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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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养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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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杨帆回自己的房间，他因为饭桌上的几句谎话而不安。

, A, \: N8 k) K& P8 r; N! N启航看得出他有心事，见他不愿说，自己也就没多问，何况明天要去上班了，洗完澡，有些东西还得准备一下。

- q$ R# a: q3 A启家的澡堂子很简陋，挨着砖墙，用几根旧松木杆支起来个架子，四面用彩色编织袋围了起来。顶盖上放着一个塑布太阳能热水袋，接着一根管，连着一个花洒。地上铺着一层红砖，木架子上放着洗发香波和香皂。

这个洗澡间冬天用不了，夏天倒是能给全家节省不少洗澡费用。上下午的热水量，足以使全家每天舒舒服服地冲个澡。玉松村基本家家户户都有这样差不多的装置，隔壁穆大叔家也是如此，杨帆刚开始还不敢用，结果试了一次后，竟然迷上了这种别致的洗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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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E- \% ~2 k6 X4 U$ n, q当然，要是能和启航一起洗就更美了，比什么芭提雅精油SPA强的太多。

; w3 \# a; W/ S& A6 c  z有时候，幸福很简单；但是，简单的幸福却往往最难获得。在杨帆这里，这条不成定律的定律展现的更为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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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X' P. M1 j& _( U9 a此刻，他正坐在墙上的那根木梯子的横撑上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一根火腿肠在逗扯那两条雪白的哈士奇。

/ [0 ]: D. F: R耳朵却听着墙那边哗哗的流水声，光凭呼吸的气息，他已经判断是启航在洗澡，多想，跳过去，和他一起洗啊！

$ ]- D) q/ S5 ]" r0 [4 `) [# C忽然，墙的那一面传来启航的声音：

# p! ]# S. c# s+ o7 @“爸，你咋进来了！”

9 }1 N7 U  H1 R% }) k* B; n“这不着急陪你妈看《中国式离婚》吗，跟你挤着洗洗得了！”启大富哼着小曲。

% s! R. W' q* |“不行不行，你快出去，我这就洗完了！”

% q3 g$ n: }- s5 e: o7 |! C“哈哈，小子，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爹，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啊？你从一出生，你爹我就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你，长大了还跟你爹搞阶级划分啊！来，给我搓搓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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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不吭声了。杨帆一笑，你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暗爽！

“儿子，爸寻思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先说好了别管我借钱，我可一块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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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我寻思，老穆大哥那三万块钱，还有两万没动，原想着这两天还回去，可是今儿我一琢磨，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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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干啥？不会真跑咱家自留地盖房子开农家乐吧？”

! e$ w+ ^3 m0 X. w3 f4 h“哈哈……扯犊子！这点钱儿打地基都不够！我是想啊，你瞅着杨帆一个人孤零零在这悬着，连个吃饭的营生都没有……”

8 E9 c7 H" O2 u: X“爸，咋地了，帆子吃你几口饭你还心疼了？你咋这么抠了呢？人家给你和我妈买多少东西了！以后我开资了，我养活他！不用你花钱！”启航瞬间的暴脾气让墙后的人差点从梯子上折下来，不顾哈士奇渴望的眼神，竟然将狗吃剩的半根火腿肠塞进了嘴里，狠狠地嚼起来。

“哎呦！儿子，你爸是那样人吗？我这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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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d+ }: W+ ~" M5 c  G“那您麻溜儿说啊，怎么还大喘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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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j. P6 d* a1 F% c“这不是水热嘛！我是想啊，用这两万块钱托人跟捕捞队杨副大队说说，把帆子也招进你们船上得了，一方面能赚钱养活他自个儿，另一方面你俩在一块儿出海，做个伴儿，凡事好有个照应。老爸跟你说，我能瞧出来，帆子那孩子对你实打实的心眼儿，船上意外的事情多，他在你身边，比我自个儿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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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8 d  q; [, X4 U5 d# L“你说的事儿，我也想过。可是，他是个留过学的，还是个学画画的，咱这船上累不说，就那埋汰样儿，他能受得了吗？就算他能干，爸，我是真心不落忍！”

7 C- r0 K( x& k! Z% q& i% s“唉！穷人生个富贵命，咱们这种家庭，就不大适合搞那些花了呼哨的东西，你看看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多揪心！”启大富叹了口气。

“唉，爸，前天我跟帆子在大连看到了一个人，好像是我们集团总公司那边的，挺大个官儿，帆子说跟他有点儿远亲。我琢磨着找个时间背着帆子去找找他，求他给帆子安排个办公室文职工作，这样比咱出海出苦力是不是好多了？”

1 D/ w2 p4 {/ I$ g“那咋还背着帆子，你俩一起去不就得了！”

“你不知道，我瞅着帆子不咋待见那个人，俩人有点儿底火。就帆子那个性，饿死不求人的主儿，别说有底火了，就算正常朋友，你叫他跟人张嘴求个事儿都不如杀了他痛快！”

“这话倒是真的！这孩子的性格，比你还倔！你去找找人家，也许能成事儿。不过，那样的话，咱这两万块钱太少了，拿不出手啊！”启大富忧虑道。

0 g/ e; q3 o7 M6 Y) e/ R“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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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G3 m/ U2 a$ s杨帆在墙这头把爷俩的聊天一字不漏得听个真真。心中的感动，那是一塌糊涂。在这个世界，一个陌生的家庭结识一个陌生的客人，却能够千方百计想方设法为这个陌生人谋划人生，也许，也只有他杨帆有这个造化了！

" X# h9 d/ m5 U, V2 d  u更主要的是，启航对自己的态度，对自己的性格了解，都超出了原本的估计。这辈子，要是没有他了，我活着还图个啥？

) h1 S1 @( c3 J* Z5 B: v7 a0 {傍晚，启航收拾好明天上班的行装和工具。进了自己的屋，下意识地往对面窗户看了看，居然关着灯。启航敲了敲窗户，顽皮道：

/ l3 g. d( u" s“小羊乖乖，把门打开……”

依然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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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拉开对面窗户，探头往里看了看，杨帆没在屋子里。

& p/ Y& x0 `6 r* N! G0 O6 H7 Z“这么晚了，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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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上船？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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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R0 G% C9 M- T' B1 p& @. @( ^正在开董事会的杨劲刚接到杨涛的电话，立刻火了。他扫了一眼大伙，起身推门进到休息室，继续接电话。

杨帆正休闲自得地坐在杨涛别墅的观景台上，看着玉松湾点点渔船灯火，品着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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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一脸无奈的哥哥正在跟杨劲刚周旋解释。

“大伯，我觉得杨帆的想法很好，您这么大一个摊子，早晚得让他帮着您打理不是，而帆子这么多年在国外学画，根本就没涉猎过咱这水产行业。这回从船工开始干，正式从基层开始了解，多好个事儿？您咋还杠上了？想当年您不也是从渔业工人开始干起来的嘛！再说还有我这个大队长呢，还能叫他累坏了咋地，也就是熟悉熟悉业务，这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多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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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开始佩服这个平时不着调的哥哥，这几句话句句敲在杨劲刚的点儿上。

0 w0 _0 t, ^# h' k, m果然那边态度松软了许多：

, U9 G" C& i- Y; q. ~6 Q7 p/ X! M“既然这样，就短时期去学习学习吧，不过你得保证他的安全。把新进来的那艘进口船拨给他们队，十号？无所谓！你给我看好了，出一点儿差头，别说我连你的皮一块儿扒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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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1 i, A; g4 L% s# K5 q* {“得，你这把我算是捎上了！我就没想明白，你这图啥啊！要锻炼随便在集团找个你想呆的部门不就成了吗？干嘛非得当苦力出海啊！”杨涛哭丧着脸，捡了这么大个烫手的山芋，这太子爷到底想干嘛？您想干嘛干嘛，别把我这小日子给耽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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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d8 W: P“我走了，哥，谢谢了！”杨帆站起身，把红酒一干而尽，笑了笑转身走了。杨涛愣愣地看着这个神鬼难测的弟弟，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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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给刘伟和师虎打了个电话，约他俩出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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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坐在海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听说明天他要出海上船当工人，正摆弄新手机的师虎一下就把手机掉地上了。

9 B! o$ `- M1 N, k刘伟也很惊讶，不过杨帆行事向来特立独行，何况他知道启航的存在，十有八九与此有关，当下也没说什么。

杨帆俯身捡起师虎的新手机，跟自己的款式一样，旋即把师虎的卡抠出来，师虎慌忙去抢，手机却进了杨帆的衣兜。

“哥，我新买的，你就这么劫贫济富啊！”

% }" k5 e. H% o+ r. P. d- r“我听说新出了个什么苹果艾丰，卖的挺火的！你去买个新的吧，这个给我了，回头我告诉你卡号，你给我充两千块钱话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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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联卡递给师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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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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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7 v5 B& R% }& U“好嘞！哥，您放心，保证给您办妥妥的！”

! X/ u5 t, v# u% g( [' K4. 当工人你就不认我了？

1 o+ ~. z5 d5 l7 p1 ~. X  s杨帆回到穆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他自己有大门钥匙，开了门，哈士奇抬起头哼哼两声就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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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r+ I- C4 F进了房间，本能地抬头向对面窗户望去，启航已经关灯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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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也没有开灯，小心翼翼上了床，轻轻拉开自己的窗户，发现启航的窗子没有关，窗帘也没拉。杨帆便坐在窗户边，探头看了看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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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u- W$ _' G+ K9 ]5 g; X月色朦胧，启航穿着背心短裤侧卧着睡的正香，脸朝着自己，怀里搂着那个大毛熊，一条大长腿也压在上面。温柔的月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柔和而静谧。

% D# y. j; I) p) t6 F  {没有我你也睡得这么没心没肺！

杨帆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启航的脸，启航略略动动，吧嗒吧嗒嘴儿，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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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着明天在船上启航见到自己的惊讶模样，他有一种小时候恶作剧的快感，也有一种浓浓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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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看到这张脸，只要这个人在自己的身旁，别说渔船，就是刀山火海，地狱阎罗殿，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 ]4 v+ u) T7 U8 e3 f& I  V3 x回想着这几天俩人亲密无间的一幕幕，杨帆的心美得都要化了，二十一年的沉寂如冰的心，就在启航这束阳光的照耀下，一点点化成了一片海，而每一个水滴上，都只映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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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敲窗户时，杨帆正睡得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已经收拾妥当，嘴里吃着包子，穿着崭新的工作服神采奕奕的启航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小懒猪，还睡呢，太阳照屁股了！我要去上班了，妈把饭在锅里给你热着呢，一会儿你洗簌完自己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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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着启航那张放着太阳金光的俊脸，杨帆真想搂过来亲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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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1 F2 L% f* G1 p" b/ ?9 _“对了，跟你说个事儿，你说那游艇挺贵的，咱俩也养不起，不如便宜点儿卖给千羽好不好？”启航刚要走，忽然又把脑袋探过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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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眼睛一翻，斩钉截铁蹦出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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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6 [( y6 |: ?$ U8 `& E' [“不行！”

- L* h, b; ^9 K. Z. h% \% h  [6 q“再商量商量嘛，不是还有我一半产权呢吗？不行把我那半儿卖了吧？”

9 G  B/ w5 s( `4 k% F7 }“我觉得把你卖了正合适！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消失！”杨帆闭上了眼睛。

栗海娃和项海军骑着摩托车一个劲儿地在门口催促，启航也顾不得跟他打太极拳，嘴里咬着半个包子，推着自己的踏板摩托，一溜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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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  H; B2 t, `2 m2 Y& j在村口老井那儿，一辆红色保时捷停在那儿，杨涛正不可耐烦地东张西望，直到穿着一身工作服的杨帆出现视线里，他才停住脖子，上下打量了杨帆一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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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g5 s* X0 c$ W2 U8 X“就没见过你这么拽的工人！这哪儿是去干活啊，拍电影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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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F* q& E! P0 r) l“别废话了，你把我送到码头就行，不要给我露底了，否则我就叫我二叔让你上船天天陪我！”

5 u2 D, |. K; V, P- ]“哎呦我的小祖宗，我算服了你了，你咋说我就咋办！”

一排渔船都已经离港，唯独崭新的十号船还静静地停靠在码头上。船长李永福焦急地等着电话，一会儿一低头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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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z- k4 e* K7 u, w其他队员倒是乐得清闲，都在各自的岗位上聊天打屁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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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r+ B5 Y1 r: T启航和海娃海军都是潜水工，船上最危险最累的工种，当然赚钱也是能排在前面的，老人讲，那是用命换的。所有人宁愿挣的少一些，也不愿干这个活。

此刻仨人都在认真的检查自己的潜水设备和采捞工具。

" a" S' g/ O3 A! ]% a! @" i- T6 @“今儿这是什们情况，都晚半个小时了！还出不出海了！”海娃悄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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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M! Z2 g7 r# h: V“跟你有毛关系，按天给工资，你急个毛！”海军崩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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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_. G4 R6 `“你早上吃大粪了啊，这么冲！”海娃白了海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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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6 f. U. j! M/ n1 q! U“行了，你俩赶紧地干活吧！”启航制止了俩人，往码头上扫了一眼，这一眼他吓了一大跳，呼地站了起来，几步奔到船舷处，向远处走来的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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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娃和海军也跟着走了过来，同时惊讶地合不拢嘴，海娃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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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咋看着那么像你那个哥们呢，叫啥啦，雪糕人！不对，是杨帆！”

其实，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眼，启航已经牢牢确定了往这走的人就是杨帆。

5 U3 X& I+ R8 D4 L7 x5 g5 Z此刻，整艘船上的人都挤到前甲板上，三十来个脑袋共同朝向码头。

杨帆穿着启航的另一套工作服，双手插在裤兜里，旁若无人地走在码头上，气宇轩昂，步伐矫捷。举手投足间哪里像个船工，倒像是某个大领导前来视察一般。

) M2 I* i1 N3 N% X只是，大家没有注意到，码头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大奔正静静地停在那儿，带着墨镜的杨劲刚摇下车窗看着儿子走向那艘渔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喜是忧。

李永福看着这个迟到的工人，气焰如此嚣张，气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按了按舵手前边的汽笛，催促着杨帆快点儿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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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s) @1 g, x! \$ h; S李永福喊了一嗓子，大伙立刻乖乖地各就各位。只剩下启航傻愣愣地站在船舷，盯着淡淡微笑着的杨帆，仿佛做梦似的。

“咋了？当工人你就不认我了？”杨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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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也笑了：

“我爸说的对，你就是穷人长了个富身子，早晚还是劳碌命！”

2 z5 ^( P9 ^  `, a“你俩愿唠嗑滚回家去唠，想在这船上呆着就老实儿的干活，扯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李大船长认出这个货就是那天晚上大排档暴打自己的那位主儿。真是新仇旧恨一刹那涌上心头，强压了心头的怒火，冷冷地敲打着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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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R6 `9 {' o0 |" D  x1 n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了我李永福的船，还想好受？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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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G% s1 z, g( B( o“你上传送带理货吧！”李永福指着杨帆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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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松了一口，理货算是船上相对轻松的活，而且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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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杨帆指着启航问李永福：

) i' L$ Z/ \  i6 A) p“他干什么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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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员！”

( Z- ]: i  j3 Z5 J, J“那我就干潜水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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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福眼光一闪，原本就是上边人告诉他要照顾一下杨帆，没想到这二货居然自己选了个最苦的差事，当下冲手下俩跟班的一个眼神，笑道：

“那好，给他拿套潜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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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子，你还是干理货吧，听我的！”

6 m5 o6 s) J' Q3 {1 C0 B“嘿嘿，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怎么着吧？干活吧，还等着人家骂咱啊？”

( K2 `" x# J/ G4 X5 L" i杨帆拿着一套潜水衣向海娃和海军那走过去，给启航留下了一个峭拔俊朗的背影，启航有些心疼，却无可奈何。

" Y! Q4 D& |$ m海上采捕工作是紧张忙碌而又枯燥乏味的。机械的重复着固定的模式和动作，人都跟机器差不多。但杨帆却乐得其所。尤其是看着穿着紧身潜水衣把一身的肌肉展露无遗的启航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自己的鼻子都要出血了。看那宽肩窄臀，那前凸后翘的骄傲部位，那修长笔直健硕的大长腿，简直就是一件海底龙宫的宝贝。

+ j7 b1 z% D* \1 l% U4 g启航在海底就像一条大鲨鱼，身形极为灵敏，在珊瑚石间穿梭，眼看着过不去的缝隙，他都游刃有余，好像会缩骨功夫一样。

色彩斑斓的海底，到处成群结队闪着光芒的各色鱼群，还有眼前这个人鱼般的优雅帅气的恋人，杨帆此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幸福的人，哪怕在这海底和启航呆上一辈子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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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6 O& ~$ \杨帆跟在启航的身后，眼睛只锁定在了启航的身上，脑子里胡思乱想，身后的网兜里基本空空如也，偶尔几个鲍鱼海参，还是他故意跟启航抢的。启航因为杨帆是第一天下水，也怕他走远了出事儿，乐得他跟在自己的屁股后边，也没说他。两个人就像一对儿虎鲨，自由自在地穿梭在清澈见底的浅海礁石滩床上，收获着各自的财富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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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w7 G8 K8 o1 z9 E8 C6 J晚上收工时候，启航二百斤绩效名列十五个潜水员第一位，而垫底儿的杨帆全部成果只有不到二斤的绩效，船上的兄弟们听到这个成绩，哄堂大笑。照这么计算，他干一个月，也就能拿到一千多块钱的保底工资。

杨帆却浑不在意，坐在甲板上，看夕阳。

回程上，是一天工作之余最轻松的时刻，大家都有说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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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B8 S/ K- J8 N$ `/ Y3 I1 P启航走过来，他的潜水服还没脱，坐在了杨帆身边，安慰他：

“没事儿，最开始都是这样，不熟悉业务很正常。我跟你说啊，我第一天下海比你还惨，我的捕捞钳子让鲨鱼给叼走了，还赔了船上二百块钱！那天回家都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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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听到这句话，忽地笑出了声：

“你咋那么笨呢！吃饭的家把事儿还能丢了，你可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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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4 K7 @. y/ {杨帆想象着启航在海底眼睁睁看着捕捞钳子被鲨鱼叼走，捶足顿胸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样儿，越想越觉得可爱，直到收不住的笑声把大伙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0 c2 I4 U! k/ M“唉，这小子压力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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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U) m4 j" n  c“可不是，都能折磨疯了！看来进来时没少花钱，这个搞法，十年他也赚不回本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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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听着身后的议论，又好气又好笑。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帆，更是生气，他猛地拍了一下杨帆后背，一下子将杨帆的笑声瞬间打断，杨帆的脸上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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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连忙拉开杨帆的背后潜水衣拉锁，两道血红色的印痕清晰地印在他的肩胛骨上，那是氧气罐背带勒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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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呼地站起身来，朝站在鱼舱口正在统计报表的李永福走过去，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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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5 l9 O1 W! O& Q. Q; P“你为什么给他那么小号的氧气管子，他长得人高马大你眼睛瞎啦？看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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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福没生气，三角眼里一丝阴阴的眼光扫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朝启航脚下吐了口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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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l5 r+ a* y9 v$ A“船上就剩小号的了，爱鸡巴干不干，有能耐你把你的给他啊，跟我喊个鸡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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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l6 R2 g/ D2 m启航还要骂，却被杨帆一把拉住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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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Z: A5 J" M- z, Q“你也真有意思，你跟狗喊什么！他能听懂人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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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Y8 L0 [% w6 D. x7 M+ k“你他妈的骂谁呢？”李永福脸都抽抽成一朵大菊花了。

5 _6 h( y, J6 z. A: K# P7 a' D“谁搭茬儿我骂谁！怎么着，要动手，就凭你们几个？我听说这片海域下面可不少鲨鱼，你这肥头大耳的，估计够它们饱餐一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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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冷冷一笑，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工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鸟悄的散了。杨帆拉着启航的手慢悠悠地去甲板看日落了。

7 ], C' c/ D6 ]9 }李永福气得手都哆嗦了，三角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鸷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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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提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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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y# p) {6 X( V0 \5 O杨帆双手被拷在桌子腿上，他抬头略略打量了这个狭小的提审室，没有铁栅栏，也没有监控设备，里面是一张单人铁床和一个坐便器。

! y3 s) M+ |9 a$ J. X这是废弃的老式提审室，杨帆眼波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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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动了动眼珠这一点小动作，都被眼前的两位警察收到眼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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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c2 W0 e: Y- P其中年龄稍大的警官直截了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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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m) L: Z( L* ^- [/ N' Z“你看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的提审室，怎么着，自己说还是我们让你说？”

杨帆依旧冷冷坐在那，眼睛盯着铐在自己手上的手铐子，仿佛在专心鉴定一件古董，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 e2 Y$ H( Z5 T“你是成心的跟我们过不去是吧？今儿大过节的，我们哥俩在这陪你干靠？麻利儿的说完，咱么都好过节！”年轻一点儿的明显脾气比较暴躁，此刻已经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根电棍轻轻在手里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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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4 X! m2 ~' P“今天过节？过什么节？”杨帆眼皮子撩了一下，语气仍旧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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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8 ^/ {7 f3 }' y“尼玛，端午节！”俩警官异口同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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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们让我说什么？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说的！”

那张死乞白赖的脸，虽然俊得不行，也不耽误俩警官在脑海里把它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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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8 i3 }; e! x( M- K; z“不说也行，这都写好了，你签个字儿就行了！”

几张纸轻飘飘落在扬帆眼前的桌子上。

“也许你还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事……”岁数大的警官喝了一口矿泉水，充满无限同情的口吻委婉劝道：

- z# q! f' g$ }* ~4 ~2 Y; l“这会子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男子汉大丈夫，能惹事就得能担事儿，是不，签字了，赔点儿钱，蹲几年，就出来了，也不算什么事儿，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也不能跟你小子一般见识。要是不懂事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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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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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r0 q. L* e: z3 O) _5 I9 `那几张纸瞬间变成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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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老子写了俩小时啊，你就这么给我撕了？”

: K7 ?5 E( R- {2 n' B- }年轻警官脸都绿了，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就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说着一个高儿窜过去，操手就朝那小俊脸“啪”的甩了一巴掌，随即五个清晰的手指印腾地出现在那张雪白的脸上，慢慢，嘴角渗出一溜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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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J6 Z" B5 v3 }“小张……”年龄大的警官刚想拦截却没来得及，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是，被打的人居然朝他淡淡一笑，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瞬间又恢复了刚才的沉思模样，仿佛这一巴掌就压根没打在他身上。

% L8 T4 o  {: ?) m“陈哥，你别拦着我，我今儿不打他个叫他妈都认不出来，我都不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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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小张的警官仍在气头上，原本，他并没有想伸手打这个人，因为他从进看守所看到这人就觉得这人白净得像个大姑娘，帅气得像电影明星，身材虽然高大，却像个文弱的书生，当警察虽然打人实属家常便饭，但对这种书生气的人，能不动手他还是尽量选择不动手。

可是，自己耗费俩小时才编出来，改了不下二十遍才过关的口供，这货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给撕成雪花，胸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6 F8 t7 \0 z  m- u3 w! u. n! b能把市长和政法委书记的两个公子哥儿打住院了，结果要多惨都能想象到，所以打他骂他都没什么用，结果都一样，只盼他能明事儿赶紧签了口供，立刻回家吃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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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y, u; e. [6 a8 g眼瞅着这个梦就破灭了——妈的，刚才都咋写的了？早知道我复印一份啊，复印一份儿啊！

“我那俩哥们关在哪儿了？”杨帆没搭理那个正在运气的警察，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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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8 S, `  A3 P# {) S“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这会儿还有心思管别人？”陈警官笑笑道。

; D0 i' s+ M! r1 N/ n, j2 D“我那俩哥们关在哪儿了？”

尼玛，复读机啊？！

9 X; a% h- B/ v, u! X" W/ K1 d% l“在隔壁呢，放心吧，你是主犯，他俩没事儿！”

; C3 E$ I( V9 [“这样，你跟你上边人说，叫他俩出去，我什么都认，打人、砸场子，你们怎么写，我怎么签！”杨帆轻轻晃了晃手铐，活动活动有点儿发麻的手腕。

2 t1 G2 _5 I/ j; I4 F1 D( Y& P尼玛！早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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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警官出去片刻回来，手里多了三瓶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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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2 |5 b0 i- n看着张警官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在记录本上憋着劲儿回忆，杨帆冷漠的眼神居然浮现一丝笑意。

陈警官喝着水，同时也递给了杨帆一瓶，冷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怪异的年轻人。但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海一样深沉，透着一种另类的沉静坚毅，又带着轻蔑不羁的色彩，叫他这个从警十几年的老刑警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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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年龄此人不过二十来岁，看穿着也没有太过特别，除了白衬衫上那枚闪着深沉光泽的领针，手表项链戒子啥的一概没有，根本判断不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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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7 C- w- y+ N, A“别怕！你是哪里人，看着不像我们海山的吧？”陈警官为了平复心头的疑惑，正了正位置，语气和善得吓了自己一跳。

4 u1 A1 ~  ^9 N/ V( s: m: m杨帆点点头，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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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淡淡一笑，明显是在用眼神告诉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

陈警官看糊涂了，您倒是还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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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你家在哪儿个岛子？……哦，没有别的意思，你打的是上面人家的孩子，恐怕你是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我可以给你家里捎个信儿，你家人应该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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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儿岛。”杨帆轻声哼出三个字儿，蚊子唱歌似的。

# Z2 `( |( t2 [5 d: H  F果然，一提到家人，听对面人这口气，明显怂了，有点儿撑不下去了吧？鹿儿岛，本地人，打了市长和政法委书记的公子，唉，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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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怕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不过，陈警官到底有点儿心软了，不论怎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只是木已成舟，现在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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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G% @! u" t0 z“那个……你这次惹得祸实在太大了，只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服务员，有些不大值啊！”陈警官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是真诚的，为眼前人的少不更事，更为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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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服务员就不是人？服务员就得忍受公子哥儿的祸害？”杨帆凛冽的眼神吓了陈警官一跳，一口水噎在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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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您的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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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e" d5 O1 K7 _/ z4 y+ z5 v“可是，你非但没有解决她的危机，还把自个儿搭上了……不值啊！”陈警官想了半天说出了他认为最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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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值不值……我不知道，我那会儿我的良心告诉我这样做是对的！”纤直的手指优雅的旋开矿泉水瓶盖儿，瓶口在离嘴唇一寸远的地方将水倒进口中，喉结上下滚动，却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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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认为这算是正义吗？”喝完水，杨帆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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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D9 j% w& T/ r4 k, k- l“尼玛，你要是正义，被关在这审讯，我们算什么？”张警官见陈警官被挤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由得怒火又上来了，本来那几篇被撕碎的口供就想不大起来，跟黄老邪媳妇儿背诵《九阴真经》似的，都要难产了。

杨帆没搭理他，头没抬眼没挑，重新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手上的矿泉水瓶子。

陈警官越看心里越慌，刚才觉得对方怂了的想法此刻又被自己坚定地否决了！看这人的气场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年轻人能装出来的，这眼神，不怒自威，杀人于无形，没有特殊的经历，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7 u; m" a3 z0 K8 A% g毕竟，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就像一本好书，无论多么高明的导演，也拍不出每个读者心中的那份感觉。

8 p; i. i$ j+ D! K% D$ F' _' y他手中的矿泉水越来越沉重，仿佛不是矿泉水，而是一块铁，一块烧红的烙铁！以他多年的阅人经验，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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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杨……二十来岁……鹿儿岛……

忽然，一个名字闯入了陈警官的脑海里，他迅猛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那张令人销魂的俊脸，轮廓突然无比清晰起来，再看到那五个清晰的手指印还有嘴角残留的一丝血，顿觉瞬间天旋地转，“砰”地一声，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掉落在地上，吓了正在凝神聚力默写真经的张警官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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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 P$ I- F/ k+ b8 J2 y6 P陈警官想去伸手捡起瓶子，却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不大好使，他费力地抬起头，眼光扫了一下对面的犯罪嫌疑人，一下子接触到了他那冷如冰刀、沉静如水的眼神，瞬间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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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张，我好像高血压犯了，迷糊的很，你帮我跟孟局长请一个月假，我得去北京看看病啦！”说着踉踉跄跄站起身子不等张警官回答便往外急匆匆走去。

* e3 t' P* D2 ?. j" S“咋这么突然？哎呦，还真不轻啊，得了，你赶紧回家歇着吧，回头我去给你说。”目送陈警官出门，小张莫名的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杨帆，冷冷道：

“你老实点儿，瞧见没，这大过节的陪你在这熬，都熬出病了！真他娘的够倒霉了！”说着坐下去，又埋头继续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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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I  g1 e) c" c不到五分钟，陈警官去而复返，手里却多了一管药膏，递给杨帆，然后啥也没说，在张警官莫名惊诧的目光中再次消失于铁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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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家有亲戚啊？”

杨帆摇摇头。
“请问这是老启家吗？”

7 u6 R0 t+ v; x7 w铁大门被推开，半截身子探进来。

启航一看，手里的收音机砰的掉在水泥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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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脑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的勾魂使者追命无常一——张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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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儿子，有你爹呢！我今儿跟他拼了！妈了个巴子，太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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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大富虽然不认识张警官，但从儿子惊恐的神色中已经猜到他是谁，看看儿子那一身伤，心都在疼，管他是不是他打的，一股脑儿的呆坏账都算在了他头上！也是酒劲儿刚上来，“嗷”的一声，他操起树下巧云的锤衣棒，疯了似地窜了过去。

随着一阵嗷嗷叫唤，启航才醒过神，袭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急忙跑过去拦腰一把抱住启大富，无奈启大富酒劲儿上来，怂人胆儿立刻变成了英雄胆儿，木棒子雨点儿似得打在张警官的肩膀后背大腿，直打的张警官在院子里抱头鼠窜，大盖帽都掉到巧云的洗衣盆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巧云也操着一口平底锅加入了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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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叮叮当当，乒乒乓乓……

哎哟、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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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4 r. X- Y0 z院子里算是开了锅。

直到启大富呼呼喘着粗气挣扎不动了，才把手里的木棒子丢在树下；杜巧云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在了院子地上，锅柄都干折了。

+ ]  p  n  q% V9 e1 n张警官龇牙咧嘴正揉前胸搓后背，甩胳膊蹬腿儿，看来真是打的不轻，这么精壮的年轻警察都能疼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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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出完了，汗也流了，酒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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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X9 B  g/ G看着倒霉悲催的张警官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儿，启大富也傻了。

良久，他伸出双臂，硬撑着道：

“抓我吧，跟他娘俩没关系！”

( W0 ]* B2 d" o% F, [" Y张警官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看着这破马张飞的一家三口，还没等说话，突然又听到铁大门被推开，又一个半截身子探了进来！

“请问，这是老启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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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定睛一看，正是昨晚的那个“雪糕人”！

尼玛！合着你俩一块儿来的！合着你俩还想昨日重现！

* Z- d: |) i4 D- u0 n! O) E" W' F“爸，还有他，一块儿收拾了，咱爷俩一起蹲笆篱子！”

杨帆何等聪明，一看院子里的形势，立刻判断出不对劲儿！没等启航窜过来，他已经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同时将门口一块平时坐着纳凉的大石头抬起来堵在大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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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t$ G5 b2 m# o听着启航在里面气急败坏的敲门声，杨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4 a( ~% x5 t) W# ~' P1 ^& Q良久，一颗脑袋从院墙上探了出来，接着一道身影倏地窜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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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坐在院墙上，耷拉着两条修长的腿，伸手摘了一个青涩的海棠果子，塞到嘴里，顿时酸倒二十四颗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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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d4 i  d0 n/ y2 q7 T“解气了？”杨帆吐出那枚青涩果子，咂咂嘴，面色已恢复到了那惯有的淡漠冷傲，冲着站在树底下的启航，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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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W3 P! T3 r- f“你下来让我揍一顿！”启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6 _( \' o7 f: J  X' I这时，一个塑料袋从墙上被扔了下来。

- o5 Q8 X. T* n/ Y  k& V8 a# a1 w' k“先别生气啊！还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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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愤愤地接到手，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那套工作服，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破损的地方还被缝补的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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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诧异了，回头一想，是了，自己还占着他一套阿迪达斯呢！

说罢回过头走到院里晾衣绳处，将那套运动服取下来，往塑料袋里胡乱一塞，自己的工作服也没取出来，走过来往墙上一扔，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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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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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你自个儿的衣服也不要了？”杨帆有些惊讶——尼玛，这可是老子这辈子亲手洗过的第一件儿衣服！要不要这么撅我面子？！！

' h' \% P( ?; S! d# e" Y“不要了！我都被开除了，还要工作服干什么？”说这话时，启航明显底气瘪了，干了这样一件大事儿，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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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a% A: R' n% o5 S他朝父亲看了一眼，父亲眼睛还紧紧盯着那个兀自揉胳膊拍大腿的张警官，根本没听到他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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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I* m6 R2 m2 i: N7 I  D只是这时，那个张警官全部目光都集中在墙上人身上，原本就很难看的脸色上，隐隐透着一丝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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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嘴角勾了勾，手一扬，又把塑料袋抛了下来：

$ T- U0 S& u, F& p2 l3 A“你不要，我也不稀罕要！还有，别人穿过的衣服，我也不稀的穿！”

尼玛！启航脸都气绿了！我是病号啊，用不用这么挤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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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启航附身捡起塑料袋，说话间就从裤衩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的就将塑料袋点着了！

( e& {1 w& h/ |0 p% p) R' o0 n8 U8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影子飘过，启航手中那个塑料袋瞬间就转移到杨帆手里，杨帆迅速将燃烧着的袋子塞进洗衣盆里，浸灭了火苗。

( o* w6 x8 W3 T& }* `8 K随后，他飞速打开了塑料袋，将里面的两套衣服抖落出来，将启航的那套工作服抖落开，前后看了看，并没烧到。

" d4 j6 [' x0 F2 x; [杨帆明显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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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K$ I6 Q- S启航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那套阿迪达斯，上衣左胸口烧了个半个手掌大小的窟窿。

! a/ P+ y0 R2 ?$ {这要是赔偿，得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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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  Z" f6 Z不管，反正你自己说不要的，跟我没有关系！

' `& ?1 C, }$ ?3 Y! {9 h) ~, [“这套衣服五千多块钱……是我最好的一套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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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冷冷地盯着启航那张浸出细密汗珠的脸，幽幽道。

尼玛！你想反悔？！

& Q. \, G8 }2 b$ E8 c6 B“你自己说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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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y0 I, v5 m% s6 D“我说不要你就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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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一盒大米白饭，一盒尖椒鸡蛋酱，外加烀得烂乎乎的茄子和土豆，都已经切的条条块块，满满地整齐码放在饭盒里。此外还有俩茶叶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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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t, W1 O' c. D1 c! ]+ j; A9 K看着杨帆坐在一块石板上狼吞虎咽，启航笑了笑，站起身向红砖房走过去，杨帆看到他手里还拎着一条接近半米长的蓝鳍金枪鱼。

“大伯，我爸叫我给您送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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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 x& k* s0 R" v  l“呦呵，是大枪来了啊！怎么又送鱼，上次的冰柜里还有呢，我一个人能吃多少？赶紧拿家去卖了，你家啥情况你自个儿不知道？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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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G  L$ q/ [* ~( h1 t7 o& T  W# W5 S4 K“哈哈，大伯，您老一个人守灯，买菜也不方便，留着吃吧。我和我姐都上班了，能赚钱了，条件好多了！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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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都上班了……好啊，多有正事儿的一双儿女，大富终于熬出头了！”

& \9 X$ V# P+ F- B2 Z7 q“嗯呢，我爸说晚上回来找你杀两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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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i% ^9 U& G“成！你叫他带瓶二锅头，我给他做红烧金枪！”

, e* o5 E9 s$ @$ J0 `$ ]7 @2 |1 R“那带我不啊？我可是好久没吃您老做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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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 o0 h5 n! W' Z% O  V0 R) @' _“臭小子，怎么能不带你，一块儿来，一块儿来，陪你大伯喝两盅！”

“好嘞！”

& u5 N  N0 a* s& P! d" S俩人对话一字不漏溜进了杨帆耳朵里，此刻两个饭盒都见底儿了，正噎得慌，只见启航小心翼翼端着一碗清水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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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p/ R8 Z1 U& O4 z# J0 I$ q吃饱喝足，俩人靠着石栏杆并排坐着，目光不约而同放在海天一色的玉松湾，同时惬意地将两双大长腿笔直地伸展出去。

“海的那一边是什么？”启航无意识地问了句。

身边人身子一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 S, U/ H1 u' v* C; p8 \“海的那边仍然是海，没有尽头……”

启航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自顾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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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m" T( [+ n! I6 f! r* C( I“有机会真想去看看……长这么大，就去过大连参加了几次体育比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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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1 U6 W" U  p* v: {# U杨帆转过头，看着阳光透过树荫点点滴滴洒在启航帅气硬挺的脸上，挺拔的鼻梁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斑驳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突然有一种想去摸一下的冲动，不过，很快就把刚抬起的手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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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1 h! C& I) U% N/ m“大枪？”杨帆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话。

6 V0 \+ i7 Q6 F% _; b- P4 V7 G/ {旁边的人一愣，紧接着触电似的跳起来，蹬着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盯着杨帆。

杨帆绷着脸，一贯的冷漠孤傲的表情，瞅都没瞅启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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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b+ ?& |8 u2 C启航紧握着的拳头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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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枪！”杨帆第二个字还没落音，启航已经扑了上去，恨不得把眼前这张俊美的小白脸儿撕成暖气片儿！

6 _+ F; }" C+ Z, x! O$ O5 G尼玛！成心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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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Q9 s; n+ l* e0 c“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惊起灯塔上午休着的一大片黑尾海鸥，扑棱棱展开翅膀，嘈杂鸣叫着向海天远方飞去。
杨帆此刻静静地坐在宽大豪华的别墅大厅里，抱着膀儿认真的看着对面壁炉上悬挂着的大幅照片——也就是不久前在老灯塔那看到的那张，只是印刷得更大，更清晰，更豪华，镶着紫檀木的相框，隐隐透着雄浑大气和至高无上的庄严。

. b0 d8 N. x5 x  C另杨帆起火的是，照片上只剩下了三个人，朱老伯的身影早已经被裁掉，看着年轻时代英俊潇洒的父亲，杨帆内心感觉到什么东西在缓缓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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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以前只是因为父母感情不合，对自己疏于管教，早早把自己扔到海外，成为了国际流浪儿，心中有着无数的委屈和埋怨。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对事业的执着和伟大。作为一个中国水产行业的领袖级人物，他不光要面对来自国内市场的压力，还要和世界各大水产国争夺国际市场，作为儿子，他还小，帮不上什么忙，即便在性格上父子间矛盾诸多，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人品。

但今天，父亲那高大的身影竟然就那么猥琐佝偻了，佝偻到比朱大伯还要瘦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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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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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站起身，大踏步走到壁炉前，一扬手将那副画掀下来，重重的砸在地板上，紫檀相框瞬间四分五裂，实木地板也被砸出了一个坑！

杨帆用力在上面踩了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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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V& ~. ~" d0 Y$ ~5 M3 |大厅的门开了，杨劲刚和韩玉芬难得的有说有笑一同走进门，韩玉芬手里还拎着一些海鲜和蔬菜。

“小帆，你在家了啊！你爸刚才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我正打算叫涛子去找你呢！来看看，帝王蟹，你最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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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 }0 t. {4 \7 c杨劲刚的笑容，在看到地板上那幅照片瞬间凝固在脸上，他眨了眨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脚步有些踉跄走过去——这幅画，整个杨氏家族，整个海山市，甚至整个大连市没有不知道的。今天杨家的事业发展到这一步，可以说一切都是从这副照片开始，对于他这奋斗的一生，这幅照片简直比命都珍贵，此刻竟然就被儿子狠狠踏在脚下！

杨劲刚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死死盯着儿子，一字一句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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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吗？”

- a$ D3 _4 V7 g+ d* E5 U杨帆直愣愣地盯着杨劲刚喷火的眼睛，同样一字一句冷冷地回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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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脸！”

啪！

7 e1 N$ l5 J! t! Y: U# x2 W) L一记无比响亮的大耳光重重扇在杨帆的脸颊上，鼻口同时窜出血来。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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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玉芬早已经瘫坐在地上成了一堆烂泥，如梦如幻地眼睁睁看着鼻口流血的儿子摔门远去，良久她才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声，疯了似的扑到杨劲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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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儿子啊，你就舍得往死里打？！你他妈不是人！我今天跟你拼了！”

6 W. ?* ?7 [" I1 \' Y/ }杨帆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吓得小老板都不敢上酒了——倒不是怕他没钱付账，而是怕他喝死在自己的小店门口。

叫了出租车，饭钱也没要，送瘟神似的把他强塞进出租车，慌张张打烊关门。

当杨帆再抬起眼皮儿时，已经坐在启航家的大门口，吐出的污秽粘了一身，手里还有半瓶二锅头。

$ Y5 W+ e0 d; ~8 B) |) `1 U当启航那双闪着惊慌神色的大眼睛出现在自己头上时，他撒癔症似的笑了一下，然后头一耷了，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昏死过去了。

醒来时，眼前昏昏暗暗，杨帆只觉头痛欲裂，强撑着动了动胳膊，竟然发现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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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一个人压在身下，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上也压着一条胳膊，同时一股微热而匀称的喘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臂膀，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是启航，侧卧着，头枕在自己的左臂上，右臂却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睡得正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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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小的单人木床，躺着两个高大健硕的小伙子，微微一动，都会发出要散架的吼声。

杨帆没动，虽然左臂已经麻了，但他被点穴了似的硬挺着一动不动。而且，把自己晕晕的头转向了启航的脸庞，静静地看着睡得正香的这张青春阳光的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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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的脸棱角分明，线条清晰硬朗，睫毛长而密实，鼻子挺拔，嘴唇红润略厚，很有肉感，下颌和上唇有破土而出的青青胡茬，稚嫩中透着着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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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1 }4 F4 F/ Q看着启航脱光光的棱块分明的胸口贴着自己的左肋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感受着清新的气息从鼻孔中呼出打到自己的脸上，热热的，麻麻的……

杨帆在残酒的催化下，脸越来越热，全身血液也迅速重新在大脑的支配上各奔东西。杨帆的鼻子不受大脑控制地一毫米一毫米地向臂弯里的那张脸蹭过去。

“嗯……”

就在自己的双唇轻轻贴在了启航肉肉的双唇瞬间，大脑还没来得及品味到什么滋味，启航哼了一声，呼吸骤变。

6 U& p/ h$ G2 K+ n5 P) w4 l杨帆立刻轻闭双目，调整好呼吸，直到清晰地感受了到对面人已经清醒。

“你……亲我？”杨帆猛地一睁眼睛，看着嘴唇离自己还不到一公分，尚在迷离中的启航，故作惊讶道。
. H  \9 w' K8 v3 s2 M
, e4 m$ K; _: s. S7 G& R% \杨帆眼睛眨了眨，诡谲一笑，趁热打铁道：

“你再不把手拿开，我都要被你压死了！”
8 q, g0 Z) g6 [4 s. O# Z
$ p  R- ]3 ~# B! g0 S" ^看着启航惊慌失措的样子，杨帆舔着嘴唇不怀好意地笑着。

启航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囧过，一张小俊脸儿已经红得跟煮过的大虾似的，手忙脚乱把背心和运动裤套上，连看一眼床上的人都没胆量。

正当启航趿拉着拖鞋准备逃出去的时候，杨帆幽幽地从背后传来一句话：

# Y$ f! g0 A  l/ f“那个……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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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

5 B& ^5 O$ X  X“哈哈……”
俩人躺在一块儿，忽然都没动静了。启航转过头，看到雪糕人居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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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n9 X3 v  y: f5 [6 s看着枕边这个突然来到自己世界的陌生人，恍恍惚惚地好像外星人一般。那么突然地就相识了，几天的功夫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让彼此仿佛相处了好多年。想起昨天海上大风暴，雪糕人放弃了自己逃生的机会，那么淡定地把生路留给了自己，以至于昨晚梦里好几次都是雪糕人被鲨鱼吞食了的场景，急得自己哇哇大哭却回天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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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2 F( H# q) [! C8 G(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在左右着这份感情，难道真的是缘分？

不论怎样，启航能清晰地感受到雪糕人内心的温暖，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迁就包容和呵护，好像也有一种默默的依赖。总之，他在，自己的心情再阴暗也会有那么一丝温暖的阳光，或许是希望。

这一次，启航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身边这个陌生人的脸，帅，只是肤浅的形容。自己也很帅，这是在学生时代就被大家认可的，但雪糕人的帅，更多的是一种气质上的脱俗超群，是一种抽象上的帅，有些飘忽，有些朦胧，也有些模糊。他的肤色白嫩如蛋清，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漾出清冷的水，但真的触碰上去，却像摸到了一块暖玉，纹理紧凑，肌肉棒实，原本应是偶像派的长相却透着一种无形的刚毅和果敢。启航除了温润如玉四个字，再也形容不出来这种长相，只觉得很矛盾，温柔中有刚硬，世故中有真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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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k" h" O) n7 S( s* Z就这么望着雪糕人的脸，启航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正好是护士交班查房，身边空空如也。

手机的一声短信响，让启航看到了在自己枕头下的杨帆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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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N: c  o* A  S: {他拿起来，看了看，很普通的一款三星智能手机，不便宜也谈不上多贵。屏幕背景是一张两个男人并肩站立的照片，背景是万里长城，高挑年轻的是杨帆，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年长男人一身灰色运动服，虽然面目不是十分清晰，但隐隐间透着一股子沉稳大气，目光远眺，很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 N6 P* h1 T) o4 U; s2 y& O翻了翻通讯录，只有六个电话号：爸、妈、哥、虎子、大伟、晓璐。

' D! Z% i! B0 G0 ?, t! @而短信息就是那个叫虎子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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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想点开短信，但犹豫了一下，随即想到杨帆既然把手机扔在这，也就没有避讳他的意图，当下很放心地点开了。

+ e! y& g1 c9 g. c0 U- W& |; y一连十来条短信息，不是一天的，不过都没点开过。

启航一条一条的看下去，脸色越来越灰暗——

“帆子，进行的怎么样了？你丫的真不会喜欢那丫头吧？当时我以为你故意气那俩王八蛋呢！到哪儿步了？别自个儿偷着乐啊，好事儿跟哥们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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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回信息？看来进展不错！长得帅就是好，泡妞都比别人顺！不过你想好了，她那种身份粘上你可不容易抖落掉，别光玩儿，要三思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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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1 v2 K# ?* R* G6 j7 W“哥们，乐不思蜀了吧？听伟哥说你丫的搬人家住去了，有点过分哦！那妞儿还真大方，那天瞅她那样子很贞烈呢，还以为是刘胡兰呢……不说了，集合了，回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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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天没动静了？这得下多大功夫啊！真不像你丫的！不会是让人家家人按住了吧？还是叫你爸按住了？我有点为你担心啊，别玩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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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伟哥明天放假，咱乐呵乐呵去，老地方见，这回你那有相好的了，能免单了吧？等着哥们啊！非得好好宰你一顿！”

8 ^$ r* H, c. C: |) p启航感觉自己比那天在暴风雨的海水中还冷，此刻，他的手都在剧烈抖动，手机掉在了床上，他像做梦一样，再次捡起手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牙齿把刚愈合的嘴唇再次咬裂，鲜血流到嘴里，很腥，很甜，就像那些闻着自己血腥而来的深海鲨鱼，张开无数的大嘴，把那些锋利刺骨的牙齿咬在自己的心上！

& S8 p* m3 ]: _+ P很疼！很疼！

, b, Q7 m$ ^# g- k6 F/ F7 Q“这么会儿没见我，想我了吧！趁热喝，刚炖好的虫草煲鲍鱼汤，很补的！”杨帆端着一个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小砂锅快步走到床头柜前，小心翼翼将砂锅放到床头柜上，迅速地搓了搓耳朵。

, n% }# E  E6 v3 G! x% e8 P' R5 Z“还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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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张白玉雕般的俊脸，此刻正冒着细密的汗珠儿，启航都快自燃了！

7 n& V6 A8 X) h+ a7 o! g* ]" J$ h“道儿远，怕凉了，一路跑回来的！”杨帆擦擦汗，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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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感动了？感动就亲我一口吧，这边，这边……”

% Z! }" O0 l+ p# p5 _- A啪！一巴掌扇在杨帆凑过来的小白脸上！腾地起了五个红指印。

紧接着，砰的一声，砂锅摔在了地上，香汤四溢，那一块块滚在地上的鲍鱼，像极了碎裂的心！

4 Q! l# j. t& X8 l9 ?9 [杨帆如梦似幻地盯着启航那双喷火的眼睛，那惯有的淡淡笑意还凝刻在脸上未曾来得及散去。

“你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着，启航把三星手机朝着门口用力一摔，直接分尸。

0 z: h1 m4 r5 N“滚！”启航再次大吼一声，震得自己的伤臂猛磕在床头，疼得差点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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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僵尸般转过身子，走到房门口，机械的俯身捡起断成两截的手机，缓缓站直了身子，那一瞬间，他才感觉到灵魂重新落进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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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巨响，杨帆直接将那扇病房的门笔直踹飞，踏着一地的碎玻璃屑，大踏步离去。

) R+ M2 z& E( q“岁月匆匆 像一阵风

多少故事留下感动

谁能无悔 谁能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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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t8 R. F7 U# P爱恨交错 不停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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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分离 有谁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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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无奈藏在心中

# B9 n4 R3 I2 I& r1 R' A花谢花开 春去秋来

我怕等不到你的爱

又是雪花飘落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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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看见我心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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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q5 E% K' b( P' e! Y& m闻不到梅花开的香味

也许已经枯萎

谁还在意我流下的泪

如果爱要让人心碎

' w& o2 [3 V1 \& T7 G6 ?8 g( |我的心已慢慢化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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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在这世界……”

" W) v# Y4 k# T' G6 d电视里静静地播放着一首歌。

; x5 j4 L7 U" o3 s' N听着走廊里铿锵的脚步声渐去渐远，两道冰冷的水，从启航的脸颊上缓缓落下。
启航端着一碗苏耗子走进穆大叔家时，四个工人已经将建筑垃圾用塑料袋装好，两人抬一袋正往门口的半截货车上捣腾。穆大叔和穆大婶也是穿着旧迷彩服，正在厢房里外忙活。

“穆叔，穆婶儿，我妈叫我给你家送点儿苏耗子，刚包的，还热乎呢！”

苏耗子是东北一种特殊的食品，每年阴历五六月份，用浸泡过的糯米碾成粉面，里面包上豆沙馅儿，再用一张紫苏叶子包裹好，放在锅里蒸，外形就像一只只白色的小老鼠，故老百姓叫这种食物为苏耗子，味道十分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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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来啦！哎呀，苏耗子！你大叔最爱吃这东西了，我还寻思磨点黏米做一些呢，这不装修房子，也没倒出时间来，快进屋来坐会儿，你看这房子装的怎么样？”穆大婶名叫吴凤珍，庄河嫁过来的，长得人高马大，性格极为外向，她手里拿着墩布，刚把这间厢房新铺的地板擦得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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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把大碗放在窗台上，站在新装修的厢房门口，没敢进去，只在门口处张望，同时，他发现那两条雪白的哈士奇拴在门口不远的一棵桃树下，也正以无比哀怨的眼光盯着自己原来的小窝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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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W5 i, p6 S8 S; p这是一间年代久远的砖瓦结构的舱房，原本就是穆家和启家的自然分界线。启大富给儿子盖了那个彩钢房，正与这间舱房背靠背，中间只留了十公分的距离以便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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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 I, N) Y3 t7 B2 f0 m房顶的石棉瓦已经换成了红色琉璃瓦，外墙也重新做了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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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A% r4 b" ^3 L% g此刻，启航眼前的这座舱房已经脱胎换骨得到新生，里面墙壁都重新抹过水泥白灰，而且竟然喷了乳胶漆，顶棚也是新吊的，铝扣板，高档干净，中间吊了一盏古拙的水晶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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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是深褐色的，条纹清晰，一看就是实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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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3 b- m7 Y: p' {( d不过最显眼的是靠近自己家窗户的位置，原本是一面完整的墙壁，此刻从墙壁中间掏出了一个完整的窗户，大小位置正与自己房间的窗户对等，窗口用实木包好，罗马杆上挂着一面落地的紫纱窗帘。窗台是白色的大理石，很宽，上面摆放了一盆墨绿色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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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a( F1 H0 i: d/ Z7 E, j房间里陈设比较简单，跟自己的房间差不多，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个衣柜，看起来也不是新的，老旧程度跟自己房间的也差不多。启航想不起来穆大叔家以前是否有这些老旧家具，不过想想他们和自己的父母年龄差不多，也许这些家当都是当年他们那一代人的标配吧。

( A# C6 ]1 S, Z+ t$ T床就摆在了窗台下，上面已经铺上了整洁的被褥床单。

/ ]: b( l0 \. C, F' F$ h( E除了这些陈设，屋子里只有床头放着一只大旅行箱，箱子上横放着一把木吉他，旁边则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木头框架，不知做什么用的，其余别无长物。

“大婶儿，你家穆勇哥要结婚吗？”

3 A; i3 {2 [1 m8 y% B“傻孩子，你勇哥要结婚，也不能住厢房啊，咱家正屋三大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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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这是为什么啊？这得花多少钱啊？”启航迷糊了。

“人家租客要求的，多少钱也不用咱拿，就是出点力气拾掇拾掇，你看收拾完多亮堂，以后就好出租了！”

/ ~- r; h3 U. l" e' e  I“有这样的房客啊，还花钱自己收拾租来的房子，真够新鲜的！我家咋没摊上呢，否则我爸那破舱房也能好好收拾一下了！”启航是真的头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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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穆大叔蹲那儿吃苏耗子，白了老婆子一眼，穆大婶儿也就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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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7 N& J, U启航逗了逗两条蔫头耷脑的哈士奇，转身出了穆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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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事，他叫母亲给自己做了一个大窗帘，娘俩费劲地在墙壁上订了两颗钢钉，扯了一根8号铁丝，然后把一张旧床单改造的窗帘穿了进去。

启航做完这一切，坐在床头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一墙之隔”的墙都没了的穆家舱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然后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3 t  f/ a1 S6 y醒来时，正赶上启大富进院，原本性格开朗的大富叔此刻也蔫头耷脑，神情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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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9 u7 k. @6 N# v9 C% e“没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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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老杜那有五千……这会儿青黄不接的，确实没几家有余钱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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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O. {3 u: D& H8 m6 a1 a“别着急了，先吃饭，再想招儿呗！”巧云安慰老公，饭菜已经上桌。

三口人默默地吃着晚饭，天渐渐黑了。

当启航回到自己屋里时，突然发现对面房间灯开了，而且窗帘也被拉上了，因为窗帘不是很厚，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窗前，一动不动，仿佛衣服架子似的，只是看不清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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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n4 V, W2 b启航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把自己家的窗帘也拉上了，同时将塑钢窗重新锁好！

- _0 L4 U8 A8 S% F9 B* @5 N0 C- F白天睡多了，晚上不容易入睡。启航躺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天龙八部》，盗版的字儿太小，累眼睛，就把书扔在了床头柜上。这时，他忽然看到了椅子上那套阿迪达斯运动服，还像它的主人走的时候脱下来随意地堆在那儿，不由得心头一震。

+ Q/ O/ P) _. E: U( R7 y! Y想了想，他起身把那套衣服拿起来，用一只手慢慢叠好，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姐姐用过的装衣服的塑料袋，把衣服塞进去后，四处扫了一圈，掀开窗帘，把衣服放在了窗台上。

3 o7 Z/ Q9 g2 u  Q9 s% p' ^  l再拉上窗帘的瞬间，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对面，那个身影已经不在了。启航松了一口气，好在对面搬来的不是个偷窥狂。

要不要明天给他送回去？可是，往哪儿送呢？这时才发现，自己连杨帆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启航忽然有些恨自己，不论怎样，在暴风雨的海上，杨帆是真心地让过自己，那是用命换的，这个世界，除了老爸能干出来，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在那时那地能做出跟杨帆一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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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一条在那儿，就算他做了再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完全可以原谅，但，为什么自己就过不去那道坎儿呢？为什么对别人都可以那么无所谓，偏偏到了杨帆这就这么较真儿，这么苛求呢！

& `7 b3 y7 Q( A想到这，启航第一次没有因为杨帆这个人而为自己找借口，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事太任性太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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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想着杨帆曾经的一幕一幕，启航的脸上浮现了一层喜忧参半的笑容，手却不由自主的摸到了窗帘后的那个装着杨帆运动服的塑料袋，一遍一遍的轻轻抚摸着，仿佛那是杨帆的那张雪糕脸。
今天中午吃过午饭，海上传来一阵大风，大风过后，就是一顿倾盆暴雨，街上已经空空，没有一个游客，启航妈早早地就收了摊子，坐在屋里跟儿子看胡军版的《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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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看了看窗外，大雨已经转变成毛毛雨，他站起身拿了一把雨伞：

+ t/ n/ \% ~: q/ B. O$ t2 [“妈，我出去溜达溜达！”

* N' @* q" J6 f" ^“早点回来！”

1 \& R1 q5 w3 N# F( s! F9 u& s7 s& y. g启航漫无目的走出家门，一抬头，看到山腰上那座矗立在海雾中的老灯塔，若隐若现，居然有一种飘渺仙境的感觉，当下便沿着还在淌着雨水的青石板路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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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w8 R8 S- N# {7 m雨水很温润，青石板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启航弯腰将一双人字拖提起，光着脚丫儿肆意地踏在雨后的青石板上，仿佛走在一条玉石路上，通体舒坦。

. L* r) I& \3 ?) z  h- B2 j7 @空山新雨，天清气爽。一个人在山间小路上惬意而行，忽然有了一种天地之间独往来的侠客气息，不由得想起了刚刚看过的乔峰，又想到了在雁门关外苦等了五天五夜的阿朱，启航不由得有些入戏太深，仿佛自己脚下的青石山路就是乔峰踏破大漠长河的求药之路，而那座灯塔下，会有一个人在苦苦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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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果然不能多看，人会沉溺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启航想起了初三语文郑老师的苦心教育。

很意外，朱老伯不在，门也没有锁，只是用一根长钉子别住了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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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青冥的天空没有阳光。

" R% p6 N9 @0 ]8 I3 O8 m灯塔下的院落空空荡荡，雨后的一丛丛海蓬花精神抖擞，争奇斗艳。海雾茫茫，将这近在咫尺的老灯塔半身埋在轻纱里，若隐若现。清冽温柔的海风裹挟着淡淡的咸味，笼罩了周身每一个毛孔，这是大自然恩赐的纯天然盐浴，海滨人独有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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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把伞放在脚下，单手凭栏，身子依靠在汉白玉的石栏上，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海雾的缭绕，海蓬花的清香，身心愉悦，说不出的轻松惬意，仿佛这几天的烦恼和不快都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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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腿有些酸，口有点儿渴，准备去朱大伯的红砖房里歇一会，就在他准备移动脚步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人影，在灯塔下那块突出的礁石上，穿着宽大的雨衣衣帽，身前放着一个木头架，架上是一块画板，旁边石板上放着一个大托盘，看样子正在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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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T0 r& W% I+ u令启航疑惑的是，那个人时不时抬起头朝自己这边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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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4 W! h5 \0 |3 y6 E因为离得较远，且薄雾冥冥，启航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只能隐约看个轮廓，但那动作，启航断定不是在画自己，也是在画自己身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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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 d' c9 s# b3 k回头看看，身后只有一颗挺拔的古柏树，一丛茂盛的海蓬花，以及蜿蜒过去的汉白玉栏杆，也没什么独特的风景。

以前也看过有画家来这里写生，但是角度正好与那人相反，一般都是站在自己的位置，去画对面的老灯塔。

0 I$ q; ~3 t" g! Y9 S好奇心驱使启航想过去看看，刚走两步，只见那人已经迅速收拾好了绘画器材，背着画架和画筒，转身消失在灯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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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D' @4 S/ w  [4 C8 u这时朱老伯刚好走进院子，手里拎着一个饭盒还有一把新锁：

“大枪来了！吃饭没呢？”

, |: z5 o  _+ J7 N% t+ n1 V“吃过了，大伯，你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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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d3 s9 K0 N3 N“是啊，锁头坏了，我去买个新的，顺便买了一盒农家酱，你大伯就好这一口！进来坐会儿吧！你的伤怎么样了，上次你爸来跟我说船的事儿了，没事儿就好，咱们靠海吃饭的，就得能受得了它的脾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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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伯说的对。那个，最近有人来画画吗？”

# ?$ }  d* D2 |" n! I1 N5 o1 Z  s“没大注意啊，你也知道，这一到夏天游人太多，画画的摄影的太多，你大伯也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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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点点头，跟朱大伯说了再见，便转身下山了。

刚走到家门口，便见到了那辆路虎停在穆大叔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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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好奇地走过去，绕着车转了一圈，又趴在车窗上往里看，突然，车子砰的一声响，吓了自己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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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呢?”

启航一回头，只见穆大叔家的院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孩儿，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身上穿着一套雨衣，怀抱着画板，手里拿着电子车钥匙，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忽然诡谲的一笑，仿佛在课堂上看到了一则幽默笑话，想笑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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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神，这神情……好熟悉！

不过这雨衣画板更熟悉！

- I: l  ?1 C5 T女孩儿走过来，打开了车门，把画板放在副驾驶位置，抬腿上车，车子一点火，猛地就窜了出去，一溜烟消失在村口环路。

启航愣在那，看了看穆大叔家的大门，又看了看那车消失的方向，满脑子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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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新搬来的我的邻居？

' _+ U  e) [! F3 ]0 W* W! G这就是我刚才在灯塔下看到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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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冰冷的神情，诡谲的微笑，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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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g0 N. I. ^0 [“儿子，你在那发什么愣啊！帮我把冰柜的插销插上去，这雪糕都要化了！”

0 f& e  l/ U! U$ m7 X身后母亲的呼唤惊醒了迷幻中的人！

3 o/ J6 c! M" D" w. F晚饭后，启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闷热的空气因为不能对流，更让他有些上不来气。

0 S( x- K( a, R# x启航坐起身子，打开了床头台灯，呼地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子，一阵清凉晚风瞬间飘过房间，顿时烦闷一扫而光。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对面的窗户似乎也是打开着的，因为他看到对面房间里的窗帘明显随风摆动了几下。

; ^% p$ U: g) J启航下床出门，解了个小手，回来后舒坦地仰卧在床上，手一伸，摸到窗台上那本《天龙八部》，想复习一下今天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段儿。

忽然一个物件从书上掉落在自己的胸膛上，启航随手拿起来一看，瞬间比冰块贴脸来的都刺激——手里竟然是自己的那条项链！

8 F% E! j" n" b  Y启航看到这条项链时，心都有点儿颤抖！早上找项链时，窗台是被自己搜索了至少两遍，这大晚上的，项链怎么就突然就出现了呢！

当他迅速打开心形吊坠儿的时候，彻底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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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N5 w4 S% G0 j2 l, K手机卡仍在，云霏霏——初中同学兼暗恋对象，那张大头贴不见了，代之的居然是杨帆的侧脸照片！
+ ~4 B; r0 L% K. ^5 d& ?
' W; Z; i: |+ ~$ P3 F5 L8 [% G再将吊坠儿合上，自己撅起的嘴唇正好亲在杨帆的脸蛋儿上！

( Q/ Q& C; @7 Z尼玛！你是神偷时迁再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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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气得哭笑不得，啪地将项链扔在了地上，坐那生了会气，还是下床捡了起来。杨帆的照片掉在床上，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似乎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启航手里捏着这张小小的照片，仿佛捏着杨帆的脸，很想扔出窗外，但最终还是把手缩了回来，轻轻的再次把杨帆的照片放进了吊坠里，合上了，同时把项链戴在了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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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m  J6 z3 X: {+ p5 r" l/ R& H这时，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灯关了，夜风把那窗帘也吹开了一小半儿。

* V6 M. n. ?7 E  U! u  M想起那个女画家，启航有些不好意思，便把窗帘拉好，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窗户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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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2 i' m, ~; T. q" l# r# V这一夜，启航睡得非常踏实，他梦到了杨帆，好像抱着自己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大路上，一步一步地走着……
启航回家取药水，杨帆从启大富身上硬抢下来喷雾器，在大富的帮助下背在了后背上，左手加压，右手握着喷雾杆儿，在大富手把手的教授下，沿着地拢沟，为那些没有喷洒过农药的玉米喷药。

几个来回，杨帆便熟练掌握了喷雾的技巧，一脸的兴奋和傲骄，甩开了大富，大踏步地开始了农业职业生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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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H4 k! [$ g* ~: i0 c/ Z“行啊，帆子，真没看出来，你这太子爷的小样儿学起东西来还真灵，可比启航聪明多了！可惜了，种地打鱼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应儿，耽误你们了！”

“叔，你说的不对，哪行哪业不都得有人干？赵本山不是说了吗，没有普通劳动者的劳动吃啥，没有普通劳动者的劳动穿啥？”

2 V; U8 K) a( f$ z9 r. ?  R“吃穿儿都没有了，你还臭美啥！”启大富接着说完这句话，爷俩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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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来接我一下！”

启航提着一铁皮桶药水，从山披下探出个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袋，装着几瓶啤酒和一些小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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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大富急忙走过去帮忙提水桶。

! M: O) W8 ]& v& Q, n3 \, |“爸，杨帆呢？”

; A: M! B" r  t- {4 z“那不在那打药呢吗？你别说帆子这孩子真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我看比你聪明多了！”

“你瞅谁都比你自个人儿子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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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的醋你也吃啊，这小子！”

“在哪儿呢？我咋没看见呢？”启航四处望了望，没看到杨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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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在那呢吗！”启大富回头刚想用手一指，却不料山坡上压根儿就没有杨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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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j) P/ g2 j# s' w/ `2 v1 w“坏了！是不是掉海里去了？”启大富脸儿刷的白了，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启航已经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身子像捕猎的豹子一样窜了出去。

- b% T0 ]+ o" ?8 M% A“杨帆！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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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大富水桶一扔，踉踉跄跄跟着儿子往山坡上跑去。

. |. ^- @6 @+ _' F: S0 M等启航跑到山坡上，见到了杨帆正横躺在苞米地上，身下还背着喷雾器，启航几步奔到杨帆身边，一下子便把杨帆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急得眼泪立刻崩了出来，拼命晃着杨帆耷拉的脑袋，不停地拍打着他冰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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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你咋了？杨帆，醒醒，我是启航啊！你他妈的说话啊！你他妈别装死，我还没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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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把早上吃的东西此刻全部吐出来了，听到启航的哭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声音快把启航的灵魂扯了出来：

“我头晕，恶心，好难受……”

“儿子，别急，杨帆好像是农药过敏，快去小刘大夫家打针，他家有解药！”

- O" f; q9 f1 K- o话没说完，启航已经把杨帆抱起来，大步流星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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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 @- U5 E“没事儿，只要不是喝的一般都没事儿。喷雾的量很少，皮肤吸收，没什么大碍，打过针了，回去休息休息就行了！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多大小伙子了，还抹眼泪！”小刘大夫看了看体温计，翻了翻杨帆的眼皮儿，冲着启家父子笑了笑，还不忘损搭启航几句。

) Q+ `* b( \0 y. O$ `“老弟，真没事儿了？”

“还不相信我啊？每年都有几个农药过敏的，正常。你这个药不过敏，保不齐那个药过敏，空气中漂浮的量太少，不会死人的！按道理这小伙子的身体素质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我看还是昨天感冒高烧没好利索，身体发虚所致。休息休息就好了，给他吃点儿好的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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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G, b  R5 i4 M“哦，那我就放心了！”

大富举着吊瓶，启航背着昏沉睡去的杨帆，一路都在自责：早上本来就应该好好让杨帆稳稳当当吃顿热乎饭，就因为自己使小性子他才翻墙跨屋的瞎折腾，要不是害怕自己报复他，他也不能死乞白赖跟老爸上山打农药……

“爸，这是二斤鲍鱼，叫我妈赶紧给帆子炖了！”

! B- {. |5 h7 T0 n  `; X9 k" B启航跑进院子，满脸热汗，将一个塑料袋扔给正在给杨帆擦汗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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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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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海娃从船上带回来的，一个一个挑的！”

“启航，几点了？”杨帆睁开眼睛，看着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一觉睡得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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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e5 R# K; ~, r( p" \正在犯迷糊的启航一听杨帆的声音，腾的站了起来，激动的看着一脸迷糊的杨帆笑道：

“你他妈的终于醒了……”

“干嘛骂我？”杨帆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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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W' z  l* ]# L7 |“骂你？我他妈还想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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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K& H* Q% c, R  K+ Z说着就扑了上来，当然，他还是有分寸的，健壮的胳膊撑在床头上，身子绝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胳膊上。

启航看着脸色暗淡的杨帆，认真仔细地看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纹理，猛地将自己的双唇贴在了杨帆的嘴唇上。

. I' s/ u  D  V9 `' F$ v! G不论怎样，对于两个人，这是人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很笨拙，很羞涩，也很甜美！

* }- c- M" P( o* `  u$ o虽然浮皮潦草，却足以铭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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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 g9 z5 q0 W- u. S很久之后，启航死死盯着杨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他妈再敢吓唬我，我就杀了你！”

( ]& S- k. v; P  \. G“听话，再吃一个！”启航哄小孩儿似的喂杨帆吃鲍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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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吃不下了，你摸摸我肚子，都要撑爆了！”

5 ^7 A: a! V# ^5 x4 a* \“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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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L8 U, |) L; H“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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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 X* J! S3 _  j“真不吃？”启航自己咬了一只肥硕鲍鱼的一边，腆着脸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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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E% i1 D+ z7 V9 l4 p. J6 \杨帆自然笑纳，直到两个人的嘴唇再次碰到一起。

有些雷池千万不能逾越，因为一旦逾越了，也许就是天堂。
　　都说大连出帅哥，以前还没注意，今儿算是见识了。启航望着几十艘双人皮划艇上各个身材爆棚的青春小伙子们，忽然感觉这不是皮划艇比赛，而是一场男模泳装的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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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已经听到身后人山人海的助威声尖叫声呐喊声，还有无数面大鼓同时擂响，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1 ]: O! f0 \2 E0 \国际帆船节保留的最精彩项目男子双人皮划艇两千米竞赛，此刻已经拉开比赛的大幕，几乎把整个海滩上的游人全部吸引过来，除了比赛本身激烈好看之外，今年由陆港集团设置的冠军奖——停靠在比赛场地附近的一艘价值五十余万元的道尔森游艇也吸引了大批观众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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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赛区外的海面上到处是各类游艇船只，还有飘飞的彩旗，空中的热气球拖着长长的标语，场面万分隆重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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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只觉自己身上的全部激情都被这种氛围调动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双桨一左一右牢牢握在各自手中，左膝跪在卡位上，右腿呈弓步，身体前倾，浑身的肌肉都充分调动起来，四条臂膀的肌肉膨出，能清晰地看到血管快速跳动，雪豹捕食般全神贯注等待号令枪响。

看了一眼船尾上的9号旗标，启航笑道：

! ~$ k" A  J0 Z3 H# Q& W; ?- h: b“帆子，要是倒第一，你别怨我啊……”

“没事儿，倒第一，晚上，你就准备献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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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第一呢？”

“我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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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6 J$ e: a+ g9 k9 G. V' r……

2 w2 u1 `( g  z% v- l“哈哈，这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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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Y9 v: @, I9 e  Q# I- g/ S启航一船桨拍到前边杨帆的屁股上，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一回头，便见到刚才给自己修项链的那个小伙子，冲自己点头。他身后也是一个高大的帅哥，正在把墨镜给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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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A3 O# L/ R3 M“千羽，记得不要用尾舵调整方向，耽误速度，用桨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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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人叫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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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S$ }1 x- @  h3 H杨帆双目直视前方，连头都不曾回过一下，除了身后的人，仿佛一切都是空气。

$ \# W0 D! r" F# Z$ b/ V启航也没敢吭声。

, V3 F! b' e1 {% [& G6 v% J“知道了！”千羽应了一声，友好地向启航笑了笑，上了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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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g& R- a" _2 N0 \& r. b说话间俩人已经上了划艇，做好了预备姿势。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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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号令枪响，百虎出笼，数十艘皮划艇如离弦之箭窜到海面上。

2 o7 G/ |4 D' k作为双人项目，协调是第一位的，力量是第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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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T5 }7 ^7 m' E0 _5 x& J, k而杨帆和启航，明显是缺乏第一条，毕竟俩人从来也没有磨合过，刚开始全靠各自的力气拼命划桨，不论角度、深度还是频率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越急越乱，五百米的浮标一过，两人已经落到了第三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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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0 {1 [5 T启航明显地看到超过去的千羽的伙伴儿冷冷的嘲笑，在那张俊俏的脸上很不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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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子，别急，听我的口令，不能用蛮力，咱俩得协调！”启航沉着声音道。

“好！听你的！”

大连市高中生四百米自由泳记录保持者，五千米长跑记录保持者，万米竞走记录保持者，那实力绝对不是盖的！直到今天，此时此刻，启航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闪光点，原来并不是自己觉得像傻瓜一样，大脑简单四肢发达！

: W, J5 Q( X& N" u: \' D只要是赛场，不论陆地还是海上，那就是他启航的主场，高中时代是这样，现在这个定律依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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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T) D# F) `& n2 W过一千米浮标时，俩人后来居上，已经冲到了第一集团，五艘划艇，鲨鱼追逐猎物一样驰骋在大海上，风驰电掣，追风逐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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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3 m- p, a! V听着启航特殊的号子和声音，杨帆的的血液全部燃烧起来，提拉、深插，满脑子的不是在和启航划船，而是在进行一场特殊的，只有他俩能够进行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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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7 k; T. X8 o; J5 }- v" u, D也许，在一百年的皮划艇历史上，绝对没有过这样的运动员，能够把作为一个男人的全部力气一丝不剩的投入上来，更没有一个男人会把这激烈运动想象成那么淫荡的画面，但就是这样一种特殊而神奇的精神胜利法，杨帆将这一艘第三梯队的划艇硬生生带到了最前面，与千羽的划艇一前一后交错争抢头筹！

3 g0 w7 D: U) J8 F: o( A/ a2 v: V2 h杨帆傲骄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对手，那俩可怜的小伙伴儿脸都绿了，大汗淋漓却不敢丝毫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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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J2 J* F# Z' B, f; J也许，这就是杨帆提着的一口气，不会在启航面前向任何一个男人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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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百米！

8 E" t' a% B% z+ r整个海面和身后的沙滩上响起了雷暴般的吼声，整个金石滩都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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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驾齐驱的两条巨鲨，没有明显的落差，只在一桨之间交替领先。

  n% G5 ~: I# k; Q# @- r5 W& d最后五十米，四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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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子，用力！用力！有了！有了！你是最棒的！”

启航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在最后的时刻，他呼呼喘着粗气，拼尽力气声嘶力竭吼出这一嗓子！

杨帆听着启航仿佛最后的释放怒吼，身子猛地一震，打了鸡血似的把一生最后的力量全部注入手中的船桨，瞬间爆发的小宇宙激发出了他身体的全部潜能，带着这艘艇和最心爱的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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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天空绽放出万朵礼花，国际帆船节和啤酒节在最后的冲刺瞬间开幕了，大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杨帆和启航等前三名运动员青春帅气且汗水淋漓的笑脸。

激烈的角逐刚过，杨帆和启航软哒哒的喘着粗气，他俩并不知道自己第一，只剩下激情过后的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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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长举着九号的大牌子，冲着杨帆、启航不断挥舞，启航用船桨戳戳低着头呼呼喘气的杨帆，杨帆茫茫然抬起头，看到了裁判长的牌子，疑惑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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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长笑着也举起了右手食指回应他晃晃，喊道：

- e. L2 L* j& P“小伙子们，你们的成绩能进国家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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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 [# G2 b( |“启航！我们第一！”杨帆转过头一脸惊喜地抱住启航，启航幸福地点点头，杨帆猛地在他脸颊上狂亲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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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也万分兴奋，由着他胡闹，俩人平衡一打破，划艇就翻了……

) [% p1 g$ t3 e- M* N“下面有请秦明副市长、陆港集团董事长欧阳野、鹿儿岛集团董事长杨劲刚为前三名颁奖！”主持人宏亮的嗓音贯穿金石滩，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万众瞩目期待着六个小伙子走上 台。

偏偏这时候启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杨帆四处张望，七窍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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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n) ^0 D8 N) U: _" \“哥们，该咱们上去领奖了！”那个叫千羽的家伙站在自己身后，轻轻推了推杨帆，杨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再次扫遍 台下，也没看到启航的身影。

台上，杨帆孤零零地站在冠军领奖台上，神色阴冷，同样跟他神色冷淡的还有千羽的搭档，这个自命不凡的省队种子选手，居然站在了亚军台上。

千羽倒是很淡然，英俊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 n- m8 q6 \. x) `" M8 T# S当然，还有一张脸阴晴不定，那就是杨劲刚。自别墅一巴掌把儿子打走，居然在这种场合下偶遇，还给自己争了这么大一张脸，当他看到大屏幕上儿子夺冠精彩的画面和激动的笑容时，作为父亲，心都要乐开花了，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真想跑到海上去抱着儿子猛亲一口！告诉全世界这家伙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一想到他之前的作为，这口怨气又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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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走过 台，却像没看到父亲。一双眼睛像雷达般搜索着台下，应该说，他之所以上台来领奖，最大原因是这里地势最高，找人好找！

直到秦市长颁给他奖杯和奖状，他都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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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野大腹便便，气宇轩昂，与杨劲刚一前一后走到亚军和季军前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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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3 d. T5 s' u“老杨啊，真没想到我会给我儿子亲手颁奖！”欧阳野得意万分的边笑着将奖杯放到千羽手里，边冲身边给季军颁奖的杨劲刚显摆道。

千羽接过奖杯，淡淡一笑：“谢谢爸！”

“唉，是啊！我也没想到秦市长会给我儿子颁奖！”杨劲刚虽百味杂陈，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别样傲骄！

! R- A0 C7 h- }3 J) f! w6 y5 I0 V台上的人都愣了！
! r) ?, H$ `- i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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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这个艇你要不喜欢，爸爸回头再送你一个，你自己随意挑！”杨劲刚还是主动走到刚下冠军台的儿子身边，似乎有意无意地说给身边这些人听。

“这艘就是最好的！”

! x% e, `! Z3 ^& G5 D% g1 T杨帆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下了 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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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O3 _( r& ], z9 g4 A. i4 B0 [杨劲刚愣愣，随即也笑了，这孩子还跟我顶牛呢。他哪知道这句话可是杨帆的真心话——这艘游艇不论多少钱，那是他和启航流血流汗拼命赚来的，这是钱能衡量的吗？
! f$ u, X& `  W$ _* g! w/ x
千羽跟在杨帆的身后， 台下来后在比赛组委会那各自领取了获奖证书和钥匙——冠军奖陆港集团赠送的拉尔森游艇，亚军奖鹿儿岛集团赠送的一汽途观越野车。两家集团设立的大奖都没流到外人兜里，这是秦市长跟两位集团老大开玩笑的话，欧阳野淡淡一笑，他早知道儿子的实力；杨劲刚却是高兴得不得了，毕竟意外杀出的黑马那是他杨劲刚的种儿！

- g) e0 `! j2 W: Q/ `' W“杨帆是吧？我叫欧阳千羽，认识一下，做个朋友吧。”

* G$ W1 W$ h8 i: Z5 G+ c# _千羽热情地伸出手，杨帆没搭理他。

# ?: x( {# f. k; J他倒不是反感千羽，从开始认识到现在，这个跟自己差不多身份的富二代，身上并没有那种浮华和狂傲，印象倒是不错。只是眼下他着急找到启航，也没心思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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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那狂样儿！你也不比他差啥，咱甭搭理他。”千羽的搭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梁子！”千羽急忙止住了自己朋友的话。

$ u; P* z  h9 B% k7 K“别跟他一样，小孩儿一个！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今晚有焰火晚会，我包了个游轮，人不多，一起乐呵乐呵！也许有惊喜也说不定呢！”千羽契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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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终于松动了，毕竟以欧阳千羽的身份，能做到这份儿，已经相当不容易，自己虽然用不到他办什么事儿，但冲着人家这份真诚和热情也实在不忍心拒绝。

“我得先找到我朋友，回头再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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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你手机号，我给你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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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报了自己的手机号，转身就要离开。

“对了，不要提我的身份，如果我去你那儿的话！”杨帆忽然转过头，叮嘱道。

  N3 v3 V4 Z7 W2 X  r8 D“成！对了，你那个哥们——叫启航是吧？我看到好像去游艇那儿了！”千羽好像想起什么，忽然道。

6 s$ f2 i; B4 A. M7 G“哪个游艇？”

“就是你俩得奖的那个啊，码头那儿泊着呢！披红挂绿的，一眼就能看到！”

+ w' L. x5 D1 X* D, Y" H5 C“谢了哥们！”杨帆冷冷的脸挤出一丝笑容，转过身大踏步向码头走去。

“人都走了，你还这巴巴的瞅啥呢？”梁子碰了碰千羽的胳膊，千羽才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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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M6 d. j% H4 t2 S. X“人中龙凤！——你丫的还憋屈呢啊？游艇没了，换个途观也不错啊，顶多不去大海钓鱼，去蒙古草原打狼吧！”欧阳千羽回手把车钥匙扔给了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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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走到码头时，找到了那艘挂着红绸子和大大的“奖”字招牌的游艇，探头往里一瞧，启航穿着之前的衣服，枕着赛服，在玻璃纤维的甲板上四仰八叉，睡得正香。身旁放着一小堆儿海鲜烧烤，四听啤酒，已经喝光两听，嘴里还有半只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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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4 z0 q$ R& F杨帆满肚子的怒火和怨气，在看到启航这一幕时，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j+ \, O( [9 m# l3 p  }4 q是啊！他太累了。如果不是累到了极致，这个吃货是绝对不会含着半只鱿鱼就睡着了的。

0 U3 e7 N' s* J7 |' q$ S一股浓浓的心疼，让杨帆后悔带启航参加比赛，其实当时只想给他找一个乐子，俩人乐呵一下，谁想到最后竟然玩儿命地拼了。

: A4 d" q1 R1 ?0 H这个世界，太有戏剧性了。想到那个叫梁子的刚才一脸的愤恨和委屈，估计这艘内定的游艇是人家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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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1 n  m1 g3 C3 ]' Y杨帆登艇坐到启航身边，小心翼翼把启航嘴里的半只鱿鱼扯出来，用自己的衣襟把他嘴上的油光和孜然芝麻擦掉。这时，启航唔噜不清地叫道：

  F. _2 M$ m2 B: e/ B“帆子，用力！用力！有了！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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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张蒙着一层淡淡酒晕的帅脸，杨帆心都跟着醉了，他小心躺下，眼睛盯着启航的脸，一种说不出的舒坦和幸福满满地罩在自己的心头脸上。

2 g5 O0 Z. H' h- n9 F& R+ w5 G0 c!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 K, F7 S+ L8 k: P2 p+ ^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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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Y* f8 |! Z6 I" `6 Z不知道到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杨帆小声哼着歌，慢慢眼皮儿也沉重起来。

来来往往的游人偶尔探头往里看看，都会被这两具睡得天昏地暗的超级型男雷得够呛，有的女孩子还会偷偷拍照，忘记关的闪关灯打在两张青春帅气静谧安详的脸上，闪出别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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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是被杨帆的手机铃声震醒的，在他刚要伸手去拿手机的瞬间，杨帆也醒了，看了看启航，笑道：

5 b% X% A# A$ ^& m& y  E“自私鬼，自个儿躲起来吃饱喝足睡大觉，就不管老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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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立刻翻身骑上去一顿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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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别闹，我接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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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欧阳千羽的电话，告诉他晚会一个半小时候开始，叫他俩提前半小时到发现王国门口，他派车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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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N) ]3 L. W" J2 Q3 }启航迷迷糊糊地问杨帆什么事，杨帆把欧阳千羽的邀请说了，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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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y! W1 T2 v+ M* o" ]“贝贝？我是帆哥，我在金州这边呢，你去海澜之家给我挑两套西服，要最帅的，尺寸你知道吧？包括鞋子号码我俩都是一样的！对，还有衬衫领带和皮鞋……别废话了，你说还有谁的？！就这样，一个钟头后发现王国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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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要买衣服啊？咱这不都是新的吗？”启航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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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叹了口气，正襟危坐，给启航上了一课，把参加上层社会晚宴的礼仪常识和禁忌详细说了一遍，包括西餐刀叉用法，用餐礼仪等。

1 f3 P% V( Q, B直听得启航云山雾罩，忽然笑了。

, L4 y) z0 o2 ~8 X杨老师一看学生搞小动作，立刻不乐意了，轻轻扭了启航的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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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I% W& v3 c1 X3 u7 c- e“这也太麻烦了，我看我还是不要去了，在这等你好了，你参加完回来找我吧。”说着就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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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我去还有什么意义？”杨帆不吭声了，闷闷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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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去！其实我知道你是想领我见见大世面。你放心，我会好好提升自己的，永远不会叫你难堪的！”启航坐起来，笑着搂住了杨帆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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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8 o6 v) }3 g/ [7 L% p- r杨帆笑着攥住了肩膀上垂下来的启航的手，心里都开出一朵牡丹花来。俩人并排坐在游艇的甲板上，望着一轮红日渐渐西沉，波光粼粼的平静海面上，无数

. \$ Z' H' k! g' @第十一章

1. 你亲口就不疼了！

% y# t0 y; P- y( C5 N金石滩黄金海岸位于金石滩旅游度假区中部，是东北最大的天然海水灯光浴场。绵延五公里，宽二百余米，沙滩沙质柔软，水质清洁，一直是金州区主打的旅游、度假、避暑品牌。

梁子驾驶着一辆改装过的牧马人，后边挂着游艇拖车，上面泊着杨帆和启航的胜利品。

千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戴着大墨镜，正在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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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偶尔脑袋磕碰在座椅上，疼得一咧嘴儿。杨帆便把他的脑袋搬到自己的肩膀上，给他提供了一个人肉枕头。不过用启航的话来形容，杨帆硬邦邦的肌肉比车座也软乎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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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是从市里开过来的，先去体育商场买了各种服装备品，还有一些常用的游艇渔具钓具和日常用品，都是千羽刷的卡，启航也不知道多少钱，只顾挑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结账后，杨帆微笑着只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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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走在后边，恨不得一脚将这俩从天而降的二货直接踢进大海里。

( H$ J' u& O% t/ g2 e到了目的地，四个人将游艇缓缓从托车上卸到码头上，由码头专业师傅拖下水。千羽摇动搅盘时，不小心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不太深，却流了不少血。启航看到码头上一排小门市，恰好有卖药的，便去帮千羽买了点儿外伤药，顺便用几贴创可贴仔细给粘好。

杨帆冷冷地站在旁边看着，梁子则别用用心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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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完了，千羽和梁子去办理手续。启航这才注意到晴转多云的杨帆那雪糕脸上了一层霜。

刚要逗他几句，却忽然见杨帆在那空着的拖车绞盘随意一划，简单明了地在左手心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流下来，他毫不在意的把手伸到启航面前，一个字都没说。

启航差点儿气晕过去，把手里剩下的药膏和创可贴用力丢在杨帆手上，冷冷道：

7 d% [9 e, _% t, i“你自个儿包！”

说完转身就向沙滩走过去。

2 |8 W& k3 l4 v4 F  {% h7 E4 W这回轮到杨帆要气晕过去了，他也没动，死死盯着启航峻拔硬挺的背影，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呦呵！这么巧，您这也碰出血了？口子这么深啊，流这么多血啊。来，我给你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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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4 E8 K/ A/ Q$ E: v梁子和千羽已经走回来，看到杨帆手上鲜血淋漓，俩人立刻猜出八九分。千羽摇头苦笑，梁子却故意地大声喊着，实施他幸灾乐祸挑拨离间的卑鄙伎俩。

# U5 Q& w( S8 ~0 c果然，没走多远的启航听到梁子的咋呼声立刻端不住了，转过身快步走回来，一把推开了正在准备给杨帆处置伤口的梁子，力道之大，差点儿把他推坐在地上。

启航用纱布先把血按住，狠狠地用力按压一下，疼得杨帆一咧嘴儿。清理完血迹，启航再小心地给他伤口上药膏，边上边小心地用嘴吹着气，丝丝哈哈的，好像疼得是他自己。这个步骤刚才给千羽上药是没有的，杨帆冷冷的小脸儿不自觉地嵌嵌嘴角，侧侧脸得意的扫了千羽一眼，千羽笑笑，指着前边海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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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那喝点儿冷饮，天气还早，待会起点儿风咱在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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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不大，破皮儿流点血而已。上完药，贴完创可贴。启航站起身，仍没搭理杨帆，转身就要走。

4 r- m0 W) W* H9 M2 V却被杨帆一把抓住了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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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A- c0 T1 V, l“别生气了，这事儿怪我不好，是我一时没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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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6 b( z& ?$ b8 C* o$ g“破你的皮，流你的血，疼得是你，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说不生气，语气里却是十足的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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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你不疼？刚才你吹气的样子，好像比我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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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q6 ^  m& J: R* R" b  b话说到启航的心坎里，也就不好再说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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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7 T* e; R. n& s( T, E“唉！你说你可咋整！我就帮别人包个伤口你也不叫我消停！”

“别人……这个我爱听！”

* [- ]0 Q- y  O. H0 O“你……”

0 r1 w  a/ ~9 s7 g/ x% G“好了，我都承认错误了， 老人家不是说允许年轻人犯错误吗！”杨帆轻轻攥了攥启航的手，语气中难得的有点儿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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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C) G" B9 w% ~启航的脸多云转晴，拉起杨帆受伤的手，再次看了看：

“疼不了？”

“你亲口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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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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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样说，启航还是偷偷看了看左右，见没人在意，拉起杨帆受伤的手，轻轻在那手心伤口处亲了一下。

杨帆的小脸顿时要多傲骄有多傲骄，霎时好像一轮红日从他的脸蛋儿上升起，照亮了整个海湾。

% j; C3 g0 n/ e% K2 Q% Z3 K俩人并没有去海滩喝冷饮，而是跑到了不远处的儿童水上乐园。

6 C# P, N* F" \8 ^杨帆拉着启航把里面的项目玩了个遍，什么冲天回旋、水上自行车，宽体水滑梯、飞毯滑梯、大喇叭滑梯、彩虹竞赛滑梯、封闭螺旋滑梯、大型浪摆滑梯、急速冲刺……俩人仿佛小学生一样，嘻嘻哈哈尽情地在水上玩闹，偶尔跌倒在一起，就在水里抱着滚来滚去，兴高采烈地声音立刻把千羽和梁子也吸引进来，四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立刻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把小朋友们都惊呆了，不少家长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哈哈笑着。

童心未泯的人，坏都坏不到哪儿去。

" |2 V9 r4 r" o- P/ m2 J; a& x四个人出来，杨帆对梁子的态度有了不少好转。尤其是几次启航滑倒水中，杨帆离得远鞭长莫及，都是梁子紧急施以援手，才让启航少喝了几口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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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7 n' m: Z8 F+ F# D% U从乐园出来，杨帆破天荒地给梁子买了一杯芒果汁。

' c9 c) G! J% n7 D: |" }海风渐起，海浪渐大。

欧阳千羽看了看大海，再望了望天，回头对大家说：

“差不多了，咱们出海吧！”

“这天气钓鱼不大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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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跟着杨帆走在后面疑问道。

“他今天主要是教咱俩划帆板，没有风浪怎么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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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G) X+ d" J“哦……我没看见哪儿有帆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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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瓜，游艇里都备着呢，你以为那五六十万就买个破壳子啊！”

1 A, E9 E# q9 l& c5 ^9 v9 _“呀！这么贵啊？”启航刚知道昨天他俩中了好大一个奖，把头都砸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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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破烂货了！糊弄鬼子呢！稍微有点儿档次的，都得四五百万起步！”启航惊讶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杨帆，就像听故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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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杨帆早就猜到了梁子作为千羽的好友，作为省体育队的种子选手，出征昨天的比赛，志在必得头名。所以这艘艇应该是千羽之前就已经许诺送给梁子的礼物而已，只是不小心被自己和启航横空出世给“横刀夺爱”了。

1 j. Z" `" x9 |2 J7 u, [: {( g  p虽然这足以证明，千羽和梁子的交情不错，但也仅仅局限于不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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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d) A* m- I; Q6 {% h* U/ Y9 I想到这里，杨帆忽然转头对身边的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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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你要是管我要艘游艇，我倾家荡产也会给你买艘全世界最好的！”

启航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杨帆，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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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倾家荡产能买得起这个就不错了！弄不好还赶不上我老爸的那艘破渔船呢！哈哈……”

- C5 b; M! H% [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启航瞥见杨帆冷着脸，便硬生生把余下的笑憋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咧着嘴儿。见杨帆真的不高兴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伤了他自尊心，很明显在欧阳千羽这个富二代面前，一向自负清高的杨帆已经不占优势，自己再从心理打击他，实在不应该，更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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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_% Y, Z! L) A+ I! ?8 |当下，启航主动拉起了杨帆的手，轻声道：

. H" v  C/ H" Y# h3 Q+ u& J“帆子，再贵的船，我都不稀罕！你就是我最好的船，我一辈子都愿意乘坐你这条船，不论多破，多旧，我都愿意在里面躺着！躺一辈子！”

杨帆没有说话，攥着启航的手更用力了，忽然他别过脸去，启航看到他再用手背儿擦着眼睛……
3. 我养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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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2 _) A! T4 d# a吃过饭，杨帆回自己的房间，他因为饭桌上的几句谎话而不安。

8 _/ B+ j$ I, x" ~. \启航看得出他有心事，见他不愿说，自己也就没多问，何况明天要去上班了，洗完澡，有些东西还得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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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0 H4 d9 J3 a- K) W# T/ ^启家的澡堂子很简陋，挨着砖墙，用几根旧松木杆支起来个架子，四面用彩色编织袋围了起来。顶盖上放着一个塑布太阳能热水袋，接着一根管，连着一个花洒。地上铺着一层红砖，木架子上放着洗发香波和香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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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8 v( q7 w$ [' ]3 o这个洗澡间冬天用不了，夏天倒是能给全家节省不少洗澡费用。上下午的热水量，足以使全家每天舒舒服服地冲个澡。玉松村基本家家户户都有这样差不多的装置，隔壁穆大叔家也是如此，杨帆刚开始还不敢用，结果试了一次后，竟然迷上了这种别致的洗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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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是能和启航一起洗就更美了，比什么芭提雅精油SPA强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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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3 D7 K/ `+ r4 C' O有时候，幸福很简单；但是，简单的幸福却往往最难获得。在杨帆这里，这条不成定律的定律展现的更为淋漓尽致。

- {5 m2 Z$ h8 p$ i' R此刻，他正坐在墙上的那根木梯子的横撑上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一根火腿肠在逗扯那两条雪白的哈士奇。

耳朵却听着墙那边哗哗的流水声，光凭呼吸的气息，他已经判断是启航在洗澡，多想，跳过去，和他一起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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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9 e; `8 o5 W% v0 c; Z忽然，墙的那一面传来启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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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 ]3 w" n6 I7 ^; ~2 g“爸，你咋进来了！”

“这不着急陪你妈看《中国式离婚》吗，跟你挤着洗洗得了！”启大富哼着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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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你快出去，我这就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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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小子，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爹，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啊？你从一出生，你爹我就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你，长大了还跟你爹搞阶级划分啊！来，给我搓搓背！”

" Y0 y+ k* f4 S, k' s( i7 w' q启航不吭声了。杨帆一笑，你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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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S5 m) F. Q6 {“儿子，爸寻思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先说好了别管我借钱，我可一块钱都没有！”

“你小子！我寻思，老穆大哥那三万块钱，还有两万没动，原想着这两天还回去，可是今儿我一琢磨，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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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9 e6 T% |- B* ]“那你想干啥？不会真跑咱家自留地盖房子开农家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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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n" X+ x0 Z; E' F% u% U“哈哈……扯犊子！这点钱儿打地基都不够！我是想啊，你瞅着杨帆一个人孤零零在这悬着，连个吃饭的营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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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咋地了，帆子吃你几口饭你还心疼了？你咋这么抠了呢？人家给你和我妈买多少东西了！以后我开资了，我养活他！不用你花钱！”启航瞬间的暴脾气让墙后的人差点从梯子上折下来，不顾哈士奇渴望的眼神，竟然将狗吃剩的半根火腿肠塞进了嘴里，狠狠地嚼起来。

“哎呦！儿子，你爸是那样人吗？我这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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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麻溜儿说啊，怎么还大喘气上了？”

# L. g- Z9 R$ L& t' L% N- Q“这不是水热嘛！我是想啊，用这两万块钱托人跟捕捞队杨副大队说说，把帆子也招进你们船上得了，一方面能赚钱养活他自个儿，另一方面你俩在一块儿出海，做个伴儿，凡事好有个照应。老爸跟你说，我能瞧出来，帆子那孩子对你实打实的心眼儿，船上意外的事情多，他在你身边，比我自个儿都放心！”

" B* \# _, [+ m“你说的事儿，我也想过。可是，他是个留过学的，还是个学画画的，咱这船上累不说，就那埋汰样儿，他能受得了吗？就算他能干，爸，我是真心不落忍！”

“唉！穷人生个富贵命，咱们这种家庭，就不大适合搞那些花了呼哨的东西，你看看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多揪心！”启大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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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Q7 I" e“唉，爸，前天我跟帆子在大连看到了一个人，好像是我们集团总公司那边的，挺大个官儿，帆子说跟他有点儿远亲。我琢磨着找个时间背着帆子去找找他，求他给帆子安排个办公室文职工作，这样比咱出海出苦力是不是好多了？”

- l0 f) M( T$ c“那咋还背着帆子，你俩一起去不就得了！”

“你不知道，我瞅着帆子不咋待见那个人，俩人有点儿底火。就帆子那个性，饿死不求人的主儿，别说有底火了，就算正常朋友，你叫他跟人张嘴求个事儿都不如杀了他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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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P' \. \, _“这话倒是真的！这孩子的性格，比你还倔！你去找找人家，也许能成事儿。不过，那样的话，咱这两万块钱太少了，拿不出手啊！”启大富忧虑道。

- S9 q2 ~! a* L; _. Z“我有办法！”

; W1 }: \9 h' g+ q9 b3 M, T杨帆在墙这头把爷俩的聊天一字不漏得听个真真。心中的感动，那是一塌糊涂。在这个世界，一个陌生的家庭结识一个陌生的客人，却能够千方百计想方设法为这个陌生人谋划人生，也许，也只有他杨帆有这个造化了！

5 p% Z3 e% E  C更主要的是，启航对自己的态度，对自己的性格了解，都超出了原本的估计。这辈子，要是没有他了，我活着还图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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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4 m6 n5 f) g傍晚，启航收拾好明天上班的行装和工具。进了自己的屋，下意识地往对面窗户看了看，居然关着灯。启航敲了敲窗户，顽皮道：

4 j- G1 G: F  {! \% G7 V6 ?7 M“小羊乖乖，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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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没动静。

启航拉开对面窗户，探头往里看了看，杨帆没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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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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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上船？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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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X* j" M0 ]7 ~3 U正在开董事会的杨劲刚接到杨涛的电话，立刻火了。他扫了一眼大伙，起身推门进到休息室，继续接电话。
2 x. J: s6 p' f0 b. m# _9 {) [' o
! k( Q4 C2 |9 X% h& i杨帆正休闲自得地坐在杨涛别墅的观景台上，看着玉松湾点点渔船灯火，品着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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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 t5 q( r, I4 U: M身旁一脸无奈的哥哥正在跟杨劲刚周旋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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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U% H* C# i" P7 B& Q" G“大伯，我觉得杨帆的想法很好，您这么大一个摊子，早晚得让他帮着您打理不是，而帆子这么多年在国外学画，根本就没涉猎过咱这水产行业。这回从船工开始干，正式从基层开始了解，多好个事儿？您咋还杠上了？想当年您不也是从渔业工人开始干起来的嘛！再说还有我这个大队长呢，还能叫他累坏了咋地，也就是熟悉熟悉业务，这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多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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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2 K7 `# A, ~) ^杨帆开始佩服这个平时不着调的哥哥，这几句话句句敲在杨劲刚的点儿上。

果然那边态度松软了许多：

) s' o  |/ q, D1 ^+ ^“既然这样，就短时期去学习学习吧，不过你得保证他的安全。把新进来的那艘进口船拨给他们队，十号？无所谓！你给我看好了，出一点儿差头，别说我连你的皮一块儿扒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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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这把我算是捎上了！我就没想明白，你这图啥啊！要锻炼随便在集团找个你想呆的部门不就成了吗？干嘛非得当苦力出海啊！”杨涛哭丧着脸，捡了这么大个烫手的山芋，这太子爷到底想干嘛？您想干嘛干嘛，别把我这小日子给耽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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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0 d- A5 E( `+ z7 B“我走了，哥，谢谢了！”杨帆站起身，把红酒一干而尽，笑了笑转身走了。杨涛愣愣地看着这个神鬼难测的弟弟，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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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 ]; u# g( K# V! z8 l杨帆给刘伟和师虎打了个电话，约他俩出来喝酒。

7 f, c% I! y, ]. L三个人坐在海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听说明天他要出海上船当工人，正摆弄新手机的师虎一下就把手机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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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伟也很惊讶，不过杨帆行事向来特立独行，何况他知道启航的存在，十有八九与此有关，当下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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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俯身捡起师虎的新手机，跟自己的款式一样，旋即把师虎的卡抠出来，师虎慌忙去抢，手机却进了杨帆的衣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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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新买的，你就这么劫贫济富啊！”

“我听说新出了个什么苹果艾丰，卖的挺火的！你去买个新的吧，这个给我了，回头我告诉你卡号，你给我充两千块钱话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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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联卡递给师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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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我生日！”

9 f' W" h6 B8 J9 w/ T7 ~“好嘞！哥，您放心，保证给您办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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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A  h4 ~* J9 M# _& `4. 当工人你就不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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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3 z# h0 i% ]  g4 Q3 J杨帆回到穆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他自己有大门钥匙，开了门，哈士奇抬起头哼哼两声就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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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间，本能地抬头向对面窗户望去，启航已经关灯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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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也没有开灯，小心翼翼上了床，轻轻拉开自己的窗户，发现启航的窗子没有关，窗帘也没拉。杨帆便坐在窗户边，探头看了看启航。

月色朦胧，启航穿着背心短裤侧卧着睡的正香，脸朝着自己，怀里搂着那个大毛熊，一条大长腿也压在上面。温柔的月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柔和而静谧。

4 h9 P" e7 M$ S1 n/ I, f没有我你也睡得这么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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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8 p0 j! Y! x杨帆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启航的脸，启航略略动动，吧嗒吧嗒嘴儿，睡得很沉。

+ \- @: I; F- |  f想象着明天在船上启航见到自己的惊讶模样，他有一种小时候恶作剧的快感，也有一种浓浓的幸福感。

只要能看到这张脸，只要这个人在自己的身旁，别说渔船，就是刀山火海，地狱阎罗殿，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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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n  k9 o) I回想着这几天俩人亲密无间的一幕幕，杨帆的心美得都要化了，二十一年的沉寂如冰的心，就在启航这束阳光的照耀下，一点点化成了一片海，而每一个水滴上，都只映着一张脸。

: y5 K6 P% H8 E) ]1 P4 h, h  }启航敲窗户时，杨帆正睡得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已经收拾妥当，嘴里吃着包子，穿着崭新的工作服神采奕奕的启航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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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o  t7 B7 J8 U: p“小懒猪，还睡呢，太阳照屁股了！我要去上班了，妈把饭在锅里给你热着呢，一会儿你洗簌完自己去吃！”

“哦……”看着启航那张放着太阳金光的俊脸，杨帆真想搂过来亲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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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跟你说个事儿，你说那游艇挺贵的，咱俩也养不起，不如便宜点儿卖给千羽好不好？”启航刚要走，忽然又把脑袋探过来，笑道。

杨帆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眼睛一翻，斩钉截铁蹦出俩字：

“不行！”

“再商量商量嘛，不是还有我一半产权呢吗？不行把我那半儿卖了吧？”

“我觉得把你卖了正合适！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消失！”杨帆闭上了眼睛。

栗海娃和项海军骑着摩托车一个劲儿地在门口催促，启航也顾不得跟他打太极拳，嘴里咬着半个包子，推着自己的踏板摩托，一溜烟跑了出去。

在村口老井那儿，一辆红色保时捷停在那儿，杨涛正不可耐烦地东张西望，直到穿着一身工作服的杨帆出现视线里，他才停住脖子，上下打量了杨帆一番，笑道：

“就没见过你这么拽的工人！这哪儿是去干活啊，拍电影还差不多！”

0 S4 m4 l) o6 Z0 N' O“别废话了，你把我送到码头就行，不要给我露底了，否则我就叫我二叔让你上船天天陪我！”

' o- Q# M7 v0 A, b“哎呦我的小祖宗，我算服了你了，你咋说我就咋办！”

一排渔船都已经离港，唯独崭新的十号船还静静地停靠在码头上。船长李永福焦急地等着电话，一会儿一低头看手机。

其他队员倒是乐得清闲，都在各自的岗位上聊天打屁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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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和海娃海军都是潜水工，船上最危险最累的工种，当然赚钱也是能排在前面的，老人讲，那是用命换的。所有人宁愿挣的少一些，也不愿干这个活。

' T- e1 k2 k6 J* h' q0 u9 C此刻仨人都在认真的检查自己的潜水设备和采捞工具。

/ S8 J3 ?: z5 Y- W“今儿这是什们情况，都晚半个小时了！还出不出海了！”海娃悄声道。

, |: W4 C. A9 c- X* `5 X' o) |/ X“跟你有毛关系，按天给工资，你急个毛！”海军崩了他一句。

“你早上吃大粪了啊，这么冲！”海娃白了海军一眼。

“行了，你俩赶紧地干活吧！”启航制止了俩人，往码头上扫了一眼，这一眼他吓了一大跳，呼地站了起来，几步奔到船舷处，向远处走来的人看去。

8 ~; s/ q7 E  g! y' Q- J3 n( E5 x! L海娃和海军也跟着走了过来，同时惊讶地合不拢嘴，海娃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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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_& P) h% Y: Q4 l6 \6 u“那人咋看着那么像你那个哥们呢，叫啥啦，雪糕人！不对，是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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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眼，启航已经牢牢确定了往这走的人就是杨帆。

此刻，整艘船上的人都挤到前甲板上，三十来个脑袋共同朝向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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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 r: H5 b2 ?' l5 @$ P! f杨帆穿着启航的另一套工作服，双手插在裤兜里，旁若无人地走在码头上，气宇轩昂，步伐矫捷。举手投足间哪里像个船工，倒像是某个大领导前来视察一般。

4 m" p3 y% x2 O2 N; I只是，大家没有注意到，码头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大奔正静静地停在那儿，带着墨镜的杨劲刚摇下车窗看着儿子走向那艘渔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喜是忧。

2 {8 m. U1 b( c6 `& T4 a) C# i李永福看着这个迟到的工人，气焰如此嚣张，气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按了按舵手前边的汽笛，催促着杨帆快点儿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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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2 x% L  `1 ~李永福喊了一嗓子，大伙立刻乖乖地各就各位。只剩下启航傻愣愣地站在船舷，盯着淡淡微笑着的杨帆，仿佛做梦似的。

' N1 o) [- v7 o. j“咋了？当工人你就不认我了？”杨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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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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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说的对，你就是穷人长了个富身子，早晚还是劳碌命！”

“你俩愿唠嗑滚回家去唠，想在这船上呆着就老实儿的干活，扯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李大船长认出这个货就是那天晚上大排档暴打自己的那位主儿。真是新仇旧恨一刹那涌上心头，强压了心头的怒火，冷冷地敲打着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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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5 l% S+ ~$ ]* o( O3 s2 p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了我李永福的船，还想好受？哼哼！

“你上传送带理货吧！”李永福指着杨帆冷冷道。

启航松了一口，理货算是船上相对轻松的活，而且不危险。

* {. |# K5 C$ @3 p8 S/ w3 m  u8 P5 _不料杨帆指着启航问李永福：

% ^9 _4 f8 p' |$ d4 X. U4 {  o“他干什么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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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员！”

3 h; }! g5 e# y! d7 ?- L( {& b  ?- [“那我就干潜水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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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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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福眼光一闪，原本就是上边人告诉他要照顾一下杨帆，没想到这二货居然自己选了个最苦的差事，当下冲手下俩跟班的一个眼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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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给他拿套潜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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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J9 m, e/ \, y: S2 P“帆子，你还是干理货吧，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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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 o" A: R  i5 T“嘿嘿，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怎么着吧？干活吧，还等着人家骂咱啊？”

6 v" g) f5 n' ~8 s- U杨帆拿着一套潜水衣向海娃和海军那走过去，给启航留下了一个峭拔俊朗的背影，启航有些心疼，却无可奈何。

海上采捕工作是紧张忙碌而又枯燥乏味的。机械的重复着固定的模式和动作，人都跟机器差不多。但杨帆却乐得其所。尤其是看着穿着紧身潜水衣把一身的肌肉展露无遗的启航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自己的鼻子都要出血了。看那宽肩窄臀，那前凸后翘的骄傲部位，那修长笔直健硕的大长腿，简直就是一件海底龙宫的宝贝。

启航在海底就像一条大鲨鱼，身形极为灵敏，在珊瑚石间穿梭，眼看着过不去的缝隙，他都游刃有余，好像会缩骨功夫一样。

色彩斑斓的海底，到处成群结队闪着光芒的各色鱼群，还有眼前这个人鱼般的优雅帅气的恋人，杨帆此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幸福的人，哪怕在这海底和启航呆上一辈子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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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跟在启航的身后，眼睛只锁定在了启航的身上，脑子里胡思乱想，身后的网兜里基本空空如也，偶尔几个鲍鱼海参，还是他故意跟启航抢的。启航因为杨帆是第一天下水，也怕他走远了出事儿，乐得他跟在自己的屁股后边，也没说他。两个人就像一对儿虎鲨，自由自在地穿梭在清澈见底的浅海礁石滩床上，收获着各自的财富和心情。

2 _) y( w- l- I# t$ S4 N晚上收工时候，启航二百斤绩效名列十五个潜水员第一位，而垫底儿的杨帆全部成果只有不到二斤的绩效，船上的兄弟们听到这个成绩，哄堂大笑。照这么计算，他干一个月，也就能拿到一千多块钱的保底工资。

杨帆却浑不在意，坐在甲板上，看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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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2 M3 i2 K% V% H" H# R! g回程上，是一天工作之余最轻松的时刻，大家都有说有笑的。

启航走过来，他的潜水服还没脱，坐在了杨帆身边，安慰他：

“没事儿，最开始都是这样，不熟悉业务很正常。我跟你说啊，我第一天下海比你还惨，我的捕捞钳子让鲨鱼给叼走了，还赔了船上二百块钱！那天回家都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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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听到这句话，忽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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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 b5 [! P. G/ y“你咋那么笨呢！吃饭的家把事儿还能丢了，你可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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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Z6 \: B6 k% m, A. B+ M. ?杨帆想象着启航在海底眼睁睁看着捕捞钳子被鲨鱼叼走，捶足顿胸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样儿，越想越觉得可爱，直到收不住的笑声把大伙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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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S) k/ b- e" a9 q5 G' `0 x+ g“唉，这小子压力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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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都能折磨疯了！看来进来时没少花钱，这个搞法，十年他也赚不回本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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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听着身后的议论，又好气又好笑。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帆，更是生气，他猛地拍了一下杨帆后背，一下子将杨帆的笑声瞬间打断，杨帆的脸上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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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连忙拉开杨帆的背后潜水衣拉锁，两道血红色的印痕清晰地印在他的肩胛骨上，那是氧气罐背带勒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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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C) n, W/ o$ s5 ^启航呼地站起身来，朝站在鱼舱口正在统计报表的李永福走过去，大声吼道：

8 Y7 ]" E% |: N* H, k; Y3 ~+ a" v“你为什么给他那么小号的氧气管子，他长得人高马大你眼睛瞎啦？看不到吗？”

( T7 z( p1 o6 F4 }2 J4 _李永福没生气，三角眼里一丝阴阴的眼光扫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朝启航脚下吐了口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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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就剩小号的了，爱鸡巴干不干，有能耐你把你的给他啊，跟我喊个鸡巴！”

$ ]2 W, ~, B8 D, U$ ]' ?( ?启航还要骂，却被杨帆一把拉住了，笑道：

1 Z+ f4 H; C( W3 j& o“你也真有意思，你跟狗喊什么！他能听懂人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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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骂谁呢？”李永福脸都抽抽成一朵大菊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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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p" h" m/ d3 I) O“谁搭茬儿我骂谁！怎么着，要动手，就凭你们几个？我听说这片海域下面可不少鲨鱼，你这肥头大耳的，估计够它们饱餐一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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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冷冷一笑，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工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鸟悄的散了。杨帆拉着启航的手慢悠悠地去甲板看日落了。

李永福气得手都哆嗦了，三角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鸷的恨意。

timycat

找了好久这篇文章，以前记得发过，后来被删了

0sky007

没有分享完，找不到了，

lp260248380

不错

雨季浮萍

0sky007 发表于 2020-6-1 23:54
$ |1 _( G: i  Z! V) P) t/ N) `没有分享完，找不到了，

1 H5 W9 @- I5 h3 B作者就在搜同。

1972988

心有帆，海无界

1972988

原作品已经删除了

0sky007

哪位大神可以找都后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