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相
' [3 L `* A: i走出老警察家,我真是覺得天旋地轉。難道真的是安迪做的?如果不是,當初爲什麽他會來ok廳抓我,因爲這根本就不是他的工作,不是他管的範圍。他也根本不可能在峨嵋山下巡邏,這完全是他在找機會接近我。但他爲什麽要這樣做?我家裏的攝像頭隻能是他裝的,要不然那段時間他爲什麽會天天來我家,而且沒事滿屋裏亂竄亂翻?是他懷疑我是毒犯才這樣做的?還有,剛才他爲什麽在醫院宿舍附近而不是來洞中找我?但他對我的感情難道全都是假的嗎?他難道是真正的毒販,而我隻是他的一顆棋子?我真愚蠢!可我沒有販毒,毒品從何而來?錄像中我的行爲爲什麽樣會是那樣而我卻毫不知曉?天啊,這到底發生了什麽!我要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但我首先要回家去,問問王鑰,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也許,她能告訴我一些我不知道的情況。但走進小巷,來到我家院門時,我發現大門上已上了封條。我不敢去問鄰居,隻得向王鑰的小店走去,不過同樣撲了空,店門已經從外面上了鎖。我的老婆和兒子也仿佛從人間蒸發一樣!于是,最後,我想到了安迪,隻有找他了,找到他,也許什麽都清楚了。我知道,我不用找,就會看到他。0 q9 C$ Z' r( g4 Q8 l ?
走進我的地下室,燈還亮着。我知道,安迪已經來了。果然,他正坐在燭光邊看書,見我回來,他站起來,神情關切地說:6 k. }. T) H* Q9 \
“你回來了,去了哪兒?”裝得倒還情深。& d! j; g6 Y5 G' b
“你感到意外?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亡?”' p/ v# g) [, Y x' n3 m0 H; u
“你在說什麽呀小治。”他兩隻大眼睛閃着無邪的光,真假!
% [. b+ ^: C9 {- C: g' P' C# P% Q“我說你把我賣了我還替你數錢,我什麽地方對不住你安迪,你要這樣對我,害得我家破人亡。”
) A" `1 o9 ^! k. p# p/ c“我沒有,小治,如果這樣我爲什麽要放你?”% N' k% o5 Y [. v
“放我?哈,你不過是要讓我去“殺”那個醫生滅口,是不是?”
# o" g' k, L* T9 H/ p“李醫生死了?”他倒是像見了活恐龍一樣瞠目結舌。
# l# m9 x4 o3 j- V+ { I4 g) H“你不知道?你剛才好像也在那裏吧?我砍得那麽用勁爲什麽不死?”
- V/ J* [/ D# H7 H/ `$ e“不是你殺的小治。”
}- v0 `# y% |5 n3 q' \“你也知道不是我殺的,但我知道是什麽人殺的。就是你。”
# G! D& B% T" N" j3 w7 F( ~! D“我?”安迪用手指着胸,神态慌亂。“爲什麽?”3 H. I5 B! I3 _ r
“因爲你才是銀蟬!”/ V N7 |4 \) Q. N! v0 g
“我是?你撞了鬼小治。”9 l/ X/ x/ I8 ` O. N
“撞鬼?那麽,你說你當初在ok廳裏抓我時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 A5 B: E% W! @, S$ F: D/ ~5 F# D“對!”安迪的回答應讓我心裏如同發生了九級地震。2 U( R# Q( @0 d$ O( {
“你終于肯承認了,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你就是想利用我,想讓我給你背黑鍋,是不是?”- F1 _/ B- r. p1 e0 h
“不是!”安迪情緒激動,臉脹得通紅,好似當場被人抓住的偷雞賊。
. c( X4 i3 G$ | P' z, @& {, U“不是?那你說你做的一切是爲了什麽,銀蟬?”' l, E) t5 n' D5 Y
“我說了我不是銀蟬,小治,我是警察。你瘋了?”
% X9 {6 m9 m5 M" y( b“我瘋了?好,你不是銀蟬,那誰是?難道說是我?”
' P: ? t$ D' C- F% ?2 ~- M2 C“即便不是你,也與你有很大的關聯?”5 b0 M4 I2 L, h9 Z: @
“什麽?你還在胡說。”我沖過去,掐住他的脖子,使勁地搖。他用力一推,我就倒在了地上,我知道,我打不過他。
* G5 V$ w, n6 c% p“我打不過你,不過你說,你究竟爲什麽要接近我?”0 `1 f. N+ _9 Y8 c; f% N3 @- g
“我隻是喜歡你,因這我第一次看見你時就喜歡上你了,所以就想辦法接近你。我知道,我是沒機會和你套近乎。所以,我就跟蹤你,終于發現你帶客人上ok廳,那個老警察是我叫他去的,說是上面叫我們去抓人的。”: F& K$ H7 N* E, e l
“你倒是老謀深算了,所以,我想你不會否認你就是銀蟬喲?”
5 s2 t$ H- `3 J# V“我根本上就不可能是。相信我,小治。”
: T/ z: u3 V+ B+ p' x“你認爲我還會相信你?我告訴你,你們警察沒有一個好東西。隻知道抓人、罰款。靠收拾老百姓發财。真正的壞人你們不敢動,,反而和他們相互勾結,不愧爲警匪一家。”我一口氣将自已原來想說而不敢說話全部在他面前說了出來。安迪顯然受不了這些話,他雙手緊握,滿臉通紅,眼裏閃着晶瑩的淚光,仿佛自已的爹娘受辱一般。我看透了這種虛僞的做作,冷笑了一聲,說:" k' P5 x: j2 U- n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得那麽純潔了,你演戲難道不覺得很辛苦嗎?還是恢複你的原形吧,我可不想有人因爲我的原因而喬裝。”說完,我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扔了一句話,轉身往外走。
) E- k7 \8 D r“你給我站住!”就在我走出石室門時,安迪大喝道。
" t, p* k2 d" A* c“憑什麽?”
1 b1 a. N% j _8 U“憑這個。”我一回頭,看見安迪手裏拿着槍指着我,雙目圓睜。
; b* A# c E1 h“你打吧。”我一拍胸口,大叫道。“反正我是個逃犯,打死了沒有人怪你,你反而可立功。”- R' i* M6 u0 j3 n, o
我邊說邊往外跑。安迪沒有開槍,而是飛快地追了出來,大聲叫:( w7 p* U ~- t; c
“小治,你不能出去,外面危險。”* a! K# Y" o& K, I- p
我根本不聽他的,一邊跑一邊罵,剛跑到洞口,一支冰冷的槍口頂住了我的額頭,黑暗中傳來一聲獰笑:8 A4 V- q" l: {) Q
“日你媽的,劉小治,你還想跑?”9 d: Q) K( J4 b2 `' e
我還沒看清楚,就被一腳踢倒在地,一束雪亮地電光晃得我睜不開眼,我試圖站起來,結果又挨了一腳,隻得又倒下了,這時傳來了安迪的叫聲。8 {' T) c( C6 O$ e
“小治,你怎麽了?”
# u8 _, r/ a0 }“安迪你也不準動!”
1 X" n i2 f& Y) z/ J) ~2 p2 x“老劉,你?”7 d- I4 _6 W, r1 J& _
“怎麽,不懂。他媽的老子叫你别動,把槍放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氣。”這時我才發覺是那個老警察,他的頭和臉還腫得像熊貓,怪不得我沒有立刻認出他來。% q {9 B9 E! X) p
“我早就懷疑這小子是你有意放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好哇,小子,你也來和我作對。”老警察一邊說一邊拉動了槍栓。
3 {. w5 x9 D) h“你想做什麽,老劉。這個案子與你根本無關,你來做什麽?”; B# F' p5 s- i( `3 h( ?* k4 A
“哈哈,怪隻怪這小子,誰叫他太精明,居然盯上了我,你想我現在該怎麽做?”1 b5 R+ Y/ q6 ]7 w* |7 Q
“你想殺人滅口?”8 x% l9 r. t0 t0 P
“不錯,安迪,連你一起。”他說着将槍對準安迪。
% w8 n1 ^5 k. v3 D6 ?“把槍放下。”安迪看了他一眼,隻得将槍放在地上,然後按他的手勢将它踢了過去。老警察将槍撿起來,說:: A" [8 A: x+ v! T* O
“不要怪我,安迪。其實你很招人喜歡,我知道你讨厭我,但你從來不表現出來,我很感激。但爲了自已我不得不殺你。”
8 s$ f) Y) m) @“看來辛隊沒說錯,你的确有問題。”安迪平靜地說。
! c6 N" o" v* \0 U9 @, r6 r" A8 M“什麽,辛力他懷疑我?”老警察神色有些慌張地問。6 x& O; t; K: L
“不錯。你是不是覺得自已做事很精明,沒有漏洞?不過你太自信了。因爲你和這個案子聯系得太緊,超出了合理的範圍。首先,你根本就不在劉小治家那區上班,而劉小治家地處僻靜的小巷内,那兒既沒有你的親戚也沒有你的朋友,你去那兒幹什麽?所以劉小治的母親不可能拿着海洛因來找你這麽巧,你說呢?”1 b. O0 Z' {6 k; `0 u2 p9 ?
“你們倒是聰明。”
) B. m/ |: s% T( {% t f# F5 r/ a' W“不是我們聰明,是你太笨,像一個愛搶鏡頭的蹩腳演員。應該說你 演得太過火了。我想,小治的媽是你殺的吧。”
# g9 M4 U# l7 X, k7 Z8 y“你有證據嗎?錄像上可不是這麽說的。那才是鐵證。” K8 M7 u0 a2 ~
“對了,我差點忘記了,這世上有一種藥叫迷藥,能讓人迷失本性的。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放進小治的水中的。”& i% N0 d$ M: T. D3 S$ }
“你到地獄去想吧,我先打死你的相好,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醜事?我要讓你看着他死。”他說着将安迪的槍對準了我的頭,手指慢慢地闆動着槍機,以此增加安迪的精神痛苦。就在這千鈞一發間,安迪大吼一聲,一個魚躍,像一頭狂怒的獅子向他撲了過來,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安迪的身軀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 _- ^' m/ F+ z/ K- q8 v7 Q“安迪!”我大叫一聲,從地上跳起來,右手拿着半截磚頭,不顧一切地向那老家夥頭上砸去,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我砸倒在地。我趕緊将他手中的槍奪了過來。這老東西傷得不輕,血從他臉上流下來,顯得格外吓人。我抱着安迪,大聲叫道:
4 d* V4 B& o! I$ c$ A' ?" m. N; s“安迪,你怎麽了,你不能死。”我邊喊邊哭,仿佛世界未日一樣。突然,安迪的眼睛在手電光中狡黠地眨了一下,兩個酒窩風趣地動着。我激動地抱着他說:6 v. l* f/ H7 g* j E
“你沒有死,安迪,你沒有死。”
1 B, P( B% ~* r, C9 Y7 {$ R“當然沒有!”安迪坐起來,咧開嘴對我笑,雪白的牙齒閃着珍珠的光澤。4 B; M: Q7 c+ {3 W' t
“這不可能!”老警察惶恐地說。
/ r( X0 v$ ~7 _$ U& X" d- q6 d“你媽的X爲什麽不可以,我穿了防彈衣。”安迪終于罵了一句髒話,并踢了那家夥一腳,說:7 p, V# T; D- z( c) ^" `
“老劉,怎麽樣,咱們回局裏吧。”
N% c! P( ^4 H2 h% j7 _8 \; o“安迪,看在我們以前一起的份上,你能不能?”/ e# e# B: x. O& y( w' J
“你别做夢了,換了我是你,他也會這樣做。”我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 {/ S7 n2 C- G6 H+ J y# N“劉小治,你想不見你的兒子和老婆?”老警察打出了他的最後一張王牌。
1 c$ I5 Z, n5 f3 a0 m3 I) F“王鑰和昊昊?你把他們怎麽樣了,你不說我殺了你。”我舉起了手中的槍。# i& g, L w6 o6 j4 ?
“殺了我你永遠也别想見到他們,也别想知道誰是真正的銀蟬。”
6 i0 h8 ^) \$ h! c* d \“少廢話,起來帶我們去。”安迪走過來踢了他一腳,然後脫下身上的防彈衣示意我穿上。
: U: w9 s0 o2 M& j$ B$ p: w1 V“我不穿,我穿了你就沒有了。”" _% G) m1 t. u; c: \
“我穿了兩件,小治,早就做了準備。”
V3 r. e! L3 a2 m老警察兩眼怒視着我們,嘴裏發出一聲冷笑,我們就這樣出發了。沿着河灘向岸上走去,穿過古老的城門,上了安迪停在路邊的車。4 m$ h# t! w5 d* i, b5 j1 w
“在哪裏?”安迪嚴厲地問。1 t" b3 K8 T D, Y" x. j- @2 {
“烏尤旁邊,就是水泥廠旁邊的那個山上。”
* Z+ l6 _; c# B/ g# B, c水泥廠旁邊的臨江小山雖不高,卻崖壁如削,在拍壁的驚濤中顯得格外危險。上面散落着一些古老的亭台。以前我隻是遠遠地看見過,從未涉足。今晚,在幾顆寒星的映襯下,上面的亭台顯得陰森、荒涼,使我想起了不遠處東漢崖墓的冰涼與陰冷。安迪将老劉的手拉過來看了看,以确保他雙手是铐着的,然後就摸出電話來撥。我早已等不及,抓住老警察的衣領将他往山上拽。山上建築的剪影一步一步地向我清晰地展現開來,像電影裏美妙的鏡頭。就在還有幾級台階的時候,我聽到了岷河之水拍打崖壁的聲音,在夜晚,這樣的響聲特别清楚,格外動人心魄。一個人影就站在上面的古亭中,面江而立,背對着我們。我喘着粗氣快步向上,邊走邊叫,全然不顧安迪在後面讓我等等的請求。
4 t: K: h+ |1 B1 `& `“王鑰,王鑰。”我邊走邊叫。那個人并沒有回答。在我走進亭子的時候,我聽到了一串笑聲,像夜枭一樣攝人心魄。: T# u; N0 l, e% n+ k" l9 F
“劉小治,你當真笨得傷心,你以爲你可以輕易見到你老婆和兒子?”6 A) Q" d) N% h8 d) |' c3 O8 U
“你是誰?王鑰和昊昊呢?” G- w5 F @- ]2 n7 V
“那你看看。”那人走過來,右手卻拿着一把五四式手槍,槍口正對着我。我終于看清了,那人約有四十來歲,臉色極白,像從墳裏出來的一樣,卻也讓我覺得很面熟。; B- ?2 a5 m" x( e( L ^
“你是?”
: J2 ~& v1 K3 f5 r“岩龍,你忘了?”
* P' P( q' L- r! j8 H3 h“是你,你在雲南,爲什麽在這兒,王鑰呢,你不是他爸家的侄兒嗎?”
& x. {8 Z* E, T5 z) v“你終于想起來了,對,不過我是給王鑰的父親幹活的,開大卡。”* C9 i2 G. F# D
“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二次。”
4 B W! o" A# d6 D6 ?- p“不是兩次是三次,你的記憶力不錯,因爲每次見面也不到一分鍾。”5 o! ?. C' n. n/ x. F
“那是因爲你長得太白,不像雲南人。”. Y8 a1 h8 ~ }
“哦,那我是哪裏人?”說着,他就将槍口頂在我的額頭上。這時,安迪剛好上來,看見這個情形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一把将老警察抓住,也用槍抵住了他的後腦。! G% O1 x0 S5 z4 Y% c. Y! V
“放開小治,不然我打死他。”安迪大叫道:“你已經被包圍了。”
/ z! Z9 h. N% P2 [9 V& H“小警察,你媽的别在這兒逞能了,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他。”說着他就向地上開了一槍,子彈殼碰到地面後發出很響的金屬聲。/ d q1 E5 u8 e' a: t% p
安迪卻并沒有理會,冷冷地說:- W0 [5 c5 q) v# a
“你打死他我也不管,我隻想抓住你們這些可惡的毒犯。”4 |' h/ k% v, O
這時老警察掙了兩下,大聲叫:2 E r6 U6 J- p8 Z' F9 l; W
“你不要聽他的,他們倆”,話還沒有說完,又傳出一聲槍響。老警察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
" y# e5 C1 V6 E }' g0 b“你對我們來說早沒用了。”岩龍用嘴吹了一下槍口,接着說:2 I4 P( T5 Q0 e- i, b& H# y
“小警察,不必勞你動手,他是我們的人,要殺也得由我們動手,輪不到你們這些臭狗。居然帶了警察上這兒,真是死有餘辜。”
( h8 B: k0 T7 y2 ^安迪手中失去了要挾,隻得将槍口對準了岩龍。5 `3 {8 V8 N. ]4 J
“快點把人放了,你跑不掉的。”
R$ y0 |& N9 r s# ~“是嗎?那我先殺了這小子,多一個人陪葬。”說着,他慢慢地闆動着槍機。
) p8 R( u% A' g ]+ h“不要!”安迪大叫起來。這時,不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有人通過話筒大聲喊" e2 P% n8 P; R1 }# Y" W. D" {. L
“放下手中的槍,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做無爲的反抗!”! q4 H* D, p! s* v# p
岩龍吓了一跳,手本能地抖了一下。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再者,我身穿着防彈衣,勝算很大,所以我以最迅猛的動作抓住他持槍的手,奮力往前一摔。安迪教我的這招還真管用,岩龍高大的身軀從我肩上飛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同時槍也響了,打在我肩膀上,震得我後退了一步,安迪上前一步,踏在了他的手上,麻利地下了他的槍。這時,辛力領着十幾個警察沖了上來,用槍指着地上的人犯,正要上铐,岩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 ?% E. H: Z0 J/ Y: H“快點放人,不然我殺死他們。”
9 o0 O1 a% `/ A5 j6 V2 w& _$ y+ _我回頭一看,隻見一個人拿着一把沖鋒槍,抵在一個女子背上,那女子正是王鑰,她手中正抱着昊昊。我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後面同時傳來辛力和安迪的叫聲:
; x; m# i9 b8 ~3 E: c“小治,不要過去!”
6 l% w" a$ n$ z% ]0 A4 M可是,我已經過去了,而且很快就淪爲了人質,我想,我會不會像上次長春的那人質一樣同時死在警察和劫匪的槍下呢?這時,安迪顯然快紅了眼,将手中的槍對準了後面的那個人,好像馬上就要開槍一樣。我知道,安迪穿了防彈衣,我也穿了,這是匪徒未想到的。我心裏突然變得輕松起來,一種英雄主義的情緒再度迅速地膨脹。我大喊一聲,反手抓住沖鋒槍的槍杆,一個前摔,将那人重重地從肩上摔了過去,看來這一招還屢試不爽,我得意地大笑起來,擺了一個美國電影中英雄人物的造形,等待别人的鼓掌喝彩,但迎來的卻是額頭上狠狠的一擊,然後一支槍又指着了我的頭,我擡頭一看,不由得驚駭萬分。
" {6 e, e$ ?0 s& j" f6 R" R& M“王鑰,你,你?你!”
" `. o# o$ O' j+ ]7 {" B; z“其實你應該叫她銀蟬!”辛力大聲說。+ A2 ~/ [& W2 R) p
“銀蟬?我老婆是銀蟬?”這比六月飄雪還令人膽寒與不可思義。
* {2 v9 }9 Z% Z: E0 I* ^ O3 s“對,而且她還殺死了你媽。”
$ r5 k, F# p* P4 S; C# ?“這是真的嗎,老婆?打死我也不相信。”- y- p7 j7 q( C9 O& g
“你最好相信,我就是銀蟬。”王鑰眼中露出攝人的兇光,直如豔鬼複活一般,我吓得後退了幾步,嘴唇不住地抖動,像電影中快被處決的叛徒。
b+ P. ^( }) a; j. N( q“這是怎麽回事,告訴我。”我快哭了。
+ y3 ~8 g5 E% D" ?; H“我來告訴你吧。”辛力說。“你老婆背景很不簡單,她其實是緬甸金三角大毒枭王灰的獨生女兒,王灰在前年被緬甸政府引渡給我國政府,後來被雲南省高院判處死刑。在快行刑前二天,居然設法買通了獄警,逃了出去。由于懷疑他在獄中向警方提供了緬甸地區的毒犯情況,他一回去就被殺死了,你想不想知道是誰殺死的?”
/ A' p4 @% k- l我真的很想知道,這時,王鑰用槍将我頂得更緊了,大聲叫道:
7 F% j9 z7 S" M3 s% |& t( }! R% @“是我殺的!”我心裏打了個冷顫,結結巴巴地問:
. ?# r6 i* I- P+ p“爲什麽,你爲什麽那麽狠?”我現在終于明白我那不陰不陽的老丈人是個他媽的冒牌貨。. {! B/ C1 ~! i @, ?
“我狠?你知道我媽怎麽死的?是我那該死的父親讓人殺死的,就因爲我媽不想和一個毒犯生活在一起。”4 s* _/ ^4 q; b! a
“可你也成了毒犯。”4 J! a# \" U1 }, @3 P, q, e
“不販毒對于我來說就是死路一條,對于這個家族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這樣。我殺他一來爲了報仇,二來爲了這個家族的出路,他不死,可能我們全部都會被人殺死!”, d6 {4 L# o1 R/ v7 T$ t1 f) r
“但你又殺了你的大哥,這如何說呢?”辛力問道。
% V' c( e. B% R/ h4 ?- Z. `“他死是因爲他笨,不論如何解釋他都不明白父親爲什麽必須死,隻有再殺他了。”
- f" r# S* f, s# r( g( j Q“你不是人,是魔鬼。”我指着王鑰氣憤地說。
; [ N$ a) [; H; e4 G: R! ]“其實我沒你說的那麽可惡吧,我哪一點對你不好?有沒有傷過你?你對我倒是飛揚跋扈的。”這話倒是真的,在家裏我對她一貫是呼來喚去的,以她的生性和身份卻也受得了。) ~0 g) k0 f) M
“所以你就殺了我媽,向我報複。”
) Y! f" f1 m* n: N9 D9 t* j“你真笨,要報複我就殺你,殺你媽做什麽!她要去檢舉我,當然隻有滅口了。我本來還是愛你的,這樣一來也隻得把你也放棄了,這一切都怪你媽,本來大家生活得好好的,真是撞了鬼。”她說得很随意,就像殺了一隻小蟲子。7 U* L5 N% C3 G2 P( D& r
“你來我們家就想找個地方做掩飾,進行販毒,你根本就不愛我。”
) ]5 M$ a! y% @1 Z“你錯了,老公”王鑰抱着我的頭親了一下,昊昊則坐在地上兩眼直勾勾地看我們。) q6 x2 L; ]' @8 i, T
“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因爲你長得太帥,我忍氣吞聲、自甘下賤,這一切就是爲了你。”& n& Q( }+ \7 n D2 e n
“你讓我想吐。”我用力推開她,她将槍指着我說:
% f& t' n6 ]" E$ K3 u Q6 a8 S6 @' W“老公,現在,你隻有一條路了,好好做人質,讓我們安全地走,我在國外存了數不清的錢,我們一家人到外面去過好日子,本來這些錢就是爲你掙的。”4 O* R' d$ F9 K: m# o8 J' h8 a
“你少找借口,這些髒錢我看見就污了眼睛。”
J" q9 l9 x- s$ Z/ e( G8 O& U“那好,劉小治,你無情,我也就無義,我可以殺父殺兄,對你一樣會絕不手軟的。”她拉開了槍的保險,對着辛力說:% P/ \# B- J7 Z, a* O" J, m' U
“我數三聲,你們再不撤走,我就殺了他,一,二。”
! O, u6 g, {& P3 W4 k) { k“等一下。”安迪突然說“你把他和昊昊放了,我來做人質。”
' ]8 g$ q' w# c“安迪,我差點忘了你,怎麽我們家的事你都想來插一腳?你和小治的事當我是傻子,還在我們家安針孔攝像機,其實我早就發現了,我起先以爲你不過是警方的人而已,哪想到你和小治,哼,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他,看你心疼還是我心疼,老三,快抱起昊昊。”這時,安迪突然就地一滾,一把将昊昊從地上抱了過來,接着我聽到了兩聲槍響,然後傳來昊昊的哭聲,安迪卻倒在地上,再也沒動了。我用力推開王鑰,向安迪撲了過去,身後也傳來了兩聲槍響,我的後背被一股沖力向前一推,撲在了安迪身上,四周響起王鑰魔鬼般的笑聲。, Y* D( Q: ]+ N. _
“安迪,安迪。”我大叫起來,血從他的胸口汩汩地湧出,将我的白衣染得燦若朝霞。" F* r) \' \/ O) t
“你沒有穿兩件防彈衣,你爲什麽要騙我?”安迪睜開他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看了看我,兩個酒窩盛開着微笑,天使一樣的目光慢慢地暗淡下來,像飄向遠方的音樂。這時,王鑰早就抱起了昊昊,被警察逼到了崖邊,遠江上的漁火一閃一閃地和着恕濤的節奏,這副畫面就這樣永遠地定格在了我的生命中,在安迪漸漸失去的體溫中,我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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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 h- ~( v) e第十二章 往生
A, K1 I. i$ `3 ~) K3 g- V M- ~) H7 H7 s
我醒來時已在醫院裏,旁邊躺着我的兒子,他的右手被摔斷了,是王鑰将他扔向警察時掉在地上摔的。王鑰将孩子扔過去時,像早就計劃好一樣,飛身投向崖下滾滾江水。崖下早就停着一艘快艇,然而,天不藏奸,她千算萬算,就沒算到上遊水電廠晚上突然關閘蓄水,江水後退。她竟一頭撞在了礁石上,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知道安迪永遠地離我而去了,後來我也知道王鑰居然每次回雲南都是去大批地販毒到這邊來。主要就是将毒品放在客車經過處理的水箱内,而她卻坐在車上押運。有誰會想到這車是她的?到了昆明,這批貨則改由運木材的大貨車運,毒品是藏在被巧妙掏空的圓木中,連輯毒犬都聞不到,真是鬼計多端。我在醫院住了十幾天,因爲小腿也受了槍傷。這十幾天我天天流淚,所有的人對我投以萬分的同情,以爲我爲自已的遭遇而哭,又有誰知道我是爲母親和安迪而流淚呢?昊昊的手沒有好就被我父親接到自貢去了,我知道自已沒有能力照顧他,隻得看着老爸将他帶走,同時,我把對王鑰的恨多少也放在了無辜的兒子身上,因爲他長得太像王鑰。安迪的父母據說哭得昏了好幾次,他們自然也會恨上我,更不會來看一個打死他兒子的毒販的家屬。倒是徐靜悄悄地來了一次,說是安迪生前讓我給他的兒子(女兒)取個名字,我想了半天,說:“男的就叫安治,女的叫安靜吧。”徐靜沒做聲,起來徑自離開了醫院,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任務。後來,徐靜兩個名字都用上了,因爲她生了一對龍鳳胎。
3 A- Q& H2 m- Z2 l( w5 T6 a我出院的時候,收到徐靜的來信,說安迪結婚前就向她坦白了和我的關系,她沒有過多地責備他,因爲她很愛他,所以,接受了這個事實,也接受了我。而我,再也接受不了家破人亡的結局,更接受不了安迪離我而去的現實。
2 q, T+ c) j2 D P1 l+ @“是我害死了安迪!”握着染滿安迪鮮血的祥龍玉佩,這個想法病毒一樣在我身體中擴散開來,我不能自拔。+ q' v- [# m! r2 N$ s
正月十五之夜,月光如霰。徘徊在淩雲寺前,耳聽着寺院内傳來天籁般的誦經聲,我在九曲棧道最高處的平台上沉思。大江東去,我佛西來,而我又何去何從?這時,天上的月亮突然變成了九個,又大又圓,明亮得白日般耀眼。“這是不是佛經中常說的月華?”我想了想。管他的,我要和安迪在一起了,耳邊隐然又響 起了那首梅豔芳吟唱的《親密愛人》:今夜還吹着風,想起你好溫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松......。曲調溫柔纏綿,高低相和,如細語輕訴,讓我想起初識安迪的時刻,那個夏天的夜晚,那陣還飄着紅酒香的風以及和紅酒一樣閃爍的警燈,兩行熱淚如無聲的泉水潸然而下。這時,安迪突然出現在月光中,還是那身警服,吹着口琴,言笑晏晏,身後波光粼粼,大江上紫氣飄浮,禅林内聖香撲鼻。我走到懸崖邊,漠視那奔騰而下的濤濤江水,對着月亮欣然跳過去,如跳過一條陰陽相隔的河流,安迪的手伸了過來,我緊緊地握住它,像握住一個千年的夢想。
6 ]+ v( N$ w, ^8 v“安迪,好美啊。”身體急速下墜時,我從心裏呐喊出來,那麽舒暢,那麽蕩氣回腸。- @2 m. b' P, c2 H4 ]" }* X/ |
我沒有死,被一隻手拉了回來,不是安迪,是一個和尚,老得胡子都白了的和尚。- [% C+ n1 z: ?! \/ p
“你爲什麽要救我?我自已都不想活了。”0 W) O% c3 a+ r9 F& O: K
“阿彌陀佛,老僧淡然。”+ g7 m, h. f l
“淡然?”# j* R( V9 g8 }1 H( h! H5 N
“對,峨嵋中峰寺淡然。不是我要救你,是你朋友。”& @% f! b9 q" c9 v! |9 v' [
“你胡說,淡然大師已經死了快二千年了。”
7 e6 l: d& t+ T“施主,人生雖苦,卻也不必自戕生命。是你朋友要我救你。”" j2 n1 N# Q$ L; S$ G F
“我朋友?我還有朋友?”
3 W) z1 A8 x; }7 n; Q9 p# I“他叫安迪”
; k. I5 l$ O% x) Y2 k; x6 w0 M“什麽?”
$ j' T$ L3 e G/ A( e9 n“我正在打坐,你朋友出現在我腦中,求我救你,讓我告訴你要好好活下去,說這是你答應過他的。所以我來了,還真是費了不少勁,差點打濕了我的袈裟。”
9 T( [% J+ T8 }/ @我怔怔地坐在寺門口,知道老僧是在我墜水前拉起我的,至于他如何做到的,我不想知道,我知道,他假托安迪的話不一定可信,但如果安迪不讓我死,我就得活下去。我要到重慶去,每天陪着安迪,永遠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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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陽春三月,歌樂山下,綠草勝花,桃紅谷翠,遊人如織。我帶着客人走在和煦的春光中,微風拂面,有如輕歌。
, d" E1 Z! _ m9 F“對不起,我可不可以和你說說話?”
$ Q9 l" L$ j1 c4 p我看了對方一眼,卻是個十分年青的警察,單眼皮、大眼睛,清澈如水。白白的臉上在右邊裝飾 着一個淺淺的酒窩。我心裏一震,說:
! o0 A7 M3 y/ }5 A; Q* d9 h) p“你是誰,我又不認識你。”. ^( [5 h) V5 z3 o: O5 W6 k
“我是這兒的警察,我們的中隊就在那邊。”他用手指指停車場後邊,那裏的确駐着一隊警察。: H) {, V7 V' t9 b& u; t$ V; [! ^
“我不認識你,不想說。”我冷冷地說。
) a/ T4 N# F* O9 s0 |- ?! e* O“我認識你,你叫小治。”
, t& z" u8 D, h" v7 l9 S9 y& p“哦?”! l- ?8 S J, \. `( {% ~. u
“我常看到你帶老外來這兒,你的英語很好,我想跟你學。”他一臉真誠,我幾乎被打動了。但不行,除了安迪,我心裏已容不下其他男孩。' N$ ^, u+ L$ f( I4 H: [; x- g
“我不想教你”我冷冷地說,轉身就走。
9 f ?5 d: i' b& j“喂,你還沒問我叫什麽?”
( q1 K# Y: E8 |3 u& c( L“不想知道!”
2 M# [* j R8 F8 \8 v S“我叫安迪。”
! J9 U* s" D# r0 @“什麽!”我腦袋轟地一聲,如被雷擊。
4 A5 x1 V8 E/ S* b q( X“我叫陳迪,安迪是我英文名。昨天才取的。”) e& N6 Q6 q' K" Z5 A& t
“誰給你取的?”我有點憤怒。1 s6 J# K: g# W8 |0 f) d
“說來你不信。”小警察的身體向我靠了過來,以示親熱。“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一個大哥,也是警察,他讓我取這個名字,說這樣你一定會教我的。”
: Z& T5 ?; f4 o$ t$ ?0 L# v這是真的嗎,安迪?你是不是怕我寂寞,你才讓他來到我身邊的?我心中波濤起伏,再也無法克制,我抱着小警察,大聲說:
5 }- |2 [! c+ u8 L! [“安迪,安迪!”' x1 u2 L+ Y# w2 O4 d L S
小警察被我注入的激動情緒感染,趁人不備偷偷地在我脖子上親了一下,然後一跳一跳地邊往警察中隊那邊跑,一邊說:
& w! b( U+ M1 x- A+ r“小治,我先去隊裏請個假,然後在停車場等你!”% Q: O9 y5 i) a8 J+ m
那語調和安迪一般無二,那背影讓我呆若木雞,手中杏黃色的導遊旗不由自主地滑落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