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梦境（正经小说，发着玩，文笔一般，轻喷）

zxz121zxz · 发表于 2022-1-16 20:19

（四）
派出所的四个民警比预计中的来得要快，一同来的还有三个穿白大褂的，说是川山镇中心卫生院的医生。我被抬上了担架，裹着德叔家那床白底印花的床单。终于是得救了。我的心也终于是可以放松了下来。
告别了德叔，我可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应该要问一下德叔的名字呢，日后好了，这肯定是要登门致谢的呢。德叔是叫李明德。
担架在山里穿梭着，路是下坡，一路的摇摇晃晃，但我的心情却是平静了很多。
“你是飞机出了事？”是派出所的张天山，自从进了德叔家的门就一直在问着我这个问题。这也难怪了，重庆飞长沙的飞机，再怎么着也不会在广西的境内找到幸存者的。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无法解释的事情。
只是，事实却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嗯。”我应了一声。
“怎么会呢？”张天山还是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呀。”我从头到尾的讲述了起来，“我是九月五号的飞机，上飞机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后来飞机起飞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颠簸。”我停顿了一下，“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飞机在颠簸，也可能是我在做梦吧。反正我是感觉飞机在颠簸的。然后飞机就不知道怎么的就飞进了一个山洞里。”
“飞机飞进了一个山洞里？”张天山是打断了我。夜晚的山里是很黑，手电的灯光也都是照着路面，虽然张天山是扭着头正看着我，但除了天空中那几颗正闪动的星星，我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的。只是，张天山既然这么问着，那表情想也不用去想，一定是震惊了吧。
“嗯。”我肯定着，“是飞进了一个山洞里。飞机停下来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喊叫，于是大家就都下了飞机。山洞的后面是五道发着光的门，那个人告诉我们，那五道门都是通往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人？”震惊的显然不止是张天山，山里木，派出所的副所长，也应该是这次来救我的带队人吧，也是打断了我。
“嗯。一个男的，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脸的大胡子，是一直在催着我们往门里面走。”我回答着，但山里木显然是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是呀，怎么可能呢？飞机怎么可能会飞进一个山洞里？”张天山接过了话。
“我也不知道呢。”我是实话实说，“应该是我做的一个梦吧。反正我后面也是一直在做梦的。”我本来是想把梦里的情况也说上一说，只是这梦确实是太过于奇幻，想来再怎么解释也只可能是换来大家的一句“神经病”吧，我也就就止打住了。
山里的夜很是清静，一路上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叫，也就只剩下了几声虫子的“吱吱叽叽”。但是夜晚的天空却是很美，星星近近远远的点缀着，在那黑色的背景之下，你还可以看到那一丝丝的蓝，一丝丝的蓝，游走在那黑色之中，却更是让人感觉到那星空的深远。
不，还有安宁。
我就这么看着那星空。我可是好久没有仰望星空了呢。
还记得小的时候，夜里的星空也是这么的美。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只要天上没有乌云，你便是可以看到那满天的繁星，有的一动不动的，有的一闪一闪的，还有的会从天空中滑过。我可是最喜欢这满天的繁星呢，我总是会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它们，你说我要是能成为它们其中的一颗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呀，我可以遨游在那浩瀚的太空，我可以去发现那深空的秘密。可不是嘛，一直到高考之前，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我想，我现在也有可能会是一个天文学家的吧。
只是，老家的夜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浑浊了，没有了小时候的清亮，更没有了小时候的蓝。而后来我去了城市，工作的忙碌呀，就算是晚归的时候天空中闪过那么几颗星星，我也已经是再也没有了那坐下来安安静静欣赏的心情了。
担架一直在摇摇晃晃，可是我的心，却已经开始越来越安宁。
“好蓝的天空呀。”我禁不住的说了出来。只是，我正在感叹着星空的美丽的时候，张天山也正在说着话，“你肯定是在做梦了。”
“可是，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几乎是同时，山里木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
“是哦。”张天山也附和了。只是，其它的几个人却很是安静。也不知道是他们级别太低，想问也不敢问，还是他们觉得安安静静的听着就是好了。
我倒是没有去多想，我才刚刚好一点不说，我其实也是不喜欢太嘈杂的环境的呢。但我也不喜欢住在山里，山里可是太安静了呢，安静到可怕。我不喜欢安静，所以我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电视机打开，也不看，就放点声音，放点声音，会让我觉得内心更平静，也更安静。
山里木见我没有回答，便又是感叹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呢。”我猜测着，“可能是一个时空跳跃？”
“时空跳跃？”张天山看来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回事情的。也是，其实我也并不是很确定学术界里是否有“时空跳跃”这么一个名词。
但我还是很确定的说着，“时空跳跃，怎么说呢？就像是房间里的那道门，你穿过了那道门，就能够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而时空跳跃跟房间里那道门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门的两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或者说是两个不同的时空。”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空？”山里木本来还想说点啥，可却是让张天山给打断了。
“你是说虫洞？”张天山是在问我。
“虫洞？”山里木看来是完成没有听说过这些新奇的知识的。这倒也不能怪他，毕竟术业有专攻嘛，又有几个人是会像我一样，知识的涉猎范围会是这么的广呢？
“虫洞可是不一样。虫洞就像是一个隧道，你从虫洞的一端进去，你要有一个经过的过程，你才能够从虫洞的另一端里出来。”我纠正了张天山，“而时空跳跃，那就是一跃而过的事情，上一秒下一秒的事情。”
我停了停，“只是……”
“只是什么？”张天山早已经是来了兴趣。也不知道是他是好奇嘛，还是想对后面的救援找到更多的线索。
是呀，说到救援，既然我会出现在这里，那飞机上的其它人，还有飞机的残骸，也应该是要出现在这里的呀。可是，为什么我这一路的爬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呢？还别说其它的什么东西了，就是连跟我绑在一起的那个座椅，那个我一直以为在我能够活下来的这一个事情中应该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的座椅，我却也是连半点的碎片也没有看到。可还不止呢，还有我一直背在身上的单肩包，还有我包里的手机，我也是怎么也没有找着。这又是怎么个一回事呢？
还有。
飞机跳跃过来之后的时空竟然会没有发生变化，这也是不太可能出现的事情呀？
可不是嘛，从一个时空跳跃到另一个时空，再怎么说了，至少这时间会出现偏差呀。要知道呢，这时空跳跃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可是需要巨大的能量的。可是在这么巨大的能量之下，时空又怎么可能会不出现扭曲呢？
可现在却是没有。这个我可以确定。我之前可已经是理过了那时间的，正好是可以跟我之前，跟上飞机之前的日子和时空对应得上。
还有呢。
就算是这一次的时空跳跃真的是万幸，没有出现时空扭曲，可飞机失事那可是九月五号的事情呢，而现在这则已经是九月十号的晚上了。五天，整整五天是有多呀，这飞机在空中解体爆炸后发出来的巨大的响声，又怎么会没有人听到呢？
是呀，为什么呢？
难道是，“寂静区”？
我正这么想着呢，张天山是打断了我，“说呀，只是什么？”
“时空跳跃需要巨大的能量，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可能不出现时空不扭曲的情况的。”
“时空扭曲又是什么？”是山里木，看起来今天晚上他可是发现了新大陆了，可还不只一个呢。
“时空扭曲……”我正准备解释呢，却是被张天山抢了先去。
“时空扭曲就是你捏着一张纸的两端，然后再反向用力，把这张纸给卷起来。这个时候纸原来的上面可能就变成了下面，下面就变成了上面。”张天山这么说着，好吧，倒也是差不多形像。
“这你也懂？”
“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上高中的时候看过。”
我本来以为这两人就要这么着讨论下去了，可没成想张天山转头便又是对我问了起来，“只是什么？你还没有说完呢。”
“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飞机在时空的某一个节点经过跳跃之后，却并没有出现时空扭曲的情况。”我停了一下，“我还是原来的那一个我，这个世界也还是原来的那一个世界，甚至就连那时间，似乎都没有发生变化。”
“那然后呢？”张天山可是不明白了那么多的。
“好吧。我们就说是万里挑一，这个事情就是这么恰巧的发生了。可那之后的飞机解体呢，这么巨大的声音，又怎么会没有人听到呢？”是呀，又怎么会没有人听到呢？我也在找寻着合理的解释的。
“声音太大，超过了人耳朵可以听见的频率呀。”张天山似乎是懂得一些，是脱口而出。
“频率？”山里木好像对这个也是不懂。
“是呀，人耳朵可以听到的声音频率是二十到两万赫兹，超过或不足这个频率的声音，人的耳朵都是听不到的。”张天山现在肯定是一脸的得意呢，话说得也是眉飞色舞，“并不是声音越大就越能听得清楚的呢。”
“这样啊。”山里木在感叹着，可是我却并不是这么认为。且先不说飞机的爆炸声是不是能够超过两万赫兹，就算是超过了，那飞机在空中爆炸之后形成的火光呢？难道就不会有人看到？
再者说了，就算是一九二一年在莫斯科近郊发生的那一次大爆炸，虽然是形成了一个半径一百六十千米的寂静区，但在那一百六十千米之外，人们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轰轰隆隆的爆炸声呢。我们就说这飞机的爆炸也是形成了这么一个寂静区吧，那其它地方的人呢？为什么会没有听到过这爆炸的声音呢？
是呀，我可是能够确定这个事情的呢。现在的网络这么的发达，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是想都不用去想的，抖音上、快手上，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成为热点话题的呢。可是现在看起来却似乎并没有，虽然我并没有问起这个问题，但就从那张天山的话语里，也应该是可见一斑的呢。
我在思考着，可还不止这些呢。
飞机的爆炸声真的能够超过两万赫兹吗？巨大的音爆能量为什么会没有对爆炸区域周边的环境造成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破坏呢？
还有呢。
天空中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卫星吗？特别是那几大导航，不是号称“天眼”、无所不能的吗？这么剧烈发生的一个事件，又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有捕捉到呢？
还不止呢。
是呀，这么巨大的能量之下，我又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呢？

（五）
疑问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旋转，我想要找出一个可以解释的原因。可是，我又能吗？
我不知道。
担架终于是抬到了上白丹，120就停在马路的尽头。这一晚上我可是没有睡呢。我本来可是想睡的，因为我终于是获救，我终于是可以放心了下来。
我是晚上九点多点被送到的县医院，不过医院的医生只是看了一眼就要120把我往市里送了。我听到了，县里的医生是说这伤得太重，是完全没有半点的把握能够把我救活。我也没有多说，县里的医疗技术水平我也是懂的。只是，我却是不知道自己又能不能有命挺到市里的医院呢？
一路上120在飞驰，我是被摇得昏昏欲睡的，不过张天山却是一刻不停的在我的耳朵边上问着。他可不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呢，他这是发现了一个新宇宙呀。
十点钟不到车子就到了市人民医院，我是被推进了抢救室，有七八个医务人员已经是待命，还有三个扛摄像机和拿话筒的也是站在了抢救室外的大厅。这我倒也是不奇怪，毕竟飞机失事这么大的一个事情，现在可是找到了一名幸存者呢，山里木又怎么可能会不往县里报告呢？可不是嘛，他可是还专门派了个张天山一路护送我的呢。
我从抢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号的上午了，腹部做了清创缝合，早之前那一小节露在外面受了一整夜寒风的肠子说是已经部分坏死，只能是被截掉了一断。左小腿也是被截了，虽然没有经得我的同意，当然这个我也是理解，我可也是学医的呢，中医也是医的，手术中的千变万化又哪里是手术前可以一一预测的呢？只是，我却是觉得吧，如果换成是我来为病人做这个手术，我那左小腿可都已经是被折成了“之”字弯了呢，肯定也已经是部分的坏死了吧，虽然我没有办法坐起来，也没有办法看到，但我想肯定也是呢，不然又怎么会被截肢呢？那理论上来说，术前，医生也应该是可以判定个八九不离十的吧。
好吧，这些倒是先不说了。肋骨的骨折也是做了处理，医生说是我真的命大，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了，骨头都已经是扎破了心包的浆膜层。而其它的，则只是做了一些外伤的清理。也是，一下子就做这么多部位的大手术，就算是个好人，那可也是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下来的呢。
从麻药中苏醒过来，我已经是躺在了病床上。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跟普通的病房倒是也没有什么区别，房间的一头是一扇窗户，一些嘈杂的建筑工地的声音是从窗外飘了进来。张天山是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玩着手机，是办公室里坐的那种老干部式的红色木椅子，想来应该是在医生办公室里搬过来的吧。
睡得应该是太久了，我实在是腰背都僵硬得难受，于是便是转动了一下身。“啊……”痛，一股钻心的痛，是从我的肚子上传来。
张天山连忙是放下了手机，“没事吧？”接着又是起身走到了病房门口，“医生、医生，醒了，他醒了。”
张天山呼喊了两声便又是走回了我的床边，“你终于是醒了呀，医生一直在说情况严重，情况严重，我都给你签了好几份同意书了，就怕你有命活着来到医院，结果却没命活着从医院里走出来。”
张天山是半开着玩笑，我也是挤了挤笑容。倒不是不想笑，确实是刚才的那一转动身体，痛呀。可不是嘛，之前的那些天，那些我从那大山的半山腰挪到德叔家的那些天，那可真的是全凭着自己的那一点点意志呢，那一点点的意志让我完全战胜了恐惧和疼痛，让我可以坚挺着活了下来。可是现在，我可是在医院呢，我可是得救了呢，身心早已经是完全的放松了下来，意志也早已经是消散待尽，所以那疼痛的感觉自然而然的也就恢复了过来。
“命大呢。”我咳嗽了一声，“死不了。”
“你可是不知道，这一晚上的，可是把我担惊受怕的。你说你要是死了，那山里木还不要把我给吃掉去。一个大活人进的医院，结果给躺着出来的。切。”张天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说，但我打断了他。
是的，我可是还有着急事呢，军可是还在家里等着我，还有我爸妈，他们也一定是等得着急了呢。这可是说好的九月五号的飞机到长沙，再晚，六号也应该是要到家的。可现在，现在却已经是十一号了。
我本来是昨天在德叔家醒来的时候就要给军和我爸妈打电话去报平安的，可是我的手机丢了，我又没有记住他们的电话号码，所以这电话是没有办法打了。那就微信吧。可德叔那老年机却压根就没有装微信，所以此事也就只能是做罢。
而后来嘛，张天山是一进德叔家门就开始噼里啪啦的说着问着，倒是让我把这个事情给搞忘了去。
“手机。”我示意张天山把他的手机给我，但张天山显然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用一下。”胸口疼痛得厉害，我又是禁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给家里报个平安。”
“哦，也是，也是。”张天山连忙是把他的手机给我递了过来，解开了锁屏。
我没有接，“把微信退了，登我的。”
“怎么？”张天山是一脸的疑惑。哎，以他这猪脑子，肯定是不会想到我没有记住家里人的电话号码的。
“你以为我记得他们的电话？”我白了张天山一眼，“我要是记得住，那昨晚上还不早就把电话给打了？还等得这个时候。”我没有停下，“要不是你这一晚上的叨吧叨吧个没停，让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搞忘了，我才懒得用你的手机呢。”
“切。”张天山白了我一眼，但还是马上的把他的微信给退了，然后又是把我的微信给登录上。我接过了手机，找到军。
“叮叮叮，叮叮叮。”我给军打了视频过去，视频很快就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河池呢？”视频一接通，军便是火急火燎的说了起来，是完全没有给我半点插嘴的机会。“我都说了飞机要炸，飞机要炸，你就是不信。这下好了吧，飞机真的给炸了。你一上飞机我就在关注新闻，结果我都还没有到家，新闻就真的来了。我是给你打电话，天天打，天天打，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我怎么也打不通。”军边说着，已经是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看着军，我也哭了起来。
“还没事？电话也打不通，飞机也没有找到。”军边是摸着眼泪，“我都说了飞机要炸、飞机要炸，你就是不相信。”
“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的。真的。”军在哭，我也不怎么会安慰人。是呀，我可不是一个怎么会说话的人呢，至于安慰、讨好，那就更不要去说了，如果硬是要我去安慰一个人，我觉得，那气氛可能得要尴尬死。
“没事？没事？”军肯定是在生气，不过停了停又是说，“你等着，我应该中午就能到了。”
中午就能到？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哎，我怎么会没有反应过来呢？视频里，军可是坐在火车里的呢，他肯定是昨天一看到新闻就去坐火车了。可不是嘛，他现在肯定是不敢再坐飞机的呢。我的脑子怎么就突然变得笨了许多呢？
军看到了我的疑惑，“我昨晚上看到了新闻，说是有一个疑似幸存者出现在了广西。我可是不敢相信的呢，我可是把那新闻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的呢。可是那视频里却怎么也看不清你的脸，但新闻上却又是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呢，我知道这肯定是不会错的，所以我立马就打车去了綦江。”军终于是停了一下，“可是，明明飞机是从重庆飞往的长沙呀，怎么会飞到广西去了呢？”
“这我也不知道呢。我就这么着掉了下来，然后就在广西了。”我笑了起来，看到了军，我的疼痛已经是减轻了很多。
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我把张天山的电话告诉了军，军说火车已经是过了桂林。
挂断了军，我又是立马的给我爸的微信打了视频过去，我爸妈他们肯定也是等急了呢。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我爸的微信没有接。应该是在外面干农活吧。不，怎么会呢？爸他们现在肯定也是急疯了呢。他们肯定也看到了新闻，我坐的那趟飞机失事了，那他们？他们应该是在长沙吧，是的，肯定是在我弟那里，肯定是我弟叫他们去的。是的呢，在长沙可是要方便很多，万一飞机有了下文，那可不就是能够立刻、马上动身来找我的呢。
我正这么想着，爸的微信拨了过来。
“爸。”视频的那头，爸的头发已经是雪白。
雪白的头发呀。我还记得上飞机前的那个星期五，我才给爸打了视频呢，那时候的他，头发还只是稍微白了一点点。可现在，却已经是全白了，全白了呢。这得是有多么的着急呀。
我看着爸，很快我妈也出现在了视频里，头发也已经是雪白。
我弟也出现了，还有弟妹，还有两个侄子。
视频那边也是在火车里，我很确定。看来他们也是正在往这边赶的路上了。
爸说话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爸也是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想来我这不会说话的嘴也肯定是遗传了他吧。
“把我们都急疯了。”是妈，抢过了手机，“昨晚上你弟在网上看到的新闻，说是在广西那边找到了一个幸存者。”妈哭了起来，“我们是反反复复的看了视频，可那视频里就是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看着妈，突然也想哭，可我才刚哭过呢，我还是强忍了下来，“这不是好好的嘛。真的。”
“我们赶了最早的火车到柳州，柳州那边你太奶奶家的小孙子来接我们。”是爸，“我们昨天晚上才去的机场，可机场那边是什么也不知道。”

（六）
视频还没有打完呢，医生就进来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的，挂着一个听诊器在脖子上，张天山是叫他“李大夫”。李大夫长得是白白净净、圆圆润润的，不过却是顶着一个大秃头。好吧，这也没啥好嘲笑别人的，我可也是秃成地中海了呢。不过我对这个李大夫却不是很有好感，主要是觉得没事挂个听诊器，太能装逼。是呢，我可也是学医的，中医也是医的，想当年我在医院实习的时候，除了呼吸科，可是从来没有看到哪个医生闲着没事是在脖子上挂一个听诊器的呢。
李大夫进了门，“好好休息，电话没事少打。”这显然是在跟我说了，然后又是转向了张天山，“你不知道病人要多静养吗？”这说话的语气，可是完全没有把那张天山放在眼里的呢。
张天山看着李大夫进来赶忙是起了身迎接，“是是是，这不他刚醒嘛，给家里报个平安。报个平安。”张天山是唯唯诺诺的，不过这肯定不是他的本性了，可要知道，他可是一个警察的呢，想来平日里那也只有他训别人的份的。
我想着好笑，原来医生的形象是这么的高大呀，“还好我没有去做医生了。”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但也是故意说给那李大夫听的。
李大夫没有理我，走到病床边便是掀开了我的被子，看来应该是检查我那被截掉了的左腿的，看看是否还在出血什么的吧。我也懒得去理会。
“一会医院安排了采访。”李大夫看完了我的左腿便又是示意张天山扒开我的衣服。我挂断了视频。心脏的位置是被绑了很多的纱布。这一醒来便是急急忙忙的报平安，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我还没有来得急好好看一看自己这身上，又是否还有几块好肉的。
李大夫继续的说着：“说是十一点钟那样子，省里、市里的领导也来了。先好好再休息一下，一会小徐会打点热水上来。”李大夫说的小徐是他的实习医生，徐骁，这是我后来才认识的。
李大夫出门还没一会，徐骁便是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盆进了病房。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着样子是跟我差不多高，可却是要比我瘦小了一大圈呢。
“你可真是命大，昨晚上外科、骨科、急诊科、心内科、麻醉科七个主任是整整忙活了九个多小时，这才把你的小命给保住了。”徐骁本来是准备给我擦一把脸，不过我却是不想麻烦别人，便是接过了毛巾。
“可不是命大嘛。”我正准备说话呢，张天山便是抢过了话去，“在那荒山野岭里是爬了有整整五天呢，居然还能活着。”
“五天可还不是最重要的，顶着个急性腹膜炎还能活五天，那可才是真的厉害了。”徐骁可是从医学的角度来分析。可不是嘛，急性腹膜炎还持续感染，五天，这确实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做到的事情。不过听徐骁这么说着，他倒是似乎还并不知道我那急性腹膜炎是后来下雨那天才开始的。
徐骁继续的说着，“不过你这重庆飞长沙的飞机能掉到我们河池，这倒也是让我想了很久……”徐骁还没有说完，张天山便是接过了话去。
“可不是嘛，我们昨晚这一路上可也是一直在讨论这个事情的。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一说到这个事情张天山便是立马来了兴趣。
“哦？”徐骁似乎是想听听这张天山的高见，便只是简单的应和了一下。
“时空跳跃。”张天山边是点着头边是伸直了双手在我们的眼前划了一个大大的半圆，似乎很是确定，“我们觉得一定是。你看哈，飞机在时空的某一个节点上，突然就这么着，一下就跳到了另一个节点上。嗯，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时空跳跃？”徐骁显然是想让这张天山继续的说。
“嗯，时空跳跃。怎么说呢？。嗯。”张天山停了下来，也是，我估计他这一定也是昨天晚上才听说的有“时空跳跃”这么一个词的呢，现学现卖，这本事看来还是不行，于是张天山便是转向了我，我看到了，他的眼神里满是求助。
“我也不太确定。”我是尴尬的笑了一下，“理论上来说，这时空跳跃是需要巨大的能量，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可能不出现时空不扭曲的情况的。”
“可是你却发现这时空并没有发生扭曲？”徐骁显然是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是的。”我点了一下头。
“昨天晚上你到医院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我排除了你所说的时空跳跃的这么一个说法。”徐骁把手伸向了我，示意我把毛巾还给他。这我倒是给忘了，于是连忙递过了手里的毛巾。徐骁接着说道，“我本来以为这更像是时空乱流。”
“时空乱流？”张天山显然是不明白的，是瞪大了眼睛。
“时空乱流是指在某一个特定时间段内，在空间出现的一个小黑洞，它可以把人包括别的物体给吸进去，然后再从另一个时间和地点再给吐出来。”我解释着，其实我之前也是想到了这时空乱流的，只是这时空乱流却是跟那时空跳跃一样，是有一个致使的要素，巨大的能量，在那巨大的能量之下，时间和空间都会发生扭曲，那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么一个时间点上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呢？
我继续的说着，“只是，时空乱流却似乎是跟时空跳跃一样，我们先且不说它出现的几率问题，光是这巨大的能量，怕也是……”
我停了下来，不过我知道这徐骁肯定是听得明白。
“你出现的时候，时间和空间点的不对。”徐骁肯定了我的确定。但张天山却是完全没有听明白了，“什么时间和空间点的不对？”
“我觉得是晴空湍流。”徐骁并没有去回答张天山。
“晴空湍流？”这我倒也是听说过，说是由大气不规则的流动所引起的，大多是发生在不同速度、方向或温度的气流相遇的地方，它会使得飞机出现急速的颠簸，严重的时候还会出现飞机短暂的失控。
“是的。”徐骁似乎很是确定。
“晴空湍流又是什么？”张天山真的是喜欢刷存在感。我觉得好笑，这不又是昨天晚上的山里木嘛，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花缭乱。
“可是这晴空湍流……”我正准备问了，这飞机要真的是遇到了晴空湍流，剧烈的颠簸不说，这时间，又怎么会对得上呢？
徐骁显然是知道我的疑问，便是插了话去，“我查了携程，从重庆飞长沙是一个半小时左右。而从重庆飞柳州，经过我们河池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样子。虽然飞机肯定是在飞往长沙的途中进行的折转，但时间上应该是没有问题。”徐骁停了一下，“再者说了，你从飞机上掉下来的时候，你也一定没有去看时间，所以，就算是这时间前后有一些偏差，你也一定是发现不了的。”
我正准备说话呢，徐骁却是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去查了新闻，中南航空的DB3533是上午的十一点二十起飞，而飞机失联是九月五号的中午十二点过三分零二秒。这时候的飞机还只起飞了四十三分钟，也就是刚好飞过了一半的里程。一半。”
徐骁终于是停了下来，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从重庆飞长沙，如果不考虑飞机特定的航线问题，那飞到一半的时候，正好是在重庆跟湖南交界的湘西一带。湘西丛山峻岭，地势险恶。自古高山多怪事，湘西那就更是不用多说了，我相信湘西赶尸、虫蛊这些，一定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特定的地理环境之下出现巨大的不规则气流这倒也是一件可以解释的事情。
“湘西。”徐骁肯定了一下。
“飞机在湘西的上空遇到了晴空湍流，然后飞机转向，是径直的向南边飞去。”是呀，我之前怎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呢？却还在想着时空跳跃时的巨大能量问题。
“所以你一直感觉飞机在颠簸。”
“可我一直觉得飞机在颠簸那一个时刻，那是我在做梦。”
“智商越高的人越容易产生现实联想。”
“所以智商越高的人越容易做梦。”
“你们都在说的啥呢？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七）
对，事情到现在应该是清楚了。我坐的飞机在湘西的上空遇到了晴空湍流，飞机然后转向，是向南飞往了广西的方向。只是这个晴空湍流，却是不比了往常，是一个巨量加倍的、是一个连飞机也支撑不住的、巨大气流运动。所以在半空中的某一个时刻，飞机是突然的解体，然后我就被气流一路的托着，是掉在了峒寨边上的大山里。
而至于我做的那个梦，我飞进的那个山洞，山洞里的那五道门，还有登仙阁、南同镇、庸，等等的这一些，这都只不过就是因为我的高智商，在飞机失事的这一个过程中，我对这一连串事件做出的一个现实联想罢了。
是的，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不，是完美的解释了这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我现在就一定不是在梦里了，回到了现实，现实的世界。我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整整的五天，我是用意志力，从那大山的深处挪到了德叔的家里，我没有放弃，不管再痛我都没有放弃，终于是值了。
徐骁帮我洗完脸便是端着瓷盆出了病房，我又跟张天山解释了半天什么是晴空湍流，什么是现实联想，当然，还有为什么高智商的人更容易做梦。可那张天山聊到后面却是只想着春梦的事情了，这我倒是没有办法去解释。好吧，虽然我的智商可是有一百四的呢，可我却是很少做春梦。可能是我不配做吧。
十一点钟不到，病房便是被一大群的人围得是水泄不通了。有省里、市里的领导，说是来慰问的。有航空、应急、气象方面的专家，说是来调查事件的始末的。有医院的医护人员，自然是怕我一不小心会死在医院的。还有一大堆的媒体记者。
我又是从头到尾的把我从上飞机到爬到德叔家的这一连串事情给详详细细的、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还包括我自己对这个事情的看法，当然，也包括了徐骁的想法。口干舌燥的，这一群人终于是在中午的一点多钟被全部请出了病房，只是，这请出病房的理由，却并不是因为我这一中午的是连水也没有捞到一口，而是因为我爸他们，已经是在门外久等了。
我们嘘寒问暖了一番。
妈说她都要急疯了。一开始是因为电话没有打通，她那个时候可还不知道这飞机早已经是失事了呢，她还在想着，不是说飞机是在一点钟左右就能到长沙的，怎么都快一点半了还没有打电话报个平安呢？
打电话报平安，这可是我的习惯的，那还是从我第一次买手机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可是还清楚的记得呢，那是〇八年的春天，我去宁波实习，因为离家实在是太远了，而且又是我孤身一个人。妈说一定要我买个手机，也方便有事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不过其实那个时候我家里可还没有电话的呢，更不要说手机了，如果是打电话回家，那还得打到转角另一边的邻居家里。
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只要我在哪个地方挪动一下屁股，我都会在到了地方后第一时间打个电话回家，报个平安。这都是习惯了。所以我到了长沙，下了飞机，却那么久没有打电话给我妈，她肯定是要打过来的。
可是我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妈说她一直打到下午两点多，然后担心要出事，于是就打电话到了我弟那。我弟那时候可正在工地上呢，又哪有时间去关注新闻，自然也是不知道我坐的那飞机已经失事。他是接了妈的电话之后才去网上查了一下，结果却是没想到，一打开手机百度，飞机失事的新闻就是给霸了屏。
妈说后来我弟就去了黄花机场，说是机场成立了一个事故应急小组专门来为乘客的家属解决后续的事情，可我弟是一连去了两天，机场那边却一直是什么也说不清楚。不知道飞机去哪了，不知道机上的人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我笑了，这哪能怪黄花机场嘛，这种的离奇事情，就算是你想问航空公司，那也是一定一问三不知的。
不过一问三不知的可还不只是两个机场，各类的新闻媒体对这个事情也是一头的雾水，甚至是那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平日里总是夸夸其谈的专家学者，此刻也无一不是销声匿迹。大家可都在传呢，都说这是马航MH370第二，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飞机到底是飞去了哪里。
妈她们是七号的下午到的长沙，然后就一直守在黄花机场。
“本来都已经是完全不报任何的希望了呢。”妈可是这么说的。一直到十号的中午，航空公司那边的赔偿方案都已经敲定，一些乘客的家属都已经离开，不管是政府部门、机场、航空公司，各路专家还是各类新闻媒体，都没有能够给出任何的解释。妈说机场那边要她们也都先回家，只要一有消息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里通知的。
转机是在十号的晚上，确切的时间是十号的晚上六点五十分左右，是一张单位内部的QQ聊天截图。不过妈说我弟看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了，还是在快手上面，已经是做成了一个视频。那个时候，这个视频已经是开始刷屏了呢。说是广西环江毛南族公安局接到了一个电话，在川山镇上白丹那边有村民救下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自称是从DB3533航班上掉下来的乘客。
妈她们可是不敢相信呢，更不要说是不是有想过那个可能的幸存者会是我了。但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到了环江毛南族自治县公安局，可公安局的对外电话却一直是在通话中。这也不难解释了，找到一名疑似幸存者，这可是一个爆炸性新闻的呢，各路的新闻媒体还不是要蜂拥而致？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走着，他们再一次看到新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多了，是川山镇派出所那边发出来的救人视频。那还是张天山录的呢。我可还是记得，一进了德叔家的门，张天山就拿着个手机一直在录。
妈说她们看到了视频，在一个乌漆麻黑的屋子里，一个人躺在地上，脸上是血肉模糊的，再加上手机的像素也不咋地，是完全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听着那声音，妈说是我，一定是我。
再然后视频就越来越多了，是在救护车上拍的，光线也是要比在德叔家的好了很多，妈说是我弟先看到的，一个视频的封面上写了我的名字。我听着妈的话，转头看向了张天山。这小子，光是这些爆款视频，这一下可一定是捞到了不少的钞票了吧。
我们一直在聊着。妈说看到我人还活着就终于是放心了下来。还聊了一堆她们怎么从家里出来，又怎么坐的火车，还有我那远房太奶奶家的小孙子。哦，我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我们聊天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台边上，跟张天山聊得火热呢。这个人我是不认识的，柳州的远房太奶奶我也只是听我爸提起过，说还是他小的时候呢，太奶奶一家就住在我老家房子的转角背后。
这太奶奶一家可都是知识分子。这又得说一下我们家的历史了。我们老家祖上是从江西的井冈山那边的一个大山里，具体是在哪里呢，我爸也是说不清楚的，在清朝末年逃荒到的湖南，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祖上几兄弟安定下来之后，我高祖就生了两个儿子，我太爷爷是老二，老大就是我爸说的这个太奶奶的老公。他们一家的知识分子呢。可是后来文化大革命，全国各地不是都在批斗知识分子嘛，他们又哪里愿意接受批斗，就举家连夜外逃，一部分是去了新疆，那可是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呢，想来要想活下来也会更加容易一些吧，还有一部分就去了广西柳州。
但我太爷爷这一支却没有逃，我们家可也是有着很多的知识分子的呢。我大爷爷被批斗是差一点就被砍了头，我二爷爷是跟家里划清了界线。我也问过爸，为什么我们不逃呢？爸说，是太爷爷说的，得在家里留个根。
所以我们就这么着留在了老家，而至于我那个远房太奶奶家的小孙子，我却是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虽然我们家还有着一套完整的家谱。
我们一直聊到了差不多两点，我实在是饿得不行，大家也终于是想起来都还没有吃午饭，于是弟就跟张天山一起去医院外面买了些盒饭。

zxz121zxz · 发表于 2022-1-16 20:20

（八）
军来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二十多了，我们一群人正在吃着饭。不过军却是还没有吃。他是十二点半的火车在柳州下的车，然后又是急急忙忙打了出租车来的河池。军说他到医院的时候才一点五十不到呢，可是医院方面却是不让他进病房，理由是不知道他跟我是什么关系。“病人需要休息，非亲属不能探望。”医院方面是这么说的。“朋友也不行。”军说他想打人，什么破规定，还说是怕闯入什么不法份子。
军跟他们争执了很久，军也打电话给了张天山，可张天山却是一直没有接听到，应该是在买盒饭的路上吧。
张天山电话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已经是提着盒饭走到了病房门口。电话还是我听到的呢。我可是一直在等着军的电话的。他说他应该中午就能到，可现在却已经是两点多了。哎，可是让我担心呢，这个军，平日里去个重庆主城都能够走丢的，现在却是一个人，大老远的从重庆，从綦江，坐了火车，又转了火车，这才到的柳州。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呢，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哪个地方走丢了去，你说能不让人担心吗？
电话还是我接的，我跟医院的工作人员说立刻、马上让军进来。
我们也是嘘寒问暖了一番。
军看到视频的时候可是比妈她们还早。起先他也是不敢相信的，可后来看到了我的名字，军是连夜就去的綦江，可是没有来这边的火车，他只能是去了贵阳转车。军说他本来想坐飞机来的，毕竟飞机是要快得很多，可临了了却又是改了主意，一来是怕飞机还要出事，这可又有谁能确保得了呢？二来是这时间点不对，来来回回的中转，也是麻烦。到了綦江，本来是想着火车直接坐到河池的，可却是没成想贵阳到河池的火车就一趟，还得等到晚上才发车，所以也就只好是到柳州了。
这倒也是难为了军。可不是嘛，如果是跟我一起出门，恐怕他这是连个东南西北也是要分不清楚的呢，就更不要说还转了这么多次的车了。
张天山又去叫了一个盒饭。我们边聊着。电视里在放着新闻，央视二套，是关于这一次空难的专题报道。
“晴空湍流？”是太奶奶家的小孙子，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叫曾昭宁，是广西科技大学生物与化学工程学院应用化学的一个教授，还是博士生导师呢。确实是厉害了。
曾昭宁看着新闻里专家对这一次空难的解释，说是考虑飞机在湘西的上空遇到了晴空湍流，然后飞机转向，是飞往了广西方向。我没有仔细去听，我正跟军嘘寒问暖着呢。是呀，军虽然也不是我什么人，但我们毕竟在一个屋子里是住了有好多年，这感情也早已经不是什么普通朋友可以比的了呢。
不过新闻我也是在东一句西一句的听着，电视里那个专家的话我可是很熟悉，这不正是上午媒体采访我的时候，我，还有徐骁，对这个事情的看法嘛。飞机遇到了晴空湍流，而这一次的晴空湍流又很是特殊，它是比之前大家知道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所以飞机就在高空中解体，然后我就被气流带到了这里。诸如此类的。
只是现在在电视里，这一想法却是变成了专家说，是一个男的在那里正儿八经的说着呢，我却是突然觉得很是好笑了。
电视里的专家还在继续的说着这件事情，大家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曾昭宁刚才说了什么。但我听到了，我侧过身来看着曾昭宁，但曾昭宁却是在看着电视，没有看我。
“哦？教授有别的看法？”我本来并不想问，毕竟我现在可是活了下来呢，那其它的事情好像已经跟我没有了太多的关系。可下意识里，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却是这么着问了出来。
曾昭宁转向了我，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模样，看起来可是没比我要大几岁的呢。曾昭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晴空湍流对于航空安全确实是一种极端危险的天气，它多产生于高空急流，也就是狭窄强风带，或者是风在垂直方向有显著变化的区域，就好比刚才说的湘西，高山峻岭，所以有强风吹过的时候是有可能会产生晴空湍流的。可是……”
曾昭宁停了下来，看来是有很多的疑问了。
“可是什么？”话题一打开，好奇的人可就是多了，军是首先问道。
“是呀，可是什么呢？”然后是我弟。
当然还有我，不过我只是用眼神和表情。
“在湘西的上空遇到晴空湍流。”曾昭宁似乎是在问，但又似乎不是。
“是的。”军记得新闻上那专家可就是这么说的。
“我们首先肯定飞机是遇到了晴空湍流，然后飞机在湍流中因为湍流巨大的能量被解体。所以从湘西的上空开始，飞机解体后的残片，会是像一个水滴样的形状落在从湖南到贵州到广西的这一大块区域内。”曾昭宁强调了一下，“这一大块。”
“然后呢？”军似乎没有听明白，但我却是已经知道了曾昭宁的想法。
是呀，飞机的残片是会落到从湖南到贵州到广西的这一大块区域内的呢。我可是学过地理的呢，这一路就算是三省交界，就算是还斜插着一个武陵山脉，可中间却还有着铜仁，却还有着怀化，却还有着其它的一众大大小小的城市和乡村，这里可不是罗布泊呢，这里可不是塔克拉玛呢，在这一大片的区域内可是随处都是有着人类居住的呢。那，飞机的残片落下，怎么会就连一块都没有被人发现？
可是事实，却又是真的没有人发现过。
这又怎么可能呢？
“是呀，这又怎么可能呢？”我发出了我的疑问。
曾昭宁显然是知道我已经懂得，“所以飞机不可能是在湘西的上空遇到的晴空湍流。”
“可我知道的，飞机是在九月五号的中午十二点过三分零二秒失联。飞机是上午的十一点二十起飞，到中午失联，还只起飞了四十三分钟左右。”我停了一下，“四十三分钟，飞机是飞不到广西上空的。”
我们正讨论着呢，徐骁是走了进来，是来给我换药。“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我还特意去查了航班失联信息。可是在目前公布出来的信息中，飞机从塔台雷达系统消失的时间，九月五号的中午十二点过三分零二秒，消失的地点就是在湘西，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保靖县内的凤凰山附近。”
徐骁很是肯定，曾昭宁似乎也没有怀疑。
“可是从湘西的保靖县到我们这里，就算是直线距离，也是有着将近四百来公里。”曾昭宁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这距离我倒是不清楚，但不近，我这却是可以肯定。
“四百来公里？”我弟似乎也已经是听出来了一些名堂。
“那晴空湍流又能飘多远呢？”
病房的氛围就这么着变了，本来应该是一个嘘寒问暖的地方，现在却已经是变成了一个学术讨论之地了。不过这讨论的结果却似乎并不能让人满意。
曾昭宁：“晴空湍流就算是飘得再远，天空中那可是四百公里呢，更何况还是，嗯，这么一个大体积大重量的人，都不说能不能活着被那湍流送到这里，就算是送到了这里，还能够这么完整无缺的，这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徐骁：“这话倒是有道理，可是又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飞机在跟塔台失联后并没有立刻爆炸解体，而是在向南转向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甚至是到了湖南、广西、贵州三省交界的哪一个位置上，这才解体的呢？”
曾昭宁：“可能吗？”
我：“还不好说呢，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还真的是飞到了这三省交界的哪一个位置上，才解体的呢？”
曾昭宁：“不可能，一个晴空湍流都不能够让你这么一个小小体形的人飘这四百公里，又怎么可能让那么一个巨大体形的飞机飘这四百公里呢？”
我：“万一呢？这事情可是谁也说不准的呢。”
曾昭宁：“好吧，就算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万一，四百公里呢，飞机又怎么可能在失联之后，又飘了这四百公里才解体的呢？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明明已经安全渡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一切的情况都已经是在向好转了，飞机又怎么可能还会突然的就解体了呢？”
军：“这听起来好像确实是不太可能。不过，你们好像忘了一个事情，不管你飞机飘多远，那飞机解体之后的碎片呢？碎片又在哪里？又怎么可能会一点踪迹都找寻不到呢？”
徐骁：“是呀，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曾昭宁：“可还不止这个问题呢，还有那北斗。”
我：“可不是嘛，那么多的导航，那么多的卫星，不是说分辨率都已经是达到了亚米级了吗？据说是连地上的一支铅笔都可以看到，那那么大的一架飞机，又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着凭空消失了呢？”
曾昭宁：“可不是嘛。那么大一架飞机。”
我弟：“时间也不对哦。”
我：“我从飞机上掉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去看那时间，所以，就算是这时间前后有一些偏差，也一定是发现不了的呢。所以，如果只是考虑时间问题，这不好说。不好说。”
曾昭宁：“你弟说的时间可不是这一个问题吧？”
我弟：“是呀。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晴空湍流，就算是真的有这么一种奇迹能够让飞机飘这么远，可飞机又怎么可能在失联之后还可以安危无恙的飘这么远呢？”
曾昭宁：“没爆炸。”
我弟：“不太可能。”
徐骁：“那有没有可能是时空乱流？”
我：“我们又回到从前了。”
徐骁：“我可是去查了，飞机从塔台雷达系统消失的时间，九月五号的中午十二点过三分零二秒，消失的地点可就是在湘西的保靖县内。”
曾昭宁：“你是想说飞机先遇到了晴空湍流，然后又恰巧的遇到了时空乱流？”
徐骁：“不，如果一开始就是遇到的时空乱流呢？”
我：“可是时空乱流那巨大的能量？”
曾昭宁：“你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没有出现时空的偏差？”
讨论是越来越激烈，可却也是越来越没有结果，关于这个事件的原因，似乎一切又回归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为什么飞机在湘西消失之后我会出现在河池呢？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被找到，而其它的人又是在哪里呢？还有这么大的一架飞机，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着凭空消失了呢？
是呀，这些，又都是为什么呢？

（九）
张天山是好奇宝宝似的呆到了下午四点多钟，不过听说是山里木叫他回去上班，这才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病房。不过我猜想那山里木肯定不是因为派出所里有事必须要这张天山去处理，而是这张天山是风头也出了，钱也赚了，再在这里这么呆着，怕是让谁也会嫉妒的吧。可不是嘛，毕竟这几天的视频里、电视台的采访里，又哪里没有他张天山呢？
曾昭宁靠晚上的时候也回去了，说是明天还有事。我们也就几句感谢的话语了。
晚饭我们也是叫的盒饭，弟去边上的宾馆开了几间房，到半夜的时候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军了。军说他来守上半夜，反正平时也是要到凌晨才睡的，爸说那下半夜就来换他。
电视机一直是在开着，还是央视二套，还是那个空难的专题报道。
“搜救队根据幸存者提供的资料是在环江毛南族自治县川山镇的峒寨到外峒到甲坝洞一带进行搜寻，目前已经找到了幸存者所说的掉落之处。”主持人在边说着，电视里放的是一小块的茅草地，草还是那么绿油油的呢，长得是有一尺多高，只是草地的中间有一大块的地方，茅草已经是被压平，镜头拉近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一点点，就在那些茅草的叶片上，一点点的血液的痕迹。
视频时近时远的，我终于是看清了那茅草地的全貌了。我就是掉在了这里呀，要不是因为这些茅草，我可能化成了一堆白骨也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呢。
“就这？”军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呀，就这。”我笑了，“等好了，应该去那立个碑，得要好好感谢一下那里的土地菩萨。要不是那里就这么着正好是长了一堆那么高的茅草，我这掉下来，肯定早已经是死翘翘了。”
“搜救队以这个掉落之处为中心，是对周边的一带进行了仔细的搜寻，但截止新闻报道，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有效的线索，也没有找到任何的飞机残片和幸存人员。”
“得了吧，这可是跟那土地菩萨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军也是笑了，“可是哦，你说这搜救队怎么就会没找到半点有用的线索呢？”
“那我哪里知道。”是呀，那我又哪里会知道呢。
“这么大的一块地方都找了，再者说了，你掉下来，你的衣服还好好的，可你的包却是……”军的表情可是怪怪的，可不是嘛，这个事情，总是有那么一些地方说不通。
我们说话的过程中，电视里已经是换了另一条新闻。
“根据村民提供的线索，今天晚上的九点过七分，在湖南花垣县与贵州松桃苗族自治县交界处的九龙坡北面林地，花垣县公安局找到了疑似飞机的残片。经专家初步认定，考虑该残片可能为中南航空DB3533航班的机翼部分。”
“花垣？”我打断了军。
“怎么？”军看来是没有注意看新闻了。
“刚刚说的，在花垣找到了飞机的残片。”我指着墙上的电视机。
“花垣？”这个地方也不出名，军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
“目前湖南、贵州两地的警方和消防部门已经开始集结，将对发现飞机残片的周边地区展开地毯式摸排。据前方消息，花垣县已出动警力八十一人、消防一百三十五人和基干民兵一百五十八人参与搜救。九龙坡附近的竹子寨、牛心村、大湾村民也在自发参与救援。”
“就在湘西。”花垣这个地方我倒是有所耳闻。那还是在〇〇年呢，一个曾经的考友，是考到了花垣县的一个乡镇。不过听他说那个乡镇确实是不怎么样，可是想走，五年的服务期，后面也已经是有心无力了。“跟飞机在塔台雷达消失的保靖县应该是不远。”这我倒也是不敢肯定，于是边说着边是问军拿过了手机。
“所以，你们下午讨论的，那飞机应该就是在遇到晴空湍流之后不久便是解体了？”军是突然的冒出了这么一句，我倒是还没有往这方面想呢。不过我看了一下手机地图，花垣县是跟保靖县挨着，而且这凤凰山跟那九龙坡，直线距离也不过就是六十多公里罢了。
“看起来应该是了。”我把手机递给了军，“嗯，就这么点远，而且这九龙坡正好是在凤凰山的南边。只是……”我停了下来，是呀，总感觉还有哪些地方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军似乎是不清楚我的疑虑。“只是什么？”
“你说飞机在空中解体，就算是在花垣县的位置上吧，那到这里，至少也应该是有三百多公里，我又是怎么飘过来的呢？”我看着军，电视里又是转换了新闻，是一个男的在对那块飞机残片进行的说明。
“嗯喽，看，看这新闻。”军示意着我。
“从目前找到的这块飞机残片可以说明，DB3533是信号在塔台雷达消失之后不久就已经解体。飞机残骸随着气流运动是向南折转。结合目前已经找到的幸存者位置来分析，这一个气流可能与通常意义上的晴空湍流还有一些不一样，它可能更像是一条带子，飞机的残骸在这条带子中流动。所以，下一步的搜救，可能更应该侧重从保靖的凤凰山到河池的环江县甚至是更往南边，到南宁的上林县方向。”
“从保靖的凤凰山到这里可是有着四百公里呢，这怎么可能？”新闻里那男的还没有说完，但我却是不敢相信的。是呀，四百公里呢，就算是在一条带子里飘，这可也不是一个多么短的距离的。
“说不定呢？”军似乎很是相信。他这人呀，可从来都是相信那什么“专家说”的，哪怕那专家只是放了一个屁。“你看人家专家可都是这么说。”
“专家？”我白了军一眼，“你说哈，我们就说它是一个带子，那飞机上其它的东西呢？还有那么多的人，又在哪里？”
“这不是正在找嘛。”军没有理我，正专心致志的看着那新闻。
“找个屁哦。”哦，不，不。话刚说出口，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几天了？”
“什么？”突然的一转话题，军是没有反映过来。
“我说从飞机失事到现在，几天了。”我重复了一下。
“九月五号，今天十一号。”军停了一下，“六天多一点点。”
“六天？”我还没有轮清楚。但军却是肯定了，“是的。”
“那为什么之前的五天都没有半点的发现，可偏偏在第六天就找到了碎片呢？”是呀，为什么呢？我的头突然有点痛，是前额，我用手重重的拍了几下，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可是军却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那有什么，人家不是正在找嘛。”
“今天上午记者才刚采访了我。”军没有理我，我继续的说了，“我说应该是晴空湍流，因为我已经是基本上排除了时空跳跃和时空乱流的情况。”
“那又怎么了？”军似乎还是没有听明白，可是，他又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吗？
“我们下午才在分析的，晴空湍流所可能存在的不能解释的地方。”
“那现在不是正好能够解释了？”军终于是转向了我。
“这么巧？”
是呀，这么巧？是无巧不成书呢？还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十）
晚上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是爸守在我的床边。
上午又是被推进了手术室，这回是把断了的腰椎和右边的骨盆处理了一下。说是省里来的两个专家，一个是骨科的，一个是神经外科的。手术是进行到了下午的四点多钟。徐骁跟我说右边的股骨头粉碎性骨折，部分已经是开始坏死，只能是换了一个人工髋关节。骨盆也做了固定。腰三、腰四两节椎骨是纵向裂开、前后错位，其中腰三左侧的椎弓根和横突还都断了，骨折的碎片已经是压迫了脊神经根。
“还好呢，要不是请了万教授，我估计你这下半辈子就只能是坐在轮椅上了。”徐骁是这么打趣着，他嘴里的万教授就是省里来的那个神经外科的专家。
手术的过程我是不清楚的，上了手术台之后便是被打了麻醉，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六点钟了。
“今天又找到了两块飞机的残骸。”吃晚饭的时候弟在说着。
“两块吗？”我还是有一点不敢相信。
“是呀，就在下午，一块是在贵州铜仁一个叫什么……”弟似乎是想不起来了，军接过了话，“芦棚寨的大坡脑。”“对对对，芦棚寨的大坡脑，说是找到了飞机座椅上的一小块碎片。”弟停了一下，吃了一口饭，“还有一块是在南华山的国家森林公园，是……”弟估计又是忘了，军又补充了一下，“麻阳县。”“嗯，麻阳县，是一块……”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你看我这脑子。”
“目前考虑是机窗的玻璃。”军只好是又补充了，“不过电视上说还不一定，只是看起来像。”
“这两地方应该都跟花垣县不远吧？”好吧，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地理是还不错，但这么小的两个地名，我还确实是不清楚的。
“对，都不远。”军肯定了我的判断，“专家说气流应该是带状的，S型，所以出现的碎片在这两个地方，估计应该都是飞机的残片。”
又是专家说。好吧，我似乎应该对专家的态度要更好一点点，毕竟万教授可是把我的脊神经给保住了，好歹以后是不必在轮椅上呆一辈子的嘛。是的，对专家的态度要更好一点点。
“还有呢？”我正起了兴趣呢，不过军却是一盆冷水浇了过来，“没有了。”
“就这两块？”我不敢相信。
但军却是肯定着，“嗯。”
“一块玻璃，一块座椅上的一小块。”我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着，“重的东西先掉了？”但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来。理论也应该是。那一股气流虽然是有着巨大的能量，但对于一些重的东西，从物理学的角度上来说，所受的重力也就应该是越大。在向上的支撑力一样的情况下，所受重力越大的物体自然也就应该是要先掉落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飞机在空中解体，那就一定是在距离凤凰山附近不远的地方，也就是飞机在雷达上消失之后的不久。
那么，我这么一个大体积的人，我可是有着一百六十多斤呢，我难道就不重了？
我的脑子里满是疑问，可我看着病房里，看着大家，大家都在开心的吃着盒饭呢，似乎并没有人能够解答我的疑惑。
晚上上半夜还是军守在病房，下半夜还是换成了爸。
我本来是说不用守夜的，一来是觉得在医院，再怎么着也是有那么多的医护人员在的。二来是我觉得我已经是好了很多，是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守夜多麻烦呀，这里虽然是一个单间，但毕竟不同了宾馆，是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的呢。但军硬是要守，我也就只好是作罢。
弟他们一家是十三号的早上就起程回了长沙，我本来是想让妈她们也一起回去的，可她们却硬是不肯，说一定要等到我出院了再一起走。
早上我喝了一点粥，今天没有什么胃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床上躺久了的原因。是呀，我可是在床上躺了好久了呢，从十号的晚上开始，这可已经是第三天了。打我这有记忆以来，我可是还从来没有在床上躺过这么久的呢。
只是，就算是我现在心里有十万个想下床，怕也是不太可能的吧。我转动了一下身，腰上是打了一个外固定，实在是不舒服。
一上午是百无聊赖，电视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个节目。哎，说到电视，我真心的觉得，二〇二一年是电视死亡之年，当然，我希望这不是电视死亡元年。可不是嘛，江苏台是天天播非诚勿扰，天天播，上午播完下午播，下午播完晚上播，这是完全没有节目可以播了吗？再者说了，你要反复播，那你也播一个好看一点的呀？找了一群演员，还一个个都是圣女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还有湖南台，我就不知道了，快乐大本营还快乐吗？期期炒作小鲜肉，也不知道是哪里创造出来的名词，一个个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好看吗？这不是要带坏了小孩子吗？浙江台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至少浙江台还是有那么几个创新的节目，不像了别的台，光捡别人剩下的不说，还怎么也整不明白。还有那些个电视剧，六十多的老太太演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也就忍了，二十出头的一堆小伙子硬是要演一堆七老八十的大爷，这我也真的是服气，这是演员都死光了吗？你就不能来点真实感了？
人要疯。还没个动画片好看。
下午也是无聊到家了，央视二套的那个空难专题报道，这可都是找了这么多天了呢，也没有看到找到半点什么有用的玩意，就更不要说是人了。还有那些个所谓的专家，分析来分析去，还是没有超出我一早之前的观点。可是我的疑惑呢，飞机上还有那么多的人，又是都哪里去了呢？没有说，却是始终没有人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的，是我的头居然在痛，可是我中午的时候不是明明已经打过了哌替啶了吗？
徐骁是下午的三点多钟到的病房，一来是给我换药，二来是来告诉我，他要换去男性科了，十五号早上就要去跟门诊，然后明天他要休息一天，所以今天也是他最后一次来给我换药了。
“你说还能找到其它人不？”徐骁已经是准备出门了，我突然是想问他。是呀，现在这病房里，智商能够在线的，估计也就这徐骁了吧。
“不好说。”徐骁是知道我想问的啥。
“哦？”我想听听徐骁的高见。
“黄金救援时间是七十二个小时以内，这不管是地震、山洪还是别的什么。”徐骁停了一下，“人毕竟是进口动物，这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我们都不说是不是有受伤的问题，这时间要是久了，饿也得饿死了去。”
徐骁的这个观点我是认同的，我毕竟也是学医的，中医也是医的。
我没有打断徐骁。“那现在就算是说，抛开饥饿的问题，心理问题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有一个统计，存活概率，在第一天，也就是二十四小时之内，人的存活概率是在百分之九十左右。但到了第二天，这个概率就已经是急速的降到了百分之五六十。而到了第三天，这个概率就更是已经不足了百分之三十了。”
徐骁停顿了一下，“但那些死的人里，不一定是不想活，也不一定是没有条件不能活，很多是情绪的问题，情绪不能保持稳定，紧张、恐惧，特别是再加上孤独，无尽的孤独感，人的心理防线很容易就会被突破的。”
“像你这样的可是没有几个的呢。”徐骁是冲我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笑，这倒也是了，无比坚强的意志力，不然我又怎么可能从那大山的半山腰里一路是爬、是挪，到的德叔家的呢？
“而且这时间。”徐骁是掰着手指头在数着，“从九月五号的中午算起，现在可已经是十三号的下午了呢，八天，整整八天是有多了，早就已经是过了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救援期。难了。难了。”徐骁边说着边是摇起了头。
“是呀。”我也是叹了一口气，“那你说，还有没有可能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说些什么，“万一，或者，我是说，还有人也是能跟我一样，命大呢？”
“难。”徐骁还是摇着头。
“那至少，尸体呢？残肢？碎块？总得要有点什么吧？”

mierinslst · 发表于 2022-3-24 03:16

好巧，最近空难在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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