊和尊敬；他克服自己个性的怕羞和懦弱，参与竞选班干部，居然当上付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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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重要的是，他被广泛确认为贫困出人才的典范。因为家庭的贫困，他的学费和所有生活费用，全部被免去，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他真诚对待所有的人，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思想上开始积极向上，深得所有教过他的老师们和系党支部书记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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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N- q2 H) q7 H# u" w/ P荣誉和别人的尊敬，对钟离汉来说并不重要，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史瑞，为了在心理上够得上他，他的每一步努力，都有史瑞的影子。他经常走到史瑞的宿舍旁边，等着他，只是为了有机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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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上学期开学后不久，史瑞就从钟离汉的视野里彻底消失，天天等候在宿舍门外的钟离汉再也看不到史瑞，他鼓起勇气询问史瑞的室友，才知道他已经休学，因得了肝炎学校勒令他休学一年，以防传染给其他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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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B% h5 c/ w2 y. f. ^钟离汉的心里一半是喜一半是忧，忧的是未来的整整一年，他再也见不到人；喜的是老天长眼，等史瑞养好病再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和他在同一班级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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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Z$ O. a( o大二的学习生活，漫长而空虚。学习上他已经完全上路，门门功课都可以毫不费劲地获得优秀，他开始参与一些业余社会活动，同时也开始担任系学生干部的职务。在同学的眼里，他的一切都很顺利，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仰慕比暗恋还苦，只有不停地忙碌，才能暂时得以忘却。

漫长的一年悄悄过去，大三很快就要开学。钟离汉特地早几天回到学校，他实在等不及，早一天见到史瑞，他的心就早一天有着落。

赶到学校钟离汉才知道，史瑞被安排住到外班宿舍，就在他的楼下，虽然和他不在一间寝室，却同在一栋楼里，以后见面更方便。他打听到史瑞就在这几天回来，于是便算准从北京到上海直达车的到站时间，到火车站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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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j: ~. W3 d3 Y0 H  R钟离汉一连等了两天都不见史瑞，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正式上课的那一天，那个身影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出现，他走到史瑞的面前，不由分说抢过行李就走。

: U% q0 O, z4 e2 K  Z“钟离汉，你怎么在这儿？”史瑞惊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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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5 S0 c3 D- g3 {% C“接同学。”

- g* s2 y5 Y' H& f* ?  T# [* \- y“行李我自己来拎吧，你快去接人。”

* X4 Y2 I. N: k4 g( ?史瑞根本没有想到，钟离汉是专门来接他的，当钟离汉拎着行李，陪他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你是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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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三天了。”钟离汉平静地说：“系里把你安排到外班的寝室，我怕你不知道。”

史瑞很感动，特别多看钟离汉几眼，一年不见，他发觉这个同学变多了，变得潇洒自信。他依然记得，两年前是他把钟离汉从车站接到学校，送到新生宿舍，可是这个傻乎乎的新生，却反过来把他送回寝室，而且非送不可。打那以后，他经常在宿舍门口碰上他，时常问个好，可是他们并没有深交，今天却专门来接自己，而且一等就是三天。一种久违的感觉，在史瑞的心里悄悄地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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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课了吧，来接我，不是耽误你上课吗？”

“没事，我能赶上。”

  M- u  o* k7 T# h7 B- |2 K, Q一路上两人沉默寡言，然而他们的心里却很不平静。到了学校，钟离汉直接把史瑞领到寝室，史瑞一进门就看到，他留在老寝室的东西，都被搬到这里来了。

“我的东西是你帮我搬过来的？”

4 w1 b, F3 T  F* j2 H  I5 C  X“我早来几天，反正也是闲着。”

史瑞走到自己的床位前面，发现被子床单，都被洗得干干净净，突然有一股暖流，从史瑞心里慢慢流淌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