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这里有每个人曾经的影子

zhunbei88 · 发表于 2020-6-3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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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最近超懒，长篇《大山出走入城记》还坑在那里。先上个短篇，根据朋友的故事改写，且经本人同意发表。人物、地域等切勿等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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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软件还没有这般流行的那些年，“浴室文化”还是有市场的。
　　超在网上把浴室怎么走看的倒背如流，鼓足勇气，强装镇定结果还是畏畏缩缩的走进了那条巷子，又凭着记忆七拐八拐，忐忑不安回避稀稀拉拉路人的眼光，直到看见一块霓虹灯箱旁隐蔽的浴室门，慌忙闪了进去，真怕一泄气又走回去。
　　超是个内向的孩子，第一次去浴室，付了钱上了楼，没什么干的最后缩在角落里看表演。比起周围的过往人赤裸裸的眼神，四处搜寻猎物。他就先得格外生涩，目光不敢和人交汇，不知所措，觉得周遭脑满肠肥的大叔和网上攻略描述的相差甚远。
　　失望之际，忽然看见挨着他坐着的一个矮个子男人很吸引他。人家在看表演，给他一个很立体的侧脸，鼻子小巧，眼睛是桃花眼，矮壮矮壮很敦实，黑黝黝的像个庄家汉。超觉得小鹿撞墙，想搭讪又不敢的时候，矮个子正好转了脸一下子就看穿了超的心思，嘿嘿一笑主动上来摸了超一把。
　　这是超第一次遇见大谢的情形，超很久以后每每回忆想往好处想，都是这一幕先浮现。大谢河南人，父母农民种田，老婆孩子跟父母还在村里住着。他自己小学毕业，所以他老说和超说你长的真好看，后一句就会接我就喜欢大学生。每当这时超就笑，在江浙大学生就想地上的石头一般多。
　　大榭出社会早在他们那个镇子上捣腾出一个卖男装的服装店。也算走出村子，货有从郑州的服装批发市场进，也会跑到江浙甚至广州的服装批发市场进货，照他说的这边的衣服式样比较流行。每次跑出来杭州进货，有空就会去浴室转转。
　　超对陌生人很戒备，那天也许是因为喜欢，也许是因为大谢和他说家里的事，他觉得这人很靠谱。两人出了浴室，大谢带超去了附近的一个GAY吧，那也是超第一次去GAY吧。酒水消费都是大谢抢着买单，笑闹过后已经是凌晨，两人就往超住的酒店走。这个时间的马路上很清冷，隔很远才会有三两个路人，超因为那最后一份戒备心理没喝多少酒，大谢喝了很多拉着超的手，走几步时不时的亲他一下。超就又兴奋又害怕的左顾右盼。滚床单的时候，超看见大谢的丁丁就像他的长相，黑黑短短，粗粗壮壮。大谢爱舌吻，抱着超激情的像小孩子喝母乳一样，超就记得大谢口里有股很臭的烟味。
　　第二天大谢就做汽车回河南了。临走两人相互换了QQ号，以后的日子就是在线联系。微信深入大街小巷后，两人都转到微信上聊，有的时候还裸聊。每次都是超把自己脱光光，在大谢的调笑声中摆各种姿势，超就很兴奋。
　　大谢的服装店调整了“经营思路”，江浙的服装也没那么畅销，货源只在郑州进就能满足他的店了。大谢没有再出差来杭州，超就很想再见见他。大谢常半开玩笑的邀请超去他那玩，超就用年假的功夫真买了去郑州的机票，下了机再坐火车去商丘，到了商丘再做汽车去镇上。按着大谢留给他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服装店。
　　那天大谢很开心，他说没有想到超会真的舟车劳顿来看他。晚上他高兴极了，叫了朋友作陪拉着超吃饭唱K。超问不会家，老婆那里你要怎么说。大谢说就在店里住不会去了。高兴的最后喝的伶仃大醉。超搀着大谢去大谢事前预定好的酒店，到了前台超要付款，醉的一塌糊涂的大谢闭着眼睛倚在超身上，还能有意识的在自己口袋拼命掏，最后掏出一打现金和自己的身份证塞给超。有的人喝醉了要睡，有的人喝醉了要闹。大谢就属于后者，等到了房间开始大喊大叫，叫着超我喜欢你啊，超你居然不告诉我名字。超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从没告诉过大谢自己的姓名。也没心思计较大谢怎么知道的，只害怕叫声隔壁的听到。大谢叫嚷持续了很久才变得哼哼唧唧睡着了。超伏在大谢的起伏的胸膛上，闻着一身酒气和粗重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也睡着了。第二天早，酒醒的大谢压在超身上，两人缠绵着才发现都没有套子，大谢的黑丁丁翘的老高，要用酒店提供的，超态度坚决的拒绝了，等下退房结账多尴尬。超时至今日和我说起他的事挺后悔当时的决定，因为那个早上是唯一一个能和大谢滚床单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天大谢满心欢喜的带超去了他家。以进货认识的朋友为名介绍给家人，大谢有个4岁的女儿，有个不足1岁的儿子，父母不善言辞，但超能从他们笑吟吟的脸上感受到两个农民老夫妇发自内心的欢迎。超特别注意了大谢的妻子，身量很娇小黑瘦，没有化妆，头发也乱乱的，像个没有长开的孩子。超第一眼觉得她配不上大谢。
　　超初来很兴奋，大谢的家就像电视里看到的中原地区的农家小院子，一家一个小院子。没有抽水马桶，院子里搭了个矮棚厕所。晚饭后，大谢带着超田地里逛一逛，这几天是收麦子时候。公家的收割机器今天拉倒这个村收割，明天拉到那个村收割，大谢说这几天可能快要轮他们村了。
　　超那个晚上记忆犹新的是满天的繁星和麦田里的气息。超住的城市污染重，抬头看到的夜晚也总是给人朦朦胧胧的感觉，能看到的三两颗星星也像隔着纱，星光昏暗。那晚的星星又多又明亮，一颗颗璀璨至极，才真的称得上星朗皓月。让超陶醉如画的星空和大谢偷偷摸摸坐在他们家的麦田埂上。风吹麦浪摆，正好把他俩挡住了大半个身子。大谢又开始胆大的抱着超，把手伸进超的裤裆里。初秋还算不上，夜晚的空气已经特别清凉，风一袭，旁边人的手一抚摸他的私处，超浑身一哆嗦，说不出的轻快爽利和刺激。旁边已经有人家在收割麦子，绿油油的收割机庞然大物一般杵在田地里，也有人来回穿梭，两人仅限于小动作，终究不敢太过。
　　此行的第三个晚上大谢不能陪超了。他们村轮到这夜收麦子，他说今天晚上必须回去，父母年纪大了，他的弟弟又在外地打工，所以他必须回去。超言不由衷的说那你回去吧，大榭的理由很充分，也只能说不凑巧。大榭看超情绪很低落，说尽量收完了赶回来找他，大榭心里很清楚今天晚上绝对要干的后半夜。却还是说了一个不太可能实现的约定。超其实心里也明白，大榭今晚不会回来，可还是期盼对方真的能早收工，他希望和喜欢的人多待一会，第一个晚上给了酒精，第二个晚上给了麦田，今晚过去明早就要去杭州了。
　　晚上超一个人待在宾馆里，越想心里越难受。电视荧屏咿咿呀呀没有结束的时候，超看着一个钟点一个钟点的过去。凌晨1点多的时候收到大谢发来的短信：麦子终于收好了，太晚了，挺累的，我过不去了，你好好休息。超看完短信抱着枕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早又怀着满腹的遗憾和伤感去了火车站。
　　超总感念大谢的好，和我分享他们的事情。而我从后来的细节早早品尝出这是一段付出失衡的关系。一个傻小子不忘初恋，另一个没有放在眼里。我劝超，你想怎么样。超说不想怎么样，没想和他在一起，只是希望大谢心里能一直记着他。
　　他们的事没有拐点，都是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大谢主动联系超的时候变少了。超联系大谢对方说两句便要忙，过会再联系的时候多了。真的过会再联系也渐渐的变成了只是一说的过会再联系。超是很理性和敏感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也不再联系。但是大谢就像他的一个克星，偶尔在微信上召唤超一次，就够超那天特别开心。
　　大谢的生活压力很大，遇到烦心事像海底捞一样捞起超，在微信上或者电话里倾诉一通。服装店所在的那条老街总是被传要拆迁了要拆迁了。大谢怕拆迁后他的店要开到哪里去，自己乃至全家的生计会一下子没有着落。那一阵子三天两头都是去哪里看店面。那条街还是被拆掉了，大谢搬到了临近的街上开了新的店。新店的面积比老店大，装修风格和卖的东西都比老店看上去高档一些，价格能卖高一点，大谢说他雇了一个伙计看店。
　　大谢邀请超再去他那玩，超一被撩就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再去看看他。买好了机票才告诉我。
　　时隔一年，大谢黑了一圈，微微胖了一圈，因为整个身子都胖了，所以肚子胖了就变得不那么明显。身上的肉还是很结实，一双会笑的桃花眼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眼神变得有些沉寂。要说变化就是脸上皮肤生抽加老抽般的黑。日常联系的疏离感，在见面时又消失的毫无踪迹。超给大谢的两个孩子带了点玩具，大谢笑笑转身收到里间的抽屉里。超跟上去抱住大谢，脸贴在大谢宽厚的背上，手立刻就摸到大谢一顶支起的帐篷。
　　那天晚上，超和大谢在宾馆真真切切的翻云覆雨，一扫第一次来的遗憾。超这回带了套子。
　　第二天大谢去服装店，超没有去。超说你的店现在有人看了，能不去陪我一天吗？超说不行啊，店里挺忙的。超没再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大谢有时跑去郑州进货也要走脱两三天。白天超无所事事，又再宾馆里看了一天的电视。只等大谢打电话找他吃饭。大谢喜欢大排挡和啤酒，用自己的小电瓶车载着超去他们常去的夜市，同去的还有大谢的两个朋友。大谢也许是开心的，表达的方式就是把超介绍给朋友，然后兴高采烈的吃饭喝酒，像超第一次来时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叫了一大壶的现打啤酒，那个壶超说有饮水机上配套的水桶那么大。
　　回到宾馆，躺在床上时间又是第二天已经开始的模式，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没有那个意思，就聊天。超喜欢的是这样彼此间温存着聊聊天，只是很快大谢就睡着了。超推了推大谢，旁边的人鼾声更响了。大谢临睡着前说的最多的是自己想赶快买个房，这样女儿就能在镇上入学读书。
　　超从商丘回来后，两人间的联系更加寡淡。你的生活，我的世界，越来越没有交集。超偶尔还会主动联系一下大谢，不过寒暄一阵就陷入尴尬，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超挺怀念最开始认识时的情形和激情，他的“不再联系”一方面是因为免得自找麻烦，一方面是跟随大谢的选择而选择。他心里大谢的面积比大谢心里他的面积大的多，我能体会到超有时是想给大谢打给电话，后来还是放弃了。他的逻辑是你不联系我，我也不好打扰你，因为你心里可能已经不在意了。我和他说年少轻狂，时过境迁云云，是一段记忆就好了。他笑着说是的。
　　所以这回他第三次跑去河南见大谢直到回来后，才和我说他又去了一次。他说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次，并且把大谢的电话和微信都删除了。他去之前的几天果然是接到了大谢的“撩拨”，这回是超自己主动提起说去河南看看他。再此之前应该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大谢已经买了房，还买了一辆能载全家的电动三轮车，女儿已经入学了，儿子已经能跟着姐姐屁股后面跑了，他的服装店生意不错，老婆也能看店，又雇了老婆的妹妹帮忙。
　　以前每次下了火车超都是自己去找大谢，这回他自私一把打了电话给大谢让他来接。不过没有成，大谢说他临时有事要回村里老家一趟不能来，超发现自己真的不在意了或许是根本没抱希望。超中午下的火车又在宾馆浪费了一个下午等大谢，晚上大谢请他吃饭。这里应该是附近装修档次最好的馆子，生意出奇的好。俩人坐在角落里，超想拍张大谢的照片纪念，说我给你拍张照吧，大谢推诿了一番还是拍了一张。照片上的人还是生抽勾兑老抽，脸上的皮肤松弛了，还有些斑。那双超喜欢的好看的桃花眼，不知道眼神原因还是因为笑容，呈现的表情让超想到“猥亵”二字，神态尽是满满的疲惫。
　　饭后回到宾馆，两个人赤裸相对，超伏在大谢身上抚摸他，超性事上已经不会羞涩。撩拨了几下，见大谢没有那个的意思，感觉他很累的样子也就作罢。两个人关了灯挨着一起聊天。大谢说自己日常的生活节奏，早上很早送孩子上学，然后去店里，放学接孩子，然后回家。这两年感觉自己老了，以前很有劲，现在每天的节奏都挺累的。房子还有多少房贷，儿女的开销。自己的朋友他这个年纪每天晚上都要和老婆亲近，而他现在都不想做那事，老婆要的时候也是觉得力不从心。说着说着大谢睡着了，超静静的听着深沉的呼吸声，帮大谢重新盖好被子，看着自己曾那么喜欢的一个人，经过生活的压力，年龄的增长。年轻、激情、冲动的外衣都已褪去，留下的皆是生活的痕迹。超有一种释然，解脱的感觉。自己很快也睡了。
　　第二天很早大谢就出去了说要去送孩子，超送走了他接着睡。这一天又是自己一个人度过，他也没去打扰大谢。直到大谢晚上打电话给他叫他吃饭，也叫了老婆孩子全家一起。饭间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没吃几口，就在大堂乱跑。大谢说到今天挺难的周日下午带着两个孩子去公园了，超心里就想着自己大老远的更难的。大谢的老婆因为要闭店来的晚了些，再见到她人长胖了许多，显得大个，皮肤比以前白了一点，穿着条波点连衣裙，样子已经长开了，现在很有一个家庭主妇的样子，吃剩的饭菜还会叫服务员打包。
　　老婆骑电动三轮车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大谢用以前的电瓶车送超回宾馆。一路上，超扶着大谢的腰，看着大谢的后背。这个季节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到晚上就比较凉快了，只是今天的星星月亮不如那日麦田的好看。
　　大谢说你这次来一定很失望吧。
　　超说是的。
　　大谢说你要是无聊，就用软件约个人吧。
　　这句话伤到了超，超不是没约过，而是觉得此时时刻由大谢说出来觉得很别扭。心里那种释然的感觉越发畅快和清晰，他知道回去后他肯定不会再想以前一样。他不后悔又花时间精力跑来看大谢，这一次也算是一个了断，斩断以后的遐想，以前的记忆只留住初见时的激情美好、一个有漫天繁星的夜晚，这一段过往就足够和圆满了。

allan258 · 发表于 2020-7-10 11:20

感谢分享支持

sanzang999 · 发表于 2023-9-11 22:09

文采很不错。爱看。

yanxu228 · 发表于 2023-9-12 00:57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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