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经经谈恋爱》作者：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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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0 s% A; z7 C转载   校园傻白甜小说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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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纯属虚构  不要带人现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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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6 Z. k  V, z" X傻白甜小说特点
1  主角之间的感情基本不虐  小虐也是为了增加感情
2  主角之间应有反差  如  家庭背景  性格  学习成绩 等等
; n; t; ?+ M( R4 _3  恶毒配角一定要虐的渣都不剩
4  结局一定要好  唯美  主角一定要专情  1对1
. E6 O; ^) Y( N( R# G/ o( H; @* Y9 {5  故事结构合理 生动有趣 文笔流畅  


我分享的大多是校园文   感情纯粹  功利心少    看文的时候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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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z6 y. U. A; s; H4 w2 }( v9 }1 n《正正经经谈恋爱》作者：西西特

/ L: L* x$ L. Q4 E# f  J% q; Y. w5 V文案
& X2 V% }& \" d& Q+ e( P/ E宴好是颜狗，看到江暮行的第一眼就想跟他好。
* X9 o. ]( m: X超级黏人/偏执/诱受VS外表冷漠/暗撩/内揣宠媳妇大全攻
! m4 P5 ?! `) v4 w# P甜/糙/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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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g- w) H# C" q5 T, P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宴好，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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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评
宴好喜欢江暮行，高二快结束的时候，他寻思高中生活即将迎来收尾的一年，不得不开展追求，就以补课为由找上了江暮行。随着日常中的相处，宴好发现他的这场暗恋并不是单行线，旁边还有一条虚线，在他的试探之后，逐渐清晰起来。那条线是江暮行的坚守与爱，与他一路同行……本文是校园题材，双向暗恋，围绕着主角从差等生变成优等生，实现梦想这一中心点，讲述了少年们的懵懂，勇敢，坚持，成长，以及陪伴。文风轻松，积极励志，值得一读。

第1章
　　“啧，今天这个妹子比昨天那个妹子要甜，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甜的汁水都快爆出来了。”
　　杨丛眼睛瞅着楼下，羡慕地直咂嘴，“班长好福气啊。”
  E# _  c1 O4 D* J" V  k　　宴好咬开一颗水果硬糖推进嘴里，苹果的香味瞬间缠上舌尖，杨丛还在叭叭，他突然伸腿踹了下桌角：“你烦不烦？”
% z$ p' d/ U0 F- O) K0 G　　杨丛恶心巴拉地扁扁嘴：“小好，你凶我。”
　　宴好阴恻恻地扫过去。
　　杨丛立马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宴好拿根自动笔转转，放下来，又转，反复片刻，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
/ U$ ?6 ~, ~6 n, n, k) q* X4 H% @　　杨丛懵逼：“啥子？”
- g% e3 ~8 T4 E4 q　　宴好撩起有点长的细碎刘海：“换个问法，我这样，过得去？”
　　额头光洁饱满，眉眼清秀至极。
6 M* E5 @2 h  l% H. b0 e/ g: V) |　　却又因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无端生出几分媚态。
' U; ~  _! _7 A0 A4 N0 u# b$ G　　杨丛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过得去，太过得去了。”
　　宴好放下刘海。
　　杨丛老父亲一样忐忑地搓手：“怎么了这是？”
　　宴好叹气：“思春了。”
　　杨丛严肃掐决：“妖精！速速从我儿体内滚出去！否则我定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 s# F3 r8 U- [# r' C　　宴好扯唇：“傻逼。”
/ x. S5 g) r$ h1 Z  Z8 {9 d9 @　　教室门口进来一人，蓄着清爽短发，个高，肩宽腿长，眼褶深，眼长且锋利，鼻梁高挺，唇薄，轮廓立体分明。
" {3 H& U. h) x- T5 [- }* j　　外形出挑，气质极冷。
8 r1 M, ]$ J$ r2 D9 _　　江暮行，一中校草，高二（1）班班长，学霸。
' _% E* q( G1 I　　颜高，颜狗看一眼就死。
( k1 K* ?  ?9 K$ `　　譬如宴好。
　　“嘎嘣”
7 n9 G' r' c9 h. {5 G6 o9 D6 O# {　　宴好把糖咬碎。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暑假，之后进入高三，再是一百天倒计时，高考。
% J% Y/ Q1 `  T, v2 A) [0 E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要快点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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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f' @) d& R* z% P　　放学后宴好慢吞吞地收着课桌。
! O+ u/ _9 U* S　　杨丛书包都背好了：“爷，您利索点？”
　　宴好手一挥：“你先走吧。”
　　“卧槽！”杨丛不干了，“说好的一块去耍游戏，你唱的哪出？”
　　宴好把课本堆一块：“明早给你带四季锦的烧卖跟豆浆。”
( x  @4 i6 d8 c. G6 n　　“得嘞，明儿见。”杨丛麻利儿的滚了。
　　风扇呼啦啦地转着。
) t1 ^8 n, G# H' P) C- \　　教室里响着说笑玩闹声，挪动桌椅声，瞎吼乱叫的歌声，不锈钢勺在饭缸里擦晃的清脆声响……
% l2 Z" ?; _* T- ^　　挺嘈杂的。
, f1 H  o( |/ I% F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放学独有的交响乐。
) O' ^5 P9 Z& ?5 g　　宴好心里有事儿，听着烦躁，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看笔芯露出来，缩进去。
　　余光不时瞥向第一组第一排，坐在过道那边的宽阔背影上面。
　　宴好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跟他正好是斜对角，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教室里的嘈杂声渐渐减弱，住宿的走读的都溜了，宴好不知不觉从偷看变成明目张胆地紧盯，他把双手放在课桌底下，指缝交叉着用力捏了捏，起身拿着数学卷子走过去。
/ e4 V/ v5 r& z0 ~; \3 e　　“班长，我有道题不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 B: B3 I; {2 @. t4 X8 S　　江暮行把摊在面前的英语习题册收起来，语气冷漠：“哪道题？”
　　宴好手指指：“就这个。”
* e$ O' V% _0 l: f　　江暮行扫一眼：“公式没背？”
　　宴好挠了挠微翘的鼻尖：“背了，不会用。”
# V8 C; Q9 S+ t7 d1 x  ?" x) j　　江暮行画了条辅助线：“会了？”
　　宴好摇头：“不会。”
　　江暮行低头写解算过程，字迹利落干劲。
　　宴好看他露在校服衣领外的那截后颈，看他垂下来的密长睫毛，解题时轻抿的唇角，拿笔的手，视线一通乱瞟，喉结上下滚动着，心猿意马。
' _" ]& b! a$ D　　江暮行停下笔，开始讲题，讲完就重新翻开习题册。
　　“我没听懂，”宴好低伏在一堆书上，运动鞋的鞋尖在地上蹭蹭，“再讲一遍行不行？”
　　江暮行淡声道：“心思不在这上面，讲一百遍都没用。”
  ]9 X# M7 Q$ I/ C2 k　　宴好心虚得吸口气，牙齿咬到了舌尖，疼得他蹙了蹙眉心，他故作镇定：“班长，你什么意思？”
0 P6 l* k; {$ {9 D# C# U7 b　　江暮行侧过脸，眼皮一撩。
3 @; ^' H: V+ u2 W6 E0 c6 N, B4 z　　宴好惊得屏住呼吸，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那声音太响了，在他耳朵边回荡着，这让他不知所措，拽了卷子就走。
　　结果没注意卷子一角还在江暮行胳膊下面，他一拽，用力过猛，听见了“呲”地一声响。
5 G& H3 j7 V' O7 y. m. ~, ]　　“……”
　　宴好使劲揉搓几下烫热的耳朵，装成很轻松的样子：“班长，我卷子坏了。”
　　江暮行把胳膊下面的那一块拿出来。
' W3 v3 I' g- J# S; A# {+ l# V4 o　　宴好伸手去接，没走，硬着头皮道：“借我胶带用一下。”
　　江暮行给他半卷胶带。
2 ]7 C7 }6 y8 M. p( F　　宴好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把卷子拼好，扯了一截胶带，头歪着凑近，正想用牙咬断，又改变主意：“班长，借一下小刀。”
　　一把蓝色小刀丢了过来。
8 \/ e- N) O6 W- s- n8 T9 q/ ^/ ?　　宴好把刀刃拽出来，切断胶带，他还在想话题，后门口就进来两人，端着饭缸，带进来一股饭菜香。
6 D) e1 Q) T5 [- w) X- E　　那两人看到宴好跑到第一排去了，愣了下。
) K1 d7 d; j) u; A9 T/ i2 C　　当他们目睹他把胶带还给班长时，表情堪称诡异。
　　——
　　晚霞编织成大网将学校笼罩在内，温柔又缠绵。
: F7 l5 L, y' S! c( N5 S5 m9 D　　宴好在车棚开锁，动作很慢，等到江暮行往这边过来，眼里的阴郁才褪了下去。
8 p1 W2 \' E9 _- n" n1 G　　江暮行的车很旧，跟他脚上的鞋一样，但都非常干净。
　　宴好想跟他说话，气氛又被人给打乱了，这回是下午在樟树底下表白的女生。
　　江暮行把黑色链条锁放进前筐里：“有事？”
6 ]  l: i" q8 V6 @, `( h. R6 S3 @　　女生见有第三人在场，有些害羞，声音放的很轻：“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江暮行面无表情。
　　女生美艳的脸一白，红唇嗫嚅着：“朋友也不可以吗？”
　　江暮行道：“抱歉。”
$ |3 p% x- z2 W0 O! ?5 j　　女生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那我……我要是没跟你表白，不跟你说，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就能做朋友？”
5 x, F+ v8 W  O- y　　江暮行推着车往车棚外走。
* G' w9 c3 e$ s+ d5 \. G　　女生想抓他校服，却被他回头的那一眼吓得把手缩回去。
　　“江暮行，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 l/ G8 ?1 D3 W　　“没有意义。”
1 O) [3 n( D7 O4 {　　江暮行说完就骑着车走了。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宴好给她一包纸巾，犹豫着问：“同学，你喜欢我的班……我们班长多久了？”
9 ]; |0 l, E# F2 }; K　　“很久了，”女生边哭边说，“新生代表大会他上去发言，我，我就……”
' \/ H( O/ |3 T) ^　　宴好抿嘴，没他早。
　　女孩子追江暮行，难度系数很大，看性格学识长相身材感觉之类的，男生的话，各项因素好坏都是屁，只能等一个奇迹。
　　宴好等啊等，一晃眼，高二都快走完了，日子过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又很恐慌。
　　望了望远处的身影，宴好眼底盛满了光，他跨上车，快速踩着脚踏板追上去。
　　江暮行出了校门，拐向左边那条路。
　　宴好也那样拐，跟他一个方向，自动屏蔽了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好像就他们两个人，在青春年少的尾巴上相依相伴。
　　这么想着，宴好的唇角就翘了起来，经过一家冷饮店时，他转头笑：“班长，我请你喝东西。”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抓住他车后座，不让他走。
; S1 g4 }4 \( U　　不多时，两辆自行车停在路旁，两个少年并肩而立，沉默着喝盐汽水。
$ m( M5 h/ I8 u2 k; [　　宴好咬着吸管，舌尖抵了抵：“说是盐汽水，其实也不咸，甜的。”
! Y  U0 u, n1 {& D* i! f* a　　江暮行看夕阳：“饮料都会放糖。”
　　宴好看的是看夕阳的少年，画一样，好看的不真实：“班长，你很缺钱吗？”
* d' c2 U& Y: i- K. E/ h2 g; R　　江暮行依旧看着夕阳。
　　宴好用手背蹭掉眼睛上的汗珠：“我见过你在餐厅里面打工。”
8 x; L( g% t, G　　江暮行没什么反应。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还见过你从一家教育机构出来。”
　　江暮行侧低头，看着他。
　　宴好呼吸一滞，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江暮行开口，嗓音凉薄：“你想说什么？”
　　宴好喝两口汽水压压惊：“是这样，我是家里给买进一中的，也就是说，只考到了可以花钱的那个分数线，跟你们自己考进来的不是一个底子，差多了。”
  ]6 T$ c9 ]! m5 m, i1 W. b# _　　“放学那会你给我讲的题我是真不会，也听不懂，上课跟不上，老开小差。”
' L* Y$ T3 R5 g9 B# k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宴好不自在的顺顺刘海，挡住眼睛。
: U8 f$ ]; B/ B+ @: r& j　　江暮行低头看手表。
% S. p9 Y& c7 _% f  t　　宴好知道他时间上很有规划，要去打工，就把语速提快了点，背上密密麻麻一层汗：“几门学科里面，我英语比较好，理综还行，语文一般，数学最垃圾，大概是它爱我爱的深沉。”
　　“我爸之前有给我请家教，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沟通上有代沟，没多久就退了。”
　　宴好把手心里的汗蹭在汽水瓶上：“后来换了个年轻一点的老师，性格上跟我又合不来。”
　　有几个小姑娘来买饮料，羞涩地打量江暮行，窃窃私语着什么“好高”“好帅”。
  X4 _- G. @9 T7 S/ r* L　　宴好的思维被打断了，发着呆。
　　江暮行第二次看手表，似乎很急：“我要走了。”
　　“等会！”
　　宴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垂眼看鞋面，声音很小：“班长，你学习好，一直是年级第一，跟我又是同班同学，同龄，同性，我觉得我跟你会很合拍。”
% }( y5 g0 U0 }5 T$ G　　江暮行像是没听清，眉头一皱：“大点声。”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唇角，音量拔高点：“我的意思是，我爸对我寄予厚望，我急需一个家教，要不你一对一的给我补课，我付你课钱。”
2 `1 R. C) _9 `  d/ _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就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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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1 T$ V. [( c3 h' i第2章
7 X# t' m& Y6 L4 E　　江暮行听了宴好的建议，没有答应，也没拒绝，说会考虑。
　　宴好心里烧得慌，一晚上没睡，早上带着一对黑眼圈去的学校，进教室走的前门，眼角往江暮行那里偷瞄，上讲台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
' a* p. w9 Q2 s  u) ^　　脑门结结实实磕到了讲台，“咚”地一下。
　　前排同学被巨大声响给吓了一大跳，纷纷起身查看。
8 p" D9 l3 I1 k5 D8 Y8 F3 N2 O　　宴好晕了一小会，两眼冒金星地爬起来，蹲在讲台底下捂着脑门暗骂。
& I" E' z6 O0 m5 {( `% p　　江暮行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讲台边问：“有没有事？”
; u% L! L/ |2 v/ {  I7 C　　宴好立刻不骂了，他心跳加速，说话时声音闷闷的，浑然不觉地掺杂了几分委屈：“有事，头上撞了个大包。”
- r& [& }5 @/ v, {. r) T# R1 _( X　　江暮行嗓音低沉：“我带你去医务室。”
' T4 W5 c8 J$ A) V　　说着就让副班长维持一下秩序。
　　宴好把书包放讲台上，让杨丛过来帮他拿回座位上面，还没下楼就收到他的短信。
6 ]- B+ q$ T2 y) Z" Z　　-阿又噢K？
! {$ z5 k- ?0 F' r: {　　今天早自习是英语，哥们骚了一手，并且希望同伴骚回去。
3 @- ~3 h: [% A% N+ ]  H　　宴好不想回，又怕他作出浪来，还是回了一条。
　　-发因。
' ~; [2 ~8 m; O% G　　宴好把手机揣兜里，边走边问：“班长，你考虑好了吗？”
　　江暮行唇角冷硬：“没有。”
　　宴好吹起刘海，发梢扫过额头大包，疼得他“嘶”了声：“有那么难考虑？”
　　江暮行沈默不语。
. N) i! Q: i# ]) A+ X　　宴好走着走着就慢下来，看他后脑勺，目光贪婪且炙热，说出来的话是同学间的调侃，没异常。
　　“班长，其实你不用顾虑太多，我也不指望数学能考多高的分，能过及格线就行，100以上看命。”
2 P/ N1 x, D+ W2 G, v　　江暮行问：“你平均分多少？”
7 ]) c8 T0 V' e. y4 G% \1 ~　　“这个……”宴好左顾右盼，“没算过。”
. M/ {. b% j+ o+ {　　江暮行换了个问题：“上次月考。”
　　宴好声音很小：“65。”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6 i- \% y! n2 g) C$ H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发顶一根小呆毛随着夏日轻风晃了晃。
# y5 @0 _  l6 |# M' Z6 T2 @# e/ c　　江暮行半响开口：“中午之前给你答复。”
: t; o( A; K- [2 n+ i/ w* H　　宴好抠抠手指：“嗯。”
　　——
5 [+ d0 j, s. D; h5 w0 f　　医务室在对面那栋教学楼的二楼，里面没学生。
' O+ ~- j* {1 @/ O. p1 ?5 F/ C　　宴好一去就被护士温柔照顾。
+ \8 L2 Z, l4 H9 A# g. ?0 q　　“磕包了吗？我看看。”
　　护士小心撩开他额前的刘海，笑道：“是个小帅哥。”
　　宴好发现江暮行在看手机，都没看他一眼，顿时抿了嘴，蔫哒哒的。
' U9 q% a& \8 h" }: p* p3 g6 \　　“同学，”护士惊讶地说，“你的眉心有痣啊。”
% O' Z! B, d( ?0 [- ]7 H# ?' s　　宴好心不在焉地“唔”了声。
6 V( L2 M1 U% g! U  I& E　　护士说不要紧，留在这里冰敷一会消消肿就好，宴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江暮行说：“我回教室了。”
! k+ P2 ], R: Z' {& U2 i9 p　　宴好张了张嘴：“班长，谢谢你陪我过来。”
9 o2 U8 V# T' ]0 |& R, w6 N# b　　江暮行没回头的走了。
　　宴好眼睛追着他，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护士敏感地发现那个又高又帅的班长一走，病床上的男生就不对了，感觉一下子变得孤僻，阴沉。
6 @( r" |" M9 J; q9 t& M* b/ |　　就好比晴天被一大片乌云遮盖，灰蒙蒙的，连带着医务室里的氛围都变得很闷。
, u0 w  t; p) x& F  L. g! `: R　　护士找了几个话题都没能聊起来，只好作罢。
　　——
　　宴好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魂不守舍，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他以头晕为借口没去做操，无精打采地趴在教室里，脸搁在课桌上，煎饼一样来回换边。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宴好正好对着后门口，跟拿着一盒巧克力，鬼鬼祟祟往教室里瞄的女生打了个照面。
8 y( W$ J# }6 C' j/ [　　四目相视，很微妙。
　　宴好刘海微乱，投下一片细碎阴影，半明半暗的双眼眯了眯。
; C0 C7 Y% N8 L5 D2 X; v4 t: Q　　女生莫名打了个寒颤，等她反应过来时，男生已经转过去面向窗户，她以为是对方怕自己尴尬。
　　宴好根本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6 A+ F* X/ c- F: [1 k　　只要江暮行身边的位置还空着，就有人前仆后继地对他表达爱意。
6 ?- ?" H9 p! s# }" B　　女生把巧克力塞到江暮行课桌兜里，本想坐在他位子上待会，摸摸他用过的课本跟文具，倒霉催的有人在，只好先撤。
　　宴好坐起来，把蹭到桌上的湿汗擦掉，撑着头往操场方向看，乌压压的蓝白色校服跟黑色脑袋，有喇叭声飘来。
　　“第四节 ，体侧运动，一——二——三——四——”
　　宴好又趴回去，感觉这个夏天比往年都要烦闷，蝉鸣声也很吵。
　　——
　　没多大会，各班人马稀稀拉拉的从操场回教室。
" J2 D1 j, ?# ?; @5 L% U' w　　杨丛跪趴在桌前喝水，喝三口漏半口，下巴跟衣领都湿了，他粗鲁地抹了抹嘴：“操，今天真他妈的晒，头皮都要焦了。”
　　说着就拽着胸口的衣服扇风，汗味里混着年轻人的热气。
　　宴好嫌弃的往窗边挪。
　　“躲啥呀。”杨丛龇牙嘿笑，“这叫男人味。”
　　宴好懒得搭理。
+ w# O" f; S2 N5 Y1 F　　杨丛没皮没脸地凑上来：“那什么，小好，跟你说个事。”
! S3 R& W1 n$ T; M9 e: J　　宴好托着下巴转头：“要多少？”
　　杨丛做了个抱拳的动作：“不愧是总裁本裁。”
　　宴好嘴一抽。
　　“玲玲看上了一款手机挂坠。”杨丛掏出手机翻了照片给他看，“就这个，我觉得一般，她就是喜欢，那只能给买了，我这个月生活费还剩个底，你帮着垫一垫，下个月还你。”
& @6 \9 Y& G, x/ Q+ u" q) M( m6 m　　宴好瞥了瞥，四五千，作为一个小挂坠算奢侈品了：“你们谈的时间挺长了吧。”
7 u$ ?5 ^1 ?7 r  d5 p$ t. B, O6 E　　杨丛抖腿：“快一年了。”
7 p; ?8 V4 `0 E2 L0 w4 x　　宴好把脚搭在前桌的椅子撑上面：“你们要一直在学校里装不认识，直到高中毕业？”
　　“能怎么办，形势所迫啊。”杨丛老气横秋，“3班比咱班管的还严，被发现就当场叫家长，她都不让我跟朋友说，也不准我去她班上找她，就你一个知情人，你可得兜着点。”
　　宴好嘀咕：“地下情一样。”
1 G% I$ F! K6 i) Q　　“可不。”杨丛啧了声，“成天的刺激。”
　　宴好羡慕这种刺激，他装作无意地把视线往前门那边挪，在江暮行背上停留了一秒：“那你们是不是要过一周年纪念日？”
0 k% z. Z* w3 v　　“过啊。”杨丛搓了搓下巴，“我打算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宴好把钱转了过去。
　　杨丛手臂伸过去，一把勾住宴好脖子：“好哥，够仗义！”
　　黏腻的触感贴上来，宴好鸡皮疙瘩狂起，受不了的赶紧推开了。
　　他连自己身上的汗都嫌，只喜欢江暮行流汗的味道。
. k+ }& Q" [) s　　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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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 s+ t" a　　江暮行说中午之前给答复，宴好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 g" U) M1 j; h9 W2 b& |5 Z　　电话号码就是他QQ签名。
/ ^3 s, B( b* C- d4 N4 Z: Q8 m　　江暮行跟他都在班级群里，可以在QQ上私敲他，也可以打他电话，发短信，或者直接过来说，有的是途径。
　　宴好等的要不行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抓心挠肺过，能载入里程碑。
5 S8 b& k2 K/ w　　最后一节课是物理随堂测试。
) @+ e4 _  @1 z& n　　宴好一只手在桌底下捏着手机，一只手拿笔，眼睛瞪着卷子，脑子里是空的。
　　开考后十几分钟，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宴好差点没拿稳，他恍惚地偷偷看一眼短信。
" c" a, H- t1 V, n2 v! V9 ?7 O+ z　　是江暮行发的。
　　宴好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指腹碰到屏幕时他眼皮痉挛了一下。
　　万一不是他想看到的内容……
　　宴好把自动笔拿到嘴边，张嘴咬住笔头，神经质地用牙磨蹭了会，心绪平复一些，他偏开头，点出短信，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眼。
/ X8 M. Z. U+ S* Z. y　　-我是江暮行。
5 j& f7 F# G- ]3 T　　-补课的事我答应你。
　　宴好呆坐一两分钟，“腾”地站了起来。
& R  F' R# ]# q* K8 p2 \+ \% U3 T　　椅子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尖叫，惊着了在做卷子的其他人。
　　讲台上的老师望了望：“宴好，你卷子已经写完了？”
　　宴好垂着眼帘，指尖发颤：“没有。”
　　一旁的杨丛举手：“老师，关于这点我可以作证，他连名儿都没写。”
  m  M" m1 d7 ~# y/ j　　老师端起茶杯喝口茶：“你写完了？”
: J2 Z1 T' z1 _* D9 s! V: i! c　　杨丛摇头：“没啊。”
7 ?1 n/ T" _; {  E　　老师把茶杯一扣：“那你张什么嘴？”
　　杨丛：“……”
　　“噗”
! l- E( ~( D8 n* r　　一哥们憋不住的笑出声，这音能传染，前后左右都在抖肩膀。
　　老师很是和蔼的来了一句：“看来还是这次的卷子出的太简单了。”
　　“……”
7 c2 A/ U" ]' L4 E　　宴好在偷看前门那边的背影，想象不出来那家伙在课堂上拿手机发短信的模样。
　　离讲台那么近，就在老师眼皮底下。
& b  H! p( N0 n6 I" \. g. L　　宴好耳边嗡嗡响，老师让他坐下他也没听见，直到杨丛拽他衣服，他才收回偷看的目光坐了下来，手还在颤。
6 J2 B, T! F9 z1 ~7 d$ R6 W, |　　杨丛拿胳膊肘碰他：“被附身了就眨一下眼睛。”
　　宴好一动不动。
8 s1 G9 F& ?% S: G4 t0 r% W　　这样子倒真有那么几分像是中了邪。
　　杨丛用胳膊挡脸，阴影压的很低：“小好，你……”
　　宴好往桌上一趴。
　　杨丛头上蹭蹭蹭冒出一排问号，搞么子鬼？他正要问，讲台那里就是一声响。
5 S4 l9 T$ [. u- E' G8 C　　“宴好，你今天交白卷，我明天就请你爸喝茶。”
　　全班鸦雀无声。
　　宴好从臂弯里抬起头，露出红得快要滴血的一张脸，脖子耳朵都是红的，像熟透了的虾。
　　杨丛手一抖，把卷子戳了个洞：“你你你，你怎么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 ?5 g7 H) p* Y+ `　　宴好动嘴唇：“老师当众点名，我脸皮薄，难为情。”
) S) W# _. G3 H, N& L. p+ ~　　杨丛翻白眼，我要不是跟你一块长大的，我还就信了。
　　虽然知道是扯谎，却又不晓得真实原因，杨丛想不清楚就抛到了脑后。
, L. o  X. |! l+ B　　宴好也没再解释，他按按自动笔，垂头做题。
6 P) J' N/ B  p　　杨丛写了会，有几道捉摸不出来思路，索性空着，他抓了张干净草稿纸，在上面瞎画，不时让宴好欣赏他的发作。
) m7 d, k3 ]1 y! ?　　贱兮兮的，找抽。
9 a6 F' V5 }7 ^/ f+ m& w- }　　宴好忙着推算：“我快写不完了。”
　　杨丛翘着腿：“随堂而已。”
* p$ s. L7 {: ?# a2 o　　宴好烦了：“别吵我。”
　　“卧槽！”杨丛拐他手肘，“班长交卷了。”
! O, |4 d$ E7 X* D) V7 K　　“本来就他妈牛逼，还搞这种骚操作，让不让其他男同志活了？咱班一共没几个女生，全是他迷妹。”
　　宴好在做大题，本想写个“解”字，结果鬼使神差地写成了“江暮行”。
" b' l8 m3 @. M0 f- s7 S+ P. e　　杨丛眼尖嘴快：“我去，你怎么在卷子上写班长名字啊？”
+ n2 ?5 c& k- k* a2 d　　音量不大，但教室很安静。
0 g& ?+ v) x+ R( X) U" B　　宴好想弄死他。
7 }+ L2 I0 A  [* O/ ]+ g

第3章
# k4 V" w' {* c( r8 M7 S$ k1 ~( G　　因为杨丛那一嗓子，周围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但也只是条件反射，并没有当回事。
　　大家都以为是杨丛耍嘴皮子，跟宴好扯呢。
　　一个男生怎么会在卷子上写另一个男生的名字，如果宴好是女生，他们倒是会起哄。
　　老师训了杨丛一顿，也没多想，当是学生的恶作剧。
　　杨丛写纸条问宴好什么情况。
7 X% |! R* f0 t; Q0 \4 i5 h" B　　宴好攥着笔的手僵硬冰凉，他的脑袋垂得很低，刘海搭下来，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9 S6 G4 E+ f/ \( a- p8 F　　江暮行没有回头看一眼，连好奇都不会，完全无所谓。
　　宴好紧蹙眉心，脸上笼了层灰蒙蒙的色彩。
　　杨丛看他那阴晴不定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有点发怵，后悔的抽自己一下，就你有嘴！
; }) W" c/ j8 P; e　　下了课，杨丛瞅宴好半天，清清嗓子很小声的问：“怎么回事啊兄弟，我看到你写江暮行的名字，差点吓尿了。”
　　宴好冷笑：“还不是你在我耳边叭叭。”
! H( Z' T, Y7 O% f　　“我的错我的错。”
; p' Q5 z" J3 J4 z! ?　　杨丛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说，“不过说真的，江暮行那三字你随便一写就那么漂亮，一点也不像你的稻草字，你要是一女的，我准以为你暗恋班长，偷偷练过他的名字。”
% ]3 V7 {& n9 a7 Z& L6 F  f　　宴好手里的橡皮掉到了地上，他耙几下头发，对着杨丛的小腿踢一脚：“滚。”
　　杨丛捂着腿两眼懵逼：“我他妈怎么了又？”
　　宴好一声不吭。
　　杨丛还要逼逼，女朋友一个电话打过来了，他被转走注意力，丢下一句“我先闪人了”就跑出教室。
* J) g, A. r5 h3 l! F8 d　　宴好把橡皮擦捡起来，刚吹掉上面的灰尘就收到了江暮行的短信。
　　-宴好？
7 ]. w1 v8 V) W　　宴好删删改改好半天，回了两个字。
% [1 |% a- L7 w　　-是我。
7 J4 ~/ l0 o# m　　江暮行没多久就发来一条。
　　-为什么不回短信？
　　宴好这次回的时间更长，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把短信点发送。
　　-上课的时候我在写卷子，下课打算回你的。
　　宴好紧跟着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江暮行。
6 G( E. u" w! _' s4 w　　-班长，以后我的数学就靠你罩了。
　　江暮行没有再回短信。
　　宴好霜打的茄子一样把头抵着课桌，江暮行没有问随堂测试时的事情。
' T& x/ @+ R; {+ Z& e9 s6 ^2 w8 z　　真的不在乎。
& S; X4 e0 ?+ V/ ?　　宴好很沮丧，想到他已经答应了补课，心情又变得好起来。
　　——
5 R  V* R' p' q8 {. p　　补课的事定下来了，具体时间等事宜就要提上日程。
　　江暮行让宴好决定。
' T  P; [% J6 K% _　　宴好纠结半天，把第一节 课定在周六晚上。
- H' A; f$ I# _1 W- V9 K" @　　当晚六点半左右，宴好正在厨房洗葡萄，门铃响了。
　　宴好赶紧把玻璃碗放台子上面，水迹弄的到处都是，水龙头忘了关，抹布又被他碰到地上，还踩了一脚。
+ A5 L( ?& T/ d/ g$ k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宴好做了个深呼吸，同手同脚走到门口，又不自觉提气，装作随意地来一句。
: r! F/ {- H% v0 Y# u6 l　　“谁？”
　　门外响起低沉的声音：“我。”
　　宴好以为江暮行会公式化地自报家门，很意外的听到那个回答，感觉一下子亲近了起来。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
　　宴好打开门，眼睛扫一眼就看地面：“是班长啊。”
　　江暮行没出声。
　　宴好转身把准备好的拖鞋拿出来：“鞋是新买的，42码，你穿着看合不合脚。”
　　江暮行往门里跨了一步，带着一身在路上沾染的闷热，宴好看他把书包拿下来放鞋柜上面，弯腰换鞋，蓝白色校服短袖下的背部线条清晰而充满爆发力。
' Q, b3 V1 S/ q- _' ]9 P% z　　“可以吧？”
　　江暮行把脱下来的球鞋理了放一边：“嗯。”
! j' z# N& q9 \  p0 z　　宴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了，有些口干舌燥：“公寓我一个人住，你随意。”
$ w2 ]  W# R$ O6 P  Z" [　　说着就把门关上，转身往客厅里走，手指指阳台：“站在那里能看见学校的科技楼。”
# W6 f) S) s/ m4 G　　江暮行拎着书包跟进客厅，目光从他手指的方向掠过。
　　宴好搔搔头：“空调我开的28度，行吗？”
% Y$ M8 O* Y4 T! m1 N  Y8 v　　江暮行看到了茶几上的几个精致大果盘，坚果，糖果，水果，摆得满满都是。
　　宴好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窘迫的一张脸发烫：“我平时在家喜欢吃东西，班长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啊，不用跟我客气。”
7 h. C1 e# G2 s; V　　江暮行手机响了，他低头发着什么：“你家里知道补课的事？”
　　“说了，我爸妈一听是你就很放心。”宴好笑了下，“班长，你在家长圈子里的名气跟评价都很高。”
　　江暮行眉眼一抬。
　　宴好被看他得笑不下去了：“你坐吧，我去给你倒酸梅汤，我们一会就讲讲补课的事。”
; A2 n0 d) q6 l- ?$ U　　——
　　不多时，宴好捧着酸梅汤坐在桌前：“班长，你给人辅导是怎么个安排法？”
　　江暮行按手机：“各有不同。”
) Z( T9 ~: T0 _  U3 J　　“那我说一下我接触过的情况。”宴好看着杯子里的酸梅汤，“我爸给我请的家教是每天上课，一天一到两节。”
　　假的，其实只有周末上课。
$ V/ T9 f; |9 i. S- n$ _1 \  F) }　　江暮行挑眉：“每天？”
/ V& s  `- S$ G. H: }( M! o& F! c　　“对啊。”宴好的手指用力按了下杯子，“像我们走读生，高二没有强制性的非要上晚自习，可上可不上，到高三才有两节，你可以跟我一块放学，直接上我这儿来给我补课，我有阿姨做饭的，晚饭你也不用操心。”
6 S7 b/ K8 J9 P" h9 k　　江暮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宴好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感，他咳一声：“这个只是参考，主要还是根据你的情况来定，我这边怎么都行。”
　　江暮行还是那个眼神，显得深谙不明，难以揣测。
　　“双休日呢？”宴好垂眼喝一口酸梅汤，舔了舔下唇，“周六晚上跟周日上午，或者下午。”
6 v( }' k+ s9 N0 T3 I0 v　　江暮行沉默了会：“周六周日晚上七点到十点，有特殊情况提前通知对方。”
+ v, D2 V5 ?; X' d2 ^  l　　宴好的呼吸猛地一滞，贴着杯子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那好。”
　　“就补课这个事，什么时候停由你决定，你压力太大自己忙不过来，就不用给我补课了。”
　　他竭力捂紧兴奋的心情：“当然，班长你要是一直给我补到高考，那最好不过了，像你这么学习好的……”
! H8 t1 V$ h& \: G　　江暮行突然出声：“学习好的，会讲题的多得是。”
3 u5 T9 Y) u% E. K7 m5 [　　桌前的氛围瞬间变得怪异。
# s! P0 u  u0 ?8 X; a$ V1 @　　宴好的嘴唇抿得发白，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他半响闭了闭眼，抬起一张笑脸：“那些人我都不熟，管他们呢，我最信任班长。”
1 E& u/ V7 i& u　　江暮行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长腿搭在一起：“你数学差的是哪一块？”
　　宴好绷紧的身子放松很多：“都差。”
5 C% y: I) p, ^) l2 {　　江暮行：“……”
　　一时之间俩人都没再说话。
; R' ?9 t1 p' Q0 @　　宴好心里的阴沈跟焦躁快要压不住了，他下意识把手抄进刘海里，抓着发丝往上捋，手撑住头，眉心紧蹙。
　　脑门一凉，宴好瞬间惊醒，连忙把刘海放下来。
# O9 a: x) k3 x: ]& p1 w　　医务室那会宴好只是想江暮行能看过来，因为他怀疑做了两年同班同学，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没仔细瞧过。
& o& m, x$ \% i3 X' i7 L, B　　宴好只想江暮行能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并不敢一直露出眉眼跟他说话，没了刘海的阴影遮挡掩藏，眼睛里的东西就全暴露了出来，会被看穿。
　　那样太没有安全感了。
: t: b' ~+ M3 G1 k2 H　　宴好想，除非江暮行哪天也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了，他才会把刘海剪短，全扎上去露出整个脑门都行。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
3 `  B5 X7 y9 G6 R/ c3 b6 Z　　宴好顺顺刘海：“班长，七点了，讲题吗？”
! S. N6 J/ E( H! U' j　　“这次先不讲题。”
' d# A" t3 B/ B4 d* ]( u　　江暮行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本练习册，“你把这里面1-10页的题型整理出来。”
　　宴好看了看眼皮底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干净整洁，有茧子，不止是拿笔那处，指腹掌心都有。
　　接下来宴好认真在笔记本上面整理题型，江暮行翻开一本课外书看起来，客厅里十分安静。
: t& \* K4 i- b/ v6 w　　十几二十分钟后，宴好把笔记本往江暮行那边推了推：“班长，我都整理好了。”
　　江暮行合上书，拿过笔记本扫扫，就打开练习册检查。
, y8 l' I1 _$ [/ M. T! L( P/ R3 q- R　　时间分秒流逝，宴好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忐忑，他把酸梅汤全部喝完，起身去洗脸。
　　宴好刚往脸上扑水，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过来。”
　　这两字施了法一样，有让人服从的效果，宴好随意抹了脸就折回桌前。
$ v3 F% H$ ~9 `1 G; r$ ^　　江暮行用笔尖点了点一道题：“漏掉了。”
　　“就一种吗？”宴好跑的急了点，说话时轻喘，气息里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比我想象的好了很多。”
　　江暮行往后翻三页，又划了道题。
　　宴好潮湿的睫毛眨了眨：“两种……也还行。”
　　江暮行把笔丟到练习册上面：“十页总共就没几种题型。”
% M8 }1 H; H* O3 W" g　　宴好：“……”
, U9 s. g* q; r/ I$ @5 f% b+ B+ W　　练习册一角突然多了一小圈水迹，江暮行侧抬头。
　　宴好尴尬的直起身。
　　刘海湿哒哒地贴着额头，眉眼间的发丝成缕搭在一边，露出眉心那颗小朱砂痣，肤白痣红，衬得十分惊艳。
2 w  c4 `6 U# n# F　　宴好鼻子有点痒，他打了个喷嚏，身体往前倾，一滴水珠从发梢滴下来，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晃飞出去，落在了江暮行的手背上面。
　　江暮行顿了下，把练习册给他：“你先把我在第一页，第二页，第五页，第七页圈的题做一做。”
( m2 L  p1 }+ y. U/ ]& a' E　　宴好揉揉鼻子：“什么？”
2 `, Q( b  Y0 s/ ^( o- @　　江暮行淡淡地重复一遍。
7 `8 f1 F5 a. a　　宴好看看练习册第一页被圈的题：“这个我不会。”
; R# {/ ~* D' M* \8 @8 F  [  J　　江暮行眉峰拢在了一起。
　　“真不会。”宴好说，“函数很难。”
/ u1 b" a4 Q4 N$ z" a　　江暮行看他：“这题是上学期的知识点。”
0 s0 }9 q: ]5 L7 p1 _  `3 n  e　　宴好垂着头：“忘了。”
5 y) I5 \3 T8 I8 d- o; t5 s　　江暮行眉峰拢的更深：“那把你会做的做了。”
; @: z, s3 @9 A' i0 r# L  D' ~8 r　　宴好愣怔地站在原地，听觉出错了吧，不然怎么会听出来无奈的意思。
　　——
　　四道题宴好就写对了一道，思路还不清晰，很乱，也透露出他的不确定，运气占一大半，下次再有类似的题型，他就不一定能写出来了。
　　江暮行边说边用笔划线：“一个公式就能搞定，你却绕一堆，这些都是不必要的。”
$ Q* K7 d2 J' \1 D( g' ?. m　　“我平时不怎么记公式。”宴好不自觉地顶嘴，“死记硬背行不通。”
7 c4 W1 N9 h* X) s0 S0 [' p% S　　江暮行眼帘抬了抬：“没要你死记硬背。”
　　“公式要去理解，去推倒，还要针对性的做些习题，灵活起来，加强记忆。”
　　宴好看他的长睫毛：“班长，我是不是你辅导过的人里面基础最薄弱的一个？”
/ i' M; H0 O( }( |, g$ P　　江暮行在一旁写正确的解法：“最能开小差的。”
　　宴好：“……”
  Q7 b  l+ ~6 D, b& c* E3 L　　江暮行解完了问：“步骤都能看得懂？”
" `9 E2 I" M/ {& k　　宴好点点头。
4 R* X8 {- w7 z" M# I　　“看得懂还不够，要自我提问，知道每一步为什么要那么走。”
　　江暮行扣上笔帽，“一样的答案，这道题我的解法得分会比你高，而且比你节省很多时间，你自己理解理解。”
( T3 f1 \" C, M7 Q1 G& }, p8 z　　等宴好理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就给他讲他不会做的那几题。
, \3 Y  q6 ?% S! P9 O0 U　　宴好搬着椅子坐过来，嘴里塞了颗糖，腮帮子鼓着一块，呼吸里全是平果的香甜，一张嘴就往外冒，丝丝缕缕的在空气里散开。
　　江暮行一道题讲的很慢，断层似的不时停顿一两秒，折回去重讲，他倏地执笔在草稿纸上面大力点了一下。
# l. I7 z3 E) f　　宴好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给弄懵了：“班长？”
; q  |" c1 C, z% z2 V8 e　　江暮行下颚线条绷着，极其不耐的样子：“以后讲题的时候不要吃糖。”
　　宴好一脸迷茫。
　　江暮行面上没什么表情：“会干扰到我。”
" _- X5 {% ?5 t9 N　　宴好微怔，是嫌他的吸溜声很烦？他立刻嘎嘣嘎嘣把糖咬碎吃下去。
: M$ C5 C& Q* R　　“以后我不吃了。”
. p) n1 s' j4 q, X: k2 F

9 i7 R( Z7 W5 c9 Q第4章
! W. W; S2 R* b; r2 T　　江暮行继续讲题。
　　宴好没再吃东西，认真地听着，不会就问。
　　江暮行的气息很冷，看起来很难接近，但他讲题却很细致，也很有耐心，一道题讲一遍不懂就讲两遍，三遍，四遍，反反复复地讲，直到宴好懂为止。
' b* s+ g: {2 C0 j# a: i3 B# \　　气氛正好的时候，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皱，搁下笔接通。
7 T! ?- @1 N% E2 Z, n  f9 k　　宴好不自觉地竖起耳朵，隐约听见了嘈杂的背景，是电子音的轰炸声，混杂着兴奋的呐喊，很吵，那边是在酒吧里。
3 H0 x' ~  ~0 D* l9 k　　电话那头的人是男的，他听不清说的什么，只听江暮行回应对方：“我已经辞职了。”
, Z' J  z, O/ f1 E' h+ M8 K　　“前天，不会再去了。”
　　江暮行扫向旁边发愣的少年，屈指在解了三分之二的那道题上点几下。
　　宴好回过神来，尝试往下演算，脑子里不由得胡思乱想，江暮行到底打了多少份工？
/ w7 T; B5 |$ M　　家里是怎样的情况，要他一个高中生扛那么多。
　　江暮行起身走到阳台打电话。
　　宴好什么都听不着了，他无意识地扣着自动笔，心里的阴暗面积无法抑制地一点点扩散。
1 \  b7 g* t) N　　手机震了下，宴好点开聊天窗口。
( j5 ]0 e: c( X, v$ |　　杨丛：小好，我爸带我妈参加酒局去了，夫妻俩晚上要在酒店过二人世界，长夜漫漫，哥们只能来投奔你了。
　　宴好：今晚不行。
　　杨丛：………………
5 P, |1 y2 H, `  w. Y# T4 T2 i2 T　　杨丛：？？？？？
: D, J. t: S1 b: A* ~　　杨丛：你终于要变身了？
0 C( b& j1 z  |　　宴好：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你。
　　杨丛：承蒙夸奖。
5 {! ~9 E( k4 z6 W: b4 e　　杨丛：不说了，我准备带上包袱去你那蹭一晚了，半小时后见。
　　宴好：今晚真不行，你别过来。
+ m# Y( u( R$ W. @) W　　杨丛：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总裁式翘腿抽烟】。
　　宴好：心烦。
- d* r7 ?# ~4 Y9 e　　杨丛对那两个字有阴影，能勾出一大串宴好乖张偏执的言行举止，没法搞，能让人想死，他求生欲极强的发了个月亮船摇啊摇的表情就下了。
　　宴好趴到桌上，脸埋进胳膊里面。
" U4 K* L( Q% B+ w1 }: ^5 a# k　　“你在干什么？”
5 @/ G; s6 Z5 W$ C7 T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宴好登时坐起来，江暮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看他。
　　宴好啃了下嘴角：“我在想题怎么做。”
. e& y9 ^  V! i. R　　江暮行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拉着椅子坐下来，揉了揉额头，有种难言的疲惫。
　　宴好以为这个话题不会再展开的时候，听到他问：“想出来了？”
  d5 G4 D% d  n7 X$ c" t　　“没有。”宴好说，“没想出来。”
; K9 m! T: ~' d2 Q+ j　　江暮行拿起笔转了几圈，手骨节分明，笔修长，搭配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
　　宴好想做那支笔，江暮行的任何一支笔他都想做，他单手撑头，掌心盖住眼睛，把快要涌出来的青涩欲望藏好：“班长，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你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吗？”
　　江暮行把草稿纸翻出空白的一张：“不是。”
　　宴好想说那怎么会有你的电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另一个问题：“酒吧是什么样的？”
　　江暮行：“酒吧样。”
　　宴好：“……”
/ u" R/ W3 ^. ]　　“我还没去过酒吧，一直没机会看看。”宴好说，“进去要用身份证吗？”
& W" e1 a( W# b& a　　江暮行端起酸梅汤喝了口：“别人不要，你要。”
　　宴好一愣：“为什么？”
. J6 [6 {/ _) h) ?$ x　　江暮行瞥他一眼：“你像未成年。”
* ~, _- ~' s2 M　　宴好的脸抽了抽。
$ K3 |' k/ G9 ?. s0 R　　江暮行放下了杯子。
" a  e- a4 o. t2 q4 y' U$ I　　宴好问他：“酸梅汤怎么样？”
3 w) w) N! _- O　　江暮行口中的酸涩里面多了一丝甜：“可以。”
& D* r# _; j0 ~0 ^* k1 p6 J( I: }$ f　　宴好嘴角微翘：“阿姨做的。”
　　“她不光会做酸梅汤，还会做很多甜点，平时她不住这里，就每天过来给我做饭打扫卫生。”
7 e  ~1 X! q" m* o  ^+ w　　江暮行摩挲杯身。
) P6 A) ^4 {. ^5 [　　“我这儿离学校不远不近，走路十几分钟，骑车十分钟以内，很方便，中午我都回来吃。”
, b( \5 p/ i$ {' n. X( R: v　　宴好捂着自己的小心思，摆出扯闲篇的轻松随意姿态，“阿姨烧饭很好吃的，下次你来早点，可以尝尝她的手艺。”
　　江暮行眼眸半阖，薄唇抿在一起，下颚线条冷硬深刻，显得寡淡凉薄。
　　宴好咬了下舌尖：“不好意思啊班长，我说着说着就说多了。”
　　江暮行神情漠然：“讲题吧。”
- A8 d4 R& O* i　　宴好转过来，手放在腿上，上半身微微前倾。
9 A+ h3 p6 F7 ^. p% x　　江暮行还是之前那样的节奏，那通电话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无关紧要的人跟事。
9 Z+ |# G" R1 u. o2 N# i　　宴好听了会，指指一处：“这里，你再讲讲，我没有弄懂。”
' i6 M$ H/ i3 J* V6 ~5 T　　江暮行于是重讲。
/ R2 j4 T# g# ^1 O' X　　宴好边听边问，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落在江暮行结实的手臂上面。
　　江暮行皱眉：“你坐远点。”
　　宴好看着自己的手指：“坐远了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洗过澡了，沐浴露跟江暮行身上的肥皂味是一样的，都是柠檬香，挨得近，两人身上的味道混在了一起，无声无息地融合着，无比亲密。
　　江暮行把草稿纸，习题册，笔记本全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自己隔着点距离拿着笔讲解。
# e6 }3 A4 U% a/ _9 K( x　　宴好垂了垂眼，身体前趴一点，手肘撑着桌面，脸蹭在臂弯里，歪着头听。
# x$ V1 h: V" m( P　　江暮行沉声道：“认真点。”
　　宴好哦了声。
　　几分钟后，江暮行面色严肃的问：“你有在听吗？”
　　宴好眨眼：“有。”
　　真有。
　　虽然不是一直在听，却没有完全左耳进右耳出，有一部分听进去了，也有一定的理解。
6 F  d8 K9 v% A8 b" l9 W, H　　某个瞬间宴好都以为自己找江暮行补课，就是为了好好学习。
　　——
　　江暮行全讲完了就让宴好自己消化。
( f( [5 b3 l: \& z$ U; f　　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前就他一个人，他发现江暮行的书包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放着，这才松口气。
  W3 f% v8 m1 @% \6 M; v　　卫生间里亮着灯，江暮行在里面，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一点水声都听不见。
　　宴好走到阳台仰望如同被黑布蒙住的天空。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大到暴雨，闷一天了，该下了吧……
' Z6 H7 m* [* J* r4 s8 A　　宴好听到卫生间门打开声音，就快步回到客厅，问江暮行要卡号，非常顺利地谈妥了课费。
　　并且表示今晚的课很满意，接下来的也很期待。
　　江暮行在水池边洗手，情绪没多大波动。
* [2 z+ B  X7 f$ V! D　　宴好满手的汗：“班长，以后我在学校有不懂的题能找你吗？”
　　江暮行关掉水龙头：“你不是已经找过了？”
2 h4 e8 E! m2 C& `, b　　宴好一噎：“那除了数学，其他的能不能问？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 m) s4 C' v& ~5 Q0 \/ m( P2 ], d　　江暮行掀了掀眼皮。
　　“麻烦吗？”宴好试探着说，“我提前跟你讲声行不行？QQ上敲你一下？”
' T% |) z- m" _: y. p9 J　　江暮行淡漠道：“随你。”
　　宴好轻吐气，其实他就是先打个招呼，什么时候付诸行动还不知道。
　　两年下来，他在班上没怎么跟江暮行说过话，更不会有事没事去他座位上玩。
　　那天找他讲题，还是等放学人都走光了才去的。
2 x% V. j0 o0 [4 u1 o$ [- s! u; U　　江暮行看手表：“现在还剩二十分钟，我给你出道题。”
　　宴好吸气：“好。”
　　片刻后，江暮行出了题，宴好刚开始做就喊：“班长……”
- b( Q: \' m9 j7 M: G( Y, J　　江暮行翻书看：“自己写。”
6 h( _% S6 P5 N# f# q. s" K　　宴好舔唇：“我是想跟你说，茶几上那些吃的，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江暮行看过来，宴好立即垂头。
　　过了会，宴好又喊一声：“班长……”
　　江暮行视线在书上：“我不吃。”
　　“不是，这回是我写不出来。”宴好看他被灯光笼罩的深邃眉眼，“我想不出解法。”
3 N$ q* H$ w; h" T+ s; X3 @　　江暮行眼皮没抬：“考试的时候你不会也喊班长？”
+ ~7 D! Q# S# ~0 Q1 P# d　　这话里没有什么讽刺，云淡风轻得很。
　　宴好却依旧刷地一下红了脸。
2 ~7 |7 b- L* A6 p. v" `' v/ @　　“注意审题。”江暮行说，“那题的题型构造我才跟你讲过，而且连续讲了四遍，你要学会举一反三。”
　　宴好咬住笔头，写写又咬，完全沉浸在解题的思维里面。
4 d0 J  B4 s  u- |3 j　　这题宴好动用了所有脑细胞，做完以后有种虚脱的感觉，像是打了个飞机，从起飞到降落，耗时前所未有的长。
　　浑身都有些疲软。
  l8 L. w- E) z. @8 i  w& S2 L3 O5 `　　“班长，我做完了。”
　　宴好扭头，见江暮行捧着书，腰背微弓，神情模糊，样子近似在发呆，他愣怔地望了一会，声音很轻，“班长？”
) F, H1 n" F! ?4 _0 [　　江暮行腰背直起来，与此同时，冷漠疏离全部回到他身上，仿佛前一刻跟他格格不入的状态只是错觉。
　　“做完了？”
　　“嗯，”宴好又检查一遍，“应该是。”
　　江暮行合起书放桌上，拿了他的草稿纸，查看上面的解算过程。
' C2 t- t4 q* [2 g　　宴好屏息等待，从小到大做过很多卷子，有过大大小小的考试，没有哪次这么紧张。
8 T9 v, L7 b' ?6 Z% n6 K& a+ l& w　　胸腔就跟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快喘不过来气了。
& y5 O, l. n8 {$ U; k6 |　　江暮行言简意赅：“不错。”
　　宴好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的摄人，好似有火光从里面窜出，照得眼角眉梢十分鲜活。
　　“每一步都是对的吗？”
　　“嗯，”江暮行说，“每一步都对。”
　　宴好害羞地抓抓头：“那我……还可以的吧？”
　　江暮行把草稿纸放下来：“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会做的更好。”
　　宴好嘴角的笑一僵：“班长，你怎么跟老班一样？”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要扮演的角色，要成为的人，要达到的目标，要走的路。”江暮行说，“高中应该以学习为主。”
! v" g! D0 T8 B6 r5 c; p: D　　宴好不说话了。
　　他是班上买进来的三人之一，老班把他们三的座位安排在最后，明摆着就是让他们在窝里玩，不要影响到别人学习。
　　大概在江暮行眼里，他就是不安分，成天在学校里瞎混。
5 a7 C1 G' Y/ M9 O　　气氛略闷。
　　江暮行收拾了练习册跟书放进书包里：“今晚就到这里，明晚我再过来。”
　　宴好身后摇晃着的小尾巴失落地垂了下去：“那班长你……”
  L5 [* Z0 k' }2 x　　话没说完，就看见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在轰隆隆的雷声里，哗啦一下，大雨倾盆。
. E' }8 P2 z0 d, Q' x7 B: b" Z　　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 m  F: x. B+ w! b; V3 Z　　呆了会，宴好转头望天，感谢。
. X3 f* n2 g5 n. ~+ F* z7 J2 j

, v6 `$ a. |: @- `; v第5章
　　外面是瓢泼大雨，宴好心里开满小花，随着春风摇曳不止，他把阳台的纱窗拉开，快速关上玻璃窗，被打了一手的雨水。
3 c: H- p/ Y3 `. P7 c　　“雨下得好大。”
+ [6 Z0 s7 f; }2 R* ^　　江暮行走到阳台看雨。
　　宴好眼睛黏在他背上：“班长，你干脆别回去了，就在我这住一晚。”
　　江暮行看玻璃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语气有几分平淡，听不出是什么想法：“在你这住？”
　　“嗯。”宴好尽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那么过分热切，“我这有三个房间，北边那间次卧是我爸妈住的，他们回国的时候会过来看我，靠着门口那间是客房，只有杨丛住过，被子枕套什么的都是干净的。”
2 L" r- g4 x1 B+ Y$ x( y　　江暮行没有反应。
5 J' x3 o5 E& m7 e　　宴好的失望并不大，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他垂下脑袋，下一秒就听见头顶响起一句：“那就在你这里住一晚吧。”
. D0 Y$ A  g( }( k0 P　　那一瞬间，宴好死机一样傻站着。
　　江暮行转过身。
　　天边“嚯”地乍现一条刺眼白线，利剑一样在玻璃窗上划了一下，那道电光在他漆黑的眼瞳里一闪而过，光晕浅浅地掠向宴好。
: ^; N0 ?& u1 l3 ^1 p% T　　紧跟着是一声闷雷。
2 n) z+ E' v# [: z　　宴好像是被人扒着耳朵嘶吼，他猝然惊醒，抓抓耳朵掩盖惊喜：“好，行，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不急。”江暮行前言不搭后语，“你作业都做完了吗？”
  z- i$ w  o$ F% C7 l　　宴好神经迟钝：“白天才布置的，现在怎么可能有人做完。”
　　江暮行瞥他：“我做完了。”
6 E$ {# {6 n# i　　宴好：“……”
* V( M. n5 [" N0 V% W7 v　　“你是班长，你不一样。”
　　江暮行俯视着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有什么不一样的？”
　　宴好抿嘴：“班长无所不能。”
　　江暮行似是自嘲地动了动唇角，他离开阳台，背影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 t/ S! K- Q2 c& O4 @　　那种沉稳是被生活压迫，过早踏足社会磨炼出来的。
: S! Z* k- l# p+ s& o, Y- ~& S　　——
　　宴好走路有点飘，喝醉了似的：“班长，你要辅导我做作业？”
　　“很晚了，”江暮行看了看手表，“明天再说吧。”
　　宴好哦了声：“那我去房里找找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 _2 G* }/ e. T$ _8 ^( a　　进了房间，宴好恍惚着把自己摔到床上，一动不动地趴了会儿，他翻过来，两眼对着天花板的吊灯。
　　窗外的雷声一声接一声，徒有一声大的，炮轰一般，震得耳膜疼，宴好摸到床头的灰色旧邦尼兔，把它抱到怀里，扯它耷拉下来的长耳朵。
; S3 {8 Y) y5 h) X% q　　宴好躺在床上玩邦尼兔的耳朵，心里想着事，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条件反射地回应：“进来。”
　　江暮行进房间就看到这样一幕。
　　宴好跟他对视，轰隆一声响，有种脑子里炸雷的错觉。
　　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 l+ ?/ \5 v' k: O　　宴好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把手里的邦尼兔扔一边，又捡回来，装作镇定地说笑：“班长，这个是兔子，邦尼兔，我小时候总哭，我妈就给我买了这个，我一直带着它，走哪都会揣在行礼里面，跟我家人一样，它的毛很软，肚子也软，耳朵长长的……”
　　“就……”顿了顿，他把邦尼兔举起来挡住脸，很小声地说，“很可爱。”
" D1 E! b6 |2 m8 O0 ~　　江暮行看着他：“嗯。”
; v' c( I% [: p  A　　宴好下意识放下邦尼兔，仰起头看江暮行，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嘲笑。
9 b0 O/ h. G8 q" I& @7 F- A　　就连杨丛都会开玩笑，说没见过他以外的男生在床上放公仔玩偶，还把它当一个玩伴。
　　江暮行却没有。
　　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很正常。
) N4 g: `) ]. S; N; Z　　宴好后知后觉自己盯着江暮行看，他慌忙移开视线，有些无措地揉了两下头发：“班长，你进来是？”
　　江暮行反问：“不是说要给我找衣服？”
　　“找衣服，对，”宴好从床上下来，“你等我会。”
　　宴好在江暮行出了房间后不久就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有牙刷，毛巾，都是新的，还有衣服，是我买大了的睡衣，蓝格子的短袖短裤，一直搁在橱子里，干净的。”
% q8 k# P6 d5 C/ J5 C　　“内裤我给你找着了一条，”宴好说，“是杨丛落我这儿的，他没穿过，我短信问过他了，也打了招呼，你穿吧。”
　　其实是他特地买的，XL码，江暮行的校服尺码。
　　反正江暮行不会跟杨丛求证。
　　睡衣也是宴好前天放学后去商场买的，选的江暮行最喜欢的颜色，买回来自己脱水晾晒，自己收了叠起来的，什么都没让阿姨碰。
　　宴好为了江暮行哪天在他这儿过夜提前做的准备，没想到第一次补课就用到了。
4 q0 n) P% h- B, I. F/ Z　　“就这些了，沐浴露洗发精浴室里都有，你随便用，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再跟我说。”
) a, S2 c4 `  L& Z1 `5 ^　　江暮行拿了袋子就去卫生间。
. ]  k0 R3 f! m6 d8 E　　宴好微张唇，全身燥热难耐地瞪着门，瞪到眼睛发酸发红才垂头回了房间。
0 V$ ~1 n4 s1 v: E6 _% q3 u　　——
　　平息了会，宴好坐在书桌前，架起一面小镜子，一手拿剪刀，一手抄起刘海拢在一块儿，打算把戳到眼睛的发尾剪掉一点。
　　杨丛打开电话，宴好开了扬声器。
　　“还心不心烦啊好哥？”
* m& x0 l/ Z  ]  X/ Q　　杨丛可怜巴巴的，“我一个人要无聊死了，真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你的，你要是稍微不那么心烦了，就唠几句呗。”
　　一小撮发丝擦过刀刃掉下来，落在铺在桌前的纸上，宴好凑在镜子前检查剪没剪歪。
- H* u4 X. W7 [' D& q$ B　　“没空，找你女朋友唠去。”
　　“唠不了。”杨丛说，“我家玲玲是个三好学生，她有很多作业要做，我不能打扰她。”
. `5 p% @1 u5 ~　　宴好：“……”
' _3 a& i/ \; l0 o　　“别人也能找，关键是不够铁，说话得顾忌，只能找你了。”
　　杨丛感觉兄弟的情绪蛮不错的，就变回大咧咧的德行，“你在干嘛？”
' I: W) @+ K6 Z6 ^4 L　　宴好抓着剪刀往发尾里戳剪，有模有样：“剪头发。”
8 ]& V5 @! `0 Q9 }　　“我就纳闷了。”杨丛啧啧，“你一个实实在在的富二代，富得流油，总是自己给自己剪头发，像话吗？
$ L' A9 k: |+ v; s& Z0 |8 j7 c　　宴好认真修刘海：“滚。”
　　杨丛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哇哇叫：“别啊，别，再说会，我真快闲出屁来了。”
# S8 P# t; @; K- F　　宴好不想理。
9 p# Z3 i- Z" ~! A　　杨丛突兀地问：“小好，你看过片儿吗？”
5 @/ G, f9 n  Y) }. |& X　　宴好手一抖，剪刀没拿稳，差点扎到额头：“没看过。”
　　虽然他有两个盘的资源，但都是钙片，不是杨丛问的那种，不算扯谎。
6 M; S& t7 Q; R" X　　杨丛嘿嘿笑：“我有，你要吗？”
　　宴好蹙眉：“不要。”
　　“咱也老大不小了，”杨丛语重心长，“我十九，你十八，是老大不小吧你说？”
　　宴好敷衍的用鼻子出音：“是。”
  I  y# ]" x7 P- X. j8 J　　“那看个片算个鸟啊，想看就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 G6 q/ Y) M+ `5 T* g　　末了杨丛还文绉绉地长叹：“古人云，食色性也。”
　　宴好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你在看？”
. o* ?0 O# Y/ _* K$ f6 k% {　　“我在看还能给你打电话？”杨丛说，“我能那么牛逼啊我？”
　　经常一边看片一边写作业的宴好保持沉默。
　　杨丛咳嗽两声：“咳咳，是这么回事，我呢，晚上进了个网站，一哥们发给我的，我不要，他非要给，还送了我一个注册码，你说现在这世道怎么还有那么客气的人？”
+ p, g8 k$ f' a+ e: M- y& B, o　　宴好剪完了刘海，把纸上的碎头发往中间抖抖：“废话一箩筐了大哥。”
# {  [( }3 z3 T. H" \* E: m) {　　“弟啊，哥这跟你说心里话呢，就那网站，里面有好多东西。”
　　杨丛的话声突然一停，不往下说了。
6 I# Z; ]' X3 B$ F' J　　宴好感觉他是抽的邪风。
; y  K: T1 Y" `. z　　“我跟玲玲不是快一年了嘛，还停留在牵手的阶段。”
+ [( {! o7 S% T6 B　　杨丛扯扯嘴皮子，笑得吊儿郎当，“女孩子保守点是好事，是该保守点，还是在高中，不能乱来，你说是吧，咱爷们就得尊重人的想法。”
# f9 ^6 _, u/ U& m　　“可是怎么说呢，有时候到那个点了，情绪到了，你知道的吧，心里头实在是想那么做，不带那些乱七八糟想法的，就是单纯的想想亲她一下，就亲脸，或者额头，她都不准。”
　　宴好感觉电话那头有苦水流了过来，负面情绪直往他耳朵里钻，他用纸包住碎发扔进垃圾篓里：“你话怎么这么多？虐狗有意思？”
　　“这罪名我不服，我要是真想虐狗，你早被虐死了。”杨丛轻嗤，“我这是一个恋爱中的人都有的通病，患得患失。”
. |" s- C9 ~, o& {; d　　宴好嘴一抽，敢情不是邪风，是邪火，看片看出来的，没地儿放就来跟他耍嘴炮，年纪轻轻的一堆牢骚。
+ ?" t* J$ n0 B9 t- L' m, A　　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但宴好羡慕这些屁事，他也想谈恋爱，跟江暮行谈。
　　“你们一周年纪念日，你有什么安排？”
　　宴好找了个话题打发时间，等江暮行洗澡等得他也要有邪火了，“说说看。”
! d% B* I0 M( y$ u: Z; v0 G, D　　杨丛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扭捏起来：“就那啥，那个，我在练吉他，到时候给她唱首歌，你别说出去啊。”
　　宴好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杨丛痞笑，“我自弹自唱，生平第一次给女孩子唱歌，而且歌词也是我写的，我把我跟她的爱情写成歌唱给她听，自编自弹自唱，纪念意义爆棚，这还不行？”
　　宴好不看好：“我觉得你还不如给她买条手链。”
　　“那有什么意思。”
　　杨丛说，“我找夏水问过想法，让她作为一个女生来回答的，如果是庆祝一周年，她觉得男朋友为她写歌很用心，会很感动。”
+ ?* z0 V' u  h- u　　夏水是宴好前桌，她加上他俩，就是1班买进来的三人组，成长背景在一个圈子里，大家会用所谓的“生在罗马”来统一形容他们。
　　宴好把剪刀跟镜子收抽屉里：“大哥，不是每个女生都是夏水，你问的答案只能做个参考。”
3 }, x  {2 d. K8 @. O　　“废话！”杨丛又扭捏上了，“我其实准备了项链，一对儿的，定制款，刻了名字，就是不太想在那天送，我怕她到时候会搞错重点，不关心我唱的歌。”
　　宴好实在受不了他这么叽歪：“所以你要怎样？”
, i0 a' F  R; s2 c0 H　　杨丛在那头咆哮：“卧槽，嫌我烦了是不？这是人干事吗？回头等你谈恋爱了，有种他妈别找我唠！”
　　宴好：“……”
　　“妈的，烦死了，不说了，”杨丛爆了句粗口，“小好，耍会游戏啊，我在线上，我们刷个副本。”
5 z3 k2 T( T% u: q　　宴好被他烦了一通，头疼：“不刷了，睡觉。”
　　“明天又不上学，你这么早睡？”
　　杨丛满血复活地作起妖来，“该不会是想偷偷上网找片吧？你可千万别，网上很多带病毒的，你想看哥们这有啊，跟哥们说，网站分分钟给你发……”
　　“自己玩去。”宴好把电话掐了。
8 Y' }  I) \) q! _; X3 z　　——
% Q: i0 K) T) ~5 J1 t  F( t　　宴好出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热气都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离开的，他走到靠着门口的那个房间门外，晃来晃去。
' q2 h, J5 \) @1 X　　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宴好猝不及防，跟江暮行打了个照面。
　　江暮行头发是湿的，没怎么梳理，几缕发丝凌乱又随性地搭在额前，棱角似乎都被冲洗掉了一些，配上一身款式简单温润的棉质睡衣，显得有些许柔和，依然帅的要命。
% i- t7 d1 J, U$ X　　宴好看得出神。
　　江暮行微低头，眼尾上挑：“怎么了？”
　　宴好垂了眼，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全然不知自己这样是在发光，只顾着高兴，甚至是激动的呼吸都在颤抖。
　　这个人穿着他挑选的衣服跟拖鞋，脖子上挂着条蓝毛巾，浑身都是他的沐浴露香，睡在他的公寓里，好像成了他的私有物一样。
　　江暮行看着眼皮底下的黑色发顶：“宴好？”
  o# @# `3 }$ F1 d4 s4 p2 l　　“嗯？嗯……”宴好唇边的弧度敛去，局促地用手背蹭一下鼻尖，“我是想跟你说，洗衣机在阳台上面，衣服脱个水明早就能穿了，要是不放心可以用烘干机，在卫生间里，我怕你没看见。”
　　江暮行拽了毛巾擦头：“我知道了。”
　　宴好等半天都没等到别的，他世界里五颜六色的光点一个个消失，直至深黑。
　　江暮行会发现浴室里的沐浴露跟自己的肥皂是一个味道，所有用品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这两个话题任意一个拎出来都可以聊，以我们品味一样来展开。
8 o: q* @, A8 f- j5 j: b　　但江暮行没有。
　　宴好一颗心被巨大的失落浸泡着，酸溜溜的，想到江暮行是个冷淡的性子，对谁都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了点。
% s# z4 x2 ~1 ~0 o8 v  a　　“那我回房了，班长你早点睡。”
　　宴好刚掉头，就听见江暮行喊他：“宴好。”
　　江暮行的嗓音略低，有点哑，尾音听起来隐隐有种带着笑意的感觉，宴好整个背脊发麻。
　　“嗯……”
$ b! C4 j# y* L- K+ ^, Z　　“你走反了。”
　　“……”
　　宴好尴尬的脸上火烧：“我把防盗拉上！”

6 f* r* @3 O9 q* m
第6章
　　宴好以为自己会激动的睡不着觉，没想到睡得比平时还早，一觉到天亮。
　　而且……没做春梦。
　　大概是做题用脑过度，累了。
6 b! x' ^( B  Y; A3 |1 f7 v　　宴好迷迷瞪瞪地抱着空调被，腿夹住被角，上下眼皮打了几架就勾搭上了，黏黏糊糊的，难舍难分。
　　两眼皮正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突然就被强行撑开了。
　　宴好快速掀开被子跳下床，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冲出了房间。
. l7 g+ Q! k8 s9 {; I　　张阿姨在厨房炒小菜，闻声和蔼地笑喊：“小好，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 q5 |9 ?4 @/ D# }6 g8 X$ m　　“嗯，阿姨早。”
　　宴好匆匆穿过客厅，发现客房的门是关着的，他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余光就瞥到玄关那里的球鞋不在。
! \5 D4 u' o7 Q% T1 `　　鞋柜上的书包也不见了。
2 k0 _# `/ @  i　　脑子里那根弦又瞬间绷紧，宴好抓着门把手把门打开，入眼的是叠成方块的被子，铺平整的床单，整个房间收拾的极为干净。
　　仿佛没住过人。
　　昨晚江暮行留宿这里只是他做过的那些梦之一而已。
3 T$ n: F% _; ^- c' a　　宴好坐到床上，手撑着床沿把脸埋进被子里面，用力嗅着江暮行残留的一点味道，卑微而贪婪。
　　这么喜欢一个人，不得到他会疯的。
　　宴好想起来什么，立刻从床上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客厅。
　　张阿姨见他打着赤脚，连忙放下拖把：“哎呀，小好，地上凉气重，你这样是会感冒的呀。”
　　说着就去阳台的衣架上拽了双袜子，细心的翻了边。
% x4 u' o0 @; N4 X　　宴好坐到沙发上，接过袜子，没急着穿：“阿姨，你早上是开门进来的吗？”
　　张阿姨不明所以：“是的呀，跟平时一样。”
　　宴好一语不发地把脚塞进袜子里，扯着袜子筒往上扯扯。
　　昨晚他犯傻，只能当着江暮行的面把门的防盗拉上了，后面忘了弄掉。
　　门有防盗，只能从里面开，外面拧钥匙是不行的。
# p+ o( S! q9 H　　阿姨能进来，说明江暮行在她来之前就拉下防盗，打开门走了。
3 F0 U2 j* f1 E& G　　没打招呼，没留纸条，连信息都没发。
　　宴好的脸色像寒冬腊月里的阴天，又冷又暗。
6 w& f# w# M! b3 ^# E' x# r$ e" |　　张阿姨停下拖地的动作：“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宴好抿抿嘴，“我以为昨晚我拉了防盗，记错了。”
/ G) q2 R* b* Y; q+ k: h4 y　　“那没有，要是有防盗，阿姨就得喊你开门了。”
　　张阿姨瞧着沙发上的小孩，语气关切，“小好，你学习压力很大吧，就快放暑假了，到时候阿姨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 ^! O- O5 i  o/ T) }　　宴好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2 j( \' I1 R( |/ g　　张阿姨看一眼挂钟：“快六点半了，小好，你同学什么时候过来？要不你先吃？”
6 M; d2 p) D- ~/ R; E, s- @" W) j　　宴好垂头穿另一只袜子：“他不来了。”
　　“不来了呀，”张阿姨愣了愣，“那早饭弄多了，我还烙了饼。”
8 K$ `' J* X; ^5 d  O# R$ z: \　　宴好穿好袜子站起来：“阿姨你跟我一起吃吧。”
　　张阿姨忙不迭地摇头摆手：“不行的，阿姨怎么能跟你一起吃呢，太不合规矩了，不行不行。”
　　宴好抓几下蓬乱的头发：“那就放冰箱里。”
, ^+ J( w, }' T$ ?* y; O9 I( M- j　　张阿姨看出小孩情绪不高，想来是没睡好，她拿着拖把拖拖地，停住：“小好，中午想吃什么？要不阿姨买条季花鱼回来清蒸？”
. H& p* l5 `& H: }8 C$ T) o　　“中午我不一定在家吃，晚点再说。”
2 T5 Z5 Z) n; N  F2 w0 U' [　　宴好神情厌厌。
　　——
$ H0 i6 j4 b* j& E( p　　早饭宴好没吃多少，光顾着想心思，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想给江暮行发个信息，一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
　　宴好赶紧充上电开机，看见了江暮行的短信。
9 |+ }- |3 \, B1 n　　-睡衣洗了挂在阳台上，我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早上五点左右发的。
) P+ G5 Y7 q# h8 ^6 j: M* d6 v　　宴好心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有个人能这样完全掌控他的情绪，他非但不排斥还很享受，大概是有病。
　　宴好没回短信，而是上QQ，试探着给江暮行发了好友申请，在弹出来的验证框里输入“我是宴好”，点下一步。
& q0 e$ X& `. A+ D1 ?  c; p# z　　新建一个分组把他放进去，备注班长，点完成。
' |6 k2 Z, }/ ~1 m, _  p! p　　接下来是令人焦躁难耐的等待。
! Q' y) c+ d: r% H1 @) b　　宴好一直等，等了很久都没收到通过或拒绝的信息，这不是江暮行的作风。
# \* t6 S% V0 {% e4 M　　于是宴好编了条短信发过去。
　　-班长，我加你好友了。
( _0 b- I: d1 y4 B) ?& s$ v  h　　没有回复。
3 q5 ]3 Q" w% y& x　　宴好嘎嘣嘎嘣吃着糖，江暮行应该在忙什么事情没看手机，他进群扫了眼，就几个人在讨论竞赛题。
5 P9 c) b3 o3 B　　讨论出了99+。
　　偶尔会有人出来冒个泡说看不懂，好厉害，牛逼。
　　宴好没兴趣，却能从聊天内容里感受到压力，他跟杨丛夏水在初中是中上水平，中考正常发挥，挂上了一中能花钱买进去的分数线，进去以后成了班级垫底，落差是有的，但不大。
0 o8 a+ a( A% l0 r　　像那种在初中排名前几，进了一中以后名次变成十几，几十的，落差那才叫大。
# r. K5 a% [* {3 h　　那一类是多数情况。
　　极少数人能一直站在顶层。
  J7 V! N7 \2 C4 i　　1班是高二年级理科班里最强的，竞争氛围浓重，心态很容易崩。
　　宴好无所事事的围观了会，瞪着江暮行的灰色头像，白色背景上写着十六，他自己写的字。
4 U# e# h- x- ]3 e" ]　　江暮行QQ曝光的那段时间，很多人分析过他的头像，有说是代表年纪，十六岁那年是很重要的一年，发生过意义重大的事情，也有说是日期，某年某月的十六号是特殊的日子。
8 Q, q$ Z' t4 A: U9 v2 K　　越猜不到，就越显得神秘，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念头就越强。
　　不光是一中，其他学校也加入了猜谜大军。
　　这个重任最后落到了江暮行的同桌宋然身上，他也不负众望地问出了个答案。
2 _$ h, E. t5 ^　　据宋然所说，十六是江暮行申请QQ的日子，就那样，没别的意义，众人都不太能接受这样干巴巴的说法，好像他们那么关注跟个傻逼似的。
　　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贴吧发分析贴，几乎都是女孩子，心里有属于自己的浪漫主义，情感既单纯又丰富。
　　扬言真正的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年。
) D  b; f7 U+ J+ q8 N$ C% H　　宴好下了QQ进贴吧，打算刷刷有关江暮行的帖子就做作业。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飘在首页的帖子。
　　——我操！咱一中校草是个牛人，满脸血给自己挂号，真他妈牛！
( P0 W( P5 k( _& e$ ]6 M- _# t　　宴好的脸登时就白了，他抖着手点进去，看到楼主放的照片，眼前一黑。
: q3 g0 c1 t8 d% Q( `% ^　　照片里的江暮行侧低头走路，穿的是昨天那身蓝白校服，白T恤前面血迹斑斑，拿着挂号单的手上都是血。
$ d- W- O/ [4 E　　红得让人心悸。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三魂六魄全部归位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
2 q' S2 p+ [3 F6 C- U　　医院一楼大厅里的温度很低，宴好一身汗进来的，凉气直往他张开的毛孔里钻，他打了个冷颤，手脚冰凉。
! ^- r& f5 }! M) W$ |4 F: @　　这里聚集着新生与死亡，惊喜跟悲痛交织在一起，弥漫的到处都是。
8 p+ l0 p5 }, u! I; \　　宴好被这种氛围呛得呼吸困难，他知道自己该去咨询一下前台的护士，或者楼上楼下跑着找找，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 ~7 U: D2 ]7 B, E* d　　左侧有窃窃私语，那些形容词跟随嘈杂的背景声一起传入宴好耳中，极快地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江暮行站在扶梯上面，额角贴着块纱布，那张好看得挑不出瑕疵的脸上有几处干涸的血迹，眼帘垂着，唇抿在一起，显得异常沉寂。
) v7 ]) F; Z# w　　宴好如同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太阳穴，疼得一抖。
　　不是回家了吗？回家啊，怎么还弄成这样……
　　江暮行瞥到了楼下的宴好，眉头一皱，下了扶梯就阔步过去。
7 M9 A- R2 v- w. J6 e8 X　　宴好声音哑哑的：“班长。”
- i5 t/ y& B% L9 H. X" F　　江暮行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 q5 p- w7 _. W8 \8 W　　“我在贴吧一个帖子上看到你了……”宴好垂眼，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洗过了，干干净净的，跟他平时一样，“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就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江暮行没有说话。
　　宴好站在他面前，心里的恐慌不安得到缓解，窜上来的是紧张忐忑。
　　太冲动了。
1 d* K8 e* G" X% u9 W: R　　目前他们只是普通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就这么跑过来，江暮行会怎么想？
0 P, @# @; K3 Y( j& j" M　　宴好脑子里装着些混乱的念头，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跟此时不相干的话：“班长，我QQ加你好友了，你没回我，短信也没回。”
　　字里行间有很多委屈，当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江暮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轻动：“手机在家里。”
　　宴好说完其实就后悔了，觉得太不合时宜，乱糟糟的，得到回应还怔了下，他舔了舔唇：“伤口处理好了吧？”
  v  K0 }+ ^. z% _8 r　　江暮行鼻音偏重：“嗯。”
" T$ W6 [; R% j! g) X　　宴好抓了抓刘海：“那现在要做什么？回去吗？”
9 \5 a& T, Y( D- r+ N　　江暮行的语气恢复成一贯的冷淡：“拿药。”
' s* T/ p' R8 Y- s2 y5 ~- ~1 f8 \　　宴好把手伸过去：“单子给我吧，我去帮你拿。”
2 B6 G$ I% m3 e- k　　江暮行神情漠然：“不用。”
　　宴好无措地放下手，扯着嘴角笑了声：“班长你跟我太见外了，同学之间帮忙跑个腿又不算什么。”
　　江暮行半响开口：“我伤的不是手脚，能走也能动，没废。”
　　宴好：“……”
　　“那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跟我说。”
　　江暮行俯视他一眼：“好。”
- |6 z! U. |% u7 y3 x4 b　　——
　　宴好跟着江暮行排队付药费。
　　护士啪嗒敲键盘：“一共两百七十五块六。”
$ a+ g9 q. n. x" h　　江暮行给了三百。
　　护士将零钱找了连同单子一起递上来，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帅哥。
' e7 ~5 r) x% _5 B0 b7 [% t$ n　　江暮行转身往取药的窗口走，把单子上的零钱倒手上，有一个硬币不小心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被一个中年人踩在脚下，等中年人的脚迈过去，他弯腰把硬币捡了起来。
0 M+ ~: e" n: |& N　　一毛钱的硬币。
　　宴好目睹江暮行站起身，平静地擦擦硬币放进口袋里，心情难以形容，只知道堵得慌，就像是心口被一块海绵兜住了，难受得要命。
　　江暮行家里什么情况没人敢问，只能通过眼睛看到的知道他家境不好，过得很节俭，这是一中众所周知的事，却没人看不起他。
/ P; m/ u" G$ W4 d2 h3 ?　　因为除了家境，其他方面他都是最强的那一个。
　　对宴好来说，江暮行是最好的。
) U3 w  ]* `2 Y* ?: w+ _/ G( O& p　　宴好眼眶发酸。
0 m6 x; z6 W; M, O* R/ R: m　　江暮行走在前面，宴好落后两步，看着他脑后的一截黑色发根，好想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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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w' a  ]& R3 @. }第7章
　　宴好小尾巴一样跟着江暮行，一路跟出医院。
, \, y7 i8 J* _( I% R; p9 r　　江暮行的伤口处理了，药也已经拿了，那他就没理由再黏着了。
　　日头很烈，阳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1 E. T, y6 o+ N- h1 M1 N　　宴好的步子迈得大了点，虚虚地挨着江暮行后背，藏在他挡下的阴影里，觉得他们很亲密。
' n9 ]2 u, C: p" \　　“班长，晚上的课就不上了吧。”
, Y5 }& V3 n" E' l4 _# }) y　　前面的江暮行脚步一停。
; @" U2 k6 e/ a  }5 c　　宴好没刹住车，脑袋撞上去，鼻尖隔着衣物蹭上他背部肌肉，刷地一下从耳朵烧到脖子。
' s# C/ A% m9 l6 I/ x　　江暮行转过头：“晚上你有事？”
　　宴好回神，赶忙抬手去摸刘海，把眼睛里的情绪遮遮：“没有。”
　　江暮行皱眉：“那为什么不想上课？”
( f& O0 ^9 i+ ?' Z2 x　　“不是不想，”宴好有种在被他爸训斥的错觉，他紧张解释，“是你头上有伤，晚上应该要在家里休息。”
0 z- y8 g8 ^  I. P* W2 B$ `　　江暮行沉默片刻：“我没关系。”
1 }3 O. C! [; G7 x: w' R% B　　说着就继续往前走。
　　“那晚上你过来帮我辅导作业，我卷子都还没怎么……”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到江暮行弯腰蹲了下来，他惊慌地跑过去：“班长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头晕吗？”
, m; H% \9 z$ |% @4 w. ?( C& z　　江暮行抿紧唇，面部泛青。
　　宴好蹲在他面前，见他气色差成那样，吓得声音都不敢大了，卡在嗓子眼，颤得不行：“是不是有脑震荡？医生有没有说让你住院？你这样……”
　　江暮行抹把脸，打断他：“我只是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宴好愣怔地看着他，六神无主，“那要怎么办？”
　　江暮行的呼吸微沉：“缓一会就好。”
2 u/ C4 _$ z+ E  k) {( ^# c　　宴好看江暮行弓着背，很难受的样子，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兜里有糖。
. }/ Y% l) g$ f　　那颗糖递过去的时候，宴好已经下意识把糖纸撕开了，露出小半个浅绿色糖果，他还把它往上挤了挤，方便江暮行吃。
/ t+ ~7 y2 d0 p) z7 f; [* O3 E　　江暮行接过来吃下去，苹果的香甜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不再苦涩。
　　宴好一直留意着江暮行，发现他看起来稍微好了一点才舒口气：“班长，你早上五点给我发短信说回去了，现在快九点了，都没吃早饭吗？”
　　江暮行吃着糖，语气平淡：“忘了。”
2 o& V- e5 I! {　　宴好张了张嘴，视线落在他额角的纱布上面，又往下移，扫过他高挺鼻梁上的一点血迹，最后停在他指骨分明，布满生活痕迹的手上，早上不会是在忙着打工吧？
　　江暮行抬眼，宴好快速偏开头，眼角通红。
' b/ @. {+ g7 F+ o- ?) v/ e2 a　　——
　　蹲了这么一小会，宴好脸就晒得发烫，他很白，皮肤也很嫩，禁不住晒。
　　江暮行站了起来，往树荫下走。
/ K' j  l; q% y) I7 q  I& w" [　　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指了指一处：“班长，那边有出租车，没几个人在等，我们过去吧。”
' B0 p0 C' ]$ @7 A2 |* M3 v　　江暮行没动：“我骑车。”
( M" O+ h! C5 S; U. @& U9 x9 p　　“你骑车来的？”宴好惊得倒抽一口气，担心得过了头，就有点生他的气，全浸在了言语里，“怎么没打车啊班长？你那样骑车太危险了，要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抓车把手，路上车又很多，万一再出个事……”
　　江暮行淡声道：“拦不到车。”
; H+ G' V) j. n" A　　宴好嘴唇轻微一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3 b9 L. X$ ^6 `  I, V& k. e7 S　　坐上出租车，宴好就给他爸打越洋电话：“爸，我暑假要学车。”
　　宴明城那边是半夜，不久前才忙完一堆工作，刚睡着就被儿子吵醒了，他也没发脾气：“去年过年，我跟你妈都提议你学车，你不肯，说要等上了大学再做打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 s( @' B7 U' P+ L6 U8 ]　　宴好望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街景：“想学。”
2 M: \6 J9 D, v& t) l　　“行，那你学吧。”
# M6 ^1 z" A% p　　晏明城打哈欠，“等你考了驾照，爸爸给你买辆车，牌子随你选。”
　　宴好抓起刘海往后捋：“我要防震功能强的。”
" a+ v6 K& @, i0 m9 h　　司机不经意间看一眼后视镜，发现少年竟然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只是那里面没有光亮，也没温度，阴沉沉的，配着眉心那颗朱砂痣，显得有些妖冶。
　　冷不丁地对上视线，司机心下一惊，没有再看。
& H3 @2 U6 w3 a- Y2 w9 R　　电话里宴明城问：“防震？”
4 ~- A1 D2 U3 t' ^: `1 k  [/ Y　　“嗯，防震，”宴好微闭着眼靠在后座，“爸你有推荐的吗？”
# _! W( ~7 n0 K. |7 M' ~: C' p　　宴明城沉吟道：“那就路虎吧，车型你挑个喜欢的。”
　　“要是你拿不定主意，我跟你妈到时候商量着给你点建议，最后你再做选择，先这样，爸要睡了，你在学校乖一点。”
　　挂了电话，宴好翻着江暮行发过的短信，一条条的翻，眼前晃过他低血糖发作的一幕，心脏有点疼。
　　宴好想，以后出门身上要多带几块糖，还有巧克力。
　　——
3 u- O/ Z2 A/ J4 g　　江暮行打开家门，面对他的是一地狼藉，他早已习以为常，漠然地拎着一袋药走进去。
- O- N) P3 e# \3 b+ N# L" `3 [　　周翠从房里出来，满身酒气：“小暮，你头上的伤医生怎么说？”
' |8 |$ r3 B. H' z　　江暮行关上门，扶起歪倒在地的椅子。
5 p( g' ^& B& d& X9 R　　“妈妈不是故意的。”周翠心虚又局促的站在墙边，拢着一头凌乱长发，“妈妈就是，就是昨晚看了个电视，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喝了些酒。”
　　江暮行把桌子摆正。
7 C. B6 K, Y- g1 c3 C0 d, Q; G　　“不生妈妈气啊。”周翠走过去，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往他额角伸，“让妈妈看看你的伤。”
　　江暮行避开她的手。
　　周翠脸上的讨好跟愧疚时间就凝固住了：“妈妈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你还想要怎样？要不你也往妈妈头上扔个啤酒瓶，让你讨回来？”
　　江暮行冷眼一扫：“有意思？”
　　周翠抱着胳膊往后缩了缩：“小暮，都是妈妈的错，妈妈知道你平时很辛苦，周末早上要打工，回来的时候一定很累，是妈妈喝多了没看清，把你看成你爸……”
　　“不对，这不是妈妈的错，都怪你爸，是他害的，不是他，我们娘俩不会过成这样。”
& T) d+ t2 x: V' d! G- m　　周翠又走近几步，呢喃着说，“儿子，都是你爸的错。”
0 v# D  g# X4 ?- V/ j* E6 W) |　　江暮行收拾着脏乱的小客厅，一言不发。
　　周翠的音量拔高：“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都不回我？”
% e- R7 E& ^" D5 f, i　　“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你跟你那个死去的爸一个德行。”她的声音尖细，发着疯强调，“一个德行！”
　　江暮行拿扫帚扫地上的碎酒瓶：“下午我送你去疗养院。”
　　“疗养院？”周翠先是愣了下，之后是满脸惊恐，“我不去！”
5 U5 q3 m- o" e5 h1 f, ~( O' \　　江暮行面无表情。
　　周翠抖着手点根烟：“疗养院是关疯子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 M2 o/ q2 j! d' _　　江暮行平铺直述：“治病。”
　　“治病？治什么病？我好得很。”
8 x1 j) Q) L; ~2 R7 c　　周翠抚开脸颊边的发丝，露出很有风情的眉眼，脸上是讽刺的笑，“你就是不想管我了，嫌我是累赘，给你丢人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样会遭天谴的知道吧？”
# j  d' t0 g+ ^  H　　她越往下说，就越疯言疯语，“是不是觉得把我关进疗养院，你的人生就能干干净净？别做梦了，不可能的，你的污点是你爸，不是我！”
　　周翠耍酒疯一样歇斯底里，江暮行沈默不语。
! v/ E5 ]+ x: t5 G  H　　“就算你会读书，在一中当优秀学生，将来考上好的大学，比别人更拼又能怎样？没用的，儿子，你的人生从五年前开始就完了，完了啊儿子，早就完了。”
8 C2 n" O/ Q3 L+ k　　周翠神经质地说着，满屋子乱转，突然走到儿子面前，哼唱摇篮曲一般的音调：“小暮，你活着好难啊，妈妈带你走吧，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解脱了。”
/ ?+ _9 @; a: o2 S4 J　　“嘭——”
6 V+ j1 E; y& Y* ~" ]& f1 b6 X. q* A　　低着头扫地的江暮行把手里的塑料簸箕扔出去，发出巨大声响，扫进去的碎玻璃哗啦飞的到处都是，他猩红着眼，神情愤怒骇然。
# d# E" c% _' n$ `　　周翠一张脸煞白，神志恢复了一些：“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脑子太乱了。”
+ M+ ?; g" h6 G0 G　　她一只手夹着烟，一手握拳捶打头部：“妈妈平时不这样的，就是昨晚看了电视才会……才会胡说八道，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以后不看电视了，以后都不看了。”
; T7 n7 o: m0 E! D, D0 Q5 E　　周翠抓住儿子的手，满眼的凄苦：“小暮，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知道这几年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要照顾妈妈……”
3 A, T/ \; t( K- h1 X, ^# b  m　　江暮行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提起一件事：“保安跟物业说你昨天在小区里划了一辆车。”
　　周翠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松开了抓着儿子的手：“没有的事，他们瞎说的。”
* Q1 M# F! e* D$ d, ^　　“他们给我看了监控。”江暮行说，“你还出现在车主住的那栋楼附近，多次逗留。”
/ l( d) x2 a$ I; }　　周翠指间的烟抖了抖，掉下来一小撮烟灰，她来回走动：“小暮，那个人又是喝酒又是赌博，都不管一家老小的，好好的一个家快给败光了，活着只会害人。”
　　江暮行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平静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 S- K7 u- ]# |7 ], e3 U　　周翠缩没有回答，也没敢看儿子，只是胡乱地抽两口烟，咳嗽了几声：“妈妈，妈妈去疗养院，都听你的。”
/ W- `$ C! F( I) ?8 K　　江暮行周身的冷气并未就此消失。
　　周翠烟抽得厉害，咳的也厉害，眼泪都咳出来了，她擦了下脸，深呼吸：“小暮，疗养院很贵的吧，你有点钱就还掉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啊？”
　　江暮行说了句很突兀的话：“我下半年高三。”
- U% F0 o# O/ I+ M: d& y6 a　　周翠眼露迷茫。
　　江暮行无声地笑了笑：“课多，还要打工，我忙不过来，你去那里待着。”
　　“高三是很重要，”周翠小心翼翼地问，“那等妈妈病好了，你会去接妈妈回来吗？”
　　江暮行起身继续扫地。
　　周翠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她捡起地上的烟，回了房间。
: z. j( H5 L2 A　　小客厅里依旧一片狼藉。
& Q  d1 p- l6 f! Q, p6 }! f　　江暮行看着墙上的半张照片，里面的年轻女人抱着小男孩，笑得很幸福，他垂眸看手上的几道血红抓痕，两手抱住头弯下腰背，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站了许久。
3 }* {/ }  k. K- ]

6 U* h; h0 o! I# ?. z- ~( [4 v0 O" `第8章
　　宴好在杨丛家打33竞技场，打完一场出来，抽空戳了下手机，看见了好友通过的信息，一下子就呆住了。
　　杨丛啪嗒啪嗒敲键盘：“这把开不开YY？”
　　宴好没反应。
* T- J$ U( w& o8 Y9 g/ o　　“得，不用开了，大叼说他耳机坏了，我俩挨着呢，也用不着。”
　　杨丛喊了声，“小好，进了啊。”
　　宴好还是没反应。
  F0 i. d, u) L/ Q　　杨丛又喊：“好哥？”
　　宴好松开抓着鼠标的手，握住了手机：“不玩了。”
) j3 C1 N/ n4 ?: }! Z( Y$ |　　杨丛登时扭头：“啥玩意？耍我呢？”
0 J+ G0 S$ f- R/ o. H　　宴好看着单独分组里的班长，脸上淡定，心脏狂跳不已：“你随便拉个人补我位子。”
8 h. e4 f% Z8 o+ H: a! i' T( w* P　　杨丛翻白眼：“强T那么好拉的？”
　　宴好把“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这条QQ自动回复看了好几遍，聊天框里依旧很安静，江暮行什么都没发过来。
- h% [1 d5 q0 B% b' ^0 t; j: F　　杨丛凑过来，宴好把手机放口袋里：“一般的T就可以了，你跟大叼打几个赛季了，有什么好怕的。”
$ h8 g8 Y4 f# B　　“放屁，你不在我没安全感，都不知道奶谁了我。”杨丛撒泼一样把键盘往前一推，翘起二郎腿，“你不管我，我他妈哭给你看。”
: a8 ]% j+ Q$ j# L: x. r　　宴好眼皮不掀：“哭吧。”
　　杨丛：“……”
, {( C9 ?/ m0 u! G/ U- H　　“我操，进去了，你快点，就等你了。”
　　宴好漫不经心地拨一下刘海：“这把真要我上？”
' D5 ^- [0 [/ P( p　　杨丛急吼吼地催促：“废话，赶紧的！”
　　宴好来了一句：“那你们做好被坑的准备。”
/ W; J% r' q; j$ g　　杨丛很快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他丫的上一把还是个正常人，这一把就成了疯子，什么策略都不讲，也不配合队友，全程就是干，跟磕了药似的。
　　三人很快就被一波割了。
. N0 l+ `( J8 k% t  N　　宴好出来后拿了个樱桃吃，把小棍丢垃圾篓里，对上杨丛喷火的眼睛，十分无辜的耸肩：“我说了不玩的。”
　　杨丛气得头顶冒青烟。
" z& N! \# Y  j/ Z  t4 w, _* h) ]　　——
9 b2 Y' R6 o- Y, U* D) C/ H  T　　宴好心思早飘了，怎么可能玩得了游戏，他躲进卫生间抱着手机看聊天框。
　　还是空白的。
　　宴好坐到墙边的单人沙发上面，盘着腿发信息，编辑了好几个都没点发送，最后发过去的是个微笑的表情，中规中矩。
2 p% ~) d1 Q) N* U+ s  w) q& a　　江暮行：？
- K/ Y- x) u9 W/ x　　宴好将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的一句话发过去：班长，你晚上早点过来吧，一块儿吃晚饭。
　　紧接着，宴好又发一条：也不是要很早，就六七点。
　　江暮行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宴好盯着那几个字，盯了不知道多久，没有消息过来，只是几个字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宴好烦躁地咬住食指关节，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他惊得“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
　　确定来电显示上是江暮行，不是看花眼，宴好紧贴墙站着，利用背后传来的冰凉让体内沸腾的热度下去一点，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按下接听键：“喂。”
( M- d+ D% u" e" O: ^  K　　声音还是在抖，这是江暮行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太激动了，做梦一样不真实。
　　电话里的江暮行声音要更低沉点：“手机刚才自动关机了。”
　　宴好耳朵发麻：“噢。”
　　之后是一阵并不算尴尬的静默。
　　江暮行那头是在外面，车喇叭声很嘈杂，他不知道进了哪栋楼，站在某个空寂的地方，嘈杂声渐渐消失。
0 ~- e! \0 H6 ?0 c. G! E3 g! T　　然后宴好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仿佛就贴在耳边，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4 M: T) R$ a4 ?0 o. T　　宴好红着脸转过去，额头抵着墙壁，半边身子都软了：“班长，我发的信息你看了吧？”
　　江暮行没回答，只道：“我看情况。”
+ }0 U8 f" d& Z" `　　宴好眼睑微颤。
　　这通电话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却让宴好的心情好到难以形容。
. d  r$ x: J  j; D. t- u3 Q: d3 u" D　　江暮行想拒绝一个人，不会找任何借口，就是不愿意，不要，不想，不同意，不行，他很直接，在一中是出了名的冷漠。
9 v. r1 i, U4 H4 |$ B% e　　他说看情况，就是真的会那么做。
6 t$ h( X  ^+ ?" ?) y1 ?: y0 I) |　　——
　　宴好在卫生间里洗了脸出去：“丛丛，我回去了。”
　　杨丛盘着腿练操作，手在键盘上狂敲：“我妈在给你炖你最喜欢的大肘子，闻闻。”
　　宴好闻到香味了，从一楼飘到三楼：“你家的油烟机质量不怎么样。”
　　杨丛抖着腿：“这话你跟我妈说去，她听你的，你让换，那肯定换，我说八百回都是屁用没有。”
, b& }9 C7 a, V0 J1 K% Y# F　　宴好把盘子里剩下的几个樱桃全挑出来吃掉：“我真要走了。”
　　“午饭你敢不在这儿吃，我妈能把我跟我爸念死。”
* F: i7 C( e# _, J- T　　杨丛后仰头，“这么跟你说吧，知道你要来，我妈连麻将都不搓了，又是打扮自己又是打扮家里，那肘子是她上午亲自去菜市场买的，买回来还有点毛没弄干净，她就拿我爸的剃须刀慢慢刮。”
) d/ a" v0 J/ D. _3 |6 n& D8 R. o　　“你不是喜欢吃那个肘子外面的皮嘛，她刮了半个多小时，干净程度可想而知。”
　　宴好在盘子里拿个油桃啃一口：“剃须刀刮的？”
" o2 x6 u( V/ M: I  f　　“昂，可不，牛逼死了都，我爸本来一肚子火，听说是给你炖肘子，就笑呵呵的给我妈打下手，两口子忙得跟儿媳妇要进门一样。”
1 ]/ g* r" Q$ G; J  y. ]9 m　　杨丛补充：“嘿，还是已经怀上小娃娃的儿媳。”
3 I  S  t* n2 B/ y0 }+ p　　宴好的脸抽搐。
( G8 R5 E5 }5 o3 k+ L. D　　杨丛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不止我爸妈，夏水说她妈也总提你，就你这性子，竟然能这么讨爹妈那一辈人喜欢。”
　　宴好慢悠悠地瞥一眼：“我性子怎么了？”
　　“好！”杨丛立刻竖大拇指，“好得呱呱叫！”
　　宴好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杨丛趴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笑：“小好，你要是女孩子，我妈早把手上那镯子传给你了没，可惜鸟。”
　　宴好叼住大半个油桃，把游戏退出来：“说的好像我是女的就能看得上你一样。”
( _& p& u4 M2 B1 v$ Q. @- T( s　　“操！”杨丛怒了，“哥们我又高又帅，又有钱又大方，人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最关键的是看着风流蔫儿坏，其实超级老实本分，打着灯笼也很难找好不好？”
　　宴好：“哦。”
　　杨丛吐血，白他妈浪费口水：“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喜欢玲玲？她那么可爱，那么乖，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宴好啃油桃的动作一顿：“你要带她回家？”
, H2 l6 @3 i9 |2 o2 Q  W　　“在计划里了。”杨丛扒拉扒拉一头自然卷，眉毛帅气地一挑，“爷们嘛，就该实在点，不整虚的。”
　　“不过具体还是要听听她的想法，商量着来吧，多沟通，不能因为快高三了，快高考了，就不想以后了，成年人的爱情不该那么玩儿。”
　　宴好继续啃油桃。
1 c0 E" w6 ]! Y7 z' B　　杨丛踢他：“羡慕吧？”
　　“嗯，”宴好声音模糊，“羡慕。”
　　杨丛啧了声：“那你也找一个老婆好了嘛。”
* E+ X/ y# |6 D　　“虽然你的身高在男生堆里只能处于中等水平，体格纤细了点，皮肤比很多女孩子都白，性情还很不定，一会晴一会阴一会刮风一会暴雨的，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经常都搞不定，但你……”
$ ^3 q* e0 R& Y  U/ ?6 k　　宴好起身走了。
& S+ B4 g. ^* \　　杨丛满脸正色：“但你不要灰心，有我这个军师在，保准把你推销出去！”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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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吃了午饭回公寓，五点左右张阿姨过来烧晚饭，他没像以往那样窝在房间里，而是在厨房找个位置杵着，时不时地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怎么洗。
　　张阿姨小心询问：“小好，是不是阿姨哪里没做到位？”
) h& `+ ]3 m# x6 s3 i　　宴好一愣：“没有。”
　　张阿姨掰着嫩绿的长豆角，斟酌着开口：“那你怎么在厨房……”
' g! v9 ]2 t: f) A$ m　　“我想学着做饭。”宴好抿嘴，“不是像阿姨这么厉害，就简单的弄个菜，或者煮个面之类的，有时候饿了不想吃零食，又不是很想点外卖，自己做什么都不会。”
　　张阿姨松口气，不是打算辞退她就好。
! G' A5 R' u2 Y. Q2 B/ B0 `# t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比较容易饿。”张阿姨说，“干脆阿姨平时多做点给你放冰箱里，你饿了就放微波炉热一下。”
　　“这个不是长久之计，我还是想学一点的。”
　　宴好挠挠头，“阿姨，你教我吧，今晚教我烧个菜，我试着看看。”
　　张阿姨指指台子上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那行，今晚就豆角烧肉，青菜炒腐竹，糖醋排骨，还有个汤，你要学哪道菜？”
　　宴好在贴吧只看江暮行相关的帖子，通过别人收集了他的很多信息，像小习惯，兴趣爱好等等。
$ r1 F- W0 E, r! G1 }  J1 O　　譬如江暮行不抽烟，思考问题的时候会把笔帽扣回去，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喜欢吃的是蔬菜，不怎么吃肉。
# ~) Z3 ]8 k1 H$ H4 J5 s( |　　宴好指着靠近角落的小青菜跟腐竹：“就那个吧。”
. u/ W4 p% M/ F! r- K5 {8 L　　下锅的时候，张阿姨一个做了几十年饭菜的人，愣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 _5 h. L2 I" l  e/ i6 ~0 b4 N　　“先别放油，等锅干了再放。”
　　宴好看锅底的一点水迹很快就没了，锅整个干透：“现在能放油了吗？”
. Y$ ~, I5 ~: J8 C+ Q: |! V" }& c( U　　张阿姨瞧瞧：“放吧。”
4 ~, ]2 Y0 ]2 V+ _" p6 h* v　　宴好按照她的指示倒进去一些色拉油，等油滋滋烧起来了就把葱姜蒜末一起放进去。
1 ?: l( k/ A" T( T3 v* F) B, x* `　　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宴好的成就感直往上飙，整个人都开始膨胀，听到张阿姨让他放青菜，他就端起盘子，把所有切好的青菜都倒进锅里。
) T0 I1 _+ V( Z: L- W: Z% p　　那一瞬间，热油放炮竹般噼里啪啦地蹦出锅，溅了宴好一身。
　　张阿姨反应过来就赶紧把他拉离灶台，匆匆关了火：“有没有烫到哪里啊小好？”
　　宴好揉眼睛。
0 s* P& T8 R& |" Y2 g6 z8 z/ q　　张阿姨心惊肉跳：“弄眼睛里了？”
　　宴好摇头。
　　张阿姨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放下来，就看见他两条手臂都烫到了好几处，吓得她脸都白了：“小好你快去冲凉水，阿姨给你拿冰袋！”
9 P+ K1 r* Q" _/ T# Z" F　　宴好拧开水龙头，把烫红的地方对准水流冲洗。
0 K- c# _7 S, Q2 b8 r; B  ^: s' B　　有那么一瞬间，宴好想顺势搞个苦肉计，看江暮行会不会关心一下自己。
+ F" F8 q' \# p8 n　　转而一想，那些女生从身体，心，物质，灵魂，各个方面追求江暮行，都没有谁能得到他的一点爱护。
　　江暮行不在意的，做什么，做多少都没意义，不会给半点回应。
　　宴好任由张阿姨给他冰敷。
; ^& m; L! F( r& ?1 w/ X　　张阿姨自责的不行：“怪阿姨，是阿姨没有把菜放小篮子里，积水了。”
) }; O& E0 u* O3 M! l　　“阿姨也忘了给你找袖套，还有口罩，都忘了，只顾着给你系个围裙，别的都没想起来。”
( {$ _9 W$ B! s+ j　　宴好说没什么事。
　　张阿姨搓着手，欲言又止，很不安。
# Q( [8 Q6 z2 d, M& e2 T4 e　　“我不会告诉我爸妈的。”宴好说，“是我自己要学，跟阿姨你没关系。”
* h1 u% W& [) V: q+ z9 p& l　　“再说了，炒菜被烫到是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是一开始学的时候，学会了就知道注意了。”
8 w/ q- h  }5 {5 z" \% ^3 ]　　张阿姨放下心来：“那，那菜……”
　　宴好自己拿着冰袋轻揉烫伤的手臂：“等会我炒完吧。”
　　——
2 Y. U* [5 M$ F+ L) z6 e/ n　　江暮行六点半过来的，宴好提前收到信息知道他会来吃晚饭，就早早调整好了心态。
　　餐桌上摆着清清爽爽的三菜一汤，两碗米饭，两幅筷子，两杯汽水。
　　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头顶是暖白的灯光。
. V! L) f( {5 m　　气氛温馨。
　　宴好穿的长袖，遮住了手臂上的烫伤，空调温度比平时打低了两度，他照理不会热，却感觉浑身都在冒热气，屁股坐不住的小范围挪了挪，手心里出了很多汗。
4 c+ E" Q# j! g# s　　江暮行扫一眼桌上的几个菜汤：“都是你做的？”
　　“只有青菜腐竹是。”
/ P' a4 V: D2 c9 F　　宴好故作轻松地笑笑，“班长你尝尝看能打多少分呗？”
- e5 g. `$ G3 S, s　　江暮行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咸了。”
; Z" l2 I4 ?% v　　宴好嘴角扬起的弧度有点挂不住。
$ T$ W% q2 y- o　　炒菜的挑战性太高了，难度系数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 A  T* x' v7 P4 {& e　　他没让张阿姨品尝这盘菜的味道，自己也没尝，第一口是给江暮行的。
/ {. d; |$ z4 [　　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 L2 J1 Q% e- G　　这么差吗？宴好挫败地捏紧手指。
$ }3 ?$ O5 @4 O4 s6 T　　江暮行咀嚼着咽下去，面上没有露出挑剔嫌弃的表情，客观评价：“油放多了，生抽也放多了。”
　　宴好的嘴角抿直。
; ]/ i0 ^- N; U* a' z; q9 K3 a- k　　江暮行又夹一筷子吃：“炒的时间也长了。”
6 r: W% Y8 S4 |2 y7 w& q/ w$ d　　宴好的嘴角往下耷拉。
4 x3 z* ?) }) \& _% K( ?　　“葱姜蒜末都是糊的，火大了。”
% Y- M* h' \% `' X' w　　江暮行嗓音冷淡地说着，再一次伸筷子。
　　宴好已经等着迎接零分了，却冷不丁地听江暮行说：“八十分。”
　　他闻言，情绪没什么起伏：“满分一千是吧。”
. u& W9 _7 u0 Y- q: y# o　　江暮行第四次夹青菜腐竹吃：“一百。”
+ C9 Q! |' @1 a, g　　宴好猛地抬头，额前刘海投下的阴影里，眼睛又黑又亮，透着惊喜跟疑惑：“那我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分？”
　　江暮行看他：“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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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l/ ^4 @/ k# v$ n* M0 ]! p第9章
# K! o. k4 F8 V　　宴好有些恍惚：“班长，你说你鼓励我？”
　　江暮行：“嗯。”
% |& @! P7 t1 e7 \　　宴好的耳边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他抬起头：“那……”
　　猝不及防地跟江暮行对视上了，宴好的思维一下子就断了层，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微垂着眼看过来，睫毛又长又密，眼瞳格外漆黑，那里面像是藏着海底深渊。
$ p  x6 I5 `6 R7 ~3 f" z; p　　明知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扑进去，一探究竟。
　　一股麻意从宴好的头皮炸开，不可抑制地窜到后颈，再扩散至整个后背，他挠挠脖子：“我们吃饭吧，菜要凉了。”
　　江暮行端起汽水喝了几口。
# M5 q- o) V& v- _9 z9 W　　宴好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自己也跟着那么做。
　　“不是说吃饭吗？”
　　江暮行睨他一眼，“看班长就能饱？”
5 Z# S# T! t( o! T/ q　　“……”
( g/ f" V0 [& W+ Y- B　　宴好猛地回过神来，他抓了头发把染上粉色的耳朵遮起来，又往下拽了拽发尾，镇定道：“班长，我是觉得你的喉结……嗯……比我的要明显很多。”
- l8 D5 L% W9 o6 V: J　　江暮行放下杯子：“你发育迟缓。”
　　“……没有吧，”宴好嘴硬的说，“我该发育的地方都发育的挺好。”
  r$ U1 A4 }2 ~/ C; \　　江暮行拿起筷子夹菜吃：“你说是就是。”
　　一副大人对待小孩的口吻。
　　“……”
　　宴好看了眼江暮行额角的纱布，想起贴吧里那张血淋淋的照片，眼前又浮现他站在扶梯上的画面，心口一阵闷痛。
　　“班长，你的志愿是哪个学校？”
* K7 X0 Y# {% K6 n  S7 D　　江暮行声音含糊：“没想好。”
# i* x. z! [" ^9 B. |4 l0 s$ A3 F/ `# P　　宴好又问：“你应该不会留在本市吧？”
　　江暮行摇头：“不会。”
　　宴好哦了声，心思转个不停：“那你以后想在哪个城市工作？”
- x  u4 B$ }& ?9 q2 W" r- k. v9 Z　　江暮行撩起眼皮。
　　“你是学校公认的学神，牛人中的代表，很多人把你当偶像，”宴好垂头啃排骨，“贴吧里有不少讨论贴，大家都好奇你将来会怎样。”
　　江暮行淡淡道：“将来的事，将来才知道。”
6 E% Q: I, @3 ~) O1 l" {7 u　　宴好舔掉嘴边的酱汁，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灵活又水润：“你有规划吗？”
3 f$ c# ]/ ^/ Z4 P　　江暮行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他喝口汽水，夹了一筷子青菜炒腐竹吃掉：“有，在逐一实现中。”
　　宴好太想知道他对未来的规划了，想在其中某个规划里努力留下自己的一点足迹，却不敢问，怕引起他的反感。
　　好不容易拉近了距离。
　　江暮行好比是山顶的一颗珍宝，他是山脚下仰望的大军之一，看着别人一个一个满怀希望的上去，又一个一个失望的下来。
) o, X/ A& f4 b　　现在自己也开始一点点往上攀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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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一顿饭吃下来，只吃出了两种味道，又甜又涩。
- i* S% o/ |0 R# D- p" l　　甜的是糖醋排骨，却没有哪道菜是涩的。
　　江暮行前一刻吃完，下一刻就把宴好的碗筷跟自己的叠放起来，沉默着收了去厨房。
7 Y! l9 c% O3 a5 @4 X0 N　　宴好愣住了。
　　厨房里传出哗啦水声，夹杂着碗筷被放进盆子里，碰撞到一起的清脆声响，宴好望着水池边的挺拔身影，用力眨一下眼睛，几秒后快步跑了进去。
1 j4 K. i0 n# P" e, u　　“班长，我来洗吧。”
　　“我的手已经湿了，”江暮行说，“你就别碰了。”
( G' S5 i  r  U  E( M- E9 A8 S　　宴好没再阻止，也没走，就站在旁边。
　　江暮行洗碗的动作很娴熟干练，清了一次就把碗放好，低着头刷锅。
　　宴好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面，这个角度看，鼻子很挺很好看，鼻梁上有一条小细痕，上午弄的。
& D( Q0 ?5 z1 t* z9 }9 J　　那伤口像一条红线，配着麦色皮肤，很性感，宴好的气息有点急促，他垂下眼睫搔搔刘海：“班长，你真厉害。”
& M5 T* I3 x! k7 M　　江暮行挤一点洗洁精在抹布上面：“洗锅就厉害了？”
' u0 A6 M3 `, O　　“不止是洗锅，你什么都会。”宴好的用词并不华丽繁琐，而是笨拙又简单，听起来十分真诚，那里面还有小心隐藏的崇拜。
　　“无所不能。”他说。
' M  m  S, t* y4 `& a　　江暮行继续洗锅：“第二次说了。”
! T; ~; z. a# p1 |2 U2 `6 P　　宴好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并不是无所不能。”江暮行的声线寡淡，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波动，没有了上一次的自嘲，也不会有丝毫揶揄玩笑的成分，只是在陈述事实，“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到。”
- A) ]- q) N% V" {7 p8 g9 @' s　　宴好的呼吸一滞。
6 o! }2 e" `: `2 t　　江暮行把锅里的脏水倒掉，放点干净的水进去，用抹布沿着锅的边缘一圈圈往锅底擦洗。
( X) G  m3 T( ?2 v: ?, a- Q' s　　宴好看他干净整洁的手上沾满了油污，眉心蹙了又蹙，转身走了出去。
  a% I8 [; x: O" t) m7 J　　厨房里响着水声，宴好咬了咬下唇上的皮，余光瞥到玄关那里的球鞋，忍不住走过去把自己的鞋拎出来，跟那双球鞋放在一起。
5 f" p) J9 W) ^5 q3 |0 c* C　　江暮行的球鞋穿很久了，边皮，脚后跟，鞋底都磨损得厉害。
8 X% T9 F6 W( G2 P6 Z　　有只鞋的边皮开胶了，周围有胶水的痕迹，看样子以前就粘过，又裂开了。
& A! J9 V! ]9 F5 P$ S! V　　宴好心里闷得慌，他翻抽屉找到胶水，蹲下来拿起那只球鞋，把开胶的地方粘上，仔细用胶水的白色瓶子底部抵着边皮，压了又压。
　　粘好鞋，宴好蹲在原地，眼里的阴沈浓得化不开。
　　他给江暮行的课费是行业里偏高的，江暮行还兼职其他的工作，平时又很节俭，怎么会过的这么艰辛？
　　钱都哪儿去了？
; ?' I" u1 I' I) s' j% n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宴好赶紧起身离开玄关。
　　江暮行问道：“没吃完的菜怎么处理？”
　　宴好偷偷把胶水塞裤兜里：“放冰箱里，明天吃。”
　　江暮行抬眼看他。
* i+ o1 R4 Z  `( Q1 ]3 q　　宴好眯了眯眼：“班长，你不会以为我吃不完都直接倒了吧？”
0 j( Z5 I$ e# C- I  G0 o　　江暮行折回厨房找保鲜膜。
; F( }8 l: k/ g+ _" x7 A　　宴好跟进去，脸上笑着，话里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的气愤，有一丝神经质：“我在你眼里的形象是不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靠爹吃饭，坐享其成，大手大脚，铺张浪费？”
' R& B# }3 k  q5 r3 r, V　　江暮行从抽屉里拿出保鲜膜：“词汇量不错。”
" j% F# j6 B1 E# O5 N$ D3 }0 F　　宴好：“……”
　　他正郁闷着，耳边忽地响起声音：“不是。”
　　宴好呆了会，倏然转头去看桌边扯保鲜膜包菜盘的江暮行，抿着的嘴角慢慢上扬。
, r3 \* L3 P1 N+ H　　不是像别人那样想就好。
　　——
3 y/ K, {3 Z* k: ]2 E　　宴好的作业只做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等着熬夜做。
" K" v( o& m0 J0 x　　下午他把不会的都用铅笔勾了，想让江暮行给他讲讲。
: N, V- J" o  E) [9 i8 \- S　　“班长，你来我房里吧，房里有书桌，挺宽挺长的，够我俩坐。”
　　宴好怕江暮行拒绝，说完就搬了一把椅子往房间走，“今晚你帮我辅导一下作业，有的题我不会做。”
, _( D: m- C1 N, J! d& `4 R　　“餐桌上的小番茄你端一下，洗过了的。”
& H/ m# K, \- ~# O　　江暮行端着一盘红彤彤的小番茄进房间：“群里不抄作业？”
8 T* O2 v, o6 }2 L2 j8 y　　“不抄。”宴好趴在椅子上，凑头点开电脑，“你的威信很高，哪怕你上线只是通知事情，其他时候都不出来，列的群规大家依然很遵守，抄也是私聊，不敢在群里那么做。”
　　江暮行把番茄放书桌上，扫向电脑屏幕。
4 l& o, X9 S% ^/ q2 L　　一张高级扫雷通关截图，45.16s。
0 L+ Q! j0 \6 |　　宴好是用来得瑟的，每天开电脑都能回忆当时的激动心情，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班长玩这个吗？”
* b7 t7 D2 i2 V, v" ~* |% B/ u　　江暮行嗯道：“玩。”
: E/ z$ N* i) {9 K6 p　　宴好眼睛一亮：“我们比一比？”
　　“我不跟你比，”江暮行说，“会被你虐。”
4 c8 G5 L! ?6 V7 M　　“我不会虐你啊。”
　　宴好的音量很小，近似喃喃，下一刻他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江暮行不会是怕打击到他才那么说的吧？
　　之后他又自我否认，江暮行不可能那么照顾他的情绪。
　　宴好捻了个小番茄丟进嘴里：“那你玩网游吗？”
　　“就这游戏，我玩两年了。”他把鼠标放到标志上面，示意江暮行看，“你玩的话，我可以当你师傅，带你练级。”
　　江暮行毫无兴趣：“不玩。”
) A7 E5 w! ]! W; w8 u. Z　　“里面的风景很好看，”宴好再接再厉，“人物的服饰很帅，技能非常有侠气。”
　　江暮行无动于衷。
　　宴好推销失败，嘴角孩子气地一撇：“哪天你想玩了告诉我。”
　　江暮行拉开椅子坐下来：“写作业吧。”
　　宴好定定神，把卷子跟课本，纸笔什么的全铺了开来。
) Q0 y3 \( \$ u& W　　书桌上很快就充满了一个高中生被繁重作业压垮的气息。
# y2 Z- h1 X/ M0 R　　——
　　宴好平时写作业写累了就趴床上，躺尸或者捏邦尼兔，江暮行在，他不好意思那样，只能硬撑着，脑袋要炸了就吃点东西。
　　江暮行不让他在自己讲题的时候时候吃糖，说会干扰，小番茄吃起来没什么声响，总可以吧。
- m/ ?. |6 M9 O8 K& s" b* k　　哪晓得江暮行也皱眉头。
3 f* }, A& H- u0 q+ z* J- e% v　　宴好只好避开那个时间，在自己做题的时候吃。
　　九点多的时候，宴好的心绪开始低落，今晚没有狂风暴雨，他想不出理由让江暮行留下来过夜。
4 [/ z+ `: p: T8 b  o. W: B* N" u　　“班长，马上就要期末了，老师划的复习范围很大，你这周帮我圈圈重点吧？”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8 |7 E( N9 w! o6 d# B2 A! X! F  ^* M　　宴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江暮行是班长也是数学课代表，传言很会押题。
　　但没听说有谁分享过他的成果，笔记都不敢借。
4 k+ |5 n4 v4 ^# u　　宴好尴尬地搓搓发烫的脸：“我随便说说的，不行也没关系。”
　　江暮行跟他异口同声：“哪一科？”
　　宴好一怔。
8 g4 ]$ [2 n5 z' }　　江暮行的嗓音很低，面上瞧不出什么，只是轻挑了下眉毛。
% F: \: U7 b: N' U# v) [　　“你要哪一科的重点？就只是数学？”
2 Z! `6 X( y" p　　宴好大概被这句话冲昏了头脑，竟然听出循循善诱的错觉，他仰起头问：“可不可以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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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u- Y& `& R+ o5 M$ O第10章
9 r8 ]7 K) [! `2 X* E% o7 R. J; p　　房里很静。
5 `; c% \/ Z/ a& v* m! q　　宴好心跳得很快。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后仰一些靠着椅背：“都要了，你能前进多少？”
5 X* P3 x; k+ X　　宴好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在江暮行手上，线扯了一下，他的思路就跟着跑：“五名？”
　　江暮行沉默不语。
* {6 w" e  Z) y3 E6 d- k7 Y; S- E　　宴好试探地换了个名次：“十名？”
2 G9 K7 E: J& j( y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嗓子眼发干，嘴里发出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点不真切：“二十名？”
　　江暮行屈指点了几下椅子扶手：“翻倍。”
　　宴好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不可能。”
  n! w/ A, G* G9 Z; J　　“全班六十四人，我的名次是很稳定的第六十二名，倒数第三，你要我前进四十，直接从垫底变成中上，不可能的。”
　　而且一中高二总共十七个班，五个文科班，剩下十二个全是理科班。
6 G/ r: j2 p7 r　　那十二个班里面，123班都是重点理科班。
5 s& _/ F" r6 w' @* O) _" |. `0 P　　宴好就在1班。
) n8 [: S3 L& e9 y9 X5 F& n　　班里考进来的每个人在初中都是学霸，被人膜拜的对象，他们之间的竞争很强，前进一名都很艰难，否则他也不会是万年倒数第三。
: _  N+ e9 _1 b% A6 e# y　　江暮行的眉峰微拢：“下周六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划每科的重点，期末成绩名单贴墙上那天，我希望能在班级前三十里看到你。”
　　宴好要疯了：“班长，我是买进一中的。”
　　江暮行轻描淡写：“所以只让你进班级前三十。”
　　“我现在是班级倒数第三。”宴好抓了抓耳朵，重复并强调的说，“倒数第三。”
　　几秒后他听见江暮行开口：“慌了？”
8 E9 g! Y8 J5 k, J( U' w" }　　宴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江暮行在笑，他用余光瞄过去，发现只是自己混乱了。
　　因为江暮行跟往常一样，唇角压着，很严峻也很冷。
　　宴好点点头：“对，很慌。”
　　江暮行看他一眼：“你想要我给你划重点，却又不相信我。”
: X6 r5 d1 `4 G* d6 z; s1 p　　“我信！”
% w5 m# l  \* [; ?" T9 ~7 q+ o, q　　宴好急忙解释了句，停顿几个瞬息，轻笑着说，“班长，你一直是年级第一，就没掉下来过，我一个班级垫底的，要是不信你，那不就成傻逼了吗？”
　　江暮行的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那你慌什么？”
; V% r% B; K+ T1 L  _　　“我慌是因为距离期末只有二十几天了，以我的学习效率，时间上会很紧迫。”
6 E8 {0 U# Y5 J- m5 c1 Q  M& b8 Q# Q　　宴好下意识啃咬食指，牙齿磨着白皙的关节。
8 I* Z! E7 S3 \3 K, C　　“砰——”
　　桌上的笔被江暮行弄掉了下来。
" |' E/ F/ \8 o7 W6 T% H5 O　　那点声响让宴好神经末梢一抖，注意力紧跟着转移，内心的焦躁消散了点，他松开了快要被咬出血的食指关节。
8 a- g, z  A$ ~8 X5 q5 v　　江暮行捡起脚边的中性笔：“我考试前通常只是翻翻课本，不会刻意去划重点来复习，否则现在就能给你。”
0 ~, o( r) W( G　　宴好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智商碾压。
$ e' l; n8 L/ z/ f1 j1 X　　静默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出声：“后天。”
　　宴好不敢置信地抬眼。
! u- ^) D, _9 I1 P  K7 G0 \, M  K　　江暮行转了转笔帽：“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你来我座位上找我。”
　　宴好的眼睑轻颤，自己要的不只是数学一门的重点，是每科，就一天时间怎么标得出来？江暮行还要上课，肯定很影响他的学习计划。
　　“我不着急，还是下周六吧。”
9 A& E" X1 W/ E0 R& f　　江暮行把笔收进书包里：“就后天。”
9 p" J8 g7 _: }* I  B8 w3 q; U# Q　　宴好趁着顺刘海的时候看他，见他已经皱起了眉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想了想道：“那到时候你来我这吧，午休的时候班上有人睡觉，不方便讨论。”
% W- b9 ^) V/ x. V9 U- s　　江暮行：“行。”
　　宴好思绪乱飞，一会是接下来的二十几天要怎么拼，一会是下周可以不用等到周六周日，就可以跟他在一块了。
3 I1 L( X6 w7 |' L4 e　　“明天周一，早自习是英语，别迟到了，另外，”江暮行起身，“数学作业要交。”
　　宴好瞥瞥左手边的数学卷子，眼皮跳了跳。
; h7 G7 W& l/ m2 ~" G  n　　“不要没有尝试就认为自己不行。”
3 x: ?" d$ [8 z' V3 m　　江暮行说，“有些事，看着难，其实只要你往前踏一步，就会发现……”
　　话声突然顿住了，他低头摩挲掌心里的那些茧，沉默了下来。
　　宴好不解地看向他。
" V6 ~/ J8 N1 C% m) ~4 I　　江暮行并没有往下说，而是另起话头：“期末前我会监督你。”
　　“前提是你要肯学习。”
　　宴好看看桌上的帆船模型：“如果我期末能前进四十名，就请班长去海边玩。”
　　江暮行背上书包往房门外走：“考到了再说。”
7 N+ \2 ?' |; Y9 `/ q　　宴好心潮澎湃不已，难以自制地喊了声：“班长，你高三还给我辅导吧。”
4 t& j1 S) A6 t  a* U, B　　江暮行挥了下手。
& m1 [* v/ C9 W　　宴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炽烈：“是不愿意，还是跟我说拜拜，明天见啊？”
! y3 L  E" @2 t/ w9 I　　江暮行没回头：“记得把作业做了，我明天会检查。”
2 |, G, ~! {5 L5 ^% W1 r. n4 L  ^　　而后大门开了又关，公寓里一片空寂。
! s: {- X1 A' q7 n8 d  B　　宴好坐到江暮行坐过的椅子上面，趴在他碰过的桌前，脸埋进臂弯里，轻声喃喃着回应那个手势：“明天见。”
' [+ _9 @/ ?& V0 f* u9 G, y' u$ @- [　　——
8 c2 n) R8 d* E　　后半夜宴好把作业全部做完，躺到床上准备睡了，冷不丁地想起来，面对他那么贪心又过分的想法，江暮行竟然答应了。
# E% C. u4 X% a, q6 g3 x* S5 ]: z　　宴好一下子就没了睡意，他摸到手机，把聊天记录看一遍，又去翻短信。
　　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
　　最后编辑了一条短信：我好喜欢你。
6 `" T/ q- r4 m# O9 p　　放进了草稿箱里。
　　宴好揣着沉甸甸的爱恋想，要是这次期末真的可以把成绩提上去那么多，高三一年再让江暮行给他补课，用尽全力拼一把，说不定有希望考到江暮行的学校旁边。
　　当然期间最好是能成功表白。
　　那他们就能在大学里谈了，比梦里还美。
- e, d0 {' w# c2 P* Y- z, B4 d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睡着，早上到教室的时候一点也不头昏脑胀，打了鸡血一样，无比亢奋。
　　杨丛跟夏水一块儿到的。
　　夏水请完假回来，瘦了也黑了，小煤球一样，衬得牙特别白，可以去代言牙膏广告了。
# f! i9 A$ d+ O6 J- D9 |- }7 H　　宴好还没打招呼，夏水就是一声鬼叫：“卧槽，你胳膊怎么弄的？”
　　这会已经是早自习了，唧唧嗡嗡的背着单词，夏水这一嗓子只引起了一小片人的注意。
6 C, M8 g8 V* \; T4 k　　尽管如此，波动依旧不小。
9 E2 O# l, a" l1 D. Y9 i　　宴好生得很白，两条胳膊上的小水泡很扎眼，显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周围七嘴八舌的问他是被什么烫的，开水还是油。
  o) a$ C: ~% u- C; |+ S2 }　　好奇心得到满足，他们就前后左右地讨论起了烫伤的法子。
　　“芦荟”“牙膏”“酱油”“京万红药膏”什么的，讨论了会就各背各的单词。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 t$ n# @& e& E  x+ @& f% F4 v( q8 y, ^　　宴好见夏水拧着细眉看了又看，就指指水泡：“很恶心？”
　　“那倒不会。”夏水想着形容词，“就是，怎么说呢，洋葱，怎么说来着？”
" ?  }1 V$ M; N　　杨丛歪着脖子扒拉课桌兜：“不舒服。”
　　“对，不舒服！”夏水唉声叹气，“小好，你胳膊多白多光滑啊，这几个小水泡看着我难受死了，想抠掉。”
6 h8 @) t, {! ?/ F9 @　　杨丛把课桌兜里的一摞书刨上来：“大小姐，你可得管住自己的黑爪子，水泡破了容易感染，尤其是这种火辣的天气。”
7 b# G  p* t6 f/ ?　　夏水翻白眼：“我就这么一说。”
# s/ w2 y$ V$ y  t! c. N　　杨丛嗤笑：“保不准你智障。”
　　夏水作势要抽他，扭脸问宴好：“你不拦我啊？”
　　宴好在看手机：“不拦，你随意。”
1 U( O, o4 \7 ^( B/ K' T　　夏水：“……”
8 r# d3 \4 C4 ^0 b4 k' w　　杨丛：“……”
* l$ H' S/ S- e1 i- f0 t　　夏水幸灾乐祸的跟杨丛对视：小丛子，你失宠了？
  v' p9 v/ d. o7 i　　杨丛：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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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G/ H. _( l$ _* U第一节 课是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题，叫人上去做。
( p) b" v$ c# ^# i& k7 u　　先叫的成绩比较好，又喜欢的上去，夸了一波，后面轮到成绩相对来说比较差的了。
( \& I7 o  i0 i4 B- I) ~　　老师看一圈，叫了个名：“宴好。”
　　宴好在给自动笔换笔芯。
　　杨丛拐他手肘：“好哥，你中奖了。”
4 E/ c) R* y( b4 k　　宴好放下自动笔看黑板上的题，发现题型有点眼熟。
　　江暮行教过他。
  C; d7 S# [. f" c4 }* q3 H+ k5 T　　宴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杨丛把椅子往前挪挪，给他腾地儿，老父亲般安慰：“那题不知道是什么鬼，我注意到班上没多少动笔的，你上去摆个姿势就下来，没得事，莫慌。”
　　宴好从里面出来：“我去试试。”
3 }, d& c  a( P　　杨丛：“？？”我这是热出他妈幻觉了？
　　夏水对宴好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8 L0 K3 c# {4 n/ w9 A　　杨丛踢她椅子撑，投过去一个求解的眼神，你也听见了？
6 P8 J" S' D2 ^; ]/ I4 |　　夏水用嘴型回：听见了，小好头一次这么积极，必须挺他。
　　杨丛惊悚万分，竟然不是幻觉。
　　哥们是有什么奇遇，吃到了仙丹，或者是得到了一枚住着大佬的戒指？
8 s& l: j! V6 d' K5 I　　——
# R2 M# z( R* l7 @# `  q　　宴好上去前是很有把握的，结果往讲台上一站，面对着黑板，就感觉自己不会做了。
0 n1 e1 b& O7 P' \8 }, Q; z# Q　　背后是全班同学，会很慌。
4 N9 z& ^' V9 r1 b8 A1 `6 j　　宴好深呼吸，静下心来认真解题，不知不觉地写了半个黑板，却还没解出来，他心里有点没底了，一分神就掐断了粉笔。
　　宴好从讲台的粉笔盒里拿了一支长粉笔，下意识去看江暮行。
　　似是有所察觉，江暮行抬头往宴好这边扫了眼，视线掠过他胳膊上的水泡，又折回去。
　　宴好眼神问他对不对，一心只想着黑板上的题。
$ {2 U. z7 o3 q7 G) S　　俨然忘了去观察江暮行看到烫伤是什么反应，自己会不会得到点关注。
　　窗外有一阵发烫的风吹进来，撩拨着少年的细碎刘海，眉间一点红若隐若现。
2 D/ r) k4 r& n　　江暮行半响微点头。
$ j$ n. }: \9 c8 B1 O8 O　　那一刻，宴好的眼睛睁大，被喜欢的人认可的狂喜变成光从眼里窜出来，像黑夜里的星辰，明亮又那么耀眼。
+ U8 B  X; |" ?- h6 U' a　　江暮行偏头看黑板，提醒讲台上的少年去做题。
　　宴好回过神来，立即捏着粉笔转过身，继续往下演算。

( i, d  P5 ^# k$ I
第11章
& M: s- x0 ^& ^( n8 k　　下课铃响的时候，宴好才算出答案。
　　楼里楼外闹哄哄的，隔壁几个班不时有人从走廊经过，往1班瞄一两眼。
; _( X$ I% R- D# q9 h! Q0 i4 `　　女生看校草，男生看热闹。
　　1班没有被下课的氛围感染，一个个的仰脸看黑板，脸色古怪。
　　老师也在看，每个步骤都看完了，他上下打量身旁的学生：“怎么做出来的？”
6 H& d0 f4 k3 Q2 K- k# C0 \　　宴好擦着手上的粉笔灰：“资料书上有类似的，最近做过。”
6 j& D" s1 B  |6 r; g5 m* U" y　　班上响起窃窃私语，难怪会解。
　　这一说法让那些震惊，不能接受，打击巨大，怀揣各种猜想的人都得到了释然。
　　宴好并不在意，他只想被江暮行认可。
　　老师还打量着他，有几分审视跟质疑：“这题看着不算复杂，其实很容易被绕进去，是比较典型的思维陷阱题，你是自己推算的？”
  U# R' n- ^3 g: x# Z$ W' w' h　　底下的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他不想惹有的没的事，就用只有老师能听见的音量回应：“找了家教一对一的辅导。”
　　老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随意道：“那不错，学习态度很端正。”
6 T$ Q- k( Z9 L& |2 W9 E4 d　　宴好短促地扯了下嘴角，要是老师知道给他辅导的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不知道会怎么想。
2 I, F( x. \/ h' W% ]2 M　　“你能记住整个思路，清晰准确的解出来，触类旁通，悟性可以。”
% |  v# c/ N+ p! |　　老师没什么笑意地说了句，就捧起水杯对底下的学生说，“黑板别擦，你们先看看宴好的解法，上课我再讲一讲。”
　　宴好回到座位上面，右手有点发酸，绷着肌肉写题写的，他用左手捏了捏，眼睛往黑板上瞟，脸刷地阴了下来。
1 Q! f  C% o2 o　　字好难看。
　　写的时候以为用了很大的劲，结果很轻很淡，而且全往黑板右上角歪斜，歪歪扭扭的。
7 F( p2 ^9 ], r' F* y  ?8 ?　　江暮行的黑板字就很漂亮，比本子上写的要更大气。
　　宴好这么想着，就往他那里看。
　　回想当时的眼神求助，以及江暮行的回应，宴好耳根就有些发热，他捂住两边的耳朵垂下脑袋，眼睛看着桌上摊开的数学书，无措又开心。
　　——
　　杨丛跟夏水你咳一次，我咳一次，四只眼睛眼睛瞅着宴好。
" Q/ l5 G( v$ O" h4 L- ^/ w　　“咳。”
　　“咳咳。”
6 ~. S: q7 C0 D& }4 R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6 V: r; y- x1 F8 ]. G: r( \　　“……”
' h1 [6 i' w/ ]( a/ Q9 r　　宴好维持着捂耳朵的动作转头：“你俩唱rap呢？”
　　杨丛装模作样地掐诀：“这位朋友，你姓甚名谁？”
　　夏水小跟班一样往下接：“姓甚名谁？”
0 b0 ?% S  D( {6 a; Z9 R　　宴好轻挑眉眼：“你们好哥。”
( a4 C+ A8 @& X0 R% Z1 R8 g- s- m　　夏水犯花痴：“酷。”
$ w, @. P& M5 x4 ?: p, u8 b3 c  |　　杨丛啧了声：“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管得着吗你，”夏水握笔送到宴好嘴边，“好哥，我是WWW的记者夏美女，请问你第一次爬黑板做对题是什么感想？”
6 |7 A5 V& e% s, [9 ?0 u　　宴好放下捂耳朵的手，官方的回答，官方的假笑：“学习使我快乐。”
　　杨丛拍桌子，拇指一竖：“牛！”
. d7 K+ m- F, ?8 E& f　　他把拇指对着夏水：“你也牛，夏美女。”
2 d0 Q& L7 e; N/ _4 Y　　夏水懒得搭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圆盒：“小好，给你糖。”
　　宴好接过来：“谢谢。”
　　“客气了客气了。”夏水把下巴垫在他堆放在桌边的书上，眨巴着圆溜溜的杏眼，“这糖有好几种口味，都在里面了，原味的我最喜欢，吃的时候有点苦，过会就甜了，是那种不会腻的甜，很好吃，杏仁的也不错。”
　　宴好把糖收进课桌兜里。
4 S+ F( m6 k  [　　杨丛老大爷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呢？”
　　夏水拨齐耳短发：“没你的份儿。”
　　杨丛抛出口头禅：“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啊，有。”夏水说，“你丑。”
+ ^  g# W+ r- \$ k0 P' j　　杨丛抖着腿：“那你眼睛很有问题啊，该去看眼科了，哥们友情赞助你五毛。”
　　夏水丢给他一白眼，外加一包牛肉干。
　　“这牌子够仗义，不愧是咱夏美女。”杨丛把包装袋翻过来一看，“我靠，香辣的，爱了爱了。”
　　夏水笑嘻嘻：“祝你吃完长一脸痘。”
　　杨丛：“……”
5 L- E' c( `$ W0 O　　“班长发作业本了。”
　　夏水双手托住下巴，作捧脸状，“真帅。”
: y1 x* ]0 A+ E  s3 m　　“诶小好，洋葱，那一摞作业本里面有你们的吧？一会班长过来的时候，你们想办法跟他说说话啊，我想多看看他。”
　　夏水一脸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太帅了，怎么会有那么帅的男生，好帅啊。”
　　杨丛看她那样，十分嫌弃地砸了砸嘴：“要不哥们我帮你一把，跟他说你喜欢他？”
0 Q. D, D, M+ ?* F* y　　宴好的视线看似被班上某个谁制造出的动静吸引，实际余光一直追随着江暮行，听见杨丛说的话，眉心一蹙。
　　“不不不，”夏水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对班长是一种看待美好事物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那种，纯欣赏，没有想法。”
! v, u$ L! t5 G9 y4 L6 T　　“这么说吧，要我幻想跟他kiss，感觉是亵渎神明。”
　　杨丛的脸抽搐。
　　宴好看向窗外，他那样幻想过无数次，还有很多亲密的事情，都想江暮行对他做，怎么都行，倒是不觉得亵渎神明，就觉得太虚幻。
　　江暮行拒绝那些女生的追求示爱，单纯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跟他没有关系。
　　宴好的心里漫出阴霾。
4 A! I  y; p  ]8 T8 B& F6 n- n$ y4 ~, Q　　“班长是大学霸大帅哥，又很成熟，追他的人太多了，前仆后继地表白，其实现在这样挺好，他身边的位子空着，天下太平。”
　　夏水看了看走廊，有几个女生都是其他班的熟面孔，特地绕路来这边，就为了看一眼班长，已经成一老景了，打趣起哄的都没有，见怪不怪。
, C9 D0 T3 A9 M　　“要是有天他身上暴露出恋爱了的细节，那完了，得炸。”
  \& Z1 U2 V( x1 P; u1 {1 D; w# @　　夏水发现了什么，努努嘴示意杨丛看走廊：“你家那个。”
　　杨丛快速吃掉嘴里的牛肉干出去。
! W/ x5 j! P" K6 A5 a　　夏水用手挡脸，小声跟宴好八卦：“程玲玲在3班是前二十，挺稳的，本科以上，高中就剩一年了，洋葱还没找家教补课？”
& Z+ D7 m  Z; r4 G4 e* C　　“异地恋不靠谱，变数太大了，十对九散，两人就算不能考进同一所大学，最起码也要在一个城市吧。”
, _4 C6 U. i5 ^7 Q. H8 k' s$ _　　宴好微眯着眼转笔：“是啊，起码也要在一个城市。”
) d- `( ]* d; {$ {& T' D　　夏水没听清，光顾着看过来的帅哥了，她笑喊：“班长！”
  C/ ?: ~  s7 N( V- z　　宴好手里的笔掉了下来。
6 A6 l: u+ o) j6 X7 T: z　　——
7 l1 Q, e% R  E( X( r9 u* ]! G　　江暮行抱着作业本走近，将最上面那本放到宴好的桌上，一语不发地往前走，发别人的去了。
( U8 z1 k6 D/ g. w  W　　宴好的手指蜷了蜷。
* S% ]3 r0 ]; ?6 l6 n7 b# q% }5 y& ~　　夏水摇摇头：“班长还真是一成不变的冷漠。”
　　同桌喊她看手机上的新闻，她转了过去。
　　宴好把作业本拿到自己跟前，刚翻开就合上了。
' G7 l& F2 Y: T4 c* n, G　　作业本里夹着一张纸条。
　　江暮行写给他的。
　　宴好一颗心砰砰乱跳，频率快而剧烈，要冲破胸膛，他拧开杯盖咕噜咕噜喝水，面红耳赤，浑身湿软，鼻息很紊乱，像一个刚从跑道上下来的选手。
　　平复了会，宴好再次打开作业本，偷偷看起纸条上的内容。
　　【今天我没带手机，有事直接找我。】
　　【尽快拟一份学习计划给我看看，期末前二十四天的。】
　　【准备两个本子，一个用来记错题，一个记难题。】
　　【今天课本上的例题，你把答案挡起来别看，自己先做，要习惯从不同角度去思考，不会再看答案，试着往回推，以果求因，不懂的可以做上记号，等明天中午我去公寓的时候问，来我座位上问也可以。】
' e, @2 p3 S, p9 P　　【上课要老实听讲，提高效率跟质量，尽量不要开小差。】
% K! g  X% H- D8 L7 T! g& o　　【黑板上那道题你解得很好。】
, [/ N) B' m/ Z3 S3 e% I　　一共六行字，饱含一个家教的严谨敬业，以及对学生的要求跟期望，没有提到他的烫伤。
8 S+ K2 Z3 x& T　　宴好又从头到尾看了几遍，把纸条拿下来，在课桌兜里摸索着认真叠好，放进了书包最里面的那个口袋。
$ n! \% a6 a2 n8 Y/ S0 S　　——
　　只是炒菜烫了几个水泡，对生活艰苦的江暮行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问是情理之中的事。
　　宴好说服了自己，当江暮行来公寓给他划重点，吃完饭问起烫伤的时候，他完全愣住了。
　　江暮行把一支药膏放茶几上面：“一天抹两次，小水泡两三天就能好。”
　　宴好看了眼，没见过的牌子：“这是哪儿来的？”
& F1 w* c. V; T　　“让朋友捎的。”江暮行看他胳膊，“有一个大点的水泡比较麻烦。”
　　宴好怔怔地站着。
　　江暮行问道：“打火机有吗？”
: G; b1 S, S) R# n: j: T/ q7 t, g  x% f　　宴好摇头：“没有。”
　　江暮行看过去：“缝衣服的针有没有？”
# z0 }% Q/ X0 F6 V6 u　　宴好跟他对视，一脸迷茫。
  J" n$ h4 N  G2 N　　江暮行淡声重复：“缝衣服的针。”
　　宴好三魂六魄顿时齐齐归位：“你等一下，我问问阿姨。”
　　公寓是张阿姨收拾整理，宴好找不到东西都会问她。
　　张阿姨做好午饭就走了，宴好给她打电话时，她人在回家的路上。
　　“针？”张阿姨在电话里说，“有的，有的有的。”
　　“小好，你校服开线了是吗？阿姨晚上过去给你缝啊，你自己别乱碰，会扎到手。”
　　“校服没开线，阿姨，我先挂了。”
　　宴好打开电视柜底下最左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白色针线盒。
　　“班长，针在这。”
3 o" S/ X. x' b, B4 [　　江暮行又让他把小药箱搬了出来。
, ~9 H! _& p/ u& b3 D　　“你弄点碘伏擦擦胳膊上的大水泡，拿一根针在煤气灶上烤一下消个毒，把水泡扎破，用棉球把流出来的液体弄干净，再上药。”
( O0 F! a; F. \& |　　宴好听得头大：“这么麻烦啊？”
1 k$ g0 o' o- _1 J/ F- |　　“整个过程只有五步。”江暮行说，“哪一步麻烦？”
7 O9 r+ M8 K( k5 P$ r* ~: b$ o　　宴好舔了舔唇：“一二三四五。”
; e2 r5 a8 u/ E" ~' @) B* Y& U　　江暮行俯视他：“怎么不干脆说全部？”
　　宴好垂头看鞋：“全部。”
, f% F8 l( S* ~7 b/ q! x. ?　　江暮行：“……”

/ q4 {2 \* j3 j, B3 n
6 ^1 _5 i3 v. O5 j# s第12章
& {1 q0 P5 B  U$ n: Z' ]' T" M　　客厅里开着空调，窗户没有全部拉上，留了一条缝。
　　夏日的风就从那条缝里跑进来，慢慢靠近面对面站着的两个少年，亲吻他们的青涩模样。
　　宴好轻咳了声：“不扎破就涂药，也可以的吧？”
- }/ K0 M% k. Y% `　　江暮行看眼皮底下的黑色发顶，视线落在乱翘的几根毛上面：“至少要两周。”
7 ^) |# |* u( q+ w2 y& G　　“那么久……”宴好抓耳挠腮，飞快地看他一眼，“扎破呢？”
　　江暮行挑了挑眉：“一周左右就能结痂。”
8 g4 g, G& y3 ~0 z2 c* U# F4 W: O- l　　宴好“哦”了声。
　　然后就没声儿了。
　　“水泡的位置在你右小臂内侧，写字很容易磨到，”江暮行说，“你会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影响学习效率。”
　　宴好没反应。
! }$ I# m- X. P) ~　　江暮行瞥他胳膊上的水泡：“表皮全部磨烂了，以现在的天气，会发炎感染，好得更慢。”
* u0 ^+ a0 ~- K: V　　宴好依旧没反应。
　　江暮皱皱眉头，手指向餐桌边的一张椅子：“坐那。”
　　宴好的世界光芒万丈。
　　——
" g% x/ K4 R. q# d　　在宴好能接触到的层面里，江暮行做什么都很沉稳，从来不会出现方寸大乱，无从下手的时候，甚至没有过迟疑。
# `4 ^; W& y1 F6 E, W! ^$ F7 V5 x　　不管是面对哪样的事情，他都非常冷静，漠然。
. I, S' g1 ]7 b- _4 ~5 @　　目标准确，勇往直前。
- x- A' C( M. s: K' U9 {* e, O　　江暮行不像一个尚未涉世的高中生，像是在社会的沙漠里跋涉多年的行者，一身风雨雪霜后的坚韧。
　　哪怕气质冷至极，也会让人有安全感，不自觉去信任，去依赖，去迷恋。
" A+ ~- @# r# F2 K$ R　　宴好心情复杂地看江暮行打开碘伏，目光不太敢肆意，竭力地收敛着：“班长，你……”
4 ]3 ~  w% `, I6 v: }; w  q　　江暮行打断：“安静。”
5 |1 f( @) x' L0 [  g　　宴好微张的唇闭上了，眼睛却还看着他。
　　江暮行用棉球沾了点碘伏：“手抬起来。”
5 Y9 M1 F( E+ [  [5 Y　　宴好右胳膊的手肘抵着桌面，抬起小臂，露出快爆了的大水泡，周围的皮肤红了一圈，跟其他地方的冷白比较起来，很醒目。
　　江暮行很利索的用碘伏清洗水泡，去厨房把针消毒，回来给宴好挑水泡。
　　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1 \% @8 {% R4 B　　似乎这件事不会在他年少时的岁月里留下点波澜。
. Y8 e& R, u+ h+ g　　宴好心里的阴暗窜了上来，他忽地凑近点，湿热的气息喷洒到江暮行脸上。
　　江暮行正在用棉球给他把流出来的液体滚干净，手一抖，棉球就戳到了水泡。
; e" D$ h7 ]+ x　　宴好疼得“嘶嘶”抽气。
! r1 I9 K/ I' d. k# z3 N　　江暮行冷声道：“不能老实点？”
　　宴好强自镇定地笑了笑：“我哪知道班长你胆子这么小，只是靠近一点就吓到了。”
# r1 w( k* L' \8 \+ E/ `5 F　　江暮行绷着面部：“还嘴硬。”
& h: z6 \/ e1 z, C& L　　宴好不笑了，头偏向墙上的挂钟，又偏回来，看江暮行抿在一起的薄唇，喉结动了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也不知道是渴了，还是饿了。
　　宋然跟江暮行只是普通同桌关系，一个住校，一个走读，放学没什么交集，上课也不会玩闹，谈不上多要好。
　　捎药膏的朋友十有八九是江暮行打工认识的，社会上的人。
　　会不会就是上次在酒吧里给他打电话的那个？
  x$ E7 T" j3 H2 W5 o　　什么样的朋友，见面都聊些什么，有没有肢体接触，江暮行在对方面前会不会笑……
　　宴好神经质地在意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泡里面流出来的液体全弄掉了，他直勾勾地望着江暮行：“班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0 _" H; J9 i9 i8 F' V% d. s　　江暮行掀了下眼皮。
　　宴好够到绿豆汤喝一口，掩盖住自己的试探跟紧张：“我们学校贴吧里最热的话题就是这个了，不止是女生们关注，男生们平时也会讨论一两句，比较好奇。”
" K) f8 F. P+ `+ v$ d# t6 K. t/ o& F9 o　　江暮行把脏棉球扔垃圾篓里：“药自己上。”
　　语气乍一听跟平常一样，细心琢磨会发现他生气了。
　　宴好动了动嘴唇，欲要说话，耳边响起了江暮行的声音。
　　“那些东西打听了有意义？”
　　宴好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喜欢江暮行两年，表白失败，在车棚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美艳女生。
　　当时那个女生跟他一样，问江暮行喜欢什么样的人，还说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一定可以做到。
　　江暮行却说没有意义。
　　宴好的脸惨白，“腾”地一下站起来，垂着头快步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刘海跟鬓角都是湿的，眼角泛红，脸上很凉。
3 i3 f+ F% K4 W- ~5 m　　“班长，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宴好揩掉睫毛上的水珠，“只有学习？”
　　江暮行转着笔帽的动作微顿：“不是。”
# k) c5 x1 ]5 O9 T6 R3 Z  P3 c　　宴好诧异地抬起头。
+ }6 I2 S' N& E+ V! j* M　　“对我来说，有意义的事，是实现每个计划。”江暮行把笔丟书上，“得到想得到的，拥有想拥有的，等待的过程同样有意义。”
7 `2 N8 }/ [0 g　　宴好抄起刘海抹了把潮湿的额头，这回答虽然笼统，却不敷衍。
9 R1 E# T7 L( @　　谁都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实现，理想跟现实可以重叠。
　　只不过，除了那个，小事上面呢？譬如某个瞬间也很有意义？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感情太稀薄了。
( w( ~2 ]3 }9 g7 \9 C9 N$ `" ~7 j　　要么就是过于克制。
　　江暮行把课本整理了放进书包里：“每科的重点都已经给你划出来了，这段时间你按照自己拟定的学习计划来复习，要说到做到，坚持下去，不要三分钟热度。”
: ^; y9 L8 C9 A. C　　宴好的思绪回笼：“班长，如果你给我划重点的事传开了，我会被人嘲死。”
8 @. g0 v0 V8 p- e; o# ^1 C6 y　　江暮行拉上书包拉链：“不用管别人。”
　　宴好愣了愣，抓着头发轻笑：“你划的重点明码实价会很吃香，能发家致富。”
, {* i$ V5 \, n; S0 G! N　　江暮行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 K1 V( P6 |4 D0 G　　宴好垂头。
0 _: @2 g2 H0 f! J6 g　　“学习上我会监督你，希望你能收收心好好准备期末。”江暮行对他说，“需要看哪一科的笔记，直接找我要。”
　　宴好有些懵：“你愿意把笔记借给我看？”
7 Y7 H+ m" L, c! u( A　　“不是，班长，你的笔记，”他结巴着，脑子空白，“我，你，我能看吗？你就这么给我，不用我……就是……嗯……”
　　“只是笔记而已。”江暮行说。
" i9 U* w* f4 y; j　　而已？宴好心头震荡不已。
　　他没听说哪个学霸的笔记会随便借给谁，只听说要花钱买来复印。
: V2 ]0 q) f: s# w! w　　而且得尽快还回去。
2 Q+ s3 Z/ J' Z- u　　江暮行竟然说他想看哪一科，就会给他。
　　宴好搓了搓烫热的脸，想到江暮行把期末重点都给他划了，不禁有点恍惚。
　　不知道江暮行给别人辅导功课的时候，是不是都这么认真？
2 c& l( u) U9 z& b* d% w* u! U　　好想比较比较。
　　——
　　气氛很和谐的时候，江暮行接了个电话。
　　宴好明显察觉他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了。
　　江暮行拽了书包就走。
* e7 U: Y& e) S. `& _3 B" \　　宴好反应过来，小跑着追到玄关问：“班长，出什么事了？”
. L- S3 ]9 Y9 f( _+ h　　江暮行没回应，他迅速换上球鞋，打开门出去，关门前说，“记得涂药。”
　　宴好把江暮行的拖鞋放到鞋架上面，走那么匆忙，恐怕是家里事。
: W) e# J( {$ ?　　江暮行不会跟他掏心窝子的，起码段时间内都没可能。
　　下午江暮行没来上课。
2 N* v1 O) {2 \) b3 y　　学校里很快就传了个遍，没什么千奇百怪的猜测，都想的是他家里有事。
　　大家只会又一次讨论江暮行的家境，唏嘘一番。
　　老天爷还算没有太过分，给了他一个缺陷。
　　——异常贫穷的家庭。
: n6 y% `; o, b# G　　宴好浑浑噩噩地撑到放学，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玩笔。
　　夏水跟杨丛喊他去吃冰。
　　宴好没什么精神：“你俩去吧，我不去了。”
8 b2 z6 K/ t* |% S! R　　“你不去，就我跟他怎么去啊？”夏水一脸嫌弃，“被认识的人看到了，铁定乱想乱说乱传，吓死个人。”
　　杨丛嗤笑：“我还不想跟你去呢。”
' [5 ^3 Y8 F2 s$ \# Y　　夏水抱拳：“那我们想法一致，告退。”
2 j. [. O. k# K3 a4 \# X3 a1 \( R　　杨丛赶小飞虫一样挥挥手，扭头问宴好：“不走？”
　　宴好半搭着眼，长睫毛盖住深黑色眼瞳：“我趴会。”
; w+ p+ Q; Z9 E" F2 t; T8 U) |　　杨丛跟他耳语：“爷，您姨爹来了？”
　　宴好：“滚。”
　　“ok。”杨丛龇出一口大白牙，痞里痞气的笑，“晚上打竞技啊，哥带你飞。”
　　宴好没搭理。
) Q- \% P5 ]2 z% q0 Y1 g　　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他就坐起来，给江暮行发信息。
1 ?6 F+ _/ {- k# E5 [　　-班长，放学了，你的作业要不要我帮你收一下？
( E# e- P" Z0 E" x# P% ]3 @/ y' `　　江暮行是在将近十分钟后回的。
　　-不用，我过去了。
　　——
　　宴好嘎嘣嘎嘣吃了两颗糖，摊开课本复习。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有感应般从课本里抬起头，侧过脸看向后门口。
　　江暮行走进教室，背后是下落的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红色光晕。
　　宴好的目光瞥见了什么，表情变了又变。
0 R; {6 r3 [9 _　　江暮行的手上原本有个创口贴，周末上午他在医院就看见了。
, T5 g- a; W1 x# u1 {/ a- x　　现在多了两个。
　　其中一个边沿隐约能看见露出来的一点血痕，像是指甲抓的。
5 G/ w" a* F: q1 _* e　　宴好起身走向江暮行，走路没注意，膝盖磕上了桌子，他本能地抱住腿后退几步，结果碰到了后面堆成小山的课本作业资料书之类，哗啦掉了一地。
( X3 m9 t$ z- {- E' T' h　　宴好：“……”
　　江暮行阔步走过去，嗓音沙哑：“腿怎么样？”
　　宴好其实就那一下感觉骨头要碎了，现在缓了不少，但他却蹙紧了眉心，像是疼得要命。
8 l5 x+ _. g5 H3 c, N0 R9 f　　“毛毛躁躁的。”江暮行说，“你站旁边点。”
　　宴好没那么做，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创口贴。
　　“班长，你手怎么了？”
% x% l7 x$ m0 l  k/ T　　江暮行面无表情：“一点划伤。”
　　扯谎，宴好的视线移到他额角的纱布上面，内心的阴沈就被难过，心疼代替。
　　江暮行弯腰去捡地上的课本，宴好也刚好那么做。
( Q' n7 R: s9 F　　两人的肩膀蹭到了一起，又同时抬头。
　　宴好隔着一寸距离跟江暮行对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 j" ~" C5 }+ A　　是喜欢着江暮行的那个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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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江暮行的睫毛很长，瞳孔颜色有点浅，眼褶深，眉眼锋利深邃，五官非常立体。
　　近距离看，宴好会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抿着嘴角笑起来，江暮行眼里的自己也跟着笑，是一种竭力装出来的自然。
" D9 E  f' [  `& {　　“班长，你的睫毛上能放火柴棍了。”
　　江暮行捡了脚边的书本直起身：“还能贫，看来腿没事。”
/ |5 k9 m' h7 l3 d" E　　宴好脸轻微抽了下，他把地上的书都捡起来，理好了放回一旁的课桌上：“下午的化学，生物，还有英语我都记了笔记，你要看吗？”
6 h& I* y: m2 u$ G* c, T' r　　江暮行摇头：“我早上已经翻过了课本，可以了。”
　　宴好：“……”
　　江暮行往自己座位那走，又停下来，回头道：“把你的笔记给我。”
; M: O* v* N' Z" R& T　　宴好愕然：“不是不需要吗？”
. ^$ G% r8 L( Y5 z# O  m7 i7 ^; P　　“看看你的笔记是怎么记的。”江暮行说，“先给我数学笔记。”
　　宴好拽了拽刘海：“我都是直接从黑板上扒下来，不知道怎么整理知识点。”
　　江暮行看他：“晚上我给你归纳一下。”
　　“你把你的笔记给我，我自己照着归纳吧，”宴好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字太丑了，有时候还是打瞌睡的时候记的，火星文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记的什么东西。”
　　江暮行：“……”
　　“那你过来拿我的笔记。”
　　宴好趁江暮行转身快速揉了揉膝盖，听他问：“你上课经常打瞌睡？”
. d; E, A6 u0 R# V; |7 g　　“也不是经常。”宴好说，“就偶尔吧。”
　　江暮行走到座位前，把背上的书包捞下来：“基础太薄弱，打个盹就接不上了，你把课上的四十五分钟都利用起来，课后就不会吃力。”
' k; i# P( Y9 O　　宴好闻到了他身上的肥皂味，夹杂着些许汗味：“太困了没办法。”
$ m7 K% q  f& X; o$ b　　上课铃一响，宴好就想睡觉，全靠偷看江暮行提神。
　　“你每天尽量在零点前做完作业，别睡太晚。”
　　江暮行收了收桌上的作业跟课本，准备装进书包里，动作一顿，他从英语书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是一张手工制作的卡片。
) R2 V" u. A5 R　　宴好垂放的手指抠了抠手心，下午没看到有人来江暮行座位上，放学他一直在教室，只能是中午他回公寓的时候塞的。
　　卡片是心型的，彩绘的天蓝色封面，打开后是天空，骄阳，大海，跳跃的鲸鱼，还有一首诗。
3 ~6 A. N- ?8 K  `& C* @　　画画得很好，诗也写得很好，整张卡片得构图非常漂亮，透着一个女孩子的热诚与纯真，用了心的。
* p" b( R8 ^  T5 A6 X: A- o; T　　作为一个手残的同性，这场战怎么打？宴好冷不丁地被自卑跟绝望编织的无形大布蒙住了全身，血液不流畅，呼吸很困难，他挣扎着想撕开一个口子喘喘气。
　　“卡片主人的名字就藏在诗里，你找给我看。”
" U1 C) l9 ]1 X+ c　　头顶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那层布，制造出一个破洞，宴好喘息着从里面跑出来，心有余悸，神情恍惚：“什么？”
9 c+ D) q" n* X+ b8 L　　江暮行将卡片给他：“把名字找出来。”
0 g' @- F9 l2 F) F; i1 o- b( U$ q# N　　宴好：“……”
　　怎么突然做上题了？这发展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 X, S9 n. O: @" j　　宴好扫一眼诗，字很秀气，他多扫了几眼，觉得写诗的女生很有学问。
　　江暮行问道：“捋出来了？”
; S* c2 S* t3 I3 U! f5 r　　宴好认真看了又看，头尾都研究了一遍，隐隐发现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不是很确定：“副班长？”
3 t( r9 {$ x3 P　　江暮行：“嗯。”
　　宴好抽一口凉气。
　　副班长是班上八朵金花之一，她就是三好学生，学霸，优秀干部，才女，身上的标签很强烈。
, @( P/ O" a8 J$ F5 a2 H- X6 ~　　平时不会玩笑打闹，很文静，存在感一般。
　　反正给人的印象就是会读书。
　　副班长的座位在中间这组，第二排，靠着江暮行这边的过道，离得很近。
7 z: N* N$ B4 M! ?$ R6 G# c　　如果她的视线落在江暮行身上，超过普通同学的次数，或者跟他交流的时候露出蛛丝马迹，以宴好每天关注江暮行的程度，就算不会次次捕捉到，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3 N0 K7 S- I* M1 z　　像其他几个女生对江暮行的心思，他就会发现。
　　只能说副班长藏得比他还深。
! f  l; h) ~: @! R; o; t　　宴好把卡片放回江暮行桌上：“班长，这首诗讲的什么？”
　　江暮行说了个最通俗易懂的意思：“我答应做她男朋友，她家里就会安排我跟她一起出国。”
　　宴好的眼皮痉挛地抽了抽。
　　江暮行家境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今天下午又是他头一回请假，会很脆弱，这时候送给他关心，真诚，以及未来，摆出愿意一直陪着他的态度，他拒绝的可能性会比平时要小很多。
　　难怪副班长要在今天送出卡片。
4 |7 x9 e: V# |' s　　这是聪明人的招数，懂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不像宴好，只是觉得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行动了，并没有太讲究策略。
3 q5 N3 j5 t: {" N! N7 r　　还是计算的不够多。
  `5 N/ }7 I+ F6 y　　大夏天的，三十多度，宴好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打了个哆嗦：“班长，那你……”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见江暮行走到副班长的座位边，将卡片放进了她的课桌兜里。
　　还给她了。
　　给了个不带只字片语的回答。
1 d& \. F& g( N1 v: c+ {　　宴好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做了个深呼吸，浑身依旧激动的发颤。
7 W1 D4 C4 K2 O& j  X　　江暮行回绝副班长的一幕让他血液沸腾。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
, F/ a0 I) }! t  x$ z, M! c; G- {/ O　　宴好瞄了眼江暮行，见他完全没变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猜测：“班长，你不会早就看出来了吧？”
　　江暮行整理着书包，没回应。
# K+ W9 {. m% Y5 ]' ^/ t* l6 L　　宴好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真看出来了？”
* H( c$ Q. j+ Y4 Z) L, s" r+ ^　　江暮行冷淡地反问：“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 }' Y- r8 p: q　　等于是默认了。
　　宴好心里惊慌到无以复加，副班长藏那么好，江暮行竟然都能看出来。
) \0 U' \0 X% `9 h　　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他呢？他还有活路吗？
　　宴好像一个突然被人捂住眼睛的小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哭又不敢哭。
4 n2 ]& s( e1 h5 z$ i% w/ n　　吓到了。
1 u# q' \# y) C1 ~3 }　　楼道里有说话声，别班的人端着饭缸从食堂回来了。
- t1 O: e1 L+ g* U9 k6 V　　宴好一个激灵，双眼骤然一睁，他有活路，他有。
　　因为江暮行要是看出来了，不可能给他补课。
* x) G% A4 E: t* }' g　　——
$ Z; Q9 y# Y7 b% T/ H, O2 H　　宴好捏了捏有点僵的手指，换个话题：“班长，你有计划出国念书吗？”
　　江暮行揉额头：“你的思维总是在不该活跃的时候活跃，一做题就很死板。”
　　宴好一窘：“我就问问。”
: P. R' }/ a% o3 @( H# p　　他爸妈这几年都在忙着开拓国外市场，希望他也过去，但他的回答一直是再说。
$ t5 {0 {2 s( h　　其实就是想跟着江暮行。
　　倘若江暮行有出国的打算，他就过去。
( k' T' g- u# b4 l: [5 _　　教室里静了快两分钟，江暮行看着手上的创口贴开口：“我以后不论是念书，还是工作，都会在国内，没有出国留学的计划。”
% V- L/ i3 g4 B! n- g/ C　　宴好眯了眯眼，那下次爸妈再问，他就直接说不去了。
5 Z; M3 V3 F# _& j9 T) i　　国外就算有再多可能，再多机会，没有江暮行，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
" Z$ F' M' n% C5 {9 r　　江暮行把自己的数学笔记给了宴好，没说注意别弄脏一类的话，也没说让明天就还。
　　笔记是很普通的蓝白条本子，三块钱一本。
7 Q4 g; X0 t8 R1 [. J5 }# t" r. Y　　女生们会去买，只是跟喜欢的人用一样的东西，就很开心。
　　宴好也买了，成套的买，都放在家里，还因此染上了收集本子的癖好。
　　暑假回去的时候要理一理。
- a7 I9 P' p% j( j, o　　宴好跟江暮行一道走的，眼看下个路口要各走各的了，他的嘴角就耷拉了下去，正失落着，就看到江暮行在路口附近的一家书店前停了下来。
8 a2 [0 C- \/ \　　宴好呆了下，赶紧把自行车停在江暮行的旁边，放下脚撑跟他进书店。
! E7 A5 Z+ G- Y7 K# `　　江暮行微偏头对他道：“你期末前只要把课本上的重点复习到位，再做点我给你挑的题就行，不需要买资料书了。”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我逛逛。”
& Y2 d* T4 p  M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
4 m. M/ f3 t: F, K　　书店里没人，就两个身着一中校服的少年，穿梭在一排排书架之间。
- y3 [  N- r8 T! [2 r7 ?　　个高的走在前面，个矮的在后面跟着，目光追寻着他，很自然，又很炙热。
# Y% p$ S! z" _( G: b　　宴好咦了声：“班长，有《高考满分作文》。”
　　江暮行退后两步，看他指的书：“对你这次的期末考试没用。”
　　“那高考有帮助吗？”宴好说，“我研究研究，作文分会不会多拿点？”
　　江暮行往前走：“看着玩吧。”
1 h! F- O7 Q( @2 k* v0 u: F　　“……”宴好说，“我买了？”
　　江暮行：“随你。”
　　宴好又指一本：“《生如夏花——泰戈尔诗选》呢？”
　　江暮行还是那回答，语调都一样平，没起伏：“看着玩。”
　　宴好想翻白眼了：“班长，你是不是在逗我？”
  F2 Q0 }& Y- i% ?) K; v　　江暮行给他个背影：“提高阅读量。”
　　宴好一脸茫然，所以说……江暮行刚才真是在逗他？
　　江暮行会逗人？
# g! n. G# O! `3 E. ~　　宴好匆匆回神，快速把书拿下来离开原地，以为江暮行走远了，没想到绕过书架就看到了他，差点撞上去。
　　江暮行不知道在找什么书，目光漫不经心地扫着书架。
　　“有《理综选择题》，还有《押题卷大全》。”
　　宴好从左侧的书架上拨了两本书出来，“我理综还行，概括起来就是上不去下不来，要不我买一本暑假做做？”
　　“不建议你买。”江暮行说，“暑假你要做专题训练，反复练习，题型我会帮你选好。”
　　宴好愣怔地看着他，眨了下眼睛：“那我不买了。”
% A# o! p5 y0 |0 @5 ^( ~3 ?　　江暮行：“嗯。”
! Z. T# n& Y# ~+ _0 {# v6 W# N5 @　　逛了会，江暮行买了本课外书。
3 \# d: K$ u3 }0 W　　宴好注意到店里有活动，满一百八十八送笔袋。
6 S7 d; u4 |7 c　　他舔舔下唇，江暮行用的笔袋是中考那会儿的。
4 z$ q5 B  e. d! Z* k　　那时候半新不旧。
% C; _1 j' Z- [+ K　　现在很旧了，边角都磨掉了颜色，还没换掉。
1 K4 N0 E/ G2 Q9 w' T　　别人送的不要，自己也不买新的，大概是觉得还能用，不想浪费。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无所谓。
9 q9 U2 J/ J1 r9 D7 e! R　　——
0 s: O* ^- G$ d2 q5 R& [# d* J8 I　　宴好看看手里两本书的价格，又找机会看了江暮行的，在心里算了算总价，还差了好几十。
- F9 J& x. o9 j　　“班长，你等我会，我还要买本。”
　　宴好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套林清玄的散文集。
4 f/ j, q8 v( Q3 G8 V# J- d6 T　　江暮行低头瞥向他：“为什么买这个？”
% N+ X7 O- W1 V) y　　宴好有种小心思被看穿的错觉，从头到脚火烧火燎，他垂下眼睑：“培养一下情操。”
　　江暮行收回视线：“还买别的吗？”
' M; s6 ^9 G3 b) r2 r3 e　　“不买了。”宴好松口气，“班长，我们一起结算吧，店里有活动。”
, |1 g8 y1 s' ~8 V5 C0 b　　没等江暮行说什么，宴好就走到收银台问：“老板，是满一百八十八送笔袋吧？”
- t9 Q1 D$ p7 t　　“对，自己拿啊。”老板示意看他角落里的一筐笔袋。
　　宴好走过去蹲下来，把手上的汗蹭在校服裤上，认认真真在筐子里挑笔袋。
　　不多时，宴好拿着一个蓝色笔袋后仰头笑，刘海往饱满的额头两边散开，眼睛里有光：“班长，你看这个，怎么样？”
0 f8 b" ?' ?( X( N1 f　　江暮行把脸偏到一边，视线没有目标的掠过眼前之物，半响又偏回去，看着宴好：“走了。”
$ H8 I$ X3 d. |( f9 B: R# v

# x, ^( y" s4 W- b第14章
  }: i' o+ D3 }5 H2 ]4 Z　　校草的旧笔袋换了。
　　爆炸性事件，贴吧里的帖子飘了一天，学校里也是各种骚动，直到各个渠道都确定校草没跟哪个女生走得很近，那股子醋酸劲跟敌意才从顶点往下降。
　　宴好作为知情人，心里偷着乐。
　　就算江暮行看到笔袋的时候，没有想起他，想起他们一起逛书店的情形，那也不会太糟糕。
" P" ^0 D' O, ~) I　　笔袋是他挑的，江暮行用了，光是这一点就给了他足够多的力量来期待。
& l0 V4 ^# ^7 f2 [　　期待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天。
+ b$ {  [" e6 ?9 W; M, L# x" p: t　　宴好记着跟江暮行的约定，努力完成每天的学习计划，想期末前进四十名，以感谢的名义请他去海边玩。
　　喝啤酒，吃海鲜，踩沙子，冲浪，捡贝壳，录海浪声，坐在沙滩上各自一只耳机，听同一首歌，看日落……有很多可以做的事。
　　期末前一周的周三晚上，宴好在家复习，杨丛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人在医院。
; ~; B  }% j3 Z( b$ ~" w　　宴好打车过去，又是挂号缴费，又是陪他处理脸上的伤，忙完一通出来才问：“怎么搞的？”
　　杨丛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走着：“打人的时候拳头挥太猛，一下没收住，自己磕旁边的摩托车上了。”
' c* r3 N; i8 `/ ?: T( I: t4 i　　宴好：“……”
3 S% Q! s) g9 t4 X% ^3 C4 [/ ~　　杨丛掏出手机，调了摄像头照脸：“同样都是贴块纱布，怎么咱班长还是一身正气，老子却跟个地痞一样。”
　　“一周年，打人，丧家犬样，”宴好欲言又止，“是我想的那回事？”
　　杨丛的面部一僵。
　　宴好脚步一转，去了不远处的湖边，顺着台阶下去，往长椅上面一坐。
　　“你坐那干嘛？”杨丛站在上头喊，“喂蚊子啊？”
& P' e+ o. a  C' U3 e　　宴好变魔术似的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瓶花露水，在周围喷了喷。
　　杨丛：“……”
; t  t& ~3 m1 S　　站了几秒，杨丛跳下台阶，一屁股坐在旁边，望着满天星光下的湖面。
3 \0 o+ r* T4 Y! p　　一个张杨狂妄的人难得这么沉默。
　　——
　　花露水的清凉里面多了一缕烟味。
　　杨丛点了根烟，特沧桑地来一句：“好哥，肩膀借一下成不？”
8 U5 F* b: |  Q' `1 a5 M! f  c　　宴好靠着椅背：“不成。”
  ~8 S7 O# [* s; }　　“我去，是人吗你？”杨丛的舌尖抵了抵牙齿，咧嘴笑了声，“老子被劈腿了。”
　　宴好剥了颗苹果糖吃，充当垃圾桶，让他吐苦水。
　　杨丛指指自己脑袋，笑得有点森冷：“瞧见没，巨大一顶绿帽子，不知道戴多久了，老子今晚才看见。”
  i$ e2 P* P  p　　宴好嘴里含着糖，声音模糊：“怎么看见的？”
　　杨丛夹开烟，对着夜空喷了个烟圈，似乎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成熟了很多。
; J/ g  }* a9 R( b# [　　“她昨天试探我了，想提醒我今天是一周年纪念日，我假装忘了。”
　　杨丛使劲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我知道她要上晚自习，八点半才回家，就特地在她家旁边的胡同里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呵呵冷笑起来，“结果倒好，我在胡同里被咬了两胳膊的包，她让我看的是一场黏糊糊的拥吻。”
　　宴好蹙眉。
' f1 }: u" D; j* K% v. u　　“操！”
* ]& ]' G  ?5 o5 ~　　杨丛站起来，一脚踹在椅子腿上，“谈了一年，就只让老子拉手，脸都不给亲，却跟人接吻，还是舌｜吻，舌头都让老子看见了，去他妈的保守！”
　　宴好跟着椅子震了震，糖差点卡进嗓子里。
# L& [  z5 M0 E' i, b+ W" M9 i　　“小好，你知道她找的谁不，就她班长，万年老二，总被江暮行压底下的那个。”
　　杨丛坐回来，叼着烟抱住头，“看到我从胡同里出来的时候，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往那男的怀里躲，丝毫没有背叛我的羞愧。”
　　“保守个逼啊，就是不喜欢老子，瞧不起学渣，这一年难为她了。”
& C/ j' R, K) w　　宴好拍他因为愤怒而大幅度起伏的后背：“想开点。”
　　“喜欢成绩牛逼的，那就喜欢呗，江暮行不就多的是人喜欢，也没人不让喜欢你说是吧，扯上老子玩儿阴的算什么东西啊？”杨丛挺帅的一张脸有些扭曲，“老子除了学习上比不了那家伙，其他哪点不是强一大截？”
. J) S6 u* T* i2 J　　宴好吃着糖，那万年老二在学校里名气不错，因为全年级的排名一直是老二，大家就想看他什么时候能干过江暮行。
7 A( v: x8 d7 L2 u0 S　　长相不在帅哥那一挂里面，程玲玲看上的应该是学霸的魅力，两人成绩都好，可能精神上能产生共鸣？
　　但是那位的家境很一般，是没办法给女朋友买奢侈品的。
( D) d: I0 L# d; F; u% x3 E0 [　　尤其还是购买频率挺高的女朋友。
　　这些话宴好没说出来，都到这会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值得讨论，只会更伤杨丛自尊。
　　况且杨丛只是在对待感情的时候纯了点，心思不在学习上面，人又不蠢。
. {% ]% z/ s# C　　“算了，”宴好说，“想开点吧。”
! j, x- T$ I( d# ]" R　　“好吧，想开点。”
　　杨丛深呼吸，下一秒就青筋暴怒，“她说不能在学校里暴露我俩的关系，不让我去她班上找她，行，那就不找，她学习要紧，不能让她担心，学校里没人知道我跟她在一起。”
9 A. x$ [% X& I+ D! c( J　　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可老子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有女朋友的人，打个球一堆送水的，哪个也没要，平时也跟女生保持距离，很有分寸，从来不玩什么暧昧，拒绝的明明白白，够了吧？”
/ _4 E4 z9 p" B: E　　宴好点头：“够。”
　　杨丛粗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哽声：“耍老子。”
. P% u2 I. Z$ o, z　　宴好跟他一块长大的，还没见他这样过，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劝他迈过这条泥水沟，大步往前走。
　　“妈的，”杨丛狠狠抽一口烟，呛得咳嗽，咳红了眼，“兄弟，我心里头憋屈。”
　　接着就吼了声，“就你他妈老说我傻逼，我真成傻逼了！”
　　宴好瞥他：“别往我头上赖。”
　　杨丛鼻子出气，哼哧了会，也觉得自己理亏，就翻过了这篇，他抓胳膊上的蚊子包，骂骂咧咧：“今晚要是没发现，还不知道要当多久傻逼。”
$ v, ~# x4 m9 H　　宴好给他一颗糖。
　　杨丛咬住烟，把糖捏在手里把玩，皮笑肉不笑：“学习好的跟学习好的玩儿啊，说什么不一个世界，没共同话题，去他妈的吧。”
" M; K1 y( k  ?4 h* d' G) P) {1 B: G　　宴好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去。
* y% d; q6 w+ E: h' ?% h$ u5 D　　杨丛没发现，他耙耙一头利落的短发：“老子初恋的树就这么死了。”
　　宴好又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大部分人初恋的树都会死。”
, J. J0 U4 f' t  r% L% l　　杨丛噎了半天：“别跟我说你这是在安慰我？”
　　宴好轻扬眉：“交心。”
$ P' g* F/ X/ k- @+ O　　“你这交的，我心理素质如果差点，能当场把鼻涕擦你衣服上。”杨丛用手背蹭眼睛，声音很闷，“以后不谈了，糟心。”
9 N9 ~9 h, [# B) M0 l　　“有些人花几年，十年，十几二十年，甚至半辈子才知道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的那根肋骨，”宴好说，“你才花了一年时间就知道了。”
" Y# Z; f1 K5 U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皮子，笑得讥讽：“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幸运的？”
) w6 }9 B" E: q6 `% b$ m* B! y& K( N　　宴好看着自己的发小：“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要及时止损。”
　　杨丛顿了顿，掐了烟头弯下腰背，把脸埋进双手里面。
　　宴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拿出来看是江暮行在QQ上找他，就立即把小半块糖吃掉了。
' H/ \# J7 a0 p, z8 A　　江暮行：晚上复习的怎么样？
　　宴好敲了两个字点发送：挺好。
　　江暮行很快就回了：有问题吗？
4 S5 I( l2 \) W, M1 z- Y1 H  s* _+ d　　宴好心虚，其实他没复习完：没有。
( d3 i  l! Y" _　　江暮行：不要超过零点。
　　宴好：嗯。
) {) [" ?* ?: x7 B: ]# ?6 \　　紧接着他就发过去一条：知道了，班长，你也是啊，早点睡。
　　后面发了个挥手的笑脸。
% H' n5 E% n# c& S　　想了想又找到晚安的表情发过去。
　　宴好刚退出QQ，杨丛就死狗一样搭上他的肩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过来：“小好，走，哥带你去酒吧嗨。”
) v' [, }, d* N0 V% t$ |　　“不去。”宴好说，“我今天的学习计划还没完成。”
4 F, Q$ {( G, K* F; L　　杨丛一脸血：“是不是兄弟啊？哥哥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还要搞你的学习计划？”
　　宴好把手机收起来。
　　杨丛瞪他：“是兄弟就陪老子去喝一杯。”
' T5 R" V/ L- ~6 n1 B* E7 s1 ~& P' M  ]% F　　宴好抄起刘海，让夜风往脑门上吹：“真要去酒吧？”
; t3 d. }0 |* ?, V　　“这样，”杨丛一副仗义的样子抬抬下巴，“以后你失恋，老子陪你喝到吐。”
" J; N) Z2 c4 I9 U* b' T! c　　宴好起身就走。
+ q' C% K- @- Q7 v  T& v, |; v! R　　杨丛理直气壮地大声喊：“我失恋了，说错了点话都不能得到原谅啊？”
0 u- X4 V% v2 t5 Q( m　　宴好掉头，杨丛撒腿就跑。
3 ^* h8 c0 H: {: x/ U+ P　　——
　　半个多小时后，宴好跟杨丛站在T市最高档的一家酒吧外面。
. Z5 U# H( y$ o  D. M. n　　“青橙……”杨丛啧了声，“名儿俗里俗气的。”
4 l+ F4 w1 L4 B9 u5 O/ S　　宴好看一眼logo：“里面是会员制，最低消费三千。”
3 X; \4 n. Z+ b2 G9 R　　“不这样能配得上咱的第一次？”杨丛抹了把脸，“你请客啊。”
　　宴好嘴里全是糖果的甜味，口干舌燥，想喝点东西：“请客没问题，只陪你半小时。”
　　杨丛满脸不爽：“一小时。”
　　宴好笑：“十分钟。”
1 s( O8 E. p* j- G$ ~' ]8 R( v　　“这他妈还缩水了？”杨丛气冲冲的说，“半小时就半小时。”
& v4 K  k9 ~7 X: r( q　　宴好把他拽离车来车往的路边：“想喝什么随便点。”
2 ~% }8 J8 A5 z& l4 h  w3 E　　杨丛哼道：“这还差不多。”
0 k' q% t, O! ~" y　　俩人还没走几步，酒吧里面就出来一人，步伐散漫地走到一边，立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背靠着墙壁，头发往后梳理，额前几缕发丝搭下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轮廓模糊。
　　那人穿白衬衫配黑西裤，打着领带，体型高大，腰劲瘦，肩宽阔，身材很好。
　　像一个年轻的社会精英，有血性却又沉稳，禁欲，冷漠，又很性感。
8 Q& W8 ~* g* b- Y' H, }; y# ]% x# O　　杨丛出于嫉妒的嗤笑：“斯文败类。”
　　宴好神情古怪。
$ U5 h3 i2 a6 [0 `" W3 p$ H2 f) {　　那人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丢了粒含片进嘴里，松了松挂在衬衫领口下面的领带，仰头阖着眼帘，显得很疲惫。
　　宴好的心跳开始加快。
　　“走啊小好。”杨丛话音刚落，就见那斯文败类划开手机，屏幕的光亮爬上了他的脸。
　　“怪了，怎么有点眼熟？戴眼镜的帅比有，但是没有哪个有这身高啊。”杨丛一脸趣味，“小好，你瞅瞅。”
　　宴好没有出声。
, O! H+ z" H& l8 A% u- K　　杨丛音量拔高了些：“小好？”
5 W% a% S2 s0 S& b/ t) E, [　　那一瞬间，一道锋锐的目光从阴影里飞出，落在宴好身上。
+ b) u* f3 s( ]8 x6 |" u0 P$ P　　宴好屏住了呼吸。
  S% _& u5 ?& U5 v　　一两个瞬息后，那人拿在手里的手机光亮消失，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酒吧门口最亮的地方，皱着眉头看过来。
　　外形极其出挑，好看得不太真实。
　　宴好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轮廓，鼻息轻喘着，全身一阵阵发麻。
　　“我操！不是吧？老子看花眼了？”杨丛目瞪口呆，“那是咱1班班长？”
- j, O4 ?* m  f" D; b! P　　宴好垂下眼睛，又抬起头看去，他借着朦胧的街景，以及不远不近的距离，用迷恋而贪婪的眼神看江暮行。
　　酒吧的工作不是早就辞掉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酒吧里干什么，有没有被人碰？
4 I/ S! @3 h6 t3 D5 O' F　　宴好的眼里翻涌出阴戾之色，快要蔓延到脸上时他把头垂了下去。
　　肯定有，多的是，女孩女人会去接近，明里暗里花样百出，说不定还有男人，他有些神经质地用力掐着手心，指尖颤个不停。
　　好想把江暮行藏在家里。
　　“真牛逼。”
　　杨丛咂了咂嘴，今晚被俩学霸恶心到了，这会又见到一个在酒吧打工，还是一中神一样的存在。
& z% c8 ]# t; `* r3 u% v- R, m+ D　　可惜神也不是万能的，为了生存，不得不来高档的玩乐之地，给有钱人服务。
　　“就咱班长那脸，星探怕是不知道找过多少回，不进娱乐圈竟然跑这儿来了。”
　　杨丛见宴好一直垂着头，纳闷的拿手肘碰他一下：“想什么呢？拍照发贴吧？”
4 R+ M+ P: ~  ~3 s　　发个屁贴吧，宴好现在就想拽掉江暮行的领带，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4 z: f6 x# \% n0 o; H  r. Y2 x# x# d　　然后……
　　宴好伸舌轻扫唇角，然后把手伸进江暮行的衬衫里，贴身抱住他的腰，舔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再咬上一个记号。


第15章
7 k9 W1 o! L8 ^! T$ d2 h' X+ a6 v　　夜色浓稠，风里挟着热浪。
　　江暮行从门口过来，一步步走向宴好跟杨丛，距离越来越近，那种压迫感就越发强烈。
　　宴好呼吸滞了下，睫毛轻颤着垂下眼睛。
　　江暮行在三五步外停下来，两手抄在西裤的口袋里，下颚微抬，面容冷峻。
* m8 E/ _; D& y$ u5 `　　杨丛懒洋洋地挥手：“班长，晚上好啊。”
　　江暮行往宴好身上看，一眼就挪开了：“你们要进去？”
　　“不然呢？”杨丛痞笑，“总不能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了在门口拍照留念吧？”
　　宴好没有出声，眉眼藏在了刘海下的阴影里。
　　江暮行周身的气息极冷。
　　气温很高，街上车多人多，空气浑浊不堪，燥得人头顶心冒火，杨丛脸上淌着汗，他伸手去揩的时候碰到了纱布，伤口被擦到了，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几句，口气恶劣。
　　“怎么着，班长，是要给我俩开个小会？”
/ w3 ]: U+ S8 V0 r8 K　　江暮行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右手理着左手折到手肘部位的袖口：“酒吧是会员制。”
0 Y: Q( p1 ?4 k7 k% h+ R2 Z0 |( Z* B　　杨丛刚想说知道，就听他来一句：“要身份证，你们带了吗？”
* }, a/ U7 r2 Y$ w: v　　“……”杨丛脑袋凑到宴好旁边，“小好，你带没带？”
6 U! I% C0 e9 U( t, `0 m9 s　　宴好声音很小：“没有。”
  t0 S: ^7 z' J5 _) h; U+ S　　杨丛低骂了声，吊儿郎当地笑道：“班长，我跟宴好都没带那玩意，你在这里打工，跟里头人都熟的吧，帮忙打个招呼呗。”
　　江暮行沉默不语。
8 t" m. ]( b; [) _　　杨丛朝地上淬一口：“都是同学，这点帮也不忙？”
　　江暮行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杨丛，掠向宴好，看不出什么来：“你们就这么想进去？”
　　杨丛眉毛一挑，江暮行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话有点多，也有点莫名其妙，跟平时的吊样不同，似乎接地气了些？也许是错觉。
# X6 q- U2 O3 I! y5 g2 K+ R  M　　但是刚才他那句听起来，后面好像还有一句“作业做完了吗”。
* V' D5 V7 {+ d" ]  t% ]7 O　　宴好全程看地面不说话，像个干坏事被家长逮个正着的小朋友，局促不安。
, H  Y8 x" G( h* U　　——
, m2 A3 n, z  C# M$ |% j$ `& X　　气氛微妙。
　　宴好动了动嘴唇：“走了。”
　　音量很轻，只有杨丛能听得见。
  G; y, ^+ S/ E. }  i4 t' E& n　　“走个毛线，来都来了。”
% _5 L) @4 z2 \; M　　杨丛揽宴好肩膀，就是铁哥们的行为，只是他经常打球，手长脚长，骨骼发育的非常男人，衬得宴好很小只，像被他捞进了怀里。
　　宴好嫌他衣服上的香水味，想挣脱开。
　　杨丛平时肯定就拿开了手，这不现在有外人在场，作为全班人尽皆知的死党，怎么也得挽住面子，他就摁紧了宴好。
2 A6 k' j: Y9 m/ s( B, I+ f　　江暮行镜片后的眼眸一眯。
: M8 \6 `( S( J4 \+ E　　就在这时，酒吧里传出说话声，紧接着有几人从里面出来，清一色的白衬衫配黑西裤，打领带，全都是帅哥，身形修长均匀，年龄在二十岁上下。
　　“我靠！”
1 N- c& Q/ E9 h" g* H( ]& a: w. m+ y　　杨丛啧啧，“牛｜郎？”
　　宴好胳膊肘拐他的腰，用了全力。
　　杨丛被那一下弄得弯下了腰，眼泪都飙出来了：“你拐我干嘛啊？”
$ J5 v6 Z$ ?% |+ @/ h　　宴好不敢看江暮行是什么表情。
　　杨丛这货还在逼逼：“厉害了，放在这些人里面，咱班长还是No.1，岂不是有一堆的女客人给他裤腰里塞票子，怎么过得还那么……操，还有个洋娃娃，比你还像女孩子。”
$ m( Y. k8 w. a3 x7 p% K+ p　　宴好下意识咬着下唇，杨丛有说对的地方，江暮行在这里打工，以他出众的条件，小费会很可观，又当家教，还有其他兼职。
+ t* h# ], h0 m: |! q7 t　　生活却一点都不轻松。
$ U4 H8 |' a$ x* \  U  m# C　　江暮行家里的情况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8 m2 Q! h. l7 U0 z% \　　——
% W. c4 s; ~5 P$ H5 f　　那几人是出来抽烟的，就在门外吞云吐雾，不时好奇地往宴好他们这边看一眼。
　　可见他们平时跟江暮行并不熟络，这时候都没上前。
　　酒吧里又出来一人，一米八左右，没穿衬衫西裤，穿的皮裤黑T恤，脚踩马丁靴，头上扣了顶黑色棒球帽，露在外面的头发是金色的，耳朵上戴着银耳钉，很酷很阳刚。
( z( X* Q. w  m4 s3 @/ U+ b& }( O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啊。”
  c0 w( z/ i9 T　　有一把烟嗓，沧桑粗砺中带着点慵懒。
　　门外几人纷纷喊：“绪哥。”
; Z* k6 B4 w* [) [% O4 p& t: \　　黄绪夹着烟的手挥了挥，抬脚走到江暮行身旁，耍两下打火机，啪嗒按开，点燃烟，笑问：“熟人？”
0 E  s9 [5 @- H& Z. y& G　　江暮行没理。
% A7 t$ X7 ^3 F9 A. b# F3 I　　黄绪打量两个男孩，十分友好地打招呼：“你们好啊。”
4 x5 S; I1 w( T2 B/ q　　杨丛咧咧嘴。
　　宴好没反应，嘴唇快要咬破了。
　　江暮行眉头皱在一起。
　　黄绪侧头：“穿浅蓝色T恤的小孩，长得还真是……特别。”
　　“清秀至极，又有那么一点阴暗的艳感，来酒吧会很吃香，姐姐们喜欢，不过看他一身名牌，有钱人啊。”
　　江暮行冷声道：“离我远点。”
- c! g' y# L) D2 E- E: |　　黄绪：“？”
+ Z" y, G3 v; c- Q　　宴好听不见他们对话，他抬起一张冷白的脸，看向靠江暮行很近的青年。
. g0 [6 C" O6 {　　风把他挡在眼睑上的发丝吹开，露出他比常人要深黑的眼瞳，眼底一片阴凉。
　　配着眉心很淡很小的朱砂痣，像鬼魅。
　　黄绪的后背没来由地划过一丝凉意，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新奇地跟江暮行耳语：“什么关系啊这是？不介绍介绍？”
　　江暮行睨他，面无表情。
　　黄绪举着手后退，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
, z8 L0 `+ T8 W! L7 ?; G/ T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是很轻松的相处模式。
　　杨丛满脸八卦：“真想不到还有人跟咱班长玩笑打嘴炮，关系不一般呐。”
) j) Y1 f  f/ D- A: r　　宴好的胃有些痉挛，下唇咬出了血，他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朝江暮行走去。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 P, F" F/ Y& X& J　　一串铃声突然响起，宴好骤然惊醒，他停在距离江暮行只有一步的位置，脸煞白，眼神左顾右盼，难掩惊慌失措。
　　杨丛接起电话，才说了声“爸”，就被他拽着离开酒吧。
　　“这就走了？”
　　黄绪颇感遗憾，嘴边的烟一抖一抖，“还没介绍呢。”
) O! [! R, N6 c; U% m　　江暮行摘下平光眼镜，捏了捏鼻梁，把眼镜架回去。
/ S$ G, d" V0 i: p; o( `　　黄绪兴趣不减：“你同学？”
　　江暮行：“嗯。”
　　“在这儿遇上同学，你挺惊喜的吧。”黄绪递给他一根烟，“不赶紧跟他们谈一谈，让他们替你保密？”
　　江暮行没接那根烟。
　　“一堆人里就你不抽烟，”黄绪把烟塞回烟盒里，调笑着说，“一口不碰，克制力真是惊人。”
  V" F9 a: M7 ]  k" u8 a& Q　　江暮行转身回酒吧，走几步停住，他打开小铁盒拿含片，一口气吃了几粒，用牙咬碎。
　　渗出的清凉在他口中散开，往喉咙里涌，暂时压住了太阳穴的胀痛感。
　　——
　　酒吧没去成，杨丛失恋的后遗症就犯上来了，他在路上买了一袋啤酒跟炸鸡，拎去宴好公寓。
$ S" i: c# B' G9 i. m! `& p( I　　宴好一开始没怎么喝，只是隔一会就看手机，发现没有短信，没有电话，QQ也很安静。
　　对于他今晚说在复习，却跑去酒吧的事，江暮行没有任何疑问，不关心。
　　宴好意识到这一点，就大口大口喝酒，跟杨丛抢着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失恋了。
5 u6 c( V4 l' o4 q- `1 d　　难过的要命。
9 J' Y; j* f$ I: y1 U6 k+ N　　宴好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江暮行坐在酒吧的卡座，衬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扣子解了好几颗。
$ m% q) v; V; Q  u& C　　身边有好几个女人，靠在他身上，趴他怀里，跪在他脚边……
" W5 c6 i. {3 r　　画面既美又淫｜乱。
　　天亮前宴好梦见自己的腿没了，醒来发现杨丛横着睡的，就压在他的小腿上面。
, q  B/ L6 L. K/ O　　宴好把杨丛掀开，捏捏酸麻的腿，爬到床边去够手机。
　　江暮行还是没找他。
　　宴好把手机丢一边，自己昨晚扯了谎，不敢主动找过去，等着被判刑似的，很煎熬。
　　江暮行这样，就像是在惩罚他一样。
　　宴好头痛欲裂，缓了好一会才下床，他洗漱完了回床边，捡起地上的枕头扔杨丛背上。
8 p/ |" T/ b- L& z7 u; W" d　　“起不起来啊，要迟到了。”
1 ?1 u' p2 F! V6 F" O　　杨丛头埋在空调被里：“老子都失恋了，还上个鸟课。”
# R" e' n4 L1 @6 d( x　　宴好凉凉道：“那失恋了，是不是也不用吃饭喝水？”
　　杨丛：“……”
  E  f3 R4 R) m7 S5 O　　“你走你的，我早自习下课再去。”
　　宴好的精神不好，耐心很差，懒得多说了，他把书包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下。
　　“厨房有阿姨烧的早饭，你起来自己弄，钥匙我带了，你走的时候直接关门就行。”
6 y6 n' n5 r7 n( F: U# E　　杨丛摆了下手。
; O) ?: E  j+ t　　宴好踹他一脚：“以后你来我这里，只能睡客房，不准睡我的床。”
2 Y; D; f/ U/ v# n* y; |. P: o3 P6 @　　“嘛意思？”杨丛从被窝里出来，头顶鸡窝，脸上写满委屈，“睡多少回了都，怎么以后就不准了？”
　　“不准就是不准。”宴好说完就出了房间。
　　杨丛一头雾水。
　　——
　　宴好魂不守舍地骑车去学校，意料之外的在路上遇到了江暮行。
( S& S& @4 S  L) p% S　　平时早上一次都没遇到过。
# F7 d0 v# Y& B9 _　　而且还不是在学校外的那条路，是靠着他公寓这边。
+ ]0 U, M1 M" Q- l0 e' p  c- Q　　宴好一下子就腿软的踩不动脚踏板了，他单脚撑地，眼睛望着江暮行。
; \/ X; l# w' _8 l　　两个男生是同班同学，在路上碰见了，结伴去学校没什么大不了。
) Z( s6 J  }, T" ~　　宴好这么一想，就控制不住地穿过马路，把车骑到江暮行旁边，抿嘴提起笑脸。
- x' r2 v# o6 {& F+ |! Q; g% k' p　　“班长，早。”
" C5 I9 ]# v5 ^! q, b　　江暮行在买早点，转头看他。
　　宴好发现他眼里有血丝，愣了下：“昨晚我……”
9 t. a) S. r% H1 F& P+ E　　江暮行打断他：“下周就是期末了，时间很宝贵，如果复习的不够，你预期的目标就很难达到。”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昨晚是特殊情况，我会把落下的补上，后面不会再那样了。”
　　哥们的事不好透露，宴好只能认真表态，不想江暮行误以为他是不想学习了，失望的放弃他。
0 v$ w$ F* u& [1 i　　江暮行没问什么。
　　宴好心里正忐忑着，眼前递过来一个烧卖：“吃吗？”
　　“吃，谢谢。”宴好反应过来，连忙用两手去接，激动的呼吸有几分紊乱。
3 u9 S9 a) J" @　　江暮行提醒道：“有点烫。”
　　宴好刚拨开袋子，把烧卖送到嘴边，听他那么说，就乖乖地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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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f- |% a8 |! ~( H% {9 [& @　　吃烧卖的时候，宴好的余光一直瞥江暮行。
( i" f2 L$ O( M4 c# _/ H8 z  F　　穿身校服，头发不特意梳理，随意搭下来，跟昨晚酒吧那副打扮的感觉很不同。
　　尽管依旧沉稳冷漠，身上的少年感却还是有，并不会完全掩掉。
　　宴好想起江暮行戴眼镜的样子，咽下嘴里的烧卖问：“班长，你是近视吗？”
" R6 T* x% v8 I6 W4 h　　“不是。”江暮行说，“昨晚的眼镜没有度数，经理给的。”
1 r+ M* ^+ C8 U+ Q　　宴好猜到了，他把剩下一点烧卖吃掉：“很适合你。”
　　下一秒又说：“很帅。”
. P: `+ {+ L8 g* m; T' ^　　接着宴好嘴里就蹦出一句：“你穿西裤真的很帅。”
5 }( G) l5 t/ C　　话音落下，他就红了脸。
　　明明说的是眼镜，却提到西裤，还用了强调的口吻，仿佛是脑子里一直在想，念念不忘。
　　虽然确实是那样。
2 i) M5 \" p- X' t　　江暮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贯的看不出情绪波动：“是吗？”
- e$ I. v  [+ S. u+ K! V) S+ T　　宴好抓着别把手，故作镇定：“嗯……是……”
, D% R& {9 |- ~! s% x　　江暮行吃一口烧卖，声音含糊：“那是酒吧的工作服。”
　　他稍一停顿：“以后工作了就会穿了。”
: C6 x; n) X( _9 X2 |6 I

第16章
2 e2 A; D: i- o1 {5 I2 n$ o/ n　　宴好幻想江暮行穿一身笔挺西装，发丝上蜡，领带打得平整，衬衫下摆收在裤腰里，金属皮带扣得严丝合缝，皮鞋锃亮，再配上比现在要成熟的身材跟轮廓。
　　那样子真的很……要命。
( _3 N* J. e; w+ z* C% D　　宴好体内的血气往脸上涌，浑身燥得慌，他把书包一边口袋里的水杯拿出来，快速拧开盖子，仰头咕噜咕噜喝水。
, X! [  y7 C2 K6 _" t　　喝的有些急，宴好呛到了，边咳边喷水，狼狈得整个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江暮行皱眉：“喝个水都这样毛躁。”
　　“我没……咳咳……”宴好咳嗽着，有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喘息着解释，“咳……我没有……咳咳咳咳……”
2 [# k1 P+ D. e! \. F" E3 P% n　　江暮行拿走他手里的水杯，转上盖子。
3 O8 W  u, _& F- q( v2 w- j　　宴好重咳了下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他伸手轻拨刘海，侧抬头看江暮行，眼角是红的，眼里有水光。
　　眼神清澈赤诚，映着夏日的晨光。
　　江暮行问：“还要喝？”
　　宴好不自觉点头。
　　江暮行将杯盖转开，把杯子递过去。
　　宴好这回喝的很小口，杯子被江暮行碰过了，拿在手里就有些烫手。
　　好像连白开水都加了一大勺蜂蜜，很甜。
  s* g! q' _0 f  M　　路过的投来一眼两眼，其中就有一中的学生，脸上的表情饱含好奇跟匪夷所思。
; z' A! Y3 ]9 x3 {　　宴好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班长，我们走吧。”
) W% L* u7 U! f* M" v. R　　江暮行拿起吃一半被他放进车筐里的烧麦：“我吃完。”
, ]$ m3 d1 I4 }8 _5 T2 }5 }　　“那我等你一起。”
# G8 e1 A! Z( C　　不时有视线看过来，宴好水喝不下去了，他垂头摩挲杯子：“班长，你跟明星一样，我一男的站你旁边，都会被人指点。”
, {2 ~& |/ z) n( D& j. ~. ]3 }! l5 z　　宴好说着就冲江暮行笑笑。
5 n7 D! B0 Z5 Y0 |6 \( U1 }　　江暮行把烧麦吃完，从袋子里拿出糍粑，问他要不要。
　　糍粑比烧麦还油，宴好平时是不吃的，现在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手，大概江暮行给他毒药，他都能一眼不眨地咽下去。
6 ^3 Y0 ^" p; J  J　　江暮行吃着糍粑，眼睛看着路上的车辆，语气漫不经心：“你在意别人的目光跟看法？”
　　宴好张张嘴。
: u0 }0 e. F3 I7 [  J" z　　“别人永远都是别人。”江暮行说，“何必要去在意？”
, Y" D% z3 f% m' d9 L　　宴好看他的侧脸。
　　江暮行的眉峰上挑：“自我肯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宴好似懂非懂，眼里有一丝迷惘。
　　江暮行沉默半响，嗓音低沉地开口：“要肯定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 H( W+ c" ]8 X; Z4 E4 C' J　　宴好这次一下子就懂了。
　　就像他当初在考场看见江暮行，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然后说服爸妈放弃出国读书，选择进了一中，一直到今天。
　　这是他的决定，没有一刻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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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4 h- `5 c9 B4 t　　宴好吃完油乎乎的糍粑，人差不多就要废了，他赶紧剥了颗糖吃。
. g. k  r3 a) k　　畅西街的小吃摊居多，卫生环境不是很理想，一次性饭盒，筷子，垃圾袋，烟头什么的四处可见。
　　宴好发觉江暮行的食欲没受到影响。
　　吃完烧麦吃糍粑，吃完糍粑吃馒头，早上吃的比他多。
% T2 N# G2 Z0 B" u" ?; g: u2 P　　“班长，你怎么会在这条路上？”宴好趴在车龙头上面，凑近点，气息里有甜味，“你去学校不走这边吧。”
　　江暮行吃一口馒头，喉头动了动：“想吃那家店的早点。”
5 s& n) e: b' k- `6 q9 `4 }　　宴好哦了声。
　　他偷瞄一眼身旁的人，长得帅，站在脏乱的路边吃馒头都赏心悦目。
$ `3 M  I7 _6 h5 r: L0 w% G　　时间分秒流逝，早上的凉意越来越稀薄。
- V5 B. d* C( m* s, p　　又是要热死人的一天。
  ^5 s4 Y. Y/ x! @* ?8 ?　　宴好捏着手机上的小挂件，福娃欢欢。
　　见江暮行往这边看，宴好就举着手机晃了晃挂件：“这个是夏水送的，她很喜欢福娃，送了我一个。”
. k  m% P7 N1 c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你们感情很要好。”
% n( q8 P9 T/ l, n$ N　　“是挺好的，她的性格很大方，身上没有千金小姐的骄横，算是没什么毛病。”宴好眨眼，“挂件杨丛也有，他的是贝贝，我们三都是买进来的，在班上一直坐一块儿，有革命友谊。”
　　江暮行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听说手机上挂东西，更容易被偷。”
　　宴好把手机放校服裤子口袋里，勾着挂件说，“像这样，一拽就出来了。”
　　江暮行：“……”
　　宴好讪讪地闭了嘴。
+ w9 u) [  K. T* u% ?( y) b　　冷场了呢，妈的。
　　宴好知道江暮行不喜欢别人说脏话，所以他很少说。
　　一般都是气急了的时候。
　　现在也只敢偷偷在心里吐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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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 o" e: ?6 K　　江暮行踢了下车撑，抬脚垮上车，把书包往上背背：“走吧。”
- B7 L  f5 y% I0 ~0 `$ I5 ~　　宴好推着车骑上去，从后面绕到他旁边：“班长，你QQ头像用很久了吧。”
/ R, q7 A, G( I6 |0 K　　其实想问十六是不是真的是申请QQ那天的日期。
3 i4 a+ ]3 c8 D" }- p) V　　“嗯。”江暮行的车速倏地提快，像一阵风穿过街道，留给宴好一个干净宽阔的蓝白色背影。
　　宴好猛踩脚踏板，跟在他后面拐过街角，接着刚才的话题：“你好像没开通空间。”
　　江暮行手搭在车把手上，指骨修长：“没有开的必要。”
3 Q! m4 _8 k! c/ G' G0 d4 X% G5 P　　“我也不怎么用，就种种菜，上传点好玩好看的照片，日志都是转发的东西。”宴好说，“无聊的时候我会去踩别人空间，把好友全踩一遍。”
2 ^: ~  F$ v" o. M/ p/ Y/ {8 U　　江暮行把自行车一停：“无聊？我给你布置的题少了？”
　　“不少不少，很多了，”宴好差点咬到舌头，“班长，你要改我的学习计划吗？”
4 |1 R! _1 |6 Q+ M5 P$ \' x　　江暮行抬手蹭一下面颊：“快期末了，不会改动你的学习计划，高三再看。”
　　宴好的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江暮行看着他问，“高三不需要我给你补课了？”
; k3 g- l4 D. S& @3 D* Z/ ?　　宴好像害怕被没收糖果的小孩，慌张不已：“要！”
# K& q1 I2 H. }- [　　话音落下，宴好面红耳赤，尴尬死了。
　　江暮行撤回视线，语调很淡，听不出情感：“那就努力吧。”
& w" F0 v- I3 ~) l9 P; Z　　宴好用汗湿的手搓搓脸：“嗯，我会努力的，高中最后一年看看自己的极限。”
4 }8 T8 }! p, Y" y1 W0 B( d# ]　　“不过，”宴好纠结地蹙眉，“高三会很忙，班长你要自己复习备考，还要打工，又给我补课，会不会太吃力？”
　　江暮行告诉宴好：“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事。”
, R! |9 _" ]: a  m- q: d　　口吻是沉着冷静的，充满力度。
1 C( x3 i; r- \) u8 L- R6 p　　宴好想到江暮行的处境，他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要去计算，把轻重缓急分出来，不会耗费在没意义的事上面。
0 k7 t' i1 L8 v# C9 B7 F) m　　“那高三有你给我辅导，我说不定能考上二本。”
　　江暮行刚要骑车，闻言就顿住了，一语不发地转头。
5 L' p0 x1 u$ r3 O　　宴好跟他对视，脱口而出道：“班长，你该不会以为我能上一本吧？”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都是飘的。
　　“再说。”江暮行骑车走了。
0 Q$ S9 h/ B2 O  T　　宴好一脸惊愕，那就是高三会讨论？
　　江暮行的职业素养这么高啊。
　　给人辅导功课，还在乎对方考试的成绩。
　　宴好回过神来就追上江暮行，绕了半天，试探地走上正题：“班长，那青橙酒吧里都是帅哥啊。”
　　江暮行似是知道他的猜想：“里面没有别的服务，收入是小费跟客人点的酒提成。”
　　宴好的余光里，江暮行受伤的额角对着他这边，纱布揭开了，那道疤痕被发丝藏一半露一半，多了一点点野性，不会觉得不和谐。
9 h) t+ C9 r, B/ S! Q- p) i　　还是非常帅，最帅了。
　　酒吧里的女客人会很喜欢点他吧。
; }0 c' X% e* K. ?. |9 f　　宴好自虐般脑补那画面，手板上了铃铛，叮铃铃直响。
　　江暮行脚撑地停车，低头拿出小铁盒。
　　宴好松开板铃铛的手，掩去眉眼间的阴鸷：“班长，你怎么吃起含片了？”
  L" x  N( L$ V5 z7 P　　江暮行捏了粒含片丟嘴里：“嗓子疼。”
! Y* U1 G7 o  M% Y$ E3 @　　宴好立刻就问：“着凉了吗？”
　　江暮行收回小铁盒，眼帘半阖：“只是没休息好。”
( g4 m; j3 B  O　　宴好正要说话，冷不丁地瞥见了从路对面过来的夏水，眼皮跳了跳。
1 T( O" I, W; Q: D! m　　夏水嘴边翘着一截棒棒糖棍，满脸都是问号。
　　宴好眼神示意她先去学校。
/ `9 D* p1 c/ y$ S! Q0 \　　夏水做了个“ok”的手势，临走前还往他身边的江暮行那里瞟了瞟。
　　——
3 ?: \! J, y; {) n- k0 Q) F: i* Y, L　　宴好松口气，继续把压在心里的问题往外抛：“班长，你在酒吧要工作到很晚吗？”
! i& h2 _. V: s( Y* k1 l　　“还行。”江暮行说，“十点下班。”
　　“那跟晚自习下课时间差不多。”宴好咕哝了句，“有晚班吧，从后半夜上到第二天早上？”
　　“我不用。”江暮行说。
　　宴好看他扶着车把手的手臂，略浅的小麦色，很紧实，延伸至指尖的线条十分好看。
1 x$ M. A) S  g' \; t& h　　“一周连续上七天？”
5 d4 ?: T1 q/ o: m7 ]　　江暮行瞥他：“周六周日晚上我在你那里。”
　　只是正常的补课，宴好却自动调了层暧｜昧的色彩，他的耳朵尖发红，轻声嘟囔道：“我给忘了。”
2 v6 ^9 B, `! Y& B/ |　　“我一周只去三天。”江暮行说，“一三五。”
2 N5 a$ _7 s# l# B3 Q　　宴好的心口很闷，说的这么轻松，应该吃过更多的苦，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
　　——
, [7 f& C; M; E" P9 z　　宴好跟江暮行并排上了学校外的那条大路，前后都是一中的人。
　　“捎药膏的人……”
　　宴好一边骑车，一边用眼角观察江暮行，声音压低，“是不是就是昨晚戴耳钉的那个大哥？”
% q3 n& ]& @# p　　江暮行“嗯”了一声。
" ?  L& B/ f% t# W% g　　宴好慢慢停下来，眼神变了又变，他咬住下唇，昨晚结了痂的小伤口嵌在齿间，渗出了血丝。
- z6 J: s% v" E$ @7 Y, B　　真让他蒙对了。
　　那人跟江暮行的关系很好，超过他想象。
　　江暮行骑的不远，没回头地说了句：“他叫黄绪，是乐队主唱，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A大舞蹈系的，两人感情很好。”
　　宴好的周围瞬间开出小花。
. l  F! c" ~' ]% M: i; G9 a  \　　原来有女朋友啊，那挺好，挺好的，有女朋友就好。
0 I( }9 f; m& t8 z' i9 w

; K8 @) Q0 B+ c: \2 [9 n第17章
& D+ Z) H0 T6 g+ M1 K. Q" E" }　　在车棚里放自行车的时候，江暮行突然出声：“你真的很想去酒吧玩？”
0 m2 u1 `- y$ e# F! G　　宴好挂链条锁的动作一停，迷茫抬头。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9 O" T6 W; i1 S1 T　　宴好猛然站起身，动作有些慌，他不想被江暮行贴上吃喝玩乐瞎混的富家少爷标签，刚想说自己只是有一点好奇，并不是非要去玩，耳边就响起声音。
# }+ J- g7 `& |3 k" n　　“如果你实在是好奇酒吧里面什么样，暑假可以来青橙，提前跟我说声，我带你进去。”
　　宴好愣了愣，迅速咽下已经跳到舌尖上的那番话，温顺地抿嘴微笑：“那到时候就麻烦班长了。”
　　江暮行没说什么。
　　宴好激动的捏紧手指，期末的成绩达到了目标，暑假能邀请江暮行去海边玩，加上酒吧，就是两次。
+ J- j8 w/ N) ]9 c$ Q　　多好的机会，他肯定是要把握的。
　　宴好平复一下，锁了车问道：“那暑假班长给我补课吗？”
　　江暮行反问：“你没安排？”
7 o2 m: s5 U, T$ l. I' V- l　　宴好被他问得脑子一白。
# j, B2 j6 q7 y  c- A9 x6 c　　意思是只要自己这边暑假没安排，补课的事就可以照常进行？
0 Q6 E6 ?4 Y; r# T# T: N+ \! W　　宴好察觉到江暮行的视线，他的眼神躲闪了两秒才迎上去，淡定地摇头：“没有，我没安排，就在家里。”
　　江暮行道：“那老样子。”
　　宴好拽拽贴着后颈的发尾，“好……嗯……老样子。”
　　十一再去爸妈那吧，暑假就不去了。
　　江暮行瞥一眼宴好胳膊上烫伤的几处地方。
4 m6 C6 S6 W' D$ s1 |. r% ?& {　　宴好难为情地把胳膊往身后放，水泡都没好，又涂了乳白色的药，有点难看。
　　江暮行径自转身离开。
& z* P8 b: b4 P, P% O$ I* N　　宴好轻呼一口气，没走几步就有人喊他：“喂，宴好，班长跟你说什么了？”
; j9 S0 A: U0 G% P　　“没说什么。”宴好的舌尖在口腔里扫一圈，冲挡住他去路的男生说，“让让。”
) _. C3 p6 p* c- [/ |4 p; k　　男生嬉笑，“是不是提醒你多看点书，学点东西，别拉低全班的平均分？”
　　宴好的肤色很白，体格纤细，就显得很瘦小，其实他有一米七三。
　　在十八九岁的年纪不高不矮，有比他高一截的，也有比他矮一截的。
+ \! [% t% h2 S2 h) ^% H　　譬如面前这个哥们。
　　他需要俯视。
4 s8 R' p, S' ~* k" H# M. J; p　　名牌服饰自带的优越感不算强烈，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矜贵气质就比较明显。
' @* B5 y6 U3 T/ B5 ]　　再搭配吊着眼尾看人的姿态，会有种轻蔑的感觉。
　　尽管宴好并没有那样想。
: c6 Q4 C3 N: @( H' a9 N0 k　　气氛僵硬。
- J3 o! h( ], F7 W" r( ~: m' G　　男生不爽地拉下了脸，欲要爆粗口，另一男生过来打圆场，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车棚外带。
2 ]8 ^3 b; F4 Q0 ^　　“走了走了。”“不是一直拉低吗？管他做什么”“人家生在罗马，咱还在爬去罗马的路上，没法比。”
　　“……”
) H, u7 w5 H( u$ K- U: ]7 f　　那些不屑的说笑被晨风送进宴好耳中，他没什么意义地轻扯嘴角，心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 s8 X# ^: g& N% ~  J+ p( \: g) l4 J　　宴好要专心应付接下来的期末，期待暑假，期待高三。
　　——
　　夏水趴在椅背上面，一边留意后门口，一边问宴好路上是怎么回事。
* C' @! |( Y1 `1 c' e3 g　　宴好跟她一对眼，就知道得抖出点真东西，否则这事过不去。
　　“碰巧遇到的。”
　　早自习呢，叽叽喳喳呜哩哇啦，怪吵的，夏水对宴好招招手，等他把头凑过来才问：“你们都聊啥了啊？”
　　宴好拿出语文书，翻到要背诵的那页：“聊的作业。”
　　夏水傻眼：“那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你俩是在大马路上，他停下车跟你聊？”
　　宴好语出惊人：“我找了他给我补课。”
# U5 Q1 W; V) @8 a2 O/ |: s8 y: K　　夏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宴好说真的。
6 R0 P7 J# \7 |% {　　夏水一把抓住宴好肩膀摇晃：“多少人的梦想啊，就这么落你头上了？”
　　宴好让她小点声。
　　夏水捂嘴点点头，兴奋地跟他耳语：“你给的课费是多少？”
　　宴好挠挠脸：“市场价。”
　　其实要稍微高一点点，一节课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加了五十，不敢多加，怕江暮行以为是有钱人的施舍，反感的不给他补课了。
　　夏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吧？那他能答应？”
　　宴好眼皮一掀：“不然要多少？”
% o1 @9 r3 A" ?　　“当然是天价啊。”夏水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你不知道，想找他辅导的人很多的，他都没答应过谁，也就听说他给初中生当过家教，同级生不可能，多累啊。”
& R3 a3 R# ^) ^  J* c0 j) E! H　　宴好听得一懵。
- j" l5 Z( H! O% Y　　当初江暮行没有立即答应他，说会考虑，第二天才给的答复。
　　那应该综合了各种因素吧。
　　至于具体哪些因素，宴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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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水等着解答。
% s! i1 c0 z2 @2 \8 b　　宴好抿了抿唇：“大概因为我是男生，不会让他排斥。”
4 m; [* ~# s# C* D6 t* r) y  r　　“非也，非也。”夏水不认同的说，“想找他开小灶的又不止是女生。”
$ ?: R6 q  X; x3 ~5 r0 f8 V$ E4 g　　“那就是……”
( d: H: F- n" d" A+ n　　宴好没往下说，他也不知道了。
! I2 Y! [- J( x- T, \$ ]: P　　夏水一副精明睿智样的摸摸下巴，帮他分析：“你走了狗屎运。”
　　宴好接受这个说法，他也觉得不真实。
2 ^/ d" v4 i' d1 w　　现在实现梦想的人是他。
6 y5 v: D# `! n+ @. z) ]3 @7 p, [　　教室里的朗读声突然变大，夏水条件反射地把头转回去，捧起书本大声念念有词。
( C$ |$ g( d3 {( A) t7 A　　宴好瞄后门口，没人。
　　虚惊一场。
　　朗读声又弱了回去，刷竞赛题的，做练习册的，预习其他课本的，吃东西的……都挺忙。
　　夏水确定安全了又转身：“这事洋葱晓不晓得？”
　　宴好摇头：“还没告诉他。”
　　夏水眨眨眼睛：“所以说，你第一个告诉了我？是吗？我目前是唯一的知情人？”
2 M: ]7 ]+ B6 w$ x, O　　宴好单手托着腮看课文：“是啊。”
4 w7 u8 e0 f" \3 h# L　　“好好好！”夏水满脸红光，“我终于成功当上了插足你们的第三者！”
; S2 r0 |7 H/ o　　宴好嘴角抽搐。
7 P6 Y- ?- x* U4 T　　夏水笑嘻嘻地上了QQ，找到叼着烟很嚣张的大兵表情发给杨丛，她把话题绕回来，不说江暮行的名字，也不提班长，就用“三点水”代替。
　　“小好，三点水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笑不笑，话多不多？有没有跟谁煲电话粥？或者发短信，聊QQ？”
　　一连串的问题朝宴好砸了过来，伴随一堆唾沫星子，他跟小猫洗脸一样抹了两下，
$ e  K/ p- D* G% w+ }　　“他吃零食吗？嗑瓜子吗？跟你聊过女生的话题没？”
+ q+ t8 J0 H6 X- E3 O* p1 S　　夏水还在小声叨叨叨，宴好一个眼神扫过去，她矜持地咳两声：“人类发现新大陆，那都会很亢奋。”
　　宴好慢悠悠道：“看出来了。”
　　夏水对他笑：“那答一答呗好哥。”
　　宴好挑着回答了一下，江暮行学校里学校外的差别不大。
3 I3 n( R8 {# L　　话都挺少，喜怒不形于色。
　　夏水没听出新鲜的东西，撇了撇嘴把碎发往耳后别，扬着一张晒黑的小脸，问最后一个问题。
　　“三点水在学习上面超严格，对你有要求的吧？”
　　宴好用余光看一眼前门那里的江暮行：“这次期末前进四十名。”
　　夏水倒抽凉气：“珍重！”
　　就差说一路走好了。
7 g2 l% N$ i0 T- A8 o+ `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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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1 z! V6 b( k( q. [　　早自习结束后没见杨丛来学校，也没回夏水信息，电话关机。
: p' E" Q0 c# A! n　　明摆着就是老子要翘课。
1 C! `* {( X2 L8 e+ {　　3班的班长也没来，程玲玲倒是来了，宴好下楼的时候碰见她跟几个女生一起，有说有笑，看起来没异常。
　　夏水神出鬼没地从后面探头：“洋葱跟她分了吧。”
　　宴好身形一滞。
　　“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夏水手插兜，晃悠着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她高深莫测地吹两声口哨：“很准的。”
　　宴好眼角一抽。
　　夏水咦了声：“小好，你好像慌了哦，怕小秘密被我发现？暗恋谁呢这是？”
& V$ J. C9 a5 B7 Q" S5 ~3 m9 F　　宴好没搭理。
　　夏水在他旁边蹦蹦跳跳地哼唱：“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2 L( }. L1 T7 \2 Q7 \1 l　　宴好打断她：“大姐，夏天还没过去。”
　　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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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o  n* d% o3 u9 f$ z　　一中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该是什么课就是什么课，不会和稀泥。
　　期末了，体育课依旧照常上。
8 A. ~: y/ G8 o! n; I. V1 B　　1班的都去操场上集合，太阳火辣。
0 _: B2 ~2 n8 C1 P+ i) ~, A# X3 ^　　跑完两圈，女生做仰卧起坐，男生排队上杆。
　　宴好找地儿坐下来歇息，他没运动细胞，平时不锻炼，跑完出了一身汗。
　　“都别想糊弄，杆要过下巴！”体育老师叉着腰吼，“每个人最少三个！”
　　宴好在一片哀嚎声里脸色铁青。
　　老师监督了会就去看女生那边的情况，让江暮行做记录。
　　江暮行拿着本子立在一边，目光掠向地上的人。
$ P4 K* m0 k) I) F3 b　　宴好刚好看过来，跟他四目相视，下意识眼神询问。
　　江暮行的目光移到本子上面。
　　宴好一头雾水。
" j4 m! Y/ |( Q, T  Y( k) j　　是觉得他坐在地上不行？
　　宴好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走到了队伍的尾巴上，偷看江暮行的背影。
  D8 q+ M! M) Q! b) c! `5 u　　这是他做的最认真，也是最开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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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们一个个上去，不知不觉就轮到宴好了，他没动，想听江暮行喊自己。
. S& y" F3 p4 E! Y& _; e- J; G  \　　宴好喜欢从江暮行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念一下，他就会脸颊发热，心跳加速。
　　这么想着，嘈杂的单杆旁就传来江暮行的喊声：“宴好。”
　　宴好垂头走上前，把校服短袖的下摆扎起来，他深呼吸，两只手抓住单杠，脚离地。
　　身体腾空，全靠背肌跟臂力支撑。
- G3 Z5 }. Z$ F" p$ g　　宴好两样都指望不了，他吊在杆下，脸跟脖子憋得涨红，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 V! q% {6 A: d8 v　　还是上不去。
) g; x4 Z( R, z　　一直站在原地的江暮行放下笔，抬脚走近几步，停在宴好面前。
7 p, m! x% L3 `. i4 p. S9 D7 c6 K　　宴好看着江暮行，一滴汗珠从他的眼睛上滑落，他眨了下湿漉漉的睫毛，手握紧单杆，咬牙把自己向上拉。
　　身体摆动的幅度大了，衣摆就从裤腰里跑了出来，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腰。
　　阳光洒上去，有一层浅浅的金色。
　　自由活动的男生女生往这边看。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宴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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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 d2 p7 B9 _/ J# T( y　　宴好两条手臂不停颤抖，听见江暮行说的话，手一下脱力，从杆上掉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眼神涣散，潮红的脸上布满细汗。
　　头顶是火红的烈日，耳边是燥热的风，宴好有些头晕目眩。
　　胳膊被拉住的时候，他本能地挣扎着想挥开，却在下一刻变得温顺。
　　因为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道扑进了他的鼻息里，能瞬间抚平他身上张开的所有毛刺。
3 _  ]: q2 J( k　　江暮行把宴好拉起来，让他去旁边休息。
　　宴好丧着脸转身。
2 u1 S- ~+ D( A& z- {' W# H0 J; T　　背后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把衣服整理好。”
　　宴好疑惑地扭头，顺着江暮行的视线往屁股后面看，校服裤的松紧裤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低，松松地卡在腰胯上面，可以看见一小块内裤的边边。
* h+ B) T7 t# f4 L; T5 h$ p  e　　是江暮行喜欢的天蓝色。
　　宴好窘的脸上烫烧，火速理好了衣服。
　　——
3 l+ x. V: Q9 |2 D　　快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江暮行叫上一两个人，把女生那边做仰卧起坐用的垫子放回器材屋里。
　　宴好管不住手脚地跑了过去。
' c) S4 Q9 c# ~0 H) S$ _" S　　江暮行看向他。
% g6 G1 j( K/ j　　宴好硬着头皮：“班长，我来吧。”
3 v9 J$ F6 t$ h4 a& M7 |" N　　江暮行眉峰轻拢，一言不发。
4 b5 c: T' M# D4 T　　宴好手足无措，他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舌尖扫过结痂的伤口，带出一点水润的光泽。
　　“用不着我吗？那我……”
" @3 w- S2 c' b# B' e　　江暮行指着地上的垫子：“一趟搬一张，别几张弄一起。”
- q1 |6 b) E( m0 [  O　　宴好怔了两三秒，点头如捣蒜：“好，嗯，知道。”
4 {3 z2 c+ y) n! B9 n　　额前汗湿的发丝不知何时被拨到一边，眼睛暴露在天光里，大而明亮，不停点头的样子像小猫，乖乖的。
8 O. I3 P' Y# t( S　　江暮行偏头看远处，看了一阵才弯下腰背，拽住脚边的垫子一角，把它拿起来，往器材屋方向走。
　　宴好立即捞起一张垫子跟了上去。
% W% h) [  f1 E9 u& }+ g: R　　“班长，你不叫其他人吗？”
　　“就我跟你，可以了。”
　　“哦哦。”
4 `% j6 p# ?. G0 p　　宴好眼里写满惊喜，还以为江暮行只会喊人来搬，没想过他是自己动手。
　　不远处这坐一块，那坐一堆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早上传开的那两人一起来学校的事情，不禁议论纷纷。
- k" U; i, s# c　　一个是顶级学神，极度自律有规划，家里条件差，只能靠自己出人头地，也一定会走得很远，站得很高。
　　另一个是普通学渣，混日子，家里有钱，路是铺好的，人生靠爹。
　　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有什么交集？
　　“宴好想干嘛？巴结什么呢？”
　　“想班长给他讲题？”
　　“那也要听得懂才行吧，班长讲的我都经常听不懂思路，他听个屁。”
　　有人又说了什么，引起哈哈大笑。
　　一道两道视线可以不当回事，几十道一起投过来，没办法忽略。
: {& i! v' r( f* y　　不管有没有恶意，都很强烈。
1 q" l( l( A. s4 E7 x3 _9 B) \9 U　　宴好僵着背脊，脚步慢了下来，捏紧了手里的垫子。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跟江暮行走太近，都会被关注。
$ k; d! [7 `& N6 V- o' \( q　　尤其是像他这样成绩在班里垫底的，关注度要更大，因为看起来突兀，不和谐。
  Z9 M3 P* b# O4 e! j　　势必会被好奇，猜疑。
　　似乎连跟江暮行做朋友都很荒谬。
　　宴好的嘴唇动了动，念着江暮行之前告诉他的话：“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跟目光，别人就只是别人。”
　　别人就只是别人。
　　宴好吸一口气，迈开脚，大步向着已经走到器材屋那里的人影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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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材屋不大，里面乱七八糟的，布满灰尘。
　　宴好放下垫子，见江暮行没走，就也留在了屋里。
) Q6 n& w  H7 |4 J+ k　　空气又闷又浑浊，有点呛鼻子。
5 K8 v$ \  K0 G6 l: [　　宴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 I/ c9 C, I) f5 {5 o9 i　　江暮行走到门口，宴好跟过去，空气稍微好了一点。
　　“你引体向上，”江暮行揉眉心，“一个都没做起来。”
/ ]. g- s  z1 Q' n　　这话里听着有种叹息的错觉。
3 ^, y" W/ [$ [/ s+ m' u( J0 E+ ~9 [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十分羞愧：“很难做。”
9 Z2 O0 k0 _- {! O* `- [3 {2 ?( a　　江暮行的声调淡然：“暑假练一练吧，高三需要大量的刷题跟复习，你的体质比较一般，会撑不住，需要适当的增强一下。”
% u( r" j$ H$ ]$ |* Q　　宴好挠挠潮湿的头发，暑假事情不少，还要学车。
' ^# y( x- V8 Z6 C4 O& B　　“这次期末没过问题不大，高三上学期会补考。”
7 F" b* w+ l/ F/ B1 m7 S3 o　　江暮行不快不慢的说，“差不多了老师就会让过，不会故意为难，体育课方面，学校主要是希望大家有一个好身体迎接高考。”
$ U) y0 p3 G% n8 l4 b　　宴好听着头顶的疏导，心想江暮行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当班长也是一样。
" y2 J+ I" s# B; `* s% S　　江暮行没再开口。
& Z  |5 N; I# K3 d) ]( i$ E+ m4 k　　周围很静。
　　肥皂味跟汗味交织在一起，是令人血液沸腾的味道。
　　宴好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江暮行听见，拼命想着话题，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听说这里是学校的三大约会地点之一。”
; Z2 z0 Y! o5 ^" j" w8 j　　话音落下，宴好：“……”
* }* E3 ?" ]+ c- \' e: c7 [　　背着身子的江暮行转了过来。
　　他的面部轮廓线条分明，眉骨深刻，盯过来时有几分凌厉逼人的味道。
+ V8 c& x0 F# J3 I; M7 s　　宴好头皮发麻，他正想溜，江暮行开了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另外两个地点是哪里？”
　　“？？？”宴好。
　　江暮行挑眉道：“说来听听。”
( a1 H( o* D: a) E% p- A% z　　“科技楼，”宴好回了神，“还有那个，小食堂后面。”
  o  [; c& \% a　　江暮行听完没什么表情。
　　宴好缓解气氛地咳一声：“晚自习下课老师会拿着手电筒在学校里四处溜达，那三个地方有利于隐藏跟逃跑，一般都是发现了也抓不住。”
　　江暮行微扯唇：“你倒是懂的多。”
　　“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宴好纤长的睫毛颤动，“大家都知道的。”
% b$ k% I, u: p% Q( {% x' s　　江暮行来一句：“我不知道。”
　　宴好：“……”
　　天终于还是聊死了。
% P; |8 r1 c' K4 W, c& w! k8 Z　　器材屋门口又静下来，宴好如同一只被关在透明玻璃瓶里的飞蛾，紧张仓皇，他抓抓淌汗的脖子：“班长，我再去搬垫子。”
. X5 @) ?& X9 Q/ I　　江暮行的余光里，少年的脸，耳朵，脖子都透着粉粉的红。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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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O) v. M" z4 B. e4 ?　　放学的时候，宴好在苦战一道化学题，夏水从厕所回来，脸拉的老长。
" Z2 B" f% h' M; J1 z2 r　　“气死我了！”夏水愤愤不平。
　　宴好咬着笔头看题，口齿不清：“被人插队抢坑了？”
1 h% \) G! ^+ Z3 X　　没有声响。
　　宴好的视线从草稿纸上移开，抬起头看夏水，发现她一脸凝重。
, R- P/ D) e  P; M( k$ R$ {$ K) U$ R( D　　“怎么了这是？”
: G- R# r  T  Y4 i) F　　夏水认真道：“小好，你想高中最后一年能清净点，就千万不要让人知道班长给你补课的事。”
) m3 m& i. f0 E$ L8 X6 v" C　　宴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
　　“我在厕所里听了些好讨厌的东西。”夏水拧着秀眉，“害得我都便秘了。”
) D- O' U; I8 p3 c　　宴好撇嘴：“不用管。”
　　“我气不过嘛。”夏水哼了声，“有些人真是烦，反正你最近有个心理准备，会有人找上你，想让你在班长面前替自己说好话，加深印象，转交个东西什么的。”
　　宴好把自动笔大力扔桌上。
　　动静挺大的，夏水吓一跳，她瞥见宴好阴沉沉的脸，这时候还敢调侃：“安啦，谁让你是班长身边的红人呢。”
0 f0 |- I5 |/ i) h4 }　　宴好的眼神一变：“红人？”
　　“嗯哪。”夏水耸耸肩，“说你正得宠。”
　　宴好绷着的唇线一扬：“收拾收拾走吧，请你吃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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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b5 F* ?4 z　　杨丛没来学校，三人行缺一人，没平时那么闹腾。
" @8 O# M  P# _( U　　宴好跟夏水商量着去哪里吃烤串，碰见了从教师办公楼里出来的江暮行。
8 \3 O) C7 F# c  l5 I$ p6 B　　夏水手还拽着宴好书包带子，眼睛看江暮行：“小好，什么时候我能去你那蹭个旁听啊？”
3 Y5 q! Y8 m' H) p( V* ]4 @　　宴好寻思期末复习紧张：“暑假吧。”
$ j' R0 K+ L3 x: e7 ?　　“我也就随便说……”夏水的话声一停，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暑假还补课？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 V5 H* i$ ~) A, d9 c5 I* z' m　　宴好没回答：“班长过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一起，”夏水临时改变休息，“算了，你去吧，我在大门口等你。”
- [2 H. I' o% k7 @. B# L" L　　夏水松开拽着宴好书包带子的手，走几步回头，心里犯嘀咕。
& i# b0 O9 O9 Q, P　　班长在老班那挨批了？不能够吧，他可是大宝贝。
　　那他身上的冷气怎么这么强，还没靠近就冻到了。
　　宴好不知道夏水所想，但他感受到了江暮行的低气压。
$ z: }' k2 V8 z3 u1 Y  P6 U! e　　“班长，你没事吧？”
" j& D! V- }8 y( N) K　　江暮行冷不丁道：“有事。”
; w, I6 f  t0 p　　嗓音冰寒。
　　宴好懵了好一会，结结巴巴：“那……那你……”
　　江暮行阻止他往下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昨天的学习计划没完成，今天又要作废？”
/ S' N( E9 N1 ~) S2 {$ E* s* W8 `　　“不会啊，我今天能复习好。”宴好茫然又无辜，“一会我就回去了。”
7 L. W- l4 f: `$ ~. T. M　　江暮行默了几瞬：“你晚上复习完了发信息告诉我。”
　　“我可能会复习到很晚。”宴好挠一下鼻尖，假假的说，“会不会打扰到你？”
' }2 e' O5 B* a5 \　　江暮行低头看他发顶翘起来的一根呆毛：“那就别发了。”
　　宴好：“……”
  S( ]' ?. ]% P$ _: }　　“发还是要发的。”宴好满脸正色，“我晚上会跟班长汇报我的学习进度。”
1 m* r* S, g# u  u- Z6 t7 F　　他故作镇定：“班长你说的，态度很重要。”
) x1 B* \) g+ v# ?) I4 t" ^8 J　　江暮行似是笑了下：“我说的话多了，你就记得这句？”
6 a/ m1 j" D5 [5 y: v: \8 u7 Y6 ^0 j　　宴好小声嘟囔：“你说的话不多吧。”
　　江暮行：“……”
% A( V9 {0 L' I! \! x　　“今天学校里有些声音。”江暮行说，“你受到影响了？”
; J% [2 d' O2 R' {6 `* @. ?　　宴好抿了抿嘴：“还好。”
　　江暮行把手背上翘边的创口贴按按：“看多了，看久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宴好不那么觉得，但他嘴上没说，他试探地问：“班长，要是有女生找我给你递东西，我怎么办？”
　　江暮行眉头轻动：“你自己看着处理。”
8 e" e; q# h) G6 |　　这回答就是宴好最想听到的，也是只想听的，猝不及防就得偿所愿，他的心跳快了些，呼吸因为激动而发颤。
　　“噢，好，班长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纠结了。”
　　江暮行摩挲粗糙的指腹：“如果有谁恶意找茬，你跟我说。”


第19章
　　宴好偷偷把江暮行那句话翻译成“别怕，有我在，我保护你”，一笔一划地拆开，郑重藏在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宴好拿着手机翻出江暮行的号码，删删减减的编辑内容，最后还是只有他最想说的一句话。
　　-喜欢你。
　　宴好的指尖虚虚地放在“发送”那里，手抖了一下，没敢点。
7 Q+ {, @$ [5 e! R# J4 q: Q* `　　草稿箱里又多了一条信息。
3 I  u' H' ?% P1 u　　——
* R. ]9 D& |9 k2 k. `; k7 b( P" B　　宴好的好心情在打开公寓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捡起鞋柜边被捏变形的空烟盒，关上门往客厅里走，踢踢躺在地板上的杨丛。
4 ~1 ^0 b9 m* t) L　　“要死就死外头去。”
. o1 p  D( f/ K. ^　　杨丛把搭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回来了啊。”
　　宴好看不得他这么颓废，又踢他：“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让她走了，那我的晚饭呢？你陪我？”
* C: Q0 q$ B3 _8 s8 T4 k! s6 \　　“叫外卖呗。”
　　杨丛抓着宴好的腿，想借力坐起来，结果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拽，直接就把他拽趴下了。
　　宴好及时撑住他的肩膀，这才避免了狗血的嘴磕嘴。
　　杨丛也是心有余悸，一身冷汗。
　　“那啥，好爷，你想吃什么，小的给你点哈。”
; Z& O" w) B" f2 {5 c3 j7 V　　杨丛在被抽之前嗖地一下爬开，长手长脚做那个动作，像大马猴。
　　宴好往沙发里一坐：“请假了？”
: u* r5 s  y( s' h　　“昂，”杨丛耙着凌乱的头发，鼻子里出声，“病历本说P的，老子二话不说就撕了脸上的纱布，对准伤口拍张照片发了过去。”
　　宴好：“……”
% ?7 f% m7 Y4 n- N　　“要还觉得伤口是假的呢？”
　　杨丛靠在沙发边坐下来：“那就开电脑上QQ视频，老子抠开伤口，用流出来的血涂一脸。”
　　宴好眼角抽抽：“就为了请个假，至于吗？”
　　“至于，”杨丛抱着胳膊闭眼，帅气的脸庞一片消沉，“老子失恋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烦得一逼。”
　　末了来一句：“小好，你说我为什么会输？”
' ]+ Q8 g5 N: p- L9 c% c2 }. E　　宴好蹙眉：“那晚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消化又是另一回事。”杨丛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这人呐，身上有三样东西是管不住的。”
　　他伸出食指：“一，嘴。”
　　又伸出中指：“二，鸟。”
9 q7 p% V1 P- Q1 q$ S3 b9 ~; q8 [　　接着把无名指竖起来：“三，心。”
7 K! g8 v) Y  Z' E# n5 q( k　　宴好：“……”
; R+ y( V" r5 ^. e6 R　　瞥到了什么，宴好脸色刷地一下就阴了，手指过去：“说了不准在我这的沙发上抽烟，你把烟灰都弄上面了，想死是吧？”
　　杨丛理所当然：“我失恋了。”
$ T6 c- g; N/ K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了变，屁股开始朝着一个地方小幅度挪动。
, A6 P% k( J; c. m: f5 T　　宴好眼尖地捕捉到了，一把扯开杨丛，瞪着一处沙发套上的小黑点：“还烧了个洞。”
2 c: {  P' T5 q& ~- S/ i' v: ?　　杨丛底气没那么足地咽了咽唾沫：“我失恋了。”
) p& I4 z/ d6 ~1 }8 B　　宴好凉飕飕地扫他：“滚吧你。”
　　“别啊，生死关头，是兄弟就不能丢下我不管。”杨丛跳起来，“沙发套回头给你换新的，包你满意。”
　　宴好闻着他衣服上的浓重烟味：“烟有什么好的？”
　　杨丛饱含深情地悠悠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儿好，反正就是让人着迷。”
　　宴好起身去厨房，懒得理睬。
, c+ b0 c# w, Q　　杨丛追着他脚后跟：“小好，我今晚还要在你这睡，明儿回去，伤就说是摔的，你得帮我作证，我爸妈信你的话。”
; I) r; K8 S0 l　　宴好开冰箱拿喝的：“今晚你睡客房。”
　　“知道了知道了，我假请到周一，到时候上三天就期末。”杨丛靠着冰箱门，从他手里接过一瓶可乐，“之后就是暑假，不用在学校里待了，省得糟心。”
　　宴好泼凉水：“放完假还不是要上学。”
3 R4 q; B+ S* G$ @) @　　杨丛一口可乐卡到嗓子眼：“我操，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你让我爽一两个月不行啊？”
　　宴好突发奇想：“站好。”
　　说着就拿出手机，对着杨丛拍了张照片。
　　“这是你第一次失恋的样子，我存电脑里，过几年给你看。”
" W( [1 O! ?! ^$ p5 N: p6 a　　杨丛眼睛一瞅，照片里的他穿着白T恤跟大裤衩，头发糟乱，左脸贴着块纱布，眼底有青色，眼睛充血，手上拿着瓶可乐，嘴里还含了一口，鼓着腮帮子，眼神很空。
' D% I" [) S; T8 I1 G　　好他妈一个傻逼样。
) Q& q) @. v7 ]/ S4 ^! A& o2 L7 O　　——
: ~/ O1 R$ U# S- M. R3 ]　　周日上午宴好代表全家出席一个亲戚的婚礼，揣了个分量足的红包就去了。
1 R* E& v+ j( o4 Z　　地点在市里的朗盛大酒店，二楼。
　　宴好在亲戚们眼里是个性子乖张的小孩，不讨喜，不好相处，年长的那拨人不会像对待其他小孩一样，拉着他问学习怎么样，高考想考什么大学，以后想干什么，有没有交女朋友诸如此类。
7 W7 R! I* Z, `( w5 q7 h0 s　　同龄人，或者年纪比他小的也不往他跟前凑，只会矜持拘谨地打声招呼。
　　都不熟。
* u( T# w: B4 N5 D: n　　一顿饭的功夫，也不会熟起来。
　　宴好落得一身轻松，在角落里见证了一对新人完成仪式。
　　结婚啊，很神圣的事。
( m1 u* Q. B6 V' _# h( Z! F　　宴好这辈子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十八岁的时候这样想，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同性爱人。
　　——他的班长。
　　散场后宴好从大堂出来，拐角处过来一人，跟他撞在了一起。
1 Z2 j* I! v0 g6 y; m+ U, d/ R　　“小朋友，走路没长眼吗？”
' O! m" u, l) {$ V+ a　　对方三十出头，脸长得有型，眼睛很小，弯腰捡烟的时候，领口里露出一点纹身。
; i! p+ N1 H  @4 p' v5 L　　红红绿绿的，似虎又似豹。
0 \, a2 B) W5 T# g: e　　宴好抬脚就走，肩膀被抓住了。
　　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这就走了？不道个歉？”
　　宴好拨肩膀上的手，触碰到的皮肉骨骼都告诉他，这人是练家子。
+ d4 v5 k* B/ m, w　　“大叔，你也撞了我。”
! f9 {3 @' C- M$ y' k% \2 [　　“那大叔先道歉，对不起，”男人笑，“到你了。”
　　宴好嘴闭着，没有配合的迹象。
　　“这么有个性啊。”
　　男人突然伸手，宴好没防住，让他挑开了自己的刘海。
6 c4 e3 s+ N- ~3 a* W　　“还很漂亮。”
　　话音落下，男人松了手，把指间没点的烟夹在耳边，往电梯那里走去，“小朋友，有缘再见喽。”
4 i: k2 P* X  }2 d' a' M; e　　说着就打电话：“江小子，出来见个面啊……”
　　——
　　二三十分钟后，四通路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陈丰蹲在布满青苔的石墙边抽烟，问着立在对面的少年：“我一说见着了你班上那个眉心有小朱砂痣的同学，你就过来了，怎么，同学关系很深厚？”
　　一边说，一边透过漂浮的烟雾探视。
6 F; O$ ]& K! u* c$ r" q: G. U　　江暮行冷冷开口：“别跟我学校里的人打交道，高中只剩最后一年，我不想出什么状况。”
　　陈丰有点失望地砸了砸嘴皮子。
　　以为这不像人的小子终于有血有肉，有情有欲了。
　　敢情只是不希望家里的一堆破事在学校传开，影响自己学习。
" I6 t! x  j% S. U$ S1 x) T　　想来也正常。
0 d. U( Z* Y( t! E! k1 U& B" y' o　　这小子没情感的，五年前个子才到他胸口，又瘦又小，上几年级来着，上初一还是小学毕业？那会就被迫扛起破破烂烂的家，也没见露出一丝脆弱彷徨的表情，很麻木。
4 @9 H8 [2 `7 g3 c　　哪可能会紧张谁。
　　陈丰想多了，兴致就缩减了一截：“放心，你还你的钱，就没人为难你，大家都是有日子要过的，不会没事找事。”
　　“你初中高中我们都没调查，至于你那同学，我只是前几天碰巧见到你跟他走一起，就多看了一眼，眉心有那么好看的痣，不多见的，自然就有印象了。”
: K" C! Q! S, ^　　江暮行的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心思。
& g9 a% P. ]; N$ q. J; ^8 B　　“今儿个也是巧，在酒店喝喜酒的时候撞上了，“陈丰半睁着小眼睛，“有钱人家的小孩啊，脚上一双鞋好几千，想来是不缺钱，零花都是五位数以上。”
- j5 W3 H% f; p4 g　　江暮行的瞳孔微缩，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戒备的，随时都会主动攻击的姿势。
7 x; r" R/ X8 a  v　　陈丰被烟呛到了，错过了他少有的一点情绪外露：“你跟那同学把关系搞好，哪天遇上突发情况，钱交不出来了，不还能找他借？”
* D0 N8 P  x1 a, [* E6 }　　江暮行把手放回了口袋里：“用不着。”
4 s( N$ ~7 ?2 o+ M' U' u　　陈丰轻啧，好心当驴肝肺。
　　巷子里弥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湿腥气。
  ?  [- K6 W- i4 p& S! @6 F　　陈丰对着青石板弹弹烟灰，瞟了眼已经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想起来一桩桩陈年旧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当年陈丰带人上门，这小子他妈正在摔骨灰盒，扔遗像。
　　骨灰洒了一地。
　　这小子就站一边，不哭不闹。
, v8 \8 ^5 t+ J　　是个狠角色，当是陈丰就是那么以为的，很快也验证了那一点。
9 ^9 R: |( K; i: e9 U# ^　　这小子冷静地问他们要了所有债务明细，以最快的速度卖了房子，还了第一笔债，带他妈住进一个地下室小破屋里。
8 V3 t1 }* }0 F2 I6 ~  i, T' q　　陈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年冬天的事。
　　T市赶上了百年一见的大雪，要人命。
　　那一天他们再晚一点，这小子就被他妈一包老鼠药毒死了。
, A% ~4 d: r) k. M* C! n( E　　未成年还在苦撑，成年人就先放弃了。
　　——
6 Z: ^" n# ~5 s- O* ?　　陈丰一伙人也是打工的，按照吩咐办事，出了岔子大老板怪罪下来，都得玩完。
　　因此人是肯定不能死的，死了他们找谁还钱去？
( a6 ]) H- z1 f7 ?* ?　　陈丰连夜把人送去医院救了回来，这小子破天荒地叫他一声陈哥，结果当然是有所图，目的是想要打探赚钱的途径。
% ?5 w; t8 [/ o! F# P# K3 q　　从那之后的第二年一直到今年，这小子都是按时还钱，他们从来没上门要过。
　　拿出年轻的身体，打几份工，一分一厘地攒钱，对自己够残忍。
　　陈丰的思绪回笼，无甚意义地笑着摇摇头。
# V) H+ l1 i7 e. n' W4 r　　每当生活不顺心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小子，也总能得到大把大把的安慰。
　　你过得差，有人比你更差。
　　你兜里没几个钱，有人被巨额债务压顶。
- I- k' w" [9 w1 k2 d　　你为了家里玩命，有人为了家里不敢玩命，连头疼脑热都不敢有，就怕生病耽误打工。
0 k4 k: c9 F7 e4 G　　这一比较，充分体现了什么叫人各有命。
　　——
　　陈丰其实今儿来这一趟，纯粹就是在酒店碰见那小孩之后的一时兴起。
　　他掐着嘴边的烟，眯眼看墙边的少年。
　　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老天爷这是赏了一条捷径，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拒绝诱｜惑，始终按照自己的规划往下走，不回头不动摇。
　　内心绝对有自己想要去拥有，去坚守的东西。
　　否则扛不过来，也走不下去。
. [* p1 f, F! x% z　　陈丰始终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永远生存下去。
　　一定有光在指引。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光是什么。
# w; b* l3 \; L! e8 U5 ^　　“说真的，江小子，我挺佩服你，要搁我，早就用死解脱了。”
7 G4 k# |& O# ?% ^1 i/ S　　陈丰唏嘘，“好死不如赖活着，这道理谁都懂，但是有些事摊上了，活着比死了要痛苦太多，生不如死。”
　　“所以前两年我们大家伙才会轮流监视你跟你妈，怕你们自杀。”
: j% Z0 A1 a- Q　　江暮行的呼吸平稳，神情纹丝不动，瞧不出丁点裂痕，仿佛置身事外。
$ u, _( c0 o5 N0 Y% n; P　　陈丰蹲着对他笑笑，不像是讨债的跟欠债的，倒像是苦逼无望长辈对出色晚辈的期盼。
3 r" q. k/ H5 _9 }7 A* N& ^　　“你小子沉得住气，早晚会有把钱还清，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k- G7 R9 {. y+ U. x# ~( w　　江暮行喉咙涩疼，他拿出小半盒含片，丢一粒进嘴里：“钱我会准时打过去，不要再去接触我的同学，我的私事。”
$ E8 Q: j. ~2 T3 b　　警告的意味明显。
　　“都说了只是巧……”陈丰在他投过的目光里感觉到一丝凉意，收了打哈哈的样子，“好，不接触，我会交代下去的，保证让你安稳上名牌大学。”
) d8 m) Y0 L3 c( z& H5 V6 c　　“江小子，等你去大学镀金，搞个创业什么的，钱早点还上，皆大欢喜。”
　　江暮行沉默着吃含片。
　　上面有细细长长的天光洒进巷子里，墙角的小黑虫爬啊爬。
　　陈丰脚一碰，小黑虫瞬间自保地缩成了一团，壳很坚硬，他突然问：“江小子，我很好奇，这几年你崩溃过吗？”
　　江暮行的面色一片漠然。
　　陈丰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足为奇，这么大点年纪就有气场了，为人沉重，心思深，看不透。
* `2 D6 G- |& Z. ], h1 N　　不能与之为敌。
　　陈丰把烟头丟地上，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江小子，陪我喝两杯去。”
　　江暮行眼皮没抬：“不了，我打工，没时间。”
0 z. `/ u1 r! A9 A3 z! F　　两秒后，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9 t4 I& _+ `6 C/ n9 |4 L　　-班长，你昨晚说今天白天在南山咖啡馆打工，我现在就在附近的时融广场，可以过去找你吗？
, {7 u" l5 ?# B9 J; `; N　　接着又是一条。
2 n$ F2 {, J: T2 Z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 R  k2 [" A6 O& h+ ^7 K　　江暮行没什么犹豫地敲手机，回了几个字。
6 h- o9 l# P% y　　-可以，不麻烦。
3 ]- F: A5 n3 d0 E1 R" P
1 u/ @; @& X; t3 U5 i) y
# X2 T7 i$ G6 i第20章
4 \8 J6 o2 ]! @5 E* u+ k　　宴好是到家突然想见江暮行，才给他发的信息，扯谎说自己在咖啡馆附近，问可不可以过去。
, A& L3 q" r- G" R/ c; D$ j2 Z　　一收到江暮行的回信，宴好就立马奔去门口，想起来什么又折回房里，拎了背包背上，匆匆忙忙出了门。
" a6 W, H& x' j' t% p4 `　　宴好特地打车到时融广场，从那边绕去的咖啡馆，中途还在广场有名的一家店买了面包。
　　如果江暮行怀疑，他可以拿出面包，以证明自己真的在附近。
　　这样的心思要是放在学习上……
& |* }5 ^! R. {5 }" g" W　　不可能。
% y! o; O6 G8 x3 \2 A1 G　　宴好终止那种想法，江暮行能给他带来心动的感觉，学习只会让他心死。
% X9 ]$ |& F  N+ F; a# a　　——
　　南山咖啡馆在别墅区，红砖砌成的，梧桐树茂盛的枝叶热情奔放地伸展着，投下来的阴影跟门紧密缠绵在了一起。
" l1 Q! `0 a* Y) |4 ^+ M$ E　　宴好环顾四周，心想不论是酒吧，还是咖啡馆，或是他不知道的工作，江暮行肯定都有特意挑选。
! y: }' o2 N* s0 v, N6 R　　为的是降低碰到同学的几率，能少沾点事。
. v, M+ j2 n. M) X  p8 T　　宴好没立即推门进去，他站在梧桐树底下给江暮行发信息。
9 i. Q- p# {& j8 {; Z　　-班长，我到了。
　　很快地，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宴好拿着手机抬起头，看到江暮行走出来，穿一身黑色工服，版型简约，衬得他干爽利落。
# v& y- V3 I: D8 h3 Z. {+ E6 J　　这是宴好第二次见打工时的江暮行。
　　背景不是昏暗迷离的夜晚，而是下午两点半，光线明亮，骄阳似火。
　　江暮行从台阶上下来，没有金丝边眼镜的装饰，也没松松垮垮的领带，干净的白衬衫换成深重的黑衬衫，袖子放下来扣得严实，发丝理得一丝不乱，又是不同的感觉。
　　是一种很阳刚的气息，冷酷，硬气，很正统的帅。
　　而且……
　　江暮行神采奕奕，身上没有那晚的疲倦。
　　宴好的视线很忙也很乱，一通浮动之后，停在一处。
　　江暮行顺着他的视线一扫，发现他看的是自己的黑色西裤。
　　“……”
) Z& x, G  V+ a& @- `　　蝉鸣声里，斑驳的光影洒了两个少年一身。
　　汗珠顺着宴好青涩的下颌线条滴落，淌进脖子里，有点痒，他顿时一个激灵，黏在江暮行西裤上的视线惊慌收回来。
; Z2 Y: T# [6 ^　　“那个，班长，这里不好找。”
1 Y/ G& K5 \( {0 A6 y$ ?　　宴好眼神紧张地左顾右盼了会，越过他往咖啡馆里看，“人应该不多吧？”
) u. A& X$ v7 u$ L$ N, D5 d! J　　江暮行嗯了声：“不多。”
　　宴好心里欢呼起来，那江暮行就不忙。
& W% x* e0 f. S  ?　　“你要在树底下站军姿？”
) X5 P) u3 d5 f9 [+ _3 f1 ^8 a　　前面的声音让宴好回神，他急急忙忙追上已经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江暮行：“班长，说起站军姿，我想起来高一那会儿，我们班……”
1 c* G7 Y/ k  {( L% B9 G) Q7 b　　江暮行推开门。
　　一股咖啡的香味扑面而来，宴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揣着一身气血进去，把一波一波的热浪关在门外。
' i' e7 }0 ~% h( t0 U　　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往宴好张开的毛孔里钻，他在门边打了个抖，无意识地往江暮行身边挪了挪。
0 D' d6 t" Q0 t! S4 N2 ~7 o# \　　江暮行往里走，宴好跟着他。
　　舒缓的轻音乐，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办公，阅读，构造出了一种很静谧的氛围。
　　宴好看一眼架在吧台旁的黑板，上面的菜单是中英文结合。
3 r' |0 T6 U  P　　江暮行写的。
　　咖啡馆里这会刚好没什么人走动，吧台后站着一个很儒雅的男人，正在煮咖啡，很投入，也很享受。
* e3 n- S  n( w  |3 v" n　　宴好好奇地看了眼，听见江暮行的声音响在他头顶：“那是老板。”
8 I1 X( @/ t; O　　他满脸诧异：“员工呢？就你一个？”
　　“先不说。”江暮行略一颔首，“自己找个位子坐去。”
　　宴好东张西望，发现这咖啡馆里面跟外观很不一样，格调偏清新，一律浅色系，座位跟座位中间隔着木质小书架，半包起来，小包间一样。
) o' F8 ~7 v. i! h! _　　“我去那边。”宴好指给江暮行看，“喝的就冰拿铁吧。”
　　——
　　片刻后，江暮行端着咖啡过去的时候，宴好正在扒拉背包。
　　圆桌上乱糟糟地摆了笔袋，资料书，稿纸，笔记，卷子，还有一小把苹果糖。
　　“宴好。”
　　江暮行喊了声，在少年抬起头时问：“你不是从广场过来的吗？逛街还背书本？”
* Y* y: |; G2 j  }8 m: K　　宴好扯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中午去喝喜酒了，怕等很久就随便揣了点在背包里，无聊了拿出来翻翻，就背了一路。”
+ `$ d3 x: s2 x! g  E9 e/ c* e- h　　江暮行瞥桌上的一堆东西：“随便揣了点？”
' h$ `2 K( _; P2 H6 b( Q　　“嗯，”宴好屏住呼吸，没敢看他，“是吧。”
　　宴好隔着书包按捏面包，犹豫不定。
) ]( s# T1 u2 m6 Q) {　　好像现在拿出来用处不来，他沮丧地抿紧了嘴巴。
2 p! X  b( x* m" V* o- O　　座位前安静无比。
　　宴好坐在柔软的浅黄色沙发上面，手塞在桌子底下，撕扯着指甲周围的皮肉。
- p: W; Z# H# [3 e! g1 ?　　江暮行眉头微皱：“把桌上理一下，咖啡没地方放了。”
　　宴好快速应一声，边整理边吐气，余光瞥咖啡，一怔：“班长，我要的是冰拿铁。”
  A: q8 e0 Y1 R. j5 r2 ]　　江暮行把咖啡放下来：“不是热的？”
　　宴好摇头。
2 v! }) s* H1 q1 @　　见江暮行皱眉，宴好立即表态：“没事没事，热的就热的吧，也挺好喝。”
　　江暮行神色淡淡，不见变化。
　　宴好喝口咖啡：“班长，这个是不是你煮的？”
7 m- s6 i4 a3 ]$ H8 Y  ]　　江暮行看他嘴边一小圈奶泡：“不是。”
　　宴好：“哦。”
& O, c# N- d, m8 e, N: U　　“那你衣服上怎么会有很浓的……”
　　江暮行转身就走，宴好望了望他的背影，一脸莫名。
　　——
; L! i% [/ _0 s. e% p　　宴好喜欢甜食，咖啡里丢了两块方糖，他拿勺子搅了搅，QQ上有人找，是夏水夏姑娘。
$ W- z$ [. s2 a9 I- W4 Z! E4 N- O8 K　　夏水：小好，我作业不写了。
5 M- v1 o* `2 v# H& P$ f2 e* p　　宴好：为什么？
4 @; u& J- @: W5 D1 {# o　　夏水：心情不好。
0 E8 Y3 K7 {$ m0 d) a8 g/ D3 e　　宴好无语。
; b: S  }/ p5 S% z　　夏水发过来一排红玫瑰：明天你早点来学校啊，作业借我抄，到时候我就成为抄班长作业的第二人了。
　　宴好：想多了，我的作业不等于他的作业。
, w" k. e* s/ ?) Q3 k　　夏水：？？？
( o+ s, o2 F8 X/ ~4 R4 l) ]6 [　　夏水：………………
5 d/ R3 ]# s0 c( o　　夏水：！！！！！！！
  I: `: z* N7 v: \! E% o7 C* A8 c- v. h　　宴好：姑娘，学习我是认真的。
　　过了好几分钟，聊天框里才有动静。
　　夏水：你这样我有点怕。
% o4 y7 J  V, M/ `　　夏水：不行，班长给你补课的事必须告诉洋葱，明天……算了，他现在失恋，死机中，放假说，得有个人跟我一起怕。
　　宴好抽抽嘴，他听到脚步声就扭头，见是江暮行，匆匆跟夏水说了声就收起手机。
8 s  H* W9 }1 a9 {5 g* h　　“班长，这家咖啡馆周末都坐不满，平时要更少人吧，不会亏本吗？”
, G( t/ y6 X( s9 R3 k) v　　“老板是做投资的，喜欢煮咖啡。”江暮行说，“除了周末我在这边，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在店里，忙就把店关起来，盈不盈利无所谓。”
　　宴好听得一愣：”那你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我之前给他侄女当过一段时间家教，一起吃过饭，认识了。”江暮行轻描淡写，“他让我周末过来帮忙。”
　　“有时候我会向他请教投资方面的东西，但他更愿意教一些制作咖啡相关的技巧。”
; r6 w* X* \% E. l: ^- z　　宴好往吧台那里瞧：“成功男人果然很有魅力。”
" J; Z% w% u* H　　江暮行突然问：“卷子做完了？”
　　宴好被跳跃性的话题整的一懵：“啊？”
　　江暮行看他压在手肘下的卷子。
* K: w* q- Y  A0 w% s9 N　　宴好明白过来：“没有，后面的大题还都没做。”
1 f2 R3 s6 T7 w. I  e　　江暮行拿走卷子查看。
0 U$ p+ H& v( f　　宴好小口喝咖啡：“班长，明天我还要做卷子吗？”
7 a2 {  z' V. p8 d　　江暮行垂眸看题：“做到考试前一天。”
8 o6 i3 L9 u6 N9 C% m' }　　宴好不懂就问：“那要记题来不及了吧？”
' r5 [! X4 A3 d9 H　　“只是让你练手感。”江暮行屈指在卷子上面点几下，“红笔。”
　　宴好从笔袋里拿了红色中性笔给他。
　　江暮行改卷子：“选择题错了两道……”
: C. [5 @0 `8 O4 I0 G　　宴好没等他说完就出声，满脸惊喜：“才两道？”
# v+ @' t% k0 I　　江暮行浅薄的唇间吐出一句：“这卷子上全是基础题。”
　　宴好蔫哒哒的，被打击到了。
　　江暮行撩起眼皮：“不过填空题一题没错，你进步很大，做得很好。”
: a. Y. B" d+ S- `' u" k　　宴好晕乎乎的，脸颊发热，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又去拽刘海。
　　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小朋友，慌慌张张地捧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办。
　　——
　　有客人拎着笔电离开了咖啡馆，江暮行去撤餐，清理桌子。
: p8 m9 ^2 A# l5 i) M: g1 G8 n1 F2 S　　没多久江暮行又过来了：“我去送外卖。”
1 B; s! Z: C" X+ n　　“噢好啊……”宴好脑子里想着刚才做错的题，几秒后他猛地清醒，眼睛睁大，“送外卖？你要去送吗？”
+ S" F) F7 l5 W% }* k　　江暮行：“……”
9 |  Q9 d2 {4 D- A　　气氛尴尬，宴好转转自动笔，发挥失常，一圈没转完就卡壳了，他再转，又卡住。
, Q% f& y5 v- n# B　　更尴尬了。
7 d* e+ x9 {7 f* R7 E, N　　宴好挫败地放下笔：“地方远不远？”
　　江暮行看手表：“不远。”
　　“外头很晒。”宴好看窗外，阳光炽烈，“班长，我有帽子你要戴吗？米色的。”
　　宴好说着就把背包里的棒球帽拿出来：“给你。”
　　江暮行没接。
5 A0 I! S4 w* T1 g& `7 @　　宴好眨了眨眼睛，挡在上面的细碎发丝轻动：“干净的，我就今天才戴。”
9 v! c# Q5 N. S/ v　　下一刻他咬咬唇角，干巴巴的说，“昏头了我这是，我都戴了，那就不干净了。”
　　江暮行手伸向前。
　　宴好看着眼皮底下的那只手，宽大干燥，指骨分明，很有力量感，指甲修剪的圆润整洁，掌心好多茧子，想摸摸。
  R! b- ~. \& o. D# f2 e　　然而宴好却慢慢前倾身体，眼底漏出的一丝光亮穿透刘海下的阴影，紧盯他的指尖，湿软的舌尖一点点抵开唇齿。
　　这一举动背后的欲｜望并不温柔，比摸要热烈数倍。
- u" S' B% U0 s0 h2 Z8 }　　“帽子。”
% ~* x6 b# x8 h$ K) q# `( L　　江暮行徒然出声。
1 I% t3 p! Z; a. n　　宴好一滞，表情空白，直到对上江暮行锋利的眼睛，他才如同被人拿银针扎了一下心口似的颤了颤，赶忙把帽子递上前，手心里全是细密的冷汗。
　　“你在这里复习，我一会就回来。”
　　江暮行面无表情的拿着帽子就走，步子迈得大且沉稳，一刻都没多停。
1 {* P" h- o* c" E+ g6 F　　宴好往沙发里一瘫，身体绷到极致，放松下来就软掉了，后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大半。
　　疯了吧，在外面都敢这么胡思乱想。
　　宴好羞耻地捂住眼睛缓了会儿，透过玻璃窗看外面，“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江暮行站在车边，背对着他，肩背宽阔。
　　手里拿着宴好的米色棒球帽。
0 U! R3 v% n+ f4 |　　不到一分钟，江暮行把那顶棒球帽扣到了头上。
( R: z2 R4 f7 {. p6 y　　宴好的心脏漏跳一拍，接着就失控般剧烈跳动起来，那声音就在耳边响着。
　　整个世界开始疯狂躁动。
　　宴好不自觉贴近窗户，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江暮行的后脑勺，眼神炙热迷恋，口中轻声喃喃着：“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3 o6 e8 C; g% p* G1 V　　然后江暮行真的转了过来。


第21章
　　江暮行的帽沿压得很低，眉眼被一片阴影盖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以及清晰分明的轮廓。
; M6 B+ ?# n; J) B' e) T　　碧蓝的天空下，他逆着光站在那里，周遭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 L! H" S0 N9 {$ e9 q% `4 c/ E5 f4 e　　宴好咽了咽口水，用眼睛一寸寸地抚摸着江暮行。
1 m9 c. v. R6 c4 Y: M$ K3 o) v　　内心澎湃的情感流至眼底，砰一下燃起来，火焰灿烂明艳，胜过炎夏的烈阳。
& F0 z9 E  L9 Q　　江暮行低头看手机，不知道看的什么，在原地待了足足五分钟，宴好就黏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江暮行骑车走了。
) P1 u0 [4 M/ M, ]+ q　　宴好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看不见了才躺回沙发里，怅然若失。
　　喜欢的人用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纸巾，一块橡皮，都会激动的不能自已。
　　宴好这一刻的心情远远超过激动，无法形容，心脏跳得太快了，有点疼，但他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往上翘，怎么都放不下来。
　　帽子他要一直留着。
　　宴好搓着通红的脸，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江暮行发的，他立即点开。
　　-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卷子后面的大题。
　　宴好：“……”
　　——
' X" z  T2 W9 ]" V* K2 ?　　期末前一天，班上的氛围很轻松，宴好的紧张焦虑显得非常突兀。
  j& q4 ]2 n" Y　　自习课上，宴好削铅笔，削一截断一截。
　　杨丛看得“啧”了声：“朋友，怎么回事啊你，最近撸多了？”
　　宴好没搭理，他拿着铅笔的手往后移移，继续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杨丛狐疑地瞅了瞅哥们，不对，不对不对，这反应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他挠挠下巴，若有所思。
　　宴好又削断了一截笔芯。
5 z, D( n* n- X% ]% U1 u　　杨丛夺过他的铅笔跟削笔刀：“这根铅笔还没上战场，就快被你给虐死了。”
　　宴好两手扶住额头，手指插进头发里，揪了揪发丝，他深吸气，从课桌兜里摸出耳机戴上，开了MP4，趴桌上听起了歌。
　　杨丛拽夏水椅子，在她回头的时候示意她看宴好，眼神询问。
　　夏水用嘴型说了几个字：“考前综合症。”
　　杨丛也动嘴型：“放屁！”
* G+ K7 m2 P1 \* A' m　　夏水打哈欠：“我刚才还真放了。”
5 C5 c$ p+ i6 P$ f( Y) d4 X　　杨丛脸色一黑：“你他妈是女孩子吗？”
　　“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论，你这是对女孩子的一种性别绑架。”
$ b+ W$ K: r/ r　　夏水振振有词，“大家都是吃五谷杂娘长大的炎黄子孙，放屁乃是……”
, X% p: k% A+ Q$ o1 t' [( X　　“噗嗤——”
6 z! ~0 H0 w9 q5 @- V　　同桌抖着胖胖的身子笑出声。
　　夏水的节奏被打断，掐了把他胳膊上的肉，还想继续就被杨丛受不了地打断。
　　“姐姐，行了。”
　　——
8 A- C( q6 R/ S# n- k8 F( w　　一下课杨丛就找地儿抽烟去了，最近颓废的一逼，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谈恋爱是day day up，失恋是day day down。
) S$ Q' a( L2 \, q- t/ e# g　　宴好跟夏水去一楼看考场分布表，往楼下涌的人一大波，你挤我，我踩他，也不知道急呼呼个什么劲。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子青春的燥气，混合着汗臭味。
7 Z$ s: o+ o* C1 b! k( H　　热死人的天气，竟然还要考试。
/ I6 {0 ^) \' ^7 L. Y9 {8 D　　夏水边下台阶边吐槽：“还以为跟期中一样就在原来班上考呢，哪知道要分考场，不就一个期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搞这么大阵仗，烦人。”
9 d8 _& v; U8 Z! G. L& z　　宴好心不在焉：“想开点吧，分不分的，没什么区别。”
- K* k: b# I2 ]% U# r. V% v6 Z' B0 W　　结果看到自己的座位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狗屁的没区别，太有了好吗？
　　“哦豁，第二组第一排，”夏水凑头看看，“正对着讲台啊。”
9 J7 y2 ^: B1 D( O  T　　宴好表情阴郁。
) ?! l+ L) b1 R, S4 O2 P　　夏水嬉笑：“这风水宝地我还没坐过呢。”
　　宴好头顶飘来一片乌云：“我也是第一次。”
* J0 i; E# ~( G6 C2 ?- |; F2 C　　夏水把他的口头禅还给他：“想开点。”
　　宴好：“……”
　　“其实坐这个位子也能抄，”夏水挤眼睛，“有句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z9 \6 i0 D. [: S　　宴好掐眉心：“我不打算抄。”
' O4 u9 J6 F2 r& g9 o' N4 v) A　　夏水惊愕万分，她把宴好拉到角落里：“不是吧好哥，你想真枪实弹打进前二十二？”
　　宴好点点头。
5 {6 X( e% _- b9 T3 b' ]; h　　夏水目瞪口呆：“你抽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w/ y+ B/ Z7 [7 ?! ^  |5 u　　宴好：“……”
　　“乖乖，你真要自己考啊，”夏水有点不敢置信，“复习的怎么样？”
3 b9 h: p* K: |, j　　宴好挠脸：“还行吧。”
　　夏水震惊地张大嘴巴，宴好不像杨丛那么吹牛逼，他的“还行”是要在那个基础上再强一截。
　　“那你坐哪都无所谓啊。”
* f7 I9 Z& B5 A8 d" y& _1 x+ o　　宴好沉沉吐气：“第一排我紧张。”
　　夏水爱莫能助：“排都排了，可怜滴，节哀吧。”
　　“你这样，”她给宴好出主意，“到时候卷子发下来你就低头写，一直写啊写，别看老师。”
　　宴好脸色不好：“站我旁边呢？”
　　“太致命。”
* T- F# P( \) T' j5 [# @　　很怕那一点的夏水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肩膀，“你只能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狂飙，紧张的手心出汗，浑身僵硬，脑子混乱，犹如一个打入冷宫多年的妃子突然被临幸。”
　　宴好：“……”
- M9 ~4 {$ S+ V+ C2 j　　夏水听见了议论，连忙扒开人头去看考场分布：“我去，年级前三十竟然真的全分在一个班，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5 [0 O- y. C0 @　　宴好看了看，那些人就在他们1班。
　　江暮行的座位还是原来的位子，不动。
0 h  H( H5 D. J$ `1 R　　——
　　宴好从角落里出来，抓着刘海想心思。
　　夏水在一旁走出英姿飒爽的大姐头风范：“好哥，这次期末之后，咱三的黄金垫底组合就要正式解散了。”
; u6 N9 @; P% h5 p$ N& O3 T; b4 v　　宴好一个踉跄，差点跪地上。
9 d, [2 f$ B+ E8 `* L5 ?# W: t　　“咱们风风雨雨两年，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如今你要单飞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 R4 ]1 T1 N0 D$ ?2 Y; D　　夏水说完就十分伤感地唱起来，“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
3 E6 r. M5 [) c; @- {7 D　　宴好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架势，三五步甩开夏水直奔厕所方向。
　　夏水转转脖子，不经意间瞥到江暮行，眼睛一亮：“班长！”
　　江暮行嗯了声，正要去看考场分布。
　　“你在咱班，”夏水笑着说，“就自己位子，都不用挪地儿。”
　　“而且还有年级前二十九名跟你一起，咱班是学霸考场。”
6 @0 B% K+ u" ^8 l& m# W3 s　　江暮行依旧往那边走，脚步不停。
　　夏水疑惑不解，她不是都说了吗？江暮行还看什么？
% @$ b8 k* B+ j- w* A1 n2 x  v$ f　　江暮行会在意别人的考场跟座位？
　　夏水否定了这个猜测，但她人却飘了过去，想试图从江暮行的视线里看出点名堂。
4 F6 y9 L/ ]4 P2 i# x　　江暮行没靠近，不远不近地用余光瞥一眼就走了。
　　全程没有表情。
, P* O; ?3 {7 Q6 v. }, H　　夏水什么都没看出来，意料之中的事，江暮行那人过于沉着，情绪不外露，难以琢磨。
2 t, g7 Y" P; b+ x+ H　　想看透他，得碰运气，很显然夏水这次没碰到。
. _* d& ~9 [0 g  J( N　　这一趴很快就过了。
& [6 F9 h4 q3 d+ m: ^& p　　夏水回教室，加入女生比手的队伍聊了会，宴好一回来就给他看自己的右手。
) d2 I1 K, }" L5 S　　宴好：“跟脸一样黑，肤色很统一。”
1 i; J/ r* A$ H  ~　　夏水：“……”
. T2 Q2 V# h: {5 E0 N　　“我这是冠军手。”
　　宴好配合地问：“什么冠军？”
; |1 N; i  T4 E3 a$ L& O4 k　　“写的字最多。”夏水认真的说，“你看我的手，食指有点歪，中指跟小指磨出了茧子，手腕底部还有块死皮，妥妥的吃苦耐劳型。”
　　宴好提醒道：“你只是写字姿势不对。”
  z  S/ S+ O! P3 p" q4 o　　夏水娇嗔地白他：“讨厌～”
　　宴好眼睛疼。
% u0 S4 r4 m. y1 Z: J9 a, m% \　　“我们讨论三点水了，”夏水说，“一致认为他的手是男生里面最好看的，很修长，又很干净。”
　　宴好想着江暮行握笔的样子，听她来一句：“他手上有茧子吗？”
( G( T) b/ H) M( x' ?& k　　“有，”宴好脱口而出，“不在写字会碰到的几个部位，在指腹跟手心。”
: C- h% z% S0 W: K. z% Q! r　　夏水笑眯眯：“观察的挺仔细嘛。”
  h6 s) ~& g1 Q　　宴好心下一突，神色如常：“补课的时候就在眼前晃，我又没瞎。”
3 r7 q$ O/ i6 ?7 d; p& @5 H* e　　“小好，我问你个事，”夏水满眼的好奇，“你这次要是没考到三点水要求的那个名次，他会怎么着？”
5 H5 Y; a* c. Q5 z& A: y. u" L# g　　宴好抿了抿嘴，会失望吧，他的目光很自然地掠过班上其他人，锁住江暮行的背影，两秒后就撤了。
　　——
　　放学的时候，宴好磨蹭着跟江暮行一起下楼。
, [" I" R9 f! {3 I# o" f　　江暮行双手抄在校服裤口袋里：“我要去江边骑车，你去不去？”
　　宴好脑子转不动，嘴上下意识回应：“去。”
　　到了那儿，宴好还有点恍惚，江暮行这是主动叫上他一块玩？
　　他已经进军江暮行的生活里了？
　　宴好看见江暮行在吃含片，不自觉地问出声：“班长，你是不是扁桃体发炎了？”
　　江暮行：“嗯。”
　　宴好眼皮一跳，难怪嗓子好这么慢，他蹙了下眉：“那光吃含片不行。”
* E+ O9 `! a0 x% k& n5 p　　“枇杷糖你吃吗？我觉得比含片效果好。”
5 n& [) V( G. H( Z7 b0 W　　宴好的语气里掺杂几分烦躁，“算了，以你现在的症状，那两样用处都不大，你得吃消炎药。”
% G4 I( N3 n* e; x: d2 |4 v　　江暮行不在意：“过两三天就没事了。”
　　又不是考前焦虑症，怎么可能两三天就没事？
8 ^# D0 P! w$ F/ i' s  Y) {( X  U　　宴好蹬上自行车走了，他怕自己没忍住的对江暮行发火。
　　后面传来江暮行的声音：“别冲，要匀速。”
　　宴好闻言，小腿肌肉发力，脚踏板踩得更快。
9 @, _' z4 E7 M' X6 |/ c6 b　　你不听我的，我干嘛要听你的？
　　一开始的速度过猛，宴好没十分钟就不行了，老牛一般哼哧，满头大汗。
　　江暮行呼吸都没乱，气定神闲道：“让你别骑太……”
* M/ g5 V, a0 v) i% ?- S　　宴好郁闷地瞪过去。
+ y/ W/ ^& t; L& A　　江暮行偏开头，薄唇闭上了。
- F) ~) M, D+ n# a5 {% r　　宴好以为骑车是次要的，主要是江暮行给他讲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叮嘱几句。
　　没想到江暮行什么都没跟他说。
4 R8 m0 ]  s0 \* W　　骑车就是骑车。
- Q! x5 r) H$ d8 O7 v$ q- z3 p! x　　宴好想不通，上周日晚上是期末前的最后两节课，江暮行就没说考试相关的事，而且都没检查他的复习情况。
/ O7 e! ]: F" Y7 P　　现在还不说。
* G9 s& H% Z. o! T4 \; s( i- T　　这是压根就不当回事，还是觉得他没问题？
5 a8 A1 x. Z) t- k5 ^　　——
3 P8 R/ K8 F) J; E; m6 S　　半小时后，江暮行把车停在了两边。
9 r9 \. H# c; F% Y+ d　　宴好脸上头上都在滴汗，他离极限不远了，反观江暮行，一点都不吃力。
　　“班长，你体力真好。”
  e& w/ K0 q% a　　宴好偷瞄他的身材，校服短袖的后面湿了一点，隐约可见那部分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很好看。
+ K5 e. Z) S! C  ], i5 H2 E　　江暮行倏然掀起短袖下摆扇风。
2 ?3 n# _* {! }- k+ `7 T# I" ~" j% J　　宴好呆呆地看着他露出的结实腹肌，听见他的声音：“不骑了。”
, f/ z. P' M$ f. E　　“噢好。”宴好仓皇把视线从他腹肌上挪开，用余光看，“班长，你腹肌怎么练的？”
  R. U, A% V3 v2 i0 A. S" t　　江暮行挑眉：“没练过。”
　　宴好：“……”
0 t0 T9 `, U1 V) L( z　　江暮行把衣摆放了下来。
　　宴好没看够，眼里难掩失落，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跟江暮行往回骑，没多久就各自回家了。
　　宴好很担心考试，他做好了今晚失眠的准备，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 U1 H. x8 }; `( w4 N　　一觉到天亮。
　　七点多，高二年级陆陆续续前往考场，穿插着走动。
1 b" H: w$ o. _" o0 ?( N6 s　　宴好没跟夏水杨丛一起，等班上走的差不多了，他才收拾好东西，拿着笔袋起身，没走后门，走的前门。
　　就想从江暮行的眼前路过。
　　12个理科班，年级前三十里面，1班作为3个重点班之首，名额就占了8个。
　　那八人除了江暮行在原来位子上，另外七个要换，但他们都还没动，反正就在教室里，不着急。
5 T) e& s# V" F) q- a　　他们也没交流，没在意宴好，就在干着各自的事。
　　宴好慢慢从讲台上下来，垂头理了理刘海，半搭着眼帘偷看江暮行。
9 k# F7 [( e! e# U: j  x5 h% ]　　江暮行在整理课桌，宴好经过时，一本书掉了下来。
　　宴好管不住手脚地走近，弯腰把书捡起来放到他的桌上。
' k9 E5 s1 P; ?' B( A　　江暮行没说什么。
. u: c1 A; H' _! X. @　　宴好把手放下来，指尖蜷了一下，迟迟没有从江暮行口中听到“考试加油”“相信你会考得很好”之类的话，他有些茫然。
　　江暮行抬头，漫不经心地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宴好不知怎么的，拉扯了几天的神经末梢一下子就松了。
- p" t; [! R& \, Q　　江暮行一如往常的言行举止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上午，很普通的考试而已。
　　没什么的，跟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6 f% \" i! c+ u5 }　　宴好轻抿着嘴角笑起来，全然不是前一刻的紧绷，很放松：“班长，我去考场了。”
　　江暮行嗯了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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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3 @3 Y# T9 [第22章
7 L6 L- _. d: d" J9 O/ @　　宴好进考场的时候, 有几道视线飘过来, 上下打量。
8 d8 x# I$ b6 ^* p　　托江暮行的福，这样一幕最近每天上演，他已经习以为常。
　　宴好在座位上坐下来, 手机揣书包里了，没敢带身上, 怕被发现没收了去，他无聊的坐了会, 把笔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再一样样放进去。
　　后背被轻轻戳了一下，宴好手上的动作一顿, 转头看是一个女生, 此时正垂着眼睛，满脸难为情。
　　女生拿出一封情书，捏着往他跟前递过来：“同学,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 M. L6 k, X' i4 M1 A3 o3 r　　在考场听到熟悉的开场白, 宴好的眼底浮出阴翳之色，考个试怎么还要帮江暮行应付这种事？他正要打断，却在听见女生说出的名字时一滞。
. ~, a6 p' b0 G, u$ S　　“转交给谁？”
　　女生羞红了脸：“你同桌。”
. o# Y$ q! y' k9 a9 A: P　　宴好的脸色顿时好转：“好, 我会转交给他。”
2 o5 F: s" F* P3 Q　　女生一喜，忙不迭地道谢。
( Q# c  T* U9 E" j6 {3 G! B" I　　——
　　卷子发下来，宴好粗略地翻了翻就开始做题。
% d( y, ]$ c9 `  T# v* ~　　前面还算顺利，到古诗词名句默写的时候，第二题就卡住了, 宴好咬住左手的食指关节，感觉那两句昨天才在课本上看到过。
　　现在就是想不起来，突然智障了一样。
, W( e, g/ @0 f+ b　　宴好拧眉抬起头，讲台前的监考老师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视。
　　“……”
* R0 }8 V2 s* `7 M　　宴好的思维彻底断层。
　　监考老师下了讲台，捧着茶杯站在宴好旁边，面对着后面的学生。
　　宴好瞪着填空题，脑子里一团浆糊。
4 A3 J) E$ ~8 N0 Q6 m　　没一会，监考老师突然走到一个学生的座位前，抽卷，找出小抄，动作一气呵成。
9 D" F# l6 M* g0 D# T& A- j! f; t　　考场瞬间响起一片吸气声，氛围紧张到无以复加。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风是热的，没凉意，开着只能管点心理作用。
　　这会大家伙听着声响就觉得焦躁。
　　动桌椅，掉笔，咳嗽……嘈杂声全交织在一起，饱含了对这场考试的煎熬。
! P+ C4 r2 Z# H# e# V- d# D$ D0 J　　宴好搁在桌上的手臂已经压出了水印，又湿又热，黏着桌面跟试卷，他小幅度挪挪换个稍微凉点的位置，抹把脸深呼吸，跳过那道题往下做。
! m& n9 G8 \  q/ v5 |　　之后监考老师又抽了两个学生的卷子，人狠话不多，找小抄一找一个准，没谁能藏得住。
　　宴好考完回教室，把这事跟夏水杨丛说了，收到了两份同情。
　　“好哥，你这次运气不行啊，”杨丛嚼着木糖醇，“又是第一排，又被分到二郎神的考场，他有第三只眼，自动识别抄子，而且特别喜欢盯人，没事就盯着看，天要亡你。”
　　夏水问他要一粒木糖醇嚼：“是挺惨的，想开点。”
) K/ A! x. r: ~! u% e8 w" S! M　　“其实也不算什么，抄不到就抄不到呗，老子就从来不抄，”杨丛不屑，“自己考的，就算是个鸭蛋，那也是自己的。”
. v' b5 R' a4 O/ d. x8 }" J6 `$ L　　夏水纠正：“鸭蛋不需要考吧。”
5 |& _  P: b3 U' X4 F0 m0 X　　杨丛：“……”
7 k7 L8 ?' `- |  W　　夏水幽幽叹气：“我前桌跟我一样是买进来的。”
　　“这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都是自己考进来的一中，学霸聚集地，算是低概率事件，竟然都让我给碰到了，我也够悲催的，他要是年级前一百，卷子就在我眼前，那我还真忍不住。”
　　杨丛鄙视地看她一眼：“大小姐，你的骄傲呢？”
　　夏水耸肩：“考试的时候可以不要。”
　　杨丛满脸黑线。
! d4 }* F/ H9 `2 F; E8 Q' a　　中间那组后排有几个男生在说笑。
　　“听说这次的数学卷子会很难，下午我得想办法抄一波，不然活不下来。”
8 p$ B2 ~1 M7 a　　“那你得悠着点，被发现当场抽卷，你就只能干坐到考试结束。”
) X& m" d# H9 a' E1 b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关键是太考验视力了，看不清啊主要是。”
( Z' S$ Q& e( h% H" p　　“所以说我们要保护视力，我连视力表最下面那排都看得见。”
" i1 T/ R; f& s/ _　　“……”
: T5 ]8 b8 y  U6 \9 s% w　　有一点点近视的杨丛：“嘁。”
　　打算暑假去配眼镜的夏水：“哼。”
! Y$ ^# K) z# a7 p- f  R　　两人不约而同地去看始终没吱声的宴好，发现他在发呆，根本没听他们说话，都有些慌。
　　这是卷子没做完还是……忘了写名字？
# |5 P: x0 E: ^4 U+ d: P+ V　　杨丛搭上宴好的肩膀，鼓舞士气一样大力拍拍：“你语文不是还可以的吗？”
　　宴好回过神来：“一般。”
　　杨丛斜眼：“有区别？”
0 i* ]3 t! H$ y* F: B( u8 z$ M　　“区别大了，”宴好说，“还可以是还可以，一般是一般。”
　　杨丛跟夏水：“……”
　　宴好把手伸进刘海里，抓几下冒热气的额头：“吃饭去吧，肚子饿扁了。”
　　“哦对了，丛丛，这个给你。”
　　他想起来地拿出那封情书，放到杨丛桌上，“诺。”
　　杨丛眯了眯眼睛：“上次我看到一女生让你把一盒饼干转交给咱班长，你当场拒绝了，怎么到我这就收？”
　　宴好转头看夏水：“吃饭去。”
　　胳膊被拽住，杨丛不让他走，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酸溜溜到不行：“你替同班同学挡事儿，却不管你发小，死党，铁哥们，像话吗？”
, n# U1 A0 J  q　　宴好不配合他演出，揣了把零钱在兜里，扳着杨丛的椅子，侧身从里面出去。
　　杨丛情绪正饱满着呢，搭戏的没了，他就拉了个观众找说法：“你说过不过分？”
　　夏水点头：“是有点过分。”
3 v' P9 C8 M0 P- W　　杨丛刚要发挥，就听她来一句：“但你更过分。”
2 f0 f! U, d- F0 M4 O　　“？？？”
　　老子信了你的邪！
, k- e8 U0 j+ A4 g5 g　　“高温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
　　夏水老太太般念叨起来，“年轻人，如今这个时代是浮躁了些，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
　　杨丛翻着白眼走了。
　　——
　　不多时，三人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店，吃水煮。
- @  x" D# O( k　　店里热气冲天，麻辣的诱人香味四处飘散，十分浓烈。
　　宴好更饿了，他匆匆拿了个小框子，去货架前随便选了一些菜就递给服务员，接过来一个红色小号码牌套食指上面，转着去找位子。
　　夏水喊道：“小好，你土豆片不要了？”
　　“忘了，你多拿一份。”宴好回了声，找到位子坐下来，垂头刷起手机，没忍住地去翻江暮行发过的那些信息。
9 f# |- s5 I% n1 ~  F* z0 K　　听说江暮行是提前交的卷子，交完就出去了，没回过教室，宴好没见到他，有点想了。
" b! F4 Y5 b5 k& l3 m　　宴好扶额，没救了呢。
% @, q% r) h! i) ~4 f. v! C1 o2 B　　没救了。
4 o2 K7 X6 U* g　　宴好点着一条条信息，周身的气息不知不觉变得很温软。
; s' L  K; q& y$ t6 R$ h2 e　　“操，快热挂了。”
　　杨丛坐过来，大咧咧地拽着领口扇扇，“这鬼天气吃水煮，谁想出来的？脑子秀逗了？”
1 A+ r: `/ B& e; [( x' i0 C　　宴好耍起俄罗斯方块：“夏水想的。”
　　下一秒就提醒道：“你没拒绝，并且比她还积极。”
　　“你们俩轮流刺我。”
　　杨丛的脸很臭，“我失恋了，脸还磕烂了，一个身心受伤的病人，你们有没有点良心？”
6 a6 J$ n; D" u　　宴好嫌他烦，丢给了他一颗水果糖：“夏水呢？”
& s' Z* I9 V, E( l　　“WC。”
　　杨丛吃着糖装可怜，“小好，我脸上的纱布该揭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成以前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样，要是我毁容了，你还认我这个兄弟吗？”
　　宴好：“不认。”
8 q# y* S! F' D# g　　杨丛抖着腿瞥一眼：“哎哟，死了啊。”
　　宴好淡定的重新开始。
　　“你看我玩一把给你……”杨丛在口袋里摸了个空，表情变了变。
" _6 U+ t9 K" g- h: Q1 x　　宴好转头：“手机丢了？”
　　杨丛的脸色很难看。
. ]  m6 c, X. X# I, a　　宴好游戏也不耍了，立刻拨了他的号码，提示无人接听：“会不会在学校里没带出来？”
　　“带出来了。”杨丛踹了下桌角。
　　“你一米八多，长得一看就不好惹，应该不会有人敢对你下手。”宴好说，“是走路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8 O5 T8 @: x/ Z5 k, a6 T　　说完就沉默了。
/ `+ N7 V2 j3 f' _5 [0 E　　那也找不回来了，掉在马路上，大白天的谁看不见？
* f& r2 t, ~: s/ w8 ?0 q+ j　　宴好再打一次，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已关机，这是真没了，他看看自己的哥们，一言难尽。
' |- w1 j2 ~7 f/ F5 G2 U　　先是被劈腿，失恋，然后受伤，现在又丢了新买的手机，太衰了。
! @- U. m- P! Y" Y　　杨丛呵呵呵笑起来。
　　宴好被口水呛到，咳两声问：“怎么了这是？”
" w. c; h! A: v# u+ M' ^　　杨丛咬着糖，帅气地扬扬眉，“霉运后面就是好运，老子要发了。”
　　宴好：“……”
$ X6 r8 g2 h+ F% ~3 ?% k: T) g　　杨丛又变脸，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三星滑盖的，四点多快五千，我操！”
　　宴好安慰他：“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 \# N( n8 ?& K, ?　　“你手机有锁屏密码吗？”
　　“没搞那玩意，里面也没什么隐秘的东西。”杨丛喘口粗气，“我不存信息，有一条删一条，强迫症。”
　　宴好没强迫症，手机里全是他惊世骇俗的暗恋，被人知道了要天下大乱，他啃了啃嘴角，以防万一，保险起见得尽快把短信都抄下来，再清除掉。
　　还有他的草稿箱。
　　——
　　夏水知道杨丛丢了手机，大方地说要送他一部诺基亚。
$ `6 B$ w% x, \2 K) B7 Y　　杨丛：“8800A？”
　　夏水：“1200。”
% l2 G- c+ l$ t. |7 j- ^' K8 ~　　杨丛：“就那老年手机？”
　　“什么老年手机，”夏水一脸诚恳，“我觉得1200很符合你的气质。”
; X$ h8 a0 F5 |* u　　杨丛扯扯嘴皮子：“谢谢你了哦。”
　　“不客气。”夏水在碗里找到一个鹌鹑蛋吃掉，声音模糊，“那可是班长的同款，我让你跟我偶像拉近一步。”
; s6 ^, S0 a8 N' A& A8 m4 v　　杨丛轻嗤：“你自己拉近不是更好？”
: c5 ~( f, n. w4 \! d' O* A! T6 W6 k4 F　　夏水羞涩一笑：“人家不好意思。”
　　杨丛把筷子一撂：“妈的，吃不下了，小好，咱走。”
　　宴好：“我吃得下。”
% q. d9 y5 O) K1 m　　杨丛：“……”
　　宴好捞着粉皮吃，思绪飘飞，江暮行是用过那一款，他也买了。
　　为的是跟江暮行用情侣款。
8 u1 q, L; {  }: e　　1200唯一的好处是继承了诺基亚的优点，抗摔。
( F: B0 T$ a9 B- T3 E　　不好的地方抛开外形，配置是硬伤。
　　两三百一部，价钱摆在那儿，宴好有心理准备，真用了还是会抓狂。
  [8 q6 E* n  R' p, [! W　　只能接打电话发发短信，没有摄像头，不能听音乐，不装QQ，不能上网。
　　最要命的是收件箱和发件箱加在一起，只能存200条信息。
　　空间说不够就不够。
3 P  @' b, |# x; o% A/ g& ]4 K　　宴好把手机跟SIM卡都挤爆了，导致手机频频自动关机，实在是没办法了，高二不得不换了索爱。
, x2 C5 g  j' d, x9 [　　江暮行现在用的也不是1200了，他是两个月前换的，还是诺基亚，配置比之前的高不少。
5 a, j' F9 s# s　　起码能下载QQ，能上网。
; @1 {' E3 V: ~$ e9 G$ X. e, q4 g　　宴好心想，幸好江暮行换了手机，不然自己都没办法跟他聊Q，也不敢给他发太多短信，怕他内存不够。
　　——
9 ?3 ?/ L* b: S" g; }　　吃饱了，宴好跟夏水陪杨丛去挂失手机号。
　　阳光刺眼，地皮都是烫的。
　　夏水本来说既然是考试，中午就不回去吃了，说要在学校午睡。
9 |* v) |! E- p1 A# J- {; l　　结果饭是吃了，半路却热得够呛，还是扛不住地打车回家了。
9 s& c( G; \2 }* }" a* y( p7 U- c　　杨丛拉着宴好找地儿打游戏，换了两兜硬币，沉甸甸，走一步响一下。
9 k1 p' _& V* \　　宴好心里惦记江暮行，没玩一会就回了学校。
. ~& h  ~( N3 {& E5 |　　班上就两个人，都在一手拿着本子扇风，一手做题。
+ T' q) T* A, H  ^- J6 z9 ?9 ?% M　　徜徉在闷热的空气里，定力惊人。
5 G4 h6 ]" v9 s3 c　　宴好抓了几颗糖就去楼道里，坐在台阶上抖衣服，汗涔涔的，很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看见了上楼的江暮行，拎着一个蓝色杯子，带着一身午后的热气跟阳光味道。
9 a/ d1 G! D' S3 G; T6 @　　宴好吸一口气，又嗅到了自己喜欢的肥皂味，他没起来，就从上往下看。
9 j7 g2 Y! [; Q! L  _" p* J　　“班长，你没在家里午睡？”
　　江暮行踏上几层台阶，不答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8 R0 I& e: L! z# e6 J　　宴好说乘凉：“班上太闷了，我那位子不在风扇底下，又挨着窗户，椅子烫屁股，现在没法待。”
　　江暮行又上台阶，停在他下面那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不回去？”
　　宴好微垂的睫毛颤了颤，因为我想在你来学校的时候就见到你。
　　“考试也睡不着，就懒得跑了。”
' Q# C  }" b/ \* _7 t( s　　江暮行脚一抬，踩上了宴好坐的那层台阶。。
3 t! t& P9 B, n, e: D0 G) E5 ^　　宴好发现他手背上的创口贴都撕掉了，露出了好几道细长的浅色印子。
　　不太明显，要近距离才会看见。
　　没好的时候不用创口贴遮挡，那样的抓痕，肯定会被人议论。
　　宴好见江暮行要往上走，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裤腿。
　　江暮行停住，侧低头，半睁着眼俯视过去。
　　“宴好。”
　　被叫到名字，宴好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对上江暮行深黑的目光，他的心口一窒，被烫到一样瞬间缩回手。
　　“那个，就是，班长，你裤腿上有只小瓢虫。”
; k( @# G* a/ ?1 z4 r: K( s. D7 ~　　宴好舔了舔唇笑，“大概是你在路上骑车的时候扒上去的。”
　　江暮行听完没什么反应。
　　宴好临时扯了个慌，心虚的不敢跟江暮行对视，怕眼里的惊慌失措露馅。
　　时间在楼道里流逝。
　　宴好的嗓子干涩，呼吸放得很轻，他扣紧了刚才做坏事的那只手，头顶冷不丁响起江暮行低沉的声音：“虫呢？”
2 I( e! P( e6 p4 f' {　　“啊？”宴好愣了愣，看着鞋面说，“飞走了。”
　　江暮行抬手挡在唇边，视线偏向旁边的石灰墙壁，又偏回去，落在他的黑色发旋上面：“飞走了？”
　　宴好认真点点头：“嗯对，嗖一下就飞走了。”
' S0 Q* W: U0 C' z+ W6 h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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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 Y6 x  W5 k' }/ k6 w1 N) A　　楼道里很安静, 角落的碎纸条被风吹着拨向宴好, 他听见响动就把余光移过去，看见纸条上有小半个红色圆珠笔涂的爱心，撕扯的边缘还隐约有个名字的笔画。
　　纸条应该是哪个班下楼倒垃圾的时候飘出来的, 有被揉过的痕迹，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故事。
　　青春年少时的情感是单纯的, 蓬勃的。
0 N6 A# E9 ^( Y& X　　宴好想起他给江暮行写过很多情书，很多纸条, 从没送出去过。
　　暗恋是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的汹涌澎湃。
( ^( v, b. f' E5 z" K4 G( |- `# c　　——
* F' x/ o& |( B$ [% o( g　　宴好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班长，今天好热，快三十五度了, 明天……”
　　话没说完, 手机响了，他一边接听，一边看江暮行转身上楼：“爸, 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没睡觉？”
$ q+ g: I- a; H# ^　　那边差不多是早上四点半。
　　宴明城的声音很哑：“刚开完会。”
　　宴好坐回台阶上面：“一大把年纪了, 干嘛要这么拼？”
$ X" b" v7 m/ d. _+ v7 j' S3 W* O" U　　宴明城没好气：“儿子，你爸我正值壮年。”
　　宴好哦一声：“行吧。”
　　宴明城听出儿子的敷衍，挺英俊的面色黑成锅底, 他刚四十，身强体壮，怎么就成了一大把年纪？
4 r0 m: i5 X- T; \3 O" W　　“我让你妈跟你说话。”
8 q+ m* m7 d5 {  N) ^* O1 S; `! j7 v　　宴好一愣：“妈在你那？”
; P# H2 G9 L1 z  b' l/ ]　　“过来出差，刚到没一会。”宴明城喊了声，“老婆, 儿子等着呢。”
　　那头换成一道很温柔的声音：“好好。”
% A7 ]0 m8 o  e6 m+ q　　宴好鼻子微酸。
+ V! y1 E7 d# U( ^" }3 u　　倪清温声细语：“今天期末考试吧。”
　　宴好垂头：“嗯。”
2 p" m5 I2 x+ `　　倪清只是提一下，不细问：“那什么时候到妈妈这边来啊？”
; V/ c9 E# O8 ], W2 q1 Q$ @　　宴好咳着清清嗓子：“妈，我暑假就不过去了。”
　　倪清顿时就不高兴了：“说好的暑假过来，妈妈都给你买了好多衣服。”
# f# f* c+ {! H- ?+ X8 u; {% m3 \　　“八月中就开学了，我要学车，还要补课，很多事，”宴好说，“等国庆吧。”
　　倪清佯装生气：“到了国庆你又不过来。”
　　宴好笑：“国庆肯定过去。”
　　倪清不满道：“高三国庆最多只放三天，你来回跑，能待多长时间？”
　　宴好挠挠鼻尖：“不还有过年。”
2 e2 p4 |' U1 ]' m4 @, c0 k　　倪清叹了一口气：“你是一点都不想我跟你爸。”
　　“没有，”宴好趴到膝盖上面，眼睛望着下面的台阶，“很想。”
　　下一刻他轻轻出声：“妈，十八岁生日快乐。”
8 E% X/ }& g9 n- ?+ q4 c) P# f1 Q( Q　　电话里没了声音。
　　手机又回到宴明城手上，他口气严厉道：“小兔崽子，你怎么把你妈惹哭了？”
　　“你不知道你妈每次一哭起来就没完，你爸我哄她得要半条命？”
　　“爸，你态度有问题。”宴好说，“哄自己的老婆，就是要一条命，那也是应该的。”
4 `: L0 q" c& m　　宴明城噎住：“小小年纪，可以啊。”
　　宴好谦虚：“还行吧。”
: F6 J7 R$ ~8 T+ A* {　　“……”
! d- {- t8 }4 @: r) ~　　宴明城叼着烟笑，儿子内向偏执，只有杨家那小孩一个朋友，跟其他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上了高中明显开朗多了，还会跟他们调皮。
　　“那什么，爸，”宴好顿了一秒，“国庆我过去，到时候跟你们说个事。”
' i' e3 p* |* A, A　　宴明城蹦出一句：“你谈恋爱了？”
: M+ G; L) f4 z! u/ ^0 o9 d( k1 R　　宴好心里咯噔一下。
0 ~1 r1 o: C/ M" v$ K, ]# G/ p8 u　　宴明城察觉儿子的呼吸频率不对：“真的谈了？”
3 Y" @; B+ R$ m9 E, {1 N- g　　宴好还没说什么，就听他爸开口：“那国庆一起带过来。”
  n( k, T2 x# p9 C8 T& T　　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宴好一时不好揣测他爸的心思，他不假思索道：“一般父母不都反对早恋？”
　　“你已经成年了儿子，不是早恋。”宴明城调笑，“所以说，对象是你学校的同学？”
1 W9 p$ ~" D  G* M0 `　　宴好的音量很小，透着少年人的青涩:“我还在暗恋中。”
　　“什么？暗恋？”宴明城拔高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你还是我宴明城的儿子吗？怎么这么没出息？”
　　宴好：“……”
　　“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宴明城当惯了领导，气势凌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追就是。”
' d( l) I: B6 r" t　　宴好撇嘴：“在追。”
  n" y2 N6 I3 \& E9 }$ N　　“听你这语气，看来追的不顺利啊。”
　　宴明城胸膛震着笑出声，嘴边的烟抖下来一撮烟灰：“要爸给你出点主意吗？”
1 z( Y$ r! `% X' _+ n　　“不要，”宴好说，“我自己会想办法。”
, ]& i) {# M3 A　　宴明城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那国庆是什么事？”
　　宴好想打个预防针，又无从下手，他烦闷地掐掐眉心：“国庆再说。”
　　宴明城再问，没得结果，他只好作罢，免得儿子缩回壳里。
　　宴好手撑着腿托住脸：“今天妈生日，我本来想晚上打给她的，没想到你们先打给我了。”
! o3 e' ^: i/ ?2 v, V& Y; Q　　宴明城叹息：“我打算晚点去你妈那，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先到我这儿来了。”
　　父子俩相对无言。
　　宴好看外面一片树叶乱飘：“爸，你要给妈过生日，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工作方面暂时放下，陪陪她。”
　　“我想放下工作，你妈放不下，来的时候带着笔电，上午还有个视频会议。”
　　宴明城难得的跟儿子吐了句苦水，“就这样，我去哄你妈了。”
　　挂电话前又说：“晚上开个视频。”
　　宴好把手机放腿上，擦掉上面的水迹，身后有脚步声，他往后仰头，看是江暮行，表情有点呆。
; Y5 O7 U5 `/ B" Q" J8 Y4 H" K2 x　　江暮行走下来：“班上是热。”
　　宴好瞄江暮行一眼，心想他平时也都回去午睡，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个点来了学校。
　　“楼道里凉快点。”宴好往墙边挪挪，“你坐这？”
　　江暮行摇摇头：“我去买冰棍。”
　　宴好爬起来：“我也去。”
　　——
/ i! [- A: }/ e; k  d9 w. T% t　　江暮行出了楼道，宴好跳下台阶，同他一起走进了炽烈的阳光下面，被一股热浪扑了满怀。
/ s: R9 t2 @5 M  Y. y" {6 W$ n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步距离。
　　学校里没什么人影，脚下的砖地焦干。
4 |& C7 T1 A0 G　　樟树被一阵阵燥风扯着轻晃，宴好跟着江暮行从树下的光影里经过，沾了一身清新的木香。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绕过教学楼，往男生宿舍方向走。
　　宴好依旧走在后面，还是那个距离，他从高一到高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偷看江暮行，也做得最好。
" Q+ K5 b/ f. _9 U: a1 Y3 y7 |　　没人发现过。
: Y! b, d& n# p1 W/ Y1 C, Y　　所以他的暗恋至今完好无损，没遭受到世俗的恶言恶语攻击。
　　脸被晒得发烫，宴好用手捂住搓搓，视线都不敢往上抬，阳光刺眼睛。
' \7 |9 }# ~4 O　　“班长，明天要到四十度，后天是暴雨，会降几度，后面都是三十度左右，温度最高的两天赶上了期末。”
% }- _& z, E' r2 c4 a　　宴好无意识地嘟囔，“做卷子的时候，手都黏上面了，桌子上还有水，真的是……”
8 Z# _: r( d) A' N. }　　后知后觉自己太啰嗦，宴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把步子迈大，从后面走上前跟江暮行并肩，余光小心观察。
: x0 h9 J1 o& n　　江暮行突然转头。
9 J& b5 I) A9 x; K6 s' H  ?　　宴好刹那间就绷紧了后背，像一只受惊的猫，喉咙里发出谨慎而戒备的喘息。
3 y7 Q: M8 U! N; j1 O: S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又看见了小瓢虫？”
　　宴好：“……”
　　“不是，没有，”他说，“我是觉得班长你真的好高。”
　　江暮行继续走：“是你矮。”
$ C' H- G" N. y+ t# s, h5 Q$ A" J　　宴好想也不想地辩解：“我173。”
9 e7 C* t+ z! b　　江暮行一停，侧过脸看他，眼神像是在说，是吗，看不出来。
% ~/ y9 a3 P& h9 Z( t& X　　宴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转过去跟江暮行背靠背，脚后跟对着脚后跟，说要比比。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9 H- @* C8 ~* x. D1 _  ^　　宴好窘得脸涨红，傻逼了呢，他在心里这么说完，耳边响起一声：“比了，还是矮。”
　　身高上的尊严压倒性盖过了局促懊恼，宴好快速转身抬头，拧着眉心严肃道：“我真有173。”
$ ~1 r5 s* k4 \2 f　　江暮行挑挑眉：“这跟你矮不冲突。”
　　宴好吃瘪，好半天才咕哝一句：“我还会长的。”
8 \$ c# F6 m4 @　　头顶的呆毛都蔫了。
　　江暮行偏头看一边，下颌线条收紧。
　　宴好以为江暮行不信，他果断抛出基因给自己增加信心：“我爸183，我妈170，我肯定不止173。”
　　江暮行说了两字：“挺配。”
% }: }4 L" P* x　　宴好懵住了，虽然爸妈是配，但江暮行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 E" y" M7 B. k$ X　　——
4 v, T# g3 h2 a4 G- W" X　　学校里只有一个小卖铺，在男生宿舍楼底下。
　　下了几层台阶，穿过半圆的石门进去，左边就是。
　　宴好跟江暮行过去时，小卖铺里没有其他同学，就老板，正在数着各种糖果装袋子，一袋二十个，一块钱一袋，他见到有人进来买东西，到嘴边的数字就忘了，只得先把袋子里的糖果倒出来，待会再重新数。
8 \8 L( k4 b2 x& i" N+ T3 e$ M　　老板很亲切地笑着问：“同学要买什么？”
　　宴好撩撩额前湿发：“冰棍。”
- ~  p3 R  @1 p7 C& q　　“中午刚送了一批，都那里面呢，”老板指指靠着门边的展示柜，“你们随便挑。”
　　宴好看到墙上的小电视里放着电影，《岁月神偷》，有他很喜欢的演员，他就没顾得上买冰棍，忍不住地往前凑凑，仰头看了起来。
( p/ p: k' |; R; J: Z+ i# v　　不多时，江暮行已经买好了冰棍，递给宴好一根。
3 y; [! J% L& @　　宴好下意识接住：“谢谢。”
, P* m" L4 b( {: P: e" _/ ^! t　　手里的冰凉让宴好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见是自己喜欢吃的绿色心情，他的表情瞬间一怔，之后是无边的惊喜，欲要说话，却发现江暮行手里的也是这个。
　　绿色心情应该是放在最上面，江暮行随便拿的。
+ g2 N& o) w& Q　　宴好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转而又开心起来，因为江暮行给他买了冰棍。
　　所有的好事情都是从补课开始的。
　　宴好如获珍宝一样捧着冰棍，迟迟没有拆开，仿佛不觉得冷。
; e- [; _. c$ N6 K1 g8 W　　江暮行睥他一眼：“怎么？要换？”
3 @4 _3 @, u+ a: A+ D* |% j3 |. |　　宴好眼睑颤了下，生怕被抢走似的把冰棍捏紧：“不换，就这个。”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
　　宴好撕开冰棍的包装袋，眼睛一直朝电影上瞄，很想接着看。
　　但是江暮行肯定要回教室的，不可能在这儿看电影，那他就会跟着回去，一个人留在这能有什么劲。
　　宴好咬住冰棍扭头，眼角瞥到江暮行竟然没走，而是伸腿把一个塑料凳勾到自己面前，在电视机前坐了下来。
3 s/ [* O' S' m9 M6 M& ]　　他的眼睛错愕地睁大，不走吗？
　　呆滞了会，宴好迅速找了个凳子搬过去，跟江暮行一起看电影。
3 e: ^5 h: c+ T# d1 [: @

第24章
, {+ y! I. s- @7 T+ B8 c　　老板继续数糖果, 没管两个看电影的学生。
( x; z0 w4 o$ _1 F- M　　小卖铺里一时也没其他人进来, 气氛非常的安宁。
　　宴好吸溜着冰棍，正看得入神，蓦地听见江暮行喊自己的名字, 他愣愣转头。
　　江暮行皱眉：“声音小点。”
　　宴好一脸莫名其妙：“啊？”
2 i# l0 N/ t, \! }3 P" X6 X( [　　江暮行没看他，看的电视屏幕：“吃冰棍的声音。”
+ E0 k9 q+ z4 j; q4 {8 L* a% b　　宴好茫然了, 他不就是正常的吃？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江暮行嗓音沉沉的：“吃就吃，别吸溜。”
　　宴好：“……”
　　吃冰棍都不能吸溜, 管的真多呢。
　　——
8 T4 w0 O9 I0 c3 `5 K$ k  E　　宴好吃完又沙又甜的绿色心情，更渴了，他扭着脖子看展示柜, 想到下午要考他最怕的数学, 担心吃多了冰的，到时候肠胃不舒服，就忍住了再买一根的念头。
　　忍了会, 宴好起身买了两瓶水, 一袋猫耳朵，一袋妙脆角。
　　江暮行见他抱回来吃的喝的，眼角一抽：“你不是看电影吗？买这些干嘛？”
* w% M9 r" G2 v1 z2 Q　　宴好不解地眨眨眼睛：“吃东西不耽误看电影啊。”
9 [  L; v; @( Y8 e0 E- ^　　江暮行：“……”
　　宴好给江暮行水, 打开妙脆角的袋子问：“班长，你吃吗？”
5 a" w! `' q, C& ]　　江暮行：“不吃。”
. h. c) y' ?1 w2 G5 \6 o1 H　　宴好又问：“猫耳朵呢？”
　　江暮行：“也不吃。”
　　“噢，好吧，那我自己吃了。”
# P; {; O# S% {2 u$ {9 V: |　　宴好一边看电影，一边往嘴里塞妙脆角。
　　江暮行都不知道电影演的什么, 全是咔滋咔滋声。
, H- T3 d: B' C6 N5 o　　——
! k; _' |2 M) l. N. [6 Y; @　　小卖铺的电风扇固定在货架上，左右摇摆，风力比班上的强很多。
　　宴好要搬凳子对着吹，搬一半听见江暮行出声：“挡到我了。”
4 x( J0 y: \" G) }7 @) x" v2 t) h+ N; Y　　于是宴好又撅着屁股把凳子搬了回去，温顺地坐着。
　　尽管他搞不懂自己怎么挡到江暮行。
　　宴好把妙脆角的袋子打个结，喝几口水就换猫耳朵吃。
* O- o2 j9 J5 i' c' W　　“班长，这个电影里面的主演我超喜欢，家里还有他的海报跟磁带，都是签名版，我觉得很有珍藏…”
　　江暮行眼睛一扫，宴好就偃旗息鼓。
　　过了一小会，宴好舔掉唇边的细碎末，抓抓汗湿的额头，遮掩着去看江暮行，冷不丁地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3 Z! x6 h( a* h0 @　　宴好用力吸一口气，僵着身子故作镇定：“猫耳朵很酥很脆，班长你要不尝尝？”
, @8 e. N& r2 Q7 h　　江暮行无声地看着他，半分钟后淡声开口：“你看电影话很多。”
　　宴好抿住嘴角，碎发下的眼睫毛轻颤。
　　江暮行的语调平平：“嘴巴还不停。”
% q& P* S0 W2 }8 y; W# Q4 t　　宴好放在袋子上的手无处安放似地抖了抖，默默收起了猫耳朵。
　　打的是死结。
* X; G) s# b2 L: W! D- ^8 K: G　　江暮行闻着他校服上的麻辣味道：“这么乱吃，不怕拉肚子？”
, d: K& s: d! t" a: w- K- l1 e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不知所措。
8 Z9 V8 |' t1 f) K/ q. T( s　　江暮行揉太阳穴：“看电影吧。”
% k& f4 W5 {. X2 i9 \$ r　　宴好脱口而出：“班长，你人真好。”
. _# e9 @( |1 {: u/ B0 J# e+ K7 d　　话落，他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喊人在洞口盖点草。
　　江暮行侧过头，一言不发。
　　宴好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笑着说道：“就很关爱同学。”
　　江暮行看不出喜怒：“是吗？”
% I: G: r5 O1 s& q2 U1 H6 C　　“嗯，”宴好说，“大家都这么认为。”
　　江暮行不冷不热道：“我怎么听到的是说我太严格，只讲规矩跟原则？”
) Z- y+ R& |$ E　　宴好垮下脸，所以……天又聊死了？
　　刚才江暮行那话才是真的，他能连续当两年班长，是老班指定的。
　　班上的女生都很满意，男生们有意见，觉得江暮行为人处事不讲人情，又吊又傲，还冷，没办法打成一片。
+ P! b' F5 s: Z! E' _( O　　至于他们为什么又去服从，原因是江暮行的成绩太刚了。
$ }, |* F* g2 v  k: ?6 J. n　　一中的年级第一，市第一。
5 g+ z, E( b! h. q3 U* ^) n　　1班有这样的班长，很光荣，那么点不爽跟面子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学霸们的领域里，主要还是成绩代表一切，谁强服谁。
　　——
4 A; G4 r) E  z　　宴好脖子上的汗把领口浸湿，有一点痒，他抓了身前的衣服随意蹭蹭，手指纤细雪白，指尖粉粉的。
　　江暮行摩挲了几下指腹。
& u. Q- m+ {0 Y4 @& u4 }6 I　　“诶，老江，你在这啊。”小卖铺门口出现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影。
: |+ y, F/ a6 `, I& l　　宴好听声音就变了表情，来人是江暮行同桌，宋然，意气风发的书生模样。
* E! |: S7 l2 x1 O0 n: \　　“咦……”
* J3 c* p, ?9 w9 z$ @　　宋然十分震惊地走进来，直奔电视机前的两人，看向体格瘦小的那位，仿佛在打量新奇物种。
" k. i! b  w" T6 ^　　宴好起身：“我去男生宿舍那边上厕所，班长，你要是回教室就帮我拿一下东西。”
　　说完就对宋然笑着打个招呼，径自离开了小卖铺。
　　宋然往空出来的凳子上一坐：“你跟他聊得起来？”
7 M  I, V5 u5 A& ]  `$ v7 m2 M　　江暮行反问：“怎么？”
( }, s2 y' y- r　　“好奇，”宋然推推黑框眼镜，斟酌着说，“学校里都在传，我感觉不可信，亲眼见到你俩一块看电影，我不信也得信了。”
. i7 r$ ?5 U  @- X+ ]　　“哪儿来的共同话题啊？不太可能有吧？”
　　江暮行不置可否。
1 ?$ K; X. W& I: _2 |　　宋然买了一瓶冰的茉莉花茶，数好找零揣兜里，还是憋不住地问道：“成朋友了？”
: Y/ T4 t0 q& \& A2 l) H4 Y, I　　江暮行没搭理。
　　宋然眼镜的镜片很厚，配着他端正的脸，显得他较真又公式化。
　　“普通同学可没人有这待遇。”
4 m, w# B: n7 i　　江暮行的声音很冷：“不要打扰我看电影。”
　　宋然满脸古怪：“你不是向来都对电影电视音乐一类不感兴趣吗？”
　　江暮行的面色漠然。
　　——
　　宴好上完厕所回小卖铺，发现江暮行还在。
　　宋然也没走，正在翻柜台边长桌上的辣条。
　　宴好注意到电影已经放完了，片尾曲还在响。
- h6 Q! q6 l6 W. J* |% r) p2 T' A　　江暮行的眼睛有一点红。
　　宴好怔在了原地，脚步怎么都没移开。直到江暮行拿着他的东西过来，他才动了动喉结，小声问：“班长，你看电影看哭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没有。”
2 u1 \8 I" P6 d' Y6 o( C　　宴好知道江暮行一定是难受了。
　　江暮行从电影里的人或者事物那里得到了一些感触，牵动了某一部分情感。
/ S1 b# {) R& c　　宴好决定回头在网上搜那电影，试着去感受江暮行感受到的东西。
　　一遍不行就看两遍。
: L, G3 _4 o( a# S4 H　　宴好想在去往江暮行内心世界的这条路上迈近一步。
+ i8 `# D$ T& ?% _& {, p　　——
  g' h% p1 p+ h  A' C/ }9 V　　回教室的时候，宴好跟宋然走在江暮行的左右。
　　宴好只对很熟，或者很喜欢的人放松，宋然两者都不算，没什么好聊的。
8 Z7 h. \+ Z, i% D( K7 x　　宋然却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逮着宴好问东问西。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经商。”
/ K2 {# U8 d. T0 _- I　　“那你还有弟弟妹妹吗？”
7 {2 I+ p$ |' U; r' v: I　　“独生子。”
　　“平时看你来学校挺早的，就住在学校附近吧。”
　　宴好脸上挂着笑意：“你调查户口？”
　　宋然表示无奈：“我问江暮行，他什么都不透露，只能问你了。”
. E0 N$ Y; A" N( U# V, d　　宴好看江暮行。
. j5 S& F! G% @5 z2 L8 w  `　　江暮行眼神询问。
1 B; G( c+ Y: N$ E　　宴好转过头对宋然说道：“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能让老江特殊对待的人，”宋然没有收敛自己的难以置信，“你是第一个。”
3 A) y* t* ?! |* a( y, {　　宴好又去看江暮行。
　　江暮行这回没投过去询问的眼神，侧脸的线条尤其冷峻。
# w" ?3 o" A; o# x　　宴好心跳的频率不但没有因此降下来，反而更快更乱。
　　江暮行答应给他补课，很有耐心，他不懂就一遍遍讲，一直讲到他懂为止，尽心尽力。
4 }- V# `" Q: j) I　　在宴好的印象里，这段时间江暮行从没发过火，没有哪次露出厌烦的情绪。
　　课外也没刻意疏离。
* Z2 s# T1 Z8 B. s5 f　　宴好想找个被江暮行辅导过的人参考一番，这个念头比之前还要迫切多倍。
* L2 H8 w& ^2 f4 o6 }　　以至于他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栗。
- R/ |2 L' Q! C7 P- c" ~  |& R　　宴好用余光瞥宋然，这家伙是江暮行在班上接触最多的人了，也许能提供点线索。
　　“你的刘海好像没变过。”宋然看宴好，问的问题很白痴，“都不长的吗？”
0 r5 E) X! q; m" l1 T% V4 r　　宴好理理挡在眼睛上面的发丝，有第三人在，他会小心隐藏自己的心思。
　　“长一点我就剪了。”
* @! }8 T" J* ?/ [5 k5 Z! _　　宋然很吃惊：“你自己剪？”
. A0 M1 }4 M+ |4 _. m! h　　宴好见江暮行看过来，他就把弓着的背脊挺起来：“只是随便修修。”
　　宋然佩服道：“厉害。”
　　“老江，你说点话啊，别就我跟宴好说。”他找人站队，“是吧宴好。”
8 M; o7 k6 `- d( `: D: w( v. h! _* n+ h　　宴好没站过去：“班长话少。”
　　宋然一副微妙的表情，似是在说，原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啊。
　　宴好垂了垂眼：“你近视多少度？”
  n2 X+ X8 d& Z5 l* v- @　　宋然笑容和煦：“很多度。”
　　宴好：“……”
　　宋然拆开一袋辣片，问宴好要不要，跳过了江暮行，他口味清淡得要命。
　　宴好想吃，但是不能吃，冷的热的辣的全搅和起来，下午他的肚子就能唱大戏了。
　　宋然咬住辣片，扯下来一块吃掉，用手背推滑下来的眼镜：“宴好，我原先以为你阴……”
　　他的话锋一转：“不太好相处。”
& B/ V" N, X/ @, {4 \3 x　　“现在发现你还挺好的，高三你要是物理哪里不懂可以找我，给你讲讲题。”
　　宴好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江暮行就说话了，冲的宋然：“你物理好吗？”
　　宋然咽下嘴里的辣片：“大哥，我怎么也是金牌。”
　　江暮行用眼神说，所以？
　　宋然：“……”
　　省级的怎么就跟难以启齿一样？
  I: Z3 Z$ j9 G5 `　　——
　　地上拖着三条影子。
' i6 c( X) t; z8 M1 E+ g: _  ~　　宴好走几步就去偷偷留意，孩子气地调整脚步，让自己的影子一下一下触碰江暮行。
　　感觉他们是一对恋人，正在拥吻，亲密又美好。
　　宴好捕捉到宋然的影子挨上了江暮行，而且要交叠，脸色一瞬间就阴了下去。
- o' x9 h8 Q9 P; q" ]7 u　　宋然凑头跟江暮行说话。
% l* I+ w3 f& U2 V/ {% U+ @　　江暮行突然把他往一边推推。
* |: j+ _; `1 R: e8 M0 O　　宋然：“？”
　　宴好没注意到这一幕，他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跟江暮行的缠在了一起。
9 C+ ]$ ~+ z  F" W9 R: w8 h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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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夏天的黑夜来得晚, 数学考完天还很亮, 宴好前脚出考场，后脚就被杨丛拖去买手机。
　　宴好在小摊上买了个黑色皮筋，把刘海捞上去扎个揪, 整个脑阔都清凉多了。
　　刘海没了，眉心痣就露了出来, 很小，就一点, 颜色也不过分艳丽，鲜活了五官，衬得眉眼十分灵动。
　　路边算命的老头瞧见了宴好, 看到一大把票子似的眼睛一亮, 捋着几根胡须对他喊：“小伙子请留步。”
; k+ ], F* r) k: @* L　　宴好停住。
　　老头故弄玄虚：“你眉心有痣，此乃富贵之相……”
　　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有一套老江湖的味道。
　　宴好吸溜一口奶茶, 半眯眼配合着问：“还有呢？”
" ?% D7 J; a) v2 B5 ], ~% {　　老头又是掐指，又是摇头，颇为高深莫测地长叹一声：“实难窥透, 贫道为你卜上一卦，才好告知一二。”
　　宴好看看摊位边的纸牌子，一卦五十。
8 w7 m2 |! }. z% h1 x, F　　一旁的杨丛不声不响地冒出一句：“道友晚上好。”
　　老头：“……”
　　杨丛朗声道：“敢问道友平日在哪修行，师出何门何派，师从哪位大能啊？”
　　周围路人闻声侧目, 指指点点起来，老头一张老脸都绿了。
7 B! Y; l+ P5 V0 f　　宴好吃掉嘴里的珍珠，肩膀直抖。
) ?' }" U) s& O% o7 v9 x3 y　　杨丛瘾是过足了，膀胱也要憋炸了，他提着气四处张望：“小好，我去肯德基撒个尿，你等我会。”
　　宴好正要走，无意间瞥到了什么，改变主意的蹲下来，手指了指老头摊子右上角的一排挂件。
　　“那是什么？”
- H" {) X  N# @) B& u　　老头立刻拿一个给他看：“九宫八卦图。”
　　宴好听着新鲜：“有什么用吗？”
5 w5 s' h. y6 Q; Q　　老头满是沟壑的脸上一派正色：“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
& k6 k( X% P4 n8 h5 @　　宴好眼睛扫扫挂件：“纯银的？”
　　老头点头：“那肯定是。”
　　宴好一口一口喝着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心里着急，面上却是一派高山流水的淡然。
　　宴好的视线在挂件上停留了片刻，收回的途中捕捉到一物，手就伸了过去。
　　是支笔，有一块地方缠着一圈纸，触感比宴好见过的纸都要细滑，泛着一层浅淡的光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 {) y+ M9 B9 y- C' k　　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图案。
; @* m+ T5 x& |: S　　宴好摸着笔身：“这也是九宫八卦图？”
　　老头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不太想承认的样子。
　　宴好又问：“你自己画的？”
& L' d3 i6 j- O1 H5 P　　老头的表情更不自然了，眼神也躲闪着：“不是。”
2 }  o& u* y+ V: g　　“这样啊，”宴好一脸可惜的放下笔，“是我就买了。”
, V3 o8 u9 k$ M4 b3 s: s8 X　　老头顿时改口：“是，是贫道画的！”
　　“贫道画这张图的时候，身体不适，所以画得稍微有些粗糙。”老头捋着胡须咳一声，“贫道自己也不太满意，就随便裹在了笔上，写写字用，并没有拿出来售卖。”
　　宴好看复杂的图案，光是看就头晕：“是用朱砂画的吗？”
' ?% ], Y' `# a! g( o　　老头盘着腿：“正是。”
1 V; K3 M. u; ?3 }　　宴好确定是完整的九宫八卦图，只是图纸没办法从笔上撕下来，就说连笔一起要了。
/ x- q/ g9 Z" O　　“多少钱？”
* k+ [# S, g4 b  S. }　　老头看他脚上的耐克。
　　宴好咽下一口奶茶：“仿货。”
' r9 P/ j6 }6 z; H2 u; _2 E3 s% e' J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百。”
　　宴好给了他五百。
　　老头用干枯的双手接过五张红票子，有点恍惚，他看看少年眉心的痣，沉吟道：“小伙子啊，你是一副极好的面相，生来带金，父母因你事业更上一层，家庭和睦，你少年有至交相随，青年有挚爱相伴，中年美满，晚年安康，一生富贵。”
+ |$ X! B5 Y( Z: P) n2 c　　宴好愣了下，笑着起身走了。
, o$ H) {' ]5 [! n# u　　老头把红票子叠了放兜里，回味自己卖出去的那张图，心想这是个生财之道，找个时间去山里，静下心来试着再画点。
2 W( v2 S7 L9 R/ B) R6 @　　转而又觉得行不通。
　　手画的不像印刷的那么精致完美，不是人人都看得上。
& q5 U) K: {; a" \+ {　　刚才那笔买卖纯粹就是碰到了有缘人。
　　——
　　宴好往肯德基方向走，喝完奶茶腾出手拧开笔帽看笔芯，是0.5的。
　　挺好，江暮行只用这个型号的笔芯。
　　宴好把笔放进书包里，问跑过来的杨丛：“你要买哪个牌子的手机？”
　　杨丛两手抄在口袋里，走路吊儿郎当，鞋子拖拖拉拉地擦着地面：“随便看看，哪个牌子都行，反正不要触屏，用不惯。”
, R/ n) c. q7 ?" t$ b　　“早晚都要习惯，”宴好说，“你得跟上时代的步伐。”
　　杨丛斜眼：“那你怎么没用？”
! F6 w  N! \- ^8 e- x- J　　“我去年才换的手机，坏了就买触屏的。”宴好跟他前往地下大卖场，“苹果4怎么样，现在很火。”
, ?5 @& I0 E! E  q, ]7 q/ u, {　　杨丛的反应不是很热情。
: u- d4 Q' `1 ]5 y) `　　宴好边走边给建议：“魅族M9也不错。”
　　杨丛依旧不热情，他又听宴好说了几个牌子，砸了砸嘴：“得嘞，我看我还是买三星吧。”
: D( h/ ?: U! O$ n$ D6 L9 R　　宴好没意外，这家伙是三星的忠实粉丝。
　　“要不我这回在三星里面挑个触屏的？”杨丛啧了声，“I9088的外观挺大气，适合我。”
　　结果他又说不行：“我还是要买滑盖。”
  P5 E& ~7 _4 n! W　　宴好嫌弃道：“怎么到你这里，买个手机就这么麻烦，女孩子都没你婆婆妈妈。”
3 C2 R' J- g, \1 {7 ]　　杨丛比窦娥还冤：“我靠，我不就在触屏跟滑盖之间逛了一下吗？怎么婆婆妈妈了我？”
! x* r5 Q5 S. ]  o/ w" G" X　　“再说了，我最后选滑盖，那是有关键原因的好吗？”
　　宴好抹脸，表情阴冷：“说归说，你喷唾沫算怎么回事？”
　　杨丛正儿八经：“老子天生唾沫多。”
　　宴好一脚踢过去：“滚。”
$ K* l5 H% x& H3 ]; O3 g　　“说正事，哥跟你讲讲民情，夏水那货，侧翻机，全键盘，跟笔记本一样，用着酷炫。”杨丛哼哼，“还有你，旋转机，你敢说把屏幕转上去，再转回来，啪一声响，不帅？”
　　宴好嘴一抽。
　　“滑盖也是差不多，拇指往上一推，屏幕就上去了，老子还能装个逼。”杨丛扯动一边的嘴角笑，“触屏的班上有人用，虽然不用担心排线版失灵，但什么玩法都没有，摸着光秃秃的，没意思，过几年再尝试吧还是。”
　　宴好摆摆手：“行了，赶紧买，我回去还要跟我爸妈开视频。”
　　杨丛一听，痞笑着凑过去搭他肩膀：“是不是要跟你开家庭会议，问你有没有早恋？”
　　宴好：“呵呵。”
　　——
　　卖场里很嘈杂，人挤来挤去，闷热至极，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底下堆了一圈燃烧的木柴，还在不断加热。
　　宴好进去就要不行了：“我俩又不会辨认水货跟翻新机，来什么卖场，被当成大肥羊宰了都不知道。”
* T; ]3 h. v% f9 V% B　　“直接去专卖店算了，苏宁也可以，卖场不靠谱。”
5 w" |/ q( s& h: O　　杨丛仗着个高，视线没什么阻碍的左右扫动：“别吵，我看看。”
　　来卖场就是冲的人多，热闹，好玩儿。
　　有条黏湿的胳膊蹭上来，宴好的头皮都炸了，他找空地站，听杨丛喊：“小好，去左边那家店！”
　　“哪家？”宴好刚要回头，鞋子就被踩掉了，白袜子上多了块脏污。
　　杨丛隔着些距离见宴好脸色很难看，再一想他一发作起来就很难搞定的性情，赶忙拨开人群过去，把他带进了店里。
　　“爷，您坐。”
% Y2 i' O- e2 j" k7 \( A1 s　　杨丛拖过来一把绿色椅子，“坐坐坐。”
, {. H5 M. Y8 R. j9 F　　宴好坐下来把鞋拉好，眼里有残留的戾气。
　　杨丛怕他这样，嘴还是很欠：“你说你，男生女相，又这么白，不欺负你欺负谁？”
　　宴好冷飕飕地抬头。
　　杨丛做了个“小的告退”的姿势，掉头找店员咨询手机去了。
1 U+ f  C6 a8 ^# s　　宴好拿出手机刷刷，给江暮行发了一条信息。
　　-班长，我在华南路的大卖场，你有东西需要我带吗？
4 M7 L- {9 _! {　　江暮行的回信里就两个字。
2 ?! j3 q" P+ o　　-没有。
1 n! T# t* r' U) x& e. G' C　　宴好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上面盖子，没多久就有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 W- L. o- ~/ A9 Y  a% H' l　　-你去卖场干什么？
0 j2 m: z. o' ^3 W& l　　宴好快速回江暮行。
　　-杨丛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手机，我陪他来买新的。
! L" f0 m1 G5 U0 ]. c　　没回信了。
) E% j. H9 r5 Z% |5 ^$ k* n　　宴好等半天都没等到，无聊的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 O1 K' u3 R: s2 u; p. u　　不多时，他冷不丁地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嗨，小孩儿。”
) U" l+ c+ w/ M, {　　宴好分了神，下落的方块没放对位置，他郁闷地退出游戏抬眼，上次酒吧那个皮裤男倚在一个柜台边，拿着半个面包的手对他挥挥。
　　没戴棒球帽，一头金发蓬松随意，银耳钉换成了黑耳扣，很不羁，穿的破洞洗白牛仔裤，白T恤，帆布鞋，看着比那晚要年轻，像大学生。
9 F2 S/ X" A& j6 p2 D. s　　——
$ F8 m  h8 y8 x' \2 [6 y- U. a　　黄绪走到男孩面前，慵懒一笑：“又见面了。”
7 B; D) H6 D- J　　宴好知道他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感情很要好，不是敌人，就没像第一次那样竖起一身的毛刺。
9 C5 _. T2 V7 M; P5 b* E　　黄绪对别人的情绪格外敏感，他接收到了男孩的反应，有点诧异。
　　这是……又不对他抱有敌意了？
. \5 z( `2 T# C" P! L: r　　毒舌变成了山猫？
　　黄绪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妙之色，吃了两口面包，道：“小孩儿，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5 O& W3 x+ l6 |8 R5 z' T　　宴好清秀的眉毛轻挑：“什么？”
　　“小事。”
　　黄绪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U盘：“这是你同学托我买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8 J; ~9 R5 p7 B/ ?- H% P" R　　宴好额前碎发下的视线锁定那个U盘。
　　黄绪拍脑门：“啊，忘了说，就是你那个在酒吧打工的帅同学。”
　　宴好抿着嘴角，呼吸有点急促。
8 U. q' g# ~9 z　　黄绪把剩下的面包吃完，对着垃圾篓拍拍手上的碎屑：“我给你个地址，他跟我约了那儿。”
; U  [0 G0 O# ]2 f　　宴好伪装的平静彻底分崩离析，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哪个地方？”
　　黄绪不快不慢道：“就康宁实验小学那边的邻里中心。”
/ b4 k0 V. i( `. r, K　　宴好身体的热度瞬间降了下去，原来不是江暮行的住址。
　　“顺路吗？”黄绪说，“要是不顺路，你可以明……”
/ z( L, n; h# H6 [  |　　宴好打断他：“顺路。”
　　黄绪搓搓下巴：“那挺好。”
　　宴好伸手。
7 ]) v1 c9 o* k+ Q& x, g　　黄绪鼻子里出音：“嗯？”
　　宴好：“U盘。”
　　黄绪丟他手上，揶揄道：“小少爷的手。”
, x; b5 L% q+ K& ]- }7 |　　宴好没理，他把U盘塞口袋里，起身去找杨丛。
0 n9 o( v! g  ^5 C/ ]! ?! {　　黄绪目送两个男孩离开，坐在椅子上松散地打了个电话。
- v5 J+ l3 N9 l　　“小江，我不是来大卖场修手机嘛，你猜我碰见谁了？”
/ C3 T1 C. T1 u5 w& k; ~3 t　　那头的江暮行没声响。
　　黄绪的尾音有意拖长：“你那个眉心有痣的同学。”
　　江暮行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波动：“你把U盘给他了？”
; r' v( g- a- @' j2 Q% t　　黄绪带着银戒的手插｜进头发里，把发丝往后捋了捋：“要不说怎么是学霸呢，就是聪明。”
8 R! E1 h8 Q3 _8 w( s　　“不过……”他支着头，“地址我也给了，就那邻里中心。”
" _, o, V& F, f8 J+ c: O$ ~　　电话里的气息声一滞。
7 O% w! ^! l2 u/ n( D　　“怎么，我多事了？”黄绪笑得意味深长，“不应该啊。”
, @" ~# ]4 n6 a- R  j; @　　江暮行挂了。
　　黄绪听着耳边的嘟嘟声，笑着摇摇头，可算是知道烫伤膏用谁身上了。
4 @% d  \6 S5 o: M1 p* p/ W/ R　　——
, k- Z1 \2 N+ k2 Y% O　　宴好跟杨丛打车回去，两人一道，杨丛先到地儿。
　　“上我家去呗。”
　　“不去了。”宴好心不在焉，“下次吧。”
　　杨丛唠叨两句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出租车重新启动，在繁华的街市里穿行，承载着少年的焦躁与渴望。
9 v1 u; m5 d/ Z- T# ]& w, H　　宴好把玩着手里的U盘，眼睛望向玻璃窗外极速倒退的夜景。
7 R. ^! T( w. p2 ~　　“师傅，去康宁实验小学。”
. n! M- w. v$ M! I+ R　　“那要掉头。”司机看一眼后视镜，“一南一北，不是一个方向，白跑了十来公里，车费不低。”
　　宴好没说什么。
　　司机也不是外放的性子，提了一句就专心开车。
　　宴好拿出手机编辑短信，敲好了又删，再敲，犹豫不决。
; M- z; X9 Y7 q" W　　结果一不留神，给江暮行发了个空白的短信。
　　没有撤回功能。
　　宴好“腾”地坐起来，手机就震了下，江暮行来信息了。
/ e" n9 P' N3 U! S, R% Q6 |6 [　　一大段，这么快就发过来了。
　　-U盘的事黄绪告诉我了，今晚你不用特地跑过来，我不急着用，明天在学校给我就行。
8 s; `; o: G. T, D* a6 }8 z- o　　宴好的身子倒回座椅里，脸色变换不停，他拨了江暮行的号码，下一秒又慌忙按掉了。
7 `  g4 W2 X4 y6 l8 O: M　　还是选择在短信里说。
　　宴好弯着腰按手机键盘，发了条短信过去。
　　-班长，我刚好经过那条路，你方便的话过来一下？
　　字里行间裹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q- k  M' O( R# p9 c, M　　明天的见面是明天的，今晚的他也好想要。
# Y" {5 O8 k1 P# H- y' Z　　宴好发完就盯着手机，不知盯了多久，眼睛有一点发酸，江暮行回了。
　　-好。
; s- w* ?4 H0 C　　宴好闭上眼睛，嘴角翘起来，很开心。
　　——
  E2 e" f- x) }# l+ A* z- J　　出租车在邻里中心的东门停下来，宴好付了车费就下车，激动的心被粘糊的夜风一吹，晃荡了几下，生出些许茫然。
2 n* a0 e8 Q$ a6 d1 ?' L　　这里的邻里中心很大，他不熟。
+ S% w3 a9 ]" ~! J7 [　　又是晚上，还是不要乱跑了，就在东门等江暮行吧。
* |! W5 ^3 W9 `* o/ |　　宴好刚把头顶的揪松开，放下刘海顺了顺，给江暮行发信息说自己在东门，左侧就突然传来喊声：“宴好。”
　　攒动的空气将那声音推入宴好耳中，他的身子一震，猛然扭头去寻找江暮行的身影。
　　江暮行立在路灯下，也看了过来。
+ s0 ?2 B6 g) |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宴好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炸开的烟花一样，直到看见江暮行拎在手里的水果才消止。
　　江暮行是出来买东西的。
　　宴好走过去，停在路灯的昏黄光晕边缘，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了句：“班长，这边晚上摆摊的好多。”
　　江暮行启唇：“有夜市。”
　　宴好哦了声，挠挠脸抓抓耳朵，很局促。
$ h8 f. \! s: n　　江暮行从路灯下的光晕里走了出来。
1 A7 q5 J* H5 W- Z　　宴好下意识就把攥在手中的U盘递过去：“班长，U盘给你。”
　　江暮行用拇指跟食指捏住，触碰到一片潮湿。
　　“还有这个。”
# ~) [+ g: C8 O$ O( r, M7 k　　宴好拉开书包拉链，找出笔给他，随意的说，“我在一个算命的那买的，笔外面有九宫八卦图。”
　　江暮行半响伸出手。
　　宴好把笔放他手上：“一块钱一支，我看图案挺酷就买了。”
) l- k, K. A% C$ G$ V; O　　江暮行眼眸微垂，目光落在笔身的红色图案上面。
+ r2 h& @; k4 i# G& y　　宴好看江暮行迟迟没动静，心里就打起了鼓。
　　笔很普通，做工非常的一般，图糙了些……
　　宴好觉得尴尬，脸开始发烫，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就听江暮行倏然出声：“图是人工画的。”
0 K; o6 M) K4 K/ c- |　　“是吗？我还以为印的呢。”宴好垂眼拽两下刘海，笑着说，“笔芯可能不怎么经用，完了你可以换新的，就是0.5的笔芯。”
　　江暮行没言语。
　　“那……”宴好蹭掉手心的细汗，顿了顿，“班长，我回去了啊。”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近乎是仓皇地抓着书包背上，转身往路口走，头垂得很低。
4 g! [& H" w" O5 t# u9 k　　已经见到面了，该满意了，别的就别想了，太荒谬，不可能的。
( Y* ^8 o9 ~, M4 h& R　　宴好大概走了有五六步，背后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比夜幕要沉：“宴好。”
3 B- d" w, Z7 x& q; i* q) n0 p! i　　他立刻回头，眼里映着灯火跟星光，亮得让人为之悸动。
　　江暮行的大半个轮廓都在暗处，面部神情不太清晰：“去我家坐坐？”
　　宴好不敢置信地动了动嘴唇，嗓子眼干涩难耐，发不出声音，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他问，可以吗？
: Z1 R# {6 k6 {　　江暮行把笔跟U盘都放进水果袋里，淡淡道：“就在这条街后面，跟我来。”
) F! f' ^0 V2 ?　　宴好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行动，本能地跟上去。
1 u3 K) g+ _+ ]1 V0 ~; c/ ^6 S" |　　江暮行迈着长腿走在前面，步子稳重，背影颀长且冷漠，跟平常一样。
0 g3 f3 s5 v3 T+ r% a　　宴好前一秒还在看他后脑勺，下一秒就惊慌冲上去拉住他手臂，指尖止不住地发抖，声音里带着气愤的指责跟后怕。
　　“班长，你走路都不看红绿灯的吗？”
　　江暮行微低头侧过脸，眼睑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5 r; {: \- t0 U' x　　宴好有种江暮行在发愣的错觉，思维根本就没接上，他吸口气竭力压下自己的神经质，轻声告诉他：“刚才你差点就闯红灯了。”
　　“车那么多，很危险的。”宴好又嘟囔着补了句。
' D' i9 `- `) N/ J' p* P　　江暮行把脸转向马路，眼睛对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仿佛都没意识到自己被抓住了手臂。
  t. M8 m7 u9 D7 _; r　　宴好用余光偷看江暮行，刚见那会不是挺正常的，怎么现在跟丢了魂一样？


  V: Y$ L6 J2 e9 n* J第26章
  Q* R  c& C8 }: l- V$ M8 R% k' u3 A　　江暮行带宴好绕到很商业化的邻里中心后面, 走进摊点最集中的那条街。
　　灯火通明, 人声鼎沸。
　　各色各样的小摊比比皆是，比邻里中心的要多数倍，也乱数倍。
　　摩的, 大排档，摊位, 吃吃喝喝的人，从街头串到街尾。
: F3 v8 c9 o5 r. I6 C/ `　　宴好看得咽了口唾沫, 公寓附近的畅西街小吃摊挺多的，他觉得卫生环境不是很理想，但是跟这边一比, 算很过得去了。
　　这边真的脏乱差到难以形容的程度, 整条街都像垃圾堆，要多脏就有多脏。
1 u6 V& a# T3 I1 ^6 Q/ J1 f　　宴好有些无从下脚。
7 n# Q( y. n6 ^# r　　旁边的江暮行一言不发地走着，魂似乎是慢慢回来了, 却异常的沉默。
) N1 {" N- E( |/ y5 L, E8 h/ x　　宴好没注意脚下, 踩到了不知道谁扔在地上的一次性关东煮杯子，里面的浓汤汁“噗”一下飞溅出来，鞋上沾到了一点。
) ]/ }+ `# p+ s　　他立刻把脚从杯子上拿开, 差点跳起来。
　　见江暮行看过来，宴好僵硬的手脚就恢复如常，想对他笑，却见他递给自己一包纸巾。
　　“擦擦吧。”江暮行说。
　　“不用擦的。”宴好连忙摆手，“没事, 脏了就脏了。”
: U/ S% w; H% R/ V　　江暮行拿着纸巾的手在半空停顿几秒，撤了回去。
2 s# W. ]5 _6 D. G　　宴好轻呼气。
  j7 [( q4 Y9 I" i( L) y9 R　　江暮行看他背在后面的书包，又去看他装着手机的校服裤口袋，低声道：“手机拿出来，别放口袋里。”
5 V& N% k  T/ o  e　　宴好有点懵：“那我放哪？”
　　江暮行看他一眼。
( ]( P1 L2 F  G, o% L& q　　宴好挠挠淌着汗的脸颊：“我不能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垃圾一起扔了。”
　　江暮行：“……”
　　“给我。”
　　宴好掏出手机递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百分百的信任。
$ @5 o5 y: b- ?9 E6 g5 U  r* ?　　江暮行拿着他的手机：“你走里面。”
1 \5 `* h( b: U7 H% ?% p  Z! V　　宴好乖乖照做。
　　江暮行漠然地说道：“这边的治安很差，走路看着点。”
9 a0 I8 w2 }, K　　宴好噢噢。
　　他嘴上应着，却没过脑，好像不管出了什么事，有江暮行在，都能过去。
　　——
3 s0 q) b# X4 U- H4 V- `& o: a% r9 D' F　　大卖场人挤人，宴好一刻都不想待，到了人员混杂的夜市，就飘着一颗心，走在江暮行身旁的每一步都很高兴。
& o: d# U: c7 b5 L) m8 D0 `　　约会一样。
　　街上的小吃摊最多，其次是衣服等生活用品，水果摊也不少，比超市便宜很多，卡车装着，随便支个简单的牌子，写着十元三斤五斤，好多苹果都是一篓子一篓子的卖。
4 D7 f0 C3 J+ ?% l6 H4 r1 B　　宴好一边走一边看：“班长，你住在这一带，晚上看书会不会很吵？”
　　江暮行来一句：“我晚上不看书。”
7 x) t( r0 E5 j　　宴好：“……”
　　好了，我知道你牛逼。
. g/ `4 f7 R& Z& _& o　　大排档一溜排了一路，有几个壮汉光着膀子划拳喝酒，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的话，旁边撸串的照撸。
( m/ C/ w7 }$ |: A* h" ^　　店里有年轻女孩在唱《小酒窝》。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 @+ V# w4 P+ x, y0 Z+ N　　宴好被甜美的歌声吸引，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 O- q2 z: c  D( }2 w0 c　　江暮行冷道：“要进去坐坐？”
+ }0 V# {* p' q" ^& J6 W# O　　宴好直摇头。
+ L8 G  g1 V; l( O$ B) {　　路边有几个穿紧身吊带背心，超短裙，细高跟鞋的女人，指间夹着香烟，偶尔聊上一句，姿态妖娆地打量着来往的男人，暗示性很强。
5 f" e6 z) y* N6 R7 p　　宴好好奇地往那边看。
　　江暮行脚步不停：“是小姐。”
　　宴好把鞋底的塑料袋蹭掉，快步跟上：“都很年轻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 a6 V/ t+ x  W4 ^* ]& ^　　江暮行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宴好撇了撇嘴，仔细吗？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
  ?6 n+ y! |6 ~% x, p$ U　　很快的，宴好就察觉到奇怪的地方：“班长，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你从她们面前走过去，她们就跟没看见一样？”甚至还有点像是在躲避？
4 m  o7 X& E) y; C- i% L4 M　　江暮行不咸不淡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瞎了吧。”
* W/ Y$ I9 Z7 K$ s- q　　宴好满脸不可思议，原以为他住在贴吧里，收集到的有关江暮行的信息已经够多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
　　江暮行竟然也有幽默的时候。
9 `! y, Z4 R$ C& k2 c2 |　　这谁能扛得住？
　　宴好舔了舔下唇：“你是不是让她们吃过瘪？”
$ C4 r* g9 x5 Z, o　　江暮行没表情。
# f/ r) u8 @( E3 e　　宴好小心翼翼瞄了江暮行两眼，觉得他的鼻子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了，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站在这里等我。”
　　“好。”宴好这么说，人却跟着江暮行进了一家杂货店。
( \" ^2 Y. s9 R& W3 V　　江暮行对宴好的不听话没做出什么反应，像是早有预料，他径自走到货架前找灯泡。
7 F$ V3 T) l; c　　宴好东张西望。
. ?3 u5 s' O! P' c& L, ]　　店老板问他要买什么，他本来不想买东西的，眼睛瞥到柜台前的棒棒糖棍，就走过去扯了两根下来。
　　宴好摸了个钢镚放玻璃台面上，撕开一个棒棒糖的糖衣。
　　“雪糕要不？批发价。”
6 @% Q5 X- w+ g0 G& I) M1 X8 U　　店老板大概是看出宴好一身牌子货，挺热心的推荐，“有巧乐兹，还有随便，都卖得很好。”
　　江暮行拿了两个灯泡过来，宴好含着棒棒糖凑近：“班长，这家店有0.5的笔芯，你要不要买一把？”
! S( ~3 h( G! w# |2 l　　口气里全是橘子味儿。
　　江暮行偏开头：“家里有。”
& w* M/ l" V" \- V$ V1 I　　宴好哦了声，等他付完账了就和他一起出去。
0 T2 z1 w; i. b. C* m5 L* |　　夜市的游戏项目有不少，抓娃娃，套圈，篮球打沙罐……
* ]  p+ i! b% f　　宴好身边要是没江暮行，他不会感兴趣，只想赶快回家洗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吹着空调打电脑，这会儿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什么都想玩。
　　“班长，那边娃娃机里有个兔子很像我床上那只，我想去试着抓抓。”
　　江暮行看手表：“抓一只的钱都够买了。”
　　宴好眼里写满惊讶：“你也会这样？”
5 a, S0 O' E$ K! ]8 J　　江暮行的视线从手表移向他：“怎么？”
　　宴好下意识说道：“我以为你能一抓一个准。”
% G, A% w6 V; c# T" X( d% @　　江暮行的面部表情一抽：“想太多。”
, o4 J" [* C! j! D/ L/ j- s- ^　　宴好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他记得江暮行说过自己不是无所不能，很多事都做不到，可还是把江暮行当信仰。
" e: U" K- a( i' N. q: v　　走了几步，江暮行若有似无地扫了眼那个娃娃机里的兔子。
　　颜色偏深灰，一对耳朵不对称，毛色一般。
* H) D; S; h2 |+ j　　哪里像了？
　　江暮行又看了眼。
　　——
　　宴好紧张的情绪掉了一路，走着走着就变得放松下来。
　　“快到了吗？”
　　江暮行把右手的水果袋换到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前面左转，巷子里。”
　　巷子口有个小摊，宴好看见一个陶瓷小羊，乳白色的，造型小巧可爱，他问了价格就要掏钱。
6 q$ F3 d2 G% G) v. y　　江暮行阻止他的动作，对摊贩道：“三块。”
& V& M  G3 m: |/ ?　　宴好目瞪口呆，人喊价六十，江暮行砍到三块，这是五十七米大刀吧。
0 B, n, N" t) R2 f/ [$ m' I6 P　　摊贩脸色不好看了：“同学，还价可以，但不能像你这么还，你一大刀砍下来，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 ?- P  x8 d9 A3 f　　江暮行手里的钥匙晃了晃，擦出清脆声响。
　　宴好其实不在乎几十块钱，江暮行帮他出头，他就在乎了。
　　江暮行越过摊位进巷子里：“走了。”
# u6 V9 P# }$ K& h3 M/ y; T　　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摊贩在后头大声喊：“算喽算喽，拿去喽！”
) D" X! Z: L( v9 I$ g  j' n( u　　宴好对摊贩这么快的妥协没感到意外，江暮行说三块，说明只值那个价。
8 j6 ~6 L( n3 y9 O( D( j0 l; h　　江暮行只要开口，就一定能买到。
　　宴好对他有种盲目的崇拜。
　　买了小陶瓷，宴好的心情有些复杂，发小杨丛，朋友夏水，他们都跟他一样，是富二代。
　　生活观念相似，出来一趟，喝点东西就是小一百，随便买个小玩意，就能花出去学校其他人半年的生活费。
　　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 R5 Y2 K2 h2 R$ D) Q; R, v2 v　　而江暮行会去捡掉在地上，被人踩过的一毛钱硬币。
　　宴好在江暮行面前不但没有半点优越感，反而不安拘谨，被他刻意逃避的那些东西像是约好了，现在突然全部跑了出来，残忍地摊在他眼前，掐着他的脖子要他面对。
$ y6 a5 y9 Q' V0 C5 e# \$ H　　他才是自卑的那一个。
　　因为他自己一点也不优秀。
4 ~3 U; I$ s+ ^$ v# Z: y0 v9 \　　江暮行发觉后面的脚步没跟上来，他转过身，看站在墙边的人。
　　宴好眼睛垂下来，指尖扣着手心：“班长，你会不会觉得我仗着家里有钱就大手大脚？”
　　江暮行回答他：“手脚都不大。”
　　宴好：“……”
　　这话明明是答非所问，却莫名就让他安心很多。
# g" c3 |6 h$ O　　江暮行皱着眉头：“巷子里的蚊子很多，你想喂它们吃夜宵？”
$ p+ @# V5 D( `+ X" _　　“不想，我不喂，”宴好嘀咕着小步跑向他，举着手里的陶瓷羊说，“班长，这个真挺不错的，才三块钱，我说出去都没人信。”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了漏掉的环节，眼神剧变。
$ V; y2 S7 N$ q5 l$ ~  f6 ]5 f6 V　　坏了。
' F/ M0 h  U# X# O5 D$ k' R) {　　宴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慌得不成样子，他来江暮行家，竟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班长，我那个，我……我想……”
　　声音很抖很无措。
　　江暮行看出了他的心思，薄唇微动：“家里只有我。”
　　宴好怔住了。
4 L1 i8 ^; o0 w: x- I( y　　江暮行走到一个深红色大铁门前，推开门道：“里面黑，跟着我。”
$ d% p$ \( f3 E7 C( q7 J; X& |　　说着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率先进去。
! J" T9 d' V! H# h　　没有感应灯，房子又破又老，灰尘的味道很重。
0 K: P; t# R, w2 m6 M　　这是宴好感受到的最直接的信息，他跟着江暮行拐上窄窄的水泥楼梯，掉在路上的紧张情绪在这一刻蜂拥般回到他心里，沉得他每次呼吸都很困难。
7 k( c- ^6 P- s- F) a　　家是一个暴露最多隐私的地方。
9 L6 n: [6 P0 Z' @5 Y　　而且江暮行的爸妈现在不在家，就他一个人，宴好要在充满他生活痕迹的地方，跟他单独相处。
8 u& M; \* [) I8 ~0 ]; r　　不多时，宴好站在江暮行的家门口，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上楼的时候撞到了手肘，他也不敢揉。
& l% e( x4 R9 ]4 g' `5 Z* [　　江暮行拧着钥匙打开门。
　　宴好听到门发出的轻微响动，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就跟着抖了一下。
　　江暮行握着掉漆的门把手，沉默了片刻：“直接进来吧，不用脱鞋。”
  ?' }+ ~; o3 f: d　　宴好没有动，发着愣。
! r4 z0 T+ h1 `# o* i( l' R　　江暮行的拇指摩挲了几下门把手：“宴好，你还要不要进来？”
　　宴好被叫名字，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 s  n) a6 A9 k' D" L+ ^　　江暮行说：“我关门了。”
　　宴好条件反射地伸过去一只脚，挡在了门框上面。


" B0 A! N0 G1 m第27章
7 H) P( E1 _3 K+ e  @! a　　进了门, 江暮行就把水果拎到厨房。
　　宴好在他走后松一口气, 将背上的书包拿下来，轻放在小碎花布艺小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子。
) F/ ], b1 e, t) ?- i　　客厅面积很小, 东西哪怕收拾的很整洁，还是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
' s9 V& c/ n% y　　家具非常旧, 像是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
8 B0 v/ h% `( T; ^; z8 ^' W　　地面铺着劣质的地板革，拖得很干净, 有些翘皮开裂。
1 Q' G1 ~6 Y  T4 j$ \& F　　宴好想到了江暮行脚上那双球鞋。
3 H8 i4 }! l3 [7 L: f9 x- g& m　　也许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也许是一开始顾不上，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 U  B) O  T0 g  t# a1 _% k' k　　如果条件允许, 谁不想过得好一点, 过得轻松一点？
　　宴好的心口被难过的情绪蒙住，每个人来世上走一遭，脚下的轨迹是不一样的, 各有各的方向。
5 N- T  y! X+ n; K5 M　　江暮行有自己的路要走, 原本跟他没有交集，是他人为制造出来的交集点。
5 d! h3 f" R: q9 U　　现在他就站在交集点延伸出的江暮行家里，直面江暮行艰辛的人生。
1 Z7 L6 I  k- e7 |' Y　　这只是冰山一角。
　　宴好的眼睛酸涩, 眼眶泛红，他仰起头看天花板。
　　白炽灯用很久了，投下来的光不够明亮，灯底下有一些小黑虫，不停地绕着光飞舞。
7 L. s3 J3 U' g% q% r- B& t　　坑坑洼洼的墙上扒着蚊子, 懒洋洋地叮在那里，喝饱了。
　　宴好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扭曲的怒意，冲过去对着一只麻蚊子拍下去。
　　手上沾了一小块鲜红的血迹。
　　宴好又去找蚊子打，力道很大，手掌疼得发麻，整条手臂都有点痉挛，心底的暴戾才渐渐被压下去，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掉头坐到沙发上，垂着眼帘发呆。
. F( c1 {, b4 f0 p% H: i! E" J　　江暮行切了一盘西瓜出来，放到小茶几上面。
　　宴好发现他脖子上有个蚊子包，手指抖了抖，忍不住搓起手心里的血迹。
  {8 W( Q- W, k8 \% ?* k( D　　江暮行瞥见了宴好的手心，眼角扫了扫仿佛被红色颜料点过的墙壁：“你打蚊子干嘛？”
　　宴好闷闷道：“看着烦。”
　　江暮行抬眼。
　　宴好移开视线没跟他对视，坐了会起身去洗手。
, g  `. l& ^6 f3 t% l9 M　　——
2 J& H. Y( b1 F2 u- l; T, G- w* [　　快八点了。
6 W0 ^9 S4 c) R' h2 Q　　明天有英语和理综要考，晚点还要跟爸妈开视频。
) e* A. m4 V' b- Y& ?" e　　宴好却在江暮行家里吃西瓜。
　　江暮行没吃，他拿着买的灯泡把外面那层纸剥掉，搬着凳子去了卫生间。
　　宴好立即吃掉最后两口西瓜，跑去给他扶凳子。
　　江暮行让他出去：“不用你扶。”
　　宴好很坚持：“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他踩到凳子上，站稳了，伸手去够灯泡。
　　卫生间里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朝上扩散出一圈光晕。
　　宴好看江暮行的脚，穿的黑色棉袜子，袜筒藏在裤腿里，再往上是修长有力的腿，他直直地盯着看。
" l8 T  y- z/ _1 t8 D6 y/ m4 ~7 V　　几个瞬息之后，宴好眨了下眼睛，一滴汗珠颤动着从睫毛上掉下来，他伸手一抹，下一秒就像个变态一样一点点凑近，隔着校服裤，虚虚地用鼻尖蹭了蹭江暮行的腿。
　　宴好的心脏扑通扑通疯跳，声音太响了，有些耳鸣，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班长，你连这个都会啊。”
; r" k  u! q9 q0 ^, [. J: ?8 H+ G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8 u" U% l' k; N$ k　　宴好没敢仰头，装作没有察觉地扶着凳子。
　　头顶的目光很快就撤回了，宴好后心潮湿一片。
5 [3 T3 Y$ k% `; \1 Z& ~; C# Q, y; ]　　江暮行把坏灯泡拧下来：“拿一下。”
　　递下去之前，用掌心抹掉了灯泡上面的灰尘。
　　宴好接住灯泡放水池边，把新的给他，继续扶凳子。
0 s; Y7 F  E* F  O9 `3 a　　江暮行换好了：“你把灯打开。”
8 x" w2 r* W) S" N) S1 [　　宴好用手臂擦掉蹭一下刘海：“开关在哪？”
　　江暮行眼神示意他看：“门边。”
　　宴好摸索到开关，按下去，视野里瞬间亮堂起来。
# e# G! l* N$ F& }$ X　　卫生间完完整整暴露在他眼前。
6 t- z8 K, @8 ~% G+ x2 _1 ?　　漱口杯，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都是一人份。
　　宴好眼里露出几分古怪，说起来从进门到现在，他并没有看到江暮行父母的痕迹。
5 `% U1 n: `/ C1 T& x' f5 |　　江暮行跳下来：“马桶的水箱有点问题，这边有根绳子。”
　　手指指一处：“拽一下就能放水。”
6 l/ E! U; s6 I4 \　　宴好回过神来，捉住挂在抽水箱边的灰色尼龙绳子，试着往下一拉，哗啦水声就响了。
+ u0 R1 x1 t0 T5 a( Y　　江暮行抿直薄唇，俯视他的表情变化，听他诧异地说了句：“这个好神奇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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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s' F% ?　　之后江暮行又把阳台的灯泡换了。
　　宴好看角落里的芦荟跟常青藤，长得都好好，不像他，仙人球都养不活。
+ W4 y% T0 b6 v- _, n( G5 a　　瞧见了什么，宴好的眼睛猛地一睁：“班长，你夏天不关纱窗？”
* r7 ~% @1 G! p- a1 U/ b　　江暮行看了眼，眉头一皱：“忘了。”
　　宴好嘟囔：“……这都能忘。”
  _6 K7 R. ^: @* u' n) c5 `　　难怪家里那么多蚊子。
　　江暮行平时很严谨一人，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又丢魂又疏忽大意。
- [; Z& @# N  n, i5 i　　“班长，蚊子多了没法睡。”宴好说，“干脆去我那吧。”
　　江暮行把纱窗关上，不在意道：“点根蚊香就行。”
$ h4 U/ u) w% h0 m　　宴好闻言，只能作罢。
3 F- e- Q5 U3 r. i9 y  n7 I! o　　江暮行回了客厅。
1 T( Q! J: {; U0 a9 |  Z( _7 o　　宴好走在后面，发现客厅的墙上有钉子钉过的洞眼，曾经挂过照片，后来就拿下来了。
　　“班长，你爸妈……”
8 K5 S  d2 G) M% i3 G　　宴好捏着手指头，欲言又止。
/ Y& Y6 F! U! O! n1 J4 Q4 a　　江暮行走到一扇门前，推开给他看，跟他说：“这是我妈住的房间。”
2 o* K( u9 o) E$ [: s1 @: G1 }　　宴好的头皮顿时窜出一丝麻意，瞬息间就沿着后颈下去，扩散至四肢百骸。
　　江暮行不仅请他到家里来做客，还给他看自己妈妈的房间。
; H7 i7 j0 M  [" U) }% n　　梦里都没有过。
　　宴好重重咬住舌尖，刺痛跟血腥味让他稍稍清醒，他装作轻松的样子，朝江暮行走了过去。
　　——
　　房间大概十五平左右，空气里有极淡的玫瑰熏香味。
　　木床靠墙放着，上面没有被褥，只有一张凉席。
　　旁边小桌上有几本旧书，玻璃花瓶里放着一些干花干草，修剪过。
　　而且玻璃瓶上还有两三片花瓣，颜料画的，看似随性，实际精算过构图。
" S7 i' v" s  O2 j3 p* f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妈妈很有小情调，他还注意到小桌左边墙上贴着几张油画，都是暗色调，看着压抑。
4 R& L5 |$ ~' q. r! V　　江暮行的语气平淡：“我妈年轻时候喜欢画画。”
　　宴好说：“那她现在……”
; Y5 K7 d! C8 r) a8 L4 B+ V+ D　　江暮行还是那个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她在疗养院。”
" j! u  \5 e; p! g　　宴好整个人都愣住了。
0 z! x! [6 N- U# Y  x9 l# k5 a　　“答应给你补课的第二天，周日下午，”江暮行说，“我把她送过去的。”
　　宴好愣愣地看着他。
　　江暮行带上门，话声夹在那丝冰冷声响里面：“我爸五年前就死了。”
　　宴好先是茫然的站着，过了好一会才惊醒，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煞白着脸磕磕巴巴：“对不起，我……我……”
　　江暮行注视着他，嗓音有几分暗哑：“你道什么歉？”
% }5 i4 K$ K3 D: V: l' D　　宴好不知道，胸口闷得要命，他有些想哭。
　　在一中，江暮行是学霸们仰望的存在，他身上有太多值得同龄人去学习的东西。
　　自律，冷静，坚强，节俭，沉着，稳重……
6 a; p& D: r3 \# Z6 _# k　　所以很多人会去关注他。
　　有些事情花心思跟时间就了解到了，有些事情谁都窥探不到。
　　譬如江暮行的家世。
; m* n3 o, D3 C% k+ R9 t4 G. p- T　　只知道他的家境很差，却不清楚其中缘由。
　　越隐秘，关注他的人就越想知道，猜测也越多。
　　宴好不会去胡乱猜测，更不会跟谁在背后讨论，但他幻想过将来有一天江暮行能带他回家，把别人都不知道的一面分享给他听。
　　不管是作为特别的同学也好，特别的朋友也罢，他只想江暮行的那一面就自己一个人知道。
: u" W1 m" d+ a1 ^　　像现在这样。
: i8 `( x& D2 X$ ?! ^9 m　　可突然摊在他眼前的事实太残酷了。
& T" c! L' _2 V1 @0 S; [4 B　　江暮行要把自己隐藏的那部分露出来，就必须先撕开内心的伤口。
) `" s1 v3 j& M) F: P8 \　　宴好没想过是这样子，真没想过，他用力吸口气，嘴唇轻微颤抖：“那你打好几份工……”
　　江暮行揉着额角，半响低笑了声：“家里欠了很多债。”
　　宴好第一次看江暮行笑，他却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宴好慌乱抹把脸，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
% t3 Q, [6 z7 ]# N. R9 G7 ^　　江暮行在沙发上坐下来，吃了一片西瓜，擦干净茶几上的汁水，之后就半睁着眼，看墙上的那些蚊子血。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里传出冲水声，宴好开门出来，眼睛被刘海挡住：“班长，我给你的笔，就那个九宫八卦图，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你放笔袋里吧。”
　　江暮行恢复成一贯的冷淡：“这你也信？”
　　宴好不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用沉默来表达他的坚定。
　　那里面裹着的是一种很纯粹的关心。
　　——我想你好。
　　江暮行看着自己搭在腿上的手，沉默良久：“谢谢。”
2 \& e( }+ c; D9 N: ~# Q8 c　　宴好的身子剧烈一震，通红的眼睛又湿了起来。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宴好的，江暮行喊他：“电话。”
　　宴好垂着头过去捞了手机转开，见是他爸打来的，他翻涌的负面情绪就登时一凝。
　　“我还在外面，嗯，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没事的，”宴好背对着江暮行擦眼睛，“到家跟你们开视频。”
　　江暮行在他挂掉电话后问：“要回去了？”
/ j, k* `/ j& O  E& J　　宴好抿嘴：“嗯。”
; D& \5 E4 |1 S/ Z0 N3 D7 A8 j　　江暮行起身：“我送你。”
4 F! b0 D0 _9 h- D5 @/ M  @- q. g　　宴好理了理刘海，小声道：“不用你送的，我认得路。”
7 |6 j6 C; d1 J　　江暮行挑眉：“我要下楼买东西。”
6 w, P  L- s7 ]# }% ~　　宴好哦了声，走到门口时停住：“班长，你家就一个房间，平时你睡哪儿？”
$ p5 N3 s- Z  X0 O6 Q　　江暮行轻描淡写：“客厅。”
& {1 J7 O- l3 }7 j( U' o+ u4 v. H　　宴好下意识去看布艺小沙发，他躺上去都不够地方，脚要腾空放。
, J1 ]7 {$ \- m; w　　江暮行比他高多了，怎么躺？
, t, x+ B  }9 n$ e; x( \" S& z7 X　　宴好的呼吸发紧，手指冰凉，冷不丁想起来一个奇怪的现象。
　　江暮行的妈妈去了疗养院，房间空出来了，怎么他没住进去？
% t2 B4 B8 U$ `2 A7 E　　宴好想不通，却没问出口，他不想再看到江暮行疼了。
　　江暮行拿了钥匙跟手机，颔首道：“走吧。”
$ a  ^$ y8 q, G# z* J　　宴好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暑假期间想办法让江暮行搬到他那里住。
　　——
　　夜色正浓。
5 A0 b) l% V7 P5 J5 G5 k　　江暮行把宴好送上车，回去的路上经过娃娃机那边。
　　片刻后，江暮行动身回家，手里多了一只丑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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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5 j4 J第28章
0 ^5 U5 `8 X8 v3 a: L3 \6 m2 ~: ?: _　　宴好回家就开电脑跟爸妈视频。
4 G$ o' j' N/ v/ _　　那边是下午, 十七八度的天气, 倪清在丈夫的住处，拢着一条黄蓝色披巾，棕色波浪卷发微湿, 她凑在镜头前，眉目秀丽, 皮肤保养的很好，看不出是一个十八岁孩子的母亲。
　　“好好, 你怎么瘦了？”
　　宴好是瘦了，为了期末能考好，努力了一把：“摄像头的问题。”
4 Q6 D2 {9 c6 o6 N  ?9 F) P3 c, f　　倪清说道：“那你把摄像头调好。”
　　宴好：“……”
/ z! P- V8 L* S& r" U　　视频那边的宴明城拿着文件晃过, 幸灾乐祸地丢一句：“你妈也是你能忽悠的？”
. a/ u& U- i' O" ]2 E　　倪清板着脸怼他：“我跟好好说话, 你插什么嘴？”
　　完了就对着视频里的儿子笑得温和：“好好，不管你爸啊，你跟妈妈说说, 为什么在长身体的时候反而瘦了？”
: L2 z" N8 U8 t9 B; z! ]　　宴好抓刘海：“补课补的。”
5 f* l- i: P' ?: B0 a" c% b　　倪清拧了细眉：“以前你也有请家教, 没见你哪回瘦过，这次你说你找的你班长，就那个学习很厉害的男孩子, 怎么，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没欺负我，他人很好，对我的课业很负责。”宴好难得的撒娇, “是我认真了嘛。”
- W, C2 v1 a( I* x　　倪清不知道是该在意儿子竟然对她撒娇了，还是该去在意他在学习这件事上的认真。
　　“我班长暑假也会给我补课，他答应一直给我补到高考。”宴好说，“妈，明年我想考好一点，上一所自己喜欢的大学。”
　　倪清有些吃惊：“好好，你这是确定明年不出国了吗？”
) h6 M& O. ~% [! ^! d　　宴好把架在电脑旁的摄像头调了调，正对着自己，让他妈看见自己的坚决：“嗯，我要留在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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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 R% c" Y　　倪清往后坐一点，端起红酒抿了口，看起来是在舒缓自己的情绪。
/ {9 G" ~1 x0 O) T- h　　旁边处理工作的宴明城听见了母子俩的谈话，他走过来：“想好了？”
　　宴好点点头。
1 W* G# E3 N& E" _7 I& W0 e! N　　宴明城没再说什么，成年人做了选择，产生的后果要自己承担，他尊重儿子的决定。
- [" D+ O$ e$ r5 V! N　　“那就去拼，争取考上第一志愿。”
　　倪清不是很认同丈夫的态度，他们国内国外打拼了这么多年，手上有的是资源，完全可以铺一条平坦的大路给儿子走，他不需要辛苦，只要开开心心的。
　　肩膀被丈夫按住了，有意地捏了两下，倪清顿了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6 U, z5 y. B8 C　　宴明城摸着妻子披散在肩部的头发，对儿子说道：“生活费还有吗？”
/ g$ _7 w: G5 ?+ _　　“有，”宴好说，“卡上还有大几万块，暂时都花不完。”
　　宴明城还没说话，倪清就抢在他前面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花不完不知道自己存着？”
　　“……”
　　倪清：“以后卡上的余额也不要告诉你爸。”
　　宴明城哭笑不得：“老婆，你这话说的，很容易误导儿子，他又没兄弟姐妹，咱俩什么不是他一个人的？”
8 m; i# `) _/ \3 o　　倪清拍开他的手，对儿子温声细语：“好好，你爸有一句说的对，爸妈什么都是你的，所以你最重要的是要快乐。”
　　宴好剥了一颗苹果糖吃，笑着“嗯”了声。
. R6 E& i5 ^7 T  ?- A3 e# P* n; i　　那个算命的说他命里带金，爸妈因为他事业更上一层，真假不知，不过在他四五岁的时候，爸妈的事业确实上了一个台阶。
- u! H. `$ d) k. m: T! G( X6 x　　之后越来越好，越来越忙，陪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房子换了又换，小别墅到大别墅，再到他觉得家里太大太冷清，自己出来住，一晃他就成年了。
　　宴好吃着糖，声音模糊：“爸，你公司是做什么的？”
　　宴明城：“……”
　　倪清笑得温婉：“好好，你知道妈妈是做商业贸易的吧。”
- N* F( a' g0 S( y　　宴好想了想：“不知道。”
' B: X  x4 o9 H. Z　　倪清：“……”
　　宴明城够到烟盒，甩根烟叼在嘴边：“还想在我面前炫耀，结果搬石头砸自己脚。”
　　倪清说了她跟丈夫公司的主营方向，对儿子说：“好好，你会不会怪爸妈没有时间陪你？”
　　宴好摇头：“不会。”
# j' r. ~5 D4 a! C: M& E# O5 |　　倪清跟宴明城不约而同地想，现在不会，小时候肯定会那么想。
　　毕竟那会儿正是一个小孩子情感逐渐完善的时期，很敏感。
　　很容易就会留下情感跟心理上的缺陷。
　　两口子在事业上是成功者，在孩子的教育上是失败者，没时间跟精力去管。
　　万幸孩子只是疏离了他们几年，慢慢又接受了他们。
, W4 h/ n2 b4 H6 [/ ], J! q. t　　现在能一家和睦，很宝贵。
0 u6 r/ p) I7 a4 e8 _9 U! r3 M　　夫妻俩错过了儿子的成长，都在想办法弥补缺席的那些时光，他想要什么都给，不想要什么，就不勉强。
4 U( i: c4 I' A9 W; V7 f　　人生是不能两全的。
. Q7 x7 M0 ~: O: F0 y7 B　　儿子要高三了，他们还在为了开拓国外的市场经营谋划。
' |  ]$ v9 e, Y9 C0 _% F/ ^9 d　　倪清伤感起来，她在儿子面前不会带上办公时的那一套面具，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不是女强人，就是个普通母亲。
　　宴好看出来了，安慰道：“妈，我挺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 a8 Q$ I9 Y+ K# m* h" a1 Z& s　　“我上个高中，租的是三室的公寓，靠江，风景很好，每天有阿姨给我烧饭打扫卫生，我穿的用的都是好的，这些全是你们给我的。”
" h  _- R& e; w- X/ U　　倪清跟宴明城用余光对视一眼，都有点一言难尽。
　　儿子这么懂事，夫妻俩反而难为情，为人父母，他们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9 t0 F* K! U4 S8 \* i/ e　　“爸，妈，我过得真的很幸福了，有的人，跟我差不多大，很早就要扛起一个家……”
　　宴好没往下说，再说下去就要哭了。
4 Q$ H% V6 {( }8 p3 z+ y　　世上多的是不幸的人，幸福的光景差不多，不幸却各有不同。
　　宴好是幸运的，父母健在，家境富裕，无病无痛，有发小陪着长大，有喜欢的人。
　　江暮行用自己的人生告诉他，要珍惜拥有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 f# I, [- M6 q; P. t; k. W　　——
2 X# m& F; \% H7 X　　宴明城跟倪清很意外，儿子的情感丰富了很多啊。
　　“小好，你那个班长……”
+ V. K( V9 o% T, A& N/ @　　宴明城突然提了一句。
　　宴好心下一惊，小半块糖嘎嘣一下就咬碎了：“什么？”
　　“我是感慨。”宴明城抽一口烟，“高一那会你说想要家教，我给你请了两个，你都不喜欢，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跟你妈也随你，前段时间你一声不响又找了家教，看样子还挺合拍。”
/ }8 U2 L+ N2 C. l" W$ K8 h3 Z　　宴好嘴里都是甜味：“一个班的，比较熟悉，年纪又差不多大，有共同话题，玩得来。”
% z% T* l6 d3 y/ B1 P　　宴明城听到儿子说玩得来，稍微重视了点，儿子的朋友太少了。
　　“你给自己定了目标，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他有一半的功劳。”
# n# [% }! l, W/ u& Y8 A+ \　　宴好在心里反驳，不止一半，功劳全是他的，他是我奋斗的目标。
　　宴明城挠挠冒着点胡渣的下巴：“这样，你高中毕业之前，我们一家郑重请他吃个饭，到时候表个态，将来他在工作方面有需要尽管提。”
3 H* U* @' e2 C1 L　　倪清赞同丈夫的想法：“的确是个优秀的孩子，成绩那么出色，听说还长得很好，身边有太多的诱惑了，能抵得住，自律性很强。”
　　宴好脱口而出：“他什么都强。”
+ c. y+ z, u6 Y　　话音刚落，他就登时起身离开了电脑前：“我去拿喝的。”
, {2 w5 T2 F5 N- {, H+ |　　其实是害羞了。
% n9 N- K( c( U# G$ s3 o1 }　　宴明城跟倪清在另一边一阵无语，儿子竟然这么认可，甚至可以说是维护，新鲜得很。
6 t/ t$ |7 @5 ]　　——
　　睡前宴好把上次江暮行戴过的那顶棒球帽拿出来，凑上去闻闻，和他的邦尼兔一起抱着睡着了。
　　宴好做了一个梦，梦里江暮行住到他的公寓里，给他讲课，帮他辅导，做好吃的给他吃，还对他笑。
　　不是提到家里欠很多债时那样的晦涩笑容，是很明朗的笑。
. Y0 @! W7 _2 x: [7 d) [2 u　　好看得要人命。
　　然后宴好亲了江暮行的眼睛。
% X3 F; w8 C" i0 @. J6 ?. x5 c! {) i　　在梦里。
　　第二天的英语跟理综，宴好都考得很顺利。
　　尤其是英语。
1 F( P; `: j' T9 P9 Y: Z5 J　　宴好虽然是花钱进来的，但他进的是一中，自己考上了能用钱买的那个分数线，还超了十几分。
　　那个分数去别的高中不需要买，成绩也不可能垫底。
* r2 j0 n( o) h! u  r* T　　一中的竞争太激烈了，几分就能拉开很多名次，学霸们都能变成学渣，宴好自然就是学沫了，英语是他唯一的强项，平均分120左右。
　　英语宴好从来都不担心，他知道自己没问题，就是冲不上去。
( y9 }& ?( E& t0 s8 t2 E0 t, W　　这次江暮行给他划了重点，加上他超常发挥，应该能突破135。
　　尽管在一中英语140以上都很普遍，但对他来说是一次很大的进步，要努力保持下去。
/ H( J. L* x; z2 ~, _6 r% G1 T　　宴好觉得对他个人而言，期末的总成绩很可观，有希望能在班级前进四十名。
- \: I, j& Y2 p# _* }9 m　　——
　　学校很仁慈，当天就放假了，晚自习都不用上。
　　短暂的假期正式开始。
1 H% G1 _" u+ t. g　　大家忙着收拾，对于已经结束的期末考试，有人欢喜有人愁，闹哄哄的。
　　宴好却在悠闲的听歌。
　　以前一到假期他就不开心，因为放假意味着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江暮行，这次不一样，暑假江暮行会照常给他补课。
　　宴好想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杨丛跟夏水正在说话，都看见了，一脸惊悚的表情。
　　“卧槽！”
　　杨丛夸张地从座位上跳到一边：“好恶心。”
　　“恶心你个头。”夏水笑容和蔼地看向宴好，“小弟弟，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在马路边捡到钱……”
　　杨丛往下接：“把它交给了警察叔叔？”
　　夏水：“……”
　　宴好的心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他拿出一把糖，唇角上扬着，脸上挂了一抹笑：“吃糖吗？”
4 T2 I$ p" k. W  F5 C- _0 j1 L　　杨丛跟夏水更惊悚了。
　　怎么有种请吃喜糖的诡异错觉？
　　杨丛啧了声：“朋友，你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跟你的两个小伙伴分享分享？”
6 X% a/ |& G7 @$ I: e　　宴好摘下蓝色耳机，慢悠悠绕到MP4上面：“捡到宝了呗。”
　　杨丛跟夏水异口同声：“什么宝？”
　　宴好笑笑：“无价之宝。”
　　杨丛跟夏水眼神交流：中邪了？
　　夏水：要不你掐手指算算？
" c8 M" a! l, h( i　　他俩还没反应过来，宴好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
4 Z5 R0 L' {/ Q) v　　宴好在楼下接的电话，第一句就是废话：“班长，你在帮老班批卷子吗？”
5 v! k/ t+ e/ S* l　　江暮行给了回应：“嗯。”
$ v+ G) `4 g8 T: S6 Z( A　　宴好往拐角走：“有没有看到我的卷子？”
　　江暮行：“不是批的我们班。”
　　宴好：“哦。”
　　“那大题的分怎么给？”他好奇的问，“只批第I卷选择题？不批第II卷？”
  i; R7 J+ ?% F- n0 \# P  k% N7 I: u　　江暮行：“都批。”
　　宴好又哦，江暮行给他打电话，肯定有事，他温顺地等着。
: W" l% a$ \1 I( h. ]! Z　　那头静了会儿，响起江暮行低沉的声音：“你要是有时间……”
, J2 V) {& _: \, V　　宴好没等他说完就立即出声：“我有时间。”
& @( ?& b1 _& y6 K. m6 ^, l　　江暮行的语气里听着有无奈：“我话还没说完。”
( [, k5 Z* I& j# Z/ S　　宴好尴尬的一张脸涨红，他垂头踢踢墙壁，咕哝道：“那删掉，当我没说话，你接着讲。”
3 }# y" @! G/ x: g# B　　江暮行：“……”
　　片刻后，江暮行再次开口：“你要是有时间……”
　　那尾音延长了，迟迟没到终点，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2 x, F* N4 {  W" q+ ~9 [　　宴好想，他大概是热昏了头，否则又怎么会感觉到美好跟暧昧。
+ n" `+ G% u% p, k1 Z! p* Q) Y　　好像下一刻就能听见烟花绽开的声响。
　　但是烟花没绽开。
/ {6 u1 S  N  b( Y6 x, i# z$ m! S　　江暮行把话说完了，只是让宴好帮忙送水杯。
　　宴好冲到头顶的热血往下散开，又往上冲，尽数聚集在脸上，眼眶都轻微充血。
　　江暮行在群里说声，就有的是人愿意帮这个小忙，他没那么做，也没找同桌宋然，独独找的自己。
　　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 h+ Q1 ?1 W1 d+ e4 G  g. G& v) d6 F　　宴好的眼前浮现出江暮行住的那个小地方，想到他的家世，心里就又酸又涩，还好他面对困境的时候没有放弃，不然自己就遇不到他了。
　　江暮行承受了那么多，还在坚持着努力往前走，他想要的，总有一天一定都会得到。
　　宴好吸了吸鼻子，欲要说话，被江暮行打断了。
　　江暮行告诉他：“老班去开会了，办公室就我自己。”
　　宴好一愣，江暮行这是让他不要紧张？他又不怕老班。
" s. j, X2 R2 x　　江暮行沉默几瞬，淡声道：“宴好，你去我座位拿杯子的时候，宋然找你说话，你不用搭理，拿了杯子就走。”
- t, R# s$ V8 M5 ]4 l$ ~; ?5 a$ t- u　　宴好噢了声，听他在电话里叫自己的名字，耳朵麻麻的：“知道了。”
　　虽然宴好想从宋然那里打听江暮行给别人当家教的事，想有个对比，但也没打算就这次问，时机不对。
9 ?4 p, O7 Z. x( i% v2 b  k　　他跟宋然还不熟。
6 A; _' N( j' b& z' @# n( X/ y　　况且，现在见江暮行才是第一要紧事。
" H/ M1 m. \  m' S3 @% q" p3 Q　　那头没声音了，江暮行也没说要挂，宴好急着给他送杯子，想赶快见到他，就安耐不住地询问：“班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G% X* O4 m* j. e　　江暮行半响答道：“没了。”
& Q# c/ I) @5 a: h; d4 W$ Y  E$ J　　末了又出声：“早点把水杯拿过来，别磨蹭。”

" h0 }' ]/ L' N& |( I  l! O
第29章
　　宴好刚走到江暮行座位那里, 宋然就看过来, 满脸的小朋友好奇样，仿佛他接下来能变个魔术似的。
　　宋然推推眼镜：“宴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 d. ], S$ ^  V( J　　宴好什么也没说就弯腰凑头, 手伸进江暮行的课桌兜里。
　　周围有人一个两个的看过来，班上嘈杂的声音一滞, 之后响得更厉害。
! I  ~7 h: r0 U& w　　宋然一脸趣味：“老江让你给他拿东西？”
　　宴好没搭理，拿到杯子就走。
　　宋然：“……”
　　上次不是相处的挺好, 怎么这次都不理人的？
　　宋然就是想破头都不会想到，宴好不搭理自己，只是因为某人要他那么做, 他很听话。
　　——
　　宴好刚出教室, 就被追出来的杨丛拽住了胳膊。
8 q: G8 x1 H  o, v' i　　“什么情况？”杨丛一脸见鬼的表情，“夏水说江……”
　　“洋葱！”
　　夏水急匆匆赶过来，把教室的后门关上了, 谨慎留意走廊其他班的人, 压低声音道：“是三点水，别鬼叫。”
; l' L" }) v0 h7 \3 I1 F6 ?: X/ U　　杨丛：“……”
　　三点水？都他妈有暗号了？
! l- _' k- K/ ]0 Z( U& ~0 A  h: ]　　夏水警告杨丛：“不要给小好惹麻烦。”
7 x/ p+ F+ L( h( C" T　　杨丛哈了声：“我什么时候给他惹麻烦了？”
　　夏水哼哼：“刚才在教室，我要是没拦住, 你是不是就上去了？”
　　杨丛吃瘪，一脚揣在后门上面，发出“嘭”一声响，引起教室里一串惊骂声。
- v  R; ]  H, `  u　　宴好扶额：“行了，补个课而已, 反应怎么一个比一个大，搞得好像我背着你们跟人结婚了一样。”
　　杨丛扯扯嘴皮子：“好爷，提醒你一句，你离法定年龄还有好几年。”
: |$ L8 ?; k, J( f　　“是啊好爷，”夏水严肃脸，“冷静点。”
8 s! L" E- X, N　　宴好：“……”
2 z5 I% t# @6 A! p& {' G　　杨丛想到这事是夏水转告给他的，他就上火，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样：“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 D1 N  A" [  D4 B4 W4 v+ o/ J& C& q) `　　夏水做了个“承让”的姿势。
* G2 R' H. P: U- e" h# ?: r$ I　　杨丛要气炸了，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装逼，咬着牙对宴好抛出口头禅，颇为痛心疾首：“兄弟，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C8 _4 {- A# v) w/ f　　宴好给他了：“我告诉夏水那会，你在失恋期。”
　　“我在失……”
% T+ U6 y3 {$ s$ G% y　　杨丛卡住，青着脸不说话了。
　　“在学校里就不聊这个了，回头再聊。”宴好瞥一眼办公楼方向，就朝楼道走，“我要去送水杯，你俩先回去，不用等我。”
0 ]0 ]1 Z8 f2 |% {7 r( j+ [- \8 I　　杨丛跟上去，看他手里的天蓝色水杯：“怎么你花钱补课，还要给他跑腿？”
　　“哪门子跑腿，”宴好踢他，“不就同学间帮个忙？”
( o, h* K- ]5 T: P! ]　　杨丛嗤笑：“那怎么不让同桌宋然送，不让副班长送？不让他的后座语文课代表送？”
6 m! ]6 t; H! {　　宴好顺刘海：“谁送都可以，他找我了，那我就送呗，多大点事，能不嚷吗？”
　　别班有几人往楼道里打量。
　　杨丛凶狠地吼一嗓子：“看你妈啊！”
　　视线顿时就撤了。
9 y& `& ]/ j. E5 v) p1 D1 o　　杨丛扒扒一头扎手的短毛：“反正老子跟那家伙不对盘，有他没老子。”
　　宴好哦了声：“那保重。”
- L6 i6 Z7 M# v　　杨丛：“……”
　　“操，你听到了吗？”
% Q9 i# T* s5 ]2 N- J% A/ ]　　杨丛指着哥们下楼的背影，大黄狗一样冲夏水汪汪叫，“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吧？他让老子保重，十多年还比不上二十来天，我去他妈的。”
　　夏水深深看他：“你该进娱乐圈。”
　　杨丛手一抹唇，痞气地把眉毛一挑：“哥知道自己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别转移话题。”
8 c: S1 v% P  H' u' F& u　　夏水摇头又点头，点头又摇头，一脸思考人生哲学样：“怎么说呢，你这个人吧，可以把任何地方当成舞台，任何时候都能躁起来，从不怯场，从不犹豫，从不退缩。”
* \( ^& ?% y% u3 ]: H　　一个排比句用完，她拍杨丛肩膀：“总的来说，你是个奇葩。”
　　杨丛：“……”
　　“站我角度想想？”杨丛靠着楼梯扶手，两手插兜。
% a  T3 {! @3 s! [7 V　　“你哪个角度？”夏水说，“害怕失宠的正宫娘娘？”
　　杨丛作势要走。
　　“不扯了不扯了。”夏水认真起来，“你自信点，穿开裆裤的友谊，不是谁能随随便就超过去的，你依然还是正宫。”
' w& M0 p; @& u' I8 \　　“这不还他妈在扯？”杨丛皱皱眉头，“那家伙怎么会给小好补课？”
　　夏水顿时就变了脸：“我听你这想法，是我们家小好不配？”
　　“放屁！他有什么不配的？”
　　杨丛护犊子地来一句，喘口气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一堆的人想找那家伙开小灶，谁都没成，怎么这么好的事偏偏就落在了小好头上？”
　　夏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别人又不是小好。”
7 D$ }+ \3 S! U7 d　　杨丛眯眼：“按你的逻辑，那家伙就是在打小好的主意，所以没答应别的哪个谁，只答应了他。”
　　夏水抓头发：“你说的是人话，可我就是没听懂。”
" k% c6 k0 b9 M1 I$ Y8 D　　“……”杨丛说，“我是怕江……”
　　夏水纠正：“三点水。”
　　杨丛翻白眼：“行，三点水。”
　　“我是怕三点水对小好另有目的，补课只是幌子。”
4 f% Y* ?, R( b' j( p9 C6 e　　夏水一头雾水：“什么目的？骗财骗色？”
　　“三点水的追求者里面可不缺富家女，以他的学识跟皮相，只要他想，勾勾手就行，再说了，小好一爷们，三点水能干什么？”
0 O) R) h& ]3 `4 k　　“跟你这种花痴说不清，我得提防着点。”杨丛把手指头捏的咯咯响，“那三点水要是敢搞小九九，老子劈了他。”
　　——
　　宴好去了办公楼，刚放下水杯，什么还没说，江暮行就用笔点点一张卷子。
" e1 L/ l4 \: }: i　　“自己估一下数学成绩。”
　　江暮行继续批卷，“不懂的问我。”
! D8 k  x/ p& e0 W* {　　宴好看过去，是满分卷，姓名那里写着江暮行三个字，干净有力。
& M3 a$ q; w: d' j# \　　“班长，你关心我的期末成绩啊？”
　　“别说废话。”
# n/ u* s7 I& k　　“……”
　　宴好偷看江暮行，考之前不跟他说考试的事情，期间更是提都不提，现在考完了，说起来了。
" o  |7 G# A/ S0 [! k2 }　　那时候是怕说了，他会有压力？
' t0 Z9 P5 P, W9 I' s2 ^　　宴好自言自语：“班长，你做什么事都这么有责任心吗？”
　　江暮行侧头：“你在嘀咕什么？”
　　宴好指着他的卷子：“你的字好好看。”
　　江暮行手里的笔在旁边桌上敲一下：“我让你干什么？”
　　宴好觉得他做这个动作很严厉，又很性感：“对着卷子估成绩。”
6 B* b, ?( q0 C1 `2 P1 p) K$ }/ y　　江暮行给他一个眼神，那你呢？
　　宴好默默的搬了一把椅子到江暮行旁边，正准备坐下来就听他说道：“去把门关上。”
. c. c3 L: K8 _* G& T4 N  W　　于是宴好又去关了门。
　　宴好照着江暮行的卷子对答案：“I卷的选择题我能拿45分。”
0 l0 s+ I% Q  l& ?　　“错了3道。”
　　江暮行停笔，余光掠向宴好，看见他满脸写着“我也太厉害了”，抿紧的薄唇就微微勾了下：“不错。”
) m3 l* G) P6 Y! b  K* h8 }　　宴好得到表扬，更开心了，语调就轻快很多：“我只有7道题能确定，其他的都没把握，没想到对了9道。”
　　江暮行收回目光：“错了的先放着，我有时间会给你讲题，II卷呢？”
% C) X+ F8 `7 x　　宴好往下看卷子：“填空题我好像都对。”
/ k- c. y8 H: U4 C$ U　　江暮行目光又移到他脸上：“好像？”
5 L0 {* `! d# ?: ?- c- i' @　　“我想想。”宴好纠结着蹙眉心，“有一题我不记得最后自己改没改答案。”
  ~6 ~: T& d- i5 u5 Z/ Z: {' p3 t$ o　　江暮行问道：“你估一下最后的解答题，把大概情况告诉我。”
1 [" t% Q) f. M4 w　　宴好仔细看江暮行做的那六道大题。
0 T/ t2 [2 e# C  b6 ^" U$ Q. N9 p　　江暮行扣上笔帽，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6 g. `% J) b  H( c+ M　　办公室里静下来，夕阳的余晖洒了一桌。
　　两个少年坐在一块儿，一个专心对题，看到哪一步就不自觉念到哪一步，一个漫不经心地听着耳边的声音。
　　——
9 [0 N" Y5 T$ ^$ [1 K% H　　片刻后，宴好把卷子一放：“没办法估分。”
　　他指着倒数第二道解答题：“这题，我的答案跟你是一样的，只是步骤不一样，我写了很多，全挤在一块了。”
　　说到后面他就郁闷地撇撇嘴：“我的卷面不整洁，字也丑，肯定很影响印象分。”
　　江暮行转着笔帽：“知道自己的不足，就想办法改正。”
　　宴好突发奇想：“我暑假练字？”
　　江暮行没理他的想一出是一出，示意他看倒数第二道题，“这道题的解法，你写给我看。”
　　宴好惊讶地问道：“现在吗？”
3 C7 B2 }- @- c- y* k! T) U/ t: `　　江暮行反问：“很难写？”
　　“比较难。”宴好不好意思的说，“我考试的时候是边想边解的，再验算一次，过程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江暮行把笔帽拧开：“那补课的时候再说吧。”
* L; Z  a  h- m# i8 q1 W　　宴好害怕看到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小心翼翼道：“班长，我选择题45分是肯定的，填空题就算不确定的那题错了，其他4题也对，能拿16分，这就已经61分了。”
( p* H+ K( C4 \' w8 i　　“后面的大题，不说别的，有两题都被你划到了，我复习过好多遍，没有一处写错，不会丢一分，数学这次过及格线没问题。”
　　江暮行没有回应。
　　宴好瞬间就慌了，他垂下眼睛，手无意识地抠着卷子一角，声音很小：“我会更努力的。”
　　江暮行看着他：“宴好，你把我的卷子弄皱了。”
　　宴好浑身一抖：“对不起对不起。”
　　边道歉边把卷子抚平整。
8 |# g% t* N6 H　　江暮行拿着笔的手加力，眉峰拢在一起：“好了，别弄了。”
　　宴好扭头，江暮行偏过脸，抖抖面前的卷子，低头批起来。
　　宴好无措了会就缓下来，发现了奇怪的地方：“班长，你不是口渴吗？怎么不喝水？”
　　江暮行面无表情：“我在忙，没时间喝。”
　　宴好哦了声，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暮行在他偷瞄第四次的时候，放下笔拿起水杯，拧开盖子喝了口水。
0 {% G9 t' k/ Y) q, F  |/ x" T　　宴好这才有种对了的感觉。
7 u' }; ]! J: {' e6 O2 f　　——
　　不多时，江暮行一张卷子批完，冷不丁开口：“数学是你几科里面基础最薄弱的……”
2 u( j& Z  S3 v+ B　　宴好屏住呼吸，腿并拢，背脊挺直，头垂着，像一个被老师叫来谈话的小学生，忐忑不安地等着接下来的评语。
6 |+ q( h2 u8 A+ p, u6 [4 M$ e　　江暮行默了三五个瞬息，嗓音低低的：“你能上及格线，我很满意。”
　　宴好鼻息里带着轻喘，紧握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眼角有些泛红，他就想要江暮行这句话。
　　现在江暮行给他了。
" j( @( K2 _, D6 A, Q6 j2 e. P　　宴好积压在内心的焦虑顷刻之间就散了，整个人都变得明亮起来，显得生机盎然，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 T$ g" i' q0 V2 x, h　　江暮行摩挲着手指：“如果你其他几科也有数学这样的复习程度……”
　　“有！”宴好音量失控地喊了声，回过神来，窘迫的脸烫热。
　　江暮行按眉心：“你喊的外面走廊上人都能听见。”
8 b7 s! P1 Z) f" V　　宴好紧张地舔舔唇：“那我现在就撤了啊。”
+ @9 Y, V8 s; x$ a2 i( j& o" i# D　　这么说了，屁股却没从椅子上挪开，不想走。
* t8 v; R' r  M# |) x　　宴好急躁地啃了啃嘴角，想个什么借口才能多留一会？
　　江暮行突然起身去够笔筒里的中性笔，碰到了桌上批过的一摞卷子，本来挺整齐，被他一碰就乱了，他坐回去。
. f' _# K2 ], Q1 N8 D　　“宴好，你帮我把那些卷子理一理。”
0 E% r0 x. N) Q( e

; `. H. G; p8 S. p第30章
, y+ a6 Y( C& Z: p; t. _8 K　　宴好卷子理了快半小时, 一张张理, 一张张抚四个角，磨蹭的自己都有些难为情了。
' X, K. Y# ?5 E& K　　江暮行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7 E: n( E% E1 k8 Q) E　　宴好迅速样江暮行那里瞟瞟，发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批卷子, 不禁撇撇嘴。
8 ]6 b" f( u5 X- M$ n$ h/ I, M& c　　江暮行估计以为他早就走了。
　　宴好轻手轻脚挪后几步，选定一个方位,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站在后面偷拍江暮行。
) v2 l6 M5 S8 s; W7 |; ]+ U- X　　就只是一个背影, 宴好愣是拍了好几十张，这才满意地拿着手机出去。
　　门被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很静。
6 g" |( T8 X1 s& m! b　　江暮行将笔放卷子上面, 后仰头靠在椅子上面, 半阖着眼吐出一口气。
) d! I  ]+ y$ x2 a# {3 i/ ~　　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背都僵了。
1 B) F: I1 x' W9 c& r$ X  f, z　　——
  K! f1 D8 A% n- s+ X5 g　　晚上宴好去杨丛家吃瓜，俩哥们大眼看小眼。
9 Y1 O; M( I& a8 V! y　　“比一把, 看谁先吃完。”杨丛说, “我输了，新买的游戏手柄归你。”
　　宴好看看桌上切成月牙的哈密瓜：“我输了……”
, k/ Q: D8 g0 Y! @- B0 n+ \  X; f& A　　杨丛飞快接一句：“你输了，跟我讲讲三点水给你补课的事。”
　　宴好直接把瓜拿了起来。
1 l5 }+ Y7 \7 Y4 X　　“等等, 我还没喊开始……”杨丛见他已经开吃，连忙拿起自己的就是一通狂啃。
; r& t/ J/ f9 \& l' g% }' t　　宴好吃完的时候，杨丛还有一口。
( A5 H  r' g+ _& {- E　　“操！”杨丛把瓜皮扔进垃圾篓里，瞪着宴好，脸上下巴上全是瓜汁。
　　宴好气定神闲地抽了张纸巾擦嘴, 好像耍赖的不是自己：“任何游戏都离不开智商，你大意了。”
. u2 Y1 ]9 K& t% ~+ ?/ C& [' V7 F　　杨丛：“……”
5 k! F& W( m8 k& a1 L　　“虽然我赢了，事情还是会跟你说。”宴好一副大度的样子起身，脱了校服短袖丢地上，“我先去洗澡，你在床上等我。”
　　杨丛的脸一阵扭曲，捏着嗓子喊：“宴总，人家等着你唷。”
　　宴好懒得搭理。
3 A4 w# v# D. w$ K! e, e- |0 U/ g　　杨丛啧了声：“你腰细得没谱了。”
; x% V3 P( q" s8 t' _; K) `　　回答他的是关门声。
　　宴好简单冲冲就出来了，他利用吹头发的功夫跟杨丛说了事，剔除掉了他对江暮行的暗恋。
/ O4 W" P/ \, J　　杨丛听完鼻子出气：“你果然也崇拜那家伙。“
　　宴好耸耸肩：“就是很牛逼啊。”
　　杨丛白眼一翻，人是货真价实的逆天，没得说，只不过……
　　“你平时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他怎么就答应给你补课了？”杨丛冷静分析，“你不觉得奇怪吗？”
7 |$ T. U# w- k0 P0 _9 y2 i4 L　　宴好拨刘海的动作微顿。
6 J) E1 I, t; `% @) V+ O# n: i　　那会儿告诉夏水的时候，她也是跟杨丛一样的反应，认为不可能。
( Q7 K& C! I+ w　　宴好当初没给夏水一套所以然，这会也给不了杨丛。
" f1 }9 d$ J6 M/ E  D　　反正他坚持之前的想法，江暮行会答应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综合了种种因素。
　　所以其实……还是夏水的答案比较能说得通。
　　他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宴好干脆就这么跟杨丛说了。
% e- n$ q1 b# g* F; Z# `- ~; H" W: Z　　杨丛依旧觉得很怪异，他突然蹦出一句：“小好，你要是女生，那三点水就一定喜欢你。”
　　宴好的眼皮猛地痉挛了一下，又听杨丛说道：“问题就在你是男生，我琢磨出来的唯一一个合理推论就不成立了，真他妈邪乎。”
　　杨丛并没注意到宴好的失落。
　　“这只是其一，”杨丛叉着腿靠在床头抽烟，“其二是你竟然瞒着我，偷偷找人补课。”
　　完了就满脸深沉地叹口气：“男大十八变，你以前什么都跟我说。”
　　宴好：“……”
+ z: p8 A( S1 ^) v" I　　杨丛眯了眯眼睛：“哥们之间，有一方如果出现这样的变化，只有一个原因，恋爱了。”
+ O6 r5 z; |7 S6 v! f7 d　　宴好脑阔疼，这家伙发散性的思维比夏水的直觉还可怕，乱说都能说中，他背过身坐在椅子上，垂头剪手指甲：“别扯了，你谈恋爱不还是什么都告诉我。”
　　杨丛贱兮兮地冷哼：“原来你知道啊。”
　　宴好抽抽嘴。
: e9 z; U" g& `9 o　　江暮行要是小姑娘，宴好会在中考那天见过以后就告诉杨丛，说他在考场见到了一个人，喜欢上了，问怎么才能追到。
0 q2 ?1 D: @: S　　可江暮行跟他一样。
　　现在这世道，同性恋不会被认同，接纳，只会被恶心，排挤。
　　甚至谁只要随口一提这样的话题，都会引起别人的异样目光跟猜疑。
' B9 Q0 a7 o7 ~. e3 m: u# |　　宴好的这场暗恋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很艰难，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无所谓，也不会去管。
& }) b2 }, d) A6 ^2 h; T  L　　身边亲近的人还是免不了会在意，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说是肯定都会说的，但要慢慢来，急不得，时机很重要。
  }0 J2 i- e+ e: ~7 u　　——
+ d- k7 x6 q0 d: R  n1 l　　杨丛不知道想起了哪个破事，脸绿得跟屎壳郎似的。
　　“昨天我在厕所后面抽烟，听几个家伙议论你，说你跟条小走狗一样围着三点水，把我给气的，我把那几人揍了一顿，并且问候了他们妈。”
3 N) O9 E2 E3 L: e! b- A& P　　“今天放学那会看到你去三点水座位那里，给他拿杯子送水，当场就炸了，幸好夏水拦得及时，不然闹大了，惊动了老班，我俩放假还得写检讨。”
* W$ Z4 J5 R$ m2 s9 s　　杨丛踢踢宴好，“你说你，早点告诉我，哪还有这些事？”
　　宴好的关注点歪进了地沟：“我在学校里什么时候围着他了？”
: Q& U$ A2 Z2 }& x. `　　最近虽然比以前接触的多了点，但距离“围着”还很遥远吧？都这么四舍五入法的乱来？
6 {) V( {, b6 D: E　　杨丛听到宴好那个问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确定一遍后就是满脸卧槽：“你被人说成小走狗，都他妈不生气？”
$ p+ D" R+ |5 S2 t　　宴好继续剪手指甲：“我又不是。”
　　杨丛表情深思：“我记得你比我还小心眼。”
+ r" _% h% R6 N, c2 q- l　　宴好：“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
1 C, d% v. k$ k　　杨丛：“学习压力大，还能转性？”
5 {$ x/ p" b8 P. |/ ~　　宴好：“一切皆有可能。”
　　杨丛：“……”
　　“丛丛，这件事翻篇了行不？”宴好少有的露出示弱的一面，“班长给我补课很有效率，我高考全指着他了。”
　　杨丛够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放怀里，把一撮烟灰弹进去：“你爸妈两家大公司等着你继承，家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你这突如其来的拼劲让我挺害怕的。”
4 J+ ^' a3 R7 S& \& D! {7 a0 I, ~　　宴好打哈欠：“夏水也怕，你可以跟她抱团。”
　　说着就快速剪完剩下的指甲起身：“我去睡了，明早回去的时候不叫你。”
' F/ d- B1 W7 n1 X* i& G6 C4 {# Q　　杨丛喊他，正经道：“小好，咱1班那牛逼班长我看不透，他太成熟太深沉了，压根就不像十九岁，我们不论是成长环境，还是心智，都跟他有很大的差异。”
　　“补课就补着，你想搞好成绩就搞，反正吧，”
　　他咬着烟，声音模糊，“不管是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哥们永远站在你这边，有事劳烦第一个想到我。”
　　宴好举起一只手，对着他摆了摆。
. ?2 C7 z! l) w! E; `) R8 j2 u　　“对了，“宴好回头，“你还欠我几千块钱。”
　　杨丛差点被一口烟呛到：“妈的，老子都被自己感动到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
　　宴好闲闲道：“亲兄弟明算账。”
　　“还你还你还你。”杨丛抄起新买的游戏手柄丢给他，“这个揣背包里，明早走的时候带上。”
5 Y$ N6 V- Z5 `　　宴好走到门口时一停，不着四六地说了声：“丛丛，我觉得夏水挺适合你的。”
　　杨丛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脸上还没好全的伤口都颤了颤：“刚才煞风景，现在说鬼故事，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宴好一笑：“你不是要通宵看小说？”
/ h& [  K& Y+ |" O  H, [　　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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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 `1 S( m# e/ J　　期末成绩出来那天，江暮行在宴好的公寓里，刚给他出了几道题让他做。
　　老班就把成绩单发过来了。
1 ]( a: S! u3 w4 T7 D7 ]　　江暮行的视线顺着单子上的排名往下扫，停在一处，下一刻就突然站起来，阔步进了卫生间。
+ ?- k% H6 X$ Q　　宴好正在解算，听到动静思绪就断掉了，他立即放下笔，捞到江暮行的书包，把一侧拖出来的一截线头拽掉。
　　看很久了，糟心得很，一直没机会下手。
　　卫生间的门关着，里头没动静。
　　宴好活动活动手脚，坐到江暮行的位子上，看看他的笔袋，发现自己送的那支笔就在里面，欲要拿出来，手机就响了。
( }" H' W+ b+ @, S; q$ z1 J: Q: M　　杨丛在电话里咋呼，声音都变了：“群里发成绩单了，你在第二十一个，我操，我喊我爸妈跟我一块看了，我们一家三口全炸了，群里也炸了！”
6 R! h5 s+ ^) y+ F* _" o" s  y　　接着又是一串震惊的我操。
　　宴好脑子里瞬间一白：“你说我多少？”
7 K) M- I& R3 P$ D/ S8 l) f0 z! W4 r) P　　“二十一。”
5 s" K! M$ g7 e5 t0 T" z　　杨丛比自己考到那个成绩还激动，语速狂飙：“正数，全班第二十一名，而且你跟你上面那位就差0.5分，0.5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你差一点就进前二十了，你丫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考试吃的什么灵丹妙药……”
* g  u4 _& B5 F* F, x% }( n( B　　“操他妈！”杨丛下一秒就气愤地骂了几句，“小好，你别上群里看了。”
3 m' f4 K8 P1 h# K! n　　宴好知道群里会阴阳怪气，觉得他是抄的，私聊的话会更直白，毕竟跨度确实很大，他没想管，这会耳边已经放炮竹了。
　　对于这次期末，宴好心里是有数的，但是成绩真的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又惊又喜，想扒在阳台喊几嗓子。
! t/ x, [: P  F4 k9 Q$ P( p9 G　　宴好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一手拿手机，一手用力揪住额前发丝，呼吸很乱，他忽地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问：“成绩单是老班发的？”
$ R  {$ L" i, c$ e; T" l　　杨丛说不是。
. U# T6 f, t! B, v% E( I0 Z4 w　　宴好又问：“那是副班长？”
; E7 T# T$ ^  _; r, [) }' R4 _　　杨丛古怪道：“好哥，你是不是跳过了一个？”
　　宴好懵住了，江暮行现在就在他这里，怎么没当面告诉他？
3 O- N* Y; }( L% J6 {1 x　　匆匆挂了电话，宴好就跑到卫生间门口，冲里面喊：“班长？”
; |2 m: m& u# o( q: |$ M+ n( B$ e　　边喊边拍门，情绪非常高亢。
' q. u* Z  X! |- B9 I# B$ V2 Y　　门在一阵水声后开了，江暮行走出来，鬓角潮湿，面部有些许未擦的水迹，流畅的下颚处滑过一滴水珠，擦着滚动的喉结边缘，埋进了T恤领口。
　　宴好一下就噤了声。
0 b7 p* P# z) G6 r' Y1 O5 S- q　　江暮行抓起微湿的几缕额发往后捋捋：“成绩已经看了？”
6 N( E: V' r" i9 ~* e　　“看了。”宴好搓搓发烫的脸，小声问，“班长，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 o+ ~. U' t/ U0 {) Z　　江暮行面色淡然：“老班是在我上厕所的时候给我发的成绩单，我顺手就丢群里了。”
　　宴好哦了声，杵在原地堵着江暮行：“那个……唔……”
　　他斟酌着，飞快地看了江暮行一眼，“班长，你知道我的成绩了吧，我这次期末考了二十一名。”
　　江暮行：“嗯。”
3 G6 x6 z6 I7 z　　宴好强调：“全班第二十一。”
! R( t! o4 p; }. J. X5 `% g　　江暮行：“嗯。”
+ b9 v5 g  M  ]! g$ U　　宴好再次意图明显地强调：“比预期的还前进了一名。”
# z8 y$ }1 ~4 l3 _　　江暮行：“嗯。”
2 j" i; r; B1 q$ ~" n, j　　三次都是一个回答，宴好有了一点点怨气，浑然不觉地全浸在了语气里：“班长，你除了嗯，就没别的想说了吗？”
" o2 J2 {$ k+ w1 i3 F　　江暮行低眉看他的发顶：“有。”
　　宴好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眉眼上的碎发散开，露出了饱含期待的漂亮眼睛。
　　对视一两秒，宴好的眼睛就被长睫毛盖住了：“什么啊？”
　　江暮行看他半响，薄唇动了动：“我给你出的题都做完了？”
* z. o( s/ m5 [* |　　宴好：“……”
　　江暮行越过耷拉着脑袋的少年：“跟我来客厅，我们商量一下奖励。”


" `, G6 x, n6 E- F% v4 I第31章
　　“奖励”两个字就像从天而降的巨大块甜饼, 把宴好给砸傻了。
4 |) U8 t0 j: Z  @' [  `. z4 l　　江暮行走到哪, 宴好就跟到哪，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懵懵懂懂, 跌跌撞撞。
; a0 ~7 O; i4 N　　随时都能张开手臂喊一声“爸爸，抱”。
　　江暮行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他的额角一跳：“宴好，你喝酒了？”
　　宴好骤然清醒：“班长, 你刚才说要商量奖励是吧？”
: @, m& o+ v; m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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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捧着一碗葡萄吃，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之前说好了的，我考到你定的目标, 就邀请你去海边玩。”
1 Z" V4 B' W: w7 Y% [$ b　　瞥江暮行一眼, 宴好咬开嘴里的葡萄，酸酸甜甜的汁水缠上舌尖，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
　　“那我说话算话。”
; w9 y" l% z; {+ W: v) V　　江暮行没给出什么反应。
" J* @/ Q( d& b　　宴好给自己打气, 再接再厉道：“现在这个季节去海边玩很合适啊, 时代发展的太快，过几年再去就很商业化了，到那时候可能连一个贝壳都看不到。”
　　江暮行眉头轻动：“本市没有海。”
1 w2 k! P/ w$ |3 i  [　　“我们去A市那边。”宴好把碗往他面前送送, 在他伸手拿走一个葡萄后说，“到时候可以顺便参观一下A大。”
　　江暮行又没反应了。
　　宴好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迟疑几秒，试探性地询问：“班长，你是不是晕车？”
　　江暮行沉默不语。
　　那就是默认了？宴好的脸色变了变, 他从小就很喜欢汽油味，觉得特别好闻，现在感觉自己离江暮行更远了。
　　“晕车很难受吧，那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6 R) }' D2 U+ s/ _  Q9 r9 f& N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帽：“要坐多长时间的车？”
　　宴好连忙回答：“有动车，三个多小时。”
$ F- Q% S; d8 f; P5 a9 q　　江暮行微垂着眼眸，似是在考虑。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空调里的冷气吹着假常春藤叶子不停晃动，宴好等得越来越焦躁，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出问题了，耳边徒然响起声音：“去可以。”
　　宴好猛地看过去。
1 y! O3 J# I! @　　江暮行没再转笔帽了，而是用食指一下一下敲点着，沉默片刻道：“但是我上车会跟废人一样，管不了别的。”
4 M& j3 E/ D% Y# X2 x& x　　宴好抿嘴，果然晕车，看样子晕得还挺厉害，他露出笑容：“没事的，班长，我照顾你啊。”
. t7 h! C: t5 l3 O! {( _% f　　刚说完，就听江暮行问：“你怎么照顾？”
　　宴好脑袋死机，呆呆地看着他。
' b7 t0 l; l2 y3 L8 K, i+ E4 k　　江暮行掩唇咳嗽了两声：“什么时候出发？”
　　宴好还呆着。
0 V; B3 ~3 I6 o　　江暮行重复一遍，喊了他的名字：“宴好，我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9 _/ x' a! b( _1 }% u( p　　宴好当即回神：“这周天气最合适。”
　　“明天是周末，要是你能跟那个咖啡馆老板请到假，我们就可以明天去，然后周三下午回来，晚上你带我去青橙酒吧开眼界。”
2 w- ?( x/ H" x. b+ g/ G1 H# _　　江暮行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明天我不止咖啡馆一份兼职，早上还有一份。”
　　宴好头顶的晴天瞬间就被一大片乌云侵占了，他把小半碗葡萄放到桌上，眼底涌出几分阴郁。
　　江暮行怎么就过得这么辛苦？
. W" J) y  D3 w1 N- [　　宴好大力抠着手心，胸口闷着一股戾气，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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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去阳台接电话。
　　陈丰在那头给他介绍活儿：“江小子，我这里有份家教的工作给你接。”
　　“算得上是我一亲戚家的孩子，跟你一样，下半年高三，上的九中，偏科严重，你暑假给补补课。”
- H' v+ n$ K: l+ X4 u　　江暮行俯视江边的夜景：“不接。”
& q) ]; i) n. F( ?7 r　　陈丰就没想会被拒绝，他愣了下：“有钱也不赚？”
　　“你不是在家教机构干过吗？给人补课是你拿手绝活啊，有什么接不了的？”
　　“高三的复习很重。”江暮行说，“我只能带一个，否则质量会下降。”
　　陈丰不以为然：“随便教教呗，人就是让你辅导辅导，讲讲题，又不是说一定要你帮着送上名牌大学。”
　　江暮行侧了侧脸，余光透过玻璃门，扫向垂着头的纤瘦身影。
: h, L7 S/ w- l% r. I　　“没办法随便。”
# V) p3 r" `4 l1 f9 ^& F　　陈丰还想说什么，江暮行前一步把他的话堵住，淡淡道：“陈哥，谢你好意。”
% [8 L) q: I3 J　　“你这小子真是，太有主见，感觉你比我还成熟，”陈丰也没生气，“既然你不接那就算了。”
6 b3 x  j" e8 N- ^　　“不过我得提醒你，钱要准时还啊，晚了大家都麻烦。”
9 ?+ o# M# x7 T2 _! j6 C　　江暮行挂断电话，在阳台站了两三分钟回客厅：“周一上午去。”
4 u& g7 |9 m6 Q9 N9 m) s4 [7 G1 T　　宴好愣了愣：“那回来的时间呢？还是周三下午？”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个海需要看三天两夜？”
　　“还要去A大，A市也有其他景点，难得去一趟，不多跑跑几个地方感觉都不值。”
& J- w3 x0 N3 g* _7 p/ R　　宴好见江暮行一言不发，不由得忐忑起来，就乱说话：“班长，你怎么都没多大的反应？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说完就想咬舌自尽，江暮行答应一起去玩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
　　这么得寸进尺，他都替自己害臊。
　　“多跑几个地方？”
　　江暮行眉骨耸起，“你连一个引体向上都做不了，怎么跑？”
　　宴好急于澄清自己，他想也不想就站起来，眉心轻蹙：“引体向上是技术问题，跟腿力无关。”
　　江暮行瞥宴好踮起来的脚。
/ ^. r% D7 v" G1 z5 b- a3 \　　宴好被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一阵发麻，腿一软，脚后跟跌回了地上，红着脸嘀咕：“我挺能跑的。”
6 a4 ~& D7 {. \! |; p% J9 X: f　　江暮行屈指扣两下桌面：“要是你跑不动了，我不会管你。”
　　宴好眼底猝然亮出流光溢彩：“班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江暮行偏开头，下颚线条绷了绷。
7 V6 j7 ]+ I( b3 n　　宴好往他身边挪近两步：“那……班长，我的奖励呢？”
& N1 |% B. d  I1 h! y# C　　江暮行睨他一眼。
+ q! [, e( x$ ~# b4 K9 w　　宴好的体温在那一眼里疯狂增长，他无措地挠挠鼻尖：“按理说成绩是我自己的，考得好是我收益，我是不好意思要奖励，可是说要商量奖励的人是你。”
, S' o- j- |- P# _0 ]( k, H' e　　后半句轻不可闻，颇有几分找家长讨要糖果的意味，不给不行，说好了的。
　　江暮行拿起桌上的错题本看看，随口一问的样子：“你想要什么？”
7 F: G2 D: P6 G. k& O6 E　　宴好怔了好一会，郁闷道：“我没想好。”
　　江暮行神色如常：“那等你想好了说。”
% s: ~4 Z) c( j* O" V- ~5 m　　宴好看他搭在本子上的修长手指：“要是我一直想不好呢？”
　　江暮行说道：“那就表明你不是很在意。”
　　宴好：“……”
& R+ l( _$ Q. W9 S+ R　　江暮行看手表：“九点多了，你一个题都没做完，卷子也还没开始讲，我今晚在你这住，课推到十一点。”
　　宴好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往客房方向冲。
$ [1 n9 w8 S+ L! v' ]8 {" P4 n3 A. ?　　江暮行沉声道：“去哪？”
; }2 }$ z# g) ~- c. P/ ?　　“我去给你拿被子，阿姨收起来放橱子里了，不知道有没有味道，我拿出来放放，空调也要先开一会……”
1 ^# }# ~/ W+ t" V　　宴好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客房。
# }2 _' A' b9 y/ j. L　　江暮行立在桌边，半响抬手抹了把脸，手放下来时，隐隐有一点抖。
　　——
　　宴好睡前才上QQ，发现有同学找他旁敲侧击，想知道他怎么考出来的那个成绩。
6 l/ P( j5 U% s+ R5 \( h' q　　还有人去踩他空间了，评论怪怪的。
　　宴好只回了杨丛跟夏水。
' a! C' T1 N$ e" X  y　　接近零点的时候，宴好去敲客房的门：“班长，你睡了吗？”
　　房间里的灯早关了，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洒在飘窗上面。
　　江暮行没躺下来，他靠在床头阖着眼帘，听到门外的声音，没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在第二声响起时，江暮行下了床，赤脚打开房门，看着门口的人，嗓音在昏暗的光线里听着有些哑。
　　“半夜了，宴好。”
0 l# Y/ v8 t7 Z4 J0 w7 l1 |9 B% ~( j　　“对不起啊班长，我睡不着。”
& ^* w- y+ d" S$ @4 K5 \( j　　宴好按开旁边墙上的小灯，眼睛看着地板。
% m7 t0 T8 X0 s' i. G' e　　江暮行捏鼻梁：“说事。”
" D' [* w; s2 f- G　　宴好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就是，那个，我想好要什么奖励了。”
　　他举起手里的纸，垂下睫毛，小心藏着眼底的紧张：“我想你帮我签个名。”
　　那是一张普通的信纸，蓝色单线，空白的，上面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
/ D* U2 o/ j# s　　大概是灯光太柔和了，江暮行的眉目看起来没平时那么锋利。
　　“我又不是明星，签什么名？”
　　宴好轻松说笑：“班长，你不知道吗？很多人把你当偶像的。”
/ U; b- K! q! V% }- p2 i: |' I* l　　江暮行无动于衷：“这跟你要我签名有什么联系？”
　　“有联系，”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我也是你的崇拜者。”
　　江暮行侧倚门框，腰背微弓着，看他头顶乱翘的几根毛。
6 _# G* Q1 |! w) r　　宴好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捏着纸的手无意识收紧。
: I$ O' `! s( `　　江暮行薄唇一掀：“笔。”
% ^$ e" n  L- s. P　　宴好恍惚着把笔递过去，看他要在第一行开头写，急忙出声阻止：“等等，不写那里，你往底下写写。”
0 V6 O5 r$ p/ f$ F$ A　　江暮行撩起眼皮。
　　宴好的后背汗毛蹭一下全竖起来了，表面故作镇定。
　　江暮行不可能看出他的心思，不可能的，冷静点，别慌，他在心里不停地自我安慰。
　　可要是江暮行问起原因……
　　宴好搭好的心理建设登时就四分五裂，他的呼吸跟心跳都变得紊乱。
( E* R$ n, r* Z$ s　　想不出原因。
　　签名的理由就已经有点勉强了，这种要求怎么都说不通。
　　宴好打起了退堂鼓，指尖蜷了一下，想抓了纸就撤。
, F/ |: u# L- k　　然而江暮行什么也没问，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握笔在那张纸右下角写了名字。
　　似乎并不在意。
　　——
7 y: j9 V3 f  z- a5 u　　宴好仿佛在江暮行面前洗了个澡似的，带着一身的汗，同手同脚回了房间。
6 [/ [& k9 q- `6 l. |& M" G　　他把捏得有点皱的纸铺在桌上，一点点抚平了，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暮行那三个字。
: E( h) p  q# h/ G　　看了很久，宴好摁开自动笔准备写点什么，在笔尖快碰到纸的时候，他的手突然一顿，把自动笔换成了铅笔。
　　先写一回，过段时间再擦掉换别的。
/ D  G) w. i, p4 G/ g1 K. _　　宴好屏住呼吸，趴在桌前，认认真真在一处空白的地方落笔，他在纸上写——
0 j8 y  s! C+ L2 P( i# }　　我是宴好的男朋友，江暮行。
2 b& N0 u0 m) o)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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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 e7 P! `- A+ D% M. A1 A9 Y　　周一上午, 宴好跟江暮行出发去车站。
　　八点多, 太阳已经很大了，刺眼的金光直往车窗上扑，试图钻进来跟车里的冷气厮混到一起。
, ]6 ~* f7 V3 A. S! U$ T　　出租车里开着收音机, 放的是很经典的一首老歌《我愿意》。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想你到无法呼吸……”
0 ^, {4 r) S3 \3 m( _( `( d5 w* N$ V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愿意为你, 忘记我姓名……”
- d& C2 h: q1 q3 M. |5 i& c; n0 @! E　　宴好耳边是喜欢的空灵歌声，余光里是他喜欢的人。
　　江暮行后靠椅背，双眼阖在一起, 薄唇抿得很紧, 上车后就是那个样子，不说话，也不睁眼。
　　宴好心想, 江暮行的睫毛真长。
" ~9 X" q( W  [# r) W# t' I- I　　每一次眨动的时候, 那扇影就很像蝴蝶在扑抖翅膀，要飞了。
: V& P8 [/ k: X& C　　宴好想伸手去碰碰，用指尖拨一拨, 还想放小牙签小火柴棍试试，也想亲上去，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却只能偷偷地看着。
5 l( \0 q! X0 h9 W& O$ t　　车突然停下来。
　　宴好捕捉到江暮行的眉头一皱，他的心就往嗓子眼提：“师傅, 堵车了？”
9 ^9 p3 a" o$ o* K; S　　“堵了。”
9 {! l7 e5 i* y7 k　　司机喝口浓茶：“暑假这点堵不算什么，一会就能走。”
& {8 j" |- x; {  Z# s% x/ s: ^# r- a　　宴好挪到江暮行身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问：“班长，你吃晕车药了吗？”
　　江暮行没出声。
　　不多时，鼻端多了一丝橘子香。
" `  X3 @0 b* T6 j4 S  _　　江暮行的眼睑微动，眼皮撑开了，他看见宴好在抠橘皮，让那味道散出来。
, Z+ Q/ Y: e5 p9 G9 ^* e1 E8 Y: U$ T　　宴好察觉到江暮行的目光，抿嘴道：“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江暮行合眼：“到的是车站。”
　　宴好：“……”
　　不多时，车子重新启动，又在几分钟后停下来，过了人会再启动，一路停停走走。
2 Z$ ?# a- f' T8 _! |　　江暮行的面色发青。
# ~- B4 S, v9 L7 G! ?　　宴好心惊肉跳，受不了地喊司机：“师傅，你在前面找地方停车吧。”
　　司机往后看：“小伙子，你哥晕车？”
　　宴好闻言，抠着橘皮的手轻颤，他没去观察江暮行在不在意，自作主张地领了这个亲近的关系：“嗯，我哥晕车，晕得很厉害。”
, `: N0 E  W. C1 f- b　　司机看了看另一个男生，原来闭着的眼睛不知何时半睁着，头小幅度朝弟弟的方向偏了下，像是有点愣，气色是真的差。
　　“那赶上堵车是遭罪。”
$ h6 a1 c0 u& H5 I; o1 \　　司机边找地方停车，边说，“晕车没别的办法，多坐坐就好了，越怕越严重。”
3 K" X3 j" U  e4 K+ ?　　车一停，宴好就火速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
　　江暮行的太阳穴胀痛，他用力摁了几下，打开车门出去。
　　宴好把黑色皮箱拎下来放路边，看蹲在花坛那里的江暮行，心想他靠一辆自行车走天下，大概不止是节省。
　　江暮行没吐出来，只是在干呕。
% u! X: W- Q. J- y  m7 j　　宴好感到束手无策，晕车贴橘子皮就一点用都没有吗？他走上前，拧开一瓶水递给江暮行。
9 K+ x( s8 F6 _　　“班长，这事怪我。”
2 n/ f5 F9 f* R2 ~# B& z　　江暮行直起身：“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宴好自责的说，“我以为坐半个多小时出租车没问题的，要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打车了。”
2 N9 E# c7 Z: V+ c0 l+ n& X, X" ]　　江暮行拿走他手里的水，重复前一句：“跟你没关系，别瞎想。”
2 N. i% J- t5 I　　宴好用鞋尖踢踢地上的碎石子：“那不去了吧。”
　　江暮行的眼神徒然变得凌厉：“你做事就是这样半途而废？”
　　宴好被误解了，情绪就有一些失控，还没忍住地对着他爆了粗口：“妈的，你都这么难受……”
　　江暮行冷冷打断：“我都这么难受了，再中途放弃，一大早的岂不是白折腾？”
7 q5 B/ G. x. _5 L　　宴好哑然。
  }8 L. B. z1 O9 n　　“还有，”江暮行的面部轮廓冷冽，“说脏话又是怎么回事？”
4 u2 i' T6 K* h4 g, ~! g　　宴好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9 B( z* m% q  Q　　尽管男生之间说脏话很常见，挂在嘴边的多得是，他却不敢在这件事上还击。
7 l9 ?/ Y) H8 x　　江暮行仰头喝几口水，低喘着咳了声：“今天多少度？”
　　宴好不明所以，乖乖答道：“三十二。”
6 A5 q" l: q1 n  o　　“三十二度，”江暮行弯着腰，皱眉看他，嗓音沉暗，“你跟我在路边闹。”
　　“……”
& l  j% I4 ~( v# Z+ ~　　宴好也不知道怎么了，江暮行发火了，他的心跳却在加快。
　　感觉他们这一刻心跟心的距离很近，近得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很普通的情侣在拌嘴。
　　——
　　宴好抓抓燥热的脸颊：“那我们都冷静点，好好说，你坐哪个车不晕？或者稍微好一点？地铁还是公交？”
- p) J$ T7 [2 |0 `# k　　“那两个会有很多人，全挤在一起，像塞在罐子里的沙丁鱼。”
% w$ v4 l5 w: B7 U/ p% B: j　　江暮行又喝水，“这种天气，车厢里的气味会很难闻。”
7 u; [9 q5 M9 s/ _. D. `　　宴好看他不停上下滑动的喉结，自己也跟着做吞咽的动作。
　　江暮行拧上瓶盖，突然陈述事实一般开口：“你是坐不了的。”
/ T9 e* ^; {. s, ?2 C　　宴好身上刚收回去的毛刺又长了出来，他觉得好笑，还就真的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既生动又飞扬，有那么一两分锐利的味道。
　　“班长，我怎么就坐不了？你哪里看出来的？”
/ j* M8 t8 J3 B" ~　　江暮行的眼底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 G  V. P4 a5 ?) N5 `$ n, }- G; ?* J8 l　　宴好不笑了，唇角压下去：“公交还是地铁，你选一个，再晚点就赶不上车了。”
　　最后两人后半程坐的地铁。
　　——
　　宴好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晴朗。
2 h4 }' r: k/ G- ^6 M　　倒不是因为地铁上人多，全程站着，空气还很不好，而是那节车厢里的女孩子都在看江暮行，他想挡，但是挡不住，就很生气。
. E1 h* ~, Y% w' ^; A# E: h　　江暮行又高又帅，太引人注目了。
6 o2 N6 N4 }  @' N$ r* C, X# ~　　宴好今天是第一次坐地铁，还是跟江暮行一起，意义重大，本来应该很开心的，却因为那些视线，好心情一扫而空。
　　前面的江暮行转身：“地上有金子？”
5 b6 Z6 E4 m& s　　宴好垂着头走路，没吭声。
! q" z3 U9 W6 [2 X　　江暮行看了眼他鞋上的几块脏鞋印，喉头滚了滚：“宴好。”
　　宴好听到江暮行喊自己名字，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阳光在他身上流淌，眼里有一小块斑驳的光影。
! y0 C+ j6 N9 c! U: u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深呼吸：“这次是我的个人问题耽误了出行。”
2 F  R$ G. A* i9 t4 T# B　　宴好正要替他说话，就听他又说了句：“晕车这个事，我以后会锻炼。”
+ N9 {  ?# r, _2 N　　“噢……锻炼啊……”宴好一个激灵，快步走向江暮行，“是要锻炼，不然等到工作了还是挺不方便的。”
　　江暮行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宴好问道：“班长，你感觉怎么样？恶不恶心？想不想吐？吃橘子吗？”
- r1 A1 C. e+ B9 ~5 l　　说着就把手里的橘子摊到江暮行眼前，发现快被他捏烂了。
　　宴好尴尬的想找垃圾桶扔掉，头顶忽地响着江暮行的声音：“给我吧。”
　　“这个就别吃了。”宴好把橘子往身后放放，“我包里还有好多。”
5 ^: `5 w1 R8 i' R" t7 n　　江暮行伸手：“拿来。”
　　宴好递到半空又收回去：“那我给你把剩下一点皮剥掉。”
　　江暮行看他被橘子汁染黄的指甲。
0 |* B/ C4 _# P4 W- U+ E　　“宴好。”
( s0 i8 o4 ~. F# I% r　　“嗯？”
　　“没什么。”
　　下一秒，江暮行就夺走了他手里的橘子，一言不发地几下吃掉。
　　——
　　宴好针对江暮行的晕车做足了准备，譬如用保温杯装了一杯温的淡醋水，一袋橘子，两袋话梅，几个塑料袋，晕车贴，晕车药，他甚至研究了穴位按摩法。
) ?8 B% \- H  h1 g: Y$ _+ ~0 Z　　没想到江暮行上车后就睡了。
　　宴好绷着的神经末梢放松了下来，他往江暮行那边靠靠，戴上耳机听歌刷新闻。
　　刷了没一会，宴好就去看江暮行睡着的样子。
. b: m2 K7 g# z& x; _& |　　有人经过走道，朝江暮行打量过来，一个两个的，没完没了。
　　宴好拿出棒球帽，小心给江暮行戴上，用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 |, ^7 R; q4 J) R5 m5 q　　江暮行不舒服地拢起了眉峰，宴好赶紧给他把帽檐往上拉拉，动作很轻，都没敢呼吸。
　　直到江暮行眉头舒展开了，宴好才松口气。
　　宴好想用衬衫搭在江暮行头上，把他的脸整个蒙住。
　　想想而已。
( o! h/ H0 D4 c0 }5 E　　真的就只能想想，江暮行又不是他的。
　　宴好换了歌听，手跟着旋律敲点腿部，就那么一路听到A市，全程没闭眼，也没上厕所，他就跟一条守着宝藏的毒蛇一样，时刻盯着每一个窥觊的人。
7 h+ q9 p$ |! `0 Z　　——
　　车到站前江暮行醒了。
　　宴好看他把帽子拿下来，就心虚地解释：“班长，帽子是我给你戴的。”
　　江暮行瞥他蜷在腿上的手：“我知道。”
　　宴好的眼色立即就变了：“你，你知道？”
' t2 F% I. u. {6 J( v; P+ e　　“这是你的帽子，”江暮行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宴好呼口气：“也对。”
* M. h4 O, @3 R5 y; O　　江暮行把帽子还给他：“说说。”
　　宴好睁眼说瞎话：“我是看你那边有太阳，就给你用帽子挡挡。”
　　江暮行扯一下窗帘，还抖了抖。
　　“……”
　　宴好哈哈讪笑：“这我脑子笨，没想起来拉帘子。”
, U" Q% ~: t9 a! F0 N/ |　　江暮行看过来，目光是幽暗深黑的，那里面不清楚是审视，还是别的什么。
! i* V8 f7 h+ W4 w　　有一瞬间，宴好感觉自己被江暮行看穿了，他浑身的血液迅速凝固，内心惊慌不已。
% u- \3 }* _1 }$ J5 E% }3 A　　太可怕了，一定是错觉。
/ J" v7 f/ g- j8 a/ k　　——
; g! v' ~3 w2 J: v$ I# \　　车厢里响起了广播声，到站了。
! e* w" w% s: F" F　　宴好僵着，一动不动。
, a: Q; y$ x. C& \- G: ^4 h; O& i　　江暮行起身往外面走，膝盖碰碰他：“挪开一点。”
- S; l  o  _$ Z. u8 D　　宴好在恍神，挪脚的时候没注意，勾到了江暮行的小腿。
　　江暮行没站稳，手撑住了椅背。
　　宴好仰着脸跟他对视，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在求吻。
9 b8 T7 L* k3 ~# y　　江暮行俯视半响，撑着椅背的手往下移动，碰到他头顶翘起来的柔软发丝，低沉喊出两个字：“宴好。”
　　宴好鼻子里发出一个含糊的“唔”声。
2 p$ O& W+ e6 e+ V. C　　江暮行的声音里有无奈，细听之下还藏着些许笑意：“我们要不要下站？”
% P% d. Q" ]! I" ]1 P) v8 C　　“要。”
　　宴好茫然了几秒，急匆匆道：“哦对，到站了，箱子我来弄，包也给我背，你走你的，你快点下去……”
　　江暮行把说半天还坐在位子上的人拉起来，按着他的后背，把他往排队的人群后面推推：“东西我拿，你先走，我在你后面。”


第33章
9 ^  E/ Z) v' P' b: Y) V% c$ f1 Z　　A市笼罩着一种没有人情味的繁华。
　　宴好要是跟杨丛过来玩, 出了车站就会四处瞎逛, 但他身边是江暮行。
5 R5 F5 X, s8 ?　　再美的景色，再好玩的地方都无所谓了。
　　宴好寻思江暮行晕车，肠胃不舒服, 要在酒店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他就耍耍手机上的小游戏, 不耍都不会无聊，他可以看江暮行睡觉。
) t* g* ^' R" M) V　　因为是双人房, 他们一个房间。
4 E' I. Q4 @( V/ j5 [) J　　——
& t7 n- z! d) t/ U: t! w: Z7 k　　宴好没想到江暮行到酒店把行李一放，就说要去A大。
　　“现在吗？”宴好懵了。
: ~4 g/ @# i9 n7 m　　“A大离这里不远。”江暮行拉开背包翻找着什么，“我们转一转, 顺便在那边吃饭。”
　　宴好看他脑后一截干净的后颈：“你不睡会吗？”
0 c( t1 _" d; ]　　“车上睡过了。”江暮行江将找出来的一盒东西丟向他, “拿着。”
* @1 M6 s7 y2 W2 G3 \2 o2 g　　宴好接住看看，绿盒的，上面有字, 全英文的, 他看懂了，迟缓地眨了眨眼，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江暮行把背包拎起来往床里面一扔, 在床沿坐下来：“驱蚊的。”
! W; z1 o: V6 [2 u$ Z" k# F　　宴好用指尖划了几下盒子，他不是很招蚊子的苦逼体质，但他皮肤白，被叮了红包会很明显，而且要很慢才消下去, 通常都会受不了地一直挠。
　　宴好本想到地儿买小瓶装的六神，他看着手里的驱蚊贴，脑袋就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热的，“班长，你买的啊？”
　　这问题傻逼了。
. Z/ _6 i- X' D: Y　　肯定是买的，不然难不成是大风刮的？
　　宴好正要挽救一下自己的智商，哪晓得江暮行来一句：“不是。”
& u- a# w3 ]/ N2 U8 r7 z　　“黄绪托人给女朋友买的。”江暮行的语气里听不出波动，面上也不见表情，“随便给了我几盒。”
　　话落就顿了顿：“我只带了一盒在身上，剩下的都在家里，回去给你。”
! R- s' K: B7 Q/ {　　没等宴好反应过来，江暮行就倏然站起身：“你走不走？”
9 @# @- o) q0 d7 A5 {　　宴好的思绪顿时就被打乱了：“走啊，走走走，班长你等我会，我上个厕所。”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江暮行吐出一口气，目光从小桌的蓝色保温杯上扫过，又折回去，停顿几个瞬息，上前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淡醋水，眉头皱了皱。
　　“真难喝。”
　　说着，江暮行又喝了几口。
　　——
8 _$ n3 U. [) {. d* p) w- q　　去A大的路上，宴好的肚子吵得厉害，他就跟江暮行找了个饭馆。
　　江暮行只点了碗面，还是清汤面，一根肉丝都没有。
; s1 u2 \# D2 W* _- `( Z　　宴好把菜单翻过来，翻过去，又翻过来，最后将就地要了份鱼香肉丝盖饭。
& D: ?' ~5 p! O& B) Q1 j9 s　　他是肉食主义者，最爱的三道菜依次是炖猪蹄，红烧肉，糖醋排骨。
, s" T- V- D; l2 f( |+ o' y2 ~　　再看江暮行，饮食清淡，快成素食主义了。
  \# \5 R9 ]: }* n0 i( i1 Q# u& Q" m　　宴好不假思索地说道：“班长，听说总是吃素，慢慢就会变得清心寡欲。”
# r9 ^7 Q9 s8 q( ?$ ~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一抽。
4 b& S% b; A3 k2 z7 P　　“你看出家人，粗茶淡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宴好振振有词，“还有你，头脑清晰，很冷静，很理智，没有欲望。”
) a' I# G2 O  w2 i% J　　江暮行额角抽得更厉害。
　　宴好凑到他旁边：“班长，你都不反驳吗？”
　　江暮行端起茶水喝：“不反驳。”
# Q0 L! T( J; Z( \1 S　　真没有？那能站起来吗？宴好的视线下意识一点点下移。
　　江暮行蓦地侧过头。
　　宴好立即手忙脚乱地坐正了，没敢再瞄。
　　“你的好奇心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尤其多。”江暮行将杯子扣回桌上，“我很正常，什么问题都没有。”
' l; X; |; N' N, }　　宴好微怔：“正常啊？”
　　下一刻就脱口而出：“正常就好，挺好的，正常好。”
　　江暮行：“……”
　　——
　　宴好是真饿了，饭一来大口大口的吃，嘴里塞得很满，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江暮行没多大胃口，捞了几筷子面条吃完，筷子就被他搁在了碗口上面，他后坐一点刷手机。
　　宴好口齿不清：“班长……”
: f! t/ D* l3 T( l: o* _; Y　　江暮行打断：“吃你的。”
　　宴好鼻子里出声儿：“我想跟你说个事。”
: r' m* j) }! Z　　江暮行眼皮不抬：“吃完再说。”
$ Q+ `- |* ?! K# L# c$ X　　宴好抿掉嘴上的菜油：“哦。”
　　“我忍不住，还是边吃边说吧。”宴好咽下一口饭菜，“老班有没有跟你聊过我？”
/ U( K, N" U2 y. @3 H　　江暮行的眼皮掀了掀。
3 C$ }: t8 o; Y# u0 r  W" Y# D; q　　宴好抓开戳到眼睛的发丝：“从垫底跑到中上游，肯定会引起猜疑。”
1 @* k1 }& m+ M; T! G1 U$ B2 j　　江暮行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怎么，有人找你了？”
　　宴好没回：“你还没告诉我。”
　　“目前没有，”江暮行简明扼要说完，“到你了。”
　　宴好撇了撇嘴：“QQ上有敲我，空间里也有一些评论，没明说，就古里古怪的。”
7 z- |$ l, U' N2 a% R# \　　江暮行看着他：“每一分都是你凭自己拿的。”
　　“不是啊。”宴好在碗里挑笋子吃，“你给我划的那些重点，好多都考到了，没有你，我不行的。”
　　江暮行慢条斯理道：“先不说其他科，就说数学，选择题跟填空题都有书本上的，原题，没改动一个数值。”
　　“最后的大题第一题虽然不是原题，但是书本上也有类似的题型，老班考前再三强调过会考那一块，并且划过重点复习范围，照样有一些人丢了分。”
　　他稍一停顿，言辞犀利：“你说那些分是不是不该丢？”
　　宴好摇摇头：“不该。”
% m) a# y4 F4 }: r0 _) u2 D　　江暮行又不快不慢地问：“那他们为什么会丢？”
) @: _- N' `8 n　　宴好温顺应答：“没复习好。”
& N2 K$ F) }7 `0 ~　　江暮行在他抬起头时跟他对视：“所以即便是我给你划了重点，你不认真复习，反复去记去理解，归纳成自己的东西，考试的时候在卷子上看到了，只会觉得熟悉，不知道怎么做。”
9 H3 w" g% t# |9 V) ~" B　　宴好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直直地望着江暮行。
　　江暮行严肃道：“宴好，你要记住，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你必须端正思想，你的成绩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5 ?4 G9 h" e5 s2 K" d: w, [　　宴好不知道怎么，这会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全身像被一阵电流扫过，麻麻的。
　　“但我确实有依靠你。”宴好说。
　　江暮行淡声道：“接着吃你的饭吧。”
　　宴好找出所有的胡萝卜丝堆在一起，夹起来一口吃掉：“班长，你的嗓子好了没？”
6 W2 R; y  [" J　　江暮行道：“好了。”
　　宴好一脸惊讶，考完试就好了，难道真是考前综合征？
0 X! U  G) q1 ^: y　　“那什么，班长，你坐在那位子上，是不是压力很大，每次考试都很担心掉下来？”
' A; G+ y  Q" b8 B/ [- R/ Z2 \　　江暮行不置可否：“分拉得很开，不会有人能追得上。”
) ~2 w1 C0 {& O2 r" w7 D3 O　　宴好：“……”
　　口气很狂，但不是吹牛。
' c7 U" [0 F7 w9 a- s2 k$ @　　——
  L! G/ ^- E, \9 Y. z. h9 W' K　　下午两点左右，宴好跟江暮行到达A大。
　　这个时间线上，A大放暑假，大门对面的公交站台都是提着皮箱的年轻男女，不时有一串轮子碾过路面的声响。
　　宴好把头上的棒球帽拽拽，站在大门口把相机给江暮行：“班长，你帮我拍个照。”
　　江暮行举起相机。
% z% ~0 |' W; j% g+ V　　宴好比剪刀手：“把我拍的帅一点。”
　　话落，他就看见江暮行拿着相机后退好几步，停在一处，然后……单膝跪了下来。
+ Y/ I) J2 g: ?9 o+ P　　宴好的心脏砰砰直跳，耳边的杂音似乎都离他远了，他听见了江暮行膝盖碰到灰尘的声响。
　　江暮行喊：“笑。”
) B$ H& B& P& L- n2 x" y3 j　　宴好本能地翘起嘴角，眼尾也弯起来，笑得明媚。
0 O# K+ d5 p! l8 R+ _, o　　江暮行没有动。
　　宴好等了又等，快笑僵了：“班长？”
　　江暮行按下了快门。
, d* v1 _! j  E. o　　之后宴好得寸进尺，拉着江暮行站在原来的地方，请一个A大生帮忙拍一下。
　　于是宴好有了跟江暮行的第一张合照。
, ^0 O0 |8 `/ B# K# D( e5 Z+ G( O　　虽然他们只是并肩站在一起，没有其他肢体接触，但他们看的是同一个方向，在同一个框里。
" J3 u) D" i& h# x　　属于他们的青春年少就此定格。
　　宴好看着照片，心里产生出了一种只要好好学习，什么都会有的感觉。
　　整个人都飘了。
　　宴好把照片划过去，又划到自己眼皮底下。
4 b. L8 j) x7 |7 d1 X# Q) P. v　　感谢前面二十多天的宴好，有他的刻苦跟坚持，才有自己的这一趟圆梦之行。
　　——
" a4 X# q- x7 ^. u/ f) M　　“班长，我再给你拍几张吧。”
( Y$ c* W1 m( s6 G( t1 L0 n# e　　宴好兴致勃勃的像个春游的小学生，“路牌底下怎么样？”
& c6 w+ J! v7 l) b7 C- ^( K9 e# n　　江暮行打着他硬塞过来的遮阳伞，立体分明的轮廓全遮在阴影里：“你到底进不进去逛？还是说，你就在门口拍照？”
: O7 D3 n6 D- E4 Q# G　　宴好小步跑到伞的边缘，飞速探头看了看伞里的江暮行：“班长，你是不是不想打伞啊？”
　　江暮行面无表情。
3 R8 d/ V: L/ n- g" g1 n5 v　　宴好咳一声：“我也是为你好。”
1 i& _/ M' {. ?4 i9 v) H7 i　　“晕车的人刚坐完车，身体会不舒服，今天很晒，你在酒店又没休息，万一你晕倒了，我都不好把你弄回去。”
　　江暮行嗓音略沉：“帽子加伞。”
　　宴好心说，有时候不方便打伞，所以帽子还是要戴，我只是想安安静静跟你逛个校园，不想你都到哪都是焦点，被人打量议论。
4 ]7 b$ d3 ^# w2 P; M! b　　但这些话不能说。
　　面对江暮行的注视，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笑了笑：“为你好，真的。”
3 \4 R: S/ D" N' {( U+ ^; z　　江暮行睨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小江。”
　　是黄绪，旁边还有个很高挑的女生，短裤底下的一双腿又细又直，头发比杨丛前女友的还要长。
　　这样的天气，她都没扎起来，全披在肩头，随风飘飘，气质很好。
. I$ V6 ]! _- \　　宴好跟江暮行八卦：“黄绪的女朋友身材真好。”
+ N+ ^# O! C% R) d3 }　　江暮行把伞收了。
) b9 R% J& j- [! }3 b" G( t2 [　　宴好又说了句：“很正。”
- ~7 H4 D1 L4 E# b9 y　　江暮行棒球帽也摘了。
' k) o& D! D' \% x4 O　　周围顿时投过来多道视线，掀起一片骚动。
7 I5 T; c: e; \& m3 V4 @　　宴好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不好了，他正要说话，黄绪已经带着女朋友往这边来了。
　　黄绪没急着给女朋友介绍，而是走近点，眼睛在江暮行跟他身旁的男孩身上梭巡：“出来玩啊。”
　　他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长：“出来玩好。”
9 m) a& _: G- `7 r# H7 c, M　　完了又看向江暮行，无视他的冷眼警告，笑着说道：“是要出来。”
4 j1 i  S1 j; j! Z' ~1 O' G5 T5 {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有深意。

9 X7 C5 O  ]8 V3 K
- ^$ u' j- r9 H第34章
　　黄绪是来接女朋友回家的, 寒暑假都这样, 年年如此，没料到会在A大门口碰见江暮行，发现他不是一个人, 身边还带了一个，这又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Y$ a: b! P/ l. X# C' |6 s; W0 ^　　把人带出来, 带到陌生的城市，身边一切都是陌生的, 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一种“我只有你”的依赖感。
. z! h" y8 c: \1 x1 ?: C; v　　这一点黄绪很有心得。
　　当年他就是这么追到的女朋友。
　　况且两个人出来玩，除了有很多机会了解彼此的其他面，促进感情上的交流, 还可以制造出一系列回忆点。
( w! N' K% {$ S" C6 t' g　　俗话说得好啊,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更何况还是双箭头。
" p# \0 {# d% |9 E4 S　　——
　　黄绪站在学校冷饮店外排队，看江暮行的男孩在不远处的树底下打电话, 天蓝色T恤左下角有块驱蚊贴, 确定没看错，就颇为暧昧地冲江暮行使了个眼色。
　　“驱蚊贴是怎么说的？”黄绪揶揄，“你不会说是我给女朋友买多了, 随手给了你一点吧？”
; Q. k- x5 C% w! a1 V3 X　　江暮行没言语。
　　黄绪自动理解是承认了，他竖起拇指：“小江班长，你是闷骚中的这个。”
9 j. O- [6 ~, m7 U5 e　　前面的人拿了喝的离开，江暮行走进店里：“你们喝什么？”
　　“这该是我请客啊。”黄绪搔了搔一头金发，“不过, 以我们的关系，客气就没必要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两杯冰红茶。”
　　江暮行又要了一杯不加冰的茉莉花茶，一杯奶茶。
. Q; s' O1 @6 A7 l. _　　黄绪“啧”了声：“男孩子还喝奶茶？”
　　江暮行冷冷扫他一眼。
/ `3 D( P& `% K5 J+ p% n　　黄绪举手投降：“能喝能喝。”
  {: \: i6 L5 K- S/ x1 I' e7 G　　江暮行把帽子摘下来，捋几下发丝，再扣上去。
' ~+ A- n; y  l; g1 t- _0 v7 f　　黄绪示意他看还在打电话的男孩：“不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江暮行半张脸都被帽檐投下的阴影挡着，看不清神情。
　　“烫伤膏。”
( _: |6 W, D5 Y' p* `8 ?1 F　　黄绪透露了个信息，下一秒就来一句，“是不是给你做菜烫伤的？”
　　见江暮行终于有了反应，黄绪拍他肩膀：“你绪哥是过来人。”
　　“那次我带队去M市演出，前一晚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你没让我稍东西，第二天却打给我，叫我捎烫伤膏，点名要什么牌子，还说要正宗的。”
　　黄绪别有深意，“太不像你的作风了，你就算烫一手泡，都不会这么重视。”
　　江暮行把树底下的人圈在了余光里。
0 B. N  W- x9 r8 _# v" ~　　“其实更早点，酒吧门口我就怀疑了，那会你有两个同学在场，另一个是富家小少爷的正常反应，好奇又不屑，就他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从我走到你身边开始就盯我。”
6 n1 j3 d* n: Q$ [% ?　　黄绪心有余悸地摇头：“当时我都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
4 Y& S: T1 k& }5 L; G. A　　多可爱一孩子，就是偏执，占有欲很变态。
: K- G1 a! M  J, o) M- Y　　黄绪瞥瞥左边看不出心思的江暮行，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第二次在卖场碰面，敌意就没了，我猜……”黄绪笑着挠挠眉毛，“你说了我的感情状况，说我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谈情很好很稳定。”
5 O% V* Y6 V/ A" G8 @% E$ k5 D" N　　江暮行不露声色：“绪哥，你话多了。”
) U/ k0 V6 |5 a/ F1 Y9 A; v　　“今天特殊，好日子。”黄绪阳刚的脸上写满兴味，“说起来，卖场那回，还是我给你制造的一机会，人亲自给你送U盘了，那晚你有利用吧？你不是个浪费机会的人。”
- B: z, u# Z* v% q6 W- V* @: K　　江暮行不知想到什么，周身的气息有变。
　　就像一片沉寂的深海里突然翻出了一个水泡，又在瞬息间卷起一条波浪。
9 b: c% U$ {1 e# J$ h: ~) o5 J1 k　　然后一轮暖阳缓缓升起，海平面波澜壮阔，激昂不止。
　　这一刻，江暮行藏在世界里的光亮泄露了出来。
　　黄绪心下震惊，虽然他天生就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但这小子是例外，这会倒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打破了认识一年多以来的零记录。
　　他感慨又替他高兴：“看来是用到了那个机会，不管怎么说，你都该请我吃饭。”
　　店员递上来一个袋子，红着脸说道：“帅哥，这是你点的饮料。”
　　江暮行提了袋子出去。
　　黄绪懒洋洋地走在后面，看一眼已经挂掉电话的男孩：“过来了。”
　　江暮行把两杯冰红茶给他：“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黄绪一手拿一杯：“OK。”
　　江暮行问道：“A大有哪里能逛？”
　　黄绪答非所问：“现在这个点，这个气温，哪里人都少，没几对情侣大中午的跑出来，在学校里手牵手腻歪着约会。”
　　江暮行朝宴好方向走，脚步一顿，交代了一句：“不该说的，别说。”
& q3 M1 d# s. v　　“你小子也太谨慎了，我要是想说，在大卖场就说了。”黄绪像一个兄长一样，给他把帽子正了正，“前方的路很难走，祝好运。”
　　江暮行转身就走。
, p. y: x7 C% E: \9 R8 A　　黄绪操着一把仿佛历尽千帆的沧桑嗓音说了句：“再大的雨都有停的一天，太阳会出来的，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都会有的，上天善待每个热爱生活的人。”
　　像是有感而发地煽情一回，也像是真心诚意地说给迎着光走的江暮行听，或者说给经过的陌生人听，又或是说给自己。
　　所有你以为永远跨不过去的坎，都会过去。
　　——
3 L, B; R( ^+ }0 q0 e0 Z/ X; X　　宴好挥手回应黄绪跟他女朋友。
　　“两人很配。”
# J4 ?) z/ O4 o  T$ b1 ^" C　　宴好想起来什么，“班长，他们现在是七年之痒吧？”
　　江暮行侧低头：“什么？”
　　“不是有个说法叫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吗？“宴好说，“黄绪跟他女朋友正好是第七年，不知道痒不痒。”
" \0 c0 K7 C1 E6 L7 Q' `　　江暮行戳开茉莉花茶的盖子：“痒了就挠挠。”
& ?9 m, X. r" m  Q! O　　“此痒非彼痒，痒在心里了，”宴好的嘴抽了抽，“不容易挠的吧？”
　　“有什么不容易的，关键看愿不愿意挠。”
　　江暮行颔首，“从树荫下走。”
　　宴好还没听够呢：“班长，我们再聊聊呗，我觉得你在感情上的理解很有一套。”
# i4 j, p! g/ v4 ]. i+ M　　江暮行不咸不淡道：“我在学习上的理解有好几套，要听吗？”
7 \+ E0 |4 N. ]* q/ M" L　　宴好：“……”
) Q& C/ H8 C  J: z: {+ ]　　江暮行径自沿着一排榕树往前走，宴好脚步飞快地追上去，地上枯叶被踩得“咯吱，咯吱”响，节奏轻快又澎湃。
% D4 }$ E' d# `# g9 \. u1 K' h; `　　“班长，这个奶茶……”
9 J6 z/ A  `, i( X2 \　　宴好连着吸溜两口，“很好喝。”
; }/ Z' P' D1 o) K1 n' O　　江暮行没说什么。
　　宴好落后一步，两手捧着奶茶，头垂下去，嘴角上扬。
$ |/ Y3 _* B0 j7 b+ D; k　　前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喊：“宴好。”
- {0 V; [+ t9 R　　“诶！”
5 T" i3 U) C  }8 I　　宴好飞快应声，人也跑向他。
) h* S+ |& v. S  f　　——
- U% O, C* w8 A+ K, G  d　　阳光正烈。
! Y  h2 P- o$ c& y2 ?+ O0 E　　宴好跟江暮行在A大走走停停，拍了很多照片。
　　他羡慕又向往这里的学生，嘴上碎碎叨叨说了很多，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途经一排球场，一个篮球滚到宴好脚边，球场上有男生的叫声：“嘿，哥们，麻烦扔一下球！”
　　宴好捡起球扔过去，结果因为手上都是汗，球滑掉地上了。
　　球场传来一阵哄笑。
　　江暮行弯腰捞了球，随手一抛，球在烈日下划过很流畅的曲线。
　　遗憾的是，球冲向篮筐时偏了一点点位子，重重磕了下篮筐边缘，弹出去老远。
3 {& _4 \  Z+ q% Q, a  Q　　球场的A大生们表情精彩纷呈。
　　明明是一场装逼失败的直播现场，却因为当事人长得太帅，他们都嘲笑不起来，气人。
　　他妈的，老天爷不公平。
* ~6 [. o' L: E6 Y5 o( F" {/ B　　刚才让宴好扔球的高个男生从球场跑过来：“不是本校的吧？”
8 ]' }% H4 K# j　　江暮行俯视他。
　　大概很少被人从这个角度打量，男生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戏谑：“我知道了，你们其实是高中生，想来看看传说中的A大什么样。”
$ T5 y* Y8 @' Z/ }9 [9 G　　说着就寻找身高上的安慰般，往个子比自己矮一截的男孩身上瞥，这一瞥，看到他眉心小痣，眼睛微睁，呆住了。
　　“啪”
　　宴好嘴里的泡泡糖吹了个泡泡。
　　男生回神，帅气的脸上露出一对酒窝：“小弟弟，你……”
　　宴好头顶的天空突然一暗，江暮行撑开了伞：“走了。”
  S+ @6 \4 L! l  T* X5 V! |  o　　这么猝不及防地共打一把伞，宴好愣了愣，呼吸有些急促，都不会思考了，就无意识地跟着江暮行，他往哪走，自己就往哪走。
　　后面的男生笑着大声喊：“我王郁，大一经管的，希望明年的新生报道队伍里面有你们，加油哦，小弟弟们——”
2 t+ I% _% N5 o9 u　　有嚣张，没坏心眼，就是个开朗阳光的大男生。
　　宴好听着那喊声，有一点血液沸腾，高三，高考，都快了，人生会走上另一个阶段，他要竭尽所能拽上江暮行一起走，哪怕不择手段。
8 I, l9 u# b% N　　“班长，你会考虑A大吗？”
7 O. I! l$ _* A. n" ~% P! V　　江暮行不答反问，似是很随意的口吻：“怎么，你喜欢？”
8 M3 E4 M% E! T: d* n　　宴好不假思索：“我喜……”
  C2 a: X# V  K. q　　两个字出来，他的话锋一转，难为情地捏捏手指：“班长，这个问题，你问我一个学渣没意义的啊。”
　　江暮行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没意义？”
) _+ Y! j" Y. P　　“那肯定没有。”宴好揩掉鼻子上面的汗珠，“A大的录取分数线很吓人，我这辈子都没戏。”
　　江暮行沉默半响：“这次期末之前，你有信心能达到目标？”
) F5 }  Y- y% {0 P% d0 p　　宴好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了：“没有。”
3 v6 h7 g' p; j3 R) L$ X　　江暮行沉声道：“所以不到最后，就不知道结果。”
- p6 C+ g7 {9 Y3 s: R　　果然是这一类话，宴好咬住嘴角想，你不来A大，我就算拼死拼上了，也没什么意思。
　　江暮行突兀地开口：“我明年会来A大。”
　　宴好怔住了，上次他问的时候，江暮行说没想好，现在怎么……
　　江暮行把伞收了，拇指摩挲着伞柄：“A大给过我一个保送的名额，我还没拒绝，今天走一圈发现景色不错。”
9 i" ~9 D4 W% w6 w　　宴好难以置信，江暮行一看就是很有规划的人，会这么随便？
　　大学不是很重要吗？
　　宴好的嗓子眼干涩：“班长，你真的决定要选A大？”
　　江暮行低头看他：“嗯。”
) M% b/ q( i; j7 ?6 F0 d! t　　宴好得到答案就蹲了下来，手脚一阵颤抖，他要怎么才能跟江暮行考到一个学校？
4 E8 V7 `2 Z, q5 c( w　　江暮行十分平淡地说了一句：“宴好，你想来这里，我可以帮你。”
　　宴好仰起头看逆着光的江暮行，眼前有点晕眩，什么也看不清，脑子里轰隆隆响，他半天才发出声音：“帮我？”
　　“对，”江暮行说，“我帮你。”


第35章
　　宴好给他爸打电话, 说要考A大。
8 |* c0 O+ A* @: \$ t　　宴明城在电话里吸口气：“你这是, 喝酒了？”
　　“没喝酒，我认真的。”
8 s+ H" I: p& N, Y  ^/ m' N　　宴好蹲在椅子上，单手抱住腿, “爸，期末那天通电话, 我说我想考好一点，上一所自己喜欢的大学, 你让我去拼，争取考上第一志愿。”
3 N$ V" l8 Q# \. X3 M% {/ k　　宴明城的语气严肃：“我是说过，但你选A大, 我不是很支持, 这个目标不太适合你。”
　　宴好没说话。
8 V$ c, \, Y0 x7 H9 a9 @　　宴明城语重心长：“你要量力而行。”
1 W* P5 E! ?* g　　宴好执拗上了，硬邦邦道：“我已经决定了，暑假就开始照着这个目标复习。”
　　一阵静默后, 是金属打火机按开的声响, 之后是宴明城的声音，饱含很少见的无奈：“儿子，你这样, 你爸有点怕。”
　　宴好的嘴角抽搐，怎么他开始学习了，一个个的都怕？
　　“你必须给出一个理由。”宴明城心平气和的说，“不然你妈知道你定A大为目标，她会以为你精神跟心理方面出现了问题, 太不合常理，懂吗儿子？”
　　宴好：“……”
, {7 Y! Z9 c# h　　宴明城低呵：“理由。”
2 P& g# [* c6 V/ F7 f: p　　宴好直白道：“我暗恋的人要上A大。”
　　宴明城：“……”这理由还真是干脆又粗糙。
7 I' W1 {7 Q/ _% i7 x4 }　　“那你暗恋的人是把A大当志愿，还是一定能上？”
/ F: P/ I9 P: m0 L" f9 M+ n　　宴好弓着腰，下巴搭在膝盖上面：“准A大生。”
　　宴明城惊讶道：“这么说，你喜欢的人是个学霸啊。”
　　“嗯。”宴好心说，是学神。
' \* v& G- w" n- B　　宴明城叹道：“你高三会看到自己的极限。”
9 F! q/ l7 @1 L7 U% W  I　　宴好的眼里迸射出炽热的光芒：“爸，不止是考A大这件事，其他事上我也要努力，我想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能配得上喜欢的人。”
6 T! O8 h: G0 }- S4 @1 b5 \8 U- v　　宴明城听得恼火：“以我们家的条件，哪来的配不上一说？”
9 v3 f0 E! p6 U8 N* F% o　　宴好抿嘴：“我说的是我，我自己，宴好这个人，不是我家。”
　　宴明城：“……”
4 s& |5 `+ D$ j! a, L　　儿子是个情种，像他。
　　——
! L& n# [2 W9 u! a; k* w/ b. t　　宴明城沉吟了会，知道儿子主意已定，多说无意：“那我给你找几个家教。”
　　宴好说不用：“有我班长就好了。”
) O# P, u3 |0 u% f, N! O* N9 W　　宴明城无法理解：“你想上A大，要往死里拼，每科都要一对一辅导，不单单只是数学。”
7 J  i: |& B5 o6 b$ U( _　　“我知道，”宴好说，“数学以外的其他科，我班长也会帮我。”
. M$ H1 V" n  i# o4 |/ ^* p! Z! t: I# M　　交一科的课费，享受六科的课程辅导？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宴明城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要好听见了敲门声，匆忙从椅子上跳下来：“爸，我不跟你说了。”
　　“偶尔帮忙讲个题，对你的摸底月考有用，能提高点你的成绩，但绝对不能让你上A大，没一点可能，你需要大强度的复习。”
　　宴明城没挂电话，强势地把话说完，“别说其他科，我觉得接下来数学都不能让你那个班长辅导，他也要备考，精力有限，到时候顾不上你。”
　　宴好想不出词来应对他爸，他急着给江暮行开门：“爸，你让我自己来吧，我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2 J6 `; ]0 {! j% C1 a! Y　　宴明城面对儿子的坚定，纵有一堆的经验跟教导，只能化作一声感慨：“好吧，儿子，但愿你能完成梦想。”
　　通话结束了，宴好在原地站了几秒，搓了搓脸平复心绪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忽然喊了一声：“班长？”
　　门外没声响。
5 z8 Y( Z  H  }; b% H% F　　宴好眼里的热度顿时就褪了下去，不是？他往猫眼上凑，却在快要贴近时，以前看过的鬼片某个画面飘到了眼前，他缩回脖子，后退着闪进一旁的卫生间打给江暮行。
2 n8 a' m# C" U; h8 h+ d  t7 B2 k　　电话一通，宴好就立即问：“班长，你在哪？”
4 L) T; g( e7 O! _% i3 b　　“餐馆。”江暮行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怎么？”
& D4 U) M& ^- Q& B; P　　宴好听着他的声音，放松下来：“有人敲门了，我以为是你。”
　　江暮行的呼吸一滞：“你把门打开了？”
　　宴好走出卫生间：“没有。”
, R7 y! L# V. z" {% {& ?　　江暮行沉声道：“我敲门会喊你名字。”
1 L$ n  L, S) S6 c, ~　　宴好现在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挺怂，像找家长哭鼻子的小朋友，就有些难为情：“嗯，那我挂了。”
- Y; m4 T! e& w　　另一边，餐馆里，江暮行对服务员说道：“不好意思，能不能把我点的那份餐打包？”
( S& K4 D9 Y# k" G9 l9 w# m　　——
　　不多时，江暮行回了酒店，看见门缝里塞了几张小卡片，他手伸过去，把卡片拿出来。
$ _4 ]4 M, u/ ]* c) {' {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接着门从里面打开。
. I1 o$ |7 b7 b/ ]2 O! B　　宴好拿着手机，看看江暮行，看看他手里的卡片，再看看他。
# M5 i5 \4 ^7 y0 V0 o8 V　　“……”
2 m6 D; {& I' W4 {& G) {　　江暮行用拇指跟食指夹着卡片：“给你敲门的人，就是来塞这个。”
　　宴好发现卡片上是衣着暴露的貌美女郎，江暮行的食指指腹刚好按在她挺翘的臀部，哪怕只是一片纸，不是真人，他的眼睛也一下就变得猩红，脸苍白一片。
　　反应过来时，宴好已经抢走卡片回房间，全撕碎了丢进垃圾篓里，瘦削的肩背剧烈起伏。
3 W! r2 r5 S! N5 |+ I' V3 z; |6 r　　江暮行顿了顿，抬脚走进去，反手关上门，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坐下来。
　　宴好见他没说什么，就剥了个橘子，悄悄把皮盖在了卡片上面。
　　江暮行打开一次性餐盒：“这家酒店的管理在这件事上应该有采取措施，让工作人员定期检查清理。”
　　“拉皮条的为了卡片能在被清理前发挥作用，就会去敲门，有的房客听到敲门声会问是谁，干什么的，有的会直接开门，那样就能看到掉在地上的卡片，做成生意的几率相对来说要大一些。”
　　“不论是哪种买卖，一旦存在，就说明有一定的市场需求。”
5 h# `6 b8 p! y5 s, K8 o9 M　　宴好一片一片橘子往嘴里塞：“你懂得还挺多。”
: H# \: y7 j: w# z- m) l　　江暮行：“常识。”
　　宴好：“……”
　　江暮行中午只吃了几口面，晚上喝的粥，九十点钟晕车的反应减退，肠胃渐渐恢复过来，饥饿感逼迫他出去吃东西。
　　要不是那通电话，他会吃完了回来，而不会把房间弄得一股子饭菜味。
  o( g; z: C& }- |0 J: ~0 h　　江暮行侧头看向坐在床上的人。
: f; H, U- p  e+ A% @　　宴好眼神询问，江暮行收回视线，继续吃炒饭。
) y4 h, i' D) W  b  s+ S- x　　“袋子里有蛋挞，给你买的。”
7 _% s) S* \) N7 o+ S8 Y' b7 x　　宴好愣了下，按理说他肯定是要一起去的，只是倒霉催的，今天路走多了，脚出汗出得多，加上鞋子不经常穿，比较新，磨脚了，还有就是想趁机单独给他爸打电话，就没跟出去，没想到江暮行还给他带了吃的。
　　“蛋挞啊……”宴好看着他的后脑勺。
　　江暮行没回头：“不想吃就算，你想吃别的自己下去买。”
　　宴好连忙道：“我没说不想吃。”
: ]5 j5 L; G$ k( {7 ?　　几个蛋挞全进了宴好的肚子，他吃撑了，瘫在床头按遥控器，电视换个不停。
" S" a5 B2 ^& E- ]& b　　江暮行收拾了桌子去洗澡，宴好就开始心猿意马，他安耐不住地滑下床，轻手轻脚走到卫生间门口。
3 G0 X5 P# M8 C8 Y7 ]4 u　　不是有酒店的卫生间门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吗？这家的怎么一点都看不到？
  ?! V: ?* ~" h% q$ R4 [' S　　宴好失望地在门口逗留着，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水声停了，他慌张跑回床上。
　　江暮行没出来，过了会水声又响，这次持续了十来分钟才停。
　　开门声一响，宴好的余光就瞥过去。
7 n, H7 g: W' h! O9 u6 ~　　江暮行穿的很整齐，T恤搭运动裤，头上盖着毛巾，发梢滴着水。
　　宴好很遗憾没看到一块腹肌，眼神都不自觉幽怨了起来，实质化地往江暮行身上戳。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电视不看就关掉。”
' ?% g& g$ d" X　　宴好谎话张口就来：“看啊，我在看。”
　　江暮行蓦然抬起头，锋锐的眉眼脱离毛巾下的阴影，目光摄人，宴好登时把眼睛对着电视屏幕。
: O& M- ~5 x( c! p　　“台挺多的，”宴好清咳两声，“还能收到中央五套。”
3 o! n( y9 k& g: U　　“电影也有，班长你有想看的吗？我给你找找。”
7 a( \7 i( V/ W2 L# l9 @1 Q/ ]7 {　　“无所谓，”江暮行擦着头发，前言不搭后语，“黄绪约我们明早去海边看日出。”
3 G0 j3 D3 Z. a$ U' y# V　　宴好坐起来：“赶得上吗？”
　　江暮行看他一眼，将他脸上的兴奋收进眼底：“明早三点半起。”
; {6 \3 A) U" b& q　　“三点半？”宴好说，“那我得定个闹钟。”
　　江暮行随便擦了会头发就把灯关掉，宴好一脸懵逼。
　　“班长，你关灯干什么？”
　　“睡觉。”
　　宴好在黑暗中看旁边床上的江暮行：“还早啊。”
　　江暮行问他：“明早几点起？”
　　宴好默默躺了下来。
( [7 K% n/ Z9 i, \' ]- t7 V" [　　床头有很浓的味道，柠檬掺杂着药味，来自一左一右两个驱蚊贴。
* y/ f  b+ U# A. h: a6 S, ]　　宴好翻身对着江暮行的床边，觉得搁在中间的柜子特别碍眼：“班长，我想跟你聊聊天。”
　　没等江暮行开口，他就抢先一步：“我已经跟我爸说了我要考A大了。”
　　这是个重大的决定，足够改变人生的轨迹，所以他第一时间告诉了家里。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脚在被窝里蹭蹭床单，无意间碰到脚后跟破皮的地方，疼得他“嘶”了声。
& A  M- ?: c" J& ]% q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暮行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浑浊嘶哑。
　　宴好嘴上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想等江暮行睡着了，就过去偷亲他。
# n6 ?) o9 I( L, U. `" v) i4 T0 f  k. q　　结果因为昨晚一夜没睡，今天白天又没休息，还走了很多路，灵魂再怎么激动，欲望再怎么强烈，也架不住身体的疲惫，没多久就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房里寂静无声。
　　片刻后，江暮行下了床，借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光亮，把出去吃饭买的碘伏跟棉球拿手里，走到右边那张床的尾端。
, @# I7 `, {3 V0 A$ }" C' Y　　宴好睡得很沉，脚踝被一只粗粝干燥的手掌握住，从被窝里捞的时候，他的呼吸均匀悠长，毫无知觉。
　　江暮行把他的脚放在腿上，轻托起来一点，用棉球沾了一些碘伏，给他擦了擦破皮的脚后跟。
　　宴好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心，发出不舒服的梦呓。
5 c/ i- f1 e  N' |5 _) b　　江暮行弯下腰背低着头，在他那处破皮的地方吹了吹。
　　宴好眉心的纹路慢慢就平了。
* |' H; Y' a' |2 w/ l/ ?- m# X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细细的脚踝，半响把腰背弯得更下去一些，在他白皙光洁的脚背上吻了一下。
5 J. H; B0 V( D

( B9 l% u0 O$ h" E( M/ z第36章
　　宴好是带着一身闷气到海边的。
# @+ \- w: C: }; M4 f& G　　第一次跟喜欢的人睡一个房间, 期待了很久, 梦里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6 Y& w% d$ o7 a　　可这么好的机会真砸他头上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什么事都没干成。
# [% H. _& e) C$ I0 {. l1 z　　而且睡得跟死猪一样。
　　大概不会有人像他这样蠢了。
　　——
; Q) i9 D7 A: _! R4 Q9 ^( Z$ X　　江暮行跟黄绪通完电话, 见宴好已经快走到海里了，他的面色一沉, 脚步就朝那边迈去。
$ c( m" Y+ v- Q8 s2 R: F' b　　“宴好。”
! {% G5 b' ~; R& B/ c　　背后的声音让宴好骤然清醒，海浪往他的鞋子上面拍, 他后退好几步，找地儿脱鞋袜。
3 w; Q5 ^* }: |- B( M7 Q# c4 o　　江暮行出声阻止：“你脚磨破了，别下水了, 安稳在岸上待着吧。”
　　宴好解鞋带的动作停下来, 愕然扭头：“班长，你怎么知道我脚破了？”
　　江暮行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半夜上厕所看见的，你脚在外面。”
3 Z6 x0 {' A9 t+ @! l: }　　半夜？宴好又郁闷上了, 那个时间段他在睡觉, 只有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见江暮行在看自己，宴好就抿起嘴角笑笑：“没事儿, 就破了点皮，早上都不怎么疼了。”
3 U0 {& {; I4 W# u　　江暮行的面色漠然：“那你自己玩。”
　　宴好迷茫眨眼：“班长，你不游泳吗？”
8 T: U* H  u8 O( [  l　　江暮行背过身往岸上走：“不会。”
　　宴好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起来，他对着江暮行的背影大声喊：“我教你啊，班长, 我游泳很厉害的。”
  l2 q. ]( P: {4 V( N! H9 L' V　　江暮行脚步不停，理由随口就是一个：“没带干净衣服。”
　　“哦。”宴好失落地踢飞一滩沙子，几瞬后，他听见江暮行说了句：“下次让你教我。”
4 R" M6 D, G! S5 K　　还有下次？宴好的心跳停漏了一秒，下一秒就狂跳起来，他跑着追上江暮行，手指指一处。
　　“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浅滩，水很浅的，还有很多石头，踩在上面很舒服，视角也好，可以拍照。”
5 l: F, I4 F6 z6 J　　说着就先往那边跑，边跑边回头，大幅度地挥着手，风把他一头柔软的发丝吹乱，脸上有笑，眼里有光。
5 a- \# {! }* S9 g　　“快过来啊，班长。”
　　风景太好，时光太美，江暮行看得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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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N3 q6 w& I- q3 k0 m　　这个点，海边有晨泳的，帐篷里露营的也一个一个地探出头，等日出的人不少。
　　宴好拍了好一会照片，黄绪跟他女朋友来了。
　　十分钟前，宴好才从江暮行口中听到了一些事，关于黄绪。
1 F: y' x# _) U( m; J5 v　　现在看到他，心境就会有些许不同。
! j$ e- x% J8 E8 k9 T8 l4 j　　黄绪以前是三中的，成绩名列前茅，跟女朋友约好的一起上A大。
7 m- }" z0 T, z0 H　　结果高考那天早上，黄绪他爸突发脑溢血住院，他错过了高考，之后也没办法再投入到学习中，就跟人搞了个乐队，在酒吧唱歌，四处的接活动，写歌卖。
% n. d# P, r1 ]0 T　　理想早已猝死，活着的只有现实。
1 n- y  M! J7 g. z* j- J　　宴好心想，黄绪跟江暮行的家庭情况有异，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他们都是一夜之间就惊惶长大了，所以他们能成为朋友。
/ X% L4 L  I; Z8 w3 d　　黄绪感到古怪，江暮行的男孩怎么突然对他多了一堆友善的情绪？
　　昨天在A大还没有。
' D, w  }3 N* g/ k9 n* O+ q* x　　黄绪牵着女朋友陈星走近点：“小孩儿……”
% P. l; H8 D% U: C) A# Q6 v　　宴好还没回答，一旁的江暮行就冷声开口：“昨天没介绍名字？“
　　黄绪一脸趣味地朝江暮行投过去一个眼神，不是吧，小孩儿都不让叫？
8 |' Z" L. v8 F　　江暮行面无表情。
1 @# b$ v4 Y. U1 [/ |, W1 a　　宴好偷偷看他，听黄绪问：“宴小好，你们打算在A市玩几天？”
; ^' c& Q8 i% F% Y' a. l　　“周三快中午的票。”宴好说。
3 v2 _8 [0 _' _4 H　　“那抓紧时间的话，A市的景点差不多能跑完。”
5 g% k0 F& v$ k　　黄绪懒懒笑道：“我们今天下午就得回去，跟你们就不一道了。”
  @* }& F4 g% U" j　　陈星倚着黄绪，大概是不熟，就没说什么话，但并不高傲，宴好看过来时，她给出了一个很柔美的笑容。
9 v9 R# I' ^: D1 W: e　　宴好想起江暮行说黄绪要照顾他爸，只能留在本市。
　　所以说……
  P' Z7 i7 {8 O' P+ A# S) I& e  g　　宴好看黄绪跟女朋友牵在一起的手，据江暮行透露，这俩人是从初中走上来的。
! C) ?1 P1 f! r: u　　这就是说，他们一路走过青葱年华，又赶上异地。
' b6 u: r, q9 \　　身边还是彼此。
　　宴好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种，不会被时间冲散掉的感情。
! G4 R( x4 u. ~' r8 l5 H5 A　　羡慕，祝福，也很憧憬。
　　——
　　黄绪是背着吉他来的，他就地坐在沙滩上，从挎包里拿出一个DV，让江暮行帮忙录个视频。
/ Q. C7 {" C0 ?+ r　　江暮行：“……”
　　宴好：“……”
　　“班长，我们被黄绪利用了。”宴好小声说，“他想炫耀。”
　　江暮行摆弄DV，淡淡道：“没事，他占不到便宜。”
% s0 [& L* r& t( [　　宴好没听清。
  y! j9 o9 g% I( T6 g3 k　　黄绪不带害臊的，他拨几下琴弦，笑容跟耳朵上的银耳钉一样耀眼：“媳妇儿，坐。”
; S9 O: D  F+ _5 [　　陈星倒是有些羞涩，她拢了拢裙子，在他一侧坐下。
　　宴好被这恩爱一幕刺激到了，他往江暮行身边挪了一下，又挪一下。
　　江暮行没动，仍他挪过来。
　　——
　　黄绪唱的是原创，叫《沙螺》，关于他对生活的感悟，感激，期盼。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他觉得这首歌适合在海边唱，身边要有沙滩，有大海，有恋人，有朋友。
　　时机对了，才有了这样的画面。
　　黄绪的嗓音并没有多少华丽的技巧，他唱歌是有情感有灵魂的，非常有感染力。
　　好像每一句歌词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0 P  t% d+ n9 g2 |　　黄绪唱到副歌部分，陈星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沙滩上漫舞，动作轻盈的像春日里的一抹风，一只蝴蝶，一片旋转着的落叶。
4 {0 D: g( S/ y) w% S7 X　　黄绪的眼神始终追着她。
　　海边的其他游客闻声靠近，跟着节奏拍起手来，没上前，都在镜头外围，不会有谁去破坏唱着歌，跳着舞的一对恋人。
% k! R& i: X4 B* Q1 W　　宴好也轻轻拍手，脑袋跟着晃动，眼睛往江暮行拿在手里的DV上瞥。
　　黄绪的外形很酷很有男人味，嗓子又好，还会创作，却不去参加歌唱节目，不进娱乐圈。
　　就像江暮行，也在坚持自己的选择。
2 M: _1 e) ^. v# l　　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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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唱玩了，舞跳完了，视频也拍完了，黄绪就把DV对着宴好跟江暮行：“拍拍你们。”
8 |& b) _: m- ]: }　　宴好无措地看一眼江暮行。
　　黄绪调侃道：“宴小好，你看他干嘛，说你的，说你想说的。”
　　宴好脸颊一热，他用余光瞄瞄江暮行，见没什么反应就挠挠鼻尖开口：“现在是7月11号，早上4点……”
, B+ k+ n, r- s$ {1 Y6 r" l1 e" H　　“39，4点39，”宴好看了下手机，手往后指，“我在A市，后面是大海，风很凉爽，海水很蓝，沙子又细又软，有贝壳。”
" E5 ~1 B8 u, M/ R0 `　　说着就去摸左边，只摸到了沙子：“班长，我的贝壳呢？”
　　江暮行手一抛，小贝壳落入宴好怀中。
3 K1 l" o& O% P1 X3 H　　宴好摸摸，上面还有江暮行的体温，如果不是在外面，他都想亲亲蹭蹭。
9 h% O! ?9 B% z  {: B　　“看，贝壳，很漂亮。”宴好举起贝壳，“我捡的。”
　　一直沉默的江暮行猝然蹦出一句：“位置是我告诉你的。”
　　宴好：“……”
! k( E' G/ g% c  y　　“但把贝壳捡起来的是我。”
/ n/ f2 i. K- P0 Y" S, r# @　　江暮行睨他一眼：“我没说不是。”
; `- j$ M$ m% c8 p　　宴好智商掉线了，他有些孩子气地撇撇嘴：“好吧。”
　　黄绪DV后的脸直抽，果真是当局者迷，江暮行的男孩迷糊得很。
　　陈星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诧异地向黄绪眼神询问。
/ P1 R, k& g, |1 y7 j　　黄绪轻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去观察。
　　陈星就恢复如常，没表现出一丝不自然，避免那个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不自信，又敏感的男孩拘谨。
. O. Z0 m  ^- u$ Y0 W: ?1 ?　　“今天来看日出的有我，还有我班长，”宴好指一个说一个，“绪哥，绪哥女朋友……”
/ t- L* ^/ v: a, P6 |- l　　黄绪开始提问：“心情怎么样？”
1 M& ]; H) u$ I) o( l+ x　　宴好剥块糖吃，状态很放松：“高兴。”
. c( y+ O, }7 x# C4 S　　黄绪又问：“明年就高考了，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宴好眉心轻拧，怎么突然采访起来了？他本能地警惕起来：“绪哥，你问问我班长，别光问我。”
/ m/ p) a0 d/ P* i" ]　　黄绪喊江暮行，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听到没，让我问你，那你说两句。”
　　江暮行望着远处的广阔深海，望了好一阵，迟迟没有言语。
　　宴好不知何时把脑袋转向江暮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期待还能听到些什么，具体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计划。
　　只要打探到一点江暮行未来的形迹，宴好就会想方设法参与进去。
- Q- C3 M3 _+ J5 V/ m! O　　好几分钟后，江暮行抬眼正视DV，眼底划过一道柔光：“我希望未来能拥有希望。”
　　两个“希望”，两个含义。
　　没有消极，只有沉淀下去的守候。
; z5 b& E. A; ~" {  R. _　　——
　　“嘎嘣”
5 J0 U0 F, p( B6 S　　宴好咬碎了嘴里的糖果，江暮行想拥有的希望是什么呢？
# ?- d  [7 P9 U: z1 j　　自己能帮得上吗？
" `1 I6 `. I9 F' [1 [9 W　　宴好想帮江暮行拥有他想要的东西。
/ x% y# H5 E8 i; o　　黄绪咳了几声：“好了，宴同学，你班长说了，到你了。”
! J( \$ I+ F" C) a+ d　　“也没什么想法。”
! R: d% B- h: g& Z8 s　　宴好垂着头，手指在沙子上瞎划：“就是努力做最好的自己。”去爱最好的人。
# u7 I5 \7 x$ F, Q& k$ L# [　　“这还叫没什么想法？”黄绪说，“小弟弟，你给自己定的要求，这个世上没多少人能做到的。”
　　宴好说了句：“我会成为其中之一。”
: D+ q3 h* K/ g0 ~' A* F2 {* ]) i　　语气十分的平常，每个字里面却都裹着自己的决心。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宴好的发顶上面，看他早上扑了水，还是翘起来的一撮毛迎风飞动，朝气蓬勃。
　　单纯，美好，又炽热。
8 {7 H& A# S3 X　　宴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他回到现实中，全身刷地火烧火燎。
) R% B5 U: ?: }* q　　沙滩上多了“江暮行”三个字。
. X0 b: _" ^  q( N$ J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划出来的，字很大，划得很深，像描过。
. E# j; o# R( o: ?　　宴好慌慌张张抹掉江暮行的名字，装作淡定地垂着眼睛刷手机，却不知黄绪已经无意间全记录了下来。
' f1 U! q) E; E　　黄绪还没怎么看，江暮行就起身走过去。
0 S3 i( g& W2 O0 W8 w9 T　　“视频发到我邮箱，尽快。”
　　黄绪神态懒散：“发你可以，你要怎么谢我？”
, s  |8 D  n% `　　江暮行拿走他的DV，看镜头里的人：“等你将来有了孩子，题不会做可以找我，免费讲解。”
　　黄绪：“……”
　　用一个视频给孩子找个厉害的家教，值了。
　　——
　　距离五点还差七分钟，天际出现了一条橙黄色的细线，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拿着一支大画笔，在一点点把细线拉长，往两侧涂画。
　　那颜色的面积越来越大，色调越来越浓。
' p7 x: o3 s) T& f+ F　　然后，红日跳出海面，霞光万丈。
( n  a! A, t( O  _6 O$ `9 f　　一时之间，海边沸腾，惊叹大自然之美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多个镜头都在记录这个画面。
6 F$ ~+ B, M4 V6 t) K　　江暮行往后退一点，他也像周围其他人一样拿起了手机，出现在镜头里的却不是日出，是拍日出的男孩。
　　宴好拍完日出回头，一眼就找到江暮行的身影，他飞快跑过去，轻喘着气，眼睛因为兴奋显得黑亮无比。
, Y/ H2 B- H, G! K　　“班长，你拍了吗？”
　　江暮行看他染一身霞光：“拍了。”
　　宴好刘海被吹开，露出饱满额头，眉眼带笑：“好看吧？”
　　江暮行眼帘半阖，从他小小眉心痣上掠过：“嗯。”
  d# A5 v$ g9 C  E) ]　　宴好满眼好奇：“那你给我看看你拍的。”
2 H3 E' ]+ {1 j$ m6 O　　“明年这时候我会把照片洗出来。”江暮行说，“给你看。”
) q9 C, p$ Z* M5 E: J0 K/ W　　宴好不是很信，抬头直直看他：“你说的啊。”
　　江暮行跟他对视：“我说的。”
6 i. E8 ^; @* {# C5 b. c

4 Z; c9 L6 J3 V" A4 d, H0 I第37章
　　蚁岭是A市最有名的景点, 宴好想陪江暮行爬上去, 脚疼也能忍。
　　但江暮行说自己肠胃不舒服，弋岭就没去成。
　　俩人只去了不需要太折腾的景点，散散步, 拍拍照，听听昆曲, 吃吃东西。
　　周三下午宴好跟江暮行回了T市。
4 y, W$ q) i5 D, ~( u9 \: Y) `8 }" q　　江暮行在出站口说道：“去我那，我有几本资料书要给你。”
$ x% p( j# V9 i( v" D+ n6 s0 J& y　　宴好没意见, 只要跟江暮行在一块，怎么都好。
　　到了邻里中心，宴好见江暮行气色还可以, 回来比去A市要好一点, 就唠叨说有几个景点没去成，还把买来的地图摊开，指给他看。
　　江暮行捏捏鼻梁：“考上了A大, 想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宴好眨眼：“也对。”
　　他叠起地图拿手上, 犹豫着问：“班长，你觉得我上A大的几率是多少？”
　　江暮行把帽檐往上抬抬：“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我爸听说我要上A大，就问我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还让我给出一个理由，不然我妈会以为我精神跟心理出现了问题。”
) j* ~/ {/ `: i0 f1 d% y　　宴好手伸进刘海里，挠挠额头笑：“名校我也敢想，疯了。”
) \( R, N7 F! b4 V0 [. k; R　　就像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一样, 疯得无可救药。
" w7 g4 k- h7 b1 J7 |　　左耳边响起喊声：“宴好。”
　　宴好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模样乖顺：“嗯。”
( U% F3 N* ~5 A. T; I& ]　　江暮行看着他：“敢想是第一步。”
+ M* S8 O" ^6 c* n( F　　宴好直视江暮行的眼睛没超过三秒就移开了：“那第二步呢？”
, X. I# a3 }( ?6 s- y" h0 n# W　　江暮行道：“敢做。”
　　宴好瞥江暮行垂在腿边的手，舔了舔嘴角：“然后就能实现目标？”
　　江暮行给出一个回答：“可能。”
3 c+ j! }9 A8 o$ h　　宴好垂眼：“哦。”
　　有摩的过来了，江暮行把宴好拉到里面：“但是你不敢想，连可能都不会有。”
　　宴好被他碰过的胳膊一阵颤栗。
　　街道喧闹嘈杂，江暮行的嗓音沉着，凌厉，格外有穿透力，他告诉宴好：“有些东西，你以为遥不可及，其实就是属于你的。”
　　宴好脑子里还没转过来弯，江暮行就来一句：“好好复习吧。”
. I: @; V8 p/ Q　　“……”
　　——
4 o& Z4 u$ p. r3 \8 {　　宴好第二次来江暮行的住处，白天看比晚上要更心酸，环境差到无法形容，楼道里的墙都裂了，住着太不安全。
　　而且楼梯是真的窄，一个不慎就能摔下去。
　　宴好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江暮行去他那，一直心不在焉，直到江暮行拿出一摞资料书，新旧不一，高三生的苦逼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说就几本吗？”
9 R+ l# G4 _& R7 }　　“九本。”
　　“……”那确实可以说是几本？！
* `0 M4 X, o7 O" m　　“三本物理，一本化学，一本生物，剩下都是数学。”江暮行把书往桌上一放，“我看过了，适合你。”
( B# D% d' ~3 Y* s　　宴好脑阔有点疼。
　　江暮行屈指在最上面那本资料书上点一下：“这里面折起来的几页，你回去做完，同时理出题型，我周六晚上过去的时候会检查。”
　　宴好翻了翻，脑阔疼得一抽：“这么多。”
* t) }2 x( a" l5 B3 [　　江暮行打开角落里的台式电风扇：“你都可以做，这是你能力范围内的。”
% `* D" n+ V9 h+ g( k: I3 ?　　宴好满脸的惊讶，他现在这么强了？
　　江暮行没把风扇正对着他吹，调了调方向：“我给你补的课，你的进度我最清楚。”
　　宴好捣蒜一般点头：“班长，我肯定是百分之两百信任你的，就是……唔……怎么说呢……”
! Q, y2 P$ H$ _; A* k　　他词穷，磕磕巴巴，突然就红了脸：“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你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 R- B1 `* S! f& A　　江暮行突兀道：“自信。”
" j4 b+ N7 y, e6 A; A) y　　宴好没反应过来：“班长，你说什么？”
　　“我说，”江暮行强调一遍，“你要有自信。”
　　宴好的呼吸一窒，眼神躲闪着没去看江暮行，他心说，除了喜欢你这件事，其他的我都有自信，可是好像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围绕着喜欢你。
　　所以我的自信总是拾不起来。
　　小客厅里响起清脆声。
　　宴好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发现置物架一角挂着一串旧风铃，被风扇吹得轻轻晃动。
　　江暮行沉着嗓音：“宴好，我在跟你说话。”
1 n5 M- F, x+ ]/ l; G* r$ X　　宴好收回视线：“在听。”
. ~& I* R1 o& A; U3 k/ w　　江暮行目光逼人：“不是在开小差？”
3 d# K# t" J4 B5 Z- X  A0 z7 h8 i7 p　　宴好心虚地把头垂下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3 x' y$ A9 P$ N* v" w& X4 W8 ]　　江暮行皱眉：“大点声。”
$ {: I& e9 ]7 X0 V( D: _' j　　宴好脑子一热：“你都看出来了，那还问什么嘛。”
( Y6 T$ G! g& k* Q$ h! p# T　　说完就慌乱地倒抽一口气，头垂得更低。
　　周遭气氛微妙。
　　宴好心里既忐忑又惊悚，他竟然跟江暮行发牢骚了。
4 s7 _$ \, V" S1 f; U) l　　一定是目标一样样实现，太顺利，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宴好撕咬着嘴皮，小心偷看江暮行，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暮行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坐下来，接着先前的话题：“暑假一个月的学习计划，周六我也要见到。”
% m3 E& R2 b9 X4 O" U; \+ h　　宴好一愣，连忙应声，不敢再走神：“知道了。”
　　江暮行又开口：“还有……”
　　宴好闻言，一颗心提了起来，还有？
6 }. h- j& D" m4 {6 ?% J# z! n: a- L　　“再读一篇课外文章，写一份800字以上的观后感，中英文都要，”江暮行说，“同样要在周六晚上交给我。”
　　宴好：“……”
　　这都已经周三下午了，就几天时间，好多事。
　　江暮行看手表：“你有什么要问的？”
: `$ z' |3 _0 L: e7 x　　宴好摇头：“没有。”
. Q8 @1 `, n" |( i4 W% f% u0 R6 X　　江暮行撩撩眼皮：“真没有？”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其实有一点点。”
! \( ^  `/ O. {$ f; B0 W3 @( U　　江暮行对他的改口没意外：“说。”
% |( P* S1 ^1 Y6 V　　“班长，我想给你加钱。”
+ q5 v1 t* M! ^7 c. n5 O7 f+ e8 n　　宴好不太敢去留意江暮行的表情：“你看啊，每科你都帮我补课，可是我只付你数学的课费，这样感觉我占了你很大的便宜，太不是东西了，我心里就很慌。”
! h2 \. l. N% N, A( r' o: ]　　江暮行看他努力摆出了自然的状态，手指却还在抠着桌子边缘。
　　“随你便。”江暮行说。
　　宴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能翻篇了，不然他会一直想，一直纠结。
　　“那补课的时间，还是周六周日晚上？”
　　“开学后要改，到时候再议。”江暮行说，“暑假还是原样。”
　　宴好都听他的。
# S0 s  ?3 j2 X. d0 [% l) P" D5 D$ ~　　不多时，江暮行找了袋子把资料书全装进去：“拿着，回去做题吧。”
: w% l9 r3 D9 ~' j: Q　　宴好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错觉：“噢。”
; j4 D3 G7 ?+ b4 P" v9 E　　江暮行看他孩子气的惦着一袋书：“晚上还去不去酒吧？”
* S1 j! {3 R. r. s7 ~2 q2 x. u" Q　　宴好忙道：“去，我要去。”
　　江暮行提醒他：“最多只能待一小时。”
' T& I2 _/ j  j" Y　　“行，我就去看看，”宴好拎着书，“那我回去了。”
. W0 s" u+ g0 j" l/ B/ v) k5 q7 q　　江暮行的语调平平：“给你叫了个熟人的车，在楼下。”
　　宴好呆滞了好久才深呼吸，勾着袋子的手有点抖，他喜欢的人不但长得极其好看，聪明又稳重，还可以这么好，绝对不能让别人得到。
/ _* b8 s; h2 {6 w$ U5 z6 W* E) c" J　　——
1 ~1 Y$ `0 c1 s　　江暮行在小阳台目送出租车消失在拐角，拨了个号码：“绪哥，今晚你在酒吧？”
6 T# R. A" Y* A/ y　　黄绪：“在。”
- C/ `1 \# k; R! K) a　　江暮行：“要唱几首？”
　　“就一首，压轴的，晚上有活动。”黄绪说，“怎么，小朋友要过来玩？”
　　江暮行回客厅：“他好奇。”
- p0 O' {. I) e& a) y( r　　“正常的，好奇才对。”黄绪在那头笑，“没几个人能做到像你一样，十八九岁就有逆天的自制力，自我约束，永远理智，我都自愧不如。”
　　江暮行拿起桌上的小半杯水，沿着宴好喝过的位置掠过，仰头把剩下的水一口喝了。
, R1 x" Z' u% ?8 d' P( l　　“我在他那个年纪，抽烟喝酒泡吧看片，玩儿纸飞机，什么都好奇。”黄绪说，“他算很乖了。”
! f+ L' j/ I$ i6 ?; s$ ~9 w　　江暮行放下水杯：“我晚上不一定能顾得上他。”
% v' x' O3 A2 m( P$ K6 i　　“放心，我会帮你看好。”黄绪会意地给了答复，调笑起来，“不过，你让他去看你工作真的没问题？”
) n  d' W$ h& u- [. J+ @　　江暮行揉揉额头：“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看会胡思乱想。”
　　黄绪“啧”了声：“需要我说点什么让他踏实一些吗？比如多的是人打你first night的主意，男男女女都有，价达到了七位数，你还是给他留……”
7 O3 @" e% N8 N- v2 }7 `8 v　　江暮行按掉了电话。
2 t2 V  O3 ]4 [0 D# \　　——
  {3 Q. X8 C6 |( d, j3 V4 ^$ J- ?　　片刻后，江暮行去了疗养院。
　　周翠坐在窗边看书，听到开门声就看向门口，见是儿子，顿时一喜：“小暮，你来看妈妈了啊。”
9 f' F, s7 F' |, \8 m# ^( _　　江暮行跟医生说了两句，反手关上门，漠然地站在原地。
　　周翠起身把书放椅子上，理了理耳边碎发，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过来点。”
　　江暮行没动：“医生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周翠把裙子上的细褶抚平，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妈妈有配合治疗，烟都没抽了。”
　　江暮行平静地看着她：“什么事？”
# I- M' }" }0 Y5 B+ {　　周翠呐呐道：“……妈妈想画画了。”
# n0 K) F. g/ d6 V# a* U" d5 ?　　江暮行垂着的手猛然动了一下。
　　周翠轻声说道：“很久没画了，都忘了打线稿上色是什么感觉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画。”
　　江暮行没说话。
　　周翠搓着手指：“妈妈想画画呀。”
　　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这房间不大，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床头贴着很多色彩鲜艳的纸片，乍一看是随便撕下来贴上去的，仔细看会发现是一只鹿，每一块纸片的打小都有设计。
* h5 {4 }+ R( G- r6 I& f　　窗台放着一个矿泉水瓶，里面有一些水，还有一把小野花，角度有调整。
% q% X7 J' @8 V  \+ I5 E+ p* L　　隐约有一点过去文艺的影子。
9 Q4 ~/ Q: s6 c1 U5 Q9 F- v6 ]　　周翠走了会就不走了，她坐到床上：“小暮，是妈妈不好，妈妈知道你每个月都要还钱，还要支付疗养院这边的费用，手上不会有余钱了……”
: U0 f8 c8 F& q8 ]  f! ^$ @　　江暮行突然打断她：“画具我会给你买。”
　　周翠瞬间抬起头，眼泪下来了。
( M: ^8 [& L* a8 a6 ]' X- A　　江暮行转身：“我走了。”
　　周翠跑过去拉住儿子，哭着问：“小暮，会好起来的吧？”
! G0 M7 P) d; @* k, {" Y9 a! q　　江暮行身形一滞。
　　周翠痛哭流涕，声音凄厉：“你爸死后丢下那么一大笔债，妈妈的精神就不好了，不知道怎么去控制自己，脑子里想不了事情了，只能待在家里，这几年全靠你一个人撑着，头一年你就经常在半夜哭……”
　　江暮行大力甩开了她的手。
　　周翠踉跄着后退几步：“小暮，你哭的时候，妈妈就在门外……”
　　江暮行的气息粗重起来，面色极为恐怖：“别说了！”
　　周翠吓得脸苍白，她无声地流了会眼泪，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妈妈看不到希望，只看到你宁愿受苦受难，活得不成人样，也不愿意解脱，就要活着，妈妈想走了，可是又不能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世上，小暮，你说会有希望吗？努力活下去，是不是真的就有一天能看到希望？”
. k5 ]/ A& r8 }1 h1 Y　　江暮行看着脚上的球鞋，右脚那只的边皮被胶水粘过。
　　粘胶水的人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动作很笨拙，胶水都弄到了鞋面上，却把边皮压得很仔细，这段时间都没开胶。
, Z4 E# W6 v( i: S　　“我从没想过放弃。”
" f/ K, F( Y" H4 U- u. e8 m　　因为我始终相信，我活得有多艰苦，承受多少磨难，都是为了将来可以遇到一个美好的人。
　　他会是我的。
" S& Z; x& g, b; z5 p
1 {  ~7 i  g1 M6 T
第38章
　　晚上七点左右, 宴好去了青橙酒吧。
　　里面的环境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比较符合会员制，最低消费三千的水准。
5 W. j, F) s2 M! w& ~. b6 u　　来的都是有钱人。
　　而且……
5 N6 N+ Y) H: ^* e+ N- ]　　宴好跟着江暮行，一路就没见到多少男客人。
, Q$ Y% Y" q& U) a　　偶尔有一个, 哪怕一身烧钱的牌子货，站在只穿制服的服务生旁边, 依然会有种明星跟路人的感觉。
　　服务生全是男的，每个都很帅, 类型还不相同。
　　老板花了心思挑人，青橙针对的消费人群非常明确。
　　男客人来这里，要么是跟同事朋友一道的, 集体活动, 不好缺席，要么是真的喜欢这个环境。
　　要么就是同性恋，来看帅哥。
/ t3 o' }4 W* k& p2 M2 `& |3 @2 U7 R7 e　　宴好跟着江暮行去了后台。
/ h5 |5 q" \, B　　黄绪一见到他, 就很爽朗地把乐队其他队友介绍了一遍。
8 E8 {, v, \( _　　宴好挨个回应, 看起来很乖，当江暮行让他跟着黄绪的时候，乖样就没了。
1 R" W3 i2 w; [# p  B　　“班长, 你不是要带我吗？”
. s8 t$ W) h: x( I　　江暮行解开白衬衫的袖扣，把袖子折上去一截：“已经带你进来了。”
　　宴好看他线条有力的小臂跟手指：“我对这里不熟。”
  z; A% B" m- N& ^2 l. ^4 u" R2 I　　黄绪神出鬼没地凑过来：“所以叫你跟我一起。”
　　宴好吓一跳。
　　江暮行眼神警告黄绪，话是对宴好说的：“今晚这里有活动，五分钟后就开始了。”
# C4 e$ t/ k0 ]# ]% Y　　宴好没兴致，他来又不是为了玩。
　　江暮行头低了点, 目光落在他的发顶上面：“甜点免费。”
　　宴好撇嘴，肯定不好吃。
　　江暮行又说道：“请的意大利顶级甜点师。”
　　宴好诧异，这么大手笔？
　　黄绪适时充当旁白：“酒吧十周年，老板难得大方一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u) N! X0 E& f: N* X* l9 P　　宴好还是没露出一点兴致。
8 ]9 {# U) _2 p, a$ G% x0 K' J　　江暮行走到门口时顿住，微微侧头，冷峻严苛道：“宴好，差不多了就回去，你还有一堆作业要写。”
　　宴好：“……”
　　黄绪：“……”
　　——
　　江暮行走后，宴好头顶的天都暗了。
　　黄绪拍拍小孩肩膀：“你班长要赚钱养家，很辛苦，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走吧，我带你去喝点东西。”
　　宴好的情绪不高：“绪哥，那你能跟我说说我班长吗？就是他在青橙的工作。”
- d; L8 q: c. T　　“可以啊。”黄绪老大哥似的笑，“我们边喝边聊。”
+ _' q: Q. H: F, v7 p　　不多时，宴好被黄绪带到一楼散台的一处角落坐下来。
0 R, b# ~. F/ c- m　　这个位子能将外面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外面的人看不清他们。
　　“宴小好，你坐这，我去点喝的。”
　　黄绪替人看宝贝，肩上的担子挺重，他也没在吧台逗留，很快就端来了一杯伏特加，一杯牛奶。
' P! A- N" I* q4 C' b　　宴好伸手去拿伏特加，被黄绪挡开：“奶是你的。”
( f) _$ D) F9 m+ n　　“别说不喝奶啊，”黄绪抢在小孩前面说，“你这个年纪，多喝点长个子。”
　　宴好嘴抽抽：“那我也没必要来酒吧喝，不差这一口。”
, n9 {/ y  I! @7 u8 C　　黄绪抛出杀手锏：“是你班长的意思。”
% H3 j" e! I  N' b# V　　宴好浑身的毛刺顿时就软了下去。
　　黄绪挠了挠下巴：“他说不能让你碰酒，还叮嘱我，叫我看好你。”
5 S  d, o. \3 Y# g7 Y　　宴好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惊喜，还有些害羞。
　　黄绪摇摇头，这反应，就是个宝宝啊。
8 r* L# m4 t  B7 G- X* o; L　　——
　　周围响起一阵躁动声，今晚的周年庆活动开始了，第一个是魔术表演。
: j+ V5 {  I9 ]3 m5 w. Y6 N　　宴好往台子上看。
　　黄绪告诉宴好，平时来青橙的除了上流圈子的那些人物，老的少的，富一代富二代，政商文法等各个领域，经常还有娱乐圈的人，明星制片导演模特什么的。
　　即便是热播电视上的演员来了，他们都习以为常。
+ b! ^( i# y* }) I0 K　　“你追星吗？今晚来了好几个艺人，一楼就有，”黄绪发现了目标，“绪哥带你去要个签名？”
. Y, f, ?' s5 Q% \6 ~6 \　　宴好处于游魂状态。
　　黄绪喊了他两声，他才有动静，第一句就是：“我班长工作的地方在二楼？”
; E, C: x: C$ d  N. Y　　“……”黄绪扶额，江暮行的男孩也太黏他了。
　　宴好没得到回答，就仰头往楼上看。
　　“别看了，这里看不到。”黄绪说，“卡座的客人不经过一楼散台，服务生也是一样。”
　　宴好捧着牛奶：“我班长很受欢迎吧。”
1 p6 x; K% m" H' @6 H　　黄绪啼笑皆非：“宴小好，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 c8 b/ f: h  Z+ ~3 D% [' j　　宴好的手指攥紧杯子。
　　“他一周就只上两次班，还不会被排夜班，独一份的待遇，经理很器重，”黄绪开玩笑，“卡座区的头牌。”
) v/ c& I! b; T/ D　　下一秒就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青橙禁止有色服务。”
1 Y1 J3 P$ Z" u7 P) @8 D5 i　　宴好一口奶刚进嘴里，冷不丁听到这话，直接喷了。
　　黄绪抽好几张纸把桌上的牛奶擦掉，啼笑皆非道：“又不是不禁止，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8 g! J( Z: r  @  f　　宴好咳两声缓缓：“绪哥，你接着说。”
　　黄绪晚上有演出，压轴的，这会他不在后台练歌，却在这儿充当一段青涩感情里的粘合剂，江暮行那小子得好好谢谢他，只给他以后的小孩讲题怕是不行。
　　“青橙不像普通酒吧，规矩很多的，毒是第一禁，第二禁就是淫。”
　　黄绪喝口伏特加，“不过呢，长得好看的服务生，被摸个腿摸个手，靠个肩膀抱一抱，嘴上调个情是常事，一拍即合就会有后续，往床上发展了。”
　　宴好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你不是说禁止吗？”
　　“酒吧禁止，外面管不着啊，留个联系方式，多接触几次就好上了呗。”黄绪说，“法律都没规定不让人谈恋爱。”
　　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one night stand也有，各取所需。”
9 _% b% f3 S1 ^7 Y　　宴好放下杯子，咬住了食指关节。
　　“这也分人，你班长吧，帅出了距离感，他很公式化，工作就只是工作，私人方面是禁区，跟客人也保持距离，从头到脚都写着拒绝靠近，一看就是搞不定的主，没谁愿意自讨没趣。”
　　但打江暮行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名媛圈很多都是冲他来的，先是自信满满，然后无计可施，最后找上了经理。
! E+ H3 w3 q7 k' A0 ~- U: g$ b　　黄绪佩服江暮行，能让经理宁愿得罪客人也要保他，不是一般人。
　　关键青橙的后台也够硬。
　　周围的嘈杂声大了起来，黄绪把音量稍微提高了点：“所以你班长就是上个菜，倒个酒，听人说话。”
% P* Q( J- ]' K* ~1 L* b0 Y" _　　宴好停下咬食指关节的动作：“听人说话？什么意思？”
; h; |( I( J/ ~- x　　黄绪点燃一根烟：“你也看到了，青橙的女客人偏多，女客人里面大多都是女强人，很成功的单身女性，时间跟精力都给了事业，生活单调枯燥，身上扛着工作，生活，家里，各方面的压力，需要适当的排解。”
　　“她们会定期，或者不定期的来一次喜欢的地方，喝几杯喜欢的酒，吃点喜欢的食物，听喜欢的音乐，看喜欢的男人，跟他说一些自己的烦恼。”
　　宴好的眼底浮出几分阴霾：“就是说，还要兼职作陪？”
9 w1 w0 C. g' {" u' ~2 R　　“不算作陪吧宴小好，回不回应看个人的性格，你班长通常是不回的。”黄绪吐了个烟圈，“他不回应也不影响业绩跟评价，因为点他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呢，就是我有我的style，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不是要聊，你只要站在旁边就好。”
3 ]# R- m1 D! C; B5 `) A, X9 J　　“总的来说，服务生是什么样的服务态度，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客人。”
2 D. l8 a. s. Z4 C  L' W) B% Z+ }0 L　　宴好后背一松：“哦。”
　　——
9 V- S  R! v7 S# U$ `　　魔术表演还在继续，到高潮了，四周一片沸腾。
　　宴好在看不远处给一桌人倒酒的服务生。
　　“当然，压力不分男女。”黄绪抽口烟，拉长了声音，“男客人比例虽然少，也是有的，男人一样会脆弱，空虚，寂寞，他们同样会来找人陪陪自己。”
　　宴好心下一突：“这里好像没有女服务生。”
　　黄绪叼着烟点头：“是没有。”
: U: y5 J) h' r$ O: ^2 N$ z　　宴好跟黄绪大眼看小眼，表情淡定，鼻息却渐渐变得紊乱，手心里也开始渗汗。
1 U3 N5 ?+ G0 ]% ^* h7 T( `! {　　黄绪收回视线，拍掉皮裤上的一点烟灰，懒懒笑道：“我是觉得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宴好没说话，所有的防备都在一秒撤了个干净。
0 F5 ~7 L. F) e0 U4 `　　黄绪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与此同时，他又收到了一大波好感。
　　是个爱憎分明的小孩子。
3 l9 t8 P+ M3 t5 [% x% Z9 X7 h) m　　——
4 V% }/ i# h- `) L& a" E% |: U$ Y) K　　时间走得飞快，宴好只是喝了一杯牛奶，跟黄绪聊了聊，一小时就已经快滑到尾巴上了，他坐不住地站起来。
0 H' P% P8 i) C　　“绪哥，我想上去看看我班长。”
　　黄绪对这孩子的黏人程度又刷新了，节目一个没看，全程说他班长，现在还要上去：“卡座最低消费五千。”
　　宴好顺顺刘海：“我带了卡。”
　　黄绪有些哭笑不得：“你俩一个班，什么时候不能看？”
　　宴好抿嘴，他现在就想见江暮行。
　　黄绪拗不过宴好，不得不偷偷给江暮行发了个短信。
# j, K7 F: t3 k, O' g$ r　　-小江啊，你家的宴宝宝太黏人了，问了你一堆工作上的事，现在说要去看你。
　　黄绪发完短信就拉住宴好，生怕他乱跑。
　　江暮行很快就从一条通道里出来，迈着长腿阔步穿过舞台，直奔宴好的方向。
　　黄绪功成身退，带孩子真心累，他需要去后台瘫一会。
/ r# U4 m( T4 G* E* _　　——
& R/ T& _# N( p- g5 R, y　　宴好看江暮行站在自己面前，脑子有一点死机，转不动：“班长，你怎么下来了？”
5 i$ ^8 J' }/ a　　江暮行松松领带，在他旁边坐下来：“活动好看吗？”
- G/ D0 U4 N/ [( i/ W　　宴好看江暮行穿着西裤的腿：“好看。”
　　江暮行发现了他的视线，就把腿往他那边放放。
　　宴好一饱眼福，想摸摸，他克制地捏住手指，听江暮行问：“甜点没吃？”
/ \- b: u5 _9 ^" P$ C# B　　“有吃啊，”宴好挪到他脚边，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他的西裤一下，“我又看节目又跟绪哥说话，就没怎么顾得上。”
& p2 V% q7 A  M  f; u　　江暮行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拿在修长的指间把玩。
7 R. R5 E, g" P　　宴好感受到了江暮行的疲惫，很清晰：“班长，卡座会有故意刁难的客人吗？”
　　“哪都有。”江暮行宽阔的肩背弓起来一个放松的弧度，“有麻烦就想办法解决，不是什么大事。”
　　宴好听得心口一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江暮行的头上。
　　江暮行一震。
　　——
- C' R/ k1 l& T) w2 f5 K& E# I　　魔术表演结束了，上来的是小有名气的街舞社一众，现场很燃。
　　没人注意到一处角落里的空气有多湿热。
( F1 e" g" y- x5 T9 N　　昏暗的光线里，宴好从脸红到脖子，窘迫慌张的呼吸一直在抖，手都放上去了，突然拿下来会看起来很奇怪。
' N- m0 G2 C4 Z; B' N　　怎么办？江暮行怎么也不说话？他在想什么？
　　宴好看不清江暮行的神情，应该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没想起来把他的手挥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装作男生间的玩闹般抓抓手心下的发丝。
　　“班长，你头上打了好多蜡，自己弄的吗？”
　　江暮行肌肉紧绷着，喉结动了动，声音夹在快节奏的电音里面，听着模糊：“酒吧有专门负责造型的。”
　　宴好摸着一缕短发，下意识捏捏搓搓，喃喃道：“好硬啊。”
　　江暮行拿着眼镜的手徒然加力，再摸下去，硬的就不止是头发了。


第39章
　　男生之间, 摸个头发不算什么事, 一直摸就很有事了。
　　宴好依依不舍地把手拿开，捻了捻手上的发蜡：“班长，我走了啊。”
　　江暮行叠起长腿：“嗯。”
　　宴好垂头检查口袋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在, 嘴上不自觉唠叨：“你白天坐了车的，下班就赶紧回去, 早点休息。”
# R+ X9 \7 ?; m　　江暮行将扎在裤腰里的衬衫下摆拽了出来，不露声色地往下抚了抚。
　　宴好走几步回头, 发现江暮行还坐在沙发里，奇怪地说道：“班长，你不上去吗？”
& b1 m; |1 ?* e# a( u" O  Q　　江暮行的嗓音微哑：“等会。”
　　宴好一脸疑惑不解, 他都走了, 江暮行一个人坐那干嘛？
4 c; z' y- \9 f9 Q　　要不他也等会？
) F1 c& F6 f3 w/ b5 R- @0 i5 l& U　　这么想着，宴好就停在了原地，两秒后, 他退回原来的位置。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 Z" Q( e+ X# b5 S- D　　宴好摸鼻尖：“班长, 我还想跟你说点事。”
/ E/ j+ E/ i" P1 X+ z( O　　江暮行阖了阖眼帘：“回头说。”
2 c5 o9 N/ ^6 c: [) U" G3 G　　宴好撇撇嘴：“你现在不是不忙吗？”
　　江暮行抬眼，正好看到他伸出粉粉的舌尖舔了下嘴唇。
　　火上浇油。
9 A0 n8 y3 B+ {& }- ]! @, ~　　“嘭——”
　　江暮行把墨镜往桌上一丢，人弯下来, 手抱住后颈，用力搓了几下，喉咙里出来的气息粗重。
/ \  `! N' j; s6 h2 f( F4 F　　宴好傻眼：“班长？”
9 H4 ?% ^+ C9 C　　江暮行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才抬起头，他的面部轮廓被阴影盖住, 眉峰隐忍地紧拢在一起：“回去写作业吧，不然你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不了。”
8 J8 {% D4 c1 R  Z# p  E　　宴好脱口而出：“我可以放到明……”
　　江暮行沉声打断：“不要拖，今天的事今天做完。”
　　宴好肩膀受惊地缩了一下，咕哝道：“好吧，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就转身走了，这次没再折回去。
　　江暮行后仰头靠着椅背，单手插进微乱的额发里，将搭下来的发丝往脑后一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 e+ m! C: f$ ]6 c' q4 a　　——
　　宴好忙完已经过了零点，没有丁点睡意，他拿出一个很厚的本子，翻翻记录在上面的短信，全是江暮行给他发的，每条后面都跟着时间。
　　不知道明年高三毕业的时候，这本子能不能写完。
　　宴好闲下来就多愁伤感，他把短信翻完，像往常一样编辑一条短信。
　　-今天你又穿了西裤，很帅，喜欢你。
- l) q& \+ P3 k. r　　存进草稿箱里。
　　宴好以喜欢着江暮行的自己为荣。
　　青橙虽然是T市最高档的酒吧，但一样飘着烟酒味，服务生也抽烟喝酒，江暮行却能一样不碰，底线跟原则都守住了。
% B6 L  Y4 G& R" t; l/ v3 ?7 n( i/ M　　宴好始终坚定一点，江暮行会好起来，越来越好。
) A3 w/ f; F# R7 e+ r　　——
% R/ i3 A6 y# l0 O% a% P- g5 B0 k7 V6 `2 b　　七月底杨丛跟宴好开视频，给他看自己一腿的蚊子包，非常的状况，密集恐惧症看了会眼疼。
" i! v& j6 O# F　　杨丛凑在摄像头前，哇哩哇啦地跟宴好诉苦。
　　“妈的，我被我爸坑惨了。”
) ^$ R' p: }. I; \　　“看得出来。”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能不能？”
　　“晒黑了啊，跟夏水一个色。”
　　“我比她高级多了好吧，我是古铜色，她是煤炭色。”
　　“……”
　　“好好啊，乡下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我跟你说我这大半个月都干了什么。”杨丛苦哈哈地掰手指头，“割稻子，赶鸡，捉泥鳅，摸鱼，捞河蚌……我还喂猪了，卧槽，你能想象那画面吗？我他妈竟然有一天给猪喂食。”
　　宴好听得直乐：“挺丰富多彩。”
, q; W% ?$ k+ w　　杨丛翻白眼：“那你来。”
　　宴好冲他微笑：“不了，我喜欢简单点。”
　　杨丛：“……”
+ z% d3 r* n4 N* z1 e6 S　　“乡下没电脑，哪家都没有，我这是坐着拖拉机来县里找的网吧，唯一一个有摄像头的就我这台，太他妈破了。”
　　杨丛骂骂咧咧，给宴好看他手上的一堆小口子：“割稻割的，惨吧。”
　　宴好：“惨。”
/ e% m* \' a* V8 G" Z　　“哥们，知道我这段时间体验到了什么吗？”
　　杨丛喝两口王老吉，特沧桑地来了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皆辛苦。”
( J* O4 }$ C2 u" F; z9 ]5 d　　宴好一脸嫌弃：“我关视频了。”
6 j7 l  z$ E2 H) w) b6 _$ G　　“关屁，我找你有正事！”杨丛扑到电脑屏幕前，“别关啊！”
　　宴好看杨丛脸上之前磕伤留下的疤，心想他真的是衰，这疤完全就是在时刻提醒他，曾经多傻逼。
　　“你是不是吃多酱油了？”
- d( C3 q  a' i. }  S" I# Y* D　　杨丛弄着网吧的耳机线：“什么？”
　　宴好凑近点看，眉心拧了一些：“脸上的疤怎么还这么深？”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角哼笑：“老天爷看我太帅，嫉妒了呗。”
  A% f# {8 m! m  i4 z3 ?　　宴好记得江暮行额角那块疤就很淡：“能好吗？”
　　杨丛吊儿郎当：“尽人事，看天命。”
) ]1 }4 k& M. A% J* h　　宴好后坐点：“视频还是关了吧，我就不打扰你数蚊子包了。”
　　“能好能好，”杨丛一秒变正经，“就是我换药那会没怎么注意，恢复的一般般，褪疤的时间要长点。”
7 }7 w: n; I/ b% c　　完了又贱起来：“好哥，谢你关心，朋友一生一起走啊。”
　　宴好起一身鸡皮疙瘩：“正事还说不说了？”
　　“说啊。”杨丛抓抓湿趴趴的头发，“就大叼，他约见面。”
　　宴好眼睛睁大：“真的？”
# ~. H6 T6 l0 r2 g- g2 Q7 E$ B, d　　“不真的我能跟你扯？我这的信号垃圾得一逼，QQ上不去，你倒好，玩游戏专门搞了个小号。”
　　杨丛咂咂嘴：“搞就搞了吧，你又不上那个号，游戏也不在线，要不是我今天出来买东西，顺便来网吧耍会游戏，都看不到他发的一大堆信息。”
* l2 P; Q3 }0 {$ Y8 [　　宴好咳了声，他最近心里眼里只有江暮行，游戏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约的什么时候？”
, v4 H  v: a' ~3 r- I7 e) i　　杨丛翻聊天记录：“后天，上午九点，畅西公园。”
  _) T! v; {& |! b* L5 c, N　　宴好问：“然后呢？怎么相认？留电话号码了？”
! U: R" j+ E) @" F; n8 y# G9 b　　杨丛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没有，靠心灵感应。”
1 F( n9 ^8 m+ \　　宴好：“……”
　　杨丛抖着腿：“他说一起打过几个赛季了，感情深似海，肯定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宴好把刘海往上掀掀：“想太多。”
2 n& W- p# @2 b4 _3 P　　“你就去呗，”杨丛说，“那个点公园人不多，他三十多岁，估计穿的是大裤衩跟背心，脚踩人字拖，狂野不羁唯我独尊。”
9 k* B( v- p8 b9 s& l  W5 [　　“穿着特征要是没有对上的也没事，你可以看到一个大叔就问是不是大叼。”
　　宴好慢悠悠地呵呵：“我怕因为谐音被打。”
# e( F% }0 R  w5 }　　杨丛一脸单纯：“why？”
" C* D+ [( L: @$ L7 l　　宴好懒得理这茬：“你什么时候回来？”
  p0 e5 O% m/ b6 {/ ~　　杨丛蔫了：“开学前一周。”
$ f$ q1 w' R7 h4 }- C　　宴好笑了笑：“我的朋友，那你还要待差不多十天。”
* L0 W$ k! u" r% ~' K2 e1 N8 w' a" {2 `　　杨丛脸直抽抽。
3 N7 d8 H- `; @( T! }  s- |8 E2 e: p/ G　　“想开点。”宴好口头禅一抛，“我看你爸的初衷是觉得你暑假太闲了，干脆带着你一起去乡下锻炼锻炼，上阵父子兵。”
4 t. {& C2 ~4 H9 T3 ?8 ?; x　　杨丛咬牙切齿：“一开始我也是那么以为的。太天真了。”
　　“事实是我在外头累死累活，皮都要晒掉一层了，他呢，成天就往摇椅上那么一躺，小茶壶捧着，小蒲扇甩着，小收音机听着，惬意的不得了，锻炼个鬼。”
　　宴好鄙夷道：“你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跟四十多的中年人比，好意思？”
8 v# d- _& N, D$ L6 u9 L; J　　杨丛要吐血了，我他妈开视频找不痛快，得嘞。
　　关视频前宴好说了句：“别往草丛里跑，有蛇，小心点。”
　　杨丛打着游戏，嘴上昂昂：“回去给你带土特产。”
* Y9 S. s1 p2 S　　——
8 }) W+ f) r: z/ x/ Q( A5 |/ G- [8 g　　宴好去畅西公园当天下小雨，伞可打可不打的程度。
　　这雨下的有一点尴尬。
' U9 @. Q; D3 q- q　　宴好穿的蓝色连帽短袖衫，他把后面的兜帽拉了上来，兜住脑袋在公园里转悠。
　　老远瞧见一个熟人蹲在水池边看金鱼，宴好走过去打招呼：“宋然，你怎么在这儿？”
  \+ j, H( n4 p( I. y/ }　　宋然表情惊讶：“是你啊。”
1 x7 M* m3 D8 K$ z9 O) x　　他站起来，雨点往镜片上打，眼睛就看不清地眯了起来：“我约了朋友到这碰头，你呢？”
　　宴好说道：“也是约了朋友。”
+ N8 `  R1 H' G5 Y. H4 ~　　然后两人都没说话，也没说道别，就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 O0 r8 I: C+ {. ?4 [　　整个世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宴好跟宋然异口同声。
* ^2 H$ J% D9 g* H9 d- ^　　”大叼？”
5 Y$ x2 t: k! D. P7 Y& ~3 x) E　　“小女子？”
) p6 u# ?+ ?% s" i　　“……”
　　——
" v: A$ t/ ?1 ]5 r% I　　小亭子里，宴好摘了兜帽理理头发，斟酌着开口打破微妙的氛围：“哥们，你在YY里的声音跟真人的……差太多了。”
　　宋然羞涩一笑：“用了点变音器。”
　　只是一点？宴好一言难尽。
4 y) b7 H( U7 ]+ ]; T: q　　听YY上的声音，脑补的是个左青龙右白虎，叼着烟敲大鼓的粗犷大叔，实际却是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
7 P0 M8 J; u) o+ w# k4 q7 N/ c　　杨丛要是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掀桌。
7 d9 |/ C7 L+ s: ~　　宴好想不通宋然变音干嘛，就问他了。
& s" O( c, |- e- R4 S　　宋然回答得非常直白：“好玩。”
　　宴好：“……”
+ e; u" t0 m7 P* q2 w　　“课代表啊，你欺骗了我跟杨丛的感情。”
　　宋然正用衣摆擦着模糊的镜片，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他就是拂一点血？”
　　宴好点头。
　　宋然吸口凉气，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我去！”
7 X/ U) E5 Q4 p; z2 E　　三人一个公会的，一直一起打竞技场，哪知道是同班。
　　而且宋然平时在班上最看不惯杨丛，觉得他很废，结果在游戏里跟他PK就没赢过，一次都没有。
, ]7 o1 F7 j0 w& S( \$ {　　宋然风中凌乱了。
6 b& W1 ?1 ], z. i- Q　　——
　　宴好也很震惊，一时半会根本就没办法把大叼跟宋然结合到一起，他忍不住给江暮行发短信。
7 G1 B3 `+ y1 H6 l3 T0 q　　-班长，告诉你个事，宋然竟然是我游戏里的队友。
　　江暮行没回信息，直接打的电话。
1 {: Q  s5 k( d1 T) k　　宴好愣了下就迅速走出亭子，找了个地儿接通，声音压低：“喂，班长。”
, h3 e6 f: R2 q8 x, ?; y  @  M$ W- ]　　江暮行在那头问道：“你们在一起？”
$ y+ H3 F( Y1 v2 ]* X+ b　　“对啊，今天约出来见面了，”宴好小声说，“现在就在畅西公园，我俩都还在消化队友是同学的劲爆消息。”
　　他的语气里带着佩服：“真想不到宋然成绩好，又很会玩游戏，太厉害了。”
　　江暮行沉默了会：“哪个游戏？”
( \$ O0 Z' W: }7 e

. S* p6 J7 `$ ^; i" A: N6 j第40章
　　宴好之前把游戏推荐给江暮行, 风景人物技能全吹了一遍, 还说可以给他当师傅，带他练级，他毫无兴趣, 这次怎么主动问了？
　　“班长，你想玩了？”
8 d1 K; Z9 C: C- I, ?' E　　江暮行的语调冷淡：“随便问问。”
5 R* b$ m) Q' Z% o　　“哦。”宴好说了游戏名, 还想再说点，那头挂了。
　　江暮行挂了他的电话。
: ~: ]! a  Y5 H. s8 j　　宴好错愕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 耳朵边嗡嗡响，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6 o( a  {2 {' ]　　还是说了不该说的，惹江暮行生气了？
　　宴好啃了啃嘴角, 把这通电话的所有内容都拆开, 一句句地撸了一遍，心里冒出一个不太敢相信的猜测。
　　江暮行该不会是……觉得他作为自己的崇拜者，现在又崇拜上了别人, 所以不爽？
　　像杨丛打篮球很牛逼, 宴好没少夸。
　　有一回宴好看他打比赛，发现对家的中锋实力很强，比赛结束后随口夸了几句。
　　杨丛反应很大, 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说什么没面子，还说尊严受到了侮辱。
1 `, X& ^- U1 {/ Q( L　　并且扬言宴好背叛了自己。
　　抛除掉那些杨丛自带的夸张成分，不高兴是真的。
5 r( |% ~7 |* a) F, E" I/ U　　宴好越想越认为不是没可能，江暮行就是再比同龄人要沉稳, 他也是男生，有共性的。
: L. n- ~% ^# t9 x: H# P　　可问题是，我没崇拜宋然啊，宴好烦躁地想。
　　怎么有一种忠诚遭到了质疑，被男朋友误会自己见异思迁的恐慌感……
' @0 @% X' _+ u3 H& _& Z1 K9 {" J1 f　　宴好脸颊发热，这错觉他既不安又很喜欢，因为是先有亲近，才会有背叛。
. U9 X7 z- T  K% n　　江暮行的心里只要有一点起伏，就说明他是众多崇拜者里面很特殊的一个，不是所谓的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意义。
　　宴好离亭子更远一点，拨了江暮行的号码。
* m* q! x4 L3 F1 f# H　　那头江暮行游戏攻略刚看了个开头：“说话。”
4 |7 l' m3 w* o% t　　宴好把兜帽扣到头上，脚蹭蹭铺在地上的小鹅卵石：“班长，你刚才怎么挂我电话？”
　　江暮行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有事。”
, [0 {* d8 ?  j7 R+ D: r　　宴好说道：“什么事啊？”
/ N. ]% ^, A) D+ e( g! w( L　　不等江暮行回应，宴好就轻飘飘来一句：“上网搜游戏吗？”
　　江暮行：“……”
+ T3 T4 b, N& u: q& D　　电话里很静，宴好听见了江暮行的呼吸声，这一秒突然有种自己离他很近的感觉。
　　“班长，你要是想玩，等明年我带你。”
　　江暮行微顿：“明年？”
　　“嗯。”宴好的嘴角翘起来，“我要考A大，复习备考会很紧张，没时间玩游戏了，打算卸掉，高考完再装。”
　　江暮行半晌开口：“你能忍得住？”
　　宴好笑：“能的。”
& X) w6 _! z$ p4 N　　因为比起游戏，我更喜欢追逐你的脚步。
　　挂电话前，宴好很小声地说了句：“班长，我只崇拜你。”
　　话落就立即挂了。
　　——
) w2 W0 }7 I& E6 S　　宴好等脸上热度下去了才回亭子里。
　　宋然看起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好奇：“宴好，你在游戏里怎么叫那名儿？”
　　“随便取的。”宴好说，“小女子，小好。”
5 y: N2 k, a6 W: ?; l! P( Z　　宋然：“……”
　　宴好礼善往来地询问：“你呢？”
　　宋然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样：“跟朋友打赌输了。”
　　宴好料到了，宋然的形象跟那名字太违和：“杨丛还不知道是你。”
　　宋然表情变了变：“别告诉他。”
# D. ^+ Z! a; S4 h, w' d　　宴好说道：“瞒不住。”
　　宋然把眼镜戴回去：“那我跟他说。”
　　宴好没意见，这事他还真不想掺合，杨丛的火气让宋然自己去扑灭。
　　宋然拍拍宴好肩膀，游戏里的兄弟情一点点往现实中蔓延：“既然是老伙计，以后在学校里也一块玩啊。”
　　宴好吹吹眼睛上的碎发：“还是别了吧，老班会找我跟杨丛说话，叫我俩不要影响你学习。”
　　宋然眼角一抽：“那老江怎么就行？”
　　宴好很自然地说笑：“我跟他在学校不怎么来往，更谈不上一块玩。”
　　宋然推推眼镜：“就他的情况而言，够例外了。”
　　宴好心跳快了几分：“例外吗？”
/ A; Q: n1 ?7 z4 W' r1 h　　“非常。”宋然说，“老江把你当朋友。”
　　说出来那两字的时候，他莫名其妙有点虚，好像不是很确定，有哪里不对。
　　宋然一秒后就忽略了：“这么说吧，在班上，有人找老江讲题，有时间他会讲一讲，别的其他问题找他也会得到帮助，他是做什么就把什么做好，当着班长，相关责任做的很到位，别的没了。”
: e6 u  d% P& D8 V% P! c( G　　“老江就是按规矩办事，原则第一，有礼貌又很疏离，对谁都隔着一条线。”
" m' G  M2 A5 _6 Y　　“我作为两年的同桌，也才踩进去一点点，但他在你面前撤掉了那条线，让你进了他的私人领域，这就太稀奇了，你真是个例外。”
　　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匪夷所思。
　　宴好心脏狂跳。
- f. j6 E- s5 H! `　　果然多跟宋然聊聊，会有惊喜。
# {! n6 q3 M! R, F7 J5 s　　江暮行以前肯定都不知道自己跟他同班，名字也叫不上来。
* y8 J2 M; d+ v　　能从那个谁，到同学，再到很稀有的朋友，参与进他的生活，进展真的已经很好了。
. Z' `9 F  k4 e& A　　宴好安慰了自己，看宋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情报。
9 H  D# q& m* G  k- H9 y　　宋然被看得有点发毛：“对了，哥们，期末你是一匹黑马。”
　　“跟你实话实说啊，你前进四十一名，跨度太大，这在一中很罕见，更何况是我们理科重点班了，本来我是有点质疑的，毕竟我跟你还不算是很熟。”
　　宋然很坦然：“现在就不那样想了，大家好歹一起肝了快两年游戏，你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
　　宴好笑笑：“我找了人补课。”
' S1 X8 v+ a7 ~　　宋然没露出一丝意外，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可能，而且找的人还很牛叉，能让一个垫底的在那么短时间就冲进中上流，他没追根问底是谁，没必要，还会引起反感。
　　“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实力，你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保持下去，后面就不会再有人说了。”
$ g" `* ]6 b2 k　　宴好心想，江暮行怕是要让他进前二十，然后十五，前十，想起来都很惊悚，还是别想了，硬着头皮冲吧。
6 f* P4 h* S* ?  ]" x7 j( l7 R　　“能保持当然最好了，高三要拼一拼。”
( f" G  l& X% T0 ]2 r. p) n　　宋然对他的突然上进感到新奇：“那游戏不玩了？”
　　“玩不起，等高考完吧。”宴好丢给他一颗糖果，“杨丛会玩，你俩在工会找个人一起组队呗。”
　　宋然接住糖一看：“苹果味。”
　　宴好轻挑眉毛：“怎么？”
　　宋然没说什么，老江也吃这个口味的糖果，一个牌子。
2 Q  B: e0 G) D; l　　无意间发现的。
( U2 \, D/ S; J5 m" @3 I( T$ ^　　宋然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不远处一对情侣传来笑闹声，打乱了他的思绪，就没再连接起来。
　　——
6 l- J9 u' ~* ~7 }$ }; D  A　　过了七月，宴好就开始躁了。
$ o4 ]4 t) o" W( I4 Z$ h　　期末的成绩达到了预期，海边玩了，酒吧也去了，只差一个目标，就是暑假想办法让江暮行搬到自己的公寓。
2 d9 Q# t5 X4 e　　眼看暑假已经快到尽头。
$ }7 h* p0 y8 Z2 A　　宴好每天一边刷题，一边找机会，黄绪在他的这一心愿上帮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 o: y" W6 B% g　　那天是开学前两天，江暮行在给宴好改卷子。
4 W5 U* w& k/ ~. x( n　　黄绪打来电话，说他临时接了个去外地的演出，人已经在路上了，还说他房子的钥匙在三楼一朋友那放着，让江暮行把东西搬过去的时候，找对方拿。
　　宴好听见了一小半，足够他猜完整，他在心里感谢了黄绪好几遍。
# ?# X* d0 I/ r2 }/ u　　“班长，你是要搬家吗？”
5 H' N2 U! {% ^. ]8 s　　江暮行继续改卷子，不见什么表情：“嗯。”
　　宴好拿了个石榴在手里：“那你现在住的地方怎么办？”
; O* Y: S4 Y% W3 L% V2 `% U　　江暮行说道：“租的。”
　　宴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5 m- w1 }" Z3 W0 x6 M% t1 r　　“房子是租的，到期了。”江暮行眼帘半阖，情绪没多少波动，“房东会租给下一个住户。”
　　宴好指尖一用力，抠进了石榴皮里，租的才合理，如果是买下来的房子，再小再旧也是一笔财产，江暮行肯定早卖掉抵债了。
" y1 H9 f) e3 t' J# y) H& p# o　　他嗫嚅着嘴唇：“我看你好像住了很长时间。”生活痕迹很重。
　　江暮行把卷子翻过去：“高一租的。”
　　宴好有一点诧异，那才两年，跟他租的公寓一样，他抠下来一块石榴皮，沿着那个边边往周围抠。
6 }8 |8 o1 C! f: |4 y, H　　江暮行的生活是突然掉进了一个低谷，努力慢慢往上爬，一点点远离低谷。
6 ]  m- H9 E6 F6 [+ [" @　　说明小房子之前的住处更差更破。
　　宴好的嗓子里干涩得厉害：“搬去绪哥那啊？”
- D; C) a2 g: \6 S5 r　　江暮行的视线从卷子上移开，落在对面的宴好脸上。
1 `' a7 B0 N$ Q0 N. A0 e　　宴好垂着眼，一块块地抠着石榴皮，抠得坑坑洼洼，有片指甲快翻起来了也不觉得疼。
　　江暮行伸手：“给我。”
　　宴好愣了一瞬，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要弄完了。”
9 b4 }- S5 @. z2 i" i$ ]　　江暮行直接把石榴拿了过来。
　　宴好看他剥着剩下的石榴皮，这么个动作都觉得赏心悦目：“班长，绪哥那房子是什么户型？好住吗？”
　　“他跟乐队的人改造了一个旧仓库，都住在里面，”江暮行说，“地方大，有房间。”
　　宴好偷瞄他一眼：“不合适吧，乐队要练歌，你没法看书，也影响你的睡眠。”
2 @* r( H: `: b, v3 X, m% c, e　　江暮行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眸上抬。
　　宴好把手放到桌子底下，左右手胡乱抠着，既然是朋友，邀请合住应该不算什么怪异的事情，他轻呼气：“班长，要不你干脆来我这好了。”
5 [- ?" h5 V$ B8 S3 m9 f　　江暮行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你这？”
1 w' E& m% a+ w+ J$ D. h　　宴好眼睛瞧着桌面：“你不是说要帮我考A大嘛，你来了，能更好的帮到我，而且我这离学校近，也省了你在路上的时间。”
" Y) `: M9 a6 Q- y( O　　江暮行剥石榴的动作不停，也依旧看着宴好，只是一言不发，难以揣测。
　　宴好在江暮行的目光里渐渐心慌，他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我爸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公寓有空房间，你过来住，补课方便些。”
　　对不起了爸，儿子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就在此一举。
　　——
) U$ F- N' u( Y0 U( T　　桌前的气氛静谧，江暮行一直没表态。
( V* F) S! Y' L2 f8 T% m　　宴好的心不断往下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蔫哒哒的，蒙了层黯淡的色彩，耳边蓦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
　　“你晚上睡觉锁不锁房门？”
　　“？？？”宴好。
' m) [% T4 F1 O* V/ {* S　　江暮行把剥好的石榴给他，眼神幽深得看不见底：“要锁。”
　　宴好下意识跟江暮行对视，感觉他的目光里带了股电流，电得自己四肢发烫，呼吸湿软，被蛊惑了般失身地看着他，乖乖点头：“好，锁。”
3 S8 P* q- F' v1 L; z" f　　江暮行把纸巾盒拿捞到自己跟前，抽了一张，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那我过来。”
0 X( G. c: \# g' b% o　　语气平淡的有些不真实。
  ]+ g+ i8 U$ V+ r9 A. X. r" i/ n, m　　宴好的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傻了。
　　江暮行的余光从他微张的柔润唇上扫过，喉头上下滑动：“算了，我还是去黄绪那吧。”
7 c" a! J5 a7 m9 T6 z: i* [　　“不是都说好了吗？”
- j" \  G6 }6 r6 b. t' r　　宴好“腾”地一下站起来，急得眼角潮湿，脸泛红，语速飞快：“锁门是吧，好，我答应你，你搬过来以后，我保证每天睡前检查一遍房门，确保反锁。”
' K  @  T) f, e. F/ p5 ~4 A; `　　江暮行周身的气压徒然就低了下去。
　　宴好一脸懵逼，六神无主，那我的房门到底是锁，还是不锁？
　　要不我一三五锁，二四六不锁，周日抓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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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q& ~0 ~% H1 C第41章
0 Z& T$ E. X, u  \: m　　宴好站在桌前, 湿漉漉的眼睛透过刘海下的阴影, 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暮行，嘴边牵起生硬的笑，挺直的身板轻微发抖。
$ i8 [! ~3 g1 S" r" q　　“班长, 你吱一声啊。”
, g: y1 V9 A3 S- d! h4 |7 s　　江暮行揉太阳穴：“我明天搬过来。”
　　那一瞬间，宴好听见了烟花绽开的声响：“噢……”
　　江暮行拿了笔在卷子上点两下：“坐下来吧, 给你讲题。”
　　宴好呆呆看他。
　　江暮行皱眉喊：“宴好。”
. a* B- f, v; V0 c　　宴好立即坐下。
) b3 e  U2 R4 N# d　　江暮行一道题没讲完，宴好就按耐不住地问他：“绪哥电话里的意思是你今晚就去他那, 你是不是都收拾好了？”
　　“干脆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回去，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8 N0 R9 F! Z' S  D+ `2 O4 _: P( y　　宴好说得飞快，都没歇口气。
　　江暮行题没法讲了。
8 Z& t( z7 U$ |' R% ~* T# Q3 t# I/ |　　宴好偷偷看他一眼, 咽了咽唾沫：“东西挺多的吧, 是不是要叫搬家公司？”
' i& T5 t" [$ Q　　江暮行把笔帽扣上：“没什么东西。”
　　宴好脑子没转动：“没吗？”
　　“嗯。”江暮行摩挲着笔帽，“有些是房东的，有些是我在二手市场买的, 已经卖了。”
2 F" |8 Y2 X) Q. z& t　　宴好快速把嘴里的石榴吃掉：“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江暮行吐出两字：“不急。”
　　宴好：“……”
　　他正色道：“班长, 我觉得还是快点好，拖延症要不得。”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
　　宴好是怕江暮行反悔。
　　一会说搬，一会说不搬, 一会说要搬，这么多变，谁知道过会是不是又改变主意。
/ n- ]; Q+ V9 t' U　　宴好对江暮行有种盲目的崇拜跟信任，尽管完全搞不懂他的心思，却认定他每个想法背后都有一定的考量。
　　至于锁房门, 大概是有梦游的习惯？宴好猜的。
　　江暮行先前在他这住过几晚，加上A市酒店那两次，他从没发现江暮行半夜梦游。
　　不排除是他睡得太死。
" ?$ s4 t9 Q3 V5 l! H* ]　　毕竟除了梦游，宴好想不出其他可能。
　　这其实好检测，熬几个通宵看看就行，但不重要，江暮行能搬过来，宴好就如愿以偿了，也能踏踏实实备考。
　　而且宴好是肯定不会锁房门的，傻子才锁。
　　哪天要是江暮行梦游，爬到了他的床上，那他早上醒来能疯。
; j3 @, x- U6 q4 c. [$ c　　宴好非常期待那样的画面，这会脑补都觉得血脉偾张，不能自已，他抠了一大把石榴放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圆滚滚的，黑亮无比，像小仓鼠。
, P7 A4 B/ r4 x4 }　　很软很可爱。
7 e+ E' l; q) S5 a2 A- Y　　江暮行摩挲着笔帽的手指倏然收紧几分，嗓音透着不知名的低哑：“题什么时候讲完，我什么时候回去拿东西。”
1 M2 U8 \! M0 G) M' K　　宴好登时坐正，眼巴巴看着他问：“不用我跟你一起？”
0 N# a; |' }0 F/ R+ z　　江暮行抖抖面前的卷子：“就一个皮箱。”
3 ^& P9 M6 D7 N, d- q2 |& i　　宴好失望地“哦”了声，那是不用。
　　——
: R$ o6 P. D: T& n. m3 T4 U$ x) F0 M　　江暮行带着仅有的一点东西过来的时候，宴好扭头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二十。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时刻，它化作一帧一帧画面，在宴好的记忆里扎了根。
　　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几十年，等他老了，再去回忆的时候，依然色彩斑斓，不会有分毫褪色。
　　等整个公寓安静下来，宴好就在房里打了个电话。
  A, `: X% l5 i' t* `% f5 w7 K　　“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张阿姨知道他是有事：“不要紧的呀，你的事情重要，你说你的。”
　　宴好揉着怀里的邦尼兔：“是这样，我有个同学要跟我住，从明天开始，每一顿都要麻烦你准备双份。”
　　张阿姨察觉他很开心，很激动，而且这还是没藏住露出来的那一点，藏起来的那种喜悦会更多，这非常少见。
/ z# n8 R6 \, D$ _. n　　“那小姑娘她……”
　　宴好打断她：“是男同学。”
1 r7 _+ j0 z! ]. y+ Q; a　　张阿姨啊了声：“不是女同学啊。”
　　宴好：“……”
9 G$ K; r4 I+ }( c% [　　张阿姨说笑：“还以为你谈女朋友了呢。”
4 k6 ^& L1 }# ?! ]7 Y- ]　　宴好往床上一趴：“我不谈女朋友。”
# I. B& t* Y8 d6 X; E　　“高中学习紧张，不谈好，大学可就要谈了啊。”张阿姨说，“不然好的女孩子都被人抢走了。”
　　宴好笑：“抢走就抢走吧。”
　　张阿姨当他是家里条件好，将来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搞个什么商业联姻，所以不着急，就问道：“小好啊，你那个男同学有什么忌口的吗？”
　　“忌口么……他不吃辣。”宴好说，“以后小尖椒什么的就不要买了。”
　　张阿姨不解地问：“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
　　宴好的语气挺认真：“高三我会经常熬夜，火气大，也要吃得清淡些才行。”
1 P/ o7 D6 O# l, |1 e2 g　　“还有就是他不喜欢浪费，菜的量不要多，最好是能一顿吃完，免得热来热去的麻烦。”
　　张阿姨说她记下了。
　　宴好顿了顿：“阿姨，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待他能跟我一样。”
0 p9 _; k# ~" {; b　　张阿姨和蔼道：“你放心好了呀。”
. h6 F' [7 b$ Q1 |& b　　宴好还是担心江暮行不自在：“就自然一点。”
　　“我晓得的。”张阿姨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能让她这个小雇主如此看重，应该很优秀。
　　——
2 J. @3 M9 ^# u" Y, p　　快要凌晨一点的时候，宴好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根本睡不着。
　　两点多的时候，宴好起来上了个厕所，特地溜到客房门口，傻兮兮地站了会才回房。
& A+ g  B, j* x, W　　四点出头，天边翻出鱼肚白，宴好迷迷糊糊地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突然惊醒，天已大亮，他“蹭”一下从床上窜起来，带着一头炸开的毛冲出房间，看见江暮行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拖地，往前冲的身形顿时卡住。
6 h( _) v3 i$ {! z5 f, B" O9 x7 C5 I( I　　宴好急促喘气，问了个废话：“班长，你在拖地啊？”
　　江暮行眼皮没抬：“在跟拖把玩。”
　　宴好：“……”
　　江暮行跟他说了个事：“我睡的那个房间，我自己打扫。”
4 t! x) u5 t4 [) M( e　　“那我跟阿姨打声招呼。”
/ ]7 f$ @  d3 X3 F( b- |; }　　宴好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你的衣服呢？”
　　江暮行突然停下拖地的动作，皱眉抬头：“你平时是阿姨给你洗衣服？”
) ?! f& `) k$ G4 X$ f6 s& }　　宴好莫名心虚：“内裤我自己洗，其他的衣服……”
　　江暮行面无表情，嗓音低冷：“男女有别，知道？”
　　宴好下意识点头。
　　江暮行收回视线继续拖地，没掺杂什么情绪地说了句话，似乎不是什么要紧事。
7 T% X* x3 \" J　　“以后我洗衣服的时候，顺便帮你洗了。”
) U! }( R! ~/ k　　宴好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可以吗？”
　　江暮行来一句：“当我没说。”
1 K/ l0 V* {. g/ U, K* m　　“你说了，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宴好差点跳起来，他窘得摸摸脖子，换了个话题，“那个……班长，你怎么起这么早？”
8 V) `* s0 C" {' u& ^　　江暮行把拖把推到他脚边：“习惯了，让让。”
% U; e  X8 o( D# n) }, B& C  E+ x6 I9 Q　　宴好挪开位置，看他拖自己站过的那一小片地板，听他说道：“后天就开学了，你的生物钟要调一调。”
8 n2 k; Y3 s/ }) u' s* I4 D. e　　“没事，到时候我就能起来了。”宴好丝毫不在意，现在有江暮行，他上学比什么时候都积极。
9 }, k* C; ?& J8 h* v2 T3 F　　宴好抓抓翘起来的刘海：“班长，有你这个大神罩着我，高三我就一点都不慌。”
　　江暮行看他一眼：“先把脸洗了吧。”
# v% l1 T& l% }: Z" {6 O, V　　宴好这才知道自己是什么形象，羞耻感一秒内席卷了全身，他默默去水池边刷牙洗脸，耳朵通红。
　　江暮行直起身换地儿拖的时候，看到宴好伸手够架子上的漱口杯，睡衣的下摆上移，一截小细腰在他眼皮底下晃过，他的眉峰一拢。
　　宴好正在挤牙膏，透过镜子眼神询问。
6 l: U9 t2 W: V& Z/ q　　江暮行绷着下颌：“裤子要掉了。”
　　宴好叼着牙刷，声音模糊：“没有啊。”
　　话音落下，镜子里的江暮行就走过来，把一根食指伸进他的裤腰后面，将他松垮的睡裤往上一勾。
　　时间静止了。
　　宴好嘴里的牙刷掉下来，江暮行拿着拖把去拖其他地方，时间又开始流逝。
7 D3 o5 m' r! b5 F8 K1 C. ]: F' X* _　　好像前几秒什么都没发生。
　　确切来说，对江暮行而言，就只是一次随手帮个忙而已，因为那么个调戏暧昧的动作，他全程都没情绪变化。
  J. q' G4 x8 G7 Y! Y1 Q　　但宴好的心里却是惊喜若狂。
　　江暮行给他提裤子了。
3 v- s" T) m  C7 i+ ?  m: @　　可惜他当时很懵，没来得及感受江暮行手指的触感跟温度。
% m# C6 J% P  I! }9 M: U6 Q　　这样的机会怕是不会有第二回 了，宴好一边骂自己不争气，一边摸摸被江暮行碰过的那处裤腰，就当是摸了他的手。
　　——
* T% n, z: i( Z6 k4 F2 d　　张阿姨买了菜回来，走到宴好旁边小声跟他讲：“小好，你同学长得也太体面了，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宴好把鸡蛋对着台子磕一下，顺着裂缝剥蛋壳：“他是校草。”
　　张阿姨说道：“难怪。”
　　宴好嘴角上扬，垂下的眼睛里全是骄傲：“还是年级第一。”
3 m5 H. J$ A/ F　　张阿姨惊到了，这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她把菜放冰箱里，问了句：“那你同学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宴好想起阿姨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警铃立刻炸响了：“他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张阿姨表情古怪，眼光高，一堆的女同学追，这能理解，什么样的都不喜欢就理解不了。
7 W1 z+ i5 L* o; }8 b　　“是不想谈恋爱？”
; n( y# V- A- K) H; B# |' `1 [　　“嗯，他只喜欢学习。”
3 v; B* ]: I. h& L/ Y! I3 T/ ^　　宴好蹙眉道：“阿姨，你别跟他提这种事，他烦。”
" K2 m" R( f. m' r9 o0 {& E. D　　张阿姨以为是被女同学们的追求给闹的，忙说道：“不提不提。”
: o8 b% O7 \# r8 k　　宴好还想说什么，瞥见江暮行从阳台过来，他就把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若无其事地盛了稀饭出去。
　　“班长，吃早饭了。”
" l7 i5 ]; S5 l) m8 h, P# \　　宴好没怎么睡，脸上挂着黑眼圈，精神却很兴奋：“上午我们去超市吧。”
' ]: J0 `( x( w　　江暮行不为所动：“今天的学习计划是什么？”
　　宴好听到这句，资料书，卷子，阅读理解，各种从他眼前飘过，他的脑袋耷拉了下去。
　　江暮行看他：“去超市买什么？”
  }. x, ?: j9 P* L5 w　　宴好脱口而出：“不知道。”
　　江暮行：“……”
, r: B5 K* C; {8 P) t. O　　宴好找不着地洞钻，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他无意识地撇撇嘴，我就是想跟你逛超市。
3 e3 V6 z5 h/ p- E% o* T" t. z　　头顶响起声音：“晚上去。”
　　宴好刷地把脑袋抬起来。
　　江暮行把椅子拉开：“晚上凉快点。”
( u' m+ g  a. l, h: t9 }, H　　“也对，凉快点，”宴好跟着他的思路跑，“我们还可以去江边走走，风景很好。”
+ m9 o8 t  r" }( b　　完了就期待地抿着嘴唇，等江暮行回应。
　　江暮行在几秒后回了：“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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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F' h$ E& y: Z/ Z9 M" T第42章
　　宴好跟江暮行去超市, 八月里的天, 热得人脚底板发烫，恨不得扒墙上，他却嗅到了春风跟桃花香, 看什么都觉得比平时顺眼。
　　就连被人拦住硬塞传单，宴好都没掉脸色, 而是笑着拿手里看两眼。
　　结果发现是家教机构的宣传。
　　宴好的嘴角抽了抽，不塞给江暮行, 只塞给他，大概他长了一张学习困难户的脸。
* N$ i" v3 H) @; v: b　　他把传单往江暮行眼前甩甩：“班长，新开的机构, 前三天报名打八折。”
　　江暮行回着黄绪的短信, 抽空扫一眼传单：“你要报名？”
+ w8 S6 ]) p# x8 |; ~　　宴好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第三声，拖了老长，有一点撒娇的意味：“我有班长就够了啊。”
; D8 J' c# z& H% K　　江暮行敲手机键盘的动作一滞。
/ y3 L- ]; o6 C$ S$ E( T　　“A大就好比一个最顶级的副本, 以我现在的级别想打下来, 必须要有一个高配置的队伍帮我。”宴好笑着说，“但班长你一个人就顶一个队。”
8 U) \* r/ o- G. O, C+ N" B$ I! V& m　　江暮行短信不回了：“是吗？”
5 a3 y3 m7 W5 }) m: E! w$ T　　“是啊，班长你是真强, 不带吹的。”
　　宴好把传单卷吧卷吧，卷成一个筒状，眯起一只眼睛，透过小圆洞看四周，扭头的时候, 冷不丁地跟江暮行对上了视线。
　　江暮行望过来，眼里有霓虹的光影，配着深邃清晰的眉目，迷幻至极。
　　宴好心跳加快，匆忙把圆筒转了方向：“班长，我感觉有你给我补课，像中了头奖，运气太好了。”
　　江暮行继续编辑短信，嗓音很低：“没有什么所谓的运气。”
　　夜幕下的街市很闹，宴好没听清，只是觉得江暮行有一瞬间的面部轮廓很柔和。
: H. ~5 h$ z4 H# T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
　　——
　　进了超市，宴好就寸步不离江暮行，体会跟喜欢的人一块儿购物的心情。
　　江暮行脚步一转，进了两排货架中间。
* n+ z% E( d9 o* M0 y; b" v3 S　　宴好跟进去：“班长，你要买保温杯吗？”
5 O: O* B- v8 n1 \  {. o　　江暮行的目光扫向货架上的杯子：“高三是关键的一年，要尽可能调整好生活状态，降低头疼脑热的风险，保温杯是必需品之一。”
0 N) A- V) w, @* ?  @　　宴好不自觉被他微抿的薄唇吸引：“那我也买一个。”
5 j. K6 V2 i% T; h* E0 Z4 ~& E! ~　　江暮行从货架上拿下来一个深蓝色保温杯。
　　宴好火速把旁边浅蓝色的那个捞手里。
& u$ ]8 c6 b* c1 t: I/ A0 u- U$ c　　江暮行侧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我觉得这个杯子挺好的。”宴好背脊僵着，一脸淡定，“容量大，看着也有质感。”
　　江暮行半晌开口：“是不错。”
　　宴好试探性地问道：“……买了？”
. u0 s, p4 [0 c! k5 M/ A" q　　江暮行：“嗯。”
　　宴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 E& Z0 F: Q  P' a# v　　虽然只要是江暮行的用品，总会有人费心思去买一样的，自己用或者收藏，这是暗恋一个人的卑微，以及快乐，他也会那样做。
　　然而这次他是跟江暮行一起买的，同款。
　　——
　　江暮行去买草稿纸的时候，宴好又蹭了一波。
2 [0 ~; W9 }1 w. K　　“班长，笔芯有活动，一盒很便宜。”
　　宴好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他走到一边接电话：“妈。”
: g5 r; u, G* ]6 q　　倪清听着嘈杂声：“好好，你在外头？”
　　宴好耳朵边好吵，他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在逛超市。”
, h9 b& D9 \- d( @6 S　　倪清问：“跟丛丛？”
) z' a/ |6 g8 Y, s2 p& {　　“不是，跟我班长。”宴好挠后颈，“就出来随便逛逛，买点东西。”
　　“那把要买的都买了，别漏掉。”倪清站在敞亮的办公室里俯瞰一片写字楼，“马上就要开学了，紧张吗？”
　　宴好嘀咕：“有什么好紧张的，不是我一个人高三，有很多人陪我，大家都一样。”
　　倪清听儿子这么说，担忧的心情并不能释怀，她温声细语道：“好好，你要记着，成绩是次要的，身体第一，千万不要累垮了。”
　　宴好看着货架上的物品标签，没有说话。
　　这个暑假是宴好有史以来过得最忙的一个，不仅要应付紧张的学习计划，跑步加强体质，练习引体向上，还要学车。
1 Z1 f) s& `! o" A) e" X* ~8 s　　而且现在车也没学完，高三周末要腾出时间去学，接下来复习的压力又很恐怖，即便付出比别人都要多的精力，依然不能确定百分百就能跟得上进度。
　　可以说高三这一年要往死里冲，才能去够那渺茫的可能性。
4 P4 D4 X( ~9 Z1 I  s+ f1 F: k　　但他没有一刻丧过。
9 S- D& J* {6 L. ]  C" W, U　　因为宴好深刻的意识到一点，他不是为了别人努力，而是为了自己。
7 C3 K5 d) i, @9 c+ Z　　一年后的自己会感谢现在的宴好。
+ d" `, G2 ^0 I1 F. [　　——
　　秘书敲门，有工作要汇报，倪清让她等会。
　　“好好，妈近期要回国办事。”
　　宴好往江暮行那边走的脚步顿住：“什么时候？”
　　“行程暂时还不能定下来。”倪清说，“到时候下了飞机直接去你那，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 A7 t- i: ?2 k& _  r% p% \1 l6 Y　　宴好说没有：“妈，你来之前跟我说一声。”
　　倪清失笑：“还要说啊。”
% w2 D$ M8 X5 p; M5 b% @8 Z　　宴好不慌不忙：“要说，万一我不在公寓呢。”
* ]7 J/ W, z8 w% H2 K* B$ O　　倪清叹气：“那妈妈的惊喜就给不成了。”
　　“……”
　　宴好擦擦脑门的虚汗，江暮行目前只是他的班长，不是男朋友，按理说没什么好慌的。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有个准备比较稳妥。
　　宴好结束通话回了江暮行那，发现推车里多了一盒笔芯。
　　混合的，有0.5跟0.7。
　　江暮行只用前一个型号，0.7不用，宴好用，他喜欢稍微粗点儿的，除非考试有要求才会换。
　　宴好嗓子眼有一点发痒，他咳嗽了好几声：“班长，这笔芯……”
　　话没说完就被江暮行打断了：“0.7的给你。”
* D9 {& O; _# W2 {* w+ ?, c　　宴好被江暮行的随意直白整得愣了愣：“真的吗？”
. `8 h  t$ f/ ]+ k1 R6 z1 P$ v9 u: c/ w, P　　江暮行推着推车转身：“一盒太多了，我用不完，就买了混合型的。”
6 u" Y) J* m' u% l　　宴好嘴角抽搐，我为什么要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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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宴好跟江暮行逛完超市，沿江往公寓方向走。
　　这个时间点，江边散步的人不少，多的是结伴出来的，吹吹风看看夜景。
4 r$ F5 D* \/ Q$ |' M* Q　　有小孩坐在长椅上玩泡泡机，一大片彩色泡泡带着灯光跟月色，被夜风吹得到处都是。
　　宴好孩子气地把地上的一个泡泡踩灭，蹦跳着往前踩。
　　江暮行扶额。
# X& `3 v; g+ y3 f　　“班长。”宴好回头，好奇地问，“你小时候玩过这个吗？”
　　江暮行颔首：“玩过。”
+ v3 @: k5 ^9 {+ G　　宴好白净秀气的脸上写满了羡慕：“我小时候很想玩，各种原因导致我一直没玩成，很可惜。”
9 S! P9 t, A2 j% E* v　　江暮行挑眉：“你现在不就在玩？”
9 d, k9 Q8 t0 g; R, m5 v　　宴好把眼睑上的碎发拨开，笑了笑道：“不一样，现在是现在，有些事要在那个特定的年纪做才最有意义。”
　　江暮行看出他不止是羡慕，还有遗憾：“想法不少，情感也够丰富，语文作文怎么就提高不了？”
　　宴好：“……”
% r, J7 [& J5 d　　“班长，你真扫兴。”
　　江暮行眼眸微眯：“你说什么？”
　　宴好胡说八道：“我是说今晚的月亮很大。”
　　江暮行手往上指，宴好下意识后仰头，视线追着他手指的方位，看到天边挂着一片小月牙，耳边是他的声音。
　　“上弦月，大在哪儿？”
' T4 p6 M) o6 [7 `8 h1 t, \　　宴好窘迫得面红耳赤，他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班长，我请你吃烤串去吧。”
9 h# F6 i9 T8 i　　江暮行不吃这一套。
9 b) {' \0 H0 r8 y  ?6 y　　宴好抓耳挠腮，抬头冲他笑，眼角眉梢跟嘴角都弯着，像一只做错了事，想要讨好主人的猫。
0 G8 k& Z. e3 p. I1 K　　身后无形的小尾巴摇啊摇的，让人难以抗拒。
　　江暮行把脸偏到一边，在原地立了片刻，淡声道：“回去了。”
　　这小插曲翻篇了，宴好松口气，还想在外面多待会：“烤串不吃了吗？”
* u3 Z. L3 t1 F　　江暮行态度冷峻：“不吃。”
+ S% _; x& o% ?# }7 d　　结果不多时，宴好站在小摊前等烤串，江暮行在旁边。
7 |( e$ p" O9 S, G' k  B& g  U　　宴好望着不远处一堆大妈们跳舞，仿佛在看天女散花，祝福他跟江暮行百年好合。
　　出来逛个超市，神智都不清了。
) n+ P, w  a/ n# M) v3 D% g8 s, S' W2 q　　——
' V# w# ~& y" l3 z" K　　开学当天，宴好起得很早。
% K3 d( X8 B; r　　江暮行从房里出来，见他在给客厅的几盆植物浇水，校服已经穿上了，头发梳的很柔顺，刘海也剪短了一点点，露出水润透亮的眼睛，显得朝气蓬勃。
1 n# j2 M& Q. d. u( o　　宴好笑着喊了声：“班长，早上好啊。”
　　“早。”江暮行去了厨房。
; @1 I9 m( [. D　　宴好没指望能得到江暮行的回应，他呆了许久，匆匆丢下水壶跑进厨房，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3 ]& s5 F! l: T9 ]. p: `　　“早上吃什么？”
! Y$ q% }0 U2 {" V9 P3 [　　江暮行给水壶装水：“早饭。”
* r7 j' U8 G2 ?; g5 b/ |　　宴好：“……”
2 @5 e- b. L* {( u$ r  _. O　　江暮行手脚麻利的烧开水，煮鸡蛋，切葱，和面粉，准备做葱油饼，所有的事都有条不紊。
1 e; ?9 B( q  _# E5 y　　宴好看江暮行的眼神充满虔诚跟膜拜，从今天开始，他吃到的早饭就不是阿姨做的了。
' ?$ T1 l7 \4 q! m　　是江暮行做的。
3 U. [' s$ o/ x- p, U　　宴好有种自己已经结婚了的错觉，他搓搓烫热的脸颊，驱赶走内心的那点羞耻。
( \& v' Q/ a0 d4 b1 u　　“班长，今天就是高三第一天，新的学期，新的开始，我们要不要文艺一点，说点什么？”
+ m8 U7 S' X4 g) O* F　　江暮行好整以暇地反问：“譬如？”
　　宴好思考着说道：“高三请多指教？”
　　江暮行：“……”
　　“或者，”宴好眨眼，“一起加油？”
6 q1 X) }7 @9 ]- C) P- M" m9 f　　江暮行擦擦电热铛：“你加你自己的油就行，不用捎上我。”
　　宴好整个垮掉。
　　——
　　七点左右，江暮行催宴好去学校。
　　“班长，等我拿一下书包。”
# ?, c3 ]4 l' T3 g3 U　　宴好一边玩俄罗斯方块，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悠悠。
" w6 {, m4 ^- {　　江暮行看手表：“宴好，你快点。”
4 V' S. p4 L# @! }　　“来了来了。”
; j, O, i; B0 d4 d6 f) G! t/ U　　宴好嘴上这么说，游戏还没关，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拿走了他的手机，他两眼懵逼。
: n7 M5 B6 O. D& f0 B　　江暮行快速给宴好玩通关，把手机还给他，面色淡然：“能走了？”
　　宴好恍惚着点点头。
　　江暮行往玄关走：“速度。”
　　宴好飞奔去房里拿书包，路过水池边的镜子，他理了理校服，手抬起来，五指并拢，指尖虚虚地擦过额角向前伸，对镜子里青春年少的自己打了个招呼。
. v  b* P; H+ i: \+ j, b; {7 ^　　高三加油。


9 W! X8 A( l" ~; {% F第43章
　　宴好小看了班上人对他冲进中上流的在意程度, 一个暑假过去他们还有得聊。
　　“真烦！”夏水吐槽, “垫底的就不能考好吗？”
　　宴好反过来疏导她：“不是垫底的不能考好，是垫底又加上花钱买进来的，这在全国排名拔尖的市一中很突兀, 是另类。”
5 M% i. W/ q2 U6 Q  @' O( h　　“你想啊，他们刻苦奋斗考进来了, 得到了很好的资源，我们只是花家里的钱就享受到了, 他们会很不爽，主观上戴有色眼镜看我们。”
　　夏水愤愤咬着牛肉干，哪有只花钱, 我们不还考到了一中的自费线。
　　“咱学校的师资很强, 别的班不说，就说1班在内的三个理科重点班，每一届的升学率都堪称牛逼。”
　　宴好抱着保温杯, 下巴抵着杯盖：“去年三个班没有买进去的人, 都是真枪实弹被选上的，除去出国的不算，百分之八是竞赛保送生, 百分之十五的人上了全国前十的学校，重本率百分之百。”
　　这个数据夏水知道，不然她爸也不会花钱把她送进一中，又动用关系让她留在了重点1班，就想让她感染感染学习氛围。
8 m6 M9 z; E, u& s　　可是现实很不理想, 她只体会到了抱团。
4 v6 N7 R: s$ |+ T. ?　　虽然可以跟班上那几个女生聊八卦，也能开开玩笑，但没有一个是能深交的，有时候她会明显的感觉被孤立。
$ \3 \& T' a, T& _  H　　共同话题只限于没营养的东西，牵扯到学习的，聊不上。
7 X- V3 P, \% ?; t/ u　　“我期末的名次跟成绩，对大家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掉队伍的小士兵，突然有天提着刀杀进了战神们的战场，战神们暂停厮杀，一致把刀对准小兵。”
' l0 D8 M  h1 F/ C  Q( A  m* a　　宴好耸耸肩：“他们不是受到了威胁，是一种歧视跟轻蔑，认为那是他们的战场，小兵站在那里就是对他们的侮辱，必须驱赶。”
　　“卧槽，别说了，我要气哭了都。”夏水一把握住宴好的手，郑重晃了晃，“小好，你不要管别人，我跟洋葱是一定会站在你身后的，我们挺你到底！”
　　宴好无奈：“姐姐，你嘴里的牛肉干沫都喷出来了。”
0 [$ o. i: O6 x4 k5 \& G+ t　　“哎呀，这种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夏水满脸正色，“我们这一届一共是十七个班，文五个，理十二个，花钱买进来的人加起来有三十多个，都是清一色的挂车尾，你是第一个考进班级前二十五的，首例，这是一个壮观的奇迹，是一次重写历史的逆袭，是里程碑上的辉煌一笔。”
　　“好哥，是你让我们车尾一族燃起希望跟斗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车尾一族都支持你，现在梦已起航，还请务必带着我们的骄傲往前冲。”
　　宴好：“……”
- c6 h$ c0 G2 G8 E8 O1 c2 ]　　“有个事想请教你。”
$ U0 Y: ~; B' m2 |) H8 Q. ]　　夏水摆出严肃的姿态：“但说无妨。”
　　宴好：“你语文的作文是怎么保持高分的？”
　　夏水：“我在给你振奋士气，你跟我提什么作文啊，我的宴同志？”
0 m  m" A) k; @( l# h+ o  t) a/ ]　　宴好：“所以是怎么保持的？”
+ w- ~4 L8 C0 y: K. ?1 B3 ]$ J　　夏水：“天赋吧。”
　　宴好：“……”
( ~5 h2 [- X! A5 E; r: l) E& W　　——
) j1 @# r: l  F  C: S4 M　　夏水又拆开一袋牛肉干，递到宴好面前：“月考你考个前十，气死他们！”
　　宴好拿一块吃：“姐姐，别说大话。”
　　“怎么是大话了？”夏水把手挡在嘴边，小声说，“三点水是王，只要他在给你补课的时候上点心，前五都有可能。”
　　宴好看她越说越离谱，就在她脑门弹一下：“清醒点。”
　　“清醒着呢，十八年就没这么清醒过。”
7 Z/ s+ U6 y" v3 T" d$ `8 ~　　夏水揉揉脑门：“咱1班的班级前五，除三点水蝉联王座，其他四个都是从来没掉过年级前十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你的班级二十一很有分量，小好，未来不是梦，姐看好你。”
　　说着就示意宴好看宋然，那是班上的万年老五。
" `% F7 t  `+ r; k7 O: l　　宴好看的是旁边的江暮行，看他在跟副班长说着什么，发尾利落，后颈干净修长。
4 U) U, I1 _3 L: o. Y- g6 S/ I　　早上还一块来的学校，现在就又想黏上去了。
" q$ Z0 t4 C. `0 K, F2 |　　夏水突然来一句：“小好，你的保温杯跟三点水的是一个牌子，一个款式。”
9 I2 y+ ~2 {: {　　宴好挠了挠眉心，夏水跟杨丛都会去他那玩，瞒不住，他索性坦白：“昨天去超市的时候一起买的。”
　　夏水呆若木鸡。
' h% C4 w& w4 k4 k　　宴好抛出重磅炸弹：“他在我那住。”
8 [) ^/ Q2 g3 r: R' ^! k1 N　　夏水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惜小好是个boy。
　　宴好三言两语说了江暮行搬去他那的事情，夏水又是摇头又是咂嘴。
　　“你这已经不叫狗屎运了，叫命运的安排。”
* Z1 K% y  n" s$ M8 I) C+ b6 e$ P　　宴好喜欢这说法。
　　夏水上次听宴好说江暮行给他补课，只有难以置信，这次更多的是感慨。
　　“那从今往后你们上学放学都一起吗？”
. g- G7 X+ k8 m$ j　　不等宴好说什么，夏水就开玩笑地说道：“一起也没关系的啦，你又不是女生，不会被扎小人的。”
　　宴好垂眼转着笔。
　　“小好，这是老天爷给你的翻盘机会，你一定要跟三点水打好关系，建立革命的友谊。”
　　夏水激动的两眼发光：“只要你成功取代宋然，成为他最好的朋友，还愁他不用心给你补课吗？完全不用愁。”
1 L2 f" E3 V. b: K4 K4 A1 [　　“天时地利，只差人和，加油，让他带你飞。”
　　宴好看了看桌上的唾沫星子：“美女，歇歇好吗？”
　　“我也想歇，还不是你给的信息太劲爆。”
) o4 i3 g5 x9 |. S0 T  M　　夏水瞥到教室前门，哟了声。
' \. l) w. ^+ H  g　　宴好扭头望去，杨丛在厕所抽完烟回来了，手一勾把宋然叫出去，两人在走廊上勾搭着有说有笑。
4 }( |0 R2 I& i+ Y3 B+ ^) O　　——
7 E2 Z7 W  p; n5 ]! e! H　　夏水唉声叹气：“我们的垫底组合真是充满戏剧性。”
0 l% k8 u( v/ p$ t. I* W) h# j　　“先是你单飞，三人小队解散，现在你，洋葱，再加上宋然，你们三组了个新团，我是小白菜地里黄。”
　　宴好：“……”
1 H) j( U( B; K6 W; J3 w　　“我高三不玩游戏了，你想玩就用我的号。”
　　夏水别别暑假长了点的头发，拢成一个小马尾又松开：“你暴力T，我玩不了。”
3 u$ X9 F" r( `0 j7 n7 _4 U　　“还有个远程，男号，满级，装备很不错。”
1 I2 J7 O+ z7 l% J2 ]　　宴好把账号密码写在纸上：“就这个，你可以玩。”
　　夏水心痒痒，就是有点犹豫：“那他俩带我玩吗？会不会觉得我操作菜鸡？”
& Q6 {& s! l  E: Z. w　　“没事，””宴好说，“都是从菜鸡过来的。”
* i; n9 l: G' U+ L! ^' w　　“况且他俩带你绰绰有余。”
　　夏水果立马出去找杨丛跟宋然了。
　　宴好瞄了江暮行好几眼，忍不住在课桌底下给他发短信。
+ J9 N# n8 Z  e& ^　　-班长，中午回去吃的吧？
　　没一会，宴好捏在指间的手机就一震。
　　-回，放学等我。
　　宴好看着那几个字，觉得窗外吹进来的风都不那么闷热了。
2 j. C6 L+ q: A3 c　　——
; v8 {* q; @: b2 \; G/ l　　自习课的时候，班主任对于高中最后一年，真情实感地唠叨了二三十分钟，然后走下讲台跟江暮行交代了几句，冷不丁地喊道：“宴好，你出来一下。”
　　班上的气氛骤然变得微妙。
　　宴好把没削好的铅笔跟小刀放桌上，挪开椅子出去。
　　杨丛拽他胳膊：“手机带上，有事儿叫我。”
9 a3 f0 {0 X8 t0 }8 L2 P: A, r$ I　　宴好回一个眼神，我又不是去干架。
　　杨丛瞪了眼看热闹的那些人，扯扯嘴皮子：“就一句话，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夏水脖子往后扭：“还有一句，忍什么都不能忍气。”
　　“……”
　　宴好平静地走教室，跟班主任一道下了楼。
/ F: z8 x5 G' z9 }2 ~　　班上掀起一片骚动。
　　杨丛要踹桌子发火，前门那里突然响起一声冰冷的呵斥：“安静。”
8 f5 }9 p& b) r- j; V( z0 _　　这两个字自带威严，骚动声瞬间就停了。
' {* I9 x* @. a& h' Q# D$ ?　　——
　　江暮行继续做题，半晌都没动笔。
　　宋然没察觉出江暮行的异常，他拿出辣条吃了起来：“咱班成绩断层严重，老班一直在做中层的工作，想办法争取拉上来几个，这次应该是注意上了宴好这匹小黑马。”
　　“前提是搞清楚他是怎么考出来的那个成绩，冲得太猛了，老班的心理吧，比较矛盾，高兴又谨慎。”
( h, Q3 a. t8 v2 [$ U# u2 S　　江暮行把笔丢习题册上面，两手撑头，按了按太阳穴。
; J3 G8 T; P  L9 Y# p. r+ d　　“我有种直觉，宴好上学期的期末不会是唯一的一次超常发挥，这学期他会接二连三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宋然压低声音笑着说道：“宴好说找了人补课，对方肯定是个大能，我看好他。”
　　江暮行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屈指一下一下敲点桌面。
　　“不知道他会不会哭鼻子，”宋然回忆往事，“我初一那会成绩一般般，有次考得特别好，大家说我是抄的，好朋友也那么以为。”
　　他一嘴的辣条，辣得直抽气：“我被老班叫去谈话，当场哭了出来，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委屈，觉得没人相信自己。”
, ^& a8 s. ^7 G4 p4 T: s; l　　江暮行摩挲着指腹。
　　宋然咽下嘴里的辣条，吸吸鼻子，满脸的唏嘘。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怎么说都得不到认可，连我爸妈都跟老班站一边，信他不信我，所以我就想用自杀来证明自己，来让那些污蔑我的人后悔，现在想起来挺好笑，谁在乎谁啊，还是要走自己的路，让……”
# ]7 T6 S+ G6 @9 Y/ E5 {　　宋然话没说完，江暮行就蓦地起身，动作幅度很大，桌椅都在地上擦出受惊的声响。
8 W3 _* {' K. _5 i. ?　　班长的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不明白一向冷静自持的班长这是怎么了。
' [0 F+ Q7 O: J) e" i' q9 ^; }6 m　　江暮行阔步迈出教室，步子很大，背影沉默又迅疾，都没让副班长维持课堂秩序。
　　周围的人向宋然打听，他把张大的嘴巴闭上，推了推眼镜：“班长尿急。”
( s8 S3 x+ u; d7 y2 D; e+ N; M　　老江竟然那么重视宴好，真是神奇。
　　宋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辣条的二重辣味拖走了他的思路。
! y! m6 `8 J6 K) [　　——
1 d1 O; U3 j  h6 q! N　　办公室里
4 F. `( K) j9 c& e4 K9 J　　宴好顺顺额前的刘海，垂手而立。
　　班主任在一堆数学卷子里面找出他的那张：“你过来。”
　　宴好慢悠悠地靠近办公桌。
　　班主任把卷子铺到桌前，指着最后一道大题给他看：“这题，整个年级排名前列的解答程度各有不同，得分有高有低，但是只有两个人得了满分，也就是说，每一步都对。”
5 `) Y! d0 [7 x" y  u( S" \　　宴好的眼皮痉挛地抽了一下，这个他真不知道，没想过。
* J. F- L+ c2 C1 K# n　　难怪老班开学了还找他。
　　宴好捏捏手指，考前的复习阶段，江暮行给他出过一些题，其中就有一道跟老班指的那道一个题型。
　　当时他做的时候，套用了江暮行告诉他的公式跟思路，卡了几步，后面慢慢就解出来了。
　　宴好依靠了江暮行，不是很清楚那道题的难度。
! a0 ]* L! `% n' _! a　　暑假他屏蔽了班级群，也没怎么逛贴吧，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讨论。
　　“两个满分里面，一个是你，”班主任说，“一个是江暮行。”
　　宴好没什么异常：“哦。”
+ e5 G8 p1 E7 v) [+ P　　“哦？”班主任的眼神里饱含审视，“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说什么？”
　　宴好笑笑：“老班，期末我跟班长不在一个考场，而且我的座位是在第一排。”
, c4 u( c  r+ K# D! w! F　　班主任板着脸：“这个我知道。”
　　下一刻班主任就叹气，态度放缓了一些：“你原先只有英语不错，期末每科都上去了，没有偏科。”
- J. y6 p1 |7 a9 X8 y  X　　“尤其是数学，直接从不及格到了115。”
　　班主任指出卷子上的不合逻辑之处：“你自己看看，你选择题的基础分丢了，大题却解得出奇的好，就连坑倒一片的陷阱题都没出错。”
　　宴好抿嘴。
9 V7 J7 n: L. I) i6 \7 ^: a　　班主任见他不吭声，就背着手在办公桌前走动。
4 E6 u( K6 N# M+ V0 o' F　　“你的卷子是3班批的，他们班数学老师找的我，具体什么内容我就不说了，你想必才能猜到个一二。”
% }2 f  N: ~$ O/ ?　　“咱们班一直是重点班之首，树大招风，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也不好做。”
　　停顿了几秒，班主任又叹一口气：“我跟别班老师都沟通过，不把你最后一题写对的事泄露出去，避免给你增加学习上的负担。”
　　“我也跟其他科的老师打了招呼，他们不会单独找你，只要你给我一个交代就行。”
& b: r/ ]- g& H' _$ F　　宴好的嘴角依旧抿在一起。
　　班主任端起茶杯喝口茶，换了个法子跟学生交流：“宴好，你要明白一点，班上不管是谁的成绩提高了，我这个做班主任的都会比你们当事人还要开心……”
- I) _$ h( n. P9 m. j　　敲门声突如其来。
6 ]+ Q: X1 Y4 q* o' V# _" ~　　班主任的话被打断了，没好气道：“进来。”
) T0 u, l0 S& v+ N　　推门声响了，接着是一串脚步声，距离宴好越来越近，他闻到了一缕浅淡的肥皂味，被睫毛盖住的眼睛猛地睁大。
0 r, z( y% C) I2 e$ f　　宴好转头看江暮行，表情愣怔。
　　江暮行跟宴好有一瞬间的眼神交汇。
( ^) ?% q/ a9 \2 A. F3 }5 f　　一个是一如既往的沉着稳重，一个是不自觉的依赖跟不安。
　　宴好的嘴唇轻微颤抖，想说话又不能说，他很艰难地把头转回来，没有多看。
1 L9 @  O/ q: p0 V' G% p% B0 c　　江暮行走到宴好身旁，脚步没停地越过他，停在他前面两步远的位置，把他挡在了身后。
% `5 D0 l6 c% U, w: Z  l　　班主任把茶杯放回桌上，言语平和：“你怎么过来了？”
+ g/ Y) [8 n6 D! k　　江暮行说道：“宴好的成绩没有问题。”
2 x9 p/ x- |( [" [- U/ [　　班主任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虽然他是一班之长，会处理同学间的矛盾跟大小事，可是今天这事，怎么都不该他出面，以前从没有过这种例子。
　　办公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9 [  n  z' N　　宴好心里打鼓，本来他挺平心静气的，江暮行一来他就很无措，还难受，眼睛酸涩，委屈劲儿犯上来了。
　　就跟被欺负了的小朋友一样，家长不在的时候很倔强，一见到家长，就脆弱的想要抱抱。
　　——
　　走廊上有说话声，搅乱了办公室里的奇怪氛围。
/ f& L+ X, x" A4 n1 \　　班主任从办公桌前绕出来，站在得意门生面前，明晃晃地看着他。
1 @) a- ]7 w* r　　江暮行两手抄在校服裤的口袋里，眼眸半阖，直面班主任的探究，眼里没有波动，面色漠然，心思难以琢磨。
# h7 J, I* x, L: n; E0 O$ H　　班主任料到不会有什么收获，每次谈心都这样，他沉吟片刻：“你说宴好的成绩没问题，依据呢？”
% u1 n. L4 \5 K　　江暮行淡淡地说了句：“依据就是，我给他补的课。”
, a6 W& }+ d0 Q

; r  |. ]4 _- p, `; o8 q第44章
0 E% s* `: c, M6 m  S$ E: c　　江暮行的一句话就如同平地一声雷, 轰隆巨响, 办公室里的空气都给炸焦了。
% K3 S# L* ]% l, [8 Q2 B9 p* [　　这场谈话的主题已经偏移，班主任让宴好回教室。
　　宴好在原地杵着没动，眼睛往江暮行的脚后跟上看, 有点恍神。
* _3 G( l# d' ^7 c　　江暮行忽然低咳一声。
3 z- G1 c0 G1 X( p' N+ w　　宴好知道这应该是江暮行的提醒，他用力咬一下嘴角, 转头走出了办公室。
　　——
　　门一关，班主任就敲桌子, 敲的“咚咚”响：“你真给宴好补课了？”
　　江暮行没回答，而是开门见山道：“期末前二十多天开始的。”
0 v4 \4 F$ S* l% h　　“他的成绩是自己遵从学习计划，努力复习, 加上我划重点得来的, 并不是传言的靠家里提前拿到试题。”
6 B- b( d& F% N' y5 y0 e　　班主任简直不知道要把关注点放在哪，他指指卷子上的最后一题：“那这题……”
2 n& h( {" R) Q  R' J: ?* |　　江暮行说道：“我给宴好出过相同的题型。”
　　班主任心里有这种猜测，被验证还是有不小的意外。
) h" h" w- B* a* t, _& m- u3 h　　很多学生复习都是大胡刷, 一点都不细致。
　　有时候他在课堂上明确说了会考到哪一块, 一张卷子做下来，能一分不丢的不见得有多少。
　　就连课本上的例题都有人丢分，更别说是复杂的逻辑题。
0 S. D, Q7 G2 {; m; e7 Z% h　　班主任扫扫卷子上的解答步骤, 忽略掉歪歪扭扭的丑字只看思路，虽然比不上江暮行的清晰利落，但也很不错。
$ m! o9 i+ B- G$ g　　宴好能做出来，说明当初江暮行出的题他有反复去理解，去推敲, 掌握得很到位，完全吃透了。
6 v. s* f; D7 I8 i　　最关键是他肯下功夫。
: }5 C' R( p; ]) u　　而且江暮行还透露他拟了学习计划，并且有执行。
$ j* y' K0 I( e8 R　　班主任一言难尽。
- X, L7 i9 u, u. l　　这一届的学生里面，有个别性子很突出，宴好排第一，看着温顺简单，实际阴沉又乖张，在班上不怎么合群，平时上课经常发呆，心思不在学习上面。
　　班主任实在很难想象他认真复习，死抠一道题，把公式弄得明明白白，直到一点点消化的画面。
6 o/ }7 a/ I6 h* _, B$ z　　然而最后一题的满分就是最好的证明。
　　——
, |% d. d2 t2 A& W; c1 P0 q9 h: t　　班主任搞不清江暮行是怎么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一个基础薄弱，又不上进的学生给拉上去的。
　　每科竟然都突飞猛进了，没有哪科落下。
& m0 F; g& E( P" T/ W　　班主任的教学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有点想讨教讨教。
# x  A/ p% x0 C　　但他更好奇一点，江暮行是通过了什么法子，让一个对学习不感兴趣，注意力难以集中的人一改常态，愿意去刻苦奋斗？
3 t$ }* j/ J+ ]$ ?, W% I　　还有……
  {5 b4 m5 e$ z  k' d　　1班的成绩断层是大问题，班主任没少让江暮行协助自己做工作，着重考虑的是排在班级十到十五的同学。
# S( {" h; K( g+ {$ G0 ?9 s2 E0 a　　再不济也是二三十。
　　毕竟扎实的基础摆在那，只要帮他们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就很容易上升一个台阶。
" R2 F, _. k8 F8 b& @　　班主任想不通，江暮行怎么就挑中了成绩垫底的宴好。
, A( l& t4 B; N' y  K/ _　　倒不是说不能那么做。
　　班长有义务帮助班上的每个同学。
% `! A+ E, i1 z, u0 m  o/ |　　只是带一个倒数的学生，在开展基础题训练前，还要先想办法培养对方的学习兴趣。
# j9 Y& m9 `. m　　这需要的精力跟时间极其庞大，很多方面都无从下手，事倍功半。
　　——
　　班主任斟酌着询问：“你是怎么想的，答应给宴好补课是有什么因素？”
! d. e8 S- ~4 s　　江暮行给出三字回答：“他想学。”
% b1 m/ D9 e8 S: k% g* X　　班主任哑然，就这么简单？靠前的那些谁不想学？
; @9 }9 ?$ U( c- @' }　　江暮行看手表：“老班，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有事，我还没说完。”
　　班主任叹息：“按理说上学期的事，不该拖到这学期，主要原因就在数学那道大题上面，不是我不相信他，是其他班老师要一个说法，我把他叫来，也是想听听他的解释，他就是不开口。”
　　江暮行嗓音略低：“他不想我牵扯进来。”
0 v% t: w- P  O% p* @　　班主任也是从十八九岁走过来的，理解成是所谓的义气跟当担。
　　“这事就算过去了，其他老师那边我会去交谈，你跟宴好讲清楚，流言蜚语还是会有，这是避免不了的，他不用太在意，用成绩来证明自己是最有效，也是最有力的反击。”
　　江暮行要走，班主任又叫住他，不可思议地念叨了句：“多的是学生报班，怎么也没听哪个在短时间内上升这么猛？”
　　“你给我说说。”班主任问。
7 H9 D5 I( Y. \+ g" I" j9 l　　江暮行简明扼要：“那些老师不是我，学生也不是宴好。”
　　班主任：“……”
6 O! S/ A$ Q8 ?9 H* J　　“你很看好他。”
　　班主任自顾自地说道：“那你觉得他的上限会在哪？”
' [# p; u* L  D) E9 Y1 I　　江暮行半晌出声：“没有。”
( S+ T' B$ N2 G4 `9 |　　班主任的思维没跟上：“什么意思？”
　　江暮行微微勾了下薄唇：“他有无限的可能。”
　　——
　　班主任心下惊叹，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得意门生夸同班同学，他正要延续这个话题，突然想起来被遗漏的一件事。
# l  i0 C5 n+ S  w, ?# |# O　　“宴好的六科难道全是你辅导？”
5 P8 G8 U! a% l! ^  J9 c' c* M　　江暮行：“是。”
, E% e6 e5 m# y/ B　　班主任听着既震惊又古怪，觉得不是他这个学生能干出来的行为：“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是你这样做，会严重耽误自己的学习进度。”
$ ~6 {% L7 x& i　　江暮行突兀道：“我决定保送A大。”
　　班主任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之前你不是没答应吗？”
8 n7 y* {* I# E! A4 |' a; G) v　　江暮行沉默。
　　“我记得当初有几个学校给你保送名额，你都没要，说是想正常走高考，到时候再考虑志愿。”
4 X3 R# d9 }7 E1 J8 h( q0 i　　班主任看着面前让他自豪的学生：“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选A大的原因是什么？”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当着班主任的面拿出来看看，是条信息。
　　-班长，你什么时候出来？
　　江暮行眉头动动：“A大风景好，奶茶甜。”
, c+ A8 z' [) B5 C. |/ ^　　“噗——”
　　班主任刚进嘴的一口凉茶喷了一地，他在学生看过来时，一脸狼狈地把呸出去一片茶叶。
' l4 {9 k6 Z( {1 h( Z" f　　“你还是不要讲笑话比较好，会吓到老师。”
　　江暮行：“……”
  g$ {0 R( M$ C( e* y4 m　　班主任坐下来缓了会，等着学生的答复。
5 M: f  ^8 o% x4 X& b* d　　江暮行回着信息，语气平淡无波：“我想把备考的时间腾出来，所以我需要保送。”
  U# p, d( r8 J　　“A大的齐主任给过我联系方式，我暑假里跟他交流了，学校这边的交涉他来负责，手续我下个月会办，关于专业方面，我可以自主选择调换。”
9 n9 Z- }# R2 o! F, y; p1 N　　班主任不认为只是这么点理由，其他学校多次有意联系学校，也找过他，想争取他这个学生，他们同样能开出类似的条件，甚至更高。
　　足够优秀的学生可以享有特例。
* E6 I# g6 A' W$ n3 i　　江暮行收了手机，没有再往下说的迹象。
: d0 N! R$ K/ a　　老班只好作罢，志愿是学生的选择，他一个老师顶多给点意见，不能干涉。
　　况且这个学生还比同龄人要沉稳，有自己的规划，不会冲动任性。
% e2 v% T0 i& A+ c2 ^/ Q　　“A大是国内的一等高校，学生们梦寐以求的大学，你选它是可以的，不过……”老班顿了下，“以你的成绩跟荣誉，完全可以申请国外的世界顶级名校。”
5 n) K+ \' w9 I  \　　“你老早就考了托福，想必也是有考虑。”
" c3 [/ E; A* ]! s7 D　　江暮行挑了挑眉：“我考托福只是因为家教机构的英语授课有那份证书，时薪会翻四倍。”
8 r3 G1 R; [/ ^& n1 h4 p2 ]$ b　　班主任：“……”
0 A+ \# N+ T1 p- G6 t, a7 q　　亏他早先还以为这孩子国内的哪个学校都没选，又考了托福，有可能是在挑国外的学校，敢情真是他想太多。
　　江暮行急着要走。
6 X9 m, M" F  a　　班主任偏偏还想跟他唠叨：“高三的一年你有什么想法？”
- h" Q9 e1 V* ?2 m3 {7 r　　江暮行说的很笼统：“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
+ \& ?3 O2 f. T8 o　　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班主任也没追根问底，他把桌上的卷子收起来：“这学期你还给宴好辅导？”
　　江暮行点头。
　　班主任又问：“一直到高考？”
* W4 L& y- w+ b8 N　　江暮行“嗯”了声，他会一路护送。
　　班主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既然不参加高考了，那学习计划会有很大的调整，时间上的安排就很自由。
　　这孩子家境困难，给宴好补课，应该能得到很可观的薪酬。
　　班主任这么想，心里的那点古怪就消失无影，他跟个长辈似的感慨：“宴好得到了很多人没有的机会，他有你帮忙，自己要是也能坚持下去，上重点的可能性过百分之八十，说不定还能再往上走，班上的升学率上去了，老师的业绩也跟着提高，到时候得找你喝一杯。”
# S; Q3 F$ L4 e/ @　　江暮行无动于衷：“老班，我真得走了。”
- e5 G6 M: k" t/ ~% N6 `; w　　班主任一张老脸抽了抽：“就是一堂自习课，你急什么？”
: Y; E' {: U1 g　　江暮行转身往门口走。
　　班主任温声冲他喊道：“你保送A大的事，我就先不透露出去了啊。”
　　江暮行没回头：“随便。”
　　班主任摇摇头，这孩子在乎的东西少之又少。
+ Y  T9 {9 `( a  _) d5 f+ ~　　——
　　江暮行出了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三条短信跳进他的视野。
+ w+ v1 _9 I/ c+ \# u: C　　-班长，快下课了，你跟老班还没说完吗？
　　-是不是老班不让你给我补课？
8 G0 X, T+ k. I8 F& P　　-要不你出来吧，我中午再去找老班。
& o) G' G1 L2 Z$ Y! O0 }　　江暮行一条条看完了，没回，他拿着手机穿过光线暗淡的走廊，停至拐角处，看着抱头蹲在墙边的少年。
% `6 H% r8 B- Z　　“宴好。”
6 O/ R8 |3 }1 d5 M5 d　　头顶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宴好才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额前刘海被细汗浸湿，又被他蹭得凌乱，眉心小痣十分明艳。
　　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热糊涂了，宴好的脑子有点懵，就这么仰望江暮行。
　　江暮行俯视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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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r; f; c. R! ?+ c0 j  p  @1 T第45章
  A) O4 t! t4 t- p. T. _* V　　宴好两手撑着腿站起来, 左腿一阵阵发麻, 像是有很多虫子在爬来爬去。
& j$ n  t* J6 j2 g/ E6 U, _1 b* U! x　　江暮行的眼皮底下是他发顶：“为什么不回教室？”
　　宴好眼睛看着地面，干笑：“你因为我的事被老班说教，我哪好意思自己先回去。”
　　江暮行沉声道：“头抬起来说话。”
　　宴好没听江暮行的话, 他把头垂得更低，快要哭了。
- x$ V) Q" t$ G9 q/ E0 D　　老班想要解释, 他没透露江暮行，就是因为高三的压力很大, 老班知道了真实情况，肯定不同意江暮行给他补课。
　　班上排名靠前的那些人，无论是谁得到江暮行的一对一辅导, 成效都会远远超过他。
　　一个差等生不值得享受这样的顶级资源。
, H; N6 w1 G4 h+ {# |; U, _　　可是他想要江暮行继续教他。
　　那种爱情跟学业都在朝着目标前进的感觉, 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妙奇迹。
　　既然给了他这个奇迹，那可不可以让他一直拥有下去？
　　宴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越来越红, 他在失控的前一刻背过身走出拐角, 步子迈得很大，瘦削的肩膀看起来有点抖动。
　　——
, C3 H4 ]) w) m( Z% l( o　　直到跟江暮行拉开一小段距离，宴好才说话, 听着哑哑的。
　　“班长，你在老班的办公室里待了好久。”
　　江暮行阔步把距离缩短，跟他并肩走：“既然过来了，该说的就要说清楚。”
! O( f; f% X' T  ]1 A. q8 J: z　　宴好的脸色有些发青，他闷头往前走, 指甲抠紧手心肉。
! A. W+ x2 u& D  v　　“那……”宴好的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那你们都说了什么？老班很反对你教我吧？”
$ c( @, B5 ^5 \　　江暮行突然开口：“你前面有条死蚯蚓。”
$ |+ i0 S- |0 T) j* v　　宴好脚抬到半空，听到这句就火速缩回脚，没站住地往后仰。
　　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把他扶稳。
9 [+ n7 e+ [1 |9 c+ r; K　　夏天的校服料子薄，稍微出点汗就贴着皮肉。
. u2 z  u2 s4 W2 t5 x( V　　江暮行的手早拿开了，宴好背部被他碰过的那块地方依旧麻痒。
　　宴好舔舔唇，要是没衣物挡着，江暮行直接触摸他，掌心一定是干燥粗砺的，他会颤栗，会轻喘出声。
- l7 n! v  B( X5 _4 {* A& Q　　甚至有可能会忍不住扭动汗湿的后背，渴求般去蹭江暮行的手掌。
, i3 G, |& o/ Q! {- n7 Q! {　　耳边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听着有两三分揶揄：“蚯蚓也怕？”
　　“我不是怕。”宴好嘴硬地狡辩，“我是吓一跳。”
　　江暮行看他粉红的耳朵尖：“不还是怕。”
( H9 ~) V* Z+ A0 c1 t2 Y3 j% [% w　　“……”宴好撇撇嘴，你长得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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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3 R& `8 U: ]　　太阳火辣，无情地毒害着万物生灵。
　　宴好瞥了瞥地砖上的蚯蚓尸体：“这么热的天，跑出来干什么呢，都晒干了。”
4 k" }5 T" W4 @6 `# Z; h" T# _2 d' K, I　　江暮行看着他：“大概是蠢吧。”
　　宴好在心里吐槽，不是在说蚯蚓吗？看我干什么。
　　下课铃声响了。
) A, T. D5 P* g! Z2 W$ P　　开学的第一天已经过半，只觉得燥热。
　　宴好因为蚯蚓这一出，加上放学，内心的焦躁被冲散，情绪缓解了很多，他幽幽叹口气：“班长，你就跟我实说了吧。”
! n1 j7 B* G3 L, x) A- v5 H　　江暮行漫不经心：“说什么？”
/ J; d% K- d0 M6 n& u　　“就你跟老班谈的结果啊。”宴好微张嘴做了个深呼吸，放松脸部表情，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我有心理准备，你说呗。”
- f8 L* M" u# t8 i　　江暮行一言不发。
* \& E+ {4 i7 g& j9 v1 l　　宴好表现出来的自然逐渐碎裂，他抓抓脖子，挠挠耳朵，拽拽刘海，显得不知所措：“你给我辅导六科，确实会占用到你很多时间，影响你高三的复习，那你看你能不能……”
. }# z' l; F2 u3 g" \% i2 v　　半天都没把话说全，都堵在了嗓子里，眼泪要掉下来了。
　　江暮行偏头看远处，无声叹息：“A大的保送生不需要高考。”
& D$ i; ~( b$ D' O- a6 H. l, f& {% a　　宴好茫然扭头。
7 H# f0 t- ?/ F$ [3 r  `' @( B) g　　江暮行的语调里没多少起伏：“我高三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 ^) u7 K' Z9 L- Y4 `' s6 @; T! ]　　宴好下意识喃喃：“太爽了。”
　　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惊喜瞬间席卷全身，他睁大泛红的眼睛：“所以你还给我补课？”
　　江暮行还在看远处，似乎在看香樟杨树，又似是在看蓝天白云，或是更遥远的某些东西，譬如明天，未来。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侧低头看向宴好。
* _1 |1 z9 |3 u　　猝不及防地，宴好撞上了江暮行深邃的眼神，感觉那里面包含了太多他看不透的东西，难以揣测，又吸引着他去窥探。
! X5 ~0 o9 C7 |2 N　　只是对视了一两秒，宴好的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
　　江暮行问他：“当初对于你想进A大，我是怎么说的？”
+ \) ^" F2 H' B" Y　　宴好乖顺回答：“你说你会帮我。”
2 g/ K* C- C6 Y, }6 a- S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那你在担心什么？”
, H1 S% Z* q! M" f　　宴好的嘴唇轻微嚅动：“我这不是……”
　　他磕磕巴巴好半天，生硬地转移话题：“肚子好饿啊，班长，我们赶快回家吧。”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宴好偷瞄江暮行，察觉他疑似是在发愣，不禁愕然。
7 H& B" L! u3 e, y　　“班长？”
+ }/ ?9 k! S3 Q( b　　宴好举手在江暮行眼前挥了挥，眼里含笑：“诶，回神了啊班长。”
　　江暮行的面部线条猝然一绷，他沉默着睨一眼宴好，长腿迈开了，大步往教学楼方向走。
2 F" J! y: d- A: l1 e　　“？？？”
　　宴好在原地呆滞几秒，小跑着追上去，好奇地问江暮行，藏着一丝期待。
　　“班长，你怎么会去老班那？”
　　“这件事我说最好。”
　　宴好噢了声，想说什么，到嘴边又溜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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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0 @! A- M. P9 H: J　　前往食堂的队伍杂乱又多，就跟一大窝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动物们一样，一个个都拿着饭缸，甩动手脚一通狂奔。
# Q  k$ z# G9 |　　青春的气息全湮没在了饭菜香里。
　　宴好跟江暮行避开闹哄哄的人群，绕路回教室。
　　知道江暮行还给自己补课，宴好的心情就放晴了，走路的节奏都是轻快的，随时都能蹦跶起来。
　　“班长，你吃鱼吗？阿姨今天烧了昂刺鱼汤。”
* J4 r; B( D0 E; n　　江暮行不喜欢吃鱼，刺多，浪费时间：“饭已经烧好了？”
$ T. V  E4 g$ C' d$ n1 M7 i+ Y　　“差不多。”宴好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就能吃了。”
1 ]5 U2 M0 |  j7 h7 N6 d  G　　“阿姨给我烧饭的时间比较长，时间上有数，要是最后一节课拖堂，我会给阿姨发……”
# l* H( g0 d) c　　宴好想起来什么，脸色登时一变：“班长，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老班不知道吧？”
　　江暮行脚步不停：“知道。”
! f' q) w: K, O　　宴好吸气：“你忘了调静音？”
7 F, w8 |9 M* r+ ~. R　　江暮行云淡风轻道：“我当着他的面看的短信。”
　　宴好急忙询问：“老班没没收你的手机？”
　　江暮行拿出手机给宴好看，让他放心：“没反应过来。”
　　宴好不想江暮行的手机惨遭不幸：“那等老班反应过来了呢？”
& ^9 h! O  A  U$ U( N2 O- i　　“事情已经翻篇了。”江暮行说，“他不会再找我。”
　　“……”
　　宴好小声嘀咕：“心头好果然能横着走。”
　　江暮行听见了，唇角掀出一点弧度，嗯，是能横着走。
　　——
　　班上一拨学霸迎面过来，其中有人喊江暮行，说谁谁请客下馆子，庆祝高三开学，苦日子来临，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另外一些人都很热情。
　　宴好看到那拨人里面有副班长，想起那次她给江暮行制作的卡片，彩画，还有那首诗，脸色就不是很好。
　　副班长被江暮行拒绝以后，跟他还是会有工作方面的交流。
　　尽管江暮行只是职责所在。
　　宴好啃着嘴角，贴吧里有很多帖子都在打探江暮行的志愿，想知道他会选哪个学校。
　　班上女生们也会讨论，包括副班长，说会上一个大学，他有次无意间听到过。
) U5 _+ g  x3 a: |　　宴好记得副班长是年级前十，没有传出保送的消息，应该是在等江暮行做决定，他心里的酸味往上冒，一点点从毛孔里渗了出来，聚集在他周围。
　　不多时，宴好听见江暮行回应他们：“我不去了。”
5 U/ n) [+ B2 V+ d5 z　　宴好没留神，一下就咬到了舌尖，疼得他“嘶”了声，嘴角却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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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9 B0 z5 g7 x　　一行人走出校门，一边被暴晒，一边开聊。
" i$ \" ~3 H' r! [+ x　　“老班把宴好叫去谈话，怎么班长跟他一道回来的？”
; I3 g  u4 v$ M0 o  S/ I　　“班长是有别的事找老班吧。”
　　“不是我说，宴好真成跟屁虫了。”
' D/ w5 \! S( T' P5 q: t7 j　　“班长竟然也让他跟。”
/ \" z8 \  O/ [) X　　“搞不懂，反正宴好这次玩大发了，月考不换考场，就在自己班，自己座位，他后面没人，前面跟同桌都很废，我看他要怎么弄。”
7 I; i' g; N" Y2 A　　“别说月考了，下午就会有化学随堂测试。”
　　“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才刚开学呢，真的是。”
　　“……”
　　聊了会，有个女生嫌恶道：“宴好怎么总是阴阴的，我最讨厌冷血动物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跟过去：“什么？”
　　“蛇啊，你们不觉得宴好给人的感觉很像吗？”
4 Z% z' c. o7 }# X* J　　那女生说着还受不了地搓了搓胳膊：“真的，每次我去他那收作业本的时候，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这话顿时引起其他人的激烈反应。
: L$ f+ _3 K( Y/ O; K: B1 M　　“你想看都看不到好吧。”
( F, j1 V, c/ k: t0 n$ U$ G' g& J　　“就是，他那刘海长得哦，我看着都替他着急。”
　　“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也不找个好点的理发师剪剪头发。”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找个地儿吃饭吧，热死了。”
7 Z) i# t; T& G0 a　　“心疼月初开学的学弟学妹们，鬼天气军训能把人晒糊。”
　　男生们加快脚步，女生们掉队，慢悠悠地走着。
　　一个圆脸女生弱弱地说了句：“其实宴好换个发型还是很好看的。”
4 H+ N6 ?: \2 ?　　声音只有两个同伴能听见。
　　副班长没发表意见，刚才说宴好像蛇的女生很不认同：“你审美有问题吧，他哪里好看了？”
1 ?& H$ H4 `# w# X　　圆脸女生有点不好意思：“白白净净的啊。”
　　“我见过他把额头露出来的样子，长得很秀气很干净，还有点……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让人眼前一亮。”用“惊艳”这个词来形容会更贴切。
　　“班上有不少帅哥，像班长，宋然，杨丛他们，都是各有各的帅，宴好算是很特别的了。”
9 U& j0 A# \$ Y# _# G　　一直没参与的副班长忽然蹦出一句：“喜欢就去追。”
　　圆脸女生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有那么……”
　　副班长打断她：“高中只剩下最后一年了，今天开始倒计时，时间过得很快，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圆脸女生害羞得绞着手指，说话声轻若蚊蝇：“还是不要了，不可能的。”
　　副班长鼓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另一个女生看副班长这么说，也就附和了两句，宴好有了女朋友，就不会黏着班长了。
" H0 h2 g- i0 E4 |　　圆脸女生在两个同伴的怂恿下登上QQ，私聊宴好，发了个信息。
　　不是什么暧昧的内容，就是提醒宴好，今天他值日，想趁这个机会说上话。
　　宴好在车棚开车锁，看到劳动委员在Q上找他，正要回，就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的江暮行说道：“她喜欢你。”
　　“……”
　　宴好一脸懵逼：“不是吧？她只是跟我说值日的事。”这怎么就扯到喜欢上面了？不搭边啊。
　　但是江暮行好像没开玩笑，宴好瞄瞄他，又去瞄信息。
& h9 G* H4 B, |5 A, y! q! p) b　　还是看不出所谓的喜欢，蛛丝马迹都没见着，就很正常的内容。
* A: ~( c+ o* K2 e; r7 \9 k  W$ U( l　　江暮行皱眉头：“回她。”
　　宴好的智商提前跑回家了：“回什么？”
& X5 ?; ]/ \% ?7 k　　江暮行拿走他的手机，面无表情敲下一个字发过去。
　　【哦。】

  ~- ], F0 X' l; n+ ~
, S( W% n4 U6 T) i第46章
　　化学随堂测试全是基础题, 为的是大家测测暑假里的复习情况。
　　宴好作为一个暑假坚持补课的好孩子, 卷子做完了，还有时间看看窗外的风景。
' L. P/ P' V  A; p　　杨丛桌子底下的脚踢踢宴好，在他看过来时挤眉弄眼, 你这么吊了吗好爷？
　　宴好又转头看风景。
+ D( Q) T, u3 d9 g) j- U1 {8 I1 F& r; I- E　　“嘁，够吊。”
" F" I# B$ D& u: i　　杨丛作业会抄, 考试不会，即便是发小写满的卷子摊在他眼前, 他都不会抄一个答案。
! G( P- V' p& U- D. N+ j　　不会就不会，空着，洒脱得一逼。
　　“哎呀, 怎么还不下课, 老子屁股都要积水了。”
　　杨丛起来一点，让闷湿的裤子吹吹风：“小好，你别当着窗户, 往后面靠点。”
3 D) a( O' l; Y+ E: ]0 x( Y- O+ S% N  z　　“考试呢, 别吵。”
　　宴好想起江暮行给劳动委员发的那个“哦”，托着腮的手指用力一扣，在脸颊上留下红印。
/ _- G- q' B; b. s　　他拿张草稿纸铺到桌前, 快速写了行字，胳膊碰碰杨丛。
　　杨丛眼角一扫，看见草稿纸上的内容。
　　宴好：问你个事，如果你发现有人喜欢我，你会怎么着？
, L3 c! V1 n, M3 w! L  y& V: P　　杨丛在底下划拉一排稻草：谁那么想不开跟你告白？
　　宴好没跟他贫, 正经在草稿纸上问：你会不会帮我回绝？
% \' A' ]9 ?7 H- ]　　杨丛正经回：废话。
( c+ w; S' w# o- T+ `9 j　　宴好很执着，他又写：所以是会，还是不会？
　　杨丛古怪地瞅他好几眼，才划出两根稻草字：会啊。
　　宴好看到杨丛的回答，顿时就蔫了。
　　杨丛狐疑地看他，贱兮兮地用嘴型问：嘿，买嗯，我特海盆的？
　　宴好没理他。
　　另一边过道上的化学老师理了：“有的人，自己不学好，还影响别人。”
5 s  ^. y# K3 q% ~0 @; U0 D　　杨丛懒洋洋道：“老师，你说我就说我呗。”
　　全班：“……”
" G# M7 J% G% p5 G/ w0 ^" \　　然后杨丛就成功出去晾屁股了。
　　——
　　宴好见江暮行回头，往他这边看，他立即抿开嘴角微笑，脸上写着四个字“我做完了”，宛如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洋洋得意又雀跃，头顶的小红花在摇曳。
　　江暮行将目光放回卷子上面，单手抚在唇边。
2 z# r. f( z; k+ o　　宋然正在偷偷摸摸捏课桌兜里的辣条，本想看老师有没有走过来，结果捕捉到江暮行在笑，而且是很宠溺的那种笑意，惊得他直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后宋然也出去了。
7 K: G  t+ }: I　　外头走廊上，杨丛握拳锤一下他肩头：“仗义！”
　　宋然闻闻手上的辣条香味，表情是恍惚的：“哥们，你相信吗？”
　　杨丛抖着腿：“什么？”
　　宋然喃喃：“我刚才见鬼了……”
" F  d" H% X4 L- N　　杨丛满脸凝重：“老夫只听说过白日做梦，从未听说过白日见鬼，敢问年轻人，鬼在何处？”
　　宋然也是凝重脸：“近在眼前。”
& W- H( x9 K- G) h　　杨丛：“……”
4 D# g, P2 R( d, G7 T( e: u　　宋然拿下眼镜，揉揉干涩的眼睛：“晚上打本啊。”
4 g8 |0 |4 `2 v- k& g# `　　杨丛“啧”道：“你的热情比我还高。”
　　宋然摆出一副颓废青少年样子：“我空虚。”
  Y( j) V: T, I' S8 j　　“我看你还肾虚，一脸萎靡不振样。”杨丛对他上下打量，“你是不是半夜不睡觉，纯看片儿？”
, P+ [% x& H/ t, f' h- d　　宋然惊讶道：“大仙莫不是窥探了天机？”
　　杨丛嘴抽抽。
: C! }0 f4 {/ B& J0 n" G0 F　　宋然把眼镜戴回去，惆怅地叹口气：“中午我吃桃，吃到条虫，只剩一半了，害得我吐掉了午饭，现在还有阴影，辣条都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 q: H1 U3 u) [0 C! z　　杨丛十分不善良地来一句：“但辣条能给你带来一脑门的痘。”
  W6 u* a, ~! V9 J+ I/ s8 j/ v　　宋然翻白眼：“你在游戏里没这么贱。”
4 Y2 Z$ M3 ~* Q- ~' |　　杨丛吊儿郎当：“彼此彼此。”
6 [8 T7 `8 ]1 W! i: T　　——
　　上课的点，走廊上就杨丛跟宋然，他俩没有难兄难弟的沉痛，聊得挺欢。
& R7 O; w% c; ?* q9 \/ O& Q　　宋然很温和地提了一句：“宴好的卷子做得怎么样？”
　　杨丛斜眼：“干嘛？”
　　宋然压低声音：“不少人想看他出丑。”
　　杨丛青着脸爆粗口：“狗比玩意儿，真他妈闲的蛋疼！”
: U9 m: P1 w' z# P4 ~+ b* s8 ^' ?　　“正常啦，我是过来人。”宋然躲开杨丛踹过来的脚，“我是说作为受害者。”
* ~7 }  f, e# h　　杨丛脾气火爆：“你丫的不能一次说完？”
6 s! y1 B0 o7 D4 M　　“行行行，我的错。”宋然接着之前的说，“我担心什么你知道不，我是怕宴好高三的第一张卷子就做得不好，心里会产生落差。”
% \" Y, j0 t/ c$ V2 O5 S- ]6 J　　“再加上别人的眼光跟言论，他会去自我否定，那就起不来了。”
　　杨丛抹把脸：“我被老师请出来乘凉的时候，他就已经写完了，挺悠闲。”
; r  `# {! ?* L) X  a" k$ J$ d　　宋然背靠墙壁：“那应该不错。”
　　“本来理综里面，他的化学就最好，现在还有三点水补课，很稳。”杨丛嗤笑，“想看他笑话的人，怕是要成笑话。”
　　宋然反应迟钝：“三点水谁？”
. l# o( ~/ R1 S* R: [  ^1 D5 R$ C　　杨丛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智障：“你觉得呢？”
, s& r; h7 [# c　　宋然对上号时，镜片后的眼睛有点抽筋，老江知道自己是三点水吗？
　　杨丛烟瘾犯了，他用舌尖低了抵牙齿：“看在咱俩在游戏里笑傲江湖的份上，如果你发现三点水欺负我家小好，劳烦告诉我一声。”
　　宋然满脸黑线：“欺负什么，你家小好在我家老江那里可是个特别的存在，待遇好的不得了，连我这个老同桌都靠边站。”
　　杨丛搔搔硬邦邦的板寸，正想说话，化学老师出来了，碎花裙摆很优雅地晃在小腿边，低跟皮鞋哒哒哒地停在他们面前。
+ _3 u: d' u6 c: w) o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8 g  x+ `+ S% G3 k# I/ i　　杨丛：“……”
# w5 w9 m0 l, C  s# d! `, a　　宋然：“……”
　　——
　　1班的值日表是从最后一组最后一排开始往前排，开学第一天就是宴好跟杨丛。
/ r* ~4 I5 M# \6 p4 C- |) ?% D　　杨丛以往都是负责一大半教室，以及前后两块黑板，他虽然懒，在家里属于油盐瓶子倒了都不会扶起来的人，值日这块还是很讲义气的。
　　谁让值日的搭档是他发小呢。
7 I8 L- G0 D8 i8 D' b8 j1 }- i) {　　杨丛万万没想到，这回值日，哥们竟然让他先回去。
　　“你一个人能行？”
+ M7 e( `; q: o! X　　宴好把三角板收进笔袋里：“今天刚开学，没什么垃圾。”
　　杨丛捞起书包：“那我真撤了？”
% I$ u8 Y# A+ ~+ n　　话这么说，他还在座位上站着，跟个老妈子似的追问：“你确定能搞定？”
2 g# r2 j7 V1 g　　不是他婆婆妈妈，是这小公子精贵得很，这么大教室，又是死热的天，一个人打扫怕是要哭。
　　宴好喊夏水，让她把杨丛带走。
3 d( k8 R# @, k6 o　　夏水喊宋然。
　　杨丛气的头顶冒烟，操，老子是皮球吗？被你们踢来踢去的！
　　宋然从前面绕过来，对宴好跟夏水打了个招呼，就勾着杨丛脖子走人。
$ k$ W1 t$ I+ V/ L　　杨丛比他高很多，被勾的人都站不直，一路骂骂咧咧。
　　夏水目送两人离开，八卦地跟宴好说道：“我感觉程玲玲想跟洋葱复合。”
　　宴好眼皮一跳：“不是吧？”
　　“洋葱给她买的那挂坠，她分手后就没再挂过，现在开学又挂上了。”夏水趴在他桌上，“而且今天一天经过咱们班的次数尤其多。”
) W5 R  P+ K$ G0 P( v　　宴好撑头：“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夏水眨眼睛：“偷看洋葱呢？”
　　宴好：“……”
& ^2 B; S, E. a; r2 h! c5 |　　“我是真不懂程玲玲，就那挂坠，国外的奢侈品牌子，咱还都是高中生，能认得的没几个，别人还以为就是几十块钱的。”
: L+ H- y' P7 S7 ]! l　　夏水摇摇头：“她还不如让洋葱给买个大众点的牌子，一个挂坠几百，那也能装逼了不是。”
　　她扫教室后门，哟嚯了声：“说曹操，曹操到。”
　　宴好用眼角瞥过去，程玲玲站在后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一直站那，精致的小挂坠轻轻晃动。
　　一中对学生的发型没有严格的要求，只要不染颜色就行。
# }0 p. s4 V( {: X" [　　程玲玲在学校里颇有名气，除了是理科班女生里面最拔尖的成绩，还是个美女，有一头漂亮的长发。
　　用三字概括，就是黑长直，快到腰了。
% P9 C" p& [' B! O" q1 A+ v　　宴好没见过学校有哪个女生的头发长过她，关键看着还很柔顺，有才有貌，可惜人品不好。
0 V, Q2 o- W+ [: B　　两个人在一起，一方对另一方的感情淡了，要分手，这没什么。
4 w0 ?+ b! y8 f　　劈腿就不对了。
　　——
8 B( D2 d/ {% s. V, a5 r　　程玲玲站了会，似是不经意地往1班看了眼。
6 D) E! F- d0 ^' {* G　　宴好跟她四目相视，眼神阴冷。
　　程玲玲的脸色微变，下一秒就转身走了。
　　宴好收回视线的中途瞥到江暮行，发现他已经写完了当天的作业，正在整理书本。
　　夏水没注意到宴好在看什么，她还望着程玲玲原来站的方位，费解道：“头发那么长，洗头的时候多累啊。”
# J! |# f9 Y4 W  u9 q% l. M8 @　　宴好见江暮行起身，他下意识跟着站起来，催促夏水：“司机还没来接你？”
9 }9 J3 c; _% d" D2 o* R+ W　　夏水耸肩：“早到了。”
6 h% n# Q0 J) s3 R0 Q- s& o7 s1 [　　就她家离得远，爸妈不准她住校，也不让她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早中晚都接，被嘲了很久。
　　江暮行过来了，宴好舌头都变得有点不灵活，仓促跟夏水说了句：“明天见。”
9 S, v- }! a& ~　　夏水要是还没注意到往这边来的江暮行，那就是眼瞎，她坐不住地起来，小声问宴好：“你跟三点水要回去了？”
　　宴好边用余光偷看江暮行，边从座位上出来，把椅子往里面推推：“教室还没打扫。”
/ E9 M4 u% |8 W& O  `$ u　　夏水给他使眼色：“那你让三点水帮你。”
2 V4 k6 L/ }- ~' F1 D( P! u- R　　宴好心说，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姑奶奶，还请你留我个二人世界。
　　夏水不知道宴好的心思，只是觉得她的偶像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好难聊，又不露声色，看不透，都没办法根据他的表情来调解气氛，这会她就不凑热闹了，改天拉上洋葱，还有宋然，人多好聊点，于是她嬉笑着摆了摆手，匆匆拿着书包溜了。
2 }! I# m8 \2 x9 y/ L　　教室里安静下来。
　　江暮行拿了板擦，把后面那块黑板上的鬼画符擦掉。
" w' `- {5 S4 @6 Y4 \　　宴好看他挥动板擦时拉长的臂膀线条，嗓子有点干：“班长，我地还没扫呢，要不你先回去吧？”
　　江暮行擦完黑板转身：“你一个人能弄？”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全然不是在杨丛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
　　江暮行撩起眼皮看他，又问一次：“能不能弄？”
　　宴好对上江暮行的目光，像是受到引诱般回答：“完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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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 V7 s$ r  ~. W
. M  }: \/ b1 c2 e( a8 A( G+ Y第47章
　　高三第一天, 宴好就实现了跟江暮行一起打扫教室的愿望, 回去的路上他太飘，差点把车骑到沟里。
& R' m% A8 R4 S. M5 z4 d3 P　　江暮行单脚撑地，眉骨耸起：“骑车也开小差？”
9 ~. R; [/ a) M) H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没有。”
　　江暮行厉声道：“那你刚才是在干嘛？漂移？”
/ d+ W( M9 ?: W" T$ W" e. d　　宴好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 Z0 X5 _) K2 y　　江暮行的神色冷冽：“你骑车的时候在想什么？”
+ e/ _+ ^4 X) @　　宴好没忍住地咕哝：“想你。”
. g: ]* U1 i6 z, @2 U* _　　完了就慌得握紧车龙头, 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安慰自己路上车多, 声音杂乱，江暮行应该没听见。
　　宴好等了又等, 都没等到江暮行的反应，他垂头顺着刘海，眼睛小心翼翼偷瞄。
( B) ]4 ]1 h4 P- G4 Z　　江暮行微阖了下眼眸, 半晌开口, 语气没那么锋利逼人：“马路上不是家里的客厅，车来车往的，你就不能等回家了再想心思？差这么点时间？”
　　宴好委屈地抿着嘴巴。
3 S7 }' G: z5 V% z0 r7 z$ O2 R8 n　　江暮行棱角分明的脸庞侧向他：“我说错了？”
" p% f2 m: n2 X* m/ c% z　　“没错没错, ”宴好脱口而出, “班长你说的是，你说的都对。”
3 i# K# y, a( e) U/ e& T　　江暮行：“……”
　　“那能不能好好骑车？”
: `3 h. G9 K2 r  Q4 B$ q( I" O$ v; N2 B　　宴好咕哝：“能。”
　　江暮行把撑着地面的那只脚抬起来，搭回脚踏板上, 径自骑车下了坡。
　　宴好搓搓布满细汗的脸，江暮行发脾气的时候真凶。
　　但江暮行是在关心他的安危。
( g3 q& a$ U0 j0 Q# x9 r: |　　作为朋友。
　　宴好开心又失落，还有点神经质的兴奋。
　　如果江暮行知道这个朋友想跟他接吻，上床，谈恋爱, 结婚，不知道会怎么想……
　　——
　　宴好晚上写日记，把打扫教室的事记录下来，撕下爱心的小贴画贴在末尾，按了按边边角角。
; P  `* H( U0 Q  @) e- Q" _　　“哎。”
　　宴好叹息，要是明年能收到A大通知书，当天跟江暮行表白成功，然后一起把学校三大约会地点逛一遍，留下潮湿的吻跟紧密的拥抱。
　　那他的高中就能画上一个色彩缤纷的句号。
　　这么想着，宴好就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了下来。
! ^) u  p/ F7 f+ p  r　　“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宴好的美梦，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里：“来了。”
7 X5 o  n- b+ N) Z0 d, |　　“复习，做卷子，男朋友，复习，做卷子，男朋友……”
　　宴好碎碎念着走到房门口，吸口气面带微笑着打开房门：“班长，今晚我要做几套卷子啊？”
# ?' v: J& N9 e5 ~　　江暮行回客厅：“四套。”
　　宴好的笑容渐渐消失：“那还行啊，就只是卷子。”
　　江暮行停住脚步，侧头看他一眼：“嘴硬。”
& g" z  ?/ m: v- U　　宴好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趿拉着拖鞋跟在他身后：“我是苦中作乐啊班长。”
; f1 I# U" j$ i# N# ^' K　　江暮行倏然转过身。
6 @7 E9 v! q" C. x( S- v9 h　　宴好及时刹住车，先是疑惑江暮行怎么停下来了，是要说什么吗？之后就为自己没趁机撞进他怀里而郁闷。
9 i" u1 a9 @2 a+ v　　反应也太快了吧，平时怎么就没这么灵敏？宴好自我唾弃。
　　“现在是八月中旬，明年六月才高考，这个阶段你除了复习就是复习，枯燥的生活会把时间拉得比你想象的还要漫长，我问你，”
5 o5 A2 a6 S1 h  I; ]  N0 \  K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做好坚持下去的准备了吗？”
2 n' s" \" D6 g4 V) I) W　　宴好微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视线对着江暮行垂在裤缝旁的手：“班长，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9 i9 K& v. _, I8 ~　　江暮行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嗓音沉沉道：“在你没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多的是选择，但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要咬牙走下去，无论多艰难，都要往前走。”
" y$ x, _0 X3 H6 H% p/ |: r　　宴好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止是感动跟惊讶这么简单，他垂眼啃了啃指甲。
　　“班长，你是不是怕我半途而废啊？”
　　还有就是，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朋友？是不是我再努力点，就有可能在前面多加个字了？
0 a! }1 u7 b5 z" N8 y& |　　——
( [& y. m5 |5 J; Y) L$ N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
) v5 H! I( a0 r& V: B' a* E4 _　　宴好快速跟过去，往地板上一坐：“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4 v$ d, o+ [; u2 C" V# w2 \9 o　　他半趴到茶几上，伸手在果盘里扒拉：“班长，你肯定不知道我的决心有多大。”
　　说着就拿了包仙贝拆开，咬住一块咔滋啦滋，声音模糊：“我没给自己安排第二条路，就冲A大，没别的了。”
$ K5 R+ F. W0 v5 p　　江暮行沉默片刻：“宴好，你想没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 ^( @/ [1 D, b; T　　宴好怔了会，叼着小半块仙贝仰头：“为什么？”
4 P! @: d9 m; Y3 i! \4 ~) [　　江暮行身体前倾出一个充满威势的弧度，看着坐在他脚边的少年：“因为你逛A大的时候，看一块石头都是羡慕的眼神。”
  Y# K6 n" T. J5 [! c　　宴好脸上火烧火燎，他连忙把小半块仙贝咬进嘴里，眼神左顾右盼着说了句：“……其实也还好啦。”
　　是喜欢没错，可是我把A大当目标，坚定勇敢地去争取，只是因为你选了那里，我想你的未来有我。
　　江暮行后仰一些靠进沙发里，半搭着眼帘，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声调平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喜欢一样东西，能藏一时，藏不了一世，总会有流露出来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A大。”
　　宴好瞬间心跳加速，呼吸乱得不能自已。
5 H( g3 j! V/ @8 \4 {3 c　　那我喜欢你呢？你看出来了吗？
0 |  S9 C) }" S, p　　——
　　有那么短暂的一两秒，宴好想把手放到江暮行腿上，抱着赌一把的心看会不会被挥开。
　　但那种念头没来得及生根发芽，就退散了。
　　宴好蜷缩了一下手指，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盘。
　　要不要丟部片子在文件夹里，逮着一个机会，装作很无意地在江暮行面前打开，看他是什么反应？
　　这个好像比摸腿还冒险。
　　万一江暮行是恶心的恐同表情，宴好肯定会哭。
　　宴好又拆了袋仙贝，心不在焉地抱着啃。
* U; l" R4 F1 O' E　　不能断自己后路，要想个可进可退的策略，怎么样好呢？
　　江暮行瞥向嘴巴吃个不停的人，小算盘都在脸上，自以为藏得很好，他捋两下额前发丝，阖眼叹息。
　　“七点了。”
) J2 s0 B7 m) Y# ~5 E7 H　　宴好“唔”了声：“班长，你说什么？”
　　江暮行微睁眼，指指挂钟，指指桌上的卷子，又示意他看贴在墙上的学习计划。
9 n/ c! B6 Q8 [8 Q　　“……”
3 V' @- s) _. j4 \* w$ |' |; G　　宴好默默地爬起来，走到桌前看卷子，一张张翻了翻。
8 i% ?. P6 B: M  H) \% J2 Y& p　　这都是江暮行给他挑的，针对的是第一轮复习。
　　宴好攥着卷子想，江暮行这么用心，他必须要一天比一天更努力才行。
　　江暮行叠着腿道：“接下来两周，数学方面你都做那一类卷子。”
　　宴好压下翻腾的情感：“做到什么程度？”
　　江暮行拿出手机：“我说可以的程度。”
　　宴好很乖：“好吧。”
　　江暮行又道：“到时候再练别的。”
( P/ S! v! W( R* d, f' E　　宴好还是没意见，他对江暮行除了盲目的崇拜，还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喜欢的人站在高处，宴好看得见，却无法触碰。
　　绝望跟希望每分每秒都在干架。
　　突然有一天，上面丟下来一根绳子，宴好疯了一样紧紧抓住，迅速借力往上爬。
# r; t0 H. ~( K　　喜欢的人在帮他拉向自己。
　　这肯定是老天爷睡过了头，他的命运里才会出现这样一条彩色轨迹。
　　——
" P2 _3 [, r0 _" U" B* }6 ]% Z　　宴好埋头做卷子，江暮行清闲地看着课外书，就在客厅坐着，监督他学习。
　　静谧的氛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黄绪在Q上找江暮行，问进展如何。
　　江暮行：卷子一张都没写完。
　　黄绪：……
% V4 M4 ?+ _2 y: r9 B1 g　　黄绪：你悠着点，别只是补课，补课，补课，就算是乖宝宝也会尥蹶子。
　　江暮行扫了眼咬笔头的少年，皱眉扔了个橘子过去。
  }# H4 K9 e8 s" C/ Z8 f: [& F: O　　“嘭”地一声响。
　　宴好吓得浑身一抖，他迷茫地望了望江暮行，眼神询问。
, L8 M; p. ^9 a6 p, `  }: O　　江暮行看他含着笔头，气息顿时一沉，下一刻就起身去阳台了。
　　宴好一头雾水。
　　有吃的，宴好就不咬笔头了，他剥开橘子，边吃边理思路。
　　江暮行站在阳台吹风，体内的燥意怎么都下不去。
7 p- b' I( R/ R$ V. ^　　黄绪在Q上发信息：这住到一起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精力又很旺盛，容易擦枪走火啊，老弟，你烧着没？
　　黄绪：我看你是烧不起来的，你是忍者神龟在世。
; R2 p3 `, f* w+ O　　后面还跟着三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5 o' Z# j. w+ B, |" ]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发一句过去：不用激我。
( A4 r, X  g+ \& s  ~2 r! i5 N　　黄绪：谁激你了，我是怕你只顾着隐忍，成天到晚的冷着一张脸，宴小好不要你了。
　　江暮行掉头回客厅。
　　宴好正在草稿纸上写公式，江暮行不声不响地站到他旁边，带着一身低气压，他头皮一麻，手里的笔停了下来。
! ]) g2 U( l: x7 F; Q! M+ X　　江暮行面无表情：“写你的。”
　　宴好写不了，江暮行身上都味道往他鼻息里钻，他就心猿意马，想挨近点。
8 R% z: n* y) D　　“班长，你书不看了？”
　　江暮行不答。
2 D4 k3 k* ?5 l, c$ @1 X　　宴好抓耳捞腮，不知道拿江暮行怎么办才好，旁边手机冷不丁地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显示，是他妈妈。
　　这个时间怎么会打电话来？
　　宴好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拿起按下接听键。
　　那头是倪清温柔的声音：“好好，我在门口，你开一下门。”
; z, T' n( V# Q$ o2 l　　宴好懵了，他无意识地用嘴型告诉江暮行：“我妈。”
　　江暮行碰到卷子，闻言手一顿。
; |2 a: i. m& W0 Y# h+ l　　宴好匆匆挂断：“是我妈。”
　　“班长，我妈回国了。”他颠三倒四，慌乱无措地抬头看江暮行，“怎么办啊？”
　　就差揪住江暮行的衣摆了。
; _# X. y! J7 A　　话音落下，宴好后知后觉自己有多傻逼，来的是自己妈，有什么好慌的？
　　又不是小朋友带女朋友回家玩，怕被家长发现。
　　宴好平复一下心情，他这儿只有男同学，淡定点。
　　想到刚才还找江暮行拿主意，宴好又不淡定了，觉得好丢脸。
　　“那个，就是……我妈在门外，我去开门了。”
　　宴好垂着头经过江暮行身旁，飞快说一句：“班长，你别紧张啊，我妈知道你，对你的评价很高。”
　　江暮行没给回应。
　　宴好嘴一撇，是他想多了，江暮行向来理智冷静，怎么可能会紧张。
　　江暮行一派从容，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他理着桌子，想把橘子皮扔进垃圾篓里，结果扔的是卷子。
　　“……”
0 P4 g3 r/ z5 F; w# `. s5 Z　　宴好想笑又不敢笑：“班长，你扔我卷子干嘛？”
: r; d+ I) J4 s* x# w. x9 ^  U　　江暮行绷着脸：“开门去。”
( y3 }) w9 i. F: X2 t) z0 ]

第48章
　　门一开, 倪清就收到了儿子的眼神提醒, 不光如此，还在她门槛都没跨的时候凑上来，跟她说悄悄话。
! g, X9 |% o( T0 M/ h+ Y2 K# W7 ~　　“妈, 他就是我班长，江暮行。”
, _, t; R9 u4 D! q8 a　　倪清在儿子的示意下看了眼立在鞋柜边的少年, 很高很挺拔，衣着干净整洁, 长得一表人才，气质内敛成熟，第一印象满分。
$ U# Z& A0 u: n% h　　江暮行礼貌喊道：“阿姨。”
$ G+ g0 y" S5 F　　倪清微微笑着应声：“我听好好经常提起你。”
　　宴好脸一热, 忍不住嘀咕：“我哪有。”
　　“一口一个班长, 还没有？下回妈给你把次数记上。”倪清跨过门槛，揶揄完儿子，很随和地对少年说, “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0 I  l  J0 @  o  t+ e0 B8 `- J+ r# Z　　江暮行启唇：“挺好。”
　　宴好偷撇江暮行, 想知道他只是客气，还是真的觉得好，甚至喜欢这里。
5 m6 O- V6 R) O/ ]9 D) D　　江暮行微偏头看过来, 宴好立即垂下眼睛。
# w7 M' n3 o& q  B2 a7 K! m* J　　倪清并没有捕捉到这一幕，否则她一定会嗅出一点青涩单纯的暗恋味道，她把皮箱放玄关：“那就好，我跟好好他爸还担心你们处不来。”
　　“毕竟补课的老师跟学生住在一起，少不了要督促, 那就会产生一些正常合理的小摩擦。”
. }  m* e. ]; s  L+ |  S　　宴好想也不想道：“我们还是同学，朋友。”
　　末了他又掷地有声地补一句：“我跟他没有摩擦！”
　　只是开个玩笑的倪清：“……”
" D/ L$ |  ?* M7 M- v( `　　表面淡定，内心截然相反的江暮行：“……”
8 x( P: B$ d0 s# Z　　宴好掉头就走。
5 B2 o/ Q0 G& u' C  p( p　　倪清眼里浮现几分怪异，儿子看起来很紧张啊。
. f1 @- H( X# [0 m& ~3 V& |　　只是……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倪清的视线从立在原地，微低着头，不露声色的少年身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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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j  K% s8 h/ G; F& W, o  f　　宴好只是上了个厕所出来，他妈已经跟江暮行聊上了，小江叫得很顺口。
5 }* Q% N+ D6 @) d　　江暮行没露出一点不耐烦，有问必答。
9 U- j* C  `; I　　宴好满眼的仰慕，他妈在商圈打拼多年，身为一个大企业的管理者，举手投足间自带气场，江暮行却不见半分局促，很沉着。
　　那会扔卷子的画面，想必是脑抽，不是紧张。
　　宴好欲要缩到墙边偷听，就察觉到了江暮行的目光，计划失败，他只好丧气地坐过去。
' p  |- v6 y- p! R　　“妈，你不是说近期回国吗？怎么今天就飞回来了？”
　　倪清喝口水：“行程上临时有变动。”
7 u/ T) d. X* t. S8 x' {　　宴好剥苹果糖吃：“说好的提前讲一声，你也没有。”
) s, c$ _( @; o: L/ @　　倪清咳一声：“这不还是想给你个惊喜。”
4 o( O' S' K8 l1 @: k　　宴好：“……”
　　倪清拍拍儿子的手臂，“好好，我听小江说第一轮复习已经开始了，会不会太累？”
% @( K7 ]# x. {' P" ^% X7 U6 j& k　　宴好舌尖裹着糖，谎话张口就来：“不会啊。”
& y) T9 r+ B5 R3 M+ C7 @) W　　说着就偷偷用鞋子轻碰江暮行，让他给自己加点可信度。
  ], b* M% p- R9 b7 o- O; t& v　　江暮行闭口不言。
　　宴好有点生气，糖果被他咬得嘎嘣响，他很快吃完了，又拿了一颗剥开。
, _4 ^" X( o. @. d2 A　　“多大了，还这么爱吃糖。”
　　倪清嘴上责怪，表情却是纵容，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好好，你接着让小江辅导你做功课，妈妈去房里躺会。”
! V5 f" _/ V7 o! W　　宴好“噢”了声，等他妈一进房间就对江暮行说道：“班长，你跟我妈都说什么了？”
　　江暮行闻到他气息里的苹果甜香，喉结上下滚动：“说你的学习。”
　　宴好嘟囔：“这有什么好说的。”
$ c( J8 |1 q: m% c& u" U　　“讨论了怎么最有效地提高你的成绩，关于我的辅导规划。”江暮行说，“另外就是，如何缓解你的压力。”
; l4 k6 w; Y2 O* \　　宴好吸溜着糖果，他应该不会有……刷题刷到情绪崩溃的一天吧？
　　江暮行看着宴好：“你妈妈很关心你。”
2 W! u9 S, ^+ B1 O6 C　　宴好正想说话，忽然记起江暮行的妈妈在疗养院，嘴里的糖都变得不怎么甜了。
　　江暮行淡声道：“去做卷子吧。”
　　宴好回神：“不再说会？”
　　江暮行不废话，直接指着挂钟给他看。
　　宴好：“……”
7 Q- J: O2 ?! b; ^8 g& E　　——
5 x9 a# v$ @" n% v　　倪清没躺一会就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礼品袋：“小江，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了这个。”
　　宴好瞧瞧，是帆船，跟他书桌上的是同一个大师的作品，限量款，每艘都有身份证号跟编码，他小声告诉江暮行。
　　“这是帆船，乘风破浪，扬帆起航。”
) w3 T0 k; P: J3 `$ r" B　　江暮行闻言，接过礼品袋的动作微滞，垂眸道：“谢谢阿姨。”
/ R$ ?" f% b# f" Y& z% x* Q& ^; s8 O　　不知怎的，宴好就是觉得江暮行很喜欢这个礼物，他开心起来：“妈，我的呢？”
　　倪清拢着波浪卷发，神态很优雅：“在房间里，你自己去拿。”
　　宴好问道：“是什么？”
　　倪清去拿沙发上的小皮包：“补脑的，长身高的，养肝的。”
　　宴好：“……”
　　下一刻他猛地转头，发现江暮行的唇角是平着的，侧脸很立体很帅，也很寡淡。
　　宴好怀疑江暮行刚才笑了，可是他没有证据。
& c/ @- y2 e& @# P* O( Y6 }　　——
6 i* Y8 p0 D. X% j$ K　　倪清拎着皮包往门口走。
- Y- C$ V8 n3 b. o3 B　　宴好一愣：“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老朋友的局。”倪清换回高跟鞋，“你跟小江早点睡。”
　　宴好丟了枣进嘴里：“你回国还是工作，没我。”
　　倪清正在拿鞋柜上的钥匙，听到这句就走到儿子面前，抱住他，在他额头亲一下：“宝贝，你撒娇妈很高兴，明天妈去接你放学，乖啊。”
　　江暮行就在旁边，宴好有些不好意思，怕他以为自己还是个小孩。
( d$ E, W2 Z8 s8 A( D　　“你带着秘书，”宴好从妈妈的怀抱里出来，“别喝太多酒。”
　　倪清觉得儿子是真长大了，啰嗦起来跟他爸一个样。
; C) {' G/ `8 ?0 O$ z+ Q7 o! E　　“带着呢，放心，妈就去露个面，晚点跟你桂姨聚一聚。”
; o0 v) l' X: P6 a  t　　宴好吐掉枣核，想起来什么：“妈，你给爸打电话报平安了吗？”
　　“下飞机就打了。”
3 P5 M& u- J3 L4 M  d1 O6 E　　倪清的尾音跟关门声交叠在了一起。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忙得很。
- r. T6 R9 X* y6 Z　　宴好去冰箱拿了两罐莲藕汁，给江暮行一罐：“班长，帆船要我帮你拼起来吗？”
0 j0 y! t7 C+ l$ R) o9 W* N　　江暮行屈指扣住莲藕汁的拉环，往上一勾，声音夹在“哧”一声响里：“不用。”
" [' w2 f& a, E& s5 C3 J( I　　宴好话到嘴边，就见江暮行将打开的那罐莲藕汁递给了自己。
+ \) |6 A& i  @9 h; _　　很自然，也很随意。
9 p+ f7 S) u5 }　　宴好却激动到用两手接，几乎是把莲藕汁捧在了怀里，傻傻地抱着，不知道喝。
7 P  ]% U5 M1 y9 x" [5 D$ t' D# e　　江暮行抬手挡住眉眼，很无奈的模样：“宴好。”
7 y) E% V9 a, a5 i　　宴好呆滞：“嗯？”
　　江暮行沉声道：“你要用体温捂热？”
: `6 }7 s& b+ A. c2 |4 f- e　　宴好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是，我……那个……我是……”
) e! _, n% L. y/ P) {5 l+ O　　他结巴着，灵光一闪：“我在想事情，就给忘了。”
" f, ]" X* |" A4 f  }　　可算是找到了借口，宴好松口气。
　　江暮行的面部轻微一抽，他开着另一罐莲藕汁，似是随口一问：“你爸妈都在国外？”
　　“嗯哪，几年前过去的，为的是拓展那边的市场。”
, ~  ]' f+ H' G0 @　　宴好喝两口莲藕汁，冰凉跟清甜交缠着冲进他的喉管，刺激得他打了个抖。
　　“他们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各有各的公司要管，平时也不常见，我就更不用说了。”
　　江暮行沉默不语。
! P: C! C5 f1 x% A% q, h/ O  Z　　宴好抿了抿嘴，他家在盛湖区，房子几十万一平，建的跟宫殿一样，但是没人住。
　　寒暑假逢年过节他都是飞国外去找爸妈，家里一直空着。
$ G3 ]2 W6 {6 u8 E% L/ ~　　这套公寓成他家了，但是他只能住一个高中，明年高考结束就要搬走。
　　之后会有个四年的家。
　　这些话宴好很想跟江暮行说，想要他揉揉自己的头发，也希望有一天能在他面前剖开内心，做最真实的那个宴好。
3 X9 b" @, ^" S3 J- n+ I　　——
　　零点左右，宴好听完当天的听力部分，拽了耳机关掉MP4，准备睡觉。
! ]9 y- }6 u8 K! m$ A( [( @　　半个多小时后，他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失眠了，睡不着。
+ Q4 G( m6 E( @* f0 T　　不是压力大，是青春的躁动，说直白点，就是想江暮行。
　　宴好够到MP4听歌，听着听着就躺不住了，他爬起来，打着赤脚出去，鬼鬼祟祟摸黑进了江暮行的房间。
3 k- G3 {. d& X9 X3 w　　月光十分迷朦。
% W% h( ]8 J) `  E; V5 t7 ?2 y: A　　宴好借着那点光亮，看见床头柜上摆着帆船，神情一怔。
, g# A: E1 K' j7 {- X　　江暮行睡前拼起来了啊。
　　宴好走近点，弯腰检查帆船，江暮行拼得很好，没有一处出错的地方。
　　“什么都会……”
　　宴好咕哝了句就扭头，痴痴望着床上的江暮行，管不住自己地蹲下来，扒在床边看他。
4 \: \+ U9 W# X# C, q2 h　　“班长。”
　　宴好试探地轻声喊：“你睡了啊？”
　　没回应。
- S  o! q7 h3 b2 ^. R/ F: x# d8 R　　宴好舔了舔唇：“我……”
* [3 D3 N5 i5 _, y4 `　　“喵～”
1 \2 V" `3 j) d* s, F* |　　楼下突然传来猫叫声，宴好吓得跌坐在地上，差点瘫掉。
$ C; [, ^" i" |1 P: |　　猫叫声像女人在哭，又像婴儿在哭，发情了。
$ C, }( j: p1 W) V( @; M　　听起来很凄厉，怪瘆人的。
6 r6 a, v; C, K! y. T) S/ }$ r# Q　　宴好哭笑不得，大半夜来偷看喜欢的人，赶上猫叫春，这算什么事啊？
　　那猫应该是女孩子，没一会小区里的男猫就开始闹了，此起彼伏。
　　宴好的澎湃欲望快被它们给闹没了。
" O6 ?5 {) G$ i# N　　——
　　客房的床是一米八的，江暮行仰面躺着，修长的四肢随意舒展，没地儿再躺下一个人。
" }6 E' m$ {6 t' C' d　　宴好寻思怎么挤上去。
+ L" M" L# R. ]) k" }　　正要放弃的时候，江暮行翻了个身子，位置空了出来。
+ c  a, E' H  j7 u& V　　宴好迅速爬上床，小心在江暮行背后躺下来，挪近点，再近点，鼻尖蹭上他的睡衣，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楼下的猫叫得好厉害，越来越浪了。
　　宴好担心江暮行醒过来，根本不敢有别的动作，就只是贴着他。
9 X9 B. l" Y3 z' B' x1 k8 L　　结果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 P9 @  h/ A! q　　江暮行转过身，低头凝视枕边人，半晌叹息道：“半夜不好好睡觉，过来爬我的床，明天看你醒了怎么编。”
　　宴好睡得很香。
　　江暮行撩开他的刘海，吻他眉心小痣。
　　房里寂静一片。
　　宴好做着梦呢，不太老实地蹬腿。
　　江暮行把空调被搭到他身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抚摸着他白嫩的脸颊，漫不经心地用粗糙的指腹描摹。
) l+ _: l/ ?/ j# @　　“班长……”宴好微张嘴呼吸，发出粘糊的梦呓，“你抱抱我……”
　　江暮行硬了。
　　宴好挥动手臂，眉心蹙着，脸上是要哭的表情：“班长……”
　　江暮行把他捞进臂弯里，禁锢在胸口，哑声低哄：“好了，抱着了。”


( w" d; }! o, ~/ \% p- n( h' m第49章
　　宴好是被热醒的。
; K+ N+ q- p2 P2 B0 ^　　眼睛还糊在一起, 手就往旁边伸, 跟往常一样摸邦尼兔，结果摸到了温热的东西，下意识捏捏, 很精实。
　　宴好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视野里是让自己极度迷恋的一张脸, 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他眉眼间, 痒痒的。
4 o( Y: c( q. g7 {( W3 X) T　　他先是倒吸一口气，而后眼前晕眩，心脏狂跳, 浑身湿软颤栗。
2 t  A) M! B! h. C/ A) k　　再然后, 勃勃向上。
　　江暮行真的有梦游的情况，这么快就爬到他床上了，他还以为要过个把月。
7 d% Z& z* x" e. e) z6 v! M　　宴好前一秒还淹没在喜悦的海洋里, 下一秒就因为闯入视线里的床头帆船, 如遭雷劈。
　　这是江暮行的房间！
　　宴好直接吓软了，这一软，体内沸腾的血液冷却, 烫热的脑阔凉下来，三魂六魄都不再飞，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江暮行的腹部，那会捏的是腹肌。
　　隔着薄薄一层睡衣捏的，触感仍然缠在指尖。
　　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容不得宴好把手往下移两寸，摸摸亲亲，他小心翼翼拿开手，脸色风云变幻。
0 X2 q8 j3 ~# q/ V　　昨晚不是就打算躺一会吗？怎么睡着了呢？
　　难道他潜意识里已经飘到了这种程度，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拒绝？
　　宴好的后背渗出密密麻麻一层冷汗，这会不是分析的时候，他不能再躺着了，得赶快溜走，趁江暮行还在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对，快点回自己房间。
+ v$ Z/ ~* T) }3 m  @( C! l　　宴好小幅度地往床边挪，眼睛谨慎注意着江暮行，感觉自己像是嫖完不付钱的渣男。
　　实际就只是占了他的床一块位置。
　　要不亲一口再走？
  Z5 c0 m5 Y  X1 e　　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宴好掐死，算了，还是先溜为妙，人就跟他住在一起，什么时候都能亲。
; x0 b: p# b3 k- W9 y　　宴好快要挪下床时，江暮行蓦地踢开了腿上的空调被，闭着眼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 ?! l0 P/ B' A7 _- X　　“……”要完了。
　　宴好立即装睡，浑身僵硬地挂在床沿，半个身子腾空。
　　——
　　床发出轻微声响，宴好知道是江暮行坐起来了，他屏住呼吸，越想装得像一些，睫毛就越颤个不停。
( w5 A5 {7 O3 T4 I4 u% @　　只能祈祷自己刘海长，能挡一挡。
! x/ i- p2 x0 V+ g　　有目光投来，宴好从头到脚一动不动，心里一遍遍默念“我睡着了”，似乎自我催眠起到了点作用，他的呼吸跟心跳都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宴好记得昨晚过来时房里开着空调，早上却是关着的，温度回升了，他才会热醒。
3 f9 O7 t1 x) e7 b7 D4 P8 Q& M3 r　　江暮行应该是定时了，不可能是半夜关的空调。
; L' s2 E7 Y9 z$ k; h2 s　　否则他不会在这张床上安稳睡到天亮。
　　宴好的心理又打起鼓，咚咚咚地爆响，所以现在怎么办，编个什么说法混过去？
7 J7 B) {5 M  t, b5 n　　脸上的目光一直没撤走，宴好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慌张地转着，江暮行怎么还在看他？想什么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宴好的身体竟然开始往床下滑。
　　不行了，挂不住了，他装作还在睡梦中的样子翻身，整个人趴在床上，头歪到窗边 ，后脑勺对着江暮行。
　　正当宴好佩服自己的机智时，小腿被轻踢了一下，后面响起江暮行刚睡醒的声音，很哑：“宴好。”
% a2 |6 F+ N* X5 k: a4 L5 E% J　　宴好：“……”
　　完了完了。
　　宴好继续装睡，他要给自己争取缓冲的时间，这会慌得要命，什么招儿都没有，一看就是心里有鬼，没办法在江暮行面前蒙混过关。
　　很突然地，宴好的肚子叫了一声，这声响让他有些窒息，都不敢想江暮行有没有听见。
' V# Z$ U6 N) Y" @4 X　　一个人睡着了，肚子也可以叫的吧……
　　宴好安慰自己，肚子又叫了起来，咕噜噜地响着，敲锣打鼓般说饿了，要吃东西。
　　——
　　房里静了片刻，江暮行出去了。
　　掩门声像是有救心丸的功效，宴好一听就活蹦乱跳地蹦下床。
1 i8 T+ Z- g8 b6 l" C1 n6 U3 }$ F　　因为动作仓皇，他踉跄着去抓衣架，差点没跟衣架一起摔到地上，狼狈的不成样子。
4 n1 {" K3 I% w　　厨房里有水声，江暮行在做早饭，宴好长舒一口气，他拿手背蹭蹭汗湿的额头，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 }7 p0 G+ S2 F" y0 O* d　　这么烦了，肚子还吵。
! Y- Q2 A( D# Y2 c$ g　　宴好看一眼凌乱的床被，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地扑上去，抱着被子蹭蹭，然后把自己整个蒙住，鼻息里全是江暮行的味道，还有体温呢。
　　就像是江暮行在抱自己。
! Y" K/ S$ ?  W8 m　　不多时，宴好克制着爬起来，把床收拾收拾。
　　想起来江暮行都是叠的豆腐块，他又把被子使劲儿抖平整，抚好四个角，试着折一折，折腾半天也没折成功。
$ b4 S" w, \  z7 C; R　　宴好的挫败感还没壮大起来，就被一股尿意干扰，他憋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 Z0 c/ e, V( _: y　　然后就跟门口的江暮行打了个照面。
2 ?: E9 S7 L- Z% Y* {" k( _　　江暮行的目光扫向他身后的床，铺过了，被子叠得软趴趴的，看得出来是尽了力。
' ^' D8 n7 G5 E5 i/ }　　“那什么，”宴好做出一副才醒的模样，迷糊着揉眼睛，“班长，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我？”
8 _" \# \& i& V7 g/ |, J: R# H　　宴好头顶心一麻，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笑笑吧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 L# ]5 M6 `5 ], M　　于是他扬起一张笑脸，双眼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
　　江暮行的薄唇抿了抿，低咳一声。
0 p& {( e# x4 V( b　　宴好以为江暮行是提醒他给出一个答复，不然这事就不能翻篇，他掐掐手心让自己冷静些，嘀嘀咕咕：“昨晚我又没喝酒，不存在喝醉，那就是我梦游了？”
　　话落他就蹙眉：“班长，压力大会梦游的吧？”
0 L9 D) ]+ F2 q; H- H) o　　江暮行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2 Z+ }6 d' H* U2 q- S　　宴好心虚得脸颊发烫，他理理刘海，眼神躲闪着故作镇定：“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有的，不然我也想不通怎么会跑错房间。”
$ u9 \. p) E+ ~# \' H　　江暮行并未言语。
　　“真挺不可思议的。”宴好很是感慨的说，“我竟然梦游。”
　　江暮行眼皮上撩，颇有几分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
9 S2 C1 z3 b* {) v4 D　　宴好再接再厉的唏嘘，试图把借口坐实：“班长，这个事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江暮行的面部隐隐一抽。
! E4 {" J( o) D1 A7 N* f　　时间分秒流逝，宴好的无措窘迫捂不住地漂浮了出来，他抓了抓头发，软软的小呆毛轻晃，像是在撒娇的说，你放过我好不好？
　　——
　　江暮行的食指跟拇指摩挲了几下，忍住不去摸他的呆毛，越过他进房间：“第一轮复习的都只是基础，后面会越来越难。”
* i- G2 S7 t6 N! w( q7 z; x( N5 D　　宴好的身子一震，江暮行这是……信了他压力大梦游的借口？事儿可以翻篇了？
- N: A) {9 j$ [9 ^. K; z" c; v　　江暮行把床头柜上的手表扣到腕部：“你要学会自我调整。”
　　宴好一放松就管不住嘴，他脱口而出一句：“那我要是学不会呢？”
  L# N+ g; t4 O: g8 r5 m9 d　　江暮行偏头看他一眼，目光深沉：“必须学会。”
5 F8 ~( D! _* F7 z2 O$ V6 `8 q　　宴好愣愣道：“好，我学。”
　　江暮行出去，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班长，你昨晚睡得也太沉了吧，我上了你的床，你都不知道。”
- V. W" o9 t$ S0 [+ p) Z& {　　走在前面的江暮行揉额角，不知道的，那是头猪吧……
8 \- A/ j0 _/ r+ F, E3 ^! ]　　——
　　宴好话没说完，卧室里就传来铃声，他跑进去接电话：“丛丛，你玩通宵了？”
　　“通宵个屁，我被我妈硬拽起来的，简直丧心病狂我跟你说。”
1 X/ z/ `* H% S7 W& a　　杨丛哈欠连天：“我在你公寓楼下。”
  V; d( r- j, F: @  L　　宴好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什么？”
　　“我进楼道了。”
　　杨丛汇报着行程：“赶紧起床给我开门，我不想拎着几个玻璃瓶站门口，被你邻居看见脸就没了。”
' O. t% K+ `6 C! n9 W) Q' p9 u　　宴好拿了校服丟床上：“玻璃瓶？”
# k; W( n$ r! H; ?0 ?& b0 A　　杨丛半死不活：“我妈给你弄的酱干，非要我大早上的送过来。”
　　宴好：“……”
　　杨丛酸溜溜：“你才是她亲儿子吧，我就一路边捡的。”
/ Z* Y) N$ \! M8 Y. f( d8 m, f9 w　　“行了，别贫了，上来吧你。”
　　宴好去厨房跟江暮行打声招呼，说杨丛来了。
　　江暮行神色如常。
# M5 O" A+ X% J2 i; l* b　　宴好还想说两句，拍门声就响了，他快步去开门，把杨丛往后推推。
　　杨丛见他不让自己进去，而是带上了门，呆成傻逼：“几个意思啊哥们？”
, Z) U' I, w( \8 {1 c  P　　“我牺牲睡觉时间送来酱干，你就这么对我？解释呢，合理的解释，给我来一打。”
　　楼道里全是杨丛夸张的鬼叫声，宴好踹他一脚：“小点声。”
　　顿了顿，宴好说了一句：“江暮行在里面。”
　　杨丛没睡饱，反应迟钝：“哪个里面？”
　　宴好指指身后。
　　杨丛惊了：“……我操！”
　　——
: b) X* x% e# d. k* Z$ S　　宴好简短道：“他房子到期了，我这边刚好有住的地方，就叫他搬过来了，给我补课也方便些。”
. w8 y/ ]) L$ Q2 {4 ^　　杨丛搓了搓牙，听起来合情合理。
2 Z7 P% o/ E$ R' P　　但是我他妈怎么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呢？
　　杨丛看到宴好打哈欠，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小好，你把舌头伸出来。”
" E3 f8 C, a' a' r　　宴好不配合：“干嘛？”
　　杨丛把手里的袋子放地上，走近点：“你先伸出来。”
* e2 Q6 |. J" A7 U/ L/ j" a" {　　宴好伸出一截粉色的舌头。
0 m- _; d7 S( U! s  }' p　　杨丛凑上去，边说边用手指：“你这边怎么就像是被……”
% m" B6 D* P4 j7 H3 I1 {5 j# k　　就在这时，轻合上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江暮行站在门槛内，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3 R8 u5 X. K, K5 x2 k! W$ O　　杨丛古怪地眯了眯眼，是他看错了吗？怎么感觉江暮行有一瞬看他的眼神很冷？
* N. q7 V+ k) T+ T0 r1 A* |　　宴好没发觉这一点，他动着舌头，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春｜梦。
( J. U8 d% k8 _: E$ g# e　　梦里江暮行吻他了，湿吻。
2 n+ O# W: P# p  W  R; u　　他想让江暮行啃｜咬自己，江暮行却只是吮，舔｜舐。
0 S. _1 |2 L0 M- [　　最后都没做。
　　宴好在心里叹气，江暮行经常来他梦里，每次都是做到最后，就昨晚没有。
# l3 O4 f% s; W6 o$ O% t4 k　　这么想着，宴好又叹了口气，颇为幽怨：“哎……”
. A* n9 N+ s  ?; `% D8 b　　江暮行跟杨丛都看向他。
6 B. l7 r/ P5 L6 x& M: {　　宴好在两道视线的注视下清清嗓子，煞有其事地“哎”一声：“刚想起来昨晚有道题没搞懂。”
! r  ]0 x; t% {: Q) f/ s　　杨丛是惊悚脸，大清早的就念着学习，他兄弟这是被人下蛊了吧？
7 L: x# H$ _8 x" a7 M& R　　江暮行就不是那想法了，他沉着声音：“哪道题？”
* p# L# o, n+ G　　宴好：“……”
* R$ ^: w) n8 W8 t+ }* M　　江暮行转身回屋：“你进来，翻了给我看。”
: Y* e: U5 ~8 q, s2 l1 g7 M　　宴好嘴角抽搐，他用打着商量的语气道：“一会都要去上学了，晚上再看行不？”
　　话里有亲昵的成分，自己都没意识到。
　　江暮行的脚步微顿：“行。”
　　宴好松口气。
5 y  g4 i" P3 o: {　　杨丛拉他手臂：“舌头呢，再伸出来，我刚才没看清。”
　　“想看自己照镜子。”
　　宴好走几步扭头，警告道：“进去别闹啊，江暮行出了学校就是我老师。”
8 j' _; w3 ?, G5 a3 r2 Y/ i　　杨丛翻白眼：“不就是家教吗？我给你找一堆。”
5 j' X6 E( N- K- s' [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只要江暮行。“
! e/ \' i$ I* T/ e& U; w　　说完心下一突，杨丛不会多想吧？宴好暗自观察他的反应。
& v+ @; H5 V& U  J+ B6 k　　杨丛一脸的戏谑：“好哥，你这话听起来，特像我妈最近追的一部剧里女主的台词。”
' G& o' \1 M. |" Q5 G2 S　　“那女主是一个富家千金，看上了穷小子男主，家里不同意，给她安排了其他的青年才俊。”
　　杨丛啧了声：“她就说什么我只要他，神态跟你刚才一个样，绝了。”
  _0 F$ d7 @3 ?$ ?! Y; {+ e, u　　宴好呵呵：“拜拜。”
% e1 E, ]& _! j  S' g& J　　杨丛在他关门前挤进去，听到炒菜声，闻到了香味，正要喊张阿姨，就见江暮行从厨房里出来，身前还挂着一个格子围裙。
3 V& ]2 u( j. p* e　　“什，什……”
　　杨丛磕磕巴巴：“什么鬼？”
9 }& B  {& ?5 K% Y; T　　宴好把杨丛过来穿的拖鞋找出来丢地上：“早饭是江暮行弄。”
　　他直起身：“你吃没吃？”
　　杨丛还在艰难接收劲爆消息，看着有点智障：“没有。”
5 t7 Y7 m% H2 b7 O  O　　“那一起吃。”宴好搓搓脸，“你先自己玩会，我房里有小说。”
6 Q- h# K* t. `$ g, U8 f; ]　　说着就去洗漱，迅速搞定了以后拎着小收音机放餐桌边，开听英语朗读，自个儿进厨房帮忙。
2 p- A5 }6 X: Q6 {/ J　　——
# L7 Z9 E, D+ r% X- E　　江暮行在炒黄瓜丝，液化气灶上面的油烟机在响着，充满了生活气息。
2 I% N) q  S1 y0 ?2 v3 k( E- E　　宴好凑到锅前：“放盐了吗？”
2 l% A0 ^- \7 M0 H7 e9 j　　江暮行把火调小一点：“还没放。”
- w5 ?$ \5 |8 E. u2 {, {! O　　宴好把盐罐子拿给他，自己剥了个小红薯吃，一口咬下去，烫得他“唔唔啊啊”地在原地蹦跳。
　　江暮行皱眉：“烫了不会吐出来？”
. A9 }/ t* e6 f* c1 c+ m　　“忘了。”宴好眼泪都飙出来了，他抹了把眼睛，吹吹接着吃，“好甜啊。”
　　“班长，这个红薯比上次买的好吃多了，以后就买这种吧。”
2 T$ |5 V+ Y: ^0 z( l6 H/ H　　江暮行应道：“好。”
　　宴好吃完红薯就去揭开电饭锅，杂粮粥煮的粘稠，粥香混着热气扑了他一脸。
! Q/ b: }) B" ?/ @8 n3 Y, j& i9 ]+ R　　“班长，你帮我拿个勺子。”
4 D( O0 T6 k- v, \" P8 p　　江暮行从台子角落的铁架上够到勺子，递给他说道：“把插头拔了。”
　　宴好照做：“再给我拿个大碗，我盛一点粥出来晾着。”
) [) T; T5 v0 t, g' S' a8 d# _$ g　　江暮行关了火：“我来。”
* W/ r+ I  ~2 z9 O; D; a　　“你不是在炒菜嘛。”宴好说，“两个人快点。”
+ q0 _; Y3 P7 E: i1 V, S& n% f% f! W　　江暮行不着痕迹地侧头，少年站在他的视野所及之处，睡衣还没换掉，颜色很温暖，人也是，身上有光。
! S: [( U/ H  c7 @* U8 r: I　　宴好搅着锅里的粥：“班长，碗。”
: ?" F2 h+ y' ?% P2 M) d　　江暮行把大碗放到他手边的台上，掉头去打开豆浆机，慢条斯理地过滤豆浆。
6 p+ p9 y' I4 Q/ V. Q8 O　　宴好：“班长，豆浆里放黑豆了吗？”
% u1 F+ b3 e# y& m: B　　江暮行：“放了？”
' o0 z+ s+ h' I* g* b2 Q1 T　　宴好：“一定要多放点。”
9 `' B6 K' I6 H6 S; u2 A& c7 C0 n0 c' h( u　　江暮行：“黑豆放多了，豆浆的口感就会粗糙。”
, n  I$ i% O, O8 f+ [! o& H　　“那多放黑芝麻可以的吧。”宴好撇嘴，“我感觉我要为高考白头。”
! c! o0 S/ L. R4 |　　江暮行面色漆黑：“到不了那一步。”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对班长是百分之二百的崇拜。”
/ a, y. W. T1 e7 W　　宴好说笑着盛了一大碗粥放一边，又拿三个小碗盛了点，完了凑到江暮行身边，一边看他忙活，一边拿抹布擦台面上的水迹。
, K! K8 w% |" t7 u+ Q# M　　偶尔重复两句收音机里飘进来的英语词句。
　　江暮行会纠正发音，让他日常中不要用开玩笑的口吻念单词，要改正。
　　态度是严厉的，却很有耐心。
　　“放几勺糖啊？”宴好抱着糖罐子，舀一勺放进豆浆里，“够不够？”
　　江暮行道：“再放一点。”
6 Q6 p# R- ~; M5 s. B: E6 |- V- f　　宴好加半勺：“可以了吗？”
* k) T9 F0 i  S2 r* ?: t& x　　江暮行把过滤网上的豆渣拍进垃圾篓里：“你自己尝一口，甜就可以。”
　　宴好愣了下，倒一点豆浆进杯子里，喝一口尝尝：“甜。”
　　江暮行冲洗着过滤网：“那就不用加了。”
　　杨丛走到玻璃门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里头那俩人怎么这么像两口子呢？
& S8 r+ P8 a. y　　他抽自己一嘴巴子，再去看时，还是像。
　　那一嘴巴子白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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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8 l  k. f6 j( R
, {9 b5 P9 f2 F& T6 Z第50章
　　课间操的时候, 宴好去操场的路上都在背文章。
" @& X, w* Q4 ?, g　　夏水示意杨丛走慢点, 跟他分享感受：“这才刚开学，小好就这么拼，我看着都心疼。”
　　杨丛眉毛一拧：“心电图做了吗？怎么说？”
6 z2 b9 ?, D9 O　　夏水愣了下, 嬉笑：“就一修辞手法。”
0 f) O+ c3 N5 g6 C; Z" Z) n/ }　　杨丛给她一白眼：“神经。”
2 s+ n0 F' E. w% h- I　　夏水笑眯眯：“看不出来，你平时没心没肺的, 还是很关心朋友的啊。”
# J0 F: e& V$ G, Y# \　　杨丛冷哼：“滚吧。”
　　夏水笑容不减，她的心脏不好, 先天性的，知道的人很少。
　　胸口那道疤痕并没有影响她对生活的热情。
　　不知情的说她是大小姐，利用家里的权势想请假就请假, 不参加运动会, 体育课也只是把座位从教室换到操场，找个地儿一坐就是一节课。
　　他们羡慕嫉妒她所谓的特权，所谓的享乐人生, 不知道她有多羡慕他们能肆意奔跑, 健健康康。
　　夏水羡慕归羡慕，日子还是过得积极乐观。
　　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0 m# J3 k- i) d1 B9 d　　不过, 别人怎么样夏水无所谓，身边人她就很在乎了，她怎么都想不通，宴好面前一堆的平坦大路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选了一条最坎坷的。
　　太难走了, 每往前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地摔趴下。
( _/ H; V5 _# v% s% L: w　　夏水朝走在前面的宴好背影努努嘴，问杨丛：“你有没有发现小好自从认真学习以后，整个人都变阳光了？”
　　杨丛把手放在脑后，懒洋洋地走着：“发现了。”
/ h, b  u9 [! \7 g9 b+ k5 B/ p" Y　　夏水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呢？神奇的魔法？”
　　杨丛语重心长的跟一老父亲似的：“我说啊，你也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不要只想着别人丢答案给你，要学会多动脑子，自己去摸索。”
6 E) W+ J/ _, O, h. h　　夏水：“……”
' S  s2 b8 Q) R3 g　　“说真的，”夏水拽了皮筋，随意把戳在脖子那里的头发扎起来，“我有些被小好的奋斗精神感染到了。”
4 m+ V, \  |7 N- G- b　　杨丛斜眼：“但你并不想行动起来。”
　　夏水噎了几秒就反击：“你不也一样？”
　　杨丛“切”了声。
: `7 H+ h* p6 c; X　　宴好有江暮行的笔记，能得到他提供的学习方法，做题技巧，他们完全可以要来用，依葫芦画瓢，甚至去蹭课，可是谁都没那想法。
　　“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
3 P5 T0 |0 [' F: i* Q4 z" L　　夏水手插兜，晃悠着说道：“全国多少人跟我们同一届，现在已经进入高三了啊，又有多少能受得住手机，游戏等各种诱惑，下定决心重视高考，努力学习，刻苦拼搏？”
　　“像咱，能走的路越多，就越难把自己往绝路上逼，比大多数人都要难很多倍。”
) J/ p) U, o. B2 c" l/ S　　“真不知道是什么把小好给迷住了。”
　　杨丛扯嘴皮子：“A大啊。”
　　“我不觉得。”
! m- w! d2 U) l# _　　夏水很不认同：“小好如果真想上A大，肯定早就开始全方位找家教补习了，他像是很匆忙做的决定。”
) f/ }3 H5 ^8 i0 A　　杨丛停了下来：“你听说他把A大当目标这个事，是在三点水给他补课吧？”
　　夏水嗯嗯：“对头。”
( g! d* K1 I; a: p! o4 I　　“虽然我也奇怪他怎么会找三点水一对一辅导，但我确定一点，在那之前他真没提过什么A大，就很松散的，每天跟咱一样，心思不在学习上面，所以他一定是补课途中选的A大。”
　　杨丛很突兀地问了句：“三点水保送的什么学校？”
　　“传言多，据说他没要哪个学校的保送名额。”夏水说，“等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能知道了吧，如果真没保送，那就是正常的走高考，志愿还真难以预测。”
　　“学神的世界，我等凡人是理解不了滴。”
　　杨丛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着什么。
　　“小好有三点水那样牛逼的大能保驾护航，绝对是命运的安排，希望他最后能够梦想成真吧。”
　　夏水耸耸肩：“尽管我早就做好了明年我们三一起出国的准备。”
　　杨丛拖长了声音：“出国啊……”
* T: z/ T( z, B4 M0 _7 p- x* w　　夏水发觉他没多大兴致，惊讶道：“怎么，你别跟我说小好要是考上了A大，你也留在国内？”
　　杨丛啧道：“没熟人懒得去国外。”
/ z2 b- Y" c- @* f2 R. I% J9 m  v( @# n　　夏水被口水呛到了，咳嗽两声道：“我不是人？”
% W* }# d( k, P1 K　　杨丛瞥她。
　　夏水眼睛一瞪，想好了再说，不然抽你。
　　杨丛难得正经地打量起了小夏女士，脸没前段时间那么黑了，下巴稍微长了点肉，不那么戳人，头发也留长了，勉强像个女孩子了。
) f/ v3 U: b  E2 q4 F　　“你暑假是不是拉双眼皮了？”
　　夏水：“我还隆鼻了呢。”
　　杨丛：“那你怎么不顺便把胸隆一隆？”
　　夏水：“找死是吧？”
8 S/ v5 \; _3 L　　“是哥们才说真心话，忠言逆耳啊夏小姐。”
　　杨丛躲开她的脚，没再玩笑：“说前面的事啊，我跟小好是发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就没分开过。”
1 D9 P4 G# e/ ?　　夏水真诚道：“那我除了说祝你跟他白头偕老，还能说什么？”
　　“还能闭嘴。”
" `5 L% T, C- U6 t+ g　　杨丛刚说完，前面就传来宴好的喊声：“你俩在后面叽里呱啦什么呢？”
* a2 ?$ u* G. E7 p! \* }: m9 d' t　　杨丛跟夏水不约而同地删除这次谈话，纷纷加快脚步跟上去。
　　“好哥，背完了？”
+ P# k/ P$ ~, D  S; I+ L9 {# d' C/ c3 L　　“不顺。”
+ Z  f+ k8 C: V8 Q2 \0 Z" v2 |: ^　　“多背几遍就顺了，不急。”
　　“我急，今天得背三篇，晚上要抽查。”
　　“……操，疯了吧你。”
　　“好哥，你别听他放屁，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尽管往前跑，以后等你飞上天了，记得常回家看看啊。”
　　“……”
　　——
' a  ^: g# ?+ h9 b; \. u4 }: a　　回教室的路上，宋然跟江暮行加入队伍中，三人组变成了五人组。
4 a( y; q& g2 k" O+ u　　本来从左往后是杨丛，宴好，夏水。
8 M9 l0 y3 w6 _7 O8 ^% M8 N% `8 h　　这会是杨丛，宴好，夏水，江暮行，宋然。
: H! m6 l6 B: u: P8 ~9 b  j　　夏水夹在江暮行跟宴好中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暮行挨着她。
　　瞬间很多道视线都投了过来，来自四面八方，夏水感觉自己要被狙死，她迅速从中间溜到了最右边，挂在宋然边上，这才呼吸通畅。
　　宋然好奇地问夏水：“你干嘛换位？”
　　夏水用眼神提醒他看周围。
　　宋然哂笑：“你也怕？”
　　“没人不怕吧。”夏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声说，“我给咱班长将来的女朋友想了一副对联。”
　　宋然一脸八卦：“什么？”
　　“上联，承别人不能承，下联，享别人不能享，”夏水说，“横批，我是江太太。”
　　宋然哈哈哈哈哈大笑。
　　宴好好奇地问江暮行：“宋然在笑什么？”
% a) _& T, _5 l8 b4 u- o* I  a　　江暮行绷着脸：“别管他。”
　　宴好：“噢。”
　　四周人多，很挤，一排五个人不好走，走着走着就成分成了两排。
& g* M. b0 W: O+ z! m  d9 I　　杨丛跟宋然夏水三人聊昨晚的818，谁是谁的情缘，谁千里送被睡大了肚子，正房变小三，撕破脸公开聊天记录跟床照，聊得绘声绘色。
　　宴好落后几步，身旁是江暮行。
8 `' o$ m: z4 I+ h　　“班长，我妈放学来接我。”宴好用只有江暮行能听见的音量说，“到时候会叫上杨丛跟夏水去饭店吃饭，你也一道吧？”
　　江暮行：“好。”
　　宴好心里欢呼雀跃，他挺担心江暮行不愿意凑这个热闹，能答应是很意外的惊喜。
; F; R2 q: V1 k* r7 ]( D4 w2 w　　“你让我背的文章，我已经背完了一篇，我背给你听啊。”
' f; \4 o; Z8 a1 t+ w* N　　说着就压低声音背了起来。
7 ]7 C5 e7 a: _& z4 {, j( w1 ]　　江暮行捕捉到少年想词的时候，蹙起眉心的样子，有一瞬很想把他抱进怀里。
　　——
& j+ X- I+ E' U1 l# r　　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天边劈下来一道白光，雷声震得玻璃窗发出一串惊叫，暴雨来袭。
6 Z, L# q- ]! Y8 a) y$ b3 s$ J　　生物老师在墙边拍了拍黑板擦：“你们一个个的伸着脖子看什么？龙王爷要来？”
　　“……”
( T$ C/ x& J8 O( m- D3 I! P' J/ x  W　　教室里静下来，有些在抄写黑板上的笔记，有些就只是看看，不动笔。
　　宴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就把黑板上的东西扒下来，完全不动脑，只是照着抄一遍，而是学着摘取重点，做总结，整理归纳知识点，都是江暮行教的，他慢慢就会了。
　　虽然免不了要被江暮行查缺补漏。
& k/ |: {' ?: L0 x1 E　　这会宴好很悠闲，他一边转笔，一边听雨，不时装作不经意地看江暮行一眼。
1 G: I! |6 w* a0 ]! n　　江暮行在做课本上的例题，宴好正打算也做一做，就看见他放下笔，手伸进了课桌兜里。
　　宴好不是第一次发现江暮行在课堂上看手机，这次有些不一样。
# N+ [: ?. y' p/ d　　江暮行好像先挂了个电话，然后发短信。
　　宴好从舒散的姿势变成紧绷，笔也不转了，他有不好的预感，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就突然站了起来。
+ X" B+ C  @: a9 L　　接着江暮行匆匆请了假就走。
　　整个过程都被宴好收进眼底，快得让他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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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2 M# a6 {0 j* j　　江暮行在雨里穿行，球鞋很快就进水了，走一步都带着水声，他抹把脸，脚步加快，背后蓦地响起声音。
　　“班长！”
　　江暮行高大的身形一窒，他转身，看着少年举着一把小红伞朝自己奔来，心脏剧烈跳了一下。
. @7 d& o$ H% r) r7 i( c" g, l$ r　　宴好跑得急了，伞也没打好，他奋不顾身地跑到江暮行面前，气喘吁吁：“给你伞。”
　　江暮行看他被雨打湿的大半个肩头。
　　宴好将伞推向江暮行：“拿着啊。”
* P/ U9 M# h3 c0 q$ j　　江暮行头微低着，一滴两滴水珠从他额发上掉下来，滑过他深刻的眉骨跟眼睑，顺着线条清晰的轮廓往下滴落。
　　像是在无声地流泪。
0 \" w" O: T9 I" O5 i) v　　宴好看不了这样的江暮行，他用食指紧扣一下拇指，做了个深呼吸：“我没带伞，这是夏水的，你凑合着用吧。”
　　江暮行半晌接住伞，掌心触及到一片湿热的温度，他收紧了五指。
　　宴好欲言又止：“出什么事了？”
' ?' `5 {$ ~# m$ i+ r　　江暮行沉默着。
　　宴好把潮乎乎的刘海抓乱，江暮行一直都很沉稳，头一次这么失常，一定是家里的事情，不能与人说的隐私，不对他透露合情合理。
1 ?5 U- J6 H3 K; J. M/ o& }　　他轻声说道：“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开着，不关的。”
% u9 s' K7 w! n, r3 {0 t　　江暮行摩挲着伞柄，眼眸低垂。
+ W* i* S" {8 \) g9 i　　宴好退出伞下，转身欲要往教学楼方向跑，听见江暮行喊他名字：“宴好。”
　　“我妈失踪了。”江暮行把伞举到他头顶，为他挡雨。
　　宴好抽凉气：“不是在疗养院吗？”
　　江暮行的面部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嗓音却是嘶哑的：“医生护士都找不到她，说是偷跑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接下来是一阵短促的静默，雨声被放大，稀里哗啦的砸到伞面跟地上，吵得人心慌。
- O, i% Y( z7 U8 ]　　过了一小会，江暮行再次开口：“我妈应该是受到了刺激。”
- d9 d& J" y. j  E2 ~　　宴好的脸上浮现怔忪之色，又被他小心藏起来，他垂眼咬了咬食指关节：“班长，我跟你一起去疗养院吧。”
　　江暮行一愣：“你要跟我一起去？”
　　“嗯，一起去，我不一定能帮不上……”
$ m/ a6 X* ]  c4 P　　宴好察觉江暮行身上涌出了焦躁的气息，是压制不住才涌出来的，他又惊又怕，硬生生改了口：“我能帮的上的，人多力量大，你别急。”
) R7 C/ y. U: \# Q( \9 U' g　　江暮行慌了，宴好就不敢慌，他必须冷静。
　　“哪家疗养院，你跟我说，我查一下附近的派出所，不行还能雇人找，我帮你想办法，我能找到人的，你相信我。”
　　宴好一边拿出手机，一边不停地安抚江暮行：“没事啊，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明明自己抖个不停，还要努力给喜欢的人依靠。


, L) e. u0 K* Z7 g第51章
( w* R$ ^  N' M. j, D　　宴好从来没用宴明城儿子的身份做过事, 这是第一次, 他在电话簿里翻出汪局长的号码打过去，喊了声叔叔。
　　汪局长有些吃惊：“小好啊，是有什么事吗？”
' k- s, E& O/ m9 l　　宴好三言两语讲了事情经过。
　　汪局长毫不犹豫地答复道：“我这边会立马跟派出所联系, 也会从总局派人手过去。”
　　宴好留意屋檐下打电话的江暮行，小声道：“最好能安排个心理专家。”
　　汪局长说行：“你考虑的挺周到。”
2 j' m  F5 z+ k% Q- Q1 }  b2 K　　“叔叔, 这是我同学的家事，我希望不要惊动到媒体, 一点风声都不能有。”
　　宴好叹气：“如果被报道了，我还得让我爸出面压，又是一桩事了。”
　　“事多了, 影响学习, 我高三呢，正是紧张的一年，您说是不？”
　　汪局长当即给了保证, 非常随和爽快：“放心吧, 我会交代下去的。”
$ M# x5 L6 B( X# ]" y　　宴好打着伞往江暮行那边走：“那就麻烦您了。”
% o' L  a0 W9 h, D! k　　“不麻烦不麻烦。”汪局长笑着说，“小好，霏霏年底就要回国了, 她总念叨你，到时候有空来我家吃顿饭啊。”
　　宴好嘴上敷衍了几句，结束掉通话，他无甚意义地抿了抿嘴。
　　从前不屑的那一面搬了出来，不觉得委屈厌恶。
　　只要能帮到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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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 G' A) s1 i　　宴好走到屋檐边停下来, 抬高点伞看江暮行：“是不是老班的电话？”
2 F- E* @% ^; _! y" m　　江暮行：“嗯。”
5 _1 y% K' v$ X! R　　宴好撇嘴：“也就是你请了假，课上老师还通知老班，他老人家再特地打电话问。”
　　江暮行阔步迈进雨里，手一伸夺走伞，大半个伞面都倾向宴好：“走吧，去打车。”
% `; [/ z/ J2 D* r* E, R4 Y　　宴好知道江暮行很担心妈妈的安危，就没再说什么。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宴好灵光一闪：“班长，你妈会不会是太想你，就自己跑回家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江暮行看着雨：“我跟她说过房子到期换了。”
　　宴好眼睛一亮：“那我们去公寓……”
" G. G2 @8 ?7 z% J　　江暮行打断道：“她不知道我的新住处。”
! T& }' I6 F* T- G1 [　　宴好看他很利落的侧脸线条，斟酌着问道：“你爸的墓地呢？你妈有没有可能去那儿了？”
　　江暮行漠然片刻：“没有墓地。”
　　宴好没明白：“什么？”
9 S! b: P: b4 F+ \　　江暮行似是动了动唇角，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艰涩，又或是没意义。
' g1 c! J) |2 _  s; P" O# u　　“骨灰当年就被我妈洒了一地，我扫掉了。”
! u1 V$ a( q9 z6 s1 A　　宴好闻言，脸色变了变，没敢说话。
　　“我妈不能看到酗酒好赌的人，她看了就会发病，那是她的病因。”
　　江暮行像在说故事，没投入情感，置身事外了，很麻木：“因为我爸就是那么毁掉的家，搭上自己一条命，害了我跟我妈。”
: _; T4 ]- P. |: j7 n3 G5 D　　宴好心口一阵窒息：“会好起来的。”
　　他重复着喃喃：“都会好起来的，活着就会有希望，有很多可能性，日子还长着呢，是吧班长？”
　　江暮行垂眸看他，良久后低低开口：“到我这边来点。”
　　宴好本能地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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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没多久，江暮行就有点干呕。
　　宴好想都不想就用手接。
　　江暮行没吐出来，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你傻啊。”
; n1 }, K0 B6 y( R5 }. X. _　　“谁傻了？我不傻好不好？”宴好耳朵尖通红，“我这是急了……”
3 @1 ]7 P0 R9 O6 b　　车拐弯，宴好往江暮行身上倒，情急之下扶住了他的腿，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
　　江暮行看他一眼：“坐好了。”
+ R. N8 T, K( T/ t8 B3 w: c) n　　宴好摆出小学生坐姿，故作淡定：“好着呢。”
　　江暮行：“……”
　　——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在车窗上，街景被一道道清浅水迹分割，模糊，柔化。
　　车里的收音机播着路况，司机在专心开车。
% _4 p4 w7 s" ^7 |0 t4 h　　江暮行靠在椅背上面，眉头紧紧皱着，面色很差。
　　宴好左手蹭着右手。
3 w5 y. S$ c  `5 i4 n1 Q# L　　江暮行腿上的肌肉很硬很有力感，他差点没忍住地捏两下。
　　快到目的地时，宴好想起来给妈妈发短信，说他人不在学校，中午不要来接他。
　　倪清回短信：怎么了？
  ~; M- N1 _4 D& K* `　　宴好没回。
　　倪清又发来短信：不能告诉妈妈？
4 U" Y  d6 H/ q　　宴好寻思汪局长会跟他爸邀功，瞒不过家里，他敲几个字点发送：晚上说。
　　倪清没往下问了：那妈妈晚上给你做大餐。
9 D/ G7 i" K7 S! x! H　　宴好发了个笑脸：好。
　　倪清过了会又发一条：好好，你透露一下小江的喜好啊，他都喜欢吃什么？
　　宴好瞥瞥阖着眼的江暮行，又晕车又着急事儿，肯定难受死了。
; P5 H7 \  A1 W0 E# b2 @: T- E& \　　长这么帅，又这么认真努力的活着，该被老天爷善待的吧……
( q$ h3 t3 B! e: i% Y　　——
　　疗养院卡在城市边缘，被大量绿植环绕着，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距离公路有些远，车也很少。
　　下雨天想搭车离开，会很困难。
　　宴好透过雨幕环顾地形跟环境，江暮行妈妈要是去了市里，就一定是跟车走的，混的可能是疗养院的车辆，也可能是某个探亲家属的车。
6 ]: c/ [6 H  `　　看江暮行那张脸，他妈妈的相貌什么样可想而知，气质上应该也很好，只要她想，能利用的资源少不了。
0 t! \; ]# b0 _6 ^; E# y' H$ X　　要是江暮行妈妈没跟车，那就在疗养院附近的某个地方，走不远。
7 M) v" Z& L- v' H2 Q: f5 I　　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疗养院让一个精神病人偷跑出去，监管上都存在很大的问题。
$ {, z1 D) |6 q0 l9 R　　太危险了，对病人自身跟社会都是。
　　宴好胡思乱想着走在江暮行身旁，被迎上来的护士带进他妈妈的病房。
　　是单人间。
! L6 S1 L7 X) _4 w: ^7 u/ V9 ^　　宴好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心酸。
　　江暮行一个高中生，要上学，要赚生活费，要还债，疗养院的这笔开支无疑是雪上加霜，却还让他妈妈单独住一个房间。
　　生活不知道有多艰辛。
　　江暮行有没有替自己想过？内心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 r  N3 Q% h6 c6 g　　有光吗？一定有的吧？
, C0 i+ u7 _! a9 x　　宴好抓着伞靠墙站着，睁大眼看跟护士交流的江暮行，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他垂下眼睛，匆忙用手背擦掉滚下来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2 s- O5 r1 k: k. J　　“病人早上就是差不多五点多起来，六点统一吃早饭，七点半左右吃药，然后去活动区散散步。”
　　护士一五一十地说道：“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 h5 t* R$ o& j) ]8 U4 c　　江暮行身上的焦躁气息已经在一路上得到了控制，看着很沉静：“她平时去活动区吗？”
　　护士点点头：“每天都去，病人会观察花花草草，再回房画出来。”
  k) G! ^+ g! H$ N" b& X3 K　　“她画画很好呢，我们有时候会过来看她画画。”
　　宴好看支在窗边的木制画架，那上面钉着一张画纸，画的是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桂树，叶子翠绿，小花金黄。
: C, P, X- _3 Y. s  ^6 ?　　树梢下飘着许多小花，笔触栩栩如生，仿佛它们真的会纷纷扬扬地掉到地上。
2 k  n  S: {9 t　　宴好不自觉地出声：“那今天病人在活动区待了多久，有没有跟人发生口角，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护士说不是很清楚。
　　宴好的表情难看：“你们没有一对一的照看吗？”
: L& M) m" H' v+ Y3 \4 b　　“这个是不可能的。”护士说，“我们外围有保安跟看护，出口的铁门都是二十四小时关着的，要刷卡，否则出不去也进不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宴好嗤笑：“那人怎么找不着了？”
　　护士哑口无言。
　　刚碰面的时候，她觉得这男孩子很安静，在病人家属身边显得特别乖，没想到这么会说。
/ q# z" f* U& U* f4 w( T2 T' W　　就跟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张牙舞爪。
　　——
　　“病人回房后有没有什么异动，几点发现她失踪的？”
# d# l6 J1 Z+ {　　宴好的语速快，逻辑清晰，言辞尖利：“整条走廊的其他病人都查问过了吗？疗养院附近能藏身的地方呢，搜完了没？”
" b6 ]' {$ N3 h: A' @　　护士干笑：“这个……事发突然，我们也在紧急处理……雨下得太大了，我们搜查起来会加大难度……”
　　宴好听到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脸色阴得滴水，后颈一块皮肤忽地被两根手指捏住，安抚小猫一样轻捻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浑身毛刺颤栗着软了下来，不吭声了。
1 ?1 R: u6 t; V　　江暮行对宴好伸手：“伞给我。”
　　宴好把快要被他抠破的雨伞递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汪局长的电话，他快步走出房间，站在阴暗的走廊接听，很快回来跟江暮行耳语。
　　“班长，警方派的两支警力已经到了，正在以疗养院为中心展开搜索，周围几条路上的监控也都在调，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江暮行沉默几瞬，冷声问护士要活动区的监控。
2 b; C  j* y- z1 p　　宴好连忙补充了一句：“还有疗养院各个出入口的。”
' `5 R$ l- W/ M+ {) [; ^9 z/ ?. r　　护士很为难：“抱歉，这个不在我的权限之内，我不好弄的。”
　　宴好蹙眉：“主治医生在哪？”
　　护士回应道：“刘医生手头上有别的急事要处理，一会过来。”
　　宴好又问：“那你们院长呢？”
　　护士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院长不管这种事的。”
　　“这种事是哪种事啊，护士姐姐？”宴好的眼神里饱含阴霾，“病人失踪了，你说这是哪种事？”
, F$ K  @+ I. O% Y3 a　　护士的脸一阵红一阵青。
　　宴好气得想哭，倒不是因为护士一问三不知，他是替江暮行难过。
　　在来的路上宴好就上网查了，这家疗养院的规模不小，费用也不低，江暮行省吃俭用送妈妈进来的。
　　结果现在出了事，疗养院就是这么个态度。
6 Q5 B- Q8 X5 `4 ]　　江暮行得有多糟心？
7 i) U  `, x; z: M2 r4 d　　宴好越想越难受，别人欺负他小心爱护的人，比欺负他自己还要不能忍受，他踮起脚，凑在江暮行耳边说道：“班长，你等我会。”
　　声音哑哑的，鼻音很重。
% b) }) L' v  M* h5 ^9 }4 q　　宴好说完就往外面走，手臂被拉住了，他怔了怔回头，对江暮行笑笑：“等我啊。”
0 l, v2 s. p4 Y' S3 [8 b% v) e" S　　江暮行的喉结滚了滚，没说什么。
　　——
6 \) h; S. u! s7 G% k8 g　　不多时，江暮行出去，在一片落地窗前找到少年，他在打电话。
( J: p" s$ c- `5 X　　隔了段距离，再加上少年的刻意压低音量，江暮行听不清说的什么，神情倒是看得很清晰。
/ d) n/ |$ K* S) p  j　　不是在他面前的害羞，紧张，慌乱，无措等各种小心翼翼，而是一种他没见过的自信，镇静，以及傲然。
( b& |6 U- Z) {* r; g7 A　　江暮行倚在拐角处，凝视着少年，漂泊无依的灵魂找到了归处。
* @. I# T+ c% w6 ~$ V8 t- o　　很踏实，很安心。
9 j9 U1 K4 [0 X' N/ c) g7 D8 p8 U  |5 Q　　宴好打了几个电话，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江暮行，他小跑着过去：“班长，你怎么在这儿？”
　　江暮行陈述一般的口吻：“你动用了你家里的多个关系。”
; P, n' i7 k& C8 s; H" o　　宴好挠挠鼻尖：“不多，只用了一点点。”
( m& O  R# g" M. S& ]　　“院长在来的路上了，主治医生也来了，马上就能带我们去保安室看监控。”
/ f1 H9 N5 b+ m9 g　　“对了，派出所那边有几个人已经到了疗养院，正在盘查。”
! Z: U9 ^  I! o　　江暮行的唇角平直，没有说话。
; i' \4 h9 j  v　　宴好怕江暮行多想，就立即解释：“其实我也就拨了号码而已，没做什么别的。”
　　江暮行半晌从喉间碾出两个字：“谢谢。”
* A( E, ?+ `& u* J　　宴好呆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反应过来，满脸的不知所措：“班长，你不用这么跟我说，我……”
1 k* B5 D3 _: w: q" v+ D3 G" ^　　话没说完，眼前投下来一片阴影，接着鼻息里闯进来一缕熟悉的，让他迷恋的味道。
$ o0 e0 |2 V+ R: b: h　　整个世界就静了下来。
　　宴好只听见江暮行弯下腰背，把额头抵在他肩上，轻声呼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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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雨水把落地窗淋湿, 水迹蜿蜒而下, 滴滴答答声响个不停。
　　江暮行迟迟没有动。
1 ?/ E- V$ T' q  e& F. g/ D　　宴好屏住呼吸，心跳得很快，密集的鼓点般在他耳边蹦着, 江暮行头一回对他露出亲近的一面。
　　猝不及防，可遇不可求。
　　现在只要宴好稍微一转头, 就能亲到江暮行的发丝，耳廓, 脸颊，诱惑太大了，他没办法装作无动于衷, 什么都不做。
- I2 m; a2 s7 _% [　　宴好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哥俩好一样拍拍江暮行的后背，扭过脸，热气往他耳朵边喷。
, l7 @! y7 `& w- T7 |　　“班长, 你想哭就哭, 我不会笑话你的。”
　　江暮行抵在宴好肩膀的额头轻蹭着转向他，眼眸猩红一片。
* q7 Q6 N( s- z  y2 K5 T  H　　宴好瞬间失了声，木桩一样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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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侧走廊另一头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院长领着一群医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江暮行直起身，所有情绪都收敛了，恢复成一贯的淡漠：“宴好。”
　　宴好还傻愣着：“嗯？”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有点哑：“人来了，我们过去吧。”
　　宴好呆呆地“哦”了声, 下一秒就一个激灵：“那快点去！”
　　说着就走的比江暮行还快，还要着急。
' |+ N9 z4 _" c　　江暮行无声地笑着低下头，手抬起来，用拇指摁掉了眼角的湿意。
　　不多时，宴好跟江暮行，院长，派出所的人，以及几个医生主任挤在保安室里，保安给他们调出了今早整个疗养院的所有监控，一点点往前翻出失踪病人出现的画面。
　　宴好看见了江暮行的妈妈，眉眼很有江南风情，混杂着知性的韵味，病了都这样，没病的时候能想象出是怎样的风貌。
　　江暮行长得并不像她。
　　宴好有些怀疑人生，那江暮行岂不就是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m# Z# B* {4 x3 d9 e; |5 D/ D　　有那样出众的外形，应该多的是机会跟选择，怎么会过的那么颓废潦倒？
3 [+ U- N/ G( t8 Z: m$ m) U　　宴好试着把江暮行这张脸二三十年后的样子跟沉迷赌博，酗酒混日子挂上，发现根本不行，挂不上去，太不和谐了。
　　“停！”
9 N% i+ B+ y! s8 Z) n, L& M　　派出所一人喊了声：“进度条后拖一点，对，就这里。”
　　与此同时，保安室里变得死寂。
' ^) t5 J6 }. p" y　　画面里，江暮行的妈妈在跟一个中年人说话，情绪很激动，之后就被他拖进了监控死角。
　　过了有十来分钟，另一个监控里，中年人自己出来了，不见江暮行妈妈的身影。
　　又过了两分多钟，江暮行妈妈慢慢出现，衣着是完整的，只是偶尔揉一下左肩，似乎很不舒服。
7 ~4 k0 D: q* E' ?, x$ H% e5 c9 B　　在场的看到这一幕，脑中浮现很多猜想，谁都没出声。
* z& W" v) q- D4 }4 P* G3 n" b! U% ?　　江暮行的面色骇人。
　　宴好紧张不安地注意着他，生怕他失控。
　　派出所的人把手里的记事本拍在桌上，大声质问：“你们保安室的这个时间点在干什么？”
　　三个保安都在装死，他们那会在玩牌，这事谁都不能说。
. @* ]* D5 a9 H4 l. e/ d) Z$ G/ ?8 _$ e& P　　平时大早上的就一堆病人走走停停，什么事也没有，哪晓得今天就倒了大霉。
7 ~) _. `& F2 }. h, p( k0 B　　——
　　压抑的气氛里，宴好阴沉沉地看了眼院长。
  K5 z4 Z! k( h1 i　　院长不得不发话：“哪个房的病人？谁底下的？”
　　一个主任硬着头皮站出来：“103房的。”
　　院长问：“什么病症？”
$ p% X; u; L9 k$ u　　主任答道：“精神分裂。”
　　宴好忍不住发火：“你们疗养院把精神分裂的病人跟普通病人放在一起？”
5 g( x. J9 }: ]; N6 e1 M　　“精神分裂也有轻重的。”
　　主任说道：“比较严重的会单独安排在一个区，一般的就跟其他病人……”
　　院长手一挥阻止他往下说：“赶紧把人带过来！”
: \6 U. M* x* N' h　　主任没动。
+ |# A$ {1 d$ w0 P7 V: V2 Z　　院长脸一板：“还要我亲自去请？”
　　主任满头冷汗：“病人上午九点就已经出院了。”
　　周遭的气流似乎凝结成冰。
& n! i" Q+ k3 S% V* [! b) h　　院长无奈地看向少年，表示人出院了，他这边就不好办了，只能交给警方处理。
　　宴好还没说什么，主任就主动跑去查病人登记的地址。
1 v' \& t0 e2 m* E' O1 x6 s' _+ ~0 m　　派出所的也没闲着，根据出口的车牌号查了起来，双重保险。
$ w" y4 U2 I# w9 P　　宴好见江暮行出去，他连忙跟上。
　　江暮行微弓着腰背走在前面，双手重重搓了搓脸：“那个人是我爸的发小。”
　　宴好一懵。
0 ]  p; F4 Y9 i- b) J/ Q　　江暮行没回头地说道：“我爸是做生意的。”
　　宴好下意识想，那还算贴切，开挂的长相，不符合默默无闻的设定。
　　江暮行轻描淡写：“商场如战场，变数多，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爸还在想着怎么开拓市场，五年级他就破产了。”
　　“破产后他就跟那个发小去了外地，说是要东山再起。”
1 X! m; h) z1 f3 l" n" |　　宴好听到这里，不由得绷紧神经末梢。
5 B" M- }  t/ o1 H, N( r/ o! p　　“一年后的夏天……”江暮行的眼底涌出一抹回忆，“也是八月份，跟现在差不多。”
　　“警方通知我跟我妈去认领尸体，那时候我们才知道我爸在外地酗酒赌博，借高利贷，滚雪球一样滚大以后，他就死了，给我们留下了一堆的债。”
" P1 m; n$ {0 D3 H- i3 Z7 P) ^( O7 P　　宴好如鲠在喉。
　　江暮行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我爸在外地的那一年，只有那个人知道，我跟我妈一无所知。”
　　宴好想起监控上见到的中年人，眼神浑浊，颧骨突出，肤色灰暗，看着有点让人发毛：“你爸借高｜利｜贷，会不会跟那个人有关？”
) U: J4 _2 W. U% w3 i　　江暮行的神态没起伏，显然不在意。
6 k/ [( W/ _. m2 U5 _4 y3 ?　　宴好啃着嘴皮，有没有被坑是没多大意义，还债的还是江暮行。
( \1 N: s. m& {+ E2 c! m* L$ ~　　“班长，你别担心，那个人走的时候你妈在病房，不是一起走的。”
+ U$ Y( s+ c' v$ c$ I4 |% D$ ^　　宴好苍白无力的安慰：“警方已经按照地址找过去了，有结果就会告诉我们。”
　　江暮行沉默些许：“饿吗？”
# R  O# H2 G1 G$ v& X7 {　　宴好摇头。
& V) E) u: E- P% X1 ?8 r　　江暮行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疗养院有超市，我带你去。”
　　宴好忙道：“不去了吧，我不饿啊。”
7 r$ M' F$ K, d4 b　　江暮行侧头睨他：“撒谎。”
9 d7 i: n5 ^& [　　宴好：“……”
　　——
9 B" c6 i1 c* w! Z4 w- U　　警方的效率极高，没多久就找到了上午出院的病人，并进行了一番审问。
/ {6 x9 e% \3 t6 E6 R　　从某一方面来讲，情况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好。
　　那人没想到会在疗养院里碰见江暮行妈妈，两人都很意外，之后就因为以前的事情发生激烈争吵。
　　他交代是失手把人推到了墙上，没有其他行为。
　　宴好把警方在电话里口述的转告给江暮行：“你爸那发小告诉你妈，说你爸有一笔钱在一个女人手上。”
+ p: z( C6 p/ ?0 Z! z　　江暮行霍然撩起眼皮。
　　宴好抓抓头发：“你妈八成是去找她了。”
　　江暮行把手里没吃几口的面包塞进包装袋里：“要在我妈找到人之前拦住她。”
　　“我知道。”宴好说，“警方在找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别分散开，不然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跟精力。”
, r1 @' \8 s  l4 L& r" ]8 j2 A　　宴好正说着，杨丛就打来了电话，他找地儿接。
  k; r. R+ O% W: ]" m　　杨丛在那头耍嘴皮子：“好哥，你哪儿玩呢，课都不上了，叫上兄弟啊，搭个伴。”
　　宴好从兜里摸出吃剩下的甜甜圈啃一口，声音模糊：“玩个屁。”
　　杨丛吊儿郎当地呵笑：“你要玩这个，那我真得跟你讨教讨教了。”
; h4 b- ?+ ?, p% c0 q7 f　　“别逼逼，我这边有事。”宴好咽着甜甜圈，“挂了，回头再说。”
　　“回头个毛线，你哪次不是打发二狗子一样打发我，然后就没下文了？”
: ^9 `+ c. A& O; S　　杨丛越说越来劲，恶心巴拉地乱吼：“你丫的，跟江暮行一块儿翘课，都不带上老子！”
　　宴好：“……”
& V  M. v# \4 `; V* _　　“江暮行家里有事，我帮他忙。”
" n4 H; h% P- C- e+ ]7 m7 E" K: _　　杨丛火气消了些，好奇是什么事，但料到自家兄弟是不会说的，他也就懒得费口舌。
　　“人情是世上最难还的玩意儿，没办法去掂量斤两，你让他欠着，手段高明。”
　　宴好心说，欠什么，江暮行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有，他都愿意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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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十分钟后，警方来电，说失踪的病人找到了，在医院。
5 X7 C7 W, |6 D, ^8 ^9 }: L　　宴好跟江暮行赶了过去。
　　病房外，警员叹道：“同学，你妈也是厉害，一个人从疗养院逃出来，混到市中心，南宁路那边，我们再晚一点，她就强行闯进写字楼了。”
; Q% H9 o/ y9 s, J3 w' X　　江暮行沉声道：“她伤了哪？”
　　“头。”警员说，“我们表明来意，她反应很大，很不配合，硬要往大楼里跑，自己磕地上了，当场见血，幸好那个点周围没什么人，不然真不好收场。”
　　江暮行的额角鼓动了一下。
　　一旁的宴好跟警员道谢。
　　“这我们应该的，医生说病人有点轻微脑震荡。”警员说，“你们自己看着点，有情况及时喊护士。”
　　宴好挥挥手目送警员离开：“班长，你进去吧，我在外头。”
* x/ A' w4 U$ A; m$ ?　　江暮行皱眉：“你回学校。”
　　宴好没听他的话：“等会呗，我反正请假了，不着急。”
　　江暮行眉间的纹路更深。
: A5 y7 @/ |0 i2 N+ h! k　　宴好避开上方投下来的目光：“进去吧，你妈肯定有话要跟你说。”
　　完了就替江暮行把门推开了。
　　病房里响起虚弱的声音：“小暮？”
; b7 V. o% z* o. e8 t　　江暮行顿在原地。
　　宴好把他往里面一推，立即就带上了门。
　　——
　　隐约有话声挤出门缝，宴好摸鼻尖，偷听江暮行跟他妈妈的谈话很不好。
: e* S! E  N2 \' g4 c) y  {, q　　宴好正要走开点，冷不丁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眼皮猛烈一跳。
: o' x" @6 u2 M  G5 }( B: b　　一门之隔，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江暮行妈妈歇斯底里地说着那个人名，言词极其难听粗俗。
) ?8 r- \2 B' l. _5 U; X　　宴好确定没听错名字，短短几秒内就滋生出了好几种情绪。
5 T4 n7 [; K1 ?4 \' B8 k8 ^  [' X% O4 D　　跟江暮行爸爸有牵扯的竟然是桂姨。
　　宴好在门口来回走动，满眼的焦虑，希望这里面有误会，而不是江暮行妈妈说的那样。
　　他捏着手机，松开手指又捏紧，重复几次后给他妈发了个短信。
　　-妈，晚上吃饭喊上桂姨吧。
- q$ |- M/ z1 M8 T1 z: y; H　　倪清回得很快。
' f3 d, T1 S! ]( q　　-好啊，昨天晚上妈去你桂姨那，她还提起你了呢，说她烧的红烧肉进步了，要做给你吃。
　　宴好抠抠指甲，桂姨是他妈妈的闺蜜，多年的好友了。
　　扯上桂姨，江暮行家里的事，他妈妈也会知情……
5 t. q# v  x- E' `: S2 w6 U* v　　——
2 q, b2 H% [, y& M! h! |4 h　　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声停了。
　　宴好等了又等，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他很担心，脑补的越来越吓人，忍不住就往门上贴。
7 r* d# ^6 M! N! O$ E. U　　后面突然有声音问：“小弟弟，你在干什么？”
　　宴好惊得差点蹦起来。
　　“胆子这么小啊。”
　　护士一边很亲和地说笑，一边敲敲门进去。
4 _% z: e& p3 K+ ]; M　　江暮行闻声，头朝门口方向偏了偏。
) c  P$ T  N# T8 g* I! Z　　周翠顺着儿子的角度望去：“小暮，你带同学来了？”
　　她这会不发疯了，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母亲，期待儿子同学的到来，给出了最大的热情：“人呢？怎么不进来啊？”
　　江暮行没回应。
　　周翠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
3 ~" V1 |' p$ ^: r  b+ C5 k　　护士感觉这对外形出挑的母子俩感情不好，她麻利地检查了输液瓶，量了体温就走。
: {  G% {. S/ T: \　　门开着，宴好就很尴尬，江暮行看来不太想把他介绍给自己妈妈，算了，他还是别瞎掺和了。
5 `0 X% p4 m4 l3 \　　“宴好。”
　　江暮行倏地喊了声：“你进来。”
　　宴好顿时就像是脖子上系了个绳子，江暮行拽着另一头，把他扯到了床尾，又命令他乖一点，别乱动。
　　——
　　病床上的中年女人在整理身前长发，比监控里的还要有气质。
  j6 ~  r7 u( u/ I　　要不是宴好亲耳听了个全程，怎么都不会相信她会疯成那个地步。
) d( M1 f3 v% J: j+ a+ U9 i　　周翠把乱发理好：“小暮，你不给妈妈介绍一下吗？”
& O, N1 G4 V8 |0 M　　江暮行挡住了宴好的大半个身子：“刚才我喊过了。”
　　周翠苦笑：“妈妈只是想认识认识你的同学。”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戳一下江暮行后背。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沉默着走到窗边。
　　宴好没江暮行挡了，他就礼貌地打招呼：“阿姨，我是宴好，宴会的宴，好起来的好。”
; W6 v0 c# a) }: ~0 h　　周翠微笑：“你好，我是小暮的妈妈。”
　　下一刻就问：“哪个好来着？”
　　宴好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回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
& ~/ i5 @, b! a8 I3 j* K1 B　　周翠呢喃：“你爸妈给你取那个字，是想你好好的，他们一定很爱你。”
' v+ n1 n# c% X　　宴好乖顺一笑。
　　周翠打量眼前的男孩，身上有干干净净的少年气息，很单纯，也很青涩，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跟她儿子不一样。
. W% W( X: q, l' p! R, K+ z+ n　　怎么会交成朋友的呢？
# S6 D& @- |! l　　宴好被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欲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江暮行不声不响地折回来，背过身站在他面前。
　　周翠愕然，同学而已，儿子戒备的太过了吧。
　　似是发现了什么，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睁。
! i! r6 s6 i4 Z9 w　　儿子不是戒备，是在看护自己的私有物。
　　母子俩眼神碰上了，某些东西不言而喻。
　　周翠先收回视线，她够到柜子上的一次性杯子喝水，手一直在抖。
0 o1 \9 s' s  U7 ]# f　　江暮行低头跟宴好说道：“你先出去。”
　　宴好嘟囔：“怎么还赶我走？”
! i! h$ K, y* B- u4 q& \　　江暮行把他后面有点皱的T恤拽了拽：“医院对面有饭馆，你去吃点东西，过会我去找你。”
8 j" c; K  L) l' b, Y/ P3 u　　宴好被江暮行自然的举动迷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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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A4 ~, E; V. x& _4 Z% x3 B; [, Q　　病房里静得可怕。
. E6 L# ~4 y6 ~8 G; K　　周翠半天都没喝进去一口水，她攥紧纸杯：“他不只是你同学。”
# y( W+ W, q% V　　江暮行在椅子上坐下来。
# w) v9 v! G! x, y: g7 [* i: g　　“你受了很多苦，妈妈没有资格过问你的生活，只要你觉得好，那就好，可是，”
　　周翠的脸色煞白：“可是他也是男孩子……”
　　江暮行看着腿上的手：“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5 y) z2 S# X/ @/ G2 E* a# L. s　　周翠以为儿子是在夸大其词：“高中还没结束，你跟他也就认识两年，不长的，你……”
　　江暮行淡淡道：“不是高中认识的。”
/ v6 ~) c% e% ^$ I% A( t7 ~　　周翠缠着纱布的头一阵阵剧痛：“那是什么时候？你们初中也一个班？”
# T" v! d! \- S　　江暮行答非所问：“爸死的那一年，你要卖掉一个肾。”
  }$ T4 `' a( P( B" j　　周翠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乱了，当年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
" G5 `6 H4 e8 T. i　　那时候她走投无路，托人找的那种渠道，一般只能卖几万，她可以得到二十万。
　　结果约定当天，周翠联系不上人了。
! M% t" K' O' d# g4 Z　　肾卖不掉，唯一的希望没了，精神就不行了。
　　周翠甚至想过去卖，做皮｜肉生意换钱，可她做不到，她宁愿死，也干不出那样的事。
% ]% ^8 d: f0 E3 F& u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翠的精神世界陷入绝境，她动了轻生的念头，想带儿子一起走。
　　哪怕是被讨债的及时救了，儿子坚强扛起破烂的家，周翠也好不了了，必须依靠药物来控制病情。
0 k# N" _) |. [; t+ c! t　　很多时候她都在自我厌恶，寻求解脱，放不下儿子中挣扎。
　　“你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7 L4 Z( G: \( D4 ?/ H* C　　周翠发现不对，手里的纸杯拿不稳，水洒到被子上了，她坐起来，声嘶力竭地反复问儿子：“啊？你怎么知道的？”
% S  S' M5 o; `$ }　　江暮行云淡风轻道：“我偷听了你的电话，提前报了警。”
　　周翠倒抽一口气，当年她看新闻知道整个据点都被端了，哪想到是儿子的功劳。
+ s- ~) A8 k0 K6 ]　　她倒回床头，凄苦地叹息：“傻孩子，你要是不那么做，这几年就能轻松点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
　　周翠拍被子的动作一停：“这跟宴好有什么关系？”
# z# H# P! _* p3 I" N  \: K1 D7 H　　江暮行阖了阖眼帘：“我就是在那晚遇到的他。”
　　周翠疑惑不解。
　　江暮行自言自语：“我找了他三年，整个初中都在那条街上走，怎么都等不到 ，高一报道那天才找到他。”
& p5 v5 ]8 |$ A# p! S& n7 F　　周翠以为只是青春期的情窦初开，过了这个年纪就没了，看到儿子脸上的执念跟偏执，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 H; z8 ?& D3 q　　江暮行平铺直叙道：“不要劝我，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有规划有目标，有想要的未来，不是一时冲动，是蓄谋已久。”
　　周翠急哭了：“小暮，你才十八九岁，人生都还没开始，过个几年你也许就……”
　　江暮行放下手，将眼里的沉寂给他唯一的血肉之亲看。
& _7 [; q4 g8 G5 E! d　　“我像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吗？”
) m: e9 W/ @( N2 G　　周翠被愧疚跟痛苦折磨，她捂住布满泪痕的脸，不敢跟儿子对视。
　　江暮行摁开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指腹摩挲照片中拍日出的少年。
) P; _" ?, v# w6 F6 U　　好一会，江暮行收了手机站起来，走到床边喊：“妈。”
　　周翠单薄的身子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嗫嚅着应声：“诶……诶！”
　　江暮行红着眼低笑：“如果你希望我过得好，就祈祷我能一辈子都拥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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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宴好在饭馆吃炒饭, 边吃边数圆鼓鼓的饭粒, 江暮行过来时，他已经数到了一百八十二。
- O6 U) |+ ^+ f7 y! y　　“一百八十三，一百八十四……”
" z& {. a5 Z+ Z( b6 n8 i　　宴好在这上面有强迫症, 不数到整数就难受，他正数着, 眼看就要数到两百了，江暮行突然跟他说话。
　　“你在念叨什么？”
5 V, ]  N5 X8 x　　宴好的思绪被砍断, 脑子一白，忘记数到哪了，他下意识瞪江暮行：“都怪你, 害我数乱了！”
　　江暮行抿唇忍笑：“那你重头再数一遍。”
/ N% m, l$ }6 m7 V6 w% l# K　　宴好看一眼盘子里的饭粒, 想死，他烦闷地拧眉嘀咕：“你不能等我数完再说话吗？”
　　江暮行在对面坐下来：“怪我。”
　　宴好的脸颊登时一热，神智也清醒了过来, 他窘迫地咳两声清清嗓子：“班长, 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点。”
　　桌子小，江暮行腿长，不好放, 他虚挨着宴好：“点过了。”
　　宴好“哦”了声，欲言又止：“你妈妈她……”
　　江暮行往玻璃杯里倒茶水：“留院观察一天，没什么情况明天就出院。”
　　宴好挖一勺炒饭送进嘴里，口齿不清道：“那个拿了你爸一笔钱的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 E. _- U' K) e7 S　　江暮行喝口水, 屈指敲点杯身：“事情比较复杂，我妈说的很混乱，她自己都弄不清具体情况，很多都是她以为，她觉得。”
　　“要去求证，之后再作打算。”
! c9 E3 m2 c8 j# I# E2 J　　宴好心里有小小的松口气，江暮行妈妈说的那些不是全部的真相就好，但愿桂姨掺和进来是利的那一方，他试探地询问：“那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 A2 ?$ `- c. V6 }% L　　江暮行点头。
+ B6 h$ C; g3 p8 |　　宴好舔掉嘴角的小胡萝卜粒，舌尖扫了扫光泽莹润的唇瓣。
! d3 `9 ~/ I4 D7 D　　江暮行沉着脸拿过桌上的纸盒，抽一张纸巾丢给他。
　　宴好：“……？”
　　他抓了纸巾擦擦嘴，用眼角瞥江暮行，不像是嫌他脏的样子。
　　服务员端上来香菇青菜面，临走前看了好几眼大帅哥，走到柜台那里还跟同事窃窃私语。
　　江暮行掰开一次性筷子，低头搅拌面条。
　　宴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在骚，不假思索地从嘴里蹦出一句：“给我吃个香菇呗。”
. a+ x+ r) E( L& g6 g　　说完他就攥住勺子，全身燥热的快要烧起来，饭都堵不住嘴。
6 Q- x" U5 Q8 t9 T$ D# L. E　　江暮行停下捞面的动作抬眼。
　　宴好的睫毛垂搭下来，遮住眼睛，他慢慢咽下嘴里的饭菜，仰起脸笑：“我说着玩儿的。”
$ b8 e" P( {2 R/ c6 ~9 N　　江暮行夹一个香菇到他盘子里：“还要不要？”
: T& W' i# U3 Z; O! z' c　　宴好看着香菇，愣怔地眨眼：“那……再要一个？”
8 N) t* d3 v- t5 a　　话音落下，盘子里就又多了个香菇。
; Q, _& X, k' s3 V　　宴好的手心里渗出一层细汗，潮乎乎的，他放下勺子，把手放到桌底下，跟另一只手扣在一起，用力捏了捏，借着那股疼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看着自然点。
　　“班长，我感觉你很难懂。”
% F) p% Q) G# }　　江暮行继续捞面：“平时你遇到解不了的题，我怎么跟你说的？”
　　宴好半天都没找到对应的记忆片段：“你提醒一下我。”
　　江暮行吃着面，声音模糊：“自己想。”
　　宴好：“……”
　　——
　　“那个，”宴好看江暮行吃面，“跟你说个事啊。”
　　江暮行发出一个低浑的鼻音：“嗯？”
　　宴好呼吸急促地垂头弯腰，两手遮脸，这么个音他听着都觉得性感，还没入秋，他就在春天里荡漾了。
5 P# |5 D1 n- {2 C* z" m( ?. a$ E　　江暮行撩眼看对面的小鸵鸟：“不说了？”
! {' b3 _: ~+ K$ t0 _$ r2 W* q　　“说啊，说的。”宴好深呼吸后把手拿下来，“就是吧，我觉得你妈妈住的那家疗养院不行，监管方面太差，今天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顿了顿，他说道：“我给你找了一家。”
　　江暮行的眼底闪过波动。
　　“就这个。”宴好把手机屏幕转向江暮行，“我觉得蛮好的，你看看。”
　　江暮行扫一眼那上面的精神病专科医院信息。
1 W) N9 c; n* ~* O; i8 I　　“你妈妈只是针对性的病因，跟心结有点像，比有些症状要好治疗，说白了就是当初的那个坎她至今一直迈不过去，困里面了，自己困的自己，看不到外面的光，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形容词方面你可以忽略。”
　　宴好把吃半盘炒饭捋出的想法告诉江暮行：“我觉得她有很大希望能好起来，说不定明年我们毕业的时候，她就不用再吃药了。”
+ b) J' ], s  |2 A　　江暮行把筷子搁到碗口上：“她发病的时候，你在门外都听见了吧。”
　　宴好眼神左顾右盼：“听的不多，我不是故意的。”
$ ]* K1 O8 U0 a' i1 p　　江暮行沉默了片刻，问：“怕吗？”
1 s3 _( i- |+ a- f8 C& y4 z3 W　　宴好愕然：“有什么好怕的？”
9 Z' z" J* a4 q6 W! m　　江暮行双手指缝交叉着放在桌前，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5 {8 U; k2 C2 x) f3 ]　　宴好却有种自己正在被扫描的错觉，他没扯谎，所以不慌，只是被看得后背麻痒。
. X! w  J& N" W" J4 u# r　　“真不怕，”宴好笑笑，“这个没必要骗你的啊。”
# i, r( L/ K& w$ ?! V　　江暮行依旧在看他：“那哪个有必要？”
　　宴好有点儿死机，现在是什么情况？江暮行套他话呢？他打哈哈：“善意的谎言是人与人之间的润｜滑剂。”
　　江暮行挑眉：“确实。”
' q' P7 w7 ]2 B/ @* S# M, \　　宴好万分诧异，那么明显的和稀泥，江暮行竟然不但没拆穿，还认同，该不会没少骗人吧？
) ]& r7 w& q6 C8 [+ b4 |5 P　　转而一想又不太可能，江暮行身边的人寥寥无几。
　　宴好咬着香菇，瞬间就想到江暮行的筷子碰过，口水，间接接吻，各种词配着画面在他脑中播放，他怪羞耻的。
' c% M7 `% t8 S3 z　　当事人还在他面前，羞耻度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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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A0 J- c2 `/ n1 ^6 R, q　　宴好找着话题转移注意力：“班长，你妈妈好漂亮。”
　　江暮行没反应。
6 z8 [2 q; B2 ]  v' y8 V2 a5 u9 O　　宴好戳起剩下一个香菇送到嘴边，小口啃一块：“据说会画画的人，心里都有一块世外桃源，宁静悠远，岁月静好。”
　　江暮行依旧没搭理。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无脑吹：“你妈妈以前一定是人美心善，气质出尘，淡雅如兰……”
' t+ s. ?" @1 P+ ^* v8 L; |6 E! i7 p, H# k　　江暮行面色漆黑：“差不多行了。”
6 S8 U7 G! x4 @" v* f' R　　宴好一脸无辜。
- [1 V3 ^. `* N' P. F; {2 j　　江暮行体会到了脑阔疼：“马屁不是这么拍的。”
- }) F* o: T5 P% a　　宴好把小半个香菇吃掉，正色道：“我这不是马屁，真心话。”
' ?4 X& ^9 K) {2 c) p8 V! _' S　　江暮行瞥他一眼：“行吧。”
　　宴好从那一眼里感受到了不走心，什么叫行吧？拿他当小孩子敷衍呢？他欲要说话，就听江暮行说了句。
6 [3 B; \+ Y6 L2 i, q+ C　　“我妈喜欢你。”
$ r' R7 z) W2 u1 K- ~0 L0 ?! i　　宴好张着嘴，眼睛瞪圆，呆若木鸡：“啊？”
- Q: I3 d7 |) L- n+ l/ N8 y　　江暮行眼皮不抬地捞着面条，语气很随意的样子：“她说你是个好孩子。”
　　宴好结结巴巴：“是，是吗？”
$ M0 K( T" a+ C% Z* W4 z　　他一直想知道江暮行妈妈对自己的印象，就是不知道怎么提起来，没料到江暮行会主动说。
6 m3 f* e1 b) K; K& e+ P, W　　“那还说什么了？”宴好挠几下脖子，很难为情，又管不住好奇心。
　　江暮行没出声。
　　宴好的脸上难掩失望，那就是没了啊。
　　只有一个“好孩子”也行吧，起码是夸奖了，宴好刚做好心理建设，江暮行就给了他后续。
3 @8 C( |$ b" N/ g# m: Q　　“还说……”
　　江暮行很少有的拉长了尾音。
. `( o+ x% S) \; t　　宴好就像是看到猫玩具的小猫，眼睛跟着江暮行：“还说什么？”
5 q. M0 R' Q  \　　江暮行夹青菜吃：“说你眉心那颗小痣长得好看。”
　　宴好瞬间抓着桌角站起来，半趴着问：“真的啊？”
$ v1 {. k, ?0 g' C. c　　江暮行一抬头，视野里就是一双光芒闪耀的眼睛，正在虔诚炙热地看着他，一览无遗。
: N, g' ^* C6 Y1 c# ?　　宴好手挥挥：“班长？”
: L% D; w3 ~. `. C3 d' q* m- [　　江暮行碰碰他的膝盖：“你再往前一点，就栽我碗里了。”
/ k: o( a; M( F7 P! \( b( W　　宴好整条腿都一阵酥软，他站不住地坐回去，用刷手机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杨丛跟他有过不计其数的肢体接触，他的心脏从没跳跃一拍，非常的安稳，一换成江暮行，只是碰了下膝盖，他就有种比撸管还强烈多倍的兴奋。
　　这是喜欢的人带给他的，特有的悸动。
　　宴好点着俄罗斯方块的指尖忽然一滞，那会在病房里，他刘海拨开了吗？好像没有吧？
　　但是江暮行妈妈看到了他的痣。
　　宴好有点混乱，那大概是他自己记错了。
' M1 j5 I+ _3 [　　江暮行不知何时捞完了面条：“走吧。”
　　宴好的心绪回笼：“那我们现在去哪？”
- C: b$ T' x" Y9 _) n1 O. A　　江暮行起身：“回学校。”
, L! Q( @. |2 W0 u- ^　　宴好暂停游戏仰头：“第二节 课都要下课了，还回去啊？”
　　江暮行俯视他。
+ w$ X: p7 y% Z0 N% |　　宴好抓了小红伞站起来：“回回回。”
　　——
# T9 f1 k+ J4 T% b+ {　　雨不下了，街道湿答答的，空气仿佛都能渗出水来，气温倒是凉爽了一些。
, N! b  I' [5 P. \　　宴好挑干净点的地儿走：“班长，我跟你说的那家专科医院，你考虑考虑，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帮你找人。”
' \1 u" p2 z- t. P9 w1 [4 a  ]　　江暮行停步，侧低头看着他，眼神深沉：“找谁？”
  }/ C  p% m& H- a　　“这个你别问了，反正我能找到就是了。”
1 h% g, m- m) u/ V- J　　宴好飞快地跟江暮行对视一眼，径自往前走：“那家专科医院的师资很牛逼，回归社会的患者比例很高，费用相关的，我能帮你搞个优惠价。”
　　没敢说不要钱。
　　他怕江暮行觉得人情太重，不想欠。
, c; o7 s3 R# l9 L/ [9 S; {8 @　　走了一小段路，后面没有声音，宴好忍不住回头，发现江暮行还在原地，眉头皱在一起。
　　宴好心里凉了半截，江暮行不会真不接受他的心意吧？
　　“班长，我是为我自己。”宴好笑着说，“你妈妈有个好的治疗环境，你也能专心给我复习啊。”
　　江暮行漫不经心：“是吗？”
! E$ z1 c& t# h8 Z( r　　宴好点了三次头，幅度很大，频率均匀，像个被按了按钮的小公仔。
7 l" A2 q: I& {7 l9 \3 t- x) O　　江暮行偏头看一边，傻子。
　　宴好诶诶两声：“班长，吱个声？”
　　江暮行迈步走向少年：“那就麻烦好哥了。”
　　宴好目瞪口呆：“你是哪位？”
　　江暮行没理。
% y! A5 c& k/ [　　宴好追着他的脚后跟，第一次跟他皮：“你不是我班长，说，你是谁？”
, Z& J6 c8 |8 p" Y+ r# Z: y　　江暮行慢悠悠：“让你背英文原版书的坏人。”
　　宴好：“……”
　　江暮行变了，变得离他越来越近。
& q- d# ~% I9 l& i　　宴好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江暮行接纳了他这个人。
" i5 l) A) p  m# {' g5 S　　现在他就在江暮行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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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学校的时候，宴好突然大叫：“我想起来了！”
  H8 x( [! t# s　　江暮行被他吓得脚步一个趔趄，扶额道：“瞎叫什么？”
( C- o. A3 W  [8 A　　“我激动了。”宴好不好意思地笑一下，“班长，我想起来每次遇到不会做的题，你都让我换个角度去分析，一层层拨开。”
　　可是这跟我搞不懂你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刷了出入证，穿过校门往里走：“那套方法，对人对事也是一样。”
, x5 a' p! B) @, _, d6 L　　宴好一脸愣怔，江暮行这是在教他怎么去了解自己？
' r" G( [+ _- M　　他执着地一遍遍掰着这个信息，终于让他找出了一种叫做纵容的东西。
/ y7 G& @" _6 e8 c. t1 @+ x　　那是不是可以说……
2 e1 ]* h2 a8 L! B　　江暮行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宴好的心跳开始加快，疯了般暴跳，耳边嗡嗡响，试一下吧？
　　试试看江暮行对他的底线，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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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j. l9 I8 m/ Z# |" J3 C7 A9 ~　　江暮行已经拐进了林荫小道，他没回头地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前招了招：“走了。”
　　宴好的眼睑轻微颤栗。
3 g6 L7 G6 i. @* M　　风吹着，小道旁的一排杨树惬意摇晃，水珠洋洋洒洒。
　　宴好踩着积水朝江暮行飞奔过去，脚尖点地轻轻一跳，从后面捞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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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江暮行被那股冲劲撞得向前栽, 手还是往后伸, 稳住了扑上来的少年。
0 O* \* J% D* k- u　　手掌刚好托在他屁股底下。
' W5 P& Z$ `' D　　宴好半趴在江暮行背上，屁股被托，隔着衣物感受到的热度跟力感让他浑身发抖, 刷地一下举起小手。
　　他下意识蹭了蹭江暮行的腰背。
0 o1 O/ e! J) K+ u　　下一刻就被江暮行抓住胳膊，一把拽了下来。
　　宴好没站住脚, 踉跄着跌坐在地，失神地看着脚边的落叶。
- o& [( ]# p! `! E2 C! n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他, 用力掐几下眉心：“你是怎么回事？”
: `# h& u, g" }1 E/ i: Y+ y4 \, H, N8 G　　宴好不吭声。
　　江暮行沉沉道：“说话。”
　　宴好把校服短袖的下摆拉拉：“屁股是我的敏感点。”
& ]* I4 [5 i: \" [- i) q5 Z  J' u; J3 Y　　江暮行少有的错愕，耳根微红。
) |; Y1 }3 E1 F5 ?　　“我没对象，平时也不怎么自给自足, 这段时间光顾着学习, 完全忽略了自家兄弟。”宴好一本正经，“它就不听话，跟我唱反调, 我管不住。”
% n, D6 d  c$ l2 G" k: v2 }　　江暮行：“……”
　　“不好意思啊班长, 我兄弟在你面前丢人了。”
　　宴好抿嘴，“我给你赔个不是。”
　　江暮行一张脸黑漆漆的：“挺能说。”
　　宴好垂着眼睛：“还行。”
& d" e2 A+ a6 b( E4 r6 h　　江暮行扶额。
　　——
　　宴好蔫了吧唧地坐在地上，勇气在扑向江暮行的那一瞬间到顶, 现在已经稀里哗啦跌回谷底，不敢试了。
% R3 _% a0 L3 V1 q7 ]) x/ _　　妈的。
6 T4 T- X, ?' Z' W. w　　宴好不甘心。
　　头顶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以后不要在学校里胡来。”
" @  ^$ b+ n% W+ n　　宴好呆了呆，不在学校就可以？
: ~+ `8 E' y, m% f) @, G　　江暮行踢踢他，没用什么力道：“起来。”
. a: ]  I! X4 ~  r; s5 K# @　　宴好有点破罐子破坏：“我还硬着呢，你先走吧, 别管我了。”
/ n0 b% ]3 b, \+ g* y( z　　江暮行的额角青筋乱蹦。
　　宴好以为江暮行要先走，没料到他会把自己拎起来，一路拎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墙角。
* k+ v- j3 q* j% R! e+ A　　江暮行的目光一瞥。
) z% x- e( ^. ^) K) l4 C　　宴好夹紧腿，脸跟脖子都粉粉的。
3 x# `; V+ `. `1 Q" I9 R6 l( A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吸口气：“马上就要下课了，你打算怎么着，举旗上楼？”
　　宴好羞耻的捏捏衣摆。
　　江暮行把他挡在身前：“背一篇散文给我听。”
　　宴好一脸呆滞。
/ B% ^- j5 E' @4 f9 v- o# K　　江暮行看手表：“开始吧。”
　　“……”
6 w, l( r  @! |, |　　宴好背起自己喜欢的一篇：“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
  S  F" H2 j4 W* U- w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
5 K  O' h+ i5 j+ v9 Y. ~0 @　　背着背着，宴好的眼睛就黏上江暮行微抿的薄唇，鬼使神差地靠近，一点一点凑上去。
& E; m9 J8 g; V# o: U　　江暮行神情一怔，眉宇皱起来：“宴好。”
: I$ K" ~" a4 o　　——
. }. w7 J' T3 f7 m$ o/ l) ?　　宴好骤然清醒，却不舍得远离江暮行的味道，他维持着一两寸的距离，张了张嘴：“你脸上有东西。”
& e, f) a' u) ]7 b1 Z5 n6 Q　　江暮行移开眼睛，看的虚空，一瞬后又转向他，面色平淡，只是嗓音暗哑：“什么？”
　　宴好脱口而出：“不知道。”
　　“不是，”他急急忙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
7 E' A, Y* k9 @5 o* D　　编，接着编。
　　江暮行面不改色：“毛絮？”
　　宴好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江暮行无力望天。
　　一股热气拂过脖颈，江暮行退到两步之外。
　　宴好还没顾得上失落，就被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江暮行不像是怕痒的样子。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一些小细节。
( }# E3 Y5 a6 h8 y! J　　譬如，江暮行的气息比前一刻要沉不少。
, }' f% d; ]! k$ F0 t　　又譬如，江暮行的喉结在上下滚动，是紧张时才会有的频率。
. N" p% t+ s' @" U# ~2 f　　甚至都避开了目光。
1 g  {2 s2 e0 `8 \' q　　宴好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都出于一种亢奋至极的状态，他做了个比捞江暮行脖子还要大胆很多的举动。
! J2 @2 y7 T$ l　　装作绊倒摔到江暮行身上。
. q& z. B# A* O/ k3 z　　江暮行没躲，他的反应是全身僵硬，肌肉紧绷，两条手臂在宴好身侧展开，做出防护的姿势。
1 R% d9 S6 K9 A: l  m6 |　　本能做出来的。
　　宴好在江暮行回神前站直了离开，垂下脑袋站了会，忽然轻笑出声。
　　风把他盖在眼睛上面的碎发吹起，他眼里的东西暴露出来，全是炽烈的火焰。
　　那火肆无忌惮地往江暮行身上扑，灼热缠上他的四肢百骸，他紧皱眉头。
' }$ U* Z7 c. L　　“回不回教室？”
　　宴好舔了舔下唇：“回啊。”
　　江暮行的眸色一深，面无表情地迈开脚步离开。
　　宴好注视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江暮行，你完了。”
$ {! Q  T/ W2 W( X. R1 j　　你让我逮到了“你可能喜欢我”的蛛丝马迹，就别想甩下我了，我会死死咬住你的。
, m2 v( r# n( t% G　　——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老师喊人起来读课文，分段读。
/ ^2 _* d3 o# ~  u3 w- j　　单词没有太复杂的，读谁都会读，就是很多人口语这块不理想，吐字不怎么清楚，不太想被叫起来。
6 X6 r" ~6 u7 {0 F; |* `, ]　　教室里的气氛挺闷的，只有宴好在另一个世界，花开艳艳，灿烂得快要实质化了。
　　老师在讲台上望过去，目标锁定：“宴好，第一段你读。”
　　宴好带着满身小花朵起来，轻轻轻松地读了一段，很纯正的英式发音。
$ v, [% T1 _5 k　　老师满意道：“坐下吧。”
; T& v1 b) X! v3 m7 S. Q& ^- p　　宴好坐下，继续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嘴角一直是翘着的。
: l( x4 ]1 W3 U5 D" v　　明目张胆的开小差。
　　老师多看了两眼，这孩子怎么那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难道是昨天的化学的随堂成绩不错，膨胀了，到现在都还没平静？
* h4 j3 v  P% i2 D" J4 S　　这么想着，老师就下了讲台过去，发现了98.5的化学卷子随意丢在课本上面，并不受重视。
　　老师心存疑虑，快下课的时候还是不放心，把人叫到楼道里谈话。
0 K' e3 x- `" X6 t6 p　　“英语一直是你最稳定的一科，就没下过120，高二期末更是突破了瓶颈，高三你有计划吗？”
　　宴好点点头：“有。”
　　“那就好，”老师说，“上课还是要听的，尽量集中注意力。”
　　宴好抓抓刘海，咕哝了句：“我过几天就好了。”
　　老师没听清：“回教室吧，好好听课。”
& R5 M/ d* h  E　　宴好含糊地“嗯”了声。
　　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优秀太多的同性，看不到希望，还是要去喜欢，奋不顾身地喜欢着。
  Z/ p! ?" o3 K$ }　　有一天竟然发现不是单箭头，对方也有个箭头对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实实在在地显现了出来。
* A  W1 W, g5 X5 y+ r　　太梦幻。
  x0 D" n; H' U. W% K　　宴好腿都掐青了。
　　这才确定不是做梦，是真的。
　　宴好无比后悔，亏他小心掩藏，各种装老实，哪晓得吹口气就能让江暮行有那么多反应。
　　果然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 ^" {; [/ h7 g+ ?$ j( y  @4 ^  E　　——
) U! Y4 e! H! s5 ~　　宴好回了教室，单手托腮，时不时地偷看江暮行一眼，计算着什么。
　　江暮行在写单词，写错了划掉，周围已经划了十几个地方了，这一排黑线，那一排黑线，看着很壮观。
# s" D" h  j& y* t& E/ B　　宋然惊到了：“没事吧？”
　　江暮行翻一页写。
* D5 @7 r. o0 u2 [8 s$ Z( u　　宋然满脸兴味：“老江，你看起来很躁啊。”
　　江暮行没理睬。
　　宋然打开眼镜盒，拿出镜布擦眼镜：“青春的时光，年轻的身体，躁动的心，柔软的你……”
　　“刺啦”
　　江暮行手上用力，笔尖把纸划破了一条口子。
9 ^% {4 f0 ]& j0 y3 u　　宋然做出夸张的看戏表情：“你更躁了。”
　　江暮行冷声道：“闭嘴。”
# N. u1 }! n( X6 G& v　　宋然叨叨：“人无完人，你学习上是牛逼，其他方面就不一定样样满分了，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跟小弟说一说。”
　　江暮行把本子合上扔一边。
　　宋然前后左右看一圈，鼓动道：“老师不在，我们小点声。”
- o( U# |' b% j) x( A7 |　　江暮行捏捏鼻梁，半晌低声开口：“我有个朋友……”
: q: ^/ q+ M4 K1 e# }% G　　“噗。”
　　宋然在江暮行的眼刀下收敛了点，肩膀还是在抖：“抱歉，我笑点低，你继续。”
- i9 K9 P& o/ {0 o0 J5 O　　江暮行闭口不言。
　　“老江，我跟你说，话憋肚子里，能把自己憋吐血。”
　　宋然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我劝你三思。”
　　“况且万事开头难，这个头你都已经开了，后面不是应该行云流水吗？”
1 |& d% H  C- @. x  Z$ E　　片刻后，江暮行又打开本子，翻到最后一页，跟宋然在纸上对话。
　　江暮行：我朋友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平时在对方面前都很克制。
* |7 x0 n0 ?) Y& j) p. j9 Z' ^. E! P  z　　宋然：然后呢？
　　江暮行：对方现在好像发现了我朋友的心思。”
+ s/ s' {- ?7 k# |6 i. Z7 Y" ]　　宋然进入知心大哥哥的角色：那对方是什么态度？
* t3 M5 t* z# J8 K# x. q! P　　江暮行写了个“他”，快速涂黑。
　　宋然没看见那个字，否则几乎就能猜到另一个当事人了，毕竟排除法很快就能排出来。
5 d* D/ }7 D7 A7 z: t3 k/ B- I: m　　他扫扫江暮行推过来的本子，上面写的是——
　　对方也喜欢我朋友，他们互相喜欢。
　　——
7 ?: h8 \& W9 s" A( U) o9 U7 L6 U　　宋然：“……”
　　“老江，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江暮行睨他一眼：“我承认了，你信？”
$ {" J- t) V- N' K" J　　宋然抽抽嘴，不信，这家伙是他见过的天赋最高的一个了，逆天的存在，用庸俗的话形容就是“天生的扛把子”。
/ I2 g( P0 V8 b& D" E" k9 L　　明明忙着打工，只是下课跟放学搞定当天的作业，回家就不碰书了，却怎么都不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下来。
0 B* g3 `9 d4 h　　关键还帅。
　　学习好，丑，身材一般，或者帅，学习差，人品垃圾，素质低下，这种配置才人性化。
, ]( y* q) Q# n( q9 `2 d& g2 x0 w3 Y+ s　　两样都顶级，这就很不要脸了。
" W) z- y; Z: x( L( W/ @3 k. A　　宋然回到正题上面：“老江啊，既然两个人都……”
( W5 P# y  T# k2 y1 H0 A& p　　江暮行屈着食指点点本子：“用写的。”
# L" A1 l- ]9 C3 z+ }　　宋然翻了个白眼，还挺谨慎。
　　宋然：既然是两情相悦，那后面不就是把恋爱谈起来？
9 R# l9 u  U$ b! V% E- n7 J7 l0 p　　江暮行：高三。
8 N& Y3 ^6 c. u) U, w　　宋然：对方的成绩怎么样？年级排名多少？
  N. y( l' F+ }　　江暮行：年级查无此人。
　　宋然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差距有些大啊，他沉吟着写：那忍忍吧还是，明年再谈，不差这一年的时间。
* V/ c. C1 [7 a. P! r　　江暮行：问题是，对方发现了我朋友的心思，就会不安分。
　　宋然：怎么不安分法？会色｜诱？
　　江暮行把本子塞课桌兜里，面色冰寒：“我智商掉线了，才跟你讨论这话题，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笔芯跟纸。”
　　“我操，你真够损的。”
# P1 \* U2 |4 O　　宋然推推眼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老江，到底谁把你给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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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R# a5 X! B! R第55章
　　下课铃响了, 江暮行把笔放笔袋里, 对宋然的问题置若罔闻。
# t6 B3 q7 }  r　　宋然也没打算真问出来，老江心思重着呢，除非自愿, 不然只能没辙，他语重心长道：“算了, 看在我俩几年同桌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吧。”
　　“我有个朋友等于我, 这是国际通用的，你以后不要再拿这一套找别人谈心，一开口就暴露了。”
　　江暮行：“……”
' U4 x9 e* a( q- c　　宋然斯斯文文的脸上一片复杂之色：“说真的, 老江,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看你智商下跌，挺震撼的。”
8 x* Q: h" ?; v: @, L: }0 `1 j7 S8 t　　江暮行面部漆黑。
2 \$ |' M; M  ~% M  w) M　　宋然自我消化了会, 还是难以置信：“我刚才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 其实你压根就没跟我说过话，也没在小本子上讨论情感问题？”
　　江暮行拿了书包，把书本堆整齐往里面放：“是幻觉。”
　　“……”
　　宋然瞥到宴好在看他们这边, 他就回以笑容，古怪地说道：“宴好捡钱了吗？怎么那么灿烂？就跟施过肥的花草一样。”
3 D8 c- J0 h% j　　江暮行手上的动作一顿。
　　宋然起了好奇心，调侃道：“老江，你跟宴好提过‘我有个朋友’吗？”
　　江暮行的神色徒然变得冷峻异常：“这件事到此为止。”
% P6 Z7 v  e- P6 r) T+ q) L　　宋然心头惊诧，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江首次在课上请假，首次掉智商，首次跟他发火。
　　三个史无前例。
% ?5 W$ [" W* W6 q7 R* m　　老江身上的标签多，最大块的除了学霸，校草，后面就是理智，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情绪化的一天。
　　初恋果然如猛虎下山，来势汹汹。
　　宋然猜半天都猜不出老江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是谁，觉得没对得上号的，他正寻思着，听到笑闹声就望了望最后一组最后一排。
. a& m0 W) ?5 t　　“发小的感情就是好啊。”
% U+ R# v( Z: M3 X: E1 o0 w8 B　　江暮行侧脸往那个方向偏偏，眉头一皱。
　　宴好在课桌兜里找东西，杨丛抓着他的脖子后面，把他的脑袋往里面塞，他抓狂了，又是捅杨丛腰，又是用脚踢。
) S! }# e7 f0 }4 T) S  i　　俩人打成一团，课本扔的满天飞，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傻逼的青春岁月里，傻逼的我和你”。
" u9 O5 D. a8 z* \' y　　”能打能玩，能哭也能笑，发小的感情是羡慕不来的。”
9 K9 t+ J+ O+ }  i1 ~" N5 X: j　　宋然唏嘘了句，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向江暮行，他吓一跳：“老江，你脸怎么青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饿的。”
　　宋然：“？”
5 |2 p: O: x7 c　　——
　　宴好分得清轻重缓急，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桂姨跟江暮行家里的恩怨，他就警告自己要安分。
% H. \* L% |" X( l% l　　哪晓得桂姨临时有事不来了。
　　“下次再一起吃饭好了，总有机会的。”倪清忙着手里的活儿，“电饭锅里蒸着红烧肉，你吃一块看看烂没烂。”
. A- T; i: O' ~1 P0 }4 p　　宴好打开电饭锅盖子，肉香扑鼻，他抓着筷子夹一块肥肉吹吹吃掉，基本是入口即化，不腻。
. y, `6 X" I7 X. }6 A3 A　　“烂是烂了，就是不够拉丝，颜色也不好看，妈你没炒好糖色。”
! J1 {) m9 U( Z0 N' F7 X6 I　　“有得吃就行了。”倪清切着干丝，“小江呢？”
　　宴好把电饭锅盖子盖上：“在洗衣服。”
1 {6 j' A, G; o7 m+ B: `& j( G6 I. q　　中午他跟江暮行都淋了雨，衣服湿了以后被体温烘干，有味儿，回来就洗了澡。
　　倪清拧起精致的柳叶眉：“你的早饭是小江做，衣服也是他顺手给你洗，是不是保姆哪里没做好，让你不高兴了？”
! U2 K- v. {: `) L　　宴好摸摸鼻尖，张阿姨是他妈给他找的，特怕他妈，上次他炒菜烫伤了，张阿姨就很怕被他妈知道。
　　但张阿姨不仅没想过走，还生怕他换人。
" P' t) K; c. K% I/ m' k　　一是他妈支付的费用高过市场价两倍，二是，他妈一年到头也不会回来几次，张阿姨的雇主可以说是他，跟他爸妈没关系。
( _9 ~) ]1 w3 E　　他没什么要求，吃喝方面不是很挑，现在又有江暮行分担，张阿姨傻才会辞掉这份工作。
　　“张阿姨人挺好的。”宴好说，“妈，你是不是让她定期给你汇报我的事啊？”
　　倪清没否认：“我跟你爸都离得远，不放心。”
0 c. W4 v) A$ C　　宴好嘴角一撇：“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不是一个人住。”
4 Y+ ?# V$ f, E$ r& P, h$ @) I　　“现在有小江住这儿，妈是不担心了。”倪清把砧板上的干丝拨到盘子里，“可是明年你们高考完就各自上大学了，要是能继续一个学校，那倒是不错。”
　　宴好心说，明年我还跟他一起，不对，是在一起。
- T/ _. G9 W- o2 v( K　　——
; A( p! f  P, }6 W' D4 m; B　　不多时，宴好夹一块面筋去找江暮行：“班长，你尝一口这个，我妈的拿手菜。”
　　江暮行头往后仰：“你自己吃。”
　　“我是肉食动物。”宴好把面筋往他嘴边送送，“手举着好酸的，尝一口呗。”
5 j' I& S" A8 r1 l  @& ^) q9 i7 ?. l　　明晃晃的撒娇。
　　江暮行垂眸看他几秒，张口吃了那块面筋。
　　宴好满怀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江暮行余光扫过去，见他咬着筷子头，当下就噎到了，弯腰咳嗽起来。
　　宴好拍拍他的后背：“没事吧？”
　　江暮行有事，小山猫变成了狐狸，在伸爪子撩他，不听话。
　　“我在晾衣服。”江暮行停下咳嗽，微阖眼缓了缓，“你去客厅待着。”
　　宴好没走：“你晾你的。”
　　江暮行下颌一绷。
' q% N! b, \4 h* g, t% J　　宴好眨眼：“要我帮你？好啊。”
* l5 F, C& v2 E2 r% G* h% e: x　　他把筷子放水池边的台子上，凑到江暮行身前，手拎了件校服上衣出来：“好香。”
　　江暮行闻到他发顶的味道：“嗯。”
. J8 D5 H2 Z, S9 a! C　　——
) G0 x6 d0 k) X. Q3 e　　厨房的倪清正要探头喊儿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闺蜜打来的。
　　桂乔在电话那头说道：“阿清，我现在人在医院。”
　　倪清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 D4 E# |% E6 [9 Q: p　　“我没受伤，来看人的。”桂乔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倪清知道她没事就放松下来：“ok，我锅里烧着菜呢，要看火，你整理好了思路，给我发封邮件。”
　　桂乔咂嘴：“儿子是宝，闺蜜是草 。”
　　倪清：“……”
　　“我下午出差回来，听公司里的人说今天有个女的来闹事，就在一楼大厅哭骂，喊的是我的名字，场面很凄惨，我莫名其妙被同事们怀疑成小三，还是害人家破人亡的那种恶三。”
　　桂乔头疼：“你知道我的性子，没听说还好，听说了就不能这么了了，我连口水都没喝就去查了监控，找了当时在场的保安跟警员，一路跟进情况，就去了医院。”
, O" g4 y- m; [+ i( J$ U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女的我不认识，她丈夫我想起来了。”
3 M; h: ~/ z2 g  \9 Y- O　　倪清关了火：“真有一腿？”
4 T7 o5 d5 `+ l$ `) G, F; h9 Q　　桂乔来一句：“金华火腿我倒是有，前两天刚买的。”
/ p) f  {" r; X　　倪清拿铲子把菜翻翻：“我看你不急，先挂了。”
; C" O1 g/ l$ ^9 }+ g9 V9 R　　“别别别，我长话短说。”
　　桂乔叹气：“我跟她丈夫只是以前打过交道，牵扯到了一个项目。”
& T# j5 v9 Q$ E　　“她的精神有问题，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情绪太激动了，医生刚给她打了镇定剂，我想跟她儿子谈谈，对方电话关机，只能找你了。”
+ f. {  J- [0 F5 {9 ~( S/ _　　倪清疑惑道：“找我有什么用？”
　　桂乔语出惊人：“她儿子在你儿子那住。”
5 P; r/ z' ~* A8 j　　倪清颇为惊讶：“小江？”
" t. V6 T: l1 p* X7 y, f　　“对，你让他尽快来医院，”桂乔说，“事情原委我会跟他讲明白。”
% D0 n- n1 e6 f! C% J9 P1 h) i　　倪清挂掉电话出去，朝阳台喊：“小江，你来一下。”
　　江暮行把衣架挂到晾衣杆上面，大步走了过去。
　　宴好在厨房外偷听，江暮行出来时他既慌张又无措，还很自责。
　　“对不起啊班长，我中午就知道你妈说的那个人是我桂姨，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想今晚请桂姨过来吃饭，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你们聊一聊。”
  t. W& }& t# H4 S+ e4 I1 N  S- \8 W　　“我没想过桂姨会找上你妈，这个事是我不对……”
　　江暮行打断道：“你没有不对。”
　　宴好愣愣看他。
2 r, |: I& M3 N1 O0 o& @　　“我去一趟医院。”江暮行说，“盆里还有两双袜子，你晾一下。”
7 c* R4 ~. M$ `4 C0 B7 P　　宴好下意识说好，眼睛跟随着他，直到他关了门出去。
0 \5 }2 r  W* _+ t　　倪清跟桂乔通过信息，找儿子问话：“好好，小江家里的情况，你知道？”
　　宴好焦躁地翻着桌上的果盘，捏一下橘子，扣一下香瓜：“以前不知道，前段时间知道的。”
" t9 |) i' x  d　　倪清沉吟着询问：“他妈是遗传性的精神病，还是……”
　　“不是遗传！”宴好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就用力抿了抿嘴，“是几年前受了刺激才那样的。”
* A! I5 }+ [2 {0 L9 O& r　　倪清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来：“我从你桂姨那了解了一些情况，你再跟我说说。”
1 @6 B2 T! E# @' o4 f' m　　宴好拿个橘子剥：“妈你先说你都了解了哪些。”
　　倪清哭笑不得：“你还怕妈妈诈你？”
　　宴好剥着橘子皮：“毕竟是朋友的隐私，我不能草率。”
　　这话在理，倪清还真反驳不了，她只好先亮底牌。
$ q( X+ U! e# q  W5 \9 ]8 }　　宴好一听，发现他妈基本都知道了，只差部分细节。
　　那他就可以说了。
　　宴好边吃橘子边补充细节，没有添油加醋，都是江暮行一天天一年年扛下来的心酸跟坚定。
; |. x1 k/ r! j- m" R7 h/ P- f1 u　　倪清听完以后有些感叹，她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初中高中那个年龄段，光是把读书这件事做好就很难了。
7 e+ `* {' K+ c, z% I" G7 w! v　　“小江一路走过来，真是不容易。”
　　宴好撕着橘肉上面的小白线：“我很佩服他。”
6 R: c% \% e5 Q　　“做儿子，尽到了自己这个年纪的全力，做学生，什么都最出色，做班长，尽职尽责，做辅导老师，严格认真，做人，堂堂正正。”
2 ]# F& ~1 @# |; U　　倪清头一回听儿子这么真心实意的夸同学，她没有打断，而是做一个听众。
; c% M; E1 i, A- L$ c　　“虽然他性子很冷，可他从来不为难哪个同学，有事情找他都会帮助，自己的压力不会发泄到别人身上。”
　　宴好把指间的橘肉翻来翻去，撕得光秃秃：“换我就不行，我会负能量爆棚，好像全世界都欠我。”
　　停顿了一下，宴好的眼睛泛红：“我觉得他很了不起。”
$ x# c" H) ?5 u& |- f- F+ m2 u　　倪清认同道：“是了不起，精神难能可贵，就是那样的家庭，拖到他了。”
) u+ `4 i9 N' ?' f9 j) }" f　　“拖是会拖，但不会拖太久的。”宴好说，“我对他很有信心。”
　　倪清看着儿子：“好好，妈看你很崇拜小江。”
0 [- C1 v' m1 [  |1 P: o; z　　宴好咽下嘴里的橘肉，不慌不忙的回应：“人都会崇拜强者。”
　　倪清把肩头发丝往肩后撩撩：“小江找女朋友了吗？”
　　宴好对那三个字过敏，一听就浑身不舒服：“没找。”
　　倪清：“那自制力很好，有规划有想法。”
" q: H- z9 U( W" n! k　　宴好不自觉露出骄傲的表情。
　　倪清没瞧见，她起身去厨房把油烟机关掉：“好好，小江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吧。”
" K/ |1 d/ X: h( a8 ]　　“高中的男生要是内敛稳重，有担当有思想，即便长得一般，都会有女生欣赏，因为我们这个岁数，男生普遍比女生成熟的要晚，就会被嫌弃。”
# h9 {/ h7 {/ [0 Z4 r( N　　宴好跟进来吃菜：“江暮行那条件，喜欢他的人海了去了，不过他们没那么肤浅，不是只冲外表，主要还是冲的品格跟才华。”
- R( p- d8 f$ E- g6 C, @, Y　　倪清一脸遗憾：“可惜妈妈没给你生个姐姐妹妹，不然就能把小江弄到我们家了。”
1 F2 q' j' |" a$ `+ B, m5 ~7 y　　宴好：“……”
　　妈，你儿子也行的。
　　——
5 N' s8 }8 T3 I4 b# u% g$ ?+ b1 t　　宴好趁机提了给江暮行妈妈换医院的事：“妈，那个精神病专科医院，比之前的疗养院要好很多，核心不是给病人提供住处，是治愈，就很强。”
　　“挺好的。”倪清很欣慰，“将来妈妈得了老年痴呆症，也能放心了。”
　　宴好无语。
& c! u, d6 c% ?  b8 c5 o$ ~! {　　倪清摘着围裙：“要妈妈出面吗？”
　　宴好帮她把后面的带子解开：“我自己来吧。”
# k" q% ^' _. E8 Z0 b. a* d　　倪清尊重儿子的决定。
　　儿子原先很讨厌人情世故，客套寒暄之类的也都非常排斥。
　　现在主动去试着接触，说明战胜了那个自己，进步了，长大了。
- {3 Y: Z5 C. {: r% D' @　　哪怕她再想替儿子承担，也必须放手，给他足够大的舞台去经历，去成长。
' F$ A' x# _  [4 Y  Q1 t2 h　　“好好，吃晚饭吧。”
) F* S( I0 B4 `4 e9 h7 P) y　　倪清哎了声：“今年妈就没下过几次厨，难得准备的这么丰盛，一个两个的都缺席了。”
　　宴好趴妈妈肩头：“这不还有我嘛，我来解决。”
　　——
　　十点，江暮行没回来。
$ G9 t- `3 A6 z- d2 p8 a: A4 c　　宴好把当天的学习计划完成大半，开始在房里晃悠，耐心如同沙漏里的细沙，一点点减少。
　　十一点半，江暮行还是没回来。
　　宴好的耐心彻底消失，晃悠不下去了，他想下楼等江暮行，又因为学业重，不想浪费时间，就用手机把明天要背的一百个单词拍了下来。
  ]; u$ \: n0 r6 E+ O8 _7 E　　一楼的楼道里亮着灯，蚊子乱飞。
　　宴好嘴里含着苹果糖，边背单词，边等江暮行。
! {+ }# M0 f; |' H

第56章
　　接近零点的时候, 宴好接到他妈妈的电话, 犹豫了会清清嗓子，提起精神按下接听键。
& L- D) ~5 Q3 k6 j　　倪清处理了一晚上工作，有些疲惫：“好好, 你这个点跑哪去了？”
2 {4 z( ]* ^8 ^, `; W- y3 t) w' N　　宴好站在台阶上吹夜风：“我在楼下背单词。”
/ Y( E7 O3 Y2 l4 y# [$ N4 b" y# i　　倪清舒口气：“家里不能背？”
; y3 ]$ [$ Y/ E　　“过了十一点，我就想睡觉, ”宴好说的煞有其事，“下来效率高点。”
　　下一刻宴好就问：“妈, 是不是桂姨给你打电话了？”
: N+ b2 ~; V$ E& L* D) a+ o) H　　倪清想喝咖啡，发现杯子早已见底，她拿着杯子起身出去：“打了, 你桂姨刚从医院离开。”
/ m! }9 A: _4 |! E: T　　宴好愕然：“怎么谈这么长时间？”
　　倪清说道：“小江他妈妈闹得厉害, 进展就慢了。”
　　宴好抽凉气：“不是打镇定剂了吗？”
9 j, X6 F3 a0 ~  v' z7 O$ _　　“可能是个人体质原因，代谢快，也有可能是用量少吧。”倪清说, “昏睡没多久就醒了。”
　　“你桂姨这回感触不小, 她说人精神一出问题，就很可怕，大美人也会变成疯婆子。”
7 y1 y6 F$ _6 i  V* g　　宴好抿抿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6 _6 {; h5 H( D/ o0 Q8 E　　倪清把手机开免提, 腾出手泡咖啡：“当年你桂姨手里有个项目，背后有多家企业机构跟基金支持，小江他爸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所谓的有一笔钱在她手上。”
　　宴好：“……”
　　倪清不太想让儿子理解商场的残酷，但他是独生子, 家里的企业总是要接手的，她用精简的语言描述前因后果。
　　“那项目前期盈利很大，后期因为人为的因素，导致亏损严重，同一年里，小江他爸公司的产品检测出质量上的问题，遭遇到了大难。“
9 V0 R$ W( U3 B7 n2 W3 d/ r　　宴好咬着嘴角。
3 s/ V* M- }4 \; O; L　　“小江他爸破产第二年就自杀了，项目的烂摊子在他死后几个月终于收完开始清算。”
. z: M6 I5 `8 m1 J0 E2 a9 w　　倪清端着咖啡回房：“那段时间你桂姨的肺部长了个肿瘤要做手术，就把项目转交给同事了，之后她也没再过问。”
# i1 S8 o9 l5 q* {6 q+ S1 Z2 ~　　宴好把嘴里的糖咬碎：“江暮行能拿到钱的吧。”
　　倪清说了个数字：“谈的是八十五万。”
　　宴好蹙眉：“人民币贬值的问题呢？考虑进去了吗？”
! ?  `8 m, [* N& X  s0 z: h" ?　　“你桂姨自然是考虑进去了。”倪清说，“接手项目的那个同事早就辞职了，资料有缺失，所以核实的过程很麻烦，这也是他们谈到这么晚才结束的原因之一。”
* x6 T4 P6 f/ ]* |* P2 |/ N　　宴好抓抓脸上的蚊子包：“都八十五万了，不能凑个整数吗？”
　　“能凑，你桂姨有那意思，只是，”倪清喝口咖啡：“小江不会要的，白纸黑字的一些东西，他自己也有核算，心里有数。”
　　宴好不说话了。
& o3 s9 l3 f9 S, a$ X　　“你桂姨有些过意不去，觉得当年如果多跟进一下项目，就能在小江一家最困难的时候把钱送过去。”
　　倪清靠着椅背：“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 Q% t9 p% \- i: Z7 O　　“白天这一出闹事有一定的影响，否则你桂姨不会去花心思调查，也就没人去翻旧账了。”
2 Q" |: @9 Z% x& W+ C　　宴好蹲下来，眼睛望着小区大门口方向：“桂姨还说什么了吗？”
　　倪清打开小皮包，拿出一盒香烟：“还说小江以后要是想接触风投，可以亲自带他。”
2 I4 W6 R8 P6 v! l9 C/ N$ _　　宴好眼睛一亮，那挺好啊，桂姨现在的名气挺大的。
　　“这笔钱虽然不能让小江一次性还清债务，但是能让他几年内喘口气。”
( z4 L0 O. W( w/ R5 H  G　　倪清够到打火机：“大学里能轻松点了。”
! b7 t4 E- x/ V! I' \　　宴好不着四六地问一句：“妈，你是不是在抽烟？”
　　正要点烟的倪清：“……”
) A1 @/ K1 v9 h6 q  y) ~　　“没抽。”
　　倪清把烟塞回烟盒里：“好了，宝贝，赶紧上来吧，明天你还要上学。”
3 `( G6 U7 p9 g, o　　“我再背会，妈你早点睡。”
6 w% Z$ g5 B1 Q2 \. Q, }( K　　宴好挂了电话，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从台阶上一层层往下蹦，之后又一层层往上跳。
　　——
　　片刻后，宴好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窜出一个念头，反应过来时已经接通。
　　那头是熟悉的声音，刻意压低：“今天复习完了？”
　　宴好的耳朵烫热：“差不多。”
　　江暮行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没有差不多，只有完了跟没完。”
　　“……”宴好说，“没完。”
" ^" Q& x1 a: Q/ k$ N/ T$ `3 E　　江暮行突兀地问道：“你在哪？”
　　宴好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在家啊。”
　　江暮行沉默了下来。
　　宴好虚得心里直打鼓：“那个，班长，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暮行语气生硬道：“不回来了。”
　　说完就挂。
　　宴好在夜风里凌乱。
　　十几分钟后，江暮行回了小区，他穿过小木桥跟喷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见楼底下台阶上坐着个人，身影纤瘦，白得发光。
) ]7 m% ?8 j% h( {" A　　江暮行的脚步渐渐慢下来，让被人等待的踏实幸福蔓延至五脏六腑。
! V7 }& j) @! q　　宴好在看草稿箱里那些没发出去的信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下一刻就猛地跳起来，用尽全力穿过路灯跟草坪，朝他的信仰飞奔过去。
; K) S0 b2 w5 E3 v6 X! @　　跑到了跟前，又说不出话来，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瞪着江暮行，呼哧呼哧喘气。
　　江暮行皱眉头：“傻了？”
　　宴好抹把脸：“班长，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
" e) `# z8 h3 I  Z　　江暮行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准你扯谎？”
( q6 ^0 v3 ~' [; r: U$ y　　宴好：“……”
　　江暮行看他脸上的蚊子包：“你在楼下干什么？”
: L" G8 v8 @0 ^　　宴好抓着胸前的T恤扇扇风：“等你啊。”
. p1 j( t1 G8 v5 F0 b3 @& }2 F+ z# s　　江暮行被他的直白整得一愣。
　　宴好偷瞄江暮行，把他的反应收进眼底。
　　现在已经不是之前了，双箭头就要有双箭头的策略，不能用老法子，必要时候需要来个直球，宴好自我提醒。
　　——
, X# r9 ?- d7 q　　江暮行少有的不自然，也不问为什么等，直接翻篇，意图非常明显。
$ s7 g& p- [3 h7 l' O　　宴好不让他得逞：“你说你不回来了，我就想，等你半小时，要是没见着你……”
) j; ~% ]5 X6 }5 i7 \( I　　江暮行的身形微滞。
　　宴好在他侧低头看过来时笑笑：“接着等。”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太不安分了。
　　“你手机没带，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着急啊。”宴好叹口气，“而且我题快刷完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待着，没你监督就总是想往床上躺，或者打电脑，干脆就下楼背单词，顺便等你。”
. M1 L. m5 Q1 ]( ?- B* K: L　　江暮行沉默几瞬：“你可以打给你妈妈的闺蜜。”
　　宴好忘了，他窘得一张脸通红：“读书果然能把人读傻。”
　　“歪理。”江暮行说，“恰恰相反。”
　　宴好撇了撇嘴，江暮行是打算跟他杠上了？他嘟囔了句：“那我是智障了呗。”
' K# m$ z# N+ h! L　　江暮行的眉峰一拢：“没说你智障。”
　　宴好“哦”一声：“那就是蠢。”
　　江暮行：“……”讲不过。
  @/ ~1 ~, X4 I; {! s　　宴好进楼道里，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心里猫抓得难受，他憋不住地回头：“班长，今晚的事情……我都听我妈说了。”
3 g1 \- J" D0 ~0 ~+ c0 P　　江暮行神色如常。
　　“祸兮福所倚，今天你妈差点出事，后来的发展却逆转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 D: Q& p3 J1 E4 _( ^) ^　　宴好瞥到江暮行的左小臂，瞳孔一缩：“怎么弄了那么大块淤青？”
　　江暮行轻描淡写：“路上不知道在哪刮的。”
　　宴好鼻子一酸，这一天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江暮行的内心深处其实很丰富。
　　妈妈失踪了，江暮行会焦躁，他只是吹口气扑一下就会很紧张。
　　还有今晚，江暮行赶着去医院，出门很仓促，胳膊上的淤青都不知道在哪弄的。
! J$ K. ]+ c6 K/ D7 x, T1 a　　江暮行平时不露声色，只是竖起一道墙来保护自己，想生存下去。
　　——
. {1 @! w3 ]9 G3 ~5 Y5 P% b　　宴好走着神。
　　江暮行喊他：“回去复习吧。”
& _- M# R. }1 S7 c9 M1 p- s; N　　宴好紧跟着进电梯：“这么晚了。”
. M$ k4 m% G( \+ V　　江暮行扫一眼：“今天的事……”
　　宴好往下接：“今天做。”
　　江暮行：“……”
　　宴好看手机上的时间：“可是还差一分钟就是明天了。”
4 N' \2 K0 y5 ], [8 @: s) I9 l! r　　江暮行又扫过去。
0 ^5 y' l8 H  B6 D4 e　　宴好保持微笑：“那就尽快做完，我懂。”
' Z4 V! H) w, `　　江暮行一言不发地俯视他，直到他不笑了，安静的垂着脑袋才开口。
1 n- G2 O  @) G# Y% [" x' M( H1 a, o　　“脸上四个包，脖子上两个。”
　　宴好愣住了。
　　电梯门开了，江暮行先迈步出去，宴好回过神来，连忙追上他。
/ F( @; \5 l0 i/ i. o) r　　然后就是两人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傻子一样。
　　江暮行：“你下楼没带钥匙？”
　　宴好：“带了。”
% Y6 I( B% @3 [4 Y" Z" d( S/ a　　江暮行看过去，宴好也在看他，四目相视，气氛很迷。
  S' k0 z+ O8 \9 F8 J5 e　　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江暮行抬脚一跺。
　　那声响让宴好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刚才有多白痴，想自己扒个地洞钻进去，他迅速开门进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问道：“你晚饭吃了吗？”
6 r) C# A, ?7 `8 `4 d7 g7 v: @+ b/ e　　江暮行换鞋：“没吃。”
. Q5 s$ w- K6 ~+ N; t　　宴好不假思索道：“那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5 q& k" H5 S8 G9 [& k　　说着就麻利儿的进厨房，拿出一个大碗，底下放米饭，上面放菜，微波炉转两分钟。
　　“叮”一声响后，宴好的心绪平复下来，端着大碗出去。
5 H( x  }4 S2 v- x　　“班长，你凑合着吃吧。”
　　江暮行刚洗了手坐下来，就听见次卧传出说话声。
　　“我妈在忙呢，她每次回国，时差都倒不过来。”
　　宴好把空调打低点：“你吃你的。”
　　“不够冰箱还有，我妈菜烧多了，饭也是。”
　　江暮行看看大碗里的饭菜：“大半夜的，你要我吃多少？”
: k. ~7 R2 B2 H! Z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挖掘出了江暮行的心思，宴好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亲密，他抓抓燥热的脸颊，咕哝道：“吃多少还要我说啊？”
　　江暮行拿着筷子的手略微一顿，眸色深了些许，面上瞧不出端倪。
' D, }/ s7 G5 _2 z. c　　“那什么，你吃吧，我去做题了。”
; A/ |: C" A6 \' V　　宴好匆匆去房间做理综习题册，两页的选择题做完，今天的学习计划就能画句号了，他转了转笔，忽地抓着习题册折回餐桌前。
　　“班长，打个赌怎么样？”
/ b0 m1 c6 e  C! f& g　　江暮行咽下嘴里的食物：“什么？”
6 s7 I  ~6 b4 I' D# J0 j　　宴好翻了翻两页选择题：“我半小时之内搞定，这个周末你陪我去个地方。”
　　江暮行面色淡然：“你搞不定。”
　　宴好不开心了：“我还没搞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3 D* ?: b- r- V. F: ?　　江暮行夹豆角吃：“我是你的一对一辅导老师，你的能力我一清二楚。”
) f4 t+ S) `* A: n0 Z, g　　宴好把习题册往桌上一按，大有种破釜沉舟的气势：“试一下。”
　　江暮行侧过脸，眼皮掀了掀：“那就如你所愿，试吧。”
- R& @3 G9 d. O6 e0 n4 L& A　　宴好来不及激动，江暮行就补充道：“两页的题全做对，我就陪你去。”
　　“你不问我是什么地方？”宴好的关注点有点歪。
　　江暮行继续吃饭：“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
　　宴好二话不说就按自动笔：“那现在开始，你记好时间。”
　　——
7 {9 F8 z: n! g　　挂钟嘀嗒响，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一个埋头做题，一个平静吃饭，勾成了很温馨的画面。
, A4 Z0 o& y0 E2 L# V　　宴好放下笔，把习题册推给江暮行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将近两分钟。
+ d' k' K4 `" U# V: C　　而且有道物理题错了。
　　江暮行看宴好涂掉的答案，对改成错，基础题丢分，老毛病了，还是对基本知识点掌握的不够扎实。
: |$ W9 W) I! s# a　　宴好抓起刘海撑住额头：“怎么样？”
. Q0 w. b# I0 V# G/ l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他眉心小痣上面：“都是对的。”
8 a1 e- f5 X' I2 B# I" u　　话落，江暮行就趁他不注意将那道题做个记号，过几天再讲解。
　　宴好得到江暮行的答复，眼睛里瞬间亮出光芒：“时间呢，没超过吧？”
3 b* m: G1 K% j: C7 u0 N" m2 A' v* f　　江暮行：“嗯。”
　　宠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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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9 k' o! ]! x4 @$ W　　周末宴好去学车, 排队的功夫拿小本子背知识点, 等的时间长了，他还会找地儿做张卷子。
　　江暮行不在身边，宴好必须自律。
　　想玩手机的时候, 只要想想明年的自己，就不敢玩了。
% x5 k& x* x$ K　　杨丛打来电话时, 宴好正在墙角的阴影里背公式，机器猫的小电风扇对着脸吹。
9 ?! P5 ]8 f* U+ X' N( {# D5 [　　“好哥, 哪儿呢？”
5 M; j! h/ [2 ~　　“在学车。”
　　“靠！”
　　杨丛骂嚷：“国｜家｜领｜导人都没你忙。”
　　宴好拿着小风扇把黏在脑门的细碎发丝吹开：“你打给我干嘛？”
& Q4 d5 U2 M& m  y　　杨丛大上午的打了个哈欠，颓得很：“我在T大的综合训练馆，宋然也在, 打算叫上你。”
　　宴好说道：“你俩玩吧。”
/ z/ |" A, A, r3 {6 V% L- q2 |/ o; f　　杨丛问：“车要学一天？”
　　宴好没好气：“告诉过你起码三回了, 你的青春期跟老年期无壁是吧？”
" g9 E' ^& w7 @* ]　　杨丛：“……”
　　“华源路那边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晚上躁起来啊。”
# G9 c. m' T# u. @' z8 Y2 |　　宴好晚上要约会，他嘴上回的是：“我要复习。”
　　杨丛翻白眼：“你这样说的话, 那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可就是五三了。”
2 ~# y9 B5 G' v( o　　“五三啊？”宴好说, “我暑假在书店翻过了，不喜欢，江暮行也说我一轮不是很需要。”
　　“你送我点真题吧, 五年内或者三年内的，其他的试题跟金考卷，江暮行说老师都会复印了发下来，就不用你破费了。”
　　“……”
　　杨丛只是打趣，没曾想这家伙竟然认真起来了, 他满脸黑线：“我真是服了你了。”
　　宴好一屁股坐到地上，突然掏心窝子：“兄弟，说实话啊，我现在每天都很累，很苦，但是也很充实。”
, O: I$ q' i6 I　　杨丛的嘴角抽搐：“鸡汤我是不会喝的，我嫌腥，别炖了，老弟，省着点柴火吧。”
　　“我炖了给我自己喝，偶尔补一补，以免营养不良。”
　　宴好拍拍裤腿上的灰，拉长了声音：“等我考上A大，我就……”
　　“告诉你个事情”这几个字还没说，杨丛就嘴贱的往下接：“你就要踏上登仙台？”
# S* I* @3 M9 \& u2 q  q3 u　　宴好呵呵：“是啊，好好看着你好哥飞吧。”
4 w# G1 C) J  Q7 O6 c" k　　杨丛没耍嘴炮。
, M, a+ |! [1 c5 e- {+ f7 @　　之前夏水说过，宴好已经拼了，他们要祝他梦想成真。
　　——
　　杨丛“啧”了声，梦想啊……
　　他想起《少林足球》里面的一句台词，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放屁，怎么没区别了？没梦想那也是人，杨丛庆幸自己没被洗脑，几秒后又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要不……他改天也找个梦想冲一冲？
$ U5 Q8 E, V2 Z' U' ?* u. U+ m　　宴好关了小风扇站起来：“教练喊我了，不说了。”
4 p7 l1 |1 Y1 I+ v; ^　　杨丛还没反应，电话就被挂断，他骂骂咧咧。
/ {" r: s* z. m9 [) c# m: W9 B! u; A　　宋然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喝两大口水：“怎么，宴好要学习？”
: N$ M# b" B) w" C　　杨丛把手机塞包里：“学车。”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诧异地睁大，感慨道：“宴好让我对富二代有了新的认知。”
　　杨丛斜眼：“我不能？”
/ N$ k. n; y. P6 g　　宋然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悟。
　　“嘁。”
　　杨丛拉开网球包的拉链，吊儿郎当道：“你们就是对富二代有成见。”
$ f4 [' k  r; q1 E8 }" I/ w5 g　　宋然把矿泉水的盖子扣上：“这不怪我们，是你们那个群体的所作所为给大众留下了固定的印象，从客观上来讲……”
　　杨丛不耐烦：“行了行了，别屁话了，打球吧，赶紧的。”
) K( @) K/ ]/ j) {) G　　宋然慢慢悠悠：“这地方一小时多少钱？”
　　杨丛把球拍捞出来：“七八十。”
　　宋然怀疑自己听错：“多少？”
- `- f& o8 n; |/ Q+ ?　　杨丛挥动球拍：“你是要我说四舍五入一百？”
　　“不是，”宋然很不能接受，“就打会球，怎么收费那么贵？”
　　杨丛不以为意：“不到一百，可以了。”
　　宋然推了推眼镜：“我并不觉得可以，这收费相当不合理。”
8 d2 p# j) @. J, q, B( M　　杨丛嫌他啰嗦：“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一脸肉痛个什么劲儿？”
" i7 j4 r- t: k$ y( ]0 k/ W5 ?) g　　“你跟我说了数字，我就感觉花了我的一样，心痛到无法呼吸。”
; W7 U: z' p, y6 v" r' W- k　　宋然一改前一刻的悠闲，火速拿了球拍走向拦网另一边：“快点吧，我们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球上。”
　　杨丛：“……”傻逼。
9 K5 X8 I2 Z; b  M4 z0 d　　宋然在对面站好位置，嘴上还碎碎叨叨：“哥们，我就一文弱书生，待会你让着点。”
　　“文弱书生？我他妈大牙都快笑掉了。”
" \' m! J, O, _5 g  p: ^3 Y　　杨丛不给面子的嘲笑：“不知道谁攻防的时候开麦，扯着嗓子吼的就跟被捅了屁股的马一样。”
4 r" L& u' P# j( r1 J+ `5 K4 d　　宋然：“……”
　　马招谁惹谁了？
: A0 l' r) n- q　　——
: {9 b) s  U# [) J" o7 M: j　　宴好傍晚学完车回去，发现江暮行不在公寓，他鞋没脱就打电话。
/ z* F1 m" ?. O$ f; p, r　　江暮行接得很快，背景嘈杂。
' N( G4 }) u/ C/ [+ _' j  p　　宴好一听那头的电子乐就变了脸色：“你在哪儿呢？”
　　江暮行道：“青橙。”
　　宴好的眼里涌出几分烦躁：“今天又不是周三，你去那干什么？”
　　他越说越块，语气里饱含了委屈，以及竭力掩藏的阴霾。
, \+ [# }, _& o7 u: g# q# m& V  c　　“你是不是忘了答应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回来了，你不在家，这算什么……”
& ]# i6 r; y: ], _　　江暮行喊：“宴好。”
　　宴好有一点冲：“干嘛？”
　　江暮行低缓着声音道：“我只是过来辞职。”
4 X: D- ], r  }9 _$ b　　宴好先是一愣，之后就开心的找不着北了，他清清嗓子：“不会像上次那样，辞了又回去吧？”
, [  q2 z* H1 N! N$ S# v6 Q　　“不会回去了。”江暮行说，“这个决定早就有了，本来我想等你第一次大考以后再实行。”
! m1 c8 ^& y, W7 q) q　　“前几天的那笔钱给了我一个喘息的时间，我就把日期提前了。”
　　江暮行停顿一瞬：“高三你要全力以赴，作为你的辅导老师，我也一样。”
　　宴好的心突突跳，他舔了下嘴角，嗓子有点哑：“班长，你对我这么尽心尽力，我无以为报。”
+ u3 ?4 D. M9 M　　按照正常路数，听者会开玩笑的来一句“那就以身相许吧”。
; M; R/ X3 [) V' ?) {　　江暮行没有，他说的是：“那就好好加油吧。”
% V# v8 N7 W  u1 r( I5 N　　“……”
　　宴好左脚蹭掉右脚的鞋子：“你事情都办完了吗？”
3 [: _5 U- d* N4 p  D7 i6 J6 t　　江暮行说道：“正准备离开。”
　　宴好按耐不住的雀跃起来：“那你路上慢点，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发。”
/ {" t, M6 E2 |　　——
. }/ J9 U5 p" P( N+ I& a　　江暮行结束通话，面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柔和。
　　黄绪说笑：“开始约会了啊。”
　　江暮行没否认。
　　黄绪逗江暮行的，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坐起来，新奇地询问：“宴小好是怎么发现的？”
5 o, R* U2 x( B$ Y( E0 D& N$ j　　江暮行没回应。
　　黄绪换个问法：“按理说，你都进化成忍者神龟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0 l. N% e2 J' H* F! d　　江暮行依旧没言语。
/ P% G' Y9 R3 f% n　　黄绪靠回沙发里，懒洋洋道：“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在高中的尾巴上谈恋爱，手牵手走完最后一段路。”
7 f$ M5 m4 U: d$ v1 X% C　　江暮行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哪那么简单。”
/ F( L1 e& a5 z' Y5 n　　黄绪猜到他的顾虑：“小江，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不懂你的画好路线，按部就班，严格谨慎。”
　　“不过我觉得吧，有时候，一点点小变动，说不定能带来一些，缜密计划所没有的惊喜。”
* k- S7 `2 g! T8 W　　江暮行沉默良久：“高三太关键，他的基础不够牢固，现在的能力距离志愿有很大一段距离，必须心无旁骛。”
　　黄绪调侃道：“那不可能吧，他心里有你。”
　　江暮行：“……”
( |& ], W# A4 J　　“关心则乱啊小江。”黄绪给他支招儿，“宴小好如果容易分神，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不分神，对症下药。”
　　江暮行若有所思。
7 |. |, ?9 b3 p) E! G　　“不管你想不想，事已至此，你只能在辅导这一块改变策略，争取既要让宴小好有男朋友，又要让他认真学习，阻止他成绩下跌。”
, |) l9 i0 `  G1 B8 a/ Z　　黄绪拍江暮行肩膀，“我认为，以宴小好的性子，很适合鼓励式教学。”
　　江暮行侧身：“鼓励式教学？”
) r! I3 b( `) J9 Z( `5 K3 H　　黄绪点点头：“定小目标，每实现一个，就给他奖励，他会觉得学习不再苦逼，数学题都是糖，搞不好比之前要积极几倍。”
9 E1 ?" O# y9 O! r　　江暮行皱眉头：“哪来那么多奖励？”
　　“多到你高三都用不完。”
) Y7 c( P! z, _　　黄绪慵懒地捋了几下一头金发，掰手指头数给他听：“亲一口，亲两口，以此类堆亲N口，再有就是抱一下，抱两下，用法同上。”
1 }0 S9 O. d3 n. W　　“还有亲额头，亲眼睛，亲鼻子，亲嘴，干吻，湿吻……”
: B; F4 L3 R1 v# ~2 R　　江暮行听得面部漆黑，耳根却是灼烧的红。
- j$ G/ N1 H0 z: D　　——
* ^, J0 c# a4 w$ W　　七点左右，宴好带江暮行去了一家休闲餐厅。
　　宴好刚要进去，冷不丁地瞥见了杨丛跟宋然，两人还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江暮行也看到了，他在意的是往自己身后挪的少年：“你躲什么？”
　　宴好郁闷着脸：“我跟杨丛说我晚上要复习，要是我们进去，肯定会被他发现。”
　　江暮行挑眉：“劳逸结合。”
　　宴好不出声。
　　江暮行：“说话。”
; \5 ]1 A% x8 I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可是我不想四人行。”
　　江暮行的喉结滚了滚：“那就换一家。”
4 S" |0 K8 A% O) Z4 B: x　　宴好用鞋底蹭地面：“不想换。”
' w1 `- \+ U' m9 ?: [　　江暮行不清楚他的执着：“里面不就只有茶？”
8 t2 G. ^0 V( Z# i　　宴好脱口而出：“还有甜点！”
　　我特地冲它来的。
3 [+ z* h1 d' V$ O) ]$ w- d　　这句话宴好没说出来，都在眼睛里写着。
　　江暮行：“……”
　　宴好扬起脸笑，不让江暮行发觉自己的失落：“算了，班长，今天就不进去了，下次再说吧。”
　　江暮行突兀道：“你发小不喜欢我。”
　　宴好没搞明白什么意思，视线下意识追着江暮行，目睹他走进餐厅，跟宋然打招呼，被邀请同桌。
　　杨丛是不喜欢江暮行，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戒备，他总感觉对方给他发小补课，冲的不是课费，更不是同学情深，是另有所图。
　　正因为迟迟没查出名堂，杨丛对江暮行才反感，敌人太强大了，就很操蛋。
! Q* q9 n3 F+ w! c0 C7 P4 d　　几乎是江暮行一进门，杨丛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臭。
) h5 z8 Z& t6 l$ E% P　　偏偏游戏里的老队友，现实里的新哥们，宋然同志跟江暮行哇啦哇啦聊着，杨丛失去小伙伴，孤军奋战，他牛饮一般干了几杯茶，叫上宋然走了。
　　整个过程没超过五分钟。
　　宴好目瞪口呆，兜里的手机响了，江暮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好了，进来吧。”
. _& {$ P! ^+ x; N

第58章
) E  a; C; \* T5 E) w　　休闲餐厅进去以后很明亮, 朋友吃吃喝喝, 越往里走，光线越温柔，拐个弯进一个小区域, 灯光可以说是迷离。
9 S+ D2 |  v, n! M' f- [　　这是给情侣们提供的配置。
; Y7 Z2 k- {6 J6 ]8 l　　宴好的运气不错，角落里有两人刚吃完要走。
( q4 X, x# X6 [  c3 ^　　那两人都是男生, 差不多也是十八九岁。
2 O2 {  i8 ?8 ?1 B  M　　他们跟宴好错开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对上视线, 颇有种友军相会的奇妙感觉。
) s* f9 {# x% ^1 Q. c  u: V/ b　　两个男生往外面走，娃娃脸频频回头看宴好身后的江暮行：“好高啊。”
　　同伴：“哼。”
　　娃娃脸男生：“腿好长，身材比例完美。”
　　同伴：“哼。”
1 z9 S  P. Y" ^( L& [　　娃娃脸：“长得也超帅。”
　　同伴：“光这么暗, 我都没看清脸, 你就知道人帅了？”
- x" a! I7 U0 C/ n) F1 I8 Z) U　　娃娃脸：“肯定帅的呀，我对帅哥很敏感的。”
　　同伴：“不准看了！”
- P9 B3 R( B0 @5 M! x: p, S( O8 G　　“……”
　　声音渐渐模糊。
　　宴好望着两个男生离开，眼里难掩羡慕。
4 ?! A( c+ H7 ~# b# k2 I4 ~　　江暮行皱了皱眉头。
　　——
1 r, Q1 i/ V- \- O　　服务员很快清理好桌子, 角落里像独立出来的一个小世界, 周遭的说笑声无法侵入。
　　宴好抽张纸巾把桌面擦擦：“班长，我去点吃的，你是要面还是饭？”
  s# c" B- _( v' W0 H9 F: g; u; h% s1 m　　江暮行说道：“我去。”
　　宴好闻言, 情绪非常激动：“不行！”
　　江暮行眼皮一撩。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不跟他对视：“那个，班长，我都说我去了，那还是让我去吧。”
- C- q& A- l  N& z- t) |3 E$ ]  B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6 o2 n' E4 I! u( T8 X: i( l　　宴好被看的头皮有点发麻, 故作镇定地笑笑：“好不好啊？”
' r* k+ U. w8 G7 S+ v9 ^: Q　　江暮行半晌出声：“粉丝。”
0 G% L% f& p  Q; x　　宴好明显地松口气，他倒不是非得抢着掏那份钱，是为了一份名字比较羞耻的甜点，换成江暮行去点餐，那肯定没戏。
( N6 H8 L$ X/ {* n　　——
　　前台排队的人不少，宴好边等边玩俄罗斯方块，几次点错，楼越堆越高，他打了个哈欠，这个点就犯困了。
　　学一天车，真不是人干事。
　　但是宴好不后悔。
3 N0 F' h6 f2 d　　当初江暮行的头受伤，衣服跟手上都是血迹斑斑，自己骑车去的医院，他问为什么不打车。
　　江暮行说拦不到。
/ B5 a, B1 O+ ^: u; W( Q　　那一刻宴好就做了决定，他要学车，暑假就报名。
" [$ {* T: A& j3 h1 o　　后来江暮行答应暑假给他补课，高三继续补，时间不够用，压力一波接一波，就有些吃不消，又不想中断。
8 x8 R1 B# ?# I* \8 P　　万幸他喜欢汽油味，喜欢车，手感又好，学的很顺利，没被教练骂过，也没有过什么挫败的时候。
　　科二已经预约上了，后面过了再约科三科四，干脆一鼓作气考完，了了一桩事。
& D! o1 q5 n9 C* D7 g+ l. d　　宴好又打哈欠，泪眼朦胧，他切屏幕，进贴吧逛逛，发现一个被顶到很前面的新帖子，标题是——爆炸新闻，校草已开通空间！
6 e0 ?8 n5 n* n　　楼主发帖的时间是两分钟前。
　　宴好迅速戳进链接，果然进了江暮行的空间，他发了一篇日志，内容是今天的日期，从年到月到日，精细到几分几秒，后面带个括弧（26216）。
) u5 k% y, q0 F' Y' K" Z+ ?  t　　似是某种宣示，又似是某种记录。
6 n9 O. g/ j! I: N1 r& a　　——
5 k% `' k8 r' \3 H　　这么一会，底下就有很多赞，评论，转发。
# Q8 t- B: }, Z1 H& S" {6 I2 _/ K　　宴好的脸色很难看，他跟江暮行同吃同住，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 I% R! r0 w  m* J. U  e  P　　还跟以前一样，要从贴吧捞消息。
　　好像自己的喜欢没有别人多。
' J7 P5 E! ]4 y) b) M　　宴好顶着抑郁的心情点完餐回座位上，看江暮行在刷手机，他没忍住地探头：“开空间了啊。”
　　江暮行眼皮不抬：“你不是已经来过了？”
- c6 z$ M4 j' r8 M5 ?) k  K　　宴好：“……”
　　忘了删掉访问记录。
　　宴好干咳一声：“班长，你日志底下好热闹，我所有的日志加起来，都没你的评论多。”
　　江暮行漠然。
5 B* V# i. X5 {+ c, d1 T　　宴好坐下来：“你不设置一下空间的访问权限？”
" M9 _; O5 f+ d" R. J; g　　江暮行口中蹦出两字：“不会。”
　　宴好：“……”
　　“我教你。”
　　宴好上半身趴到桌上，伸着脖子凑近些：“你点开左上角的头像，然后就会看到……”
　　话声戛然而止，宴好一脸惊讶：“班长，你头像换了？”
! p2 A- K* q  L; m" n# U4 J, ]　　江暮行的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嗯。”
　　宴好瞅瞅头像，原来是十六，现在是二十六二十六。
　　就是日志括弧里的那串数字大写。
: ~. Y2 n9 U* s1 @+ j/ @( H4 B% h+ b: L　　刚才贴吧里没有相关帖子，那就是他回座位的路上发生的事。
　　江暮行今晚有些反常，有种要有大事情发生的感觉。
# ~+ T0 {7 G- ]5 q　　宴好愣着，听江暮行说道：“设置点开了，后面怎么弄？”
6 C& p2 j/ s4 v' U) F* [  U  L, z　　“点联系人、隐私。”
0 F0 d4 C0 n: L2 _. p' N　　宴好教江暮行设置了权限，维持着趴在桌前的姿势，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他微抿的浅薄唇上，有一点恍神。
　　江暮行后仰一点：“坐好。”
  H+ d8 ^8 s  ~5 x, O5 z　　宴好的思绪被干扰了，他坐回去，把玩着号码牌：“班长，你开钻吗？”
　　江暮行把手机放桌前：“不需要。”
, K) @) `! _: v: c　　宴好挠挠鼻尖：“可是你空间的背景好丑。”
　　江暮行：“……”
　　宴好单手托腮，光线温弱，内心的炙热禁不住地流窜出来，禁锢住视野里的江暮行：“班长，要不我帮你装扮装扮？”
　　说着还装作无意地蹭一下他的腿。
0 `8 q; `) ?% O( P　　江暮行的气息一窒，面不改色道：“好。”
　　宴好没再蹭，尽管他恨不得坐江暮行腿上。
　　“我给你一些代码，你肯定不会弄，而且也麻烦，干脆你把QQ密码告诉我，我上你的号弄。”
; c/ }+ r( N3 e% i3 k　　江暮行拿走手机，低头敲着什么，没给出回应。
　　宴好嘴角的弧度开始往回收，手机突然“震”了下，江暮行找他了。
　　弹出的聊天框里是一串字母加数字。
　　字母是江暮行的名字拼音小写，数字是26216。
/ e9 x6 H8 }' f) m3 I$ K　　又是这串数字。
　　宴好一瞬不瞬地盯着看，数字还是数字，没变出朵花来，对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QQ密码。”
. a5 ]8 N) ?! }9 U; z' F* a: E# R) t3 J　　“挺长的，安全系数应该可以。”宴好用好奇的语气问，“班长，26216是什么？”
: B3 |( ?' m" v5 q& R1 ^/ a2 t　　江暮行：“数字。”
( x# L0 Q; K, L; h, P% U9 s. A　　宴好：“……”
　　——
, o; K# I7 F1 S1 B4 ^　　就在这时，服务员送来一份甜点，一壶茶，两碗牛肉粉丝。
/ m  O7 S% c7 t; a4 S% _; X: P　　江暮行的是不辣的，汤是汤，粉丝是粉丝，挺清淡。
　　宴好点的是特辣，上面飘着红彤彤一层辣油，看着就让人燥得头皮冒火星子。
/ n4 O2 x% t3 U  w　　其实自从江暮行搬到他那儿，他就没再吃过辣了。
2 C, }; I2 k+ a. D& n5 _　　这回本来也不想吃，只是排队的时候前面好几个人都点的粉丝特辣，自己嘴馋了，就没控制住。
/ L' t1 r% k4 W9 v9 x　　“班长，跟你说个事。”
　　宴好用筷子缠着细粉丝，一圈一圈绕：“我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爸妈？”
　　江暮行眉头轻挑：“怎么？”
7 d) p3 b7 T& ~% m$ T0 ?$ g　　宴好绕了很多粉丝送进嘴里，鼓起来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口齿不清道：“我打算从下周开始就不带手机去学校了，我爸妈要是有事找我，就让他们打你电话，可以不？”
　　江暮行在他话音落下就开口：“可以。”
) n' F- Z* e2 n7 _　　宴好因为江暮行的毫不犹豫飘上了云霄，一个没留神就呛到了，咳得撕心裂肺，筷子都拿不稳。
　　江暮行把纸巾递过去：“点这么辣的，不好好吃，还想心思，呛着了，自己遭罪。”
) d) F& {7 \8 k2 _' ~5 D& s4 ~　　宴好咳嗽着接过纸巾擤鼻子，湿漉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6 k: Z7 A3 s. }9 W6 J　　江暮行又翻出一只小茶杯，倒满茶水，用拇指跟食指捏着杯子晃了晃，等茶水不那么烫了才放到他面前。
　　“我说错了，你反驳就是。”
　　宴好反驳不了，他把茶水一口干了，嗓子里的火辣有所缓解：“你再给我倒一杯。”
5 T) q2 m7 @9 }+ u; n6 P　　江暮行没说“茶壶就在旁边，自己倒”一类的话，而是拿走他喝空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拎起茶壶添水。
　　宴好直直地看着江暮行，心跳加速，浑身有些烫热。
/ r% z* q# a9 c! q0 b* n8 H+ l　　这样出色的人，谈恋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 G$ |' S6 `; p, f! j( d/ c8 c　　会不会剥掉那层寡淡冷漠，变得热情似火，满嘴骚话，各种找机会亲热，恨不得跟喜欢的人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m2 ]2 w0 P% X* n  t' Z　　肯定不会。
　　宴好一两秒内就自我否定，那种现象跟江暮行太不匹配了，不可能的。
　　顶多就是给喜欢的人一份独有的温柔跟耐心，以及纵容，宠溺。
  C1 P5 R* u! Q* y　　宴好心想，那也好啊，他想要，做梦都想。
　　现在看到点轮廓了，必须抓住，抓牢，直到完全拥有，独占。
　　——
3 h3 B2 P# P6 D- S& H9 w) N2 B　　江暮行去洗手间，宴好把他那面的壁灯关了，就留着头顶的小黄灯。
9 f2 r9 W0 G6 [. S) a　　宴好看着桌上的甜点，粉嫩嫩的，好不好吃无所谓，他只想跟江暮行一起吃。
6 q& Y, `4 @( }7 m# Q　　手机响了，宴好转开屏幕，看来电显示是杨丛，大概猜到这通电话是冲的什么事，电话不能接，背景音可能会暴露。
' b" U- |$ c8 S　　宴好在QQ上找杨丛，发了个问号。
, P" A7 S& F5 T2 j% C　　杨丛回一个拿脑袋撞墙的兔斯基发疯表情：小好，老子喝茶碰到江暮行了。
　　杨丛：操，他是故意恶心老子，存心的。
　　杨丛：他就是想要老子走，搞不好是要跟哪个女的在餐厅约会，不想被同学看见。
' W8 V, `$ K/ |- u　　“哪个女的”宴好又呛住了，他忙喝水，还把江暮行杯子里的给喝了，这才回杨丛信息。
　　宴好：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吧？
6 r0 W6 s! {5 r8 J& R0 H　　杨丛：呵呵……我也希望是，但是我走后冷静下来琢磨琢磨，觉得他不对劲，他绝对是冲我来的，太他妈有心计了，那种人城府之深，玩谁谁死。
: ?9 M, y+ B. m4 Y* |　　宴好：他很好。
% X" j+ W0 O+ O1 |( m3 @( x& S- t　　杨丛发一个气到爆炸，变成黑球的表情：卧槽，你在站队？
　　宴好：我在跟你聊天。
% n0 [# _, s; ~) Q- V　　趁杨丛打字慢，正在输入的功夫，宴好快速岔开话题：宋然呢？
　　杨丛的注意力被转移，跟着回：别他妈提他了，他就一傻逼。
, M3 h$ J4 P) l# R' D　　宴好：……
1 D& G0 e' \. w+ c　　杨丛发了抠鼻加鄙视的表情：江暮行刚才又是换QQ头像，又是开空间，搞什么鬼？”
　　宴好：你怎么知道的？
. F7 l* P3 t1 u　　杨丛：宋然那傻逼说的呗，人换头像开空间关他屁事，他叽叽歪歪个没完，还为了研究那串什么数字打起了草稿，公式都推起来了，绝了！
　　宴好无语。
　　杨丛：江暮行一个头像就让大家集体GC，你说那些人怎么想的？
　　作为那些人之一，宴好回了一句：好玩啊，很多人一起猜谜一样，我还想问江暮行呢。
　　杨丛：你要是被附身了，就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给我发个逗号。
" x% |* w3 U- h9 a0 u# w　　……
  @3 d9 @7 _% V: e% C1 {　　宴好一边跟杨丛斗表情，一边夹块牛肉搁在碗口上抖掉汤汁，凑过去吃掉。
3 P9 U* m6 J" ^3 n; r& B  @　　等到有一天他把自己对江暮行的感情透露给杨丛，或者被发现，不知道会不会天崩地裂。
0 C! B0 B1 }/ l# K　　杨丛半天想起来不对，在QQ上问宴好：你挂我电话干嘛？
9 B, ]5 W0 ^% x# A　　宴好的眼皮一跳，还以为不问了呢。
　　这家伙现在成天跟宋然待一块，智商都提上去了。
& |# _( Z9 F! h" Q( b7 d　　杨丛：不会是在撸管吧？
　　宴好：“……”
. x0 |' v, m) B$ {% @　　智商并没有提上去，还是在地面上摩擦。
5 a% F( e& O7 J1 g! m; H; P　　宴好跟杨丛扯完，进贴吧转了圈，看见了不少分析贴。
　　一中的贴吧，比其他学校的都要热闹，主要原因是有部分人已经不需要死读书了，时间上就比较自由。
0 k- A) `+ U* ]4 z& [& {# y　　高三还有人在坚持学才艺，发展业余爱好，上网冲浪。
3 b6 j. m0 F9 p　　这回的分析贴多，而且跟雨后小竹笋一样，估计是今天的作业不多，这个点都做完了，闲得慌。
) Z# O  f" o0 `& k; A! x　　男生们参与进来，是享受被女生们关注的感觉。
　　也有的是想挑战江暮行，单纯的用做难题的态度来对待，好像只要解算出来，就能证明自己比他强似的。
　　要是换成其他人，一天换个七八百次头像都没人管。
　　不过，江暮行今晚的举动，就连宴好都觉得奇怪，他点开江暮行的头像，16变成26216，前面多了262，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宴好想到杨丛说宋然在推公式，这个应该不需要吧？
　　大家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逻辑跟认知上都进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很复杂，实则非常简单吧？
　　有没有可能跟他有关？
, M# q6 X( N6 F+ Y7 Q, g- z. k! l9 Q　　宴好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心里都冒汗了，他试图把自己的信息往那几个数字里面套，没套进去。
! _/ v3 Z8 x/ c* k6 V- ~3 o! e7 a. Y　　——
　　江暮行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水池边洗手，隔壁女厕里传出说话声，两个女生在吐槽。
/ Y2 A0 p& p2 z* i/ ?　　“我去，这家餐厅真坑，价格涨得太丧心病狂了。”
　　“还不是营｜销害的。”
) b. w; o5 L. c, r! c/ I　　“营｜销我知道，我是不知道这么离谱，就那什么forever，半个手掌大小，要三四百，吃钱呢。”
　　“吃的是情是爱。”
9 W/ f) x9 V! M8 A9 H9 j' N) f　　“气人，连带着其他东西也涨价，一壶茶都要好几十，要不是去年博客跟各大论坛出现一拨人炒作，又是真情实感的小作文，又是浓情蜜意的拍照打卡，不然谁知道这里？”
　　“很成功的商业推广啊。”
& ]' a, j2 O% ^7 K5 h3 b( v: p0 ^　　“跟风简直可怕，有脑子的人才不会点。”
+ m0 X, ~! m* q; e3 x8 ?$ E3 _　　“有男朋友的才会点。”
　　“……”
1 K! _3 @* F. a　　“好了没？”
　　“没好，给我张吸油纸，诶你说，要是哪天等我有了男朋友，他非要带我过来吃，那价格不会炒到上千吧？”
+ I  O/ T- z( r% F( Q　　“不会的，你想多了，到时候这家餐厅都不在了。”
　　“不至于吧？”
　　“至于，那毕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t9 O- V- S7 H* \/ L* I9 }　　“……”
　　江暮行想起桌上的那份甜点，想起宴好执着要来这里，还有抢着点餐的样子，他把手烘干，阔步走出去，直奔前台。
# w$ E* `- X9 b- j+ j3 Z　　大屏幕上C位的宣传图跟甜点对上了。
　　forever and ever。
　　——
# S% ]; f$ M3 K* m/ e5 F9 n5 `　　江暮行回来时，宴好正在清汤底，头快埋到碗里了，吃得嘴艳红水润，眼睛潮湿，鼻尖泛红。
9 O0 @, p9 W4 B+ p) |　　可爱，江暮行想。
9 _7 Z! w; V( D6 a0 b' I　　“班长，你妈妈去专科医院也有好几天了，”宴好拿纸巾擦嘴，吸吸鼻子说，“待的怎么样啊？”
　　江暮行拿起筷子在碗里翻搅翻搅：“现在的主治医生懂一些绘画类的技巧，有个切入点，她没排斥。”
' c, d& Y, A1 Y- |0 B  Y' a# P# r　　宴好抿嘴：“那就好。”
　　江暮行捞起压在粉丝底下的青菜：“我妈知道医院是你找的。”
# ]' q9 Y. M0 [6 H" ^/ O5 i　　宴好眨眼，然后呢？有没有夸我？
　　江暮行的语调缓慢：“她说你善良，可爱，有礼貌，有家教，讨人喜欢。”
) X6 M) c/ g- w; P　　宴好是想讨要夸奖，可这夸的有点猛，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 m. c; R' x4 _8 G* ^! S　　“我也没帮什么忙。”
4 ?1 k! f5 W+ M　　江暮行看他的眼神很深：“有时候你做了某件事，说了某句话，以为不算什么，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另一方的命运却被你改变了。”
' m1 ^& g1 F. u! [$ F! X　　宴好满脸迷茫。
　　江暮行掩去眸中的情感：“茶还有吗？”
　　宴好回神：“不多了，我让服务员过来加点。”
　　——
5 m4 j$ c) i0 ^( ]9 ?5 m　　接下来江暮行吃粉丝，宴好喝茶清胃，角落里的气氛很温馨。
3 a: I0 p5 ]) r( C. S. n　　宴好偶尔瞄一眼江暮行，那种不真实的感受又浮现了出来，几个月前他只能幻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吃东西。
2 W' o( [8 j! N# k: |　　现在却真真切切地发生着，自己是另一个当事人，不是看客。
, k# J, W' V! u2 S4 f( U* I　　宴好深吸一口气，江暮行的生活已经步入了一个阳光的阶段。
　　风雨还是会有的，人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不过，以后不会再像过去那么肆虐。
　　有他呢，他不会走的，宴好望着江暮行的眼神充满痴迷，自己浑然不觉。
( L4 V0 X/ J& ~+ i; n/ }: D　　江暮行没法吃了，他随意捞了几口吃完就把碗推到一边。
" X* f5 @) u2 @1 n　　宴好依旧那么看江暮行，刘海被他蹭开，眼睛漂亮耀眼：“不吃了啊？”
　　江暮行按太阳穴。
' l$ T1 \9 p, C, r: ~+ \# R( I　　宴好完全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他依旧用赤城的爱把江暮行围住。
" N0 l9 l  K) K' D$ `* f　　江暮行的胸口被一种情绪填满，踏实又感激。
　　有一样美好的东西是属于他的。
* n! v/ }" j  B/ v　　跟血缘无关的羁绊。
　　江暮行端起茶杯：“我离开青橙之前跟绪哥谈了一会。”
/ p% v7 ]% x3 `# ^8 ?$ T　　宴好盯着他喝水。
　　又是间接接吻，什么时候来个直接的啊？
$ a7 o0 T' S* {9 g　　江暮行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件事让我很困扰。”
　　宴好露出愕然的表情，还有江暮行搞不定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江暮行半阖眼帘，“绪哥经验比较多，他帮我分析一番，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宴好很快就确定跟他有关，否则江暮行不会在他面前这么正式。
4 }7 ~  K5 h' H0 [6 F9 i　　那……什么事？
　　宴好屏住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就是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1 }. F; |! b0 S$ C7 j1 C9 j8 d　　江暮行抬眸：“我考虑再三，决定采用。”
　　宴好的身体开始升温，更紧张了，但他这回已经知道了自己为什么紧张。
　　他在期待。
　　江暮行低声喊：“宴好。”
　　宴好本能地应声。
　　“这个，”江暮行指指桌上的甜点，“留一半给我。”
　　宴好愣住了。
　　这家餐厅最火的甜点，就是江暮行指的那个，成双成对的过来吃，一人一半。
　　天长地久，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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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手脚一阵颤栗，有些坐不住了，他按住桌角，试探地问江暮行，声线轻抖：“给你留几口行吗？”
" x3 I+ S7 y0 \) Y7 L+ b+ z7 c　　江暮行道：“一半。”
# w& F( @, G4 C6 Y　　宴好耳边嗡嗡响：“你不是不太喜欢吃这种……”
2 r5 E: R: l7 K& k　　江暮行打断他：“要我重复几次？”
　　宴好张张嘴，发不出声音了。
9 g3 ]* n3 D& a' A1 [! R　　江暮行将甜点一分为二，推一半给他：“吃吧。”
- O( D2 @3 l* S' F, E9 g　　宴好看看甜点，看看江暮行，又看甜点，他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仿佛被人丢进去一个炮仗，炸得他晕头转向。
# a! q# @; l  ~+ Y　　江暮行径自吃起自己那份。
　　宴好想平复一下心绪，却在慌乱中踩到了江暮行的脚。
　　下一刻，两条腿就被江暮行夹住了，膝盖抵着膝盖，腿挨着腿。
3 L& r! ]  k9 u" Q: K　　那种肌肉绷实渗透宴好的牛仔裤，直往他皮肉里钻。
" `; Z% t; Z& K' n- C0 s　　紧接着，他血管里的血液沸腾起来。
' C- p2 W# K1 r2 E/ Y. r　　江暮行腿收紧力道：“别乱动。”
# H5 Z# C" k5 N0 M' \) l& {　　宴好呆了好一会，红着脸结结巴巴：“你，你这是……”
/ Q8 ]5 z( K, w2 b  n5 k9 m; U5 [　　江暮行：“嗯。”
　　宴好：“我都还没说完，你嗯什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嗯？”
　　江暮行放下勺子，略微颔首。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嘴角，他发现江暮行从始至终都没避开视线，一直看着他。
　　不躲也不收敛。
7 k1 }$ w; S& h$ t# I　　江暮行的目光是深邃的，温柔的，那里面饱含了清晰的情感。
: B0 S6 N5 W, B% Q　　尽数实质化铺展在宴好面前。
　　有光在宴好眼睛里点亮，越来越强烈，他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灿烂的春日里。
　　今晚之前，他只觉得江暮行可能喜欢他，现在“可能”要划掉了。
　　江暮行喜欢他。
$ m! g6 y. A$ H3 m6 x5 d9 P　　江暮行也喜欢他。
　　那还等什么？表白吧，该表白了。
5 {/ X( o0 W7 M$ B　　不会被拒绝的，表白吧。
　　要先表白，抢在江暮行前面。
　　宴好放在桌上的手开始发抖，怎么也止不住，他把手拿下来放在腿上，用力攥住，头垂下来，红了眼，睫毛扑动个不停，亢奋的快哭了。
　　“班长，我……”
  S) z# x! ?, F. _% c; [　　宴好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江暮行沙哑道：“我喜欢你。”
* D: ?7 N7 B" D, l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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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m' k5 j. a" ?& K) X* S第59章
　　宴好晕晕乎乎地吃完那一半甜点, 从餐厅回到公寓, 人依旧很恍惚，像是在做一个梦中梦。
　　很长很美，他不敢去想, 生怕多想一点就会梦醒。
, K  @3 M6 l2 h- ~) {　　江暮行关上门，换了鞋去客厅开空调, 发现少年还站在玄关，呆愣着, 灵魂仿佛不在了，他低低喊道：“宴好，过来。”
% z4 N0 k. O: f% [; m　　宴好脑子里的那根弦一颤, 三魂六魄都回来了, 他猛地扑向江暮行。
　　眼睛很亮，很红。
　　鼓胀的喜悦里面，带着一些小委屈。
　　江暮行没躲, 他张开手臂接住扑过来的少年, 被那股力道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宴好腿夹着江暮行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了上去。
　　江暮行的声音里有无奈：“很勒。”
) q0 b; @: H5 n2 P5 q　　宴好紧紧缠着他, 一改之前的缩手缩脚，恃宠而骄道：“那你忍着点。”
, E' M/ i4 E1 G2 R. M4 z# r( y& r9 `　　江暮行：“……”
  G" f  }6 O6 E1 _, X6 z　　他抱着宴好走进旁边的房间，窗帘拉了一大半，光线微暗，客厅的冷气正在一点点流进来。
　　两个少年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单纯干净的爱恋弥漫进了空气里。
3 U; E' e/ N) ~! a/ O* ^( [1 ~　　宴好弓着纤瘦的腰背，脑袋凑近江暮行的脖子里，小奶狗一样蹭着。
( x6 V! g# r* `+ }( Y　　江暮行气息粗沉着捏住他的脸，把他扳到自己眼皮底下。
　　宴好的眼神有几分迷离。
; y  w( b% {6 \1 W7 C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的脸颊，指腹粗糙，触及的是一片白嫩光滑。
4 O+ E- S; |) k# Y- w% K2 F' f0 y1 L　　几秒后，江暮行微低头，薄唇贴上宴好的眉心小痣。
　　宴好两条腿发软，挂不住的往下滑。
9 `  o# B6 E4 Z0 \' k, P　　拥有两个盘的人，表现的很丢脸，都没亲到嘴就不行了。
　　江暮行把宴好往上托托，唇沿着他的小痣下移，擦过他可爱的小鼻尖，堵住他的喘息声。
　　那一刻，宴好全身像过电似的酥麻，一股热流从后脑勺往下窜，一路爬过脊梁骨，直冲尾椎，他仰着头跟江暮行接吻，眼角泛红，鼻息紊乱又湿热。
　　宴好的喉咙里起火一般烧得慌，想喊想叫，好像正在被江暮行耍。
7 Z8 |* y0 D- X# o　　直至临界点。
, O+ h  [; B( y: Y4 C7 G$ b　　然后宴好脑中炸开烟花，他在江暮行怀里一阵颤抖之后，看见了雨后彩虹。
: v2 Z. ]; O" ^: p% E7 s+ K　　宴好：“……”
- D' S5 g. @9 d4 ]. G6 j8 v. q/ v& L　　江暮行：“……”
　　——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 C5 A* B9 H  p! c　　宴好依仗江暮行的臂力软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呼吸，急速汲取着新鲜的空气，又窘又羞耻，搂着他脖子的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江暮行的嗓音嘶哑：“下来。”
　　宴好以为江暮行生气了，连忙把一张绯红的脸从他胸前扬起来，轻喘着说道：“这事不怪我，是你吻我……”
$ U; k7 q1 x7 W6 n　　话没说完，宴好脑中一白，烫得一哆嗦。
9 l1 k  A4 r7 u! m9 S2 y6 H　　下一刻就被强行丢到了床上。
　　江暮行大步去卫生间。
( n. |* L& n9 |1 d8 {& `; f* x　　宴好坐在床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快速换上干净的裤子去卫生间喊：“要不要我帮你？”
　　里面没回应。
+ F; f& V$ d* }) w6 J　　宴好什么都听不清，他第N次吐槽这扇门的隔音效果，正要走，门里传出江暮行的声音：“宴好。”
　　“把餐厅的话说完。”
3 m+ z8 s0 g8 q3 `: q: u3 ~, G　　听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只是声调格外粗沉。
& J6 f7 k+ b+ A　　宴好的脸上燥热，江暮行这时候怎么还提出这种要求？他能听进去吗？
  V2 z9 ?+ x2 u4 a$ U0 N/ `0 R　　江暮行催促，带着低喘：“快点。”
　　宴好完全不能思考了，他被蛊惑了般怔怔回答：“我喜欢你。”
  R5 b! p8 _/ h: Y( j& V  x; x9 i　　江暮行：“再说。”
　　宴好：“我喜欢你。”
　　江暮行：“继续。”
　　宴好：“我喜欢你。”
: T/ k1 j. F6 v1 f* `　　“我喜欢你，江暮行，我喜欢你。”
　　一门之隔，江暮行在一声声炽烈的告白中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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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身体精力旺盛，骨子里的血性正浓。
; r9 m0 D, `5 `- }　　澎湃完依然高涨，难以平复。
/ T& X1 O* }% y  N3 i: A1 o　　江暮行去厨房烧水，宴好黏在身边：“那会你在卫生间里，干嘛要我一遍遍说？”
( F) c- A8 q& `# z9 n　　宴好嘴里含着苹果糖，小声嘟囔道：“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暮行闻着他的甜味：“做自己的事去。”
　　宴好咬碎糖果：“做着呢。”
　　江暮行接完水，“啪”一下按上电水壶的盖子，头侧向他。
: |- ~7 \* j7 P' }- h　　宴好现在有了新身份，不再小心翼翼，他将眼里的喜欢明晃晃地暴露出来。
) S/ P9 A# W) K0 D; M　　夹杂几分被宠出来的孩子气。
9 k8 f3 |* f' Q　　作为宠人的一方，江暮行无奈：“吃过麦芽糖吗？”
　　宴好不明所以。
/ z* W7 h* O% A& s5 ~( J2 `: D　　江暮行说：“你跟它一样黏。”
# t8 V. ]* W8 z& e9 R　　宴好：“……”
, ]/ |4 K/ D: Q" g7 D" z# i# _- u　　“喜欢你才黏你。”
4 L: p7 S5 s8 d1 ^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体内又窜火，他听了黄绪一番话就调整计划，允许小变动自由发展。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已经狂野生长，失去控制。
) ]. r; V& l$ ^1 {0 y6 d　　江暮行捏了捏鼻梁，明天就开始鼓励式教学，边执行边修改。
　　腰被抱住，江暮行严谨的思绪瞬间就出现一条裂缝。
　　宴好从后面贴着江暮行：“班长，你在想什么？”
　　江暮行握住腹肌上面的两只爪子：“在想你今天的学习计划都有哪些。”
　　宴好：“……”
- I1 ~) A% V/ ~9 F　　“刚才那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是，在想我。”
　　江暮行一根根捏着宴好纤长的手指：“我想的是你的学习计划，概括起来不就是你？”
　　宴好嘴抽抽，这都行。
, z# t- J& s+ \' r0 q　　“今晚你是我男朋友，我能不能不复习啊？”
  h  C( [: D3 O　　江暮行唇角微勾：“明天我还是你男朋友，你也不复习？”
　　宴好在后面，没瞧见江暮行笑，只觉得他心情很好。
8 ~; C% X" z7 c: Y% z　　“班长，你都不想要我吗？”
　　江暮行的面上沉着一片：“别闹。”
　　宴好在他耳边吹口气：“我不止眉心有小朱砂痣，屁股上也有。”
　　江暮行的眸色一暗，捏着他手指的力道加重。
　　宴好疼得“嘶”了声，江暮行果真喜欢他的小痣，他欲要说话，头顶就响起一声。
　　“痣我会看的，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 ^' U! a7 r! k! r0 X　　宴好想吐血。
　　江暮行扫一眼手表：“快九点了。”
　　宴好亲他耳朵。
　　江暮行阖了阖眼，严肃道：“宴好，不要懈怠。”
' y& x; o2 y* |! Z　　宴好撇撇嘴：“十分钟。”
　　江暮行转过来，后背倚着台子边沿，任由宴好亲上来。
7 ?& l: t: G5 V* n* E　　手不知何时掐住了他的腰。
　　——
　　宴好一张理综卷子做了一小半，就匆匆跑出去找江暮行：“班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暮行在叠衣服：“卷子做完了？”
, i, d* b3 B9 m　　宴好摇摇头，继续问：“你喜欢我什么啊？”
　　江暮行示意他看墙上的学习计划。
# b% I$ B$ R( X* [+ E: \2 g/ O　　宴好装瞎不看：“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 B% V" I2 u( h) n) H2 K　　江暮行把叠平整的衣服放沙发上，
! c* C/ B; Q& o# L　　“你喜欢我，宴好，男的？”宴好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 d7 y) f" T* \' v( A+ [; R, j　　紧张，忐忑，又偏执。
) e1 X" i/ r+ i6 y- b　　江暮行揉着额角：“高三谈恋爱会分心，我本来想高考后再告诉你。”
0 `4 e$ M; k4 z2 S3 ?7 _3 _2 z) }　　宴好想到江暮行说有一件很困扰的事情，他决定采用绪哥的提议，再结合后面的走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我现在就去做卷子！”
　　宴好跑几步就折回来，在江暮行唇上咬一口：“你已经表白了，不许后悔。”
. {# I0 W6 }3 A/ w　　江暮行笑着叹息。
　　宴好回书桌前埋头刷题，刷着刷着就咬起笔头。
　　餐厅里的那一出，对他来说是甜蜜的懊悔。
　　当时要是快一点说完就好了。
7 s, P) ^" J& x2 J　　明明那么喜欢，明明在心里偷偷念过那几个字，无数次。
% ?4 h7 \7 e: W  L* j9 B　　怎么就让江暮行抢了先呢。
　　宴好的手机突然响了，江暮行发的信息。
* \# q% ~+ x; J; Y& X  n# o! `　　-等你明年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 W3 B' \7 F3 C: D2 f　　宴好愣了一下，难道江暮行不是补课期间对他动的心思？
& w( ~; U/ U. l　　不应该啊。
　　在那之前，他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宴好瞥到空了大半的卷子，脑阔一疼，算了，先不想了。
' `. R7 p5 d: K$ E3 d8 D　　反正江暮行是他的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总会有知道的一天。
: g8 r2 T9 U/ I' P1 s# @　　不多时，宴好的手机又响，江暮行发来第二条信息，回答他问过的另外两个问题。
　　-我喜欢你这个人，所有，全部。
2 p6 J# S2 w1 `9 u6 U　　宴好从头到脚都烫呼呼的，江暮行竟然会说情话，他会，太好了，不用教。
0 |" P; o5 Y  e" H　　只不过是短信，当面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 ?6 Y: `1 M7 C! m. z$ k: N: E/ L8 U　　江暮行会脸红吗？
　　宴好偷偷溜出房间，想看江暮行在干什么，冷不丁地跟他对上视线。
3 j& H& ~$ ?- w% ?4 V　　江暮行面色深沉，俨然不像是编辑过一条甜蜜信息的人。
: r! \' P- w- [7 p0 V+ `; E　　“你在干嘛？”
　　“我活动一下手脚。”宴好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2 c; P8 R: S1 J5 `$ ~　　——
　　江暮行过来时，宴好是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
　　“理综卷子做完了？”
　　“做完了。”宴好说，“资料书上的题我做的很不顺，别管我了，你先去睡吧。”
' `/ ]5 E# H* g/ Z: m' T1 V4 a5 q# m) I　　江暮行拿起理综卷子看看，把错题用红笔勾上。
& @' h& \4 V( i" I4 V7 Z0 w　　“数学卡哪道题了？”
/ t& Q7 y; B8 I& L5 ~7 P+ A　　“哪道都卡，”宴好很烦，“妈的，今晚的不知道怎么……”
　　江暮行皱眉：“脏话不要说。”
　　“好吧，不说了。”宴好揪着刘海。
' V* \" w' x! l　　江暮行俯视他的发顶：“总共没几根毛，你这么揪，没高考就秃了。”
' g# B. d5 A# ]" R6 B- G4 }　　宴好立即松开手指。
5 k2 V! d* O' Q8 n! X% l2 Z　　江暮行弯腰凑近，看他资料书摊开的那页。
　　“不要看了，”宴好拆开一包薯片，“我还不知道要到几点做完呢。”
* o& b" }1 _# L0 K3 K  c; m　　“这题，你写了一堆，该用的公式没用上。”
5 E3 u4 }) F) Y/ j　　江暮行拿笔在草稿纸上解算：“我让你背的东西，就一定是对你有用的，你必须要背，先背下来再吃透，都是有方法的，我说的你要记住，学习没有投机取巧一说……”
　　宴好啃着薯片：“你像是在给儿子指导作业。”
　　江暮行停笔。
　　宴好把叼在嘴边的薯片“咔滋咔滋”吃掉：“你写你的。”
- U0 `; R. g$ D& I3 E　　江暮行接着解算：“这题我现在讲给你听，明天晚上我会出同样的题型，你如果解不出来……”
　　宴好没有在怕的。
! G9 n% k3 A. S, ^0 q$ K$ K　　江暮行用手背蹭掉他嘴角的薯片碎渣，动作温柔，说出的话非常严厉。
　　“那就每天多做一套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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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v6 m- H　　当晚，宴好洗完澡就去了江暮行那儿，带着他的邦尼兔。
# v! E5 M' `2 l4 P/ i　　江暮行把脸一绷：“睡你自己的房间。”
4 B: f" v6 ?# d( c1 E. ]　　宴好的回应是爬进被窝，把空调往肚子上一盖，抱着邦尼兔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
　　江暮行：“……”
/ L' C* u% _  m/ M- C) @　　宴好揉着邦尼兔，憋不住地问道：“班长，你那个QQ头像，26216跟我有关吗？”
. [9 x9 g4 j, j1 X2 y! C　　“有的吧？你今晚改了没多久，就跟我表白了。”
/ }5 {  e( P$ m! ^+ D( m　　江暮行坐在床边整理书本，没理。
　　宴好挪到他身旁，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在他精窄的腰上弹钢琴。
　　“告诉我吧，你不说，我就总是想，很费脑力。”
　　江暮行把书理好了，堆放在床头：“我的名字是多少笔画？”
　　宴好算了算：“26。”
: U9 M8 [6 O( u3 z! ?. D2 S3 T　　江暮行又问一句：“你的名字笔画又是多少？”
　　宴好的名字笔画少，他很快就回答了：“16。”
　　江暮行掀开被子躺进去：“520这三个字里面，2代表什么意思？”
　　宴好不假思索道：“爱。”
; m" Z( N+ z; m　　江暮行屈指刮一下他的脸颊：“所以你告诉我，26216连在一起，怎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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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e& a3 b! {5 O0 |第60章
3 {' Q+ E$ `8 l7 {　　关于江暮行的QQ头像, 有许多推测跟猜想, 五花八门。
7 X, N/ L. a6 t4 Z  ^　　宴好的在意程度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他甚至在日记本上做记录，写了满满一页的想法。
1 a; K) r. v8 H2 K9 e7 G　　直到今晚。
/ t( n9 z- s9 z3 `& u; ~　　江暮行又换了头像, 从十六变成二十六二十六。
　　那会在餐厅里，宴好作为两只脚踏进江暮行生活的特殊存在, 趁他去卫生间的功夫，试着把自己往那串数字上套, 没套进去。
　　后来江暮行表白了。
　　刮起一阵梦幻的狂风，整个世界色彩缤纷。
　　宴好一直在“我有男朋友了”“先做卷子”“江暮行是我男朋友”“先做卷子”“我跟江暮行接吻了”“先做卷子”“晚上我要去江暮行床上睡觉”“先做卷子”之间徘徊。
' |5 d: I  ?$ \3 {6 e* [" ~! u　　全程都是一种幸福的分裂状态。
2 F8 S6 K: |4 T' |3 Q" d, R0 a　　延时搞定学习计划，宴好躺到床上, 忍不住再次想起江暮行的头像, 但他没自己琢磨，而是直接问了江暮行。
　　都是男朋友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宴好在问江暮行头像事情的时候, 其实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 大概七八分，算是比较高的分了，可当他真的知道那串数字的含义时, 反应依旧巨大，“蹭”地一下就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 I  w8 U1 y* ~, l& Z9 E. K3 g4 @　　不小心踩到了江暮行的手臂。
# D4 d; b3 U+ ~0 Z  e　　江暮行闷哼一声。
  m/ m0 b; `5 e, w/ l　　宴好急忙把脚拿开，紧张地跪在床上检查他的手臂，轻轻捏了捏：“你说你，不知道躲的啊？”
" u, j$ G. V( B6 m' R" q　　江暮行：“……”
　　宴好的手黏上了江暮行的手臂, 捏着捏着就改成摸。
　　江暮行看他一眼。
8 a& G4 |8 Y( Y/ W% _　　宴好没有慌张缩回手，也没窘迫无措，他非常好意思，不但摸了，还凑上去吧唧亲一口。
7 H3 a' l9 \6 F) X' {) h0 f　　暗恋跟互相说开了，正式谈恋爱是两码事，言行举止会随着身份变化，心态随着立场变化，实质性的肢体接触随着心态变化，不可能一样。
　　各样善意的伪装也都会逐渐脱落。
　　宴好现在就不用装老实了，他有正当的理由对江暮行的肉体各种上手，不需要再想以前那样，清醒的时候惦记，只能在梦里尝千百回。
) }! T+ c( e- F, [, i. [! t　　男朋友的权利不是摆设，必须要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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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抱住江暮行的手臂，半趴进他的怀里，滚烫的脸贴着他的胸口：“班长，你怎么想到……唔……用我们的名字做头像的？我猜了数字的含义，没往那方面想，觉得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6 Z+ m6 B6 F2 ^3 G7 v　　江暮行是不会。
! Z! T0 s  C* C　　只不过是高一上学期，他无意间听一个男孩跟发小聊天，讨论情侣头像的事，说用对方的名字最浪漫。
2 z* B2 ~. H1 r% _8 C　　于是他放学就去网吧申请了QQ，设置了那样一个头像。
　　从高一用到高三，一直用到今晚七点多，之后加了几个数字。
% m0 l# p- Q; `　　那个男孩现在趴在他身上，问他是怎么想到的。
) }! V5 A5 T* s$ f/ R6 q/ ?+ I% f　　江暮行沉默着，喉结上一疼，他扣住宴好的发顶，修长的手指抄进柔软发丝里：“小狗。”
　　宴好红了脸：“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
7 ^; P8 \. ]5 [8 l3 j4 `" o　　江暮行突兀道：“ 以后在家里的时候，把刘海扎起来吧。”
　　宴好停下咬他喉结的动作抬起头，表情懵逼。
% c- S( c1 S0 @9 G　　江暮行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把眼睛跟眉心痣都露出来。”
1 Y* ]* m0 t  c: h. z- |　　宴好的心跳绑上窜天猴，一下就飞上云巅，他舔舔唇：“那我不如直接把刘海剪短？”
: \% ]! ~) j" o( Q　　江暮行眉头一皱：“扎揪。”
1 ?' c% |# S: y1 ^, m　　宴好：“……”
- _0 ?; }. \7 m2 D% K3 N　　江暮行：“高三要复习备考，大学再剪头发。”
: k0 p. @. r  I6 F+ C) c- P8 L　　“好吧，听你的。”
0 D. Y, k: y0 q4 O) r2 F' y　　宴好顺从的说了句，尽管他不懂冲刺高考跟剪刘海有什么关系。
& w8 U% K6 M( G' _& }3 J% x　　学霸的思维逻辑，普通人理解不了。
# G5 q: K# F  V7 K3 K. y　　江暮行撩开宴好眼睑上面的碎发，指腹磨蹭着他眉眼间的那颗小痣。
　　剪了刘海，不知道会惊艳多少人的眼光，像上次劳动委员发信息的事，会接踵而来。
# I1 u" _. V0 w" t" A! \　　太影响学习进度。
- W6 J. l" o2 T5 [　　也影响他的辅导效率，成天吃醋，怎么好好备课？江暮行冷峻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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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不知道江暮行在想什么，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问你啊，头像的意思，我要是不提，你会主动告诉我吗？”
9 X( d# ^1 ]; j/ `( e* t0 f' _! x　　江暮行：“不会。”
　　宴好登时支起上半身：“为什么？你不想我感动的对你死心塌地？”
9 i1 D: V4 E% W" T$ m9 H2 ]! d: A　　江暮行猝然把他拎到一边。
　　宴好的呼吸紊乱，浑身绵软：“你都已经有点起来了，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 P7 b7 c! w) A　　江暮行关了灯：“睡吧。”
　　“班长，”宴好小声说，“我能摸摸吗？”
" B) C6 b2 C6 H　　江暮行的呼吸一窒。
  O0 z& z% D' z2 o　　宴好在江暮行脖颈一侧呵气：“我想跟它打声招呼，请它多多指教。”
　　江暮行的额角轻抽：“改天。”
3 h5 u& W8 p% u　　宴好拉长声音“哦”了声，尾音落下，他就舔了下江暮行的耳垂，叹道：“好喜欢你啊。”
　　江暮行的额角抽得更厉害，这是要折磨死谁？
. G% R5 ~1 n' H- i( z/ [! w* o　　黑暗中，宴好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里疯狂生长的欲望，回到前一个话题上面：“虽然我也提倡少说多做，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让当事人知道才有意义。”
　　“所以你以后做了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
　　江暮行口吐两字：“不好。”
( [5 `6 W5 p! ]. M/ c) `　　宴好立即撑着床凑到江暮行面前：“你干嘛不答应我？”
　　江暮行安抚小猫似的撸了撸少年的背脊：“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能要求别人做到。”
8 {8 r8 k9 e- R　　宴好脱口而出：“我哪有做不到？”
　　“我要是真为你做了什么，肯定迫不及待的找你邀功，我才不会偷偷的。”
* A0 j4 c9 r. _) a　　全然没把之前做过的一些大小事情放在心上。
' l6 |# r2 |3 z' m! o　　只付出，不计回报。
3 [3 n0 ]# r& B2 m; A　　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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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半晌出声，嗓音有点哑：“大半夜的，怎么还闹上了？”
　　“我没闹。”宴好狡辩着躺回去。
　　江暮行这个人太闷骚了，谈恋爱了还闷着，特别理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热情奔放起来。
- D- \# m# n, j$ B$ G# r6 ]　　慢慢来吧还是。
　　这才是他们谈恋爱的第一天。
: d1 j4 C3 x$ G( H' H　　宴好摸到江暮行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攥宝贝般用力攥着。
' u. r* |3 }0 l: r' R9 h- ]　　江暮行由着他：“一手汗。”
　　“我新陈代谢快。”
　　宴好听着身边的呼吸声，做梦的感觉又一次翻了上来。
4 T+ Z- u2 n; `, D$ E+ d2 X　　QQ头像的那串数字是，江暮行爱宴好。
　　梦里都没这么甜过。
. O0 e  c& l+ v* F3 F  q* i7 f+ T　　一串数字，没有蜡烛玫瑰小提琴红酒的隆重华丽，带来的触动却一点也不比那样做来得薄弱。
　　这场浪漫简单，直白，又很美，饱含青春年少时独有的单纯，很珍贵。
　　宴好沉浸在满足的情绪里面，冷不丁地想起什么，又快速爬起来：“不对啊，你原来的头像是十六！”
% Q9 Q' Z' ?9 [7 \. U　　江暮行快睡着了，被他这么一叫唤，太阳穴突突跳，今晚怕是没法在两点之前睡了。
　　“原来的十六也是我的名字？”
　　宴好从脚底心往上窜热流，人要不行了：“我记得你QQ的事是高一上学期曝光的，头像就是十六，一直没变。”
0 ^! O- P( }% u3 Y+ k' \+ b8 _　　“那时候你就开始喜欢我了？”
　　江暮行合着眼：“不是。”
　　宴好被泼了一盆冰水，手脚都凉了，他阴着脸问：“那是谁的名字笔画？”
　　江暮行淡声道：“你的。”
' q) f' C3 n, b/ n　　宴好懵了。
) D* L; J) `4 L/ }- k　　死逻辑了吧。
- p4 v4 x- h6 d* [　　——
* \' S2 d4 \4 p: B; n* p& `' Y　　宴好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江暮行的意思是说，不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是更早。
　　他的心脏快跳爆了，更早是什么时候？高一开学？
　　总不能是高中之前吧？
　　宴好口干舌燥，他的记忆力一般般，要单独训练才能牢记，但他要是真的在很早以前就碰见过江暮行，不可能记不住。
　　这样的顶级大帅哥，绝对会过目不忘。
. _7 M9 u. _2 a　　除非是没长帅的江暮行。
　　不太可能吧，江暮行还有不帅的时候？
( I! d# L1 O" K( r- ?! @2 @　　宴好有猜测，却没对应的记忆片段，他的心脏还在暴跳，耳边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不要再去想了，快点睡吧。”
# w. ^# f. [9 c; W" l　　“睡不着啊。”宴好的思绪都被打散了，聚集不起来，只知道江暮行喜欢自己，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时间也长。
　　他发现江暮行是问一句答一句，都没上重点，明显是不想全透露。
3 ^& H  u7 d& }0 f9 S: @% W$ d9 d& y* a　　“你晚上说，等我明年拿到录取通知书，你就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算数吧？”
　　江暮行：“嗯。”
　　宴好抿了抿嘴，江暮行这是给他放糖了，让他往前跑，那就跑吧，反正他已经在路上了。
( D5 `: @5 Y  {6 A- _$ y　　“那你开通空间，也是为我？”
* S) L  O" f% g0 b, i　　江暮行：“只是无聊。”
" Q: Q1 U( q( ~/ g; Y- k/ ?　　宴好：“你说为我，我会很高兴。”
! b7 E$ I3 G" T1 _　　江暮行：“确实是无聊。”
/ {0 `) H9 B1 f+ d6 g( |# Y; l　　宴好：“……”
# j2 o- \* i& M/ s8 g1 p　　都谈恋爱了，还能把天聊死，厉害了。
  p: B; b- Z" K3 r, n0 C  V　　“日志呢？也是无聊写的？”
　　江暮行没回应。
* m6 K5 t! B& O0 f　　宴好摸他掌心的茧子：“商量个事啊，我能跟你用情侣头像吗？”
  {0 p7 j  D. p! ]( k　　“你是二十六二十六，我是十六二二十六？”
　　他嘀嘀咕咕：“那会不会太明显？”
2 t+ W  z8 T* V% D. c4 P& u2 n) [　　“或者我不把你的那串数字倒过来了，直接加一起，五十二？”
　　江暮行：“……”
　　“好哥，真的该睡了。”
+ S0 p! t& R4 S  W" C　　“我比你小。”
  K- e/ }1 q# f　　“弟弟。”
　　“你应该叫我小男朋友。”
　　“啪”
　　江暮行开了灯。
8 r8 q" O9 @: |, x1 [4 N　　宴好在江暮行看过来时扬起嘴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6 I* d$ ]* U0 f) e　　其实他是想装无辜的，却不知这样淡化了秀气，也不见平时掺杂的阴暗，明艳至极。
　　江暮行有一瞬的晃神，他看了床头柜上的手表，快一点了，边上的人还精神抖擞。
+ a& s: z! y; v; c& q3 c. S　　“你不会又要后悔采取绪哥的建议了吧？”
- E3 b5 v0 ?" B9 h8 t4 W　　宴好的眉心蹙了蹙：“你跟我讲的，要肯定自己做过的每个决定。”
4 B! `, @: ^" ^0 c  y9 z0 F4 w　　这话直接就把江暮行堵死了。
( M$ t9 Q4 k; r0 x* w4 L6 |  z　　江暮行揉额头。
: n7 ]: }7 L9 u$ j　　“是不是觉得，都过了一晚上了，我怎么还这么激动？”宴好嘟囔，“我是正常人的反应，你不正常。”
　　江暮行无端被扣上了不正常的帽子。
. l6 h) |( d8 m" C! R8 S, Z- U　　定力好也是错。
　　宴好指指自己，指指江暮行：“哥，我俩是情侣，现在躺在一张床上，大被同眠，能睡吗？”
　　“男女朋友可以亲热，男男朋友也可以，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暮行被他一声哥喊得喉头干涩：“那你想干什么？”
　　宴好咬住下唇，伸出舌尖扫了扫，想你干我。
　　“想你亲我，我想要晚安吻。”
4 \$ t4 P: h& Y1 \7 R　　说着就将把手塞进江暮行的睡衣里。
: R' K/ \, j* c% c7 v8 h! ]　　江暮行的眉头隐忍地拢紧：“亲了能睡？”
8 f! R# _% U5 ~0 u# r　　宴好“嗯”了声，非常乖顺。
2 E! R! a" e( b# C" _2 d: W1 k　　——
) ]$ f! R! x( I$ E% w2 M　　亲了半个多小时，宴好更睡不着了，分分秒秒的不老实。
1 C3 S2 o$ u# I3 v: w　　身上有火，心里有欲，身边有人。
　　神仙跟大傻才能睡的着。
　　江暮行翻过身，背对着拱来拱去，在找死的边缘反复试探的毛毛虫。
　　宴好从后面抱住江暮行：“班长？”
　　江暮行没出声。
　　宴好换了个很少喊的称呼，一字一顿，声音很轻：“江、暮、行。”
　　江暮行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宴好连着喊几遍，隔着睡衣亲亲他的后背：“我想你抱着我睡。”
　　江暮行心一软，把身子翻过去。
3 U: U3 m  M4 W$ o6 L' x& |　　结果可想而知，宴好又黏了很长时间。
' ], D$ \# k. |9 s　　——
  o9 n9 ^% p: P- J/ f( G　　第二天宴好醒的时候，床上就他自己。
　　他揉着眼睛出去，看到自己昨晚弄脏的那条内裤在阳台挂着，洒满晨光。
2 s4 }8 M! b9 n* N: U　　宴好一想到江暮行洗裤子的时候，十指沾上他的东西，就有些火烧火燎。
& h9 l! d8 ~9 p5 M　　四舍五入等于给他打过了。
　　宴好搓搓脸去洗漱，忍不住叼着牙刷走到厨房门口，声音模糊地笑喊：“诶，里面正在煎饼的大帅哥，宴好的男朋友，早上好啊。”
　　江暮行正在把煎好的饼往盘子里放，闻言差点摔了铲子。
' }: ?% l" z7 z5 z8 z　　宴好迷恋地望着江暮行的背影，执着道：“你要说，江暮行的男朋友，早上好。”
　　江暮行绷着下颚转身。
7 A, M& u) d- f1 C　　宴好边刷牙边看江暮行：“今天是崭新的一天，我们要有仪式感。”
6 w0 N" k8 q' w# z* b　　江暮行迎上少年眼里的光：“男朋友。”
  h( X7 Y  y8 b# e9 F　　宴好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似的高举手：“这里。”
　　江暮行勾唇：“早上好。”
　　宴好看呆了，磕巴道：“请……请多关照。”
　　江暮行唇边的弧度加深：“好。”
　　话音刚落，就见宴好哭了。
　　江暮行面色一沉，阔步走向他：“哭什么？”
3 {; x: l9 b. I) |8 `* B' S1 e　　宴好拿掉牙刷，进厨房对着水池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扭头告诉江暮行：“没事，我就是没控制住。”
　　江暮行以为他是有感而发，过于感性，没想到他红着眼来一句：“你笑起来太帅了，我硬了都。”
　　“……”
7 y. ]7 M- S0 G2 v0 w" J　　——
" I0 ~7 {: W' m( j　　宴好顶着黑眼圈去学校，坐下来就开始不定时傻笑。
  L* I( [6 ?9 f, L. z) q　　夏水跟杨丛老战友般眼神交流，都是相同的问号跟惊悚。
7 n! h+ B" l  l' B- W  p' d+ U　　只是过了个周末而已，发生什么了？
0 V9 @$ H; g1 f　　夏水想的是，小好对暗恋的人表白，双双坠入爱河了？
　　杨丛跟她不是一个脑电波，他在想，难道哥们又中邪了？
7 X# [6 N; ~( Q% J9 ]　　宴好笑容不变：“你们看我干嘛？”
　　夏水跟杨丛两人异口同声：“不干嘛。”
) d9 t# c. R$ r1 T2 V　　“你俩可以去参加那种……”宴好转转笔，“你比我猜的比赛，准能拿奖。”
　　夏水嫌弃：“丢人现眼。”
　　杨丛同样很嫌：“拿不出手。”
5 ]1 Y: p& b. F5 M4 ?　　宴好看他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对二货。
6 g# A9 u- ~# y　　早自习下课，宋然来喊杨丛。
　　宴好发觉宋然口袋鼓出来的形状，是烟盒，他压低声音问杨丛：“你教宋然抽烟了？”
　　杨丛打哈欠：“他自己要抽。”
　　宴好慢悠悠：“我不信。”
: A2 G4 Z, z) {7 n　　“滚蛋。”杨丛拿了打火机，“你我都没教，我会教别人？”
　　宴好剥糖果吃：“是我不想抽，谢谢。”
1 k3 H8 {. S1 d2 Y, n- M1 O　　“所以说你不懂人间｜极｜乐。”杨丛起身跟宋然汇合了。
0 a( k4 x  y1 U& u& i　　不多时，宴好见江暮行离开教室，中途还往他这边他一眼，他连忙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追上去。
' |+ j& S/ A9 P. j, Y, C　　“去哪？”
! D( F# h; \+ U4 n　　江暮行下楼梯：“操场。”
　　宴好先是一愣，之后就燥了起来。
　　学校三大约会地点之一，就是操场放健身器材的小屋那边，他跟江暮行提过。
& `  Y1 j6 A+ Y　　“要不我们等晚自习结束再去？大白天的，不太好吧，太刺激了。”
5 _$ k6 t4 g; x　　江暮行睨他：“想什么呢，只是散步。”
+ _& s+ O( H8 \& R& E3 ]/ ?　　宴好顿时停步：“那我不去。”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楼上楼下，趁人不注意拉一下他的手：“顺便检查你早自习背的课文。”
　　宴好：“……”
6 X1 z3 ^* r7 K4 t
5 Q! N# i! M0 p9 j# E9 f' H6 G
  C- s0 _6 q' B第61章
　　刚下早自习, 大家都忙着吃早饭, 操场上没什么人。
　　宴好跟江暮行从篮球场经过，沿着跑道散步。
　　大半圈走完，宴好的课文也背完了, 他不禁松口气，早自习光顾着想心思了, 幸好早上蹲马桶的时候带了书进去。
　　“我觉得高三这一年是我这辈子记忆力的巅峰。”
+ `" A" {' ^: S2 l1 q　　宴好一背完就放松起来，跟江暮行调侃：“也是智商的巅峰。”
2 L5 ]1 E5 b/ q: C+ R# i# a, F　　江暮行：“嗯。”
　　宴好：“……”
　　江暮行走几步, 发现宴好没跟上来，而是站在原地，背对着一大片教学楼跟朝阳, 面向他, 撇着嘴，眼睛看地面。
　　耍小脾气了，要哄。
1 g. ]) j! b1 ^6 [4 X' O  S　　江暮行无奈：“以后你的智力跟记忆力都下降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5 G& d7 U+ d* Z; S　　宴好不满意地嘟囔：“那还叫没什么……”
　　话没说完, 就听江暮行说了句：“你怎样都好。”
　　语气挺平淡的，目光却十分柔和。
. s" Q1 [: X) t& a6 b　　宴好愣愣地看了江暮行好一会，红着眼朝他飞奔过去。
　　江暮行下意识展开手臂, 中途又抄进了校服裤的口袋里：“别闹。”
　　宴好在距离他一两寸距离时刹住车，艰难克制住内心激烈翻涌的情感，小声说道：“我想牵你的手。”
; z" |2 c$ I) Y+ ?! }0 }　　江暮行的眉头微皱。
4 N2 w- r; D' _; k) q　　宴好把脑袋耷拉了下去，这是在学校里，又是最关键的高三, 明年就高考了，他们谈恋爱得小心点，道理他都懂，可还是想黏着江暮行。
7 o; j3 g5 r# H  L- a+ T　　恨不得被江暮行挂裤腰上面。
. y* L; f7 A: e+ `　　宴好给自己做心理疏导，放学回家不但可以牵手，还能亲亲摸摸，算了，忍着吧，也就一上午，忍忍就过去了。
8 h  {+ w0 }, C$ S' C& L! ]　　这么想着，头顶就响起一声：“等会。”
　　宴好“刷”地抬起头。
5 z! T, a) h1 W9 V7 c0 B2 I　　江暮行转身迈开脚步。
9 R0 a1 V, C3 Q# [/ Q4 l　　宴好笑着跑到他前面，倒着走：“夏水说早上贴吧有人爆料，从这周开始，每周一次周考，假的吧应该。”
& ]$ o6 i7 v& a/ K+ w  e　　“老班跟我提了，”江暮行说，“中午我会在群里发通告。”
　　“我……”
　　宴好“操”字只发了个C音，在江暮行严厉的眼神下匆匆咬住，改口道：“那我岂不是要死了？”
, X7 c: H. v4 _; F: K, i; \　　江暮行面部一黑：“死不了。”
　　“生不如死。”宴好垮下脸，“每周一次，太考验心脏了吧。”
$ M* h4 N9 k9 s/ M$ F　　江暮行放慢脚步，看着眼前的少年：“周考是必要的，既能锻炼应试能力，也能调整节奏。”
/ H- f3 Y' E; U6 _! }6 a$ q　　宴好抓几下后脑勺的头发：“我考差了，心态会崩。”
. g& ?2 i+ _# P! j, j2 O　　江暮行越过他，在他耳边道：“不会考差，你只会往上升。”
　　宴好的脸颊发烫：“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 d% d3 Q, C  Z3 ?+ i5 U　　江暮行来一句：“我对自己有信心。”
　　宴好：“……”
% b/ }2 G6 X, r/ S& F　　——
! ~% T5 T- e4 D4 i& T# E. s) V' l　　“你不需要回头看后面的人还有多久就追上你，也不需要盯着前面的人追赶，你只要跟自己比就行，哪怕你在班级的排名下降了，分数却比上次要高，那也是进步。”
- c# O2 `- X/ U4 e" t( l+ q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一个月四次周考，一次月考，两个月下来，对于成绩排名，你就会淡定很多。”
　　宴好听进去了，绷着的神经末梢也得到了舒缓，他凝望江暮行的背影：“你将来会当老师吗？”
4 C9 [! n% \5 Q  g' `　　江暮行偏过头：“当老师？”
　　“我是觉得你不光自己学得好，还很会教别人，讲题很厉害，补课非常有一套，我一个吊车尾的，愣是被你给拽到了前面。”
　　宴好发自肺腑地“啧”了声：“而且你的心灵鸡汤也够浓稠，听完感觉人生得到了升华。”
　　江暮行：“……”
0 G1 v! [0 |. c# i9 B　　走了会，江暮行忽然开口：“做家教很累。”
2 J" q0 H. c1 |$ j& X; e　　宴好怔了好半天，喃喃道：“我以为你学习是顶尖的，干那一行会很得心应手，很轻松。”
) `$ A* Z7 {* }# F3 _: [* T　　“自己学习是轻松，做家教，要去测量被辅导对象的基础，因材施教。”江暮行说，“有些人是一边担心自己考不好，一边玩，下不了决心，辅导起来会很棘手。”
　　宴好盯着他：“那我呢？”
; i# H/ Y4 t6 b5 L" p　　江暮行沉默些许：“你是我最后一个学生。”
' J  ]5 m: X  O" h　　宴好的心砰砰跳，手脚有些发软：“以后不给绪哥孩子辅导作业了？”
! Q8 @3 N) c% j- x. z" R; X　　江暮行挑眉：“开玩笑的，绪哥跟他女朋友都是高材生，用不到外人。”
　　宴好不着四六地问道：“那你喜欢小孩吗？”
+ l$ u& j+ t- G　　“……”江暮行提醒，“我今年十九岁。”
　　宴好摸摸鼻尖，好吧，是问早了：“那等你二十九岁，我再问。”
　　江暮行继续走：“随你。”
　　宴好的呼吸急促，江暮行是在回应他，十年后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十年的承诺就这么轻易得到了？
2 j  B8 o+ J, k　　宴好抽自己一下，挺疼的，没做梦。
' `/ B2 o+ S. \" Y7 b9 c/ u2 I　　——
　　“班长，江暮行，江同学，帅哥，男朋友，你能跟我说说你对我的期望吗？”
! t6 V: r$ E& R0 c　　宴好追着江暮行的脚步：“就是你希望未来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2 N4 C, T8 E9 X3 m. R　　“或者你有没有在你的人生规划里算上我，给我定了什么目标关卡之类的。”
　　最后一句话宴好问的挺紧张，他很想参与进江暮行的未来。
　　现在既然已经谈恋爱了，那就谈下去，谈到死。
, e1 E2 [$ f. _) Z; g7 u# {! [　　中途散伙是不可能的。
" _  k" |' N! K3 r# n6 e　　所以宴好非常好奇江暮行对他的将来有什么想法。
/ j* O; i! Z% c( l' d- o3 c& l- S5 [1 ~　　江暮行几乎没犹豫就给出答案：“没有。”
* }! m8 R% U, K3 D5 e& c  S　　宴好快速冲上去拦住他，脸色不好看：“没有是什么意思？”
/ c: t- O  b6 G! o　　“没有就是，”江暮行丢给他一颗糖，陈述誓词一般的口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的人生规划会随着你的选择修改，你不需要有所顾虑，往前走就好。”
( j3 l5 R3 F! b% u　　宴好接住糖果，是他喜欢的苹果硬糖，脑中回放着江暮行那番话，眼前是一片绚烂烟花，炸得他头晕目眩。
　　冷不丁地，宴好一把拉住要走的江暮行：“等等，你选A大，不会是因为我喜欢那里吧？”
6 j0 _; z2 c7 H　　江暮行的面部神情微滞。
　　宴好眼里的光亮能把人灼伤：“你点个头，我今天就比昨天还喜欢你。”
. \7 j# R5 b8 Z4 U　　江暮行在几秒后出声：“算了吧。”
　　宴好没反应过来。
1 o( c% \4 w" r9 O2 P8 y( p　　江暮行面上没见什么波动：“晚上我会调动你的学习计划，加大题量，你讨厌都来不及，搞不好还要造反。”
　　“……”
　　宴好刚想吐槽，正动情的时候，江暮行怎么往复习上扯，就瞥见他的耳根红了。
　　转移话题是在害羞。
　　宴好倒抽一口气，江暮行竟然也会害羞，操。
　　好想拍下来。
+ I% M: ]* O& _/ O. ]  z　　可是手机在江暮行书包里。
, i/ Z# l& \) R; \8 h　　宴好用力捏手指让自己冷静，江暮行这反应就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他要疯了。
) O; V9 j2 r& S( L3 v! }　　“你一开始没要保送名额，只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志愿，想等我定了目标，再做决定？”
- r9 V6 z+ U1 G5 f　　宴好突然开了挂似的，心里的迷雾全部退散，豁然开朗，所有的疑问都被他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还有，我听说你老早就考了托福，不会是想，我要是出国了，你就也申请国外的学校吧？”
　　江暮行半阖眼帘，面无表情。
. |+ C% d3 ?( y# i; u　　但是耳根更红。
# j$ f# W! U, [) c. a) H* a　　宴好的身子开始颤抖，原来他跟江暮行不仅仅是双箭头。
3 W  g  e1 Q+ b/ l  M　　他们还在为了对方，为了以后，放弃一些东西。
5 g! j) ?: r3 h# f5 A　　宴好把头垂了下来，他要上A大，只是因为江暮行说会保送进去。
' Z! W! r6 l) Z4 _4 k　　然而江暮行之所以选那所学校，是他在逛的时候，透露出了喜欢跟向往。
　　挺搞笑的，宴好却哭了。
　　——
　　宴好没等江暮行给他擦眼泪，他自己擦了，胡乱抹了几下，声音哑哑的：“我用脚趾头都不会想到你做了这么多事。”
1 u( P5 H+ Y+ @% [( h　　江暮行看他湿漉漉的睫毛：“别脑补。”
　　“没脑补，我又不蠢。”
　　宴好的情绪有点失控，说着眼睛又酸涩了起来，他压压被风吹乱的刘海：“你平时又冷漠又严肃，我哪晓得你内心这么丰富，你要多表现出来，让我知道你有多好。”
0 z  l, s# f; A　　完了还跟教训小朋友一样说道：“听到没啊？”
8 n3 S1 w: A! D　　“……”
　　江暮行抿着的唇角自嘲地扯动了一下，他做那些准备，尽可能的考虑周全，不过是害怕世界里的那道光远离自己罢了。
& b% o6 E* M3 i& i- G) K　　——
9 z' Q8 K: X3 Z: @3 b' n( D9 X　　宴好算是知道了，副班长暗恋江暮行，他没发现迹象，看了卡片才恍然大悟。
8 K  M) i, j( J: ?' j　　江暮行喜欢他这件事，他更是毫无察觉。
　　一个比一个能藏。
　　宴好真心佩服，如果不是他前些天凑巧的吹口气，来了个近距离肢体接触，被他发现江暮行的异常。
: ?/ n$ ?3 F: i4 S　　现在他还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只敢在草稿箱跟日记本上示爱。
　　做个春｜梦都叫得不尽兴，生怕被江暮行听见了。
6 ~& J* P& g$ h3 ~* n　　宴好稍微平复一点，他剥开攥在手中的糖果推进嘴里：“我问你。”
　　说着就扭头看江暮行，拧眉道：“你一直瞒着，是担心我自制力不行，谈恋爱后就不好好学习了吧。”
　　“绪哥的提议是有多完美，才能让你改变原来的计划？”
3 ~) D2 w6 }4 ?" \　　江暮行挠眉头，提议并不完美，有不可忽视的风险，只是在当下的情势里，只能那样。
　　宴好见江暮行迟迟不吱声，就闹了：“告诉我呗。”
* s+ d7 V3 m. ~　　江暮行又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上午要考理综，昨天我让你背的……”
4 |6 `+ _1 Z2 L  W' \# N2 m　　“背了！”
　　宴好不满地瞪了江暮行一眼，心想，他欠绪哥一顿饭，不对，是人情，大恩。
. x' Q! x' g6 G$ x, e! K: X2 k  u　　——
8 {2 R6 V$ D7 B" a/ B　　片刻后，宴好不知不觉跟江暮行去了放器材的小屋。
+ n8 g' ~+ _2 [　　江暮行有意带他来的。
　　地儿是好地儿，很隐秘，不愧是一中的三大约会圣地之一。
　　早晨的阳光照不过来，怪凉爽的。
　　宴好站在江暮行面前，跟他鞋尖抵着鞋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手臂上划着，明知故问。
; i  G, g( s+ Y9 O; ~3 c　　“你不是说来操场，只是在散步的时候让我背课文，不约会吗？”
4 t  B: W2 Q  ^　　江暮行很淡然：“顺便。”
　　“哦，顺便啊。”
7 m' @7 }' ~' H# B( m9 S　　宴好凑近，舌尖裹着糖果，气息里含着甜香：“那我们顺便接个苹果味的吻？”
; Q. u, B) I0 O# H% }" t

6 x$ Z! t4 w  N7 G4 B第62章
; F3 m! v6 o, Q　　宴好跟江暮行接了个苹果味的吻, 持续了两三分钟, 在上课铃声里草草收尾。
/ n2 \3 c5 @, S  x　　回教室前，宴好看了眼小屋，脑中蹦出四个字：打卡成功。
& _7 q/ c1 m4 V0 i　　接下来一周, 科技楼跟小食堂后面也依次打卡。
% p: B. P; ?% l  K+ A4 {　　一中的三大约会地点都逛了一遍。
  p  L- m9 W7 S+ h+ q4 L$ a　　就此圆满。
　　——
- v4 `  r: M6 {5 l5 e　　高三是飞奔人生另一阶段的最后一段旅程，一个很重要的关节点。
　　免不了会去迷茫, 忧郁，害怕, 焦虑，彷徨。
　　这是青春的疼痛，不是痛一次就不会再有, 而是一阵阵的, 反反复复，直到长大。
　　在那样的心境下，还要去承受学习上的压力, 会很难熬。
# y+ b. T# i2 u- V: u　　这个时候谈恋爱, 十个人就有九个人不赞同。
1 Y2 O  q, \& ?( `　　冲刺高考的时间里，呼吸都是紧凑的，在那途中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经营一场恋爱, 学习松懈了，情绪起起伏伏，造成的影响难以估算。
7 F' N4 \2 _9 W: _! H　　况且两个人在往前走的时候，如果脚步迈得不够整齐，不够平稳坚定, 很容易掉进高中跟大学连接的那个坑里，松开了抓在一起的手，各自挣扎着爬起来，踏上不同的人生路。
' |  I" @% d6 I0 b7 i3 a" E　　最终渐行渐远，再也不会有交集。
7 |; E, B1 F# v( T* H2 y　　可是人的一生只有这么一段青葱岁月，太喜欢一个人了，就会很想得偿所愿，不愿意留下遗憾。
　　宴好是觉得吧，恋爱要谈好，学习也要学好，他要自律，自制，拿起笔的时候少想江暮行。
　　然而现实却要跟宴好唱反调，说到做不到。
8 l( \  \; l0 G2 ]% e/ M# @4 c　　按理说江暮行已经是男朋友了，每天都是同吃同住同睡，宴好应该能淡定点。
　　但宴好却一天比一天黏着江暮行，彻底耽溺在他的世界中。
! V. T% I3 R3 D7 @　　——
　　宴好一篇阅读理解吭哧吭哧做了半天，超时了也没完成，总是忍不住地看一眼江暮行，摸一下，亲一口。
/ D0 F" h: Y' H% `) x　　江暮行放下手里的书起身。
　　宴好一把抱住他的腰：“别走啊，我想你坐着陪我。”
. h/ J, H0 j3 ]& B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扫视一眼：“四五十分钟过去了，你动了几笔？”
: k9 E: m( _6 U5 r/ o$ w　　宴好弱弱地说道：“好多笔。”
5 s- S) F: e" x8 p8 H$ X　　江暮行作势要出去。
　　宴好赶紧把桌子底下的两只脚拿出来，夹住江暮行，不让他走。
　　江暮行俯视他：“觉得自己稳了？”
　　宴好扣住江暮行的裤腰，紧紧扒着：“我没那么觉得，你别给我加戏。”
　　江暮行：“……”
　　“你昨天的随堂测试，考了多少分？”
, [/ s6 U2 b+ p7 D- B! ]　　宴好嘀咕：“及格了。”
: T1 D  {  k0 b) {( |0 b　　江暮行厉声问：“多少？”
+ @7 \$ O6 p4 h$ x; O) o, P( l, S. V　　宴好有种被爸爸训斥的错觉，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扯嗓子大声回答：“101.5！”
: d8 u3 p4 }. {　　江暮行道：“很高了吗？”
　　宴好撇嘴，他的英语已经不需要花时间搞了，本来就还行的理综上去了，最差的数学也不差了，势头非常好。
　　只有语文的进步最小，跟其他几科比较起来有点惨。
　　就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朋友，不受到父母关爱，也被兄弟姐妹们排挤。
+ C  v) e) T( c  Y$ W6 @　　“我是真的不喜欢语文。”宴好唉声叹气，“散文跟诗集还可以看看，文言文看两眼就犯困。”
　　江暮行把钻进衬衫下摆的爪子捉住：“不着急，国庆之后你会有文言文专题训练。”
! r& E2 q. g6 J4 ]& A. o　　宴好：“……”
　　高三的学习很紧张，别人是放下语文补其他的，他是为了补齐短板死干语文。
　　结果还很不理想。
) R6 q" |2 G5 }6 y　　宴好叹口气，原来以为数学跟他有仇。
　　结果是他弄错了，语文才是，隐藏大BOSS。
　　宴好的状态有点萎靡。
　　江暮行摩挲着他纤细的手指：“虽然你昨天的随堂测试退步了，但是你作文分提高了，卷面也很整洁。”
　　宴好头顶的空血条开始回血。
　　江暮行吻一下他粉粉的指尖：“你把今天的阅读理解做完，早点上床，我读一篇喜欢的现代诗歌给你听。”
+ s. U  A7 k8 M4 J2 g. i　　宴好的血条瞬间满血：“真的？”
　　江暮行：“嗯。”
& F; _! e  d8 T- I, B7 h% z/ r3 S　　宴好立马来了精神，边按自动笔，边说道：“那你去床上等我，一会我就能……”
  h( {, r  A5 }7 L! X" L$ L　　江暮行打断他：“做完了自己对答案，再回头做一遍，要去领会去理解。”
/ q6 X/ c+ z1 G　　宴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知道。”
　　——
　　有了鼓励，宴好的效率暴涨，没一会就做完了阅读理解，也按照江暮行要求的回头重做一次，并在过程中加以分析理解。
　　完事后他把资料书一收，麻利儿地爬进被窝里，等着听诗歌。
　　江暮行问他喝不喝水。
　　宴好惬意地舒展着手脚：“可以喝，也可以不喝。”
　　江暮行下床给他倒去了。
) @: ?5 h" k/ W4 g　　宴好把放在床头的活页本拿手里摊开，上面记着一些病句，成语。
　　江暮行说多看多翻有用，那就有用。
! V; t: Q6 z, s; X　　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全身心去信任的人，很幸运。
　　江暮行端着水杯进来：“你在傻笑什么？”
　　“不用管我。”宴好满眼期待，“诗歌呢，快读吧，我想听。”
　　江暮行将水杯递给他：“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宴好伸出去的手一顿，这篇他也喜欢。
8 ~9 W  w9 Z% A! V! D3 g7 {　　“我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h' }. ]! s* N2 a　　江暮行靠在床头，语调平缓：“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0 p% o9 H+ D( y  o　　宴好听得心血澎湃，眼前浮现了很多画面。
5 Q7 i/ G& ~2 D2 e　　有已经发生的，譬如他跟江暮行在海边看日出。
　　有没发生的，只是憧憬，譬如他们穿过银杏大道，脚踩着黄昏的余晖回家。
7 v8 a% g0 X/ J* p/ K2 `: Z　　等宴好回过神来，江暮行已经读完了，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他怀里。
　　江暮行推推他，没用多大力道：“起来。”
　　宴好不起，就着这个坐姿喝水。
: p5 N6 }! K) U; S　　江暮行把被子上面的活页本收起来：“你明天放学跟我去书店买两本名著，上厕所的时候翻翻，记一下套路。”
　　宴好差点喷水：“班长，我是很相信你的，你让我这么做，坚持下去，我的语文成绩肯定能有所提升，但我想我也一定会便秘。”
　　江暮行：“……”
　　“那你自己安排时间。”
$ S- W$ z' S, H- q% n, f　　宴好比了个“ok”的手势，脑袋在江暮行肩窝里蹭来蹭去，喝个水也喝得这么粘腻。
　　江暮行轻捻他的后颈：“今天的日记写了吗？”
　　宴好把水杯放床头柜上：“晚安。”
# C6 _) ^: }( [, ^) ]　　江暮行黑了脸：“写完再睡。”
　　宴好往床上赖。
　　江暮行扶着他的后背：“懒一天，节奏就会断掉。”
　　“断不了的，”宴好两眼一闭，“我的好班长，梦里见。”
1 N6 e7 P$ z" @7 A) X$ A- d- c0 A0 @　　江暮行在他耳边低语：“乖，听话。”
　　宴好从耳朵红到脖子，浑身一阵酥麻，不就是日记吗？我写！
　　美男计太要命。
' v/ L; ?. F% ^　　——
5 ]: G; c; d* {8 q. E　　老师有句话没骗人，高中三年的时间确实很短。
% F2 }. @( Q& y# p0 L3 V' J6 Z　　高三尤其仓促。
　　几场考试之后，校服短袖换上长袖，T市的秋天悄然而至。
　　早晚凉，温差大，感冒高发季。
2 u3 d; Y7 M+ g  ^. ~8 F. P( b　　宴好就中招了，他不咳嗽，不发烧，就是打喷嚏，流鼻涕，鼻子擤得通红。
0 y* d9 }2 S! l4 D) ~5 @　　体质不行，只是个小感冒，全身就哪哪儿都不舒服。
) E" x" k. b, N6 N　　江暮行泡了感冒颗粒给他：“我让你早起，跟我一起跑步，你不干。”
* `1 a5 G0 a2 o" h8 f　　宴好一个喷嚏出去，卷子都湿了，他胡乱擦擦卷子，没好气道：“大哥，你五点不到就起来，谁受得了？”
* r3 e0 v: t! S+ _　　江暮行对他的恃宠而骄选择默许：“那晚上吃完饭下楼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跑？”
0 D+ s# G- z, n# }3 K　　宴好抽了张纸巾，呼啦一声擤鼻涕：“我跑了啊。”
4 R0 _8 e/ x$ e5 B　　江暮行沉声道：“确定不是老大爷遛弯？”
4 W' h8 K) h9 ^: E' S* ?8 D　　宴好隔着衣服亲亲他的腹肌：“我生病了，你还凶我。”
　　江暮行的呼吸微滞。
) v( K4 r, E/ W" P" I$ r- c$ {　　宴好扬起脸笑：“你要是真想让我锻炼身体，也是有法子的。”
* @" Q+ D7 U) }* c1 h& @2 b　　江暮行二话不说就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一边。
0 t1 U. ]' }* b+ p; j' |# V: o　　宴好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平视的是小江暮行：“你都不想要我？”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哑声警告：“别惹事。”
. t6 j. [6 ]$ [& i, c7 ]1 @　　宴好凑近点，吹口气：“我不惹事，我惹你。”
　　江暮行的额角猛地跳动。
　　宴好还想继续招惹小江暮行，就被扣住后脑勺往后一拉，唇被咬住，又疼又烫。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江暮行要去看。
　　宴好缠着他，鼻息湿乎乎的：“别管。”
　　手机响了一会，安静不到三秒又响起来。
　　《最幸福的人》副歌一直在响。
5 ]! K( N/ P4 ]; v" U　　江暮行捞起宴好，一边抱着他吻，一边够到手机转开屏幕：“是你发小。”
! v0 Y1 \$ g& ^1 R　　话落就放开他：“接电话吧。”
　　宴好不满地搓搓脸，他接通电话，还没出声，只是喘了口气，杨丛在那头就炸了。
7 K0 K; e1 f, Y# V; E8 }　　“卧槽，你干嘛呢？”
　　宴好坐回椅子上面：“没干嘛。”
　　杨丛“嘁”了声：“你张口就是毛片，还说没干嘛，当你哥们是智障？”
　　宴好吸吸鼻子：“看个屁毛片，我在写卷子。”
- {* W6 i, J! m, u4 d8 @: ~　　杨丛一副“我懂我懂”的口气：“边看边写，不耽误。”
; X7 `0 G, O# F+ g  Q; P　　宴好：“……”
$ M2 X5 T3 P/ P1 x5 W- U4 A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到你公寓楼下了。”杨丛说，“不光我，宋然也在，就是跟你说声，我们带了菜来的。”
　　宴好挂了电话看江暮行：“听到了吧。”
　　江暮行转身往房门口走。
% i( m4 Y5 S/ j9 M. y+ M　　宴好拉他的手臂：“再亲会儿。”
6 T9 Z; f( Q5 s8 H& r2 m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拨开他的手阔步出去：“写你的卷子。”
　　“你把我的嘴巴咬破了。”
) J  {. s- |: C9 T　　宴好在江暮行回头看过来时，伸出舌尖舔过下唇，“出血了都。”
　　江暮行的眸色骤然深下去：“你给你发小发个信息，让他们在楼下溜达一圈再上来。”

& K" E% ]2 D( V9 c  }. U& V) e
. M* ~7 _1 G  |& o. {4 M! i第63章
　　宋然知道宴好能从垫底打上来, 是找了很厉害的家教, 他以为是每科一个，一对一的指导。
　　哪晓得家教竟然就是他同桌，六科全补。
% t& r4 F# I- `5 \9 q, X2 Z　　要不要那么牛逼？
' B+ e* L2 u1 D+ z; l: P　　而且江暮行还搬到了宴好那, 跟他同住。
  L; E- A8 s4 Y5 l% A6 x5 o　　这一点在宋然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只有日夜辅导，严格监督, 宴好的成绩才能只上不下。
　　每天一节家教课是做不到的。
　　宴好现在已经成为一中富二代们的偶像了，自从他高二期末成为一匹黑马以后，高三开始的大小考试一路直奔。
1 U: x2 y6 c9 x- e: ^5 L/ K　　那些声音渐渐减弱, 想看他笑话的人越来越少, 正视他的人越来越多。
' l  `$ ^9 _2 E　　一次考得好可以说是抄的，两次是侥幸，三次四次, 那就是实力。
　　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一个当初只考到自费线，花钱买进来的人，的确杀到了前线的战场, 来势汹涌。
0 |* n) a' W5 k　　搅得班里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宋然不认为江暮行那么对宴好，是因为无比丰厚的课费。
　　可别的原因，他也想不出来。
　　哪怕是很特别的朋友，未免也太用心了。
　　——
　　宋然进公寓就有种很违和的感觉，哪里很不对劲, 却又捋不清，他跟着江暮行进厨房，把手里的菜放台子上面。
　　“老江，你瞒得够严实啊。”
, }) ?/ b) r' c/ e0 ?/ @, q　　江暮行拿水壶烧水：“瞒什么？”
　　宋然倚着台子边缘：“你给宴好补课，还跟他住一起，这事儿提都没提过。”
) e/ o7 @4 C( Q5 j& U　　江暮行的声音被水声冲淡：“没什么好提的。”
　　“……”
! W3 m! |, K* U. z. B9 \. {　　宋然环顾明亮的厨房，碗筷都是成双成对，冰箱上有两张天蓝色的便利贴，老江的字，提醒宴好鲜奶从冰箱里拿出来要先放放再喝，蔓越莓干一次少拿点，不能多吃。
　　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突兀地窜出来，在宋然心里疯狂生长。
5 s( N  ^9 v/ {　　“老江，你对宴好，”宋然顿了顿，“太好了吧。”
　　江暮行把水壶的插头插上：“好吗？”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一闪，有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探究之色：“不能再好了。”
　　江暮行低笑了声：“我不觉得。”
　　现在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身上的债没还清，也没完成学业，能为宴好做的很有限，怎么可能是不能再好。
0 X# ?% p5 R! {. n; S" n) |8 |　　还远远不够。
　　宋然不知道好友心里所想，他没放下这个疑惑：“不觉得？那你还想对他怎么样？我要是有个学习差的女朋友，估计都做不到你这样子。”
& k; U3 s) b( Y! g　　江暮行不置可否：“只是学习上的辅导而已。”
　　“而已？那会你给我表妹辅导数学，我舅想让你多带一科化学，课费方面可以翻倍，”宋然说，“你拒绝了，说是有压力，会耽误自己的学习。”
' [3 v0 l; u/ e　　“怎么到宴好这，你就能六科全带，还不觉得有什么？”
/ s5 C! I3 e' O8 Y' b7 s　　江暮行轻描淡写：“我保送了，高三有时间。”
　　宋然闻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保送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哪个学校都没接受吗？”
　　江暮行：“暑假里改的主意，前不久才办好手续，教务处没公开。”
2 y0 A4 w& d# n# a9 P& j　　宋然：“保送的哪？”
% V3 t& A) |) Z# ~1 B4 \% A　　江暮行：“A大。”
　　宋然：“那上了大学，咱还能偶尔出来搓一顿。”
* C/ ?1 R. d! l" b: }* g7 B1 ]　　江暮行点头。
　　宋然一边消化着这个消息，一边好奇地问道：“宴好的志愿是哪？我看他那势头，怕不止是考上本科就行了吧？”
　　江暮行没回应。
　　宋然也没多问，明年高考后就知道了。
　　“我那个科大保送了，还要把报名记录跟高考成绩录进档案里，虽然已经签约了，考多少都不影响上大学，但也不能考差了，不然丢人。”
　　宋然推推眼镜：“A大是不允许保送生参加高考的，老江你完全可以利用高三时间做自己的事了啊，打打工给大学做准备，或者想考点什么证就去考，给我表妹补课也行啊，她说你又帅又会讲题，崇拜的不得了，我舅找的别的家教她都不满意。”
　　“像张程他们保送的学校也不用高考，现在都开始不怎么来上课了，架子鼓吉他等各个班的报，等着去大学浪荡泡妹。”
　　江暮行打开冰箱：“我在给宴好补课，必须去学校，我要了解各科老师的复习进度。”
　　宋然：“……”
　　“整个高三都给他补课，一直送他上考场？”
+ k* d$ v. _. u0 f$ [  `. G; R　　江暮行坦然：“对。”
+ q* \& S9 P" O& f# o　　宋然愣了下：“你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不做点别的吗？”
. j$ Y+ ?# |1 i& \5 r: x　　江暮行淡淡道：“做不了，辅导计划排得很满。”
; ]! ?) u9 i7 B  [* u　　宋然感到万分惊讶，老江的家境不好，时间对他来说很宝贵，用在学习上的很少，大多都放在解决生存上了。
9 r- J5 j  [- L! n  W6 n; B　　现在却要用一年的时间，来辅导一个人。
　　高三最后一年，只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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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玄幻了。
　　宋然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块记忆片段，之前老江跟他透露过“我有个朋友”系列。
1 R1 u, ?; K; H9 f  [　　老江有个年级查无此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心思，并且不安分的心上人。
　　现在是什么发展？
- @9 X1 a8 b. q1 i. S  ?　　已经踩着高中的尾巴躁起来了吗？
　　可老江依然是老样子，对于示爱跟表白一律当场拒绝，毫不拖泥带水，周围也没有出现能够匹配他心上人这个标签的女生。
( D6 i) Q* A7 E$ X, i. l+ a　　哪怕是笔友，也会有蛛丝马迹。
　　宋然产生了某种极其古怪的混乱，他把眼睛摘下来，拽了衣角擦擦镜片，斟酌着询问：“老江，你跟宴好……”
　　江暮行目光暗沉地看过去，带着一股异常逼人的压迫感。
" I  Y. H. W4 k9 M' ]! n& _  p　　宋然的思维空白，忘了要说什么。
% Y( N: `: Y" s( ^　　江暮行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道：“冰箱里有喝的，自己拿。”
　　宋然反应过来，戴上眼镜问：“都有什么？”
8 B- [+ j8 c2 X8 B1 y" P　　江暮行说道：“莲藕汁，可乐，椰子汁，汽水。”
  D( r* u& ~2 R1 w　　宋然打开冰箱，在一排饮料里看到了一盒鲜奶，他伸手去拿。
　　后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那是宴好的。”
　　“……”宋然默默把鲜奶放下。
3 @" b% M, e3 U% f　　“不过话说回来，老江，即便有你这个大神在一旁辅助，当事人的心思如果不在学习上面，说了也不听，照样没用，关键还是看自己。”
　　宋然拧开汽水盖子：“宴好是下了苦心的啊，不光很努力，还聪明。”
' [+ P( i4 z( P! L7 H1 C　　江暮行薄唇微掀：“嗯。”
　　宋然错过了江暮行眼里一掠而过的骄傲，他瞥见垃圾篓里的感冒颗粒的袋子：“你感冒了？”
* _/ x- u2 U7 {( b+ f" S4 t' K3 Y　　水开了，江暮行拔掉插头，提起水壶，往保温壶里倒水：“是宴好。”
2 w7 l) R0 V7 C: d5 H　　“我也有点感冒，头疼。”
　　宋然靠着冰箱门喝口汽水：“杨丛那家伙大清早就叫我去逛菜市场，他自己第一次去，说要买鸡，让我帮忙挑挑，你说我能会吗？我也就分得清公鸡母鸡……”
　　——
/ O/ ], l+ a. [' Z' ~1 n& K　　房里，杨丛打了个喷嚏：“靠，老子被你传染了。”
　　“滚吧。”
4 N/ @: n: n) c+ O　　宴好一脚踹过去，江暮行跟他接吻都没传染。
　　杨丛指指他通红的鼻子，不给面子地嘲笑：“好哥，你这胡萝卜比昨天更红了。”
7 ]1 C5 [+ Y2 Q5 n0 a$ \　　宴好话到嘴边突然蹦开：“你裤腿上什么东西？”
) A$ |& f" d9 @, u　　杨丛低头一看，黑黑一小坨：“操。”
7 ]: ?# x/ l& p  l) U' L) Y　　“这好像是鱼的内脏。”
' B1 c- j4 K7 m3 d5 i　　杨丛确定以后就是一连串的“卧槽”，要了命似的拿纸巾擦。
　　宴好看得眉心直蹙：“你买鱼了？”
) P/ h* V( Q* R2 Q9 K( N( W6 k　　“买了条乌鱼。”杨丛把纸巾丢掉，“中午让张阿姨给你烧汤。”
! j6 |' p) _9 g, k' s　　宴好恹恹道：“我不想喝鱼汤。”
　　杨丛翻白眼：“行了朋友，别挑了，你哥我感冒，你连根毛都不给买。”
　　宴好：“……”
' K9 }: Q$ e. _+ b( G　　“毛还要买，你满腿都是。”
　　杨丛切了声：“毛多那啥强，懂不懂啊你？”
% _$ s0 F  ]  r0 f$ x/ p　　宴好停下转笔的动作，江暮行毛也挺多的，小腿上面，配着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荷尔蒙气息就很猛，非常有男人味。
　　强不强的，他还没体会过。
　　纸飞机都不跟他玩。
　　江暮行太小气了，也太能忍，举高手的时候都面不改色，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宴好咬着嘴角想，还要等多久才能办事儿呢，不会要等到他高考完吧？
* d/ H( V& {2 p8 I" G7 \9 j$ J- ~/ c/ f　　那会把他等疯的，不行，等不了。
1 l2 U" [! m& p, Z　　杨丛忽然把一张帅气的脸凑近：“小好，你嘴怎么破了？”
　　“馋的。”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这两天感冒没胃口，都没吃什么东西。”
. R* Y2 u& `: j　　杨丛信了。
　　宴好把心放肚子里，傻孩子就是好。
　　下一刻就听杨丛冷不丁地来一句：“那是谁的？”
. P" c$ A' ^) D6 H* _7 H  b　　宴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枕头边放着一条睡裤，江暮行的。
$ _$ A+ O% B  I5 c2 P) x3 l7 ^' e8 H; S5 B　　“我的啊。”宴好说。
　　杨丛这回没信，他大步过去，捞了睡裤在身前一比：“我穿都要长一小截，你怎么穿的？”
　　“就把脚套进去穿呗。”宴好一脸的淡定，“大点的穿着睡觉舒服。”
% O: o+ U0 U1 E6 P4 c　　“别管睡衣了，你过来帮我看看电脑，最近有点卡。”
　　杨丛立马被转移注意力：“江暮行没给你弄？”
0 s6 ~& ]7 s6 d+ j- j% I　　宴好滑着椅子去开电脑：“他不会。”
　　对不起了，男朋友。
　　杨丛立马嘚瑟起来，身后的尾巴摇成螺旋桨：“关键时候不还得看自家兄弟。”
　　“是是是。”
　　宴好挪到旁边：“来吧，兄弟，帮我整整。”
, g' b- c: }# N' i0 T　　杨丛过去：“你不是有笔电吗，干嘛还用台式的，键盘都敲成什么样了都。”
　　“台式的用着有安全感。”
. Y& `+ {! ?2 e! t) X$ c　　宴好趁杨丛不注意，用扯被子盖住了江暮行的睡衣。
　　发小智商不行，好骗，待会宋然进来看到了，一准完蛋。
4 g' b6 j4 x$ L9 c　　宴好自从跟江暮行好上之后，心情就很矛盾。
　　对宴好来说，江暮行就像是世上最好吃的糖果，有太多的人想尝一口，只有他吃到了，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糖有多甜。
　　却又不想被人发现，想偷偷的吃。
　　“你电脑桌面是怎么回事？”
1 r% S$ |, K1 J2 i2 a' s0 u7 ?　　杨丛的鬼叫声让宴好回神：“不是好好的吗？”
/ f- G( a) ~1 i& [　　“好个鸟。”杨丛说，“以前你都乱糟糟的，图标这丢一个，那丢一个，我说N次你都不改，现在你看看，分得整齐又严谨，我他妈汗毛都站起来了。”
3 [% r7 i' Y& V; U0 a　　宴好垂下眼睛：“事到如今，我就跟你直说了吧。”
) k! D6 M  B$ ^9 Y1 N# y　　杨丛扭头，屏息凝神。
　　宴好轻轻叹气：“我被附身了。”
- n+ L4 o7 ]2 \8 J2 T　　杨丛：“……”
7 S+ `. P4 d2 t. R1 r9 ?% f　　——
( p* t, ?, c! B3 m  ~7 F4 P( }　　电脑是江暮行在用，宴好高三就戒电子产品了，策略还是劳逸结合，只不过“逸”是黏着江暮行要亲要抱。
　　充电一样。
　　宴好擤鼻涕：“桌面是江暮行教我整理的，他觉得我原来的太乱了，东西不好找。”
4 U7 i' h$ \# w- g' {$ y　　杨丛扯动嘴皮子：“怎么他说了你就改？”
　　“学神啊，偶像。”
6 y! X0 K5 g* U6 J. ^　　宴好理所当然，很直率，没一点遮遮掩掩，不会让人生出微妙的感觉。
　　杨丛看宴好那样，就没多想，他抓着鼠标点点戳戳：“电脑里干净得一逼，已经没东西可清了，怎么会卡？”
+ b6 Z% j1 x, E　　宴好噎住：“不知道。”
　　杨丛狐疑地扫了扫他，正想说话，江暮行跟宋然进来了。
　　“房间好大。”
　　宋然四处打量：“宴好，你睡觉要抱着兔子睡啊。”
　　他拿起床头的两只兔子，一只是灰色的，有点旧，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很软，另一只是深灰色，两边的耳朵不对称，手感一般。
　　“兄弟吗？”
　　宴好不假思索道：“不是，它们是一对儿。”
　　一旁的杨丛耍打火机的手轻顿，他都没注意到这个事，小好的兔子多了一只。
　　什么时候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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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后，宋然用宴好的电脑打游戏，说是网速好，没延迟，想感受一把柔顺丝滑的攻防。
　　宴好忙着做卷子，江暮行监督。
　　杨丛在厨房洗圣女果，一小把洗了半天。
! R8 I0 H7 F! S+ B　　张阿姨心疼水：“小杨，你放盆里洗，别对着水冲。”
" I+ P3 _! X$ ]5 ]. l" I: r" o0 ?: I　　杨丛左耳进右耳出：“阿姨，江暮行对小好怎么样？”
　　张阿姨不明所以：“蛮好的呀。”
  ]+ O# H+ [  n$ c　　杨丛咧嘴：“怎么个好法？”
, q! M* T# X8 p& o6 d7 B　　张阿姨：“……”
　　“虽然我待的时间不多，不过，我看过小好跟小江相处，两孩子很投缘。”
3 H# V7 @; i/ T; R3 X( l' @) }　　张阿姨手里的抹布一抹碗口：“小好听小江的，小江也听小好的，两人没闹红过脸，不拌嘴，那是真的亲……”
. j- Q1 k% ?% P& d+ s% n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全当唠嗑，不知道旁边的男孩子听得心惊肉跳。
　　说了会，张阿姨停下来，有一点犯嘀咕：“小杨，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 i* s. }" m9 c- z7 z　　“没怎么，就随便问问，阿姨你也别把我问的告诉小好跟江暮行，省得他俩想多。”
　　杨丛把圣女果丟进玻璃碗里，上阳台抽烟去了。
! ?7 M+ K. S  U6 Z' v　　隔壁是客房，原来是杨丛在这儿的小窝，现在江暮行睡。
; J- ]4 R& J8 `) |' j% ^7 k* }　　这会宴好在里面复习。
　　杨丛叼着烟蒂插兜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他搔了搔寸头，抬脚走到角落里，背靠砖墙吞云吐雾。
3 ?! x6 v9 T; J9 |　　片刻后，窗户里飘出笑声。
0 |% ~  Q: H: x  t, v! Z3 V  i3 T　　是宴好的，笑里带着少年人的赤城炙热，复习都能那么乐呵，似乎一点也不苦累。
7 F4 Q+ i* p9 X' d* k　　接着是江暮行在讲题，乍一听跟平时一样冷漠寡淡，多听听会发现不一样。
  n4 D! E- l* }2 ], I　　江暮行的声音里面是有情感的，仔细去抽拨，会找出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有一瞬间，杨丛的眼前飘过很多画面，又乱起来，仿佛坏掉的电视机，掺杂了很多雪花点，他嘴边的烟一抖，掉下来一撮受惊的烟灰。
　　——
　　那天之后，杨丛看起来还跟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4 U7 m8 T, Q* S9 S. F( g　　宴好却怀疑杨丛知道了他跟江暮行的关系，他不止一次的想试探一下，都因为种种因素没成功。
3 r2 x9 P) s6 d$ ?% b" s/ `　　宴好甚至察觉杨丛有意无意地逃避那个话题，他就没追赶。
　　“同性恋”这三个字后面贴满了负面又难堪的标签，被称为惊世骇俗的爱恋。
　　宴好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不是他主动交代，就是杨丛自己发现。
　　他以为杨丛会第一时间跑到他面前，求证，嚷闹，劝阻，或者气到咒骂痛哭。
　　毕竟是个暴脾气，刀子嘴豆腐心，直来直往的性子。
　　宴好没想到杨丛选择了自我压制，自我梳理。
+ e1 m0 ^. Q  u7 {1 i0 D; Z　　成长的猝不及防。
　　宴好相信杨丛会接纳自己。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兄弟。
+ X! F+ o3 o/ ^1 B8 S" D　　不管杨丛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好心理建设，宴好都能等。
3 B9 c* I4 Y) q5 h7 m3 }& z: P1 x　　过了九月中旬，杨丛翘课的频率高了，网游世界跟篮球场是他活跃的场所，成天的逍遥自在。
　　高三了，学习方面几乎全靠自觉，老班也不管他。
　　夏水的身体有些不好，总是请假。
　　宴好在周围几乎没了说话的人，手机又在江暮行那，座位隔得远，小纸条也传不了，他只能靠刷题背公式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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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6 r7 O  V; \" Z! i* _' Q4 r# Q　　时间流逝得飞快，国庆如往年一样，闪亮登场。
　　宴好要去爸妈那，这个计划没有变，大概是受到了江暮行的影响，他也不知不觉去规整生活。
/ ^+ v8 H  ^* @, P) [& ?6 v9 U　　出发前一晚下起大雨，稀里哗啦地持续到了天亮，吵得人心烦气躁。
) P5 l) g. k, T  n3 ~$ x1 w+ h　　宴好吃完早饭就要走，不然赶不上航班，雨还在下，他找的一个车龄较长的老师傅来接自己。
  K" e" N$ K) u6 y6 `  i　　江暮行没收拾餐桌，而是去换鞋。
　　宴好跳起来趴他背上：“别送我了，你晕车那么厉害，来回跑一趟受罪。”
% y9 W1 {1 J* g; @& J! A# K! K" S　　江暮行把他往上托托：“没事。”
　　“有事，你是我的，你难受，就是我难受。”
　　宴好搂着江暮行的脖子，在他耳边吹口气：“听话啊。”
: l, m% J; p- j" N  E+ n　　江暮行的气息略沉：“真不要我送？”
　　“真不要。”
　　宴好蹭蹭他的发丝：“我年年飞，很熟练的。”
  c0 ]* Z! |1 C* t% ]( q　　江暮行沉默半晌：“那送你上车。”
　　宴好说好吧，他抿抿嘴，像个要去征战沙场的丈夫叮嘱妻子。
　　“我就去待两天，你乖乖在家等我。”
　　“趴好。”
　　江暮行背着宴好弯腰蹲下来，拿了鞋柜底下的运动鞋松松鞋带。
　　宴好看江暮行给自己穿鞋，心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你会一直对我好吧？”
. O$ x3 K2 w8 A5 b　　江暮行修长的手指勾着鞋带，打了个流畅的蝴蝶结，换另一只脚。
　　宴好咬他耳朵：“跟你说话呢。”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自觉加重力道，把江暮行的耳朵咬出了渗血的印子。
　　几天都消不掉。
" _1 a0 P6 u6 x6 Y　　江暮行这才出声：“起来。”
' l, b6 K: y* R% \. F/ q6 R　　宴好八爪鱼一样扒着：“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要说会。”
　　江暮行开口：“会。”
　　宴好顺着杆子往上爬：“多说一点。”
　　江暮行低头换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要好对他的岔开话题很不高兴：“没了。”
& G* N3 F. M( @/ Z: H& B5 p　　江暮行又问：“该带的东西都带了？”
　　宴好反问道：“不是你帮我检查过了吗？”
- Q1 z1 @: @- ]4 A　　江暮行扶额。
8 L) p' {1 d$ \& V$ H- n, R4 u3 \. {3 \　　“我还没走，你就想我想的魂不守舍了？”宴好头往前伸，想看江暮行是什么表情，有没有脸红，却被他一只手扣住了脸。
　　“干嘛不让看啊？”
　　宴好亲亲江暮行的掌心，长叹一声：“你这样子，我感觉你要在我背上刻一行字，儿行千里母担忧。”
/ U/ z/ Y) f9 H! e# Q　　江暮行：“……”
　　——
　　到了楼下，宴好就不让江暮行送了：“雨很大，就到这儿吧，你不要下来了。”
　　说着就从江暮行手里拿走背包。
　　江暮行皱起眉头。
　　宴好怕他生气，忙哄道：“车已经到小区门口了，我过去就走。”
　　江暮行看了他许久，嗓音低低的，有些许沙哑：“落地给我电话。”
　　宴好摇头：“那不行。”
* W1 |: b: C, S& g5 m) i　　江暮行的面色冷了下去，尚未言语就听宴好说了句：“不能只是到那边才找你，一会我上车要给你发信息，一路发到机场，登机前也会告诉你。”
　　江暮行的轮廓变柔和：“好。”
2 K. M: R, L- t1 Q- v　　宴好撑开蓝色雨伞，挡住他跟江暮行。
* ~* ^1 Z% E6 J! z　　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
  U1 ~: k! L4 ^/ d, v2 t# E　　宴好浸泡在离别的思念里，以后都不要跟江暮行分开了，他挥挥手，声音里的鼻音很重，压抑着难受的情绪：“我走了啊。”
9 O- [2 f! H0 T# e! I/ T　　江暮行颔首：“路上注意点。”
- p, }+ ]! r7 q0 A　　“放心，两天后，我保证把你男朋友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宴好笑着走出楼道，下台阶朝着小区门口走去，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嘴角也压了下来。
/ A- ?5 v- d7 }　　希望爸妈能听他说完他想说的，希望一切顺利。
　　没走多远，宴好不知怎么就蓦地停下来，他把伞上抬，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楼底下。
& p$ O, y8 j+ o　　江暮行果然没有上楼，他就站在原地，身形挺拔，高高帅帅的，面上好像没有表情，又好像有。
　　宴好穿过雨幕跟江暮行对视，心头猛地一跳，后背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热汗。
　　江暮行是不是猜到他这一趟去干什么，怕他放弃？
　　却又不说，不想给他压力，让他自己选择？
　　宴好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把伞往下放放，用左手拿着，背过身往前走。
+ Z$ \4 ?1 x( Q. i, @6 |6 [　　大约走了两三步，宴好就把右手垂下来，掌心朝向自己，五指收拢，握拳，竖起小手指。
　　接着就把小手指弯曲，竖起大拇指跟食指。
　　最后竖着的是小手指跟拇指。
, z; C2 g$ B# B0 U. d. y3 j* j8 |

' F  U; V% I8 n7 k4 |第64章
0 a! Y; ~: H. F6 C3 N' z/ Z　　宴好到他爸那儿就开始补觉, 睡得昏天暗地, 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还在国内，无意识地往旁边挪蹭，没碰到温热精实的肉体, 只有微凉的床被。
$ c6 ~0 R9 l0 w! ~  N- h　　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 s9 ?7 o& ]5 B4 r/ ^0 h# P& g/ l　　宴好刚清醒就给江暮行打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他嘟囔着：“我睡了一觉，人都睡晕了。”
0 j% z* A0 @7 y0 Y　　江暮行那头是晚上, 他在看新闻联播：“你爸妈呢？”
　　“都在公司里忙事情。”宴好伸了个懒腰，“跟你说啊，我爸的秘书给我买了一个水晶球。”
　　江暮行：“……”
　　宴好侧身夹着被子一角：“就那种粉粉的飘雪旋转木马, 八音盒是千与千寻, 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9 @7 A$ d2 Y  r$ h　　江暮行说道：“你可爱。”
　　宴好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那以前怎么买的是书，没买那玩意？”
1 j" P" m# c7 k3 [: t9 w" w　　江暮行还是陈述事实一般的语调，并没有掺杂暧昧花哨的东西, 显得冷静严肃：“现在的你跟以前相比, 要更可爱。”
　　宴好：“……”
　　“我觉得你在糊弄我，但是我还挺喜欢的。”
　　江暮行靠在沙发里：“起来吃点东西吧。”
　　“等会儿。”宴好打了个哈欠，“跟你说啊, 我做梦梦到你了。”
　　电话里是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几乎快把江暮行的呼吸声遮盖住了，他没出声。
　　宴好教小朋友一样：“你要问梦到了什么。”
　　江暮行配合道：“梦到了什么？”
+ s  W8 P& j; M# c$ l% ^　　“我梦到你在我们班教室门口，”宴好回忆着梦境，断断续续, “是很多年后了，梦里的你体格比现在还要成熟很多，头发打了蜡往后梳，就那种大背头，戴着黑边眼镜，穿的是一身深蓝色西装，正式又英挺禁欲，你就站在后门那里……”
　　江暮行微阖眼：“嗯？”
2 U( f' v, u. C! D　　声音低混，尾音漫不经心地上扬些许，十分性感撩人。
' \6 O' T5 K7 `8 L0 h　　宴好对着手机的那只耳朵烫烧，他蹭蹭被子，声音小小的：“你喊我的名字。”
! d  a9 C7 k' O7 \/ a1 m$ j4 l　　江暮行喉头一动，听他说道：“当时正上着课呢，老师让我出去，我刚起身走到你面前，你就一把抱住我，哭着喊我爸。”
　　“……”
　　宴好：“我吓醒了，然后我又做梦……”
　　江暮行打断他：“行了。”
+ a' d( z% K* n! q) Z　　宴好：“让我说完。”
　　江暮行：“你第二个梦是我弄你。”
　　宴好：“你怎么知道？”
　　江暮行：“还能喘的再大点声吗？”
! D: T9 v6 G, t' L( b* N0 p　　宴好用行动告诉江暮行，他太能了。
　　这通电话染上了色彩，填充进去粗重的喘息跟激烈的心跳。
3 x) Q! t3 V- b  {/ |( P　　宴好是成心的，他就是要江暮行知道，我想你想的难受，你也得陪我。
* a1 N8 l% G4 J1 V! t3 q2 y　　——
. `+ [3 X5 f" r1 l. ^7 n　　快一点的时候，陈秘书接宴好去了酒店。
& y& h* y' w) Q) w　　包厢里都是商界的名流，宴明城把儿子接过来，一是刚好有个饭局，二是趁机让儿子露个面。
" I. N5 F/ v) F. ^  D0 c4 }) ?3 ?　　宴好进了包厢就不再是普通的高三生，而是CLM老总的儿子，他一言一行都非常有教养，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没有给他爸丢人。
　　推杯换盏间，宴明城笑的时候越来越多，商场尔虞我诈，虚虚实实的难以分辨，没真朋友，只有利益合作，但他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还是忍不住心情大好。
" _5 ^' N- K( Z+ c, g7 e! o7 }3 H　　饭局后半段，宴好出去透气，很意外的在走廊上碰到一熟人，汪霏霏，汪局长的宝贝女儿。
　　汪霏霏是一头红发，烟熏妆大耳环，黑色长靴搭着修身连衣裙，还挺短的，露着两条大白腿。
　　宴好差点没认出来，印象里的汪霏霏不化妆，头发是黑色的，很长很直，瀑布似的，总是穿长到脚踝的半身裙，配个衬衫或者毛衣，显得淑女又文静。
+ o* s% @/ j9 j# e　　汪霏霏拽拽裙摆，很尴尬：“你怎么在这？”
9 @% y& u4 d! [' _　　宴好指指左侧一间包厢：“吃饭。”
　　汪霏霏拨弄发丝，“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宴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想必跟朋友一块来的：“就今天，国庆放假。”
3 W# J! ]: f3 w5 O: F- ]　　“哦对，国庆，我都没想起来这茬。”汪霏霏笑着说，“你听我爸讲了吧，我年底就会回国。”
　　宴好点点头：“听说了。”
　　汪霏霏感觉到了他的疏离，脸上的笑意一僵：“小好，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是今年端午，也没过多久，怎么感觉你变了好多。”
9 Y" B3 x- v6 X- k7 x. a1 G　　“变了好多吗？”
　　宴好挠脸颊，自言自语：“可能是暗恋修成正果了吧。”
0 [' }# W- F! L7 s* K# o; `0 `8 g　　汪霏霏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谈恋爱了？”
$ r6 X  i/ x5 d5 o; s　　宴好大方承认：“对。”
2 ], A9 @, M) L' J　　汪霏霏又笑起来：“那你是初恋啊。”
　　“高三谈恋爱，我都不敢，你可真想得开。”
　　宴好也笑：“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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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霏霏放松下来，手搭他肩膀：“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等我回国了，把人带出来介绍介绍啊，我好歹是你未婚妻。”
　　宴好不笑了：“扯。”
; u+ N2 ?- j2 _9 }# G  u& }7 z　　“扯什么，小时候你亲口说的。”
# \6 x) D( a* W$ z7 S　　汪霏霏知道他是个乖张的性子，阴晴不定的，早习惯了，这会看他翻脸，也没太当回事，继续道：“你画的结婚照我还收着呢。”
. F0 Q! K1 \$ m% a! ], e: }　　这是假的，那画八百年前就没了。
+ r; {5 _) x! r% {) h　　汪霏霏比宴好大两岁，今年刚二十，在国外男朋友一个一个谈着，感情上自由奔放，可他们都不在她的结婚对象范围以内。
　　她的观念是三十岁之前随便玩，过了三十岁就找个人结婚打发家里，宴好是她的理想人选，从没变过。
1 O# Q/ N- s+ d: p　　家境好，长得也好，性格差些就算了，反正结了婚还是各有各的生活圈。
! }- A6 d9 y$ d　　汪霏霏还想找个机会亲自教宴好从男孩变成男人。
　　没想到他竟然在高三谈恋爱了，已经有别的女人抢在她前面做了这件事。
& z2 c. C/ a' }) {- u, p　　看样子是在热恋中，很盲目，却不知明年毕业就会分手。
" B# }  T2 P7 n- M  |) J( N+ V4 }) ~　　汪霏霏正想着，耳边传来宴好硬邦邦的声音：“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没什么未婚妻。”
　　宴好的脸色很难看。
' C! X! F0 F- y/ u) v　　汪霏霏被刺激到了，不禁好笑：“你十八岁谈场恋爱，还当真了？”
2 W. ~% Q" Z+ q0 V' h5 y3 i　　宴好拨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眼里没有光亮，像寒冬腊月暴风雪来临之前的天色，又阴又冷。
" I& K2 X( S; D　　汪霏霏心里发怵：“算了，你现在的状态，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过不了多久，不用我说什么，你自己就能……”
　　宴好没等她说完就走了。
, g0 _* X$ f9 H3 V+ D- Q0 o　　汪霏霏有些后悔说了那番话，不该说的，热恋中的人，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自己有多真情实感，不在一个频道上。
　　眼看宴好快走进卫生间了，汪霏霏小跑着追上去：“小好，你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宴好头也不回。
% w; g* L  Z% |, f! n　　汪霏霏不依不饶，高中生的爱情太稚嫩了，禁不住诱惑跟风雨，或许只能维持几天，几个礼拜，一两个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根本撑不到明年毕业，她可不想因为这么点事跟宴好把关系搞僵。
　　——
+ O0 ?9 A) J8 s　　宴好被汪霏霏拦住，情势一触即发。
　　宴明城赶在这节骨眼上出现，问是怎么回事。
* W# h% a; P' A. E- w! y6 K　　汪霏霏讪笑着解释：“叔叔，我才知道小好谈恋爱了，就说了两句他不是很喜欢听的话。”
/ X' `! Z' Z: J( S6 ]% M　　宴明城看一眼儿子，尽管他很好奇是什么时候谈的，对方是谁，但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聊这个事。
6 [* C5 }  \+ {) S$ M" Z　　自己儿子，自己袒护。
. p8 G3 m2 v3 r% O, m( i　　“成年人了，谈恋爱就谈恋爱，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4 V! @) H, f5 _; B; |# m8 m　　宴明城就这么一说，儿子的眼睛却亮得他头皮发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 r& n5 e. g+ N# s2 k1 h! W　　就在这时，宴好的手机震了一下。
/ @; J4 t; G9 x2 l　　江暮行发来的短信，宴好想也不想就点开了。
　　-我准备睡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打给我，乖一点。
+ ]5 _: r3 n5 G1 K$ r　　宴明城离得近，余光瞟到了短信上的内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当场剧变。
　　宴好回了江暮行信息，一言不发地站着。
　　汪霏霏发现这对父子俩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很怪，一个在失控的边缘，一个平平静静的，她偷偷溜了，改天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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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本来想把打的草稿再复习复习，晚上找个舒适的时间点跟爸妈摊牌，结果发生了突发状况。
8 ?0 \% _- Q2 h4 J  Z) ?　　一切都仓皇来临。
" Q; S- H8 i2 Z) N! Z7 \. b　　宴明城从合作伙伴的饭局离场，在另一个城市的倪清直接结束会议，匆匆赶了过来。
　　一家人碰头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左右，风暖云白，天气令人惬意。
* O( }9 Y6 }1 `6 Q' p: B　　客厅里压抑到极点。
: _" p3 J7 a3 v2 L; s$ ?　　倪清坐在吧台前喝酒，宴明城在窗边抽烟。
　　两口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消化负面情绪，以免对儿子说出伤害他的话。
; B4 O) {8 s& Y0 q　　儿子难得跟他们亲近起来，谁都不想毁了来之不易的一家和睦。
　　所以他们哪怕再震惊，再担忧，再棘手，都要谨慎小心。
, q: N% {5 w" l/ P* w2 a( x: U# _　　跟妻子的束手无策相比，宴明城的心情要复杂很多，他老早就知道儿子有个暗恋的人，是准A大生，学霸。
. B1 C7 A; ~1 Q- t& M' e. T" \0 k　　儿子就是为了那个人才定一个巨大的目标，奋力一搏。
　　但是每次通电话，儿子都没有抱怨，还比以前开心，好像学习有多快乐一样。
+ E% p6 p) \& j8 D. {8 ^　　现在想来，不是学习使他快乐，是辅导功课的人。
, h7 f6 A# u$ G( H- q$ @7 g　　宴明城大力掐眉心，当时他还鼓励儿子，让他不用管别的，追就是。
) a( {, C% h, m! n. v3 L　　现在好了，儿子真的把人追到手了。
　　出色是出色，这一点没得说，可就不是小姑娘，是大小伙。
　　——
　　客厅里静得吓人。
　　宴好抱着腿坐在地板上，面向露台外洒进来的阳光。
　　“砰”
# `  Z: \# C! U8 u6 ^  O　　倪清放下酒瓶的时候，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发出的响动被寂静放大，听着有几分惊心动魄。
　　宴好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倪清看见了，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好好，你……”
) f0 F+ I& z7 T/ Q6 X8 I% c　　“你正在读高三，面临高考，一旦你投入进去太多感情，一点小矛盾就会耗费很多精力，又因为缺乏经验，无法有效的沟通，你会顾不到学习，生活也会产生很消极的影响。”
: O& f, L$ t- S% L　　倪清稍作停顿：“所以妈妈认为，你的这份感情质量评估很低，不值得你……”
　　宴好忽地轻笑：“说到底就是性别问题。”
　　“妈，江暮行要是女生，你还会跟我说这些？”
　　倪清不说话了。
* ]7 {( x; q2 @8 q* d0 E　　或许会，或许不会。
　　这是假设，不是事实，真发生了，具体怎样是未知的。
+ V$ V* G- a8 z) i　　窗边的宴明城听到母子俩的谈话，设想小江要是小姑娘，那他肯定不会是此时的心绪，他会夸儿子了不起。
　　哎。
* i" K' n" N& `- E6 O' T7 A　　宴明城在心里叹口气，转过头走到儿子那里，不轻不重地踢踢他。
  P7 n. N  r. Q8 @6 {　　“我不会动粗，不会骂你，你妈也不会跟你歇斯底里的疯闹一通，我们更不会用一些什么百善孝为先之类的东西压迫你。”
/ \+ o0 {8 o. k# i" A　　宴好抬起头。
　　宴明城弯腰看儿子，厉声道：“但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要全面的，成熟的。”
　　“别跟我说小江长得有多帅，学习有多好，有多能吃苦，为人处世有多稳重，那些通通没用，他现在就只是一高中生，我希望你正视……”
: n% i: v+ @1 {3 e　　倪清听丈夫用训下属的口吻训儿子，就忍不住呛道：“老宴，你怎么说个没完？我想听好好说，你少说两句。”
　　宴明城：“……”
　　他朝妻子投过去一个眼神，你就护吧。
$ x6 ?% [. |, w# |- g( I5 g$ u4 s' e　　倪清视若无睹：“好好，你说。”
　　——
; t% @  z7 `+ c/ h/ l　　宴好没有在情感的驱使下语无伦次，他说的话很短，很有力量。
; O/ A  W; A% T' l  Y) c　　“江暮行是我的信仰。”
　　宴明城顿了顿，找烟灰缸弹烟灰，倪清转头继续倒酒喝。
, m, h) i; B1 @1 j9 E; b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儿子能下定决心拼死考A大，并且在坚持着，态度已经表明了。
. Z7 k! b0 \  r　　儿子会追随喜欢的人，不论有多艰难。
　　倪清手撑着头，长发散下来，面容有几分挫败无力，她会做生意，却不会教育儿子，只知道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7 S8 [+ q* [+ H8 B+ |% p' {　　可是儿子几乎没张口要过什么东西。
　　现在他说了他想要的。
　　倪清的情绪渐渐混乱，自责蜂拥而至，压垮了她的神经末梢。
　　假如她以前拿出事业上的一部分时间多陪陪儿子，在他心智开始完善的时候多开导开导，他的性向会不会就……
　　倪清徒然起身上楼。
3 F- R: h6 G9 `  p; O+ o　　她不想让儿子看到她情绪彻底崩塌的样子。
　　“别看了，你妈总裁包袱重，不会当着你的面哭花脸。”
　　宴明城在儿子对面坐下来：“抽根烟？”
8 H' `  Y9 l" q+ c　　宴好还望着楼梯口：“不抽。”
; a0 Q: ]3 C3 ]$ z% q　　“那咱父子俩谈谈心。”
* I% y+ t: |! e3 E* ~　　宴明城抽口烟：“人生是不能两全的，我跟你妈为了生意，错过了你的成长。”
5 c9 \7 |1 r5 n% x' V; i　　“当然，现在说就是屁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8 c( v9 `& g! B( \! V　　宴好垂眼看地板上的光影。
　　“我先不说你这个年纪的爱情能存活多长时间，我就说一件事，你选择江暮行，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宴明城喷出一团烟雾：“你会失去很多条轻轻松就能踏上的光明大道。”
. F! C: m. e7 U4 z- o　　宴好撇嘴：“爸，是你说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 V& b$ ^7 r& Y6 K' z7 t: I4 l　　“咳！咳咳咳！”宴明城咳嗽起来。
  d  E4 }/ ]- x/ ^# ?　　在这等着他呢。
　　——
* h7 t$ b( |" Q　　宴好吸着二手烟，也咳了两声：“中考的时候，我就喜欢江暮行了。”
5 C+ H: [* q8 j1 Z5 \　　宴明城横眉竖眼：“好啊你个臭小子，敢情你非要上一中，是奔他去的？！”
7 _3 k- D" g" L5 g' ?　　“这不是重点。”
( L3 [5 K: t0 ~! i7 e# c　　宴好不慌不忙：“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在图新鲜，也不是一时冲动，或者搞特殊，挑战世俗。”
6 o  ]0 d, c- i) C　　末了来一句：“爸，你也是过来人，你懂得。”
　　宴明城不掉坑：“你爸我不是很懂。”
9 u( x: B2 u3 y. K　　“是女孩子不够温柔体贴，还是不够可爱乖巧，让你偏偏栽在男孩子身上？”
. u' |, [, a3 O, _5 P& N# _- H3 r　　宴好抓了下刘海：“女孩子也挺好的，只不过江暮行是男孩子。”
8 @( L/ E' ~9 |7 u4 V5 [" p, q　　宴明城太阳穴疼：“那他是什么想法？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家境悬殊带来的压力？”
　　宴好蹙眉：“江暮行喜欢的是宴好，不是宴明城跟倪清的儿子。”
　　宴明城的言辞犀利：“那又如何，我跟你妈手里的一切财产跟资源都是你的，你将来的伴侣会享有一半。”
　　宴好浑身的毛刺全冒出来了：“爸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儿子一文不值，被喜欢的人喜欢，只是因为有个家世。”
* I6 ?# T' d/ L; d6 \　　宴明城噎住：“臭小子，你瞎想什么呢，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7 S( V$ M/ ]. ~$ e　　“我也很优秀的。”
" p" J/ \& ]+ P7 Y$ u　　宴好喃喃：“我还会更优秀，我在努力了。”
* M; {: w5 W7 E7 o- N　　宴明城重重抹把脸，嗓子有点哑了，眼底也有点血丝，他直起身道：“你自个坐着吧，我去看看你妈。”
! u  L7 o% a  ^. g! t7 B. D　　宴好怔了会，忙蹦起来：“爸，谢谢。”
　　宴明城瞪眼：“谢什么，我说帮你了吗？”
$ I3 v: U/ ?# S1 d. B" ?3 |7 `7 Y! u　　宴好的声音里有哭腔，使劲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爸，你是我偶像。”
　　宴明城暗骂儿子没出息：“滚蛋，你偶像不是你的那个谁？”
　　宴好正色道：“他是小偶像，你是大偶像。”
　　宴明城：“……”
　　宴好一句跟着他爸走到楼梯口：“爸，你多哄哄妈，还有就是帮江暮行说点好话，他很孝顺，以后一定会给你们养老！”
　　宴明城的脚步一个踉跄，养老都搬出来了，看来两个小孩做好了走到底的准备。
　　他捏着烟踩上楼梯，自己一向教导儿子，成年人可以拥有完全独立的自主权，总不能打脸吧。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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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坐在客厅发呆，时间在西斜的太阳里暴露出流逝的痕迹。
+ O7 ]1 i- K2 A* B　　阳光一寸寸从他身上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回过神来，腿麻了，这一块也被阴影笼罩，他拿出手机看时间。
　　江暮行没再发信息，T市这会是零点，他应该早就睡着了吧。
　　宴好咬住江暮行送他的小玉片，嘴里一遍遍地碎碎念：“没事的，会没事的……”
8 X& C$ u- F# A6 t# D　　傍晚的时候，楼上响起脚步声。
. s" ?8 ?; v% w/ H) D/ K4 \& l　　倪清下了楼，波浪长发扎在肩后，妆卸掉了，眼睛很红。
) D* X( N$ i/ U　　宴好像是一个在等待宣判的罪人。
% }5 I( ]8 m2 {2 O: S; P# e　　倪清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心疼地叹息：“好好，你过来。”
7 _( @+ k0 b7 l; p　　宴好垂着脑袋走近些，心里头忐忑不安，不知道他爸是怎么跟他妈聊的，有没有聊好。
　　按理说他爸出马，不会有多大问题。
　　倪清在儿子啃嘴角时，给了他一个拥抱。
! ]- c8 H' P2 D　　宴好愣住了。
　　倪清的声音很温柔：“宝贝，你爸说的对，你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也给我们看到了你的决心，我们应该支持。”
& ]. g" Y5 r0 x/ C, O* ]　　“况且客观来讲，你喜欢的那孩子，自身非常出色，性别扣的分不多。”
5 |9 J  H  [' L+ p　　宴好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0 ?& D3 ~7 K/ U* ~# y& G　　“妈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会对你有很多很多恶意，你的路很难走，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倪清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如果受伤了，不想往前走了就回头，我跟你爸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宴好的鼻子一酸，憋了好几次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5 b3 f# f$ j% ?# I1 A- W. Q　　宴明城在二楼吼：“让那小子亲自给我打电话！”
　　“算了，电话里说不清，过年说，当面说，你转告他，儿媳就要有儿媳的样子，表现不好，红包就别想拿。”
0 S+ `% U! B$ U9 R0 B! m　　宴好擦眼泪：“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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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5 P' Y# D$ v. F　　谈一场同性恋爱, 走一条不被世俗接纳的路, 会有很多道坎，最大的一道宴好已经跨过去了。
　　宴好迫不及待地给江暮行打电话，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3 X) s3 n  N: }　　“喂, 听得见吗？喂喂！”
6 s( N- S6 o! W　　“怎么了？”
% q$ b# ^/ L; d$ Y! g　　江暮行说话的声音很清朗，不像是睡觉被吵醒。
- E! o+ T! M7 _( |6 k4 [　　宴好大脑死机两三秒：“你还没睡啊？”
6 s% B; ]/ ^' n　　江暮行不答只问：“什么事？”
　　宴好一想到他还没睡, 可能在等自己，心底就喷发出强烈的情感：“我想跟你视频。”
　　不多时, 宴好趴在电脑前，看屏幕里的男朋友：“你把房间的大灯打开，凑近点啊, 再近点……你手包创口贴了？怎么弄的啊？”
, n0 K3 N% u+ e3 R- P& d  ~　　江暮行调整摄像头：“切菜伤的。”
% ^3 n7 |/ M( S7 F) L　　“我一走, 你菜都不会切了？”
　　宴好的眉心蹙了蹙，自言自语一句：“看来我以后走哪都要带着你。”
& }1 S% }4 ?& |* E2 \　　“念叨什么呢？”江暮行单手支着头，“晚饭吃了？”
% F. t( |: u! \) o$ ^　　“一会吃。”
  H3 N: Y8 a6 o8 W  y; f) Q; Q- l: G　　宴好撕咬着嘴皮：“现在国内是凌晨两点, 你怎么没有睡？”
. }. R  N2 R& z, k/ z" S　　江暮行道：“睡不着。”
# h" _+ E6 C% i4 A: j) W' \  D　　宴好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愣了下文：“那你为什么连睡衣都没换？”
　　江暮行语气平淡：“没洗澡，换什么睡衣。”
9 y4 R0 |! q3 U$ f; x　　宴好愕然。
2 i8 g. X! }6 A+ h　　江暮行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微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桌面, 分明立体的面部轮廓笼了层光晕，柔和万分。
" f9 H  T: b2 A. O  Z3 M　　宴好痴迷地望着江暮行：“你很想我啊？”
　　“我是在想，”江暮行说，“国庆布置的那些作业你能完成多少。”
8 C* I) B, H9 |+ }  ]　　宴好：“……”
+ Q/ D2 Q; K" b; k　　闷骚死吧你就。
/ v; O& j1 X! v. \) C  Q　　“那个，就是……”
1 I9 Z$ F4 _9 G　　宴好够到一颗苹果糖, 垂眼撕开浅绿色糖纸，悄悄话一样的音量道：“我把我们的事跟我爸妈说了。”
, d) N" I, ~# @6 I: U- L4 e　　话落，他偷偷用余光瞟江暮行，没见到诧异的表情。
* Y7 f$ o, {8 k0 N　　果然知道他要这么做。
　　下一刻宴好看到江暮行停下了敲点桌面的动作，也将支着头的那只手拿了下来，两只手的指缝交叉在一起，十指交握着放在桌前。
: }$ Z8 s- W, N5 F9 x) a% U　　江暮行摆出一个郑重的，严谨的倾听姿态。
　　只是十指的指腹用力按了下手背，那一秒的小动作，暴露出了他沉稳以外的情绪。
) q" M9 Y3 B  j/ n4 C　　宴好吃着糖，迟迟没吭声。
% F% R1 }& k) @( b' n: ?　　江暮行的耐心逐渐枯竭，眉头皱起：“说话。”
# B& Z7 `9 E: J　　“不知道怎么说……”宴好抿嘴，“我妈喝了好多酒，我爸抽了好几根烟。”
" I& t* B5 U5 ~( n3 r% g9 |2 o　　说着就两手捂住脸，像是在抽泣：“他们就很震惊，觉得我不应该会是这样子，不应该喜欢上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男生，是不是哪里错了，但他们没有打我骂我，只是跟我谈，一直谈……”
/ H0 y) c/ T0 J' S3 Z+ x　　江暮行低沉着嗓音打断宴好，面无表情：“过了。”
　　宴好从指缝里看他：“什么过了？”
0 f+ s* ^* S6 ?7 h" Y5 U" z　　江暮行口中吐出一字：“戏。”
　　宴好拿开捂着脸的手，没有抽泣的样子，也没狡黠调皮的笑容，他只是垂头看桌上的糖纸，好一会才呢喃：“谁让你明明很想知道却不问的。”
　　江暮行胸口一窒。
7 s5 C. V, R3 H! K2 A* M　　宴好抬起头：“我说的基本都是真的，我爸妈确实是那个反应。”
. G5 }6 c6 _/ A, v6 E+ B　　江暮行的面上没有变化，下颌线条却不动声色地收紧。
: {6 c, M& r8 Y! I　　“他们一开始是反对的，也不能理解，十八岁的一场恋爱，谁也不知道能走多远，更何况我们都是男生，一旦被学校发现，不是早恋的一通批评那么简单，而是同性恋，会引起很可怕的舆论，会遭到歧视，会被嘲笑，极大可能会被开除，风险太大，毕业了进入社会，路只会更很难走。”
　　宴好嘴里的糖一点点融化，甜丝丝的：“可我说你是我的信仰，所以我爸妈最后还是同意了。”
　　停顿一瞬，宴好红了眼眶，嘴角却翘起来：“我妈说性别是遗憾，扣的分却不多，因为你自身非常非常出色，我爸说今年过年要一起，你得表现好一点，不然没有红包……”
/ W7 ?+ N: G3 H) H. B) q* [　　没等宴好说完，一直半阖眼眸的江暮行徒然起身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摄像头外。
- `* }. J2 _* i/ o: g- e% S+ e　　宴好看不到他了，情感到顶就冷不丁地卸了下来，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啊？江暮行？班长？男朋友？”
; m8 k; M/ T& v# y4 W. G　　片刻后，江暮行回到电脑前，鬓角跟额前碎发有些潮湿。
　　面上瞧不出什么。
  L! |" U9 w7 P- _% L! R# N3 c/ @　　宴好的视线追着江暮行滚动的喉结，自己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的，糖果都救不了他。
　　江暮行肯定是去洗脸调整情绪了。
* f! y+ U1 T# N3 I　　宴好想象不出江暮行激动又开心时是什么样，他总是克制，大概是成长经历让他习惯了那样。
　　外表有多冷漠，内心就有多炙热。
) k. K. ^* Y' r0 i; g( I, K　　“你什么时候跟你妈妈说？”
　　宴好在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后就有点慌，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很急，我们现在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是，怎么说呢，我觉得……”
) l: \/ z0 K; h　　江暮行蓦地开口：“说过了。”
　　宴好呆愣：“啊？”
　　江暮行抄起几缕湿发往后捋，眉骨深刻：“我妈从疗养院偷跑出来那次，我就在病房里跟她说了。”
　　宴好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么早？
　　江暮行又语出惊人：“她看出来了。”
　　宴好倒吸一口气，该不会是他偷看江暮行的时候，暴露的吧？
　　江暮行轻描淡写：“是我的原因。”
8 }/ Q" p# ]4 _/ }6 `6 E4 o　　宴好蒙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江暮行对他的心思，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 W  I) _6 m$ @' G0 B0 s　　江暮行妈妈就已经看出来了？
; x# W* s8 ^) d& v　　宴好试着回想了几遍当时他进病房，到离开，那段时间的一幕幕，江暮行都很正常，没任何异样，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知子莫若母。
2 K# S3 U  i' r% d! F+ T1 l　　宴好心里头有开心，也有失落，表白被抢先了，出柜也被抢。
　　还好喜欢没被抢，是他先喜欢的江暮行。
　　宴好这么想了，不知道怎的，就莫名其妙地自我怀疑，应该是他……先喜欢上的吧？
' Y$ c! R/ S# _1 T4 j4 h2 j　　——
　　“那你妈妈是怎么想的？”
# p5 k8 z" N# A; m　　宴好嘎嘣嘎嘣咬碎糖果，秀气的五官在镜头里放大，眉心小痣漂亮得不像话：“她有没有说你？”
9 ?; p  _. ?6 }3 X. J$ D1 ]6 t; P　　江暮行揉揉额角：“她尊重我的选择。”
　　宴好一时百感交集。
　　国庆这一趟之前，他查了很多资料，出柜很艰难，很多都伴随腥风血雨，能让好好一个家天崩地裂，但他还是有七成的把握能得到爸妈的谅解。
　　事实也是如此，爸妈没有剥夺他爱的权利。
; G/ j6 l+ K. {" @- n4 u4 H4 Y　　宴好担心江暮行家里的情况。
$ r" I) b3 L- N, Y　　江暮行的妈妈精神方面有问题，不能受刺激。
/ C# X% L0 E( q　　宴好做好了要打一场硬战的准备，没料到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收尾。
2 \& I% m' o) y- }  d; ?4 F5 o　　至于谈话的过程，江暮行是不会跟他说的，如果要说，刚才就已经说了。
　　宴好深呼吸，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他跟江暮行都很幸运，所以要一直走下去，走到走不动了为止。
7 |; V7 H5 x. G, Z　　“你去睡觉吧。”
1 b, R, H3 b# |/ r/ y; \. w　　宴好平息了会：我要去吃晚饭了。”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看着他，把他看得面红耳赤了才说道：“作业记得做。”
6 C# F0 \! s$ o: \　　正在等着听情话的宴好：“……”
- c0 I& U2 m. z: O2 P/ i　　“知道知道，保证把带过来的都做完。”
　　“等等！”
　　宴好在江暮行关掉视频的前一刻叫住他，快速伸出右手，曲着中指跟无名指，竖起拇指，食指，小手指。
  {  X& L& E6 N" c" m. C　　在镜头前晃了晃。
( a, F. q# Z! |2 T: t　　视频关了，江暮行的模样在宴好的视野里消失，连同发红的耳根。
* ~0 c1 |2 B$ b& c. }4 B/ [　　宴好傻兮兮地笑了很久。
, @4 q6 \, ?" N- D$ `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去撩拨谁了。
　　那手语是在网上学的，小手指是I，拇指跟食指是L，拇指跟小手指是Y，依次是I，L，Y。
' j8 a. d1 h' K1 M: h; q; U9 L　　一次全摆出来，就是I LOVE YOU。
　　“我爱你”的国际手语。
0 g' c5 W: m" |: J+ e2 ]2 u0 Z　　宴好不怎么熟练，在楼底下是第一次做出那个手语，明明紧张的心往嗓子眼绷，手指很僵硬，还要一副自然随意的样子。
, i# r# E- p: S4 `; X! q& F　　江暮行知道手语的含义，那就好。
　　宴好不自觉地一个人对着空气比起手语，想练的更熟练些，末了对自己说一句：“傻逼。”
; M0 ^* R+ w* i" j) e　　嘴上这么说了，还是又比了两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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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t0 y4 H& t: W; M# Y$ ~3 o) I　　宴好熬夜写完作业，一觉到天亮，人逢喜事精神爽持续了一个早上，在看到汪霏霏时就消减大半。
6 C/ Q; X- Y2 x+ b# Y+ m% D4 N　　汪霏霏是来道歉的，见宴好不搭理她，笑脸就挂不住了。
　　阳光明媚，宴好在花园里浇花，穿的一身白色运动服，黑发被微风吹动，干干净净的少年样，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汪霏霏不禁感慨，现在的宴好是一点都没阴郁的气息了，不是坠入爱河，是死在了里面，什么时候出来还真难以预测。
0 a' t: C, r: b2 s9 k5 c4 h4 L　　“小好，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宴好哼着歌，没理。
& e5 I3 N5 @2 r5 [) n4 z　　“我其实是关心你。”汪霏霏今天是国内的打扮，很淑女，也没什么妆容，五官少了几分艳丽，“高三是很关键的一年，我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免得到时候受伤害。”
8 J" L& ]" Y3 T1 g6 y& G( v　　宴好用手背蹭开戳到眼睛的刘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 e: X0 [* y+ V3 U" L# T2 c　　汪霏霏被他比昨天还要严重的疏离刺得脸一白。
/ K! B: U1 l+ e* k& l　　“你也太小气了吧，就因为我昨天的一两句话，你跟我这样？”
  d- U9 r5 N7 g6 K# Y$ F　　宴好：“你是来干嘛的？”
" U* w+ r* ]: k% Q; f2 J, I+ @3 n　　汪霏霏：“道歉啊，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
　　宴好：“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 C: M4 q9 O; S  k8 E9 K　　汪霏霏：“我俩这么多年的交情，玩笑话都不能开？”
　　宴好：“有些事不能开玩笑。”
　　汪霏霏：“好，那我再次跟你道歉。”
　　宴好越过汪霏霏继续浇水。
　　“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高一谈了一个，大头贴情侣用品一堆，高三说分就分了，我们班谈的也都在毕业前后散伙，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经历，和别人的故事的角度上发表了一个看法。”
　　汪霏霏振振有词：“我没见过有人能从高中走到民政局，所以我说的，是我个人的认知。”
* Y( R; H$ A( z* f4 Z2 i　　不觉得自己有错。
+ f1 r: l, K8 |+ N/ ?- f( u　　或者说，就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 h+ o! ]% M+ e% F　　宴好的好心情都没破坏掉了，实在是懒得说这些。
　　汪霏霏杵了几分钟，觉得没劲就挎着小皮包走人，背后响起声音。
( `' ~+ F* Z0 i0 j7 ^7 Y4 t　　“霏霏。”
　　汪霏霏骄傲回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浮出来，就听到宴好说了一句：“未婚妻结婚照什么的，不要再跟别人提了，我不想小时候的一点事传到我对象耳朵里，他生气了，很难哄。”
　　宴好眯眼：“看在我们认识挺长时间的份上，劳烦你别让我为难。”
" D( |3 T: j9 S' m　　汪霏霏难堪得气急败坏：“你鬼迷心窍啦？”
: o! ?; o, }7 w+ p. W3 u　　宴好笑笑：“是吧。”
　　——
8 d/ C. i$ Z/ @4 Z; o( s4 {: d　　汪霏霏坐上车就拨了一个号码：“阿姨，我是霏霏。”
　　倪清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挥手让她出去：“是霏霏啊，找好好玩了吗？”
) n& S' H0 H. H# y　　“刚走。”汪霏霏说，“他作业多，我就不打扰他了。”
( x6 r/ n9 V0 G! t$ [# F　　倪清叹气：“那孩子现在可刻苦了，不听劝。”
% d/ k/ I; b5 D6 D- O　　“是很刻苦。”
　　汪霏霏附和一句，用随意的语气问：“阿姨，我听说小好谈恋爱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啊？家境怎么样，人品方面会不会……”
　　倪清把文件往办公桌上一丢。
* G) A6 D) D2 f+ b- T　　汪霏霏的话声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
/ ^* z' m& ~- ?' s5 f5 q0 F　　“我们家好好看上的，那就是最好的，”倪清喝口咖啡，“我跟他爸都会全力支持。”
　　汪霏霏噎了好几秒：“阿姨，我是觉得高三了，对方要是真的喜欢小好，就该为他着想，不会在这时候跟他谈恋爱，耽误他的学习。”
- e. r% w6 k. T/ w# `  ?　　倪清的语调温和，却饱含凌人的气势：“这没什么好操心的，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
　　汪霏霏有种被扇耳光的错觉。
7 p, @* Q7 d/ j, M+ `　　“霏霏，阿姨这边忙，先不聊了。”
1 }" ]2 x. t- D& [/ i　　倪清说完就挂，儿媳怎么样，他们可以说，别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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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回国当天，宴明城跟倪清都腾出时间陪他吃饭。
　　“护肝片要按时吃。”
' F' [0 d4 F$ B+ L# Y! W. |; l　　“补脑的也不要落下。”
　　“张妈的菜谱我会修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饮食均匀。”
　　“别跟小江吵架。”
" v0 p! H$ P0 G" D　　“吵没事，但必须吵赢，我宴明城的儿子不能吃亏！”
$ S1 W9 f5 L6 k  c* `　　“另外，牛奶要记得喝，拉伸的运动多做做，我宴明城的儿子不能低于175！”
# ]( T" \* }# L$ I) h3 o　　“……”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
　　宴好就跟个底层小员工一样，边听边应声，不敢违背。
" ?8 m* I0 ]+ n# z　　“那我也说点吧。”
　　宴好见爸妈说完了，就站起来，端着一杯蔬菜汁敬他们一杯：“宴总，倪总，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啊。”
6 g* Q3 J3 h& n0 l5 r! `& N5 F　　宴明城跟倪清差点喷酒。
　　“还有个事，”宴好站着说，“我没跟江暮行说我是今天的航班，我说要在这边多待两天。”
　　宴明城一副要掀桌的架势：“我说儿子，你才多大年纪，就要搞花里古哨的那一套？”
6 m2 ^; G2 W; U' f( U　　“爸，这你就想多了。”宴好一脸正色，“我扯谎，只是因为江暮行晕车晕得很厉害，我亲眼见证过。”
　　“从公寓到机场打车要二三十分钟，对江暮行来说很痛苦，来回一趟，痛苦双倍，我能自己回去，没必要让他来接。”
7 ]) t  P1 W4 s; Q　　“可要是我不扯谎，他就肯定会去接我，航班很好排除。”
　　宴明城跟倪清对视一眼。
　　倪清：儿子怎么这么变得体贴？哪学的？
0 K, z, e6 x& C　　宴明城：天生的，随他老子。
　　倪清：……
　　她好奇地问儿子：“好好，你为什么不说多待一天。”
7 Y" L. O! |  m　　“一天江暮行不信，两天才信，我让他明天帮我请假。”宴好坐下来，“还说是爸要教我生意上的事。”
6 I/ Z: h$ S- U- V: u# o3 D　　他咧嘴一笑：“所以爸，江暮行如果找你打听情况，你要帮我兜住啊。”
& @" D+ i% h3 n3 Y% N　　宴明城一个眼角都懒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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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踩着国庆的小尾巴回到国内，站在公寓门口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还有不到一小时，高三的国庆假期就结束了。
　　宴好没拿钥匙开门进去，他敲敲门，拍几下，靠着墙壁打哈欠，风尘仆仆的，又困又累。
) b2 h3 v) N, X5 A2 W( E, a　　没过多久，门里有响声。
) @' K* {* \( B* @7 |　　宴好立即来了精神，清清嗓子扬声道：“你好，你有一份快递需要签收。”
　　门开了，江暮行皱紧眉头看宴好，气息粗重，眼底有什么在聚拢。
7 d4 c" A& r/ s7 ~　　宴好走进来，用脚踢上门，冲江暮行张开手臂，笑得眉眼飞扬。
　　“帅哥，你的男朋友到了，签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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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 Q$ w6 v  i第66章
9 f5 F- M* D; t: ]　　宴好做好了晚上开夜车的准备, 结果车是启动了, 也开出去了。
　　但是江暮行硬生生在上高速前拐了个弯。
　　然后把他送下车，跟他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 洗洗睡吧，晚安。
6 o5 l$ t/ x! v4 ]# G0 h. U4 [" b　　宴好被江暮行抱小孩一样抱在怀里, 一下一下轻拍后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又上火，气的扒开背包，把路上买的一个小盒子丢他身上。
　　完了就有点后悔, 难得比他早醒, 应该要摸会儿的。
　　江暮行睁开眼，拿起小盒子看看。
　　宴好这会是一点火气都没了，就剩下害臊, 他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不识字啊？”
! ^' z' V: N4 s/ u5 |9 r, t0 n　　江暮行拉开抽屉，把小盒子放进去：“生气了？”
　　宴好两手环胸：“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9 u2 n+ H( ^6 Q" W　　房里安静下来，丝毫不压抑, 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馨。
　　要好无意间瞥到地上的好几个纸团，脸颊一阵烫热。
6 z5 g: q* _/ ]2 t2 `　　江暮行沿着他的视线一扫。
6 M# a4 v1 F% s& S' D* b! `7 C% x- I　　宴好的脸更烫：“大半都是你用的。”
; W9 }7 @3 i8 R' z6 }; L　　江暮行不否认：“嗯。”
　　宴好眼一抽，怎么有种在夸他弹夹里子弹多的错觉？
　　好吧，子弹是挺多的，一大堆, 储存的量超级多。
9 F) y1 z9 `! F　　宴好不嫉妒，单纯的羡慕自己，有福了。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 {( |: k. L0 L) t$ e& Q　　江暮行摩挲着他纤细的腰，手抽离前用了点力道掐一下，掀开被子下床。
& _8 j3 k1 z& f7 Y" K& K　　宴好想让江暮行知道自己的态度，决定不搭理他，身体却不争气地跟着他走出房间。
　　——
　　秋天的早上凉凉的。
: Y+ N  W' K  o1 \( u6 {( T& u　　宴好没穿鞋袜，脚底板擦着地板，哆嗦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江暮行有感应一般偏头：“去把鞋穿上。”
9 i3 k7 w$ b! l5 [% [, H9 ~2 ~& ?　　宴好不配合。
/ }* n) G- ~6 b; _% r1 l+ Q　　江暮行沉了脸：“快去。”
% |  [- k1 R1 I　　宴好缩缩肩膀：“大清早的就凶我。”
　　“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吻我的时候又是摁又是揉的，我稍微后退点就把我捞回来，那个架势喔，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江暮行的面部漆黑。
　　宴好进屋穿上鞋出来，走到水池边看江暮行挤牙膏：“我真不懂，你跟我说说，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在最后关头刹住车的？你手指头都……”
　　他只发出一个“s”音，后面的“ai”都没发出来就止住声音，全身的血往脸上涌，憋了一小会，咕哝道：“我告诉你，没做成，等于什么都没做。”
) I. t) h4 |& c7 X　　江暮行停下挤牙膏的动作，透过镜子看身边的少年，嗓音沙哑：“什么都没做？”
4 |8 E: R/ {3 X2 r, L. {$ c( w% `　　宴好跟镜子里的江暮行对视，下意识想起他分明有力的手指线条，修长的指骨，指腹的粗粝感，掌心的干燥宽厚，忍不住尾椎发麻，呼吸急促着结巴起来。
0 f4 B( L0 Q- d　　“你你你……你别打岔！”
; K1 J1 x  r( t3 V+ F6 U　　江暮行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毛：“那你接着说。”
! f6 r" z) P9 [$ P　　宴好瞪着江暮行，嘴里没话，思维是断的，一时半无法连接，他板起脸：“我不说了，你说。”
　　江暮行把牙膏放台子上：“一次克制不住，后面一次都不可能克制得住。”
　　宴好有些羞耻地咬咬下唇：“你把我想的有多……”
, r/ P* E" @' K" n2 D% E) g　　江暮行打断道：“我说的是我。”
1 r7 u# `0 |1 u6 i　　宴好脑袋一懵，不假思索地冒出一句：“那就别克制啊。”
　　“谁要你克制了。”他想反正已经说了，干脆一股脑地全说出来，“我俩正谈着呢，你在我面前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g8 p/ L& n3 g! X) F　　江暮行沉默半晌：“我倒是想。”
　　宴好“刷”地抬起一张通红的脸，满眼的不可思议，这还是他头一次听江暮行这么把欲望袒露出来，他兴奋的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冷不丁地，江暮行提道：“你那两个盘……”
1 N( J* l+ p' u) z　　“操！”
/ k8 G6 b, _0 z) z! [& q9 K　　宴好顿时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你看我的盘干什么？”
4 _# |' @; }& v! \8 E　　江暮行的眉头皱了起来。
: u1 G, b! d9 g- G* Q　　宴好亲亲他：“我不该说脏话，我错了。”
　　讨好的动作做得非常流畅自然。
) z9 s0 K$ `% p& o8 k# |　　江暮行眉间的纹路并未舒展。
　　宴好抱着他的腰，撒娇地晃了晃：“盘是什么时候看的？我出国这两天？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看那个了啊？”
  S- w( ]+ g1 c. H6 k. m　　江暮行只回答他一个问题：“你放在桌上，不就是给我看的？”
　　宴好：“……”
" L* ~( g# d% \3 a/ S( ^: V* w　　先前他还不确定江暮行对自己是哪种喜欢，打算靠盘试探试探，就拿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了，后来忘了收起来。
2 u/ x# d  a$ _2 G　　他的错。
　　“以后你别看了，什么片都不要看，”宴好的脸色很差，“你看的时候没硬吧？”
　　江暮行把手里的牙刷递过去。
8 b) U; _8 M' k7 f) A+ J　　宴好没接，耍着小脾气：“问你话呢。”
3 `6 C  H2 {4 S! \　　江暮行无奈至极：“没有。”
　　“没有就对了，”宴好接过牙刷叼嘴边，阴霾还是压不住地爬上了眼角眉梢，“你一共看了几个？”
8 A% x; n: w2 p+ v　　江暮行揉额角：“只点开了一个靠前的视频。”
　　“前面的哪个？是法国18到20的那个有一部电影长的混剪，还是美国楼梯上……”
: X) Y4 S4 n7 {3 m5 l1 H) f$ b5 p　　宴好察觉江暮行冰冷的目光，他匆匆转了话锋，故作镇定道：“我，那个，我也没怎么看，我都是看的文件名。”
　　江暮行面无表情。
　　“真的，我下载的时候瞟到了，也都是当成教材。”
  q' U% T5 {9 y6 X　　宴好心虚得要命，他垂下眼睛边刷牙，边模糊不清地说道：“我只有看你的照片才有感觉。”
　　江暮行依旧一言不发，周身气压很低。
　　宴好在心里吐槽，活该啊，没事提这些干什么？好一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早上的，刺激成这样。
3 e' m2 P+ \& o: h  ^5 I　　“好吧，我是看了很多，我认错。”
　　宴好吐掉牙膏沫，姿态很诚恳：“之前我没男朋友，需要教材满足好奇心，毕竟身边也没谁可以讨教。”
　　“其实我那么努力学习，都是为了你，虽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我要先掌握真理，然后才能跟你一起实践。”
7 `  m( }7 X+ Z, W. J　　宴好叹了一口气，对这番话做总结：”所以我是想学会了，等我们真枪实弹的时候，就不会是杀猪现场。”
& o0 Q( h+ {7 i& i$ w  C& a/ ^9 U　　江暮行：“……”
( u4 i4 ~+ n! X* S% W　　宴好一直观察着江暮行的面色，见他稍微缓了点，就赶紧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你看了盘，就不跟我耍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4 X+ h/ ^$ E. s- {% W# Y" ]$ m　　江暮行瞥他一眼，低头拿了自己的牙刷：“我看了一点视频，就去搜了不少资料。”
　　“第一次很困难，要准备很多，不止是一盒T那么简单。”
　　宴好拿盆打洗脸水：“一回生两回熟……”
1 M  _2 E+ w% J: s7 M$ X　　见江暮行看过来，他立即面带微笑：“你说你的。”
$ M% [( r4 b4 Z3 n+ ?. L$ G7 w3 I　　江暮行是讲题一样的口吻：“哪怕熟练了，承受的一方也有可能会发烧，拉肚子，哪怕再小心，第二天也不可避免的会腰酸背痛，坐着屁股疼。”
6 ~) L7 l) g2 X! G　　宴好没得反驳，他拽了架子上的毛巾丢盆里：“那我来？”
5 ^4 Q, g/ b' z$ Q/ ?1 {　　“反正你也不需要高考。”
0 v4 v/ F  ^1 b7 s/ Y　　“我是不需要高考，只不过，“江暮行睨他，“平时你做梦都是我弄你，怎么来？”
　　宴好差点失手打翻一盆水：“是是是，我来不了。”
) \, P, s6 S4 r0 M/ N3 v/ Y" Q　　“这都怪我看的第一部 同志电影，主角有一点像你，当然长得没你帅，差远了，就是身材像，很高很挺，头发跟衣服也跟你一样的干净整洁，肌肉不夸张，又很有力感。”
　　宴好把脸埋进盆里，哗啦洗了几下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拧毛巾：“我看完主角跟另一个主角亲热，晚上做梦就梦到你了，那是我的第一个春梦。”
　　时间隔的有点久，细节方面他忘了，只记得醒来是八个字，怅然若失，一滩黏糊。
　　从此以后梦里就那样了，爽到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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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 k6 f, L　　宴好擦干净脸上的水珠，随意抓抓湿答答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撇撇嘴道：“我是觉得，梦里我都受过N回了，应该没多大问题。”
　　“问题很大，并且不能忽略。”
  J: Q' M2 u9 G　　江暮行刷着牙：“我弄你了，不论是一次还是几次，你第二天起来都会难受，即便不请假去学校硬捱，一天下来，也很难集中注意力做题看书。”
　　“高三这个阶段已经在冲刺了，整个复习计划组成了一条链子，每一节都要勒到极致，不能松，否则松一点，后面就会散掉。”
　　宴好愣愣地看着江暮行，他们这个年纪，精力旺盛，血性浓烈，定力不够好，真的不太能禁得住撩｜拨。
  I1 c: N" N& x# ~$ ]　　江暮行每天跟他同吃同住，经常被他撩，次次都是把手举得老高，阵势惊人，却没有哪次动真格，不管不顾地抽他。
　　一个不需要背考的人，就算沾上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整天整天的沉迷进去，无心学习也没什么关系。
　　江暮行能这么隐忍，完全是为了他。
　　也是为了他们的以后。
　　要一起上A大。
　　宴好的心里窜出一句情场很常见的话，俗不可耐，也难能可贵。
　　——喜欢是冲动，爱是克制。
　　宴好攥着湿毛巾，胸口起伏渐快，江暮行什么都替他考虑了。
, `4 ^+ k; ]: _" w* r" I! x9 ?　　这感觉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有些上头，飘得厉害。
　　“我知道你克制自己是为我好，也知道你忍得很痛苦，可我还是会招你，这个纯属本能，你别怪我。”
/ u. y7 _/ B( e' Z  r# _2 _, F　　江暮行冲冲牙刷，没理。
/ B/ V  z1 r3 I, n$ n8 K! v" G. Y1 n　　宴好顺着他的纵容得寸进尺：“哥，你一直忍，会不会哪天忍出问题？”
* p% B: q7 x, F3 P　　江暮行瞥过去。
　　宴好往他臂弯里蹭：“别这样看我，好歹是我的东西，我问问是情理之中的事。”
　　江暮行的唇角抽动：“好得很。”
* |9 U7 b- @# X0 v5 X7 P9 G) V　　“那我就放心了，明年高考前还要麻烦你多替我保管保管……”
　　宴好想到什么，突然鬼叫：“不对啊，照你的意思，睡觉会让我学习进度下降，那到了大学也不能了？！”
- }. a3 J6 Q$ B  t' y2 ]　　江暮行耳膜疼：“我指的是现阶段，大学跟工作都不会有备考的紧张。”
　　宴好舒口气：“明白了，指日可待。”
& V/ K3 E. T3 L. P, ]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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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a( r9 e- Y) k! u9 Y# O　　宴好黏着江暮行：“还有你在海边说的，高考后要给我看你拍的照片。”
　　“拿到了A大录取通知书，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说完就盯着江暮行，摆出一副“我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别想赖掉”的架势。
　　江暮行透过镜子看他一眼，洗好脸把毛巾挂回去：“脚踮起来点。”
　　宴好：“干嘛？”
1 s6 Z1 J/ Y3 {' z　　江暮行：“早安吻。”
* q, Y9 T1 \' P0 Z4 P# l8 h　　宴好：“那你把头低下来。”
　　江暮行正要低头，宴好同一时间垫脚，两人脑门磕脑门，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星星在你我的眼里闪闪发亮”。
) C9 D. x+ |' O% G& t5 w$ a: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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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顺利出柜，剩下就等着发小谈一谈了。
1 A1 I8 {0 W, k- x& z7 x　　杨丛还是老样子，能玩能笑能闹，就是避着那个话题。
　　宴好只能随他的意。
　　高中最后一个冬天来得没什么声响，一场大雪倒是来得轰轰烈烈。
6 M# L% t4 K+ }* E8 f3 m* D# k　　当时在考英语，教室的喇叭里放着听力。
　　宴好游刃有余，勾了答案就看窗外，世视野里忽地多了一大片白点，从上往下飘落。
& q2 M2 F& u0 P2 e　　第一反应是，楼上不知道又是哪个傻逼在扔面粉。
6 W+ Z+ j/ |, s1 {7 W　　直到白点飘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面，冰冰凉凉的，化了。
　　宴好才意识到是下雪，他傻眼了，旁边的杨丛一嗓子吼出去：“卧槽！下雪了！”
- O9 `5 s6 ~- t- V/ I, L( O7 ~　　全班炸开了锅。
　　T市的冬天湿冷得要命，不怎么下雪，去年冬天就没见着，今年竟然这么早就下了，而且开场很盛大。
　　楼上楼下骚动不止，那气氛感染到了宴好他们班，英语测试中途停止，一个个的都跑出去看雪。
　　老师起先还说几句，后来也出去了。
　　走廊上扒了一排人头。
　　夏水扭头喊：“小好，你快出来啊！”
　　“等会。”
6 V9 X; d' o0 `$ f　　宴好慢吞吞起身，两手揣兜里，老大爷遛弯似的从最后一组绕到前面，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了江暮行的座位边。
& a; R4 k+ s% c1 x6 t　　“班长，你在给你男朋友准备辅导资料啊。”
　　江暮行在出题，没抬头：“是啊，男朋友最近皮痒，题少了。”
　　“……”
/ j+ c6 i' y3 t$ x( {/ j　　宴好留意着走廊上的动静，快速将一只手从兜里伸出来，勾住江暮行的小手指晃两下。
  G$ }- Q0 Y/ r% O  }　　“雪下得挺大，看样子要下很久，我们放学要不要来个雪中漫步？”
& G0 f6 @6 `! P2 H0 j　　江暮行停下笔，眼皮一撩。
+ o/ D) m, a6 d　　宴好刚想文邹邹地说“那样我们就能一起走到白头，多浪漫”，就听江暮行来一句：“衣服会湿。”
' A) m" y/ z% ?　　宴好抱拳后退：“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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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7 p. {" c' H6 @. I第67章
+ d+ Z0 T8 h; s( r　　下午的最后两节课都是老班的, 题讲得不多, 主要是在开班会。
　　大概是这场雪让老班触景生情，他坐在讲台上，手捧着一杯茶, 讲起他当年上高三的那个冬天。
　　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一切都是朦胧的, 听得人昏昏入睡。
! t1 u1 R5 M1 p* P6 N4 h　　毕竟年代不同，代沟明显, 不太容易勾起代入感。
　　关键教室里还刮阴风，前后门都关得很严实，照样冷飕飕的, 大家伙都冻僵了, 哪还有心思感慨。
　　宴好在利用班会背生物的知识点，背完一部分就默写一部分，草稿纸没一会就翻一页。
' g4 m+ q! X' l5 S% m7 S8 u　　杨丛弓着腰, 脑袋抵在书本上面, 偷偷摸摸地拿着手机玩游戏，点操作键点得整个人都在抖。
" v* b* G. }( y! u% _/ v　　宴好突然感觉桌子抖了起来，他垂眼看看, 一脚踢开碰到自己桌子腿的那只脚。
5 ^+ t: z( Q$ b$ j- P　　杨丛停顿的那一秒，怪被抢了，他抵着书本的脑袋转向宴好那边，臭着脸用嘴型问：你干嘛？
7 X, @2 ~9 J) Y; ], Q　　宴好动动嘴：能少抖一点吗？我尿都快被你抖出来了。
　　杨丛：……
　　杨丛找个地儿挂机，举本书挡脸, 压低声音跟宴好扯：“有尿你不会申请下去一趟？”
　　宴好给出两字：“太冷。”
　　杨丛嘴角抽搐着吐槽一句“服了”，就从课桌兜里摸到一样东西丢他腿上。
　　“什么？”
. @8 C' D' n; i% y/ e　　宴好拿手里瞧瞧：“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暖宝宝啊，你哪来的？”
8 _; Y9 F" L6 c8 Z% n. [　　杨丛继续玩游戏：“早上一女生给的。”
8 u7 {) ?1 I! Q/ }1 d. V　　宴好很惊讶：“你不是不收女生送的东西吗？”
6 m  E( I- ^7 O: A　　杨丛腿抖个不停：“常言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一阵冷风难倒帅哥。”
　　宴好：“……”
　　“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暖宝宝的主人。”
8 s7 E- D8 T/ q6 D　　“恋爱不是你想谈就能谈，我他妈谈一场老好几岁，罢了罢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4 y: m3 q  k) s9 J8 u' n6 v　　“你要打十年光棍？”
  l# ]  g6 t7 A1 H1 @　　“说什么呢，就一比方，噢K？”
　　“……”
0 s; o# v) }5 j( b　　讲台上发出“砰”地声响，老班把茶杯重重一放：“宴好，杨丛，你俩要不上来说说？”
　　杨丛吊儿郎当：“还是不了吧，我俩小屁民在底下欣赏您老的光辉岁月就好。”
8 U8 P  @: ]9 ~　　老班给他一白眼。
　　杨丛回了个痞痞的笑脸，瞥到宴好在贴暖宝宝，一下就急了眼：“傻逼啊你，这玩意不能直接接触皮肤，隔一层衣服贴。”
　　“你他妈说就说，上手干什么，凉死了……”
　　宴好冷得骂脏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莫名其妙地他抬起头，跟前门那边的江暮行对上了视线。
. T* }/ k: u2 h, ?, O) s　　教室斜对角的四目相视，颇有种穿过山川跟人海的震撼。
0 X: O- o/ ?/ j$ o3 q# Q　　但宴好现在只有茫然。
　　江暮行什么时候回头的？看我干嘛？
, J7 U% p( a4 |. e3 V! y+ b　　宴好脑子里冒问号，手却本能地把杨丛推开，整理好羽绒服，拉上外面的校服拉链，动作一气呵成。
2 N! U; B) r! }7 B　　杨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挺懵逼，看到江暮行的时候，一下明了，他气到肝疼，竖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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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m9 l* s; p% o1 I4 y/ x　　茶凉了，老班嘴也说干了，咳嗽几声清清嗓子：“调一下两个人的座位。”
　　他先是喊了个男生，然后喊的宴好：“你俩待会下课换一下。”
　　那男生一副要掉进粪坑里的难看表情。
　　杨丛的表情更难看，他在男生看过来时，脸上写着一个很嚣张的大字，滚。
　　火药味来得突然，分秒间倍增。
, a7 ]* k: f, `1 X* I* y# y　　很多时候，男孩子之间，情绪上的碰撞既简单，又猛烈。
; I3 c0 d" o* b& Q. _  K　　不爽就是不爽。
　　气氛僵着，宴好放下自动笔起身：“老班，我不想换位子。”
　　这话一出，班上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8 ]. r& O* q5 }+ n　　高三上学期已经在一点点收尾，大家认可了宴好从队伍之外一路杀进前线的事实，这会对于他的举动，有人觉得他是没事找事。
　　有人觉得是在耍个性。
　　大部分都事不关己地看热闹，班会无聊得一逼，脑子都快冻住了，有个别的事活跃一下思维蛮好的。
  g; ~9 s/ s" A' E4 t' z　　宋然拐江暮行手肘：“座位调到前面不是挺好的吗？你发信息给宴好，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 ^. i& H% f% N4 J　　江暮行沉默不语。
　　直到宴好被老班叫出去了，班上闹起来，江暮行才出声：“安静。”
　　过道边的副班长还在跟同桌咬耳朵，嘲笑宴好，冷不丁地听到江暮行训斥自己，她都没反应过来，怀疑听错了。
  g2 V9 J- ]  ?1 M1 ^$ j* C　　江暮行冷声道：“有什么话不能下课说？”
　　话不过分，算是就事论事，只是当众点名，再加上其他视线的打量，副班长尴尬的脸都白了。
' B, x" V: ~' d, C　　周围知道前因后果的，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微妙的表情。
　　副班长这次格外的嘴碎。
9 u* v5 j- h; L: N- M3 c　　班长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寒，怪骇人的，一点共事两年多的情面都没留。
　　怪就怪副班长蠢，智商的滑坡来得很不合常理，实在让人费解。
: t% O$ q( \8 Y! A% Z: e; y　　现在谁不知道班长跟宴好的关系很好，一块儿上学放学不要太常见。
; m+ w: _0 f/ _$ T　　副班长跟班长的座位挨着呢，还在班上叭叭，这么按耐不住，就不能回宿舍讨论。
; w' Z) `) E0 s& i4 F  Q$ X* X$ a　　这不，班长维护了呗。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挺意味深长的，这对全校最般配的正副搭档怕是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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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l# c. Q5 O/ v# F' P0 p- v; w　　楼道里，寒风肆虐不止，宴好缩着脖子打哆嗦。
* s) K$ ~; n0 h　　暖宝宝怎么还不暖起来？
　　老班的语气不重：“说说看，为什么不愿意换位子？”
　　宴好吸一口冷空气，透心凉：“我坐久了，对那位子有感情。”
" l: n2 ^3 i8 p8 L. x  H　　“……”老班说，“不还是再班上吗？又不是让你搬到走廊上去。”
　　宴好：“不一样。”
　　“我那位子靠窗，做题做累了，可以看看楼下，后面又没人，不省掉了经营前后座的同学关系这一环，挺安静的。”
; E$ \  H8 y9 B1 O' q　　老班对他放松的态度很满意，语气就越发温和起来：“我是觉得，氛围很重要，尤其是眼下这个阶段，你那一块只有你自己在努力，其他几个都很闲散。”
4 J9 n* g) C6 x5 l+ B2 F　　“你坐到前面来，前后左右都在学习，你会感染到那种紧迫感，更有动力。”
　　宴好不认同：“坐哪都还得靠自觉。”
' y0 A! U: y5 {5 J; \9 z1 W+ e; Q0 X; }　　老班哑然：“那你看得清黑板？”
　　宴好点点头：“看得清，我的视力很好。”
　　老班来回走动。
　　宴好搓搓手，放在嘴边哈口气：“老班，我是真的不想换位子，虽然都是在班上，但会分很多小圈子。”
　　“我慢热，玩得来的很少，这时候要是搬到不熟悉的圈子里，影响心情，学习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这话说的在理，老班沉吟了会：“那让你跟江暮行一桌呢？”
　　宴好心里突突跳：“别了。”
　　老班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你跟江暮行不是很熟吗？”
　　宴好心说，是很熟，熟得就差开门见山了。
' K, e/ m) y) b' l  m　　“熟是熟，只是不适合做同桌。”
　　老班疑惑不解：“你俩坐在一起，课业上的辅导不是更方便？”
　　宴好挠挠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辅导是方便，可他要是跟江暮行同桌，那就别想好好听课了。
, T2 Q7 k* b% H1 A0 E, m　　而且也会暴露。
' R7 c) M4 q/ O( f　　双双暴露，太危险了。
　　尽管宴好很想跟江暮行做同桌，梦想一般，但高三不能任性。
- ?1 t- h! D8 k9 q( {. a* c) m　　等到去了大学，总会有机会的。
　　——
　　放学的时候，路上全白。
　　宴好跟江暮行一道去的车棚，人冷车凉，有种万物冰冻的感觉。
　　夏水跟杨丛都没下来，宴好觉得他俩背着自己约上了。
  f; L- ]9 z5 |5 o1 X　　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的事。
　　杨丛是知情人，夏水是个机灵鬼，有所察觉不稀奇。
　　宴好胡思乱想着。
7 b" g4 [* m! D* U% `　　江暮行链条锁开到一半，蓦地又锁回去：“今天不骑车了，我们走回去。”
　　宴好呆滞脸：“什么？”
: P* a- q' l' \0 F' T5 L　　“我说，”江暮行直起身，“一起走回去。”
　　宴好回过神来，脑子里闪过一点片段，他的嗓子眼有点干涩：“你不是说雪中漫步衣服会湿吗？”
　　江暮行拿了车筐里的书包走出车棚。
　　宴好追上去，气喘吁吁：“我发现你挺容易害羞。”
　　江暮行面不改色：“你想多了。”
　　“行行行，是我想多了。”
　　宴好给了他一个“小朋友，你怎么说都对”的眼神。
. A& w  e# l4 v# _7 b5 M　　江暮行的面部微抽。
　　这天气，大雪飘飞，没几个打伞的，下雪不是下雨。
' R# H8 g! M- m7 L6 j　　小情侣有小情侣的浪漫，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洒脱。
6 Z, U% b; ^) a- j# B0 I9 E" C# g' \　　宴好把手放口袋里，脚步慢慢悠悠：“车丟学校了，那我们明早也要步走来学校。”
- Y* m7 x. U- \% a9 a! I8 }! y, `　　“晚上雪如果不停，明天就会很厚。”
　　要好兴奋的两眼发光：“明早我要带相机拍照，我俩多拍点合照洗出来。”
　　“还有上次去海边拍的，都洗了塞相册里，明年去A市带上……”
　　江暮行过滤了周围的嘈杂喧哗，只听他的唠叨。
　　出了校门，宴好就脱了校服，连同出入证一起塞书包里，催促江暮行也把校服脱下来，免得湿透。
　　两人穿着一白一蓝羽绒服，并肩走在路上，干净又青春。
' S' g% m: v0 c# Q0 K　　一中走读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多半都会好奇地看一眼。
　　或许是好奇车呢，怎么没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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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Z; q8 N/ g8 R' G1 V　　宴好带江暮行绕路走：“问你个事啊，你是不是跟副班长闹不合？”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瞄他：“听说你在课上当着全班的面点她名了。”
　　江暮行瞥过去：“冷吗？”
　　宴好无语：“你别岔开话题行不？”
6 i% }/ m$ j: c( p3 W　　江暮行：“考你一下，雪分湿雪干雪，今天是哪种？”
3 X' m' ]  Q% J- }3 \: g% P+ [　　宴好：“……”这家伙不但岔开话题，还接连岔开，也太明目张胆了。
　　算了，谁让他长得帅。
　　宴好伸手接雪花：“干雪。”
　　江暮行道：“湿的。”
6 m1 [) f1 s! _# \) q( Q" q　　宴好一脸质疑：“不会吧？”
9 I: D/ Q3 y2 `# ^# w　　“湿雪，落在身上就化成了水。”
* |" Q: Z! Q- r1 w　　江暮行撩开他潮湿的刘海：“所以我们不能走到白头，只会走着走着就变成落汤鸡。”
　　宴好傻眼：“那你还说要走回去？”
　　江暮行淡声道：“你想走。”
, O, i( H- s8 N) N　　宴好怔了怔，幸福不自觉地浮到脸上，下一秒又郁闷起来：“那一起走到白头就没戏了。”
　　江暮行把他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上来，兜住他的脑袋：“不能白头，漫步是可以的。”
; L+ b& ]- r% i! P, P( }3 x　　宴好还是失落。
　　“A市是干雪，明年冬天我们……”
　　江暮行没说完，就被宴好打断：“先别说，让我有个期待。”
+ D& F, t1 {) ]% u- T# }　　宴好舔舔唇，坚定道：“快点回家吧，我要赶快吃完晚饭复习，明年一定要上A大。”
4 A2 r: S/ Q3 J& u　　江暮行被少年眼里跳跃的火焰灼到了，喉头攒动着沉默一瞬，就微微弯腰，低着头凑近，把他冻红的鼻尖上那一片雪花抹掉。
5 V" ?- q$ {7 D　　目光里尽是温柔。
　　后面不远，宋然正准备踩着脚踏板上前打招呼，猝不及防地撞见了这一幕，惊得他差点翻车。
　　江暮行有感应似的皱眉回头，宋然仓皇躲到拐角，背过身罚站一样浑身僵硬。
　　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慌得不行。
. `! ^- y- `  j1 l+ O) ~　　原来老江喜欢的人就是宴好。
　　不对，互相喜欢。
+ P! c' r$ _  u0 M　　他们都是男生，怎么就……
" a# g% }/ Y& k! Q" v7 @　　宋然摘下花掉的眼镜，好半天才搓了把脸，挺混乱的，搞不懂要怎么消化这个不敢置信的消息。
3 i' X# f8 h& i' Y# Y　　过了会，宋然架回眼镜从拐角出来，杨丛跟夏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撂下车站在他面前。
　　俩人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68章
　　宋然被杨丛跟夏水逼到了巷子里。
　　杨丛盯着他, 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凶狠：“哥们, 你敢说出去就削了你。”
$ p$ `, F( ~$ |' B9 w3 [* \　　夏水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削菠萝那样。”
　　宋然打了个寒颤，后背不知何时贴到了墙壁，冻的。
　　杨丛一脚抵在墙上, 把宋然控制在自己跟墙之间，嚣张跋扈地弓着腰警告：“说漏嘴也不行, 必须把嘴巴给我捂紧了。”
　　夏水抱着胳膊站一边：“做梦都不能说。”
9 O  V: F$ u; O; f7 O% s5 q　　宋然哭笑不得：“睡着了的事我哪知道？”
　　杨丛“嗤”了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白天别他妈想，晚上就不会梦到。”
: I: ?1 |  v4 N5 z$ c! \/ {6 v　　夏水颇为赞同地点头：“是这个理。”
　　宋然：“……”
9 z- g3 @! A& W　　雪从丝带一般狭窄的巷子上空飘下来，一片两片地落在三人身上, 融成冰水, 留下越来越多的湿印子。
　　宋然的眼镜又花了，镜片怎么擦都模糊不清，他索性把眼镜收进口袋里, 眯着眼睛看杨丛跟夏水。
　　“你俩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6 V( Y- @& A: o( m) z　　杨丛跟夏水没回答。
　　宋然又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杨丛跟夏水继续不说话。
' V+ `( N, {. E# S　　“不管了吗？”
　　宋然习惯性地去推眼镜, 推了个空，擦着鼻梁往上蹭蹭：“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同性恋一旦被人发现, 绝对会掀起很可怕的舆论，最后散得很惨烈。”
( }9 z2 x; U; W0 K7 y! ~5 K9 H　　“三中去年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吗？”
　　“有一方虽然比不上老江那么牛逼，怎么说也是一国家级金牌，优秀学生干部，就因为是同性恋, 直接转学了，对外说是主动转的，真实情况谁知道呢，另一个是他同桌，校霸富二代，家里很有钱，平时是狠角色，结果还不是事发后很快就被家里送出国了。”
' S1 K# d7 w4 ]% Q　　“这都过去一年了，三中还议论他们，把他们当异类，偏见挺大的。”
/ c' c- q) B9 Y5 l5 S# R　　宋然不由得叹一口气：“好好的，怎么就成同性恋了呢？”
　　杨丛一张脸铁青：“你什么意思？”
　　夏水拧眉：“同性恋怎么了？”
　　“没怎么啊。”
4 E; E: w+ [3 [/ `' a7 m; }　　宋然被他俩一副老母鸡护崽子，要冲上来用翅膀扇死他的架势整得举起双手：“帅哥美女，都冷静点，我就是感慨感慨，真没其他想法。”
　　杨丛跟夏水这才恢复同学友爱。
9 t, \! N; X$ g2 A9 ^% f　　“我说实话，震惊是一定有的，我相信你们也有，就觉得匪夷所思，不太能相信，但也能清楚这就是事实，老江给宴好抹雪花那样子，完美表达了什么叫喜欢会从眼睛里冒出来，真的不能再真了。”
( V5 G+ |& f! g" A5 h, @, q6 M　　宋然斯斯文文的脸上写满了复杂之色：“恶心歧视之类是不存在的，我跟老江有好几年的交情，宴好我又挺喜欢……”
　　杨丛一把揪住宋然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一点：“你说什么？”
　　夏水微微一笑：“想好了再说。”
　　宋然忙解释：“我指的是朋友的喜欢，普通朋友！”
. h$ x$ U1 i3 ?- p; D: c  }0 X; N) B" c　　杨丛松开他的领子。
4 T; U0 D! P/ P* v3 y  _　　夏水给他一个棒棒糖。
　　“……”
　　宋然擦脑门的冷汗，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吗？一不留神就要被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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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大了，风也大了，夏水瑟缩着撑开小红伞：“这事儿就我们三知道，要守死了，发个誓吧，谁说出去，谁谈一次就被绿一次，一直绿到老。”
　　宋然剥棒棒糖纸的动作一顿，抽抽嘴道：“不用了吧？”
+ \: {6 H, M0 y8 W6 B7 J　　杨丛搭上他的肩膀，力道加重：“朋友？”
　　“我发我发。”
" f$ |# m" W3 ^% x4 X, {7 k　　宋然跟夏水杨丛击掌宣誓，一个个的手都冻得很僵。
# T+ a0 ^0 U  X. ~8 ~0 S3 {　　“这誓发的，我感觉有点傻逼。”
　　杨丛：“那确实。”
& Y$ `2 Y6 d2 A　　夏水往下接：“但还是要发，来吧，走一个。”
: f, H5 N: K, ^1 e　　于是三人发了誓，约定守口如瓶。
　　十八九岁的年纪，做一件事，下一个决定，简单又纯粹。
　　宋然咬着棒棒糖，塑料棍一动一动：“我觉得作为朋友，既然知道了这个事，还是要找他们谈谈，一来是表明我们的态度，让他们放心，我们尊重也接纳他们的选择，二来是想告诉他们，需要多多注意，切莫因小失大，走上三中那对儿的惨路，你们觉得呢？”
5 K" C4 ]% G% O: X, H$ G6 I& [　　“不用一个个上，可以派个代表去谈。”
　　夏水把围巾拉上来遮住口鼻，手一指杨丛：“就你吧。”
　　杨丛的反应并不热烈，他是最早的知情人，想谈早就谈了，之所以一直躲避，就是因为有犹豫，怕一时脑子进水，说些让发小不舒服的话。
　　“放心吧，你没失宠，死党里面你还是一家独大，就算嘴巴开瓢说错了话，小好也不会把你怎么着。”
　　夏水怂恿道：“开裆裤的交情，舍你其谁？”
0 c8 n/ E  V% }6 F- P　　宋然表态：“我投杨丛一票。”
　　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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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是晚上九点多接到的杨丛的电话。
　　杨丛破天荒地在通话后只有呼吸声，没耍嘴炮。
* m4 [6 J: m6 p% O　　宴好瞬间明白了这通电话的目的，他往椅子里一窝，突兀道：“想好要跟我聊了啊？”
. L2 d) A  E9 J  t8 ^& K% F4 N( o( {& W　　杨丛几秒后蹦出两字：“聊屁。”
9 y( Z- m- Q% l0 G　　这熟悉的贱味儿让宴好放松下来，看来杨丛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心绪，他盘起腿，坐姿十分舒散。
! I) G1 w3 @7 K! u; Q; U9 F　　“我以为要等到年后。”
" O8 P( X. M8 L3 z) T" R: u　　杨丛不接这茬：“那谁在你身边？”
& x- i3 ?: L5 E7 J& t　　“不在，”宴好说，“他下楼给我买西瓜去了。”
+ h' `! o, I- D2 w+ k$ T0 D! ]　　杨丛：“这么死冷的天，吃什么西瓜？”
# ~1 A# E0 z& L, s　　宴好：“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吃。”
　　杨丛：“你有了？”
　　宴好：“嗯，两个月了。”
' K1 B1 F7 r5 r　　杨丛：“……”
! [2 n; K% g4 ]& S3 W/ [. L　　宴好坐起来点，抓了两三个腰果吃掉：“聊吧。”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 g$ r1 }+ ^9 d" M- L" A　　杨丛点根烟抽两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 Y- M, H& C" ?  e* o　　“你是指我想跟江暮行好的心思？”
　　宴好拨了拨刘海：“中考那会，考场上。”
* a8 R& G; A. v　　杨丛惊呆了：“……操！”
+ \3 f/ l' O4 @. N1 M8 @+ L* W　　“我跟程玲玲谈对象，确定关系的当晚就跟你说了。”
　　杨丛愤怒又委屈：“你呢，暗个几把恋瞒我几年，可以啊好哥！”
　　说到后面都有些咬牙切齿。
　　宴好摸摸鼻子：“我还不是怕你吓到。”
, J: w' F6 c4 R! L+ m　　杨丛对着手机吼：“我他妈是那种弱鸡？”
　　“耳朵要聋了。”
/ z% c7 l0 Z% R9 v" X　　宴好拿开点手机：“你小点声，别让你爸妈听见了，老一辈不太能接受。”
　　杨丛经他一提醒，快速跳下床去把门反锁，叼着烟躺回床上。
　　“你爸妈那边知道？”
3 s& }' l1 \+ Y, A- m8 `　　宴好拿了笔转着玩：“知道，我国庆出柜了。”
　　杨丛倒抽凉气：“卧槽，你竟然没有被你爸打断腿？”
　　宴好语出惊人：“事儿能成，多亏了我爸，是他给我妈做的思想工作。”
2 |; o: {* W. ?& B  j8 t7 F: u　　杨丛夹在指间的烟差点掉下来：“你爸被中邪了？”
+ {! [4 r" e& t/ @) d4 [　　宴好：“……”
/ i6 r5 M+ ]( }! Z+ q/ N　　杨丛咬住烟蒂，对着天花板喷吐烟圈，老气横秋的像个老大爷：“小好，人生不能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选了江暮行，肯定要丢失一些东西，等于是把路走死了，就一条路可走了现在。”
　　“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你要对做过的决定负责，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走着吧，走你的。”
　　宴好啧道：“你这话跟我爸说的，重复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 _! [4 x7 i' Y+ [2 z9 h, f! P6 U　　杨丛翘着二郎腿，抖得惬意：“那你不妨叫我一声二爸。”
　　宴好笑骂：“滚吧你。”
) W5 c3 c3 S$ F  ^" F! x# _( r6 ^( o　　杨丛提了白天堵宋然的事，又跟宴好贫了会儿，冷不丁地收起玩世不恭，正经道：“以后不管你跟江暮行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朋友就是一辈子，挺你到底。”
　　宴好唉声叹气：“你说你，不想跟我面对面聊，就是怕煽情，现在不还是没避免。”
　　“靠！”
0 v+ d9 j/ Y/ x& F. L, I　　杨丛爆粗口：“我他妈刚才都快掉眼泪了！”
6 W4 ?4 v6 V6 r  @4 W9 q, T/ b　　宴好“哦”一声：“那您接着掉。”
$ u& ]8 M* o5 }9 E　　“掉个毛线。”
　　杨丛粗喘口气，顿了顿：“小心点儿吧，高考前在外面都憋着些，今天撞见你们的如果不是宋然，是别人，那就不好搞了，你兄弟得让对方知道血为什么那样红。”
　　宴好正要说话，就听杨丛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江暮行对你好吗？”
* r# ?4 _8 j/ w6 H  M3 l- O& y5 L　　“好啊。”
　　“多好？”杨丛不信，“他能给你穿衣暖床，烧饭洗衣服，端茶递水，搓背洗脚？”
　　宴好听得眼角直抽：“我是残了吗？”
　　杨丛：“……”
7 L# W( G0 v5 S! C1 q8 G' s　　——
5 P: f) {* z# _' L7 p; a: Q9 ], R　　十几分钟后，江暮行买了西瓜回来，宴好跑出去，没等他换鞋，就往他身上扑。
　　江暮行躲开了，脱掉湿凉的棉衣才让他靠近。
' ^+ c  c) k$ B" B7 x- }　　宴好趴江暮行背上，脚勾着他精实的窄腰：“杨丛跟我谈过了，谈得挺好。”
　　江暮行背着他去厨房，把提在手里的西瓜放台子上面：“舒坦了？”
　　“嗯，舒坦了。”
　　宴好亲亲江暮行耳朵，吮了一下：“待会吃完西瓜，我们找部电影看吧。”
0 w: r6 b( e& S$ n5 R* v2 f1 y* B　　“大雪纷飞的夜晚，只适合躺在被窝里看电影。”
　　江暮行打开袋子，捞出西瓜冲洗：“也适合做真题。”
3 O& _# M8 W& o　　“……”
5 Y; L7 T4 I8 n' v% s7 s　　宴好要从江暮行背上滑下来了，赶忙抱紧他的脖子。
: F7 k) z0 J4 M0 n8 F# S) R( \　　“那做完题，你陪我看。”
　　江暮行把现实说给他听：“到了那个点，你眼皮都快撑不开了，用脚趾看电影？”
　　宴好无语。
! ]# H6 q6 r& u$ P# f/ {　　江暮行拍他屁股：“下来吃西瓜。”
6 R! }0 l8 t* v: r4 M: K) [　　宴好不但没配合，甚至黏江暮行黏得更紧。
　　江暮行偏过头看他。
　　宴好舔了舔江暮业的唇角：“你喂我吃呗。”
6 L% X5 r+ b' e- U! `8 D　　江暮行耸起眉骨：“自己吃。”
　　宴好仗着江暮行喜欢，能横着走，根本不怕他冷淡的样子。
$ ^0 d+ k: Y6 W　　“行吧，那我自己吃。”
: u% ~. o. r) X) M- h　　宴好拉长了声音叹息道：“杨丛还喂过我呢。”
4 E* \# Y2 G% ^1 A0 R) m+ n$ }2 I　　话音落下，江暮行就绷着脸切开西瓜，挖一块西瓜芯送到他嘴里。
6 {7 B9 L+ s( t9 O. G　　宴好笑着张嘴吃掉。
" g* h  F2 F, h# I6 [8 o* q　　这个季节，西瓜的口感很一般。
　　宴好闻着江暮行身上的醋味，就觉得西瓜甜爆了。
　　——
/ w$ E. q$ z3 j- M　　宴好才吃下去几口西瓜芯，杨丛就在Q上找他。
& c6 o! }) w, ^& |　　杨丛：宋然给我打电话，说他破案了。
- x! \+ n* g9 [1 N9 U　　宴好猜到了是哪个事。
* p- K' t1 _1 {; ^2 O2 V7 o　　杨丛：江暮行的QQ头像，是不是他跟你的名字，他爱你，yes or no？
　　宴好：yes。
3 I' y. x" i8 i9 D. ^! V4 L# S　　杨丛：…………………………
　　杨丛：骚，骚至极。
1 j. `0 u- v1 e3 C, P" @, E

第69章
　　宴好也觉得江暮行骚, 闷骚。
　　而且会撩他, 暗撩。
* z2 M# h" ?( A4 L( n　　什么都具有强烈的“江暮行式”色彩，包括宠他的那些时候。
  N6 P$ B! Y. R4 i( X　　江暮行是典型的外表冷漠，内心情感很澎湃, 但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要花时间去探究出蛛丝马迹, 找到规律，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宴好接受江暮行的所有改变, 并喜欢着，甚至会有几分期待，却不强迫。
$ g! e/ U" c6 Z* p  y6 b; y( s. A　　江暮行是在成为恋人以后, 逐渐一点一点变得肆意激情, 还是一成不变的沉敛寡淡，怎样都好，只要是他的, 盖着宴好男朋友的戳, 永远都独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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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飘飞个不停，夜景越发银白。
　　宴好吃完了西瓜就抓紧时间做题，他做完一部分后长叹一声：“高考完了, 我要把书都扔了，不对，撕了。”
0 t* R3 g5 s9 [( p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它们。”
* `5 n( T( T+ Y8 e/ i* k" C　　宴好揉揉酸痛的脖子，强调着重复一遍：“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了。”
% y* o" U3 n( J　　江暮行在一旁给他的错题本包封皮：“有这么痛苦？”
. k* }7 S! M) q4 Z$ d, B　　“是折磨，煎熬。”
+ r% \- j- _+ V9 C　　宴好眼睛被发丝戳到了, 他找个皮筋把刘海扎上去：“我想快点高考，巴不得明早一起来就进考场，可是又怕自己准备的不够，A大啊，国内顶尖的学校，我感觉我现在还不太行。”
　　江暮行陈述道：“差远了。”
2 T/ X5 {9 m  C- [, t" K* u0 C　　宴好佯装生气地蹙眉：“你这样打击我的自信心，不怕我哭给你看？”
, y3 A& O6 f2 V- x/ i& x　　江暮行停下手里的动作，头侧向他。
! A  Q' n% x, r) s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觉得他眼神的热度有一瞬很不正常，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古怪的猜测：“你不会是喜欢看我哭吧？”
　　江暮行继续包封皮，没有言语。
. u1 e6 T: i2 Q4 N& \* U　　不否认，等于承认。
2 A" T" _1 l+ n4 ]+ C/ X! c　　宴好兴奋地凑到他耳边，轻声喃喃：“江暮行，你有一点变态。”
　　下一秒就笑起来：“我也变态，我俩注定是吃一锅饭的人。”
　　江暮行低训：“坐好了。”
  i0 u# Z2 L2 i' [9 ^' F　　“行。”宴好腿一跨，坐到他腿上。
7 ^" v9 M2 v' E+ |# l0 F3 C　　江暮行：“……”
　　——
3 y8 q2 [' h- k/ Z　　“我今天看到一篇文章，说高三是一生最美好的时候。”
/ E! c* W# G3 X! t* {% K" T　　宴好捧着江暮行的脸，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分明立体的线条：“小江老师，你跟我讲讲，高三美好在哪里？”
　　江暮行还真分析给他听了：“高三美好在三点。”
; _. F. n' ]6 C* l　　“一，追逐梦想勇往直前，二，蓬勃向上的干劲，三，青春本身就是美好的定义。”
9 K7 p& S- ^3 O1 A6 B7 ]　　宴好有种在上课的错觉，不对，不是错觉，他摸摸江暮行高挺的鼻梁：“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最美好就过了吧，我感觉大学才是，又自由又有时间玩。”
% q# t5 ^1 F  b; U; G6 b& M　　“玩？”
6 d" r5 v3 E( C3 ?! D; \　　江暮行挑眉：“等你去了大学，你会发现，高中才是最想回去的时光。”
5 P- e) F9 J8 O9 P# L　　“说的就跟你已经三四十了一样。”宴好撇撇嘴，“算了算了，你的高中跟我们普通人的高中不一样，我跟你一个学神交流个什么劲，我俩有屏障。”
　　他两手虚虚地画了几下：“屏障，看到没？”
　　江暮行说道：“你画的是个多边形。”
　　“……”这是重点？
7 ?) L7 ~' B9 J( m3 j0 j( h　　宴好想起来个事，抵着江暮行的额头问：“如果那时候我们去逛A大的时候，我觉得很一般，不喜欢，那你要怎么办？”
* C2 u' }' ^8 b. E　　江暮行圈着他的腰：“我拒绝回答这种假设。”
; c( Y. g( c2 k, d( v3 ]　　宴好抽了抽嘴，两手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地晃了晃：“我好奇，你说说呗。”
  u3 c! P2 b- |2 W　　江暮行半晌道：“顺其自然。”
/ [$ Y) J( v, i　　宴好一顺不顺地盯着江暮行：“什么意思？”
+ n  Q# q5 p# }  H/ [% j　　江暮行半阖眼眸：“字面意思。”
　　宴好看不清他眼里的东西，就伸手去撩他密密长长的睫毛：“这样就想打发我了？”
　　话音刚落下，就被江暮行吻住了。
9 e+ r8 L. x2 ?( A: n  N4 z( k　　宴好顿时就浑身发颤地软在他怀里，没了心思计较什么如果。
+ T! V9 {  x# x) a+ [# ]: ?8 j　　刚才的那番话里，宴好扯了慌。
　　高三的那些课本，资料书，以及卷子之类，几乎都有江暮行的笔记，高考完宴好不会撕掉，他会好好收藏起来，跟这段岁月留下的酸甜苦辣一起。
5 A+ S& y7 F! p9 _　　高中对宴好来说，既是炼狱，也是天堂，他会去怀念，却不想一辈子都停驻在这段时光里。
　　因为尽管毕业是转折点，岔路口，但宴好跟江暮行是不会走散的，他们要手牵手走向下一个旅程。
　　未来有江暮行，一切都五彩斑斓。
　　——
　　江暮行给宴好讲试题的时候，突然接到黄绪的电话，约他们吃饭。
　　这饭约得很微妙，先前一点招呼都没打，地点不太合适，时间更不合适。
　　宴好跟江暮行打车过去的。
　　下雪天，车流拥堵，走一会停一会，江暮行遭了大罪，下车就吐。
) \1 D1 w0 }  B' o; {: ]　　宴好半蹲着拍他后背，心疼得不行。
　　江暮行漱完口，扣上保温杯的盖子起身：“包给我。”
　　宴好把背上的包拿下来：“回去还是坐地铁吧，完了再换公交，就两站好像。”
: o) B2 Q( y! Y7 T4 ~% M  R　　江暮行将保温杯放进背包一侧的口袋里：“先别跟我提这个。”
+ p2 u) }1 V) K7 M! K! W" _　　“……”
) X' z4 G' x! p) i　　宴好瞥见了什么，一愣：“那不是绪哥吗？”
/ l; c6 L  y5 k5 G. w" }　　江暮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黄绪蹲在不远处的路边，听一个流浪歌手唱歌，听得津津有味。
- O8 |( g3 i4 d/ N6 s- I　　宴好有点儿奇怪：“绪哥怎么没在火锅店等我们？”
/ g, g4 D/ Q7 W) t, z　　江暮行拢拢眉峰，若有所思。
　　雪花不知何时变小了，也变密了，强行给每一个行人冰冷的拥抱。
　　黄绪蹲在那里，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胳膊上，看起来像个孤孤单单的小孩子。
　　宴好从没见过这样的绪哥，印象里是很阳刚很幸福的一人，他的心里有一股违和感，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忍不住扭头问江暮行：“你最近跟绪哥有联系吗？”
$ ?- m3 a) R2 J0 C9 I6 J# K; D, b　　江暮行摇头。
　　宴好捕捉到黄绪脸上的水光，不像是雪花融化了，他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抓住江暮行的衣袖：“绪哥是不是跟他女朋友吵架了？”
　　江暮行低声开口：“不知道。”
　　“我们待会说话注意点。”宴好说着就扬起手挥动，“绪哥！”
　　黄绪往他们这边看。
; g5 O$ m0 Z# E/ {- L. S" `6 z　　原本的金色头发染黑了，银耳钉也没戴，穿的也不是酒吧里常穿的朋克风，就是黑色外套配牛仔裤，很符合二十出头的样子。
　　宴好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地在心头萦绕着，绪哥摊上事了。
+ \% _9 R0 \4 f' T4 t& l　　只是不知道是跟他的爱情有关，还是亲情。
　　——
　　这个点，店里人依然很多，闹哄哄的，四处飘散着鲜香味道。
' N$ x( I) J; ]' I- X" [3 y" {　　雪天把火锅衬托的十分诱人可爱。
( b3 y% O- Q; J5 E% f( V　　位置是宴好选的，就连锅底跟菜都是他点的。
, `. f2 g- A: D8 B: b7 Q　　江暮行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下来就一言不发，黄绪是随意得很，就差把那两字刻脸上了。
　　宴好交叉着腿抖抖，扣扣手指，挠挠脸，小动作一个接一个。
9 _/ W/ K/ w. k& J4 w: h; g! U　　“小好，暑假里我给了小江两本资料书，物理的，按照你现在的阶段，应该已经在做了吧？”
& U1 Z" \% O& g- A( J1 D/ F　　宴好点点头：“在做。”
( ?" i8 E" Z# W: k/ R  g+ Z　　“绪哥，你画画挺好的。”
　　“都是瞎画。”
' U# t  z  {" @0 i  \　　黄绪的眼里扶起一抹回忆之色，那时候刷题犯困，就在资料书上画吃的穿的用的，想到什么画什么。
　　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背考就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服务员推着配餐车过来，宴好一样样把菜往锅里放：“绪哥，你吃辣吗？”
　　黄绪懒洋洋地支着头：“你管你边上那位就行，我无所谓。”
　　宴好脸一红，他用脚碰碰江暮行：“蟹棒你吃不？”
7 i1 y3 |0 _. t; C' m　　江暮行：“可吃可不吃。”
" q+ p/ _% {) `$ v$ m& a% V5 O) j5 I　　“……”
　　宴好把几个蟹棒放进在白汤里，拿起一盘虾滑。
　　江暮行道：“我来。”
% W; q; ?  x3 a, }$ z& \　　宴好转手就给了他，很自然，也很亲呢，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黄绪看在眼里：“鼓励式教学很成功啊。”
7 E3 t5 c. M8 ^$ v) C　　宴好没怎么听清：“什么教学？”
% w7 d7 p# ]. I& t" w; Z/ {　　江暮行给了黄绪一个警告的眼神，把玉米汁断端到宴好面前：“你喝这个。”
　　宴好欲要说话，冷不丁地发现了什么，眼睛微睁。
5 Q9 L$ C6 z7 W9 A; }5 W2 z3 l　　黄绪手腕上有条链子，情侣款，现在没了。
　　宴好斟酌着问道：“绪哥，你跟星姐……”
% O' s: j) S4 t  o, U　　黄绪回了两个字：“散了。”
　　宴好闻言，立即站起身：“散了？”
　　后知后觉自己反应火大，他尴尬地坐回去，脸上是难以掩盖的震惊。
　　谈恋爱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都是正常的，也很常见。
　　宴好之所以会这么意外，是海边那一幕太让他记忆深刻了。
) [. x3 d1 C5 ?+ n　　黄绪弹吉他唱自己写的歌，女朋友陈星给他伴舞。
　　神仙眷侣一样。
　　七年了，两人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一个早就步入社会，另一个即将大学毕业，正在往婚姻那条路上走。
　　宴好以为两三年内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怎么就分手了呢？
) g$ K! F" j. v: t3 u* f1 t　　——
　　桌上的气氛压抑。
　　锅里的红汤白汤都沸腾着，香味四溢。
　　谁也没动筷子。
- P2 y! ^- b6 i& ~' l1 B　　“你俩吃啊。”
, b6 \: A3 k- _3 G9 }　　黄绪跟老大哥似的，拿漏勺在红汤锅里捞捞：“冬瓜都要烂了，小好，我给你捞点？”
　　宴好拿碗接冬瓜，余光偷瞄江暮行，发觉他并不知情，跟自己一样意外，就把视线转到黄绪身上。
3 f) q/ t1 [+ F( M( s　　黄绪没有散发出消极颓废的气息，内心伤得有多重看不出来，从表面上看，他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分手的事怕是有段时间了。
　　今晚这顿饭不是黄绪借酒消愁，是另有目的。
　　宴好想问，又觉得不太好张这个口，他正纠结着，江暮行问了。
　　“怎么回事？”
　　黄绪夹一个鹌鹑蛋沾调料：“散伙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走到头了。”
* ~. x/ k/ L3 Y- `　　江暮行看着他：“七月初在A大不还是好好的？”
　　“那又如何，生活中的变数很多，明天跟意外都不知道哪个先来，谁能保证一对情侣这个月相爱，下个月还能继续爱？”
　　黄绪吃掉鹌鹑蛋，抬眉一笑：“抱歉啊，我没吓你们俩，也没想传递什么负面情绪。”
4 C4 C3 `- |2 ?* ?: w, p' U1 o9 }　　“这谈恋爱，各有各的结果，你俩是你俩。”
　　宴好垂头吃冬瓜。
　　江暮行筷子都没拿，皱眉看黄绪。
& ]* [' J2 i* M- \- o　　黄绪捞了一碗菜吃掉，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喝了几口果酒。
　　“八月底陈青陪室友去参加一个舞台剧的试镜，导演让她也试试，她试上了，跟室友一起进的组。”
5 O1 x+ g1 s) W8 O　　宴好快速咬掉小半块冬瓜抬头。
. Y- B/ M" X2 z- L' C0 A; O　　江暮行瞧不出表情。
　　“十月份陈青跟我提分手，她喜欢上了那个舞台剧的礼仪指导，一个戏剧学院的老师。”
3 O% h+ O6 h( i　　黄绪慵懒地捋了几下头发：“说是能产生共鸣。”
5 i# K' u1 L4 z6 @8 `　　“我琢磨着，舞蹈跟唱歌都是艺术，是一类，一家人，哪晓得只是邻居，有壁。”
　　——
　　宴好听得一愣一愣的，六月份的时候，江暮行说绪哥跟他女朋友的感情很稳定。
　　七月宴好亲眼见过，确实很恩爱。
/ a, Q$ j' r) x: l0 x　　十月就分道扬镳。
, F  z6 V* s+ x3 ~" |　　宴好的胃有点痉挛，两个人过日子，待的领域一定要一样吗？不能各有各的行业？
3 c/ q5 y6 p0 S: C! X7 `- _4 S7 v　　共鸣是什么？
6 G' W2 d6 }6 U0 m7 T6 F　　脑电波的契合？还是灵魂上的触摸？
, X3 u/ Q& P4 B! s" J  i　　宴好不太懂抽象性的东西，他走着神，夹了碗里的羊肉塞嘴里。
　　江暮行刚给他捞的，来不及阻拦。
　　宴好烫得吐掉羊肉蹦了起来，动作幅度过大，碰倒了桌上的调料。
! R' L& j* k- k　　一团糟。
* e7 R% S* Y- b) E% c% I7 a　　宴好匆匆打了招呼就去洗手间。
　　江暮行阔步跟进去：“腿是不是磕桌角了？”
( L. n" }) u# G6 t2 n　　宴好拧开水龙头，冲洗手上沾到的调料，垂眼心不在焉地扯谎：“没磕。”
/ b1 k6 Y( ~$ b- v  p　　江暮行蹲下来，作势要捏他的腿。
. c( Q- A) d4 n　　宴好也蹲下来，跟江暮行大眼看小眼，不着四六地说了一句。
* q$ c& X" r- C/ J1 T3 k　　“大学我想跟你报同一个专业。”
, W& Z+ ~( R! i( g" l* C　　江暮行微愣。
" ?7 k6 p) X1 n  e% G　　宴好用一种极度偏执的目光把他困住：“好不好？”
　　江暮行的嗓音沙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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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U# a  {' u, B　　宴好腿磕伤了一块, 他皮肤白, 淤青就显得很扎眼。
　　江暮行皱紧眉头。
1 D( f3 f6 I9 F7 l4 o+ F! S" U　　宴好怕被他训，小声撒娇：“很疼。”
) B- ^# b/ w- W　　“刚磕到的那一秒疼到窒息，我是硬捱到洗手间的, 在桌上差点就飙泪了。”
/ ~. ?3 K9 A; K0 W8 d6 m　　江暮行单手捏住宴好白皙的小腿，漫不经心地用拇指摩挲着。
　　“你别。”
& X3 w, _/ z1 ]4 x" v0 a: {% e% L) L　　宴好的身体渐渐热起来, 他一把抓住江暮行的手腕：“别这样……”
4 x) x4 O- g% x3 f　　江暮行没言语，动作也不停, 并不饱含丝毫情欲的意味，近似是在想事情。
4 d' ], q% {7 B# Z  J& h' A6 m3 M　　宴好抓着江暮行手的力道加重，指尖扣进他紧实的皮肉里：“能不摸了吗？我要硬了都。”
　　江暮行撩起眼皮。
　　宴好呼吸急促着向他投降：“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保证听你的, 只要你别搞我了。”
　　江暮行的眼里深不见底：“没想说什么。”
　　“扯。”宴好拍开他的手，迅速放下裤腿站起来，“不说我就出去了, 绪哥还在等我们呢。”
  @0 \8 }/ o" B& ?+ n1 j　　宴好说着就往洗手间门口走, 手被拉住了，耳边是江暮行的声音。
% E* n) P2 D. R　　“绪哥的事……”
6 I( O8 o( j* B. T$ X3 u　　宴好的身形顿住，扭着脖子回头。
　　江暮行一言不发, 眉头拢起来，展开，又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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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看着都替他着急：“你放心吧，我没胡思乱想。”
　　江暮行嗓音沉沉地开口：“那你突然说想跟我念一个专业？”
　　“也不突然，”宴好一边留意门口, 一边把空着的那只手塞进江暮行的灰色毛衣下摆里，轻车熟路地描摹他的肌肉线条，“我想挺久了，一直就没做决定，有顾虑。”
　　“我很黏你，这个你知道的，可是俗话说，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
　　宴好在江暮行的腹肌上弹钢琴：“其实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找了伴儿，彼此也最好要有独立的空间，那样才能保鲜，保持平衡。”
. _3 `: N8 Z% R& S: I9 X) s　　“绪哥跟他对象的感情走向，给了我一暴击，我想想大学还是跟你一个专业吧，以后有关学术上的问题，你可以找我交流，我争取跟上你。”
　　“至于适当的距离，到了大学再看，反正我不想你找别人探讨学业。”
5 S0 z) G4 V( g. ?; j　　江暮行沉默片刻：“你想的只有这些？”
1 p& A- G$ Y6 |8 a2 J　　宴好眼神飘忽着咳一声，清清嗓子：“差不多吧。”
- f: V. e- z2 ]  T* Q: Q　　江暮行按住毛衣里的小爪子。
　　宴好挣脱不开，没得摸了，他对这威胁毫无抵抗力，只好坦白。
* t' D! j# @' B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讨论过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就在A大。”
( i+ x( d1 L& L, u4 l/ e; O2 o! l　　江暮行：“嗯。”
　　宴好：“那时候我说绪哥跟他女朋友是第七年，不知道痒不痒，你说……”
6 w! l! o, j* X" P9 i2 e2 `4 Y　　江暮行：“痒了就挠挠。”
3 ~  P$ ]+ h4 W" {　　“对，你是这么回我的。”
　　宴好叹气：“当时我说此痒非彼痒，痒在心里了，不容易挠，你说没有什么不容易的，关键看愿不愿意，现在我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 _5 {1 e+ S: ~2 K( d　　江暮行揉额角：“还是想多了。”
　　宴好不认同地撇撇嘴：“我这叫有感而发。”
　　江暮行没跟他争：“不管是什么，我希望你都能说出来，告诉我，别自己压心里。”
$ C0 ^: Q, L/ c4 c　　宴好“哦”了声，抓抓耷拉下去的脑袋：“我们过了一年之守，就会迎来三年之痛，扛过去了还有五年之离在等着我们，后面才轮到七年之痒。”
　　江暮行的面部黑了几分：“哪来的这些说法？”
/ W9 @5 u, k' Q$ r6 K7 c' {　　宴好耸肩：“度娘。”
1 a& y  Y2 }$ {, p) N  J$ h　　打本一样刺激。
* q! f5 D9 i5 n3 p5 i/ P　　外面传来说话声，有人进来了。
　　宴好跟江暮行走出洗手间，跟那两个男的擦肩而过，得到了两道打量的视线。
4 a; N  `. |; [" d, C　　也许是看出来了什么，也许只是随意扫一眼。
　　宴好抄起刘海，深吸一口气。
　　七年的坚守竟然说断就断了，泡影一般。
  G& D2 ~' M3 W4 n" N6 K　　真让人唏嘘。
　　宴好心想，爱情如果是花草树木中的一种，那它能不能始终向阳生长，就要看投入进去的理解坚持包容等东西，全靠它们来提供养分。
　　异性之间，沟通是王道。
　　然而同性恋爱，除了处理好两个人的各种大小问题，还要应付周围的眼光跟舆论。
　　江暮行多次跟他提起一句话，要肯定自己做出的决定。
' ]: S1 v- z3 f! o: C　　显然是怕他承受不住这个世界的恶意，中途放弃。
+ n+ |4 Y) e0 r( T+ F* Z* _* C　　宴好瞥江暮行，飞快在他耳边说一声：“同学，你好帅。”
% z* h$ I4 e' f. k  K　　江暮行面无表情。
# F+ T( L$ G; v　　宴好叹道：“你怎么这么帅啊？”
4 X/ w' a0 s2 T9 @3 G% `% c　　江暮行依旧没给反应。
　　宴好流氓似的搭上他肩膀：“有男朋友了吗？我猜一定有，而且也很帅。”
　　江暮行：“……”
) B: d8 i5 v1 F+ i+ _　　宴好见江暮行的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得要命，他舔了舔唇，忍住咬一口的冲动。
! g  ]9 p) f: B% N8 `　　说再多都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意，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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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0 P. K% F0 g2 A9 R　　宴好跟江暮行回到桌上的时候，黄绪在跟别人发信息。
　　“火调小了，你俩赶紧吃。”
; R9 z0 X% W9 @3 ^1 H! D　　江暮行问：“绪哥，你叫我们过来吃饭，是为的什么事？”
& M2 ~: b  ], J: j　　黄绪轻飘飘道：“我签了一家经纪公司。”
& {) p+ s. d, y6 y! O　　江暮行：“……”
% {  l7 q* s: V$ i0 V2 M6 {/ x5 S% @　　宴好：“……”
; k6 a! U7 t, F$ {! `　　黄绪发完信息把手机放桌边：“怎么都不说话了？”
* ~. v$ D6 r2 \% N　　宴好把歪一半的屁股挪到椅子上面，喝几口玉米汁压压惊。
  n: A9 z2 J' z　　江暮行的面色平静：“那你的乐队呢？”
　　黄绪把玩纸巾盒：“解散了。”
　　宴好差点呛到。
; o" d2 P9 L$ J( s　　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恐怕还没完。
& G& |* P+ ]# w3 N/ ]( m　　“乐队里除了我，其他几个要么是快三十了，要么是三十好几。”
　　黄绪散漫道：“这两年他们家里的意见越来越大，觉得他们年纪不小了，应该找一个体面的工作，结婚生子。”
　　“他们迫于压力想退出，又怕对不起兄弟，谁都没好意思张那个口，一拖再拖。”
) Q! u! @" l6 f) P　　“乐队是我组建的，就由我来说解散，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 v+ c% r" m1 o* |　　宴好踢踢江暮行。
　　江暮行捞两片海带放进宴好碗里，抬头问黄绪：“经纪公司在哪？”
) C6 T  k3 K# d$ {. W* I( @　　黄绪：“A市。”
　　江暮行：“他们给你安排的方向是什么？”
" S" Y; a& `& n/ `, u# {　　黄绪：“唱歌吧，走原创，别的我也没兴趣。”
2 e& c9 P# B6 s8 \6 e9 ?　　江暮行：“你去那边，你爸……”
　　黄绪：“他老人家上个礼拜已经过世了。”
　　江暮行的唇角瞬间就压了下去。
# K: L) e+ s0 ]3 v6 ]　　宴好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之前他觉得绪哥的外形很有男人味，自带强大的舞台气场，嗓子又很有磁性，还会创作，不进娱乐圈是有自己的坚持。
　　现在绪哥放下了坚持。
& m' V. q& H. R　　他进娱乐圈，不会是想气前女友，或者证明什么，肯定是想换一种活法。
　　亲人，爱人，乐队，拥有的都一样样失去了，为了让自己抽离出来重新开始，只能换别的路走。
　　宴好记得绪哥他爸是突发脑溢血，之后的情况一直不好，听江暮行说病危通知都收到过几次了，估计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 I6 p. m2 G3 H  m- t　　健康果真是所有事的基本。
　　“妈的，我这三个月就跟被鬼摸了头一样，各种衰。”
　　黄绪低头捞菜吃，声音模糊，神情也很模糊。
　　江暮行低声询问：“什么时候走？”
　　“凌晨一点多。”黄绪说，“经纪公司派车来接。”
　　宴好愕然，原来这是离别饭，而且很匆忙。
0 O, ?  m6 P) ^" ]; |* \) e　　——
* O% p' V% U- l$ ?% E" E3 O6 @3 J　　“下次再见就是在电视上了。”
　　黄绪想起来个事：“对了，我所有的社交平台账号都会交给公司打理，你俩的信息我也都删干净了，过两天我会换手机号，到时候告诉你俩，有事打那个号就行。”
9 q$ w! j% `5 k0 W( }- \　　江暮行没说什么。
　　宴好倒是感慨万千，身边的人因为种种机遇跟他出现在一辆车上，现在车往前开，越开越远，陆陆续续有人下车。
" \: ~; X/ E" @# x8 A* i$ N4 i" i9 a　　不知道明年过了六月，车上还有几个人。
　　——
8 p2 z; `$ i1 a" ~5 i$ ]- u　　不多时，宴好的手机响了，是他爸打来的，他出去接电话。
　　江暮行把宴好的碗拿过来，吃他吃剩下的娃娃菜跟腐竹。
　　黄绪拿纸巾擦擦洒在桌前的汤水：“我跟陈青的结局，不会让小好多想吧？”
- C. l1 K" }$ q( b　　江暮行淡声道：“他说要跟我读一个专业。”
7 y: T, s: h& x  J　　“那孩子挺没自信的。”
　　黄绪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不过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他在你面前自卑到不行。”
　　“你也是有本事，知道他想让自己变优秀，就手把手的教他。”
! C+ A* x2 B! d1 R　　江暮行：“还好。”
4 {5 H& q8 g4 v% `! @/ l　　黄绪的面部抽搐：“在我这还谦虚。”
" |0 n" }( c2 }- ^　　“你这叫，帮自己喜欢的人追自己，称得上教科书级别了。”
. N- I( E% q% Q, o* b6 g' n% @6 f) |6 U　　江暮行说道：“凡事随缘。”
5 z8 R4 Q. _; O+ w0 i　　黄绪挑挑眉毛：“学霸也能用错词？你确定不是蓄谋已久？”
8 t! M* P5 C: l% |2 V　　江暮行不置可否。
　　黄绪下意识琢磨江暮行说的那四个字，随缘，随缘，但是缘分这东西，不能参透，不能祈求。
　　是深是浅，由不得自己。
8 ?. _- w% `. [' j6 j: b! n　　黄绪端起果酒：“作为失败的过来人，没什么好的建议给你，就珍惜吧。”
　　江暮行吃掉菜，用玉米汁跟他碰杯。
- m6 W" X% V1 C" I2 n　　黄绪笑道：“再会啊，老弟。”
6 Q) h' _. L( w( q4 g2 C" [　　——
　　这顿火锅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宴好三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夜生活还在继续，灯火通明。
　　风雪交加。
　　宴好刚吃完热烘烘的火锅，不太能适应外面的寒冷，他打了个喷嚏。
　　江暮行侧低头看过去。
  i$ V( T3 e2 v$ z　　另一边的黄绪跟他耳语：“外面注意点。”
2 t6 N) A! H$ w. G; ?! [8 n　　江暮行：“他没做什么。”
　　黄绪：“我说的是你。”
　　江暮行：“……”
　　黄绪狐疑道：“你不会压根就没意识到吧？”
　　江暮行还真没有。
' f; y7 D3 z5 z  W　　黄绪一言难尽：“你看小好的眼神，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等于是在说，这是我的。”
　　江暮行皱皱眉头。
( j4 z: C  z7 @" j7 h" ^; Z　　宴好把脑袋凑近：“说什么悄悄话呢？”
, y: P9 y$ @! Y( s" O" O　　黄绪：“说你。”
　　宴好满眼的好奇。
% p; L$ y! X9 |1 B3 Z2 }　　江暮行拽起他的围巾，把他的大半张脸挡住，对黄绪颔首：“一路顺风。”
　　黄绪拍拍江暮行的胳膊：“提前祝你俩圣诞快乐，元旦快乐，腊八快乐，小年快乐，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
% I1 s3 s4 W+ A; K　　江暮行：“……”
　　宴好的声音从围巾里冒出来：“绪哥，还有我生日。”
　　黄绪非常配合：“那再加个生日快乐。”
　　江暮行：“……”
1 O- G1 D* s' [) H2 M' b　　黄绪走后，宴好把围巾弄好：“你跟绪哥聊我什么了？”
7 ~; V7 D1 ~6 G- t. g5 u$ J　　江暮行往地铁站方位走。
+ r; V( A, b8 u  @' m: M1 r0 K& R3 r　　宴好跟着江暮行，唠唠叨叨的：“我发现你这人吧，除了头脑聪明，身材好，长得帅，其他的……”
　　江暮行回头。
( I  x  |& h+ }5 k; V7 j, a　　宴好的话锋一转：“其他的也都很出色，从头到脚简直完美。”
7 u; d& }0 \/ N: w! p* b　　江暮行凝视他许久，突兀道：“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宴好没反应过来：“啊？”
) M$ |$ g8 J" A0 T+ S% v3 k  Z　　江暮行将他羽绒服的帽子捞上来，盖住他的黑色发顶：“回家了。”
& D! P" e. r! {" w　　宴好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上江暮行：“生日礼物的话，你把自己送给我？”
　　江暮行反问：“现在不就是？”
3 u- u3 z7 O1 z　　宴好呆滞好几秒，嘴角压制不住地翘起来，脸颊燥热：“也对。”
　　“那换别的。”
　　他认真想想，试探道：“要不你给我写一封情书？”
( ]* B( C: j6 G! o* p2 F. m% V　　江暮行的脚步忽地一转。
! U" w8 B, ~0 I　　宴好懵了，情书不想写就不写吧，这是往哪走呢？他对着江暮行的背影喊：“干嘛去啊？”
　　江暮行的步子不停，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 o1 C4 Z/ G2 l) C/ |　　很快的，宴好收到两条信息。
　　-给你买奶茶。
$ T4 e# [- {1 R5 G6 m8 [　　-情书会给你写。
( O% ~+ u( f. F' V& G3 t　　有雪花飞到宴好的眼睛里面，他使劲揉了揉眼角，抬头仰望漫天雪花。
　　不论在哪，做着什么，他们都要认真生活，好好生活。


第71章
　　宴好生日那天考理综, 有一道题他明明会做, 却不知道怎么就做错了，丢了三分，他郁闷得要死。
　　放学后, 杨丛夏水宋然三人跟去了公寓，给他过生日, 他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
7 |5 m; s6 N% |6 J　　张阿姨在厨房忙活，夏水过去帮忙, 顺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 q5 H7 g. q; X. G  w! y0 C6 h　　四个男生在客厅里玩斗地主。
) H# W7 d  o6 q  V0 u5 y; i* o% z　　宴好第一把就拿到了地主，他把牌理了理：“过。”
　　旁边的宋然：“过。”
　　江暮行：“过。”
4 l2 Y' ]# z& w0 w: ~  a; ?! D　　杨丛是最后一个，不要也得要了, 没得选择, 但他的牌缺这个缺那个，不怎么样，他冲垃圾篓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几个意思啊你们三, 搞排比句呢？有两个炸是必须要打的, 你们都没有？”
* I' [2 n6 L: e1 s　　宴好跟宋然异口同声：“没有。”
　　江暮行就没出声。
5 v+ _; q) g. F3 ~$ p$ y. u3 u　　杨丛垂死挣扎：“一个大王带个炸，两个大王也必须打。”
　　“我一共就没几张花人。”
　　宴好把一小摞牌叠一块儿，扣小桌上面。
2 D, A% r1 w; @& Y$ H　　杨丛斜眼：“都是炸？”
　　“炸个毛线, ”宴好说，“我就是两幅牌太多了，拿不住。”
　　杨丛：“……”
  M) ?4 m% X% o7 T" i5 E: k　　这家伙理牌的水平确实菜，乱糟糟的，看他拿牌, 能看出火来。
　　“确定都是不能要地主是吧？”
　　杨丛挨个扫一眼，尤其观察江暮行：“可别让我逮到谁其实手里有两个炸，只是觉得不保险，或者不想当地主，就过，然后把炸拆了走。”
. z: Z* n5 V/ R: _; W/ F9 @6 J　　“不存在的。”宋然坐他对面，开心果磕的嘎嘣响，“老杨，淡定点，一般情况下，三家都是没办法才不要的，最后一家的牌肯定好。”
　　杨丛嗤笑：“放屁，老子的牌烂得跟屎一样。”
# r! M) a( y$ r* w, D/ p. _: m: c　　宋然咂砸嘴：“我们连屎都不如。”
　　杨丛翻白眼。
9 ]- ]% w' ^% p4 x$ e8 E　　宋然指指桌边的牌：“你不是还有这八张牌吗？三个凑成四个，单的凑成对子，稳赢。”
7 {  Z5 B, V0 J3 c% N2 V! l, i3 O　　杨丛：“要是赢不了呢？”
: k2 e0 J- g1 N0 b/ F% s0 g　　宋然：“那就再接再厉，只要信念够强，总有赢的时候。”
　　杨丛：“……”
　　老子信了你的邪。
　　——
( U. ^" F$ U* V' m6 B　　杨丛把八张牌拿回来，发现每张都是要的，没有一张废牌，再加上另外三家牌不行，这让他信心倍增，他估摸着这把没什么悬念了。
* ]- D) m' v/ `# V7 W　　直到宴好口齿不清喊：“炸掉。”
　　杨丛的脑门青筋一蹦：“卧槽，刚才你不是抓了地主就过吗？炸哪来的？”
6 G' {5 d% E& f7 O/ P　　宴好吸溜着苹果糖：“我就四个小三。”
. z+ N1 s4 E- N$ \7 s* b　　他用最小的炸打了杨丛最大的顺子，死得其所：“队友们，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 }9 d' |9 O$ ]. K$ J　　宋然已经是一副退出战圈的残废人士样了：“哎，我没戏，老江，靠你了，你牌最多。”
　　江暮行尚未表态，宴好就替他说话：“守门员的牌都拆开拿来守门了，再厉害也很难跑得掉。”
5 S7 F) o+ C6 y* d& z) n' Z　　“宋然，你中间的，我跟江暮行护着你跑。”
) e+ g, [8 b) z' N* d6 U　　宋然看看手里的牌：“我倒是想跑，问题是，我这把牌是我玩斗地主以来，摸过的最惨的一把了，惨得一逼。”
3 n( r* [- |) Q! L( I　　宴好把脚放对面的江暮行腿上搭着：“没我惨吧，我只有四个三，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不不，我更惨。”
- {0 |% P9 w- ?6 k+ q5 c1 ?1 |2 U5 R　　宋然伸出一根食指，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我连四个三都没有，要什么没什么，全是虾兵蟹将。”
　　杨丛“啧”了声：“你俩干嘛呢，想玩儿一出攻心计，好让我放松警惕？”
　　宴好默默吃糖果。
" o! |9 L) u9 y1 s　　宋然继续磕他的开心果。
  [( @# r2 e3 d3 B　　——
　　宴好跟宋然的牌是不行，但杨丛出到他们手上的时候，他们还是能撑一撑的。
　　杨丛连续丢了两个炸，就在他要一把甩的时候，几乎没怎么说话的江暮行开了口：“四个A。”
　　桌上的空气爆燃。
　　“操！”杨丛瞪眼，“有四个A都过？”
2 O' x( B* Q4 w: T8 ?　　宴好护犊子地说道：“就一个炸，不在必打的规则里面。”
( ^! k$ J% `4 z3 Y$ V　　宋然点头：“没错。”
　　“不过我们还可以啊，外面竟然有两个炸，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老杨，怎么回事，你人品很一般啊。”
( H& g" Z% Y5 a# l% k- j　　杨丛要心梗了。
　　江暮行敲敲桌面：“要不要？”
* }( E5 h, g$ @' v% e　　杨丛皮笑肉不笑：“四个A老子怎么要？”
/ q8 {# F; o/ d5 p9 I　　“那我出了。”江暮行说。
　　因为江暮行的大炸压了杨丛的小炸，局势渐渐反转。
　　最后进入白热化阶段。
* F) _8 Q& g4 c2 w; z2 V　　杨丛就剩俩张牌了，是一对老K，这时候是最大的对子了，只要江暮行出对子，他就直接甩。
　　江暮行出了张方块九。
　　“……”
　　杨丛一口血卡到嗓子眼：“不要。”
　　江暮行又出一张红桃九。
$ M8 P6 _+ p& G& I　　杨丛那口血喷出来了：“操，你这么快出牌干什么，小好跟宋然还没说要不要呢！”
　　宴好咬着糖：“不用管我。”
2 F7 P8 f# x* V& P　　宋然话更简短：“同上。”
　　杨丛那张很帅的脸直接臭成茅坑里的石头。
　　宴好跟宋然进入了围观环节。
　　江暮行看向杨丛：“红桃九也不要？”
　　杨丛眯了眯眼，他妈的这是把一对拆开走了啊，他捏住一对K中的一张，抽出来一点又放回去：“不要。”
2 e2 a0 ?2 L, p* z$ J: s5 r$ D' X+ o　　江暮行手里有三副对子，分别是一对九，一对五，一对三，他面无表情地弹一下牌，从大对子开始拆开走单张，就那么一张张走完了。
2 F( T! s7 e" o1 C! }$ G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6 g. a) F" v+ Y% R　　杨丛一动不动，两眼放空，像是已经石化了。
; c. U  m* x- y6 |. _$ O　　宴好凑到杨丛那边看他的牌，料到是对子，没料到是一对老K：“江暮行出九的时候，你干嘛不接？”
　　“接了又能怎样？”
+ Q& e( z: V6 Z5 y$ N/ A% {9 ?* w6 G　　杨丛把牌扔桌上：“我一对Q是大的，单拎出来做不了大，拆了剩一张，牌走明了，你们出对子就没我什么的事了。”
　　宴好撕开山楂的包装袋：“Q做得了大，江暮行最大的牌是九。”
3 r% x. \% h2 {% P　　杨丛洗着牌：“不是还有你跟宋然吗？”
' R6 i0 r. |' {# I- p+ k# V　　宴好拍他肩膀：“兄弟，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对你来说有点残忍。”
4 M, _6 ~6 d" ]6 A+ F% h. y　　杨丛吊儿郎当地扯扯嘴皮子：“别他妈告诉我，你俩的牌比九还小，全是三四五。”
! H6 K/ ~& K: j! B. _+ _　　“那不至于。”宴好说，“宋然留的是小顺子四五六七八，你那会要是没压及时他就飞了，你一压，他直接死翘翘。”
# t* D2 i$ s8 z. u　　“我呢，剩下的都是单张，最大的是Q，打不过你的老K。”
　　杨丛在怀疑人生的边缘游走：“我怎么记得还有个二没出来？”
　　“早出了。”
' ~. Y8 _: ^, Q　　宋然插一句：“老杨，你不会算牌就不要算了，想太多反而给自己增加智商上面的负担，傻人有傻福。”
, i8 u* ]1 @# Q0 F# ?' Y　　杨丛脸铁青：“你妈的，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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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了会，夏水过来了，宴好就把位子腾给她，自己窝到江暮行身边。
　　夏水迅速跟杨丛宋然眼神交流：待会不管看到什么，大家都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啊，over。
  u9 `: b" p: ^- |: ~& A" G　　宋然：了解，over。
. _: f4 x) D0 L0 O1 |  r$ |　　杨丛：“……”俩傻逼。
" ]5 K0 ]- t8 o& M　　宴好没对江暮行做出什么亲热的举动，也没怎么看牌，光顾着剥龙眼吃了。
　　江暮行低声道：“少吃点，吃多了晚饭吃不下。”
　　“喔。”宴好嘴上应着，龙眼还是剥个不停，汁水溢得满手都是。
　　片刻后，江暮行把装着龙眼的袋子收了。
7 E; U5 I# T' p3 ^2 G; E, L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 b- ?3 [1 l; [; T. h" r* y　　在场的杨丛三人风格很统一，都在想宴好会不会冲江暮行发飙，两人吵起来会是什么画面，他们三的看戏脸不要太明显。
, t, ?$ c. M  i5 j7 g　　过了两三秒，宴好没事人一样去洗脸。
+ y# \( |: `. k6 Q　　江暮行把牌扣桌上：“你们等会。”
　　话落就起身去了洗手池那里，跟宴好说着什么。
2 D3 {% _) w8 t" S! B　　宋然颇为感慨：“挺多人都说宴好阴阴的，但他在老江面前好像就没阴过，总是阳光灿烂，爱情的力量可真惊人。”
　　夏水满脸不认同：“小好哪里阴了？”
　　杨丛冷笑两声：“说他阴的人大概是眼瞎。”
　　宋然有点习惯了他俩的老母亲老父亲姿态，开玩笑道：“我那句话后面一小段才是重点。”
　　“爱啊，哥哥姐姐，我是在宣扬爱情。”
　　杨丛抛出宴好的口头禅之一：“哦。”
　　夏水敷衍道：“这样。”
　　宋然：“……”
5 F  d+ v9 x7 i2 M　　——
! \3 {; O7 m8 r2 P1 |) a, h　　夏水双手托腮，看江暮行给宴好拿香皂，觉得像一对儿少夫少妻。
　　男孩子跟男孩子的爱情，她看漫画的时候不经意间点开过，现实中第一次接触。
　　或许双方都是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崇拜的人，夏水丝毫不排斥，只有满满的祝福。
2 D6 v3 U4 B" r9 W' [! r+ u　　希望江暮行能陪着小好，一直陪下去，活多久就陪多久。
  p% |3 i7 b+ |　　“羡慕？”
　　宋然用手把开心果壳扫进垃圾篓里，哗啦哗啦响：“说实话，你们女孩子羡慕宴好是正常的，他凭一己之力打败了一大堆老江的追求者，赢得光荣鲜亮，很牛逼。”
( P! I2 @2 X" |' I/ B, f; w1 S4 t　　夏水闻着从厨房飘到客厅的鸡汤香，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她在果盘里扒拉：“我羡慕江暮行。”
, Q$ V$ Y& [, [2 T/ f3 ^　　宋然：“？？？”
　　夏水撕开一袋花生饼干：“小好坚持了很长时间。”
  n' y7 D; K4 l9 s6 M1 {　　宋然没来由地生出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没准是老江先喜欢的。”
9 I4 c. e: M  @0 z' y　　说完他都有些虚，这可能性存在吗？
　　夏水还没说话，“咔咔”磕着瓜子的杨丛就甩出一句：“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么想。”
3 i. b! i! Y/ k$ h# s7 C; E　　宋然不慌不忙：“你还别说，自打我知道老江喜欢的人是宴好以后，我就有种脑电波混乱的感觉。”
/ K3 A( o( d$ X( e; v: \/ C" W+ u' r　　杨丛挑高了眉毛：“你什么意思？我兄弟配不上你兄弟？”
! G- n- M+ q) S/ d6 b. {2 K　　宋然扭头问夏水：“我是那个意思吗？”
　　夏水嬉笑着眨眨眼睛：“我是小好这边的人，你确定要问我？”
　　宋然手一挥：“得嘞，二位，我刚才没说话。”
　　——
　　水池边，宴好擦干净手，跟江暮行唠叨：“你觉不觉得我的手最近有一点干？”
/ }' R: @8 \* g$ k6 E　　江暮行把他后面的衣领弄好：“没觉得。”
　　“别骗我了，真的干，我都摸出来了，”
　　宴好露出烦躁的表情：“你说我要不要抹护手霜，或者吃点维生素，我就纳闷了，水果我吃的也不少啊，难道是学习压力太大……”
% Y8 d* g% A3 o, T　　客厅三人整齐划一地看过去，又整齐划一地收回视线。
9 m; C* X8 f4 B　　杨丛拔拔面前的扑克牌：“江暮行那家伙对老子有很大的成见。”
　　他十分兴味地纠正：“不对，是敌意。”
2 l8 R, Q' m' |* }" ]5 }　　“你想多了吧。”宋然说，“你是发小，死党，铁哥们，跟他的位置不冲突。”
　　夏水嗯嗯：“洋葱，虽然我俩是一家的，但咱要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能乱冤枉人。”
　　“冤枉个鸟，老子跟小好是一起长大的，地位高又特殊，他自己没能参与进来，就不爽呗。”
　　杨丛“嘁”了一声：“你们就没发现吗？玩儿斗地主的时候，他全程跟老子做对。”
( G1 Q9 G% b! |- U" V0 W2 u　　宋然为好友打抱不平：“大哥，老江是守门的。”
　　“对啊。”夏水说，“他的任务是不让你好受。”
# b$ J9 Z2 q! s7 {" E3 l　　“洋葱，你智商欠费停机了？守门不都那么玩吗？否则就是放水，没得玩。”
　　“都不信是吧？行。”
　　杨丛站起来，咧咧嘴：“你们见过江暮行秒变脸吗？我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 c# `- F' Q' z+ [8 P& q- {. t
7 T/ b& l6 z' c/ S! ~第72章
　　杨丛大咧咧地往水池那边走。
0 M" R1 j' I3 R　　宋然跟夏水密切关注动向, 他俩亲眼目睹杨丛一靠近水池, 别的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江暮行的面色就瞬间裹了层寒霜。
+ X  P$ M' y) d% O8 b　　真的是秒变。
- K! s1 J! S9 ]) u0 `　　杨丛朝他俩抬抬下巴, 看到了？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匪夷所思：“老江上辈子是醋坛？”
　　夏水压低声音：”我感觉是醋缸。”
　　她在宋然投来不解的目光时解释：“缸比坛子大很多，也比坛子深很多。”
$ R2 }# k* N8 U6 Q- {/ Q8 i0 ^　　宋然：“……”
　　水池周围的气氛有点沉闷。
/ G* B  F; ]2 U1 Y# b8 A! L　　杨丛在宴好另一边：“小好, 蛋糕到了吗？”
　　“早到了，在冰箱里放着呢。”宴好说, “八寸的，咱几个差不多能一次吃完，不用过夜。”
2 i* a6 M5 d2 E　　“你妈年年让顶级大师给你做蛋糕, 世界独一无二, 哪像我妈，我过生日，她给我做黑暗料理, 每次都搞的跟灾难片一样……”
4 ?" T/ J2 D9 Q/ B6 A　　杨丛瞥到江暮行带着一身低气压离开, 嗤道：“他连老子的醋都吃。”
# S# ]1 Z1 ^  v　　宴好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哦。”
% Q4 s# d/ Z# ]+ w　　杨丛嘴角抽搐：“就哦？”
4 x+ Y* z( q0 l* ]+ c& i9 p5 U) T　　“那家伙对你的独占欲是不是太过了？”
　　“还好吧，”宴好不木梳放台子上，“我比较严重。”
　　杨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0 ~9 ~* d* |* C7 B* n5 o　　宴好把刘海扎个揪：“你没听错。”
' t/ E7 z+ k0 W9 T　　杨丛拧着眉毛吸口气：“靠！你谈个恋爱, 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宴好跟杨丛耳语：“我男朋友为我吃醋，我心里超爽，所以委屈你了啊兄弟。”
　　杨丛看发小幸福的小样，就把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那你能不能让他收一收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他妈是第三者。”
　　宴好“咦”了声：“丛丛，我发现你长高了。”
　　杨丛抬头挺胸：“是吗？”
　　“嗯, ”宴好真诚的笑着说，“你脸上之前磕到的伤疤也基本看不出来了，五官一长开，更帅了。”
　　杨丛勾他脖子：“好爷，你转移话题能不能稍微用点心，不要这么明晃晃的忽悠？”
　　宴好脸上的笑意没了。
5 T3 c0 H2 r* U" E) t8 B4 E　　杨丛的后背冒冷汗，宋然说得对，这家伙确实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乖张得很，只不过自家人之间可以拿来耍耍嘴皮子，其他时候得护着。
) g* H) `# e8 A　　“怎么着，我说错什么了我？你就给我摆脸色？”
　　宴好凉凉道：“你有件花背心在我橱子里。”
- `" G6 H8 P7 X+ n% R2 U! n* j3 W　　杨丛：“哈？”
5 l* }4 L3 Y1 [　　“换季的时候，江暮行给我整理衣服发现的。”宴好说，“他问我，你是不是跟我睡过。”
- [# c5 {) \& H0 ^; K2 y( V) Q; @　　杨丛惊吼：“我操！”
6 B6 P1 H4 X8 w$ v) ?　　客厅的宋然跟夏水齐齐看过来。
- {6 y& Q& a& t4 }4 U) \　　杨丛拽了宴好进次卧：“我他妈差点吓尿了，什么叫睡过？能别这么吓人吗？”
. i$ Y" e/ S7 a" R　　宴好被喷了一脸口水，嫌弃地擦了擦：“睡过就是睡一张床。”
( P( K& {" n! ~% Y　　杨丛脑袋死机一秒：“朋友，咱俩是发小。”
　　宴好靠着房门打了个哈欠：“你比江暮行认识我早很多年，又是一起长大的，很亲近，他羡慕吧。”
　　杨丛的表情一言难尽。
　　可能同性恋爱之间，发小相当于异性恋里面，男方的青梅，或者女方的竹马？
- _+ f0 I$ H) x$ }4 T　　杨丛斜倚着墙抖抖腿：“只是睡一张床就受不了，那江暮行知道咱俩多次一块泡澡，互相搓背吗？”
: a) G) u' q" I4 x! h4 z　　宴好阴了脸：“我谈个恋爱不容易，劳烦你管好贵嘴。”
　　杨丛看出他生气了，就适可而止：“行行行，为了你幸福，兄弟我高考前甘愿被你那谁敌视。”
: B( v' u( S) b$ J( y, e　　“对了，我想问我的花背心呢？已经惨遭不幸了？”
5 y! \$ X) R4 ~, u8 i　　宴好：“节哀。”
　　杨丛：“……”
8 F" ?2 s/ p0 n  d2 M# I　　——
　　晚饭过后，消了会食就搬出生日蛋糕，点蜡烛，关灯。
2 N3 O( |* Y5 w; B, j　　宴好没想过江暮行会给他唱生日歌，听到的时候，他激动得眼眶发热。
, m3 L; l* r; q0 B% r/ ?( |　　江暮行领头唱了两句，到后两句的时候，杨丛夏水宋然，还有张阿姨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合唱。
: w3 [! O) x* o8 @  m　　送上了单纯的祝福。
　　蛋糕是宴好切的，他全程垂着眼睛，一块一块地分到盘子里。
/ X; y" i$ P+ }* m; D# L, {　　江暮行始终立在一旁。
　　宋然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们过生日不抹蛋糕？”不合理啊，一群嬉笑打闹的人，生日过得这么温和？
　　杨丛把丝带绕了绕丢垃圾篓里：“小好的生日不抹。”
2 b) ]6 B# W: `9 z" `* a9 T- V　　宋然好奇：“为什么？”
　　杨丛伸出两根手指：“原因有二。”
1 |) B7 C3 h3 @4 h　　夏水往下接：“一，贵，二，超级无敌风暴好吃。”
　　宋然拿勺子挖了蛋糕上面的一颗小星星吃，价格不知道，但好吃是真的，他找地儿享受去了。
　　夏水跟家里发信息报平安，杨丛上洗手间，张阿姨在厨房吃她的那份蛋糕。
　　桌前就剩宴好跟江暮行。
　　宴好舔掉手指上沾到的一点奶油，舌尖粉红，唇水润。
　　江暮行皱眉：“好好吃，别玩。”
　　宴好嘬着手指：“没玩啊。”
( i3 U; k7 u8 ]) V　　江暮行的呼吸略微粗重。
　　宴好仿佛没发现似的，用食指刮一点奶油送到江暮行嘴边：“尝尝。”
9 d# S+ q% J. c: V$ u1 I  d7 B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蓦地收紧：“自己吃。”
　　宴好叹一口气：“你这人吧，真的没情……”
, u" U$ m! f' Z: I4 I3 C  N　　“趣”字还没发出来，指尖就被温热的触感包围，接着是一阵刺痛。
　　等宴好反应过来时，指尖上的奶油已经没了，多了一圈整齐的咬痕，罪魁祸首早就进了房间。
　　夏水溜过来，暧昧地挤眼睛：“我都看到了。”
6 H7 W' [0 y" e' N9 Y; g9 `! ^　　宴好摩挲那处咬痕，指尖被电流划过一般酥麻。
. u( v1 U9 o4 N　　“假象啊，假象，都是假象。”
　　夏水坐下来吃蛋糕：“江暮行的定力之强大很多成年人都比不上，平时就很理智，没什么表情，我以为就算他谈对象了，亲热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哪晓得还会有那么……呃，那么激烈的一面。”
0 A$ g+ t& B* v8 Z! H　　宴好曾经也是类似的想法，他一度觉得江暮行的吻都是冰的。
　　结果只是闷骚罢了。
　　夏水用手挡在嘴边，八卦地问道：“发展到哪一层了？”
　　宴好拿叉子叉一块果肉放进嘴里，声音模糊：“比你想的要低一层。”
  I1 `. k- X6 Y6 `/ ], F5 D　　“why？”
　　夏水激动地睁大眼睛：“如今已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俩……”
  B6 \# a0 w  Q2 ?! ~* x3 K/ z9 G　　宴好见张阿姨从厨房出来，连忙打断夏水：“吃你的蛋糕吧。”
　　张阿姨把玻璃门拉上：“小好，阿姨先回去了啊。”
　　宴好嗯了声：“路上慢点。”
6 x( A( R7 w" ?, v$ }( |9 G- g　　张阿姨在玄关的鞋柜上翻翻，从红色布袋里拿出一个袋子拎给宴好：“这是阿姨给你的小礼物，生日快乐啊小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0 R  i/ k8 j$ o　　宴好伸手去接：“谢谢阿姨。”
　　——
　　张阿姨走后，夏水探头去看袋子里的东西：“哇塞，是相册，张阿姨可以啊。”
. C5 I/ N0 x- G  S0 O. w　　“明年就要毕业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互送照片，这个东西实用。”
7 j4 W: V- S3 j/ ?! q9 t　　宴好把相册收好：“班上大多人我都不熟。”
8 k4 P3 [  ^" n2 X" A3 A　　夏水笑眯眯：“那我跟洋葱宋然说声，我们一人送你几十张，保准让你把相册塞满。”
2 S/ G1 j" C& s' E" V. I　　宴好：“……”
　　“呐，我的。”
/ y( r- |3 c( r　　夏水抓了搭在椅背上的毛呢外套，从一侧口袋摸出一木盒：“你先别看，等我们走了再看。”
　　盒子上有一些错综复杂的暗纹，显得华丽精致。
1 h) V/ B+ G5 z) U　　“哟，夏美女大出血啊这是。”
　　杨丛凑过来：“定做的情侣手串？”
# V4 K, n# m+ E5 D* F  Y  p* u　　夏水眼睛一瞪，冷飕飕道：“你可以去死了。”
: o0 h* R+ n% N6 }% M+ \　　杨丛啧啧：“这就猜对了？不是吧？”
　　夏水扭头，语速飞快道：“小好，洋葱送你的是数学三年内的高考真题，还有两套理综卷，一本散文集！”
　　“……”
　　杨丛：“你他妈……”
　　夏水：“怎样？”
　　杨丛：“老子好男不跟女斗。”
6 v1 i% K2 k. p( [6 N3 L3 u　　夏水：“呸。”
　　宴好悠哉吃蛋糕，懒得搭理这对活宝，反正也闹不起来，回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杨丛顶着屎壳郎的脸去拿背包，把书跟卷子全搬出来：“还有这个。”
　　说着就将一张唱片丢到宴好面前的桌上。
, O! n/ v- G+ o, q2 k# N; B5 ?& Y　　“你买这个干嘛，我有……”
8 o$ E* P3 T% _& l- R: s　　宴好话声一停，他看见了唱片左下角的签名，旁边还有一句话。
　　-祝宴好同学金榜题名。
( X; ], @# q0 D7 {& \　　最喜欢的歌手出过的唱片里面，最喜欢的一张珍藏版，签名，祝福，这齐全的让宴好很惊喜。
　　“丛丛，字是你自己写的？”
　　“就你聪明。”
4 o) @9 l4 N8 p% a2 Z　　“那你模仿的很像啊。”
　　“一般般，也就是可以靠这个手艺养家糊口的程度。”
　　宴好脸一抽。
　　杨丛作势要抢：“不要还我。”
4 O( Y7 x  Q: `0 {　　宴好把唱片抱怀里，连人带椅往后倒。
+ f9 ~. c. W# B+ o1 B8 @　　杨丛扶住椅背：“出息。”
　　宴好很感动，唱片很好买，签名跟祝福难弄到，他这兄弟铁定花了很大功夫。
/ o# v9 v* {/ `8 u; l" F! c　　“好一出兄弟情深。”
　　夏水招手：“来来来，两位帅哥，让我们干了这盘蛋糕。”
　　“……”
8 @% ~* ]" n) O" d7 _% Z4 ~　　——
　　杨丛他们走得早，实在是贴在墙上的学习计划又大又显眼。
　　红色标记好像高考倒计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宴好同学今天还有多少题没做，多少公式没背，要熬夜到多晚。
1 c( F9 |  r' F6 M　　他们都是好孩子，道德既没沦丧，人形也没扭曲，就默契十足的撤了，换地儿嗨。
) N+ a- g4 ^8 w: a4 [7 Y　　宴好等他们三人走了，就在房里看夏水的礼物，的确是手串，两条。
- N3 O0 C/ E5 h( n) g6 _　　上头都刻了字，不太清晰，要凑到灯光下看，才能看清是大写的英文字母。
　　一条手串上面刻的是“YY”这两个字，另一条刻着“XF”。
: u5 W5 S9 e& _" J/ A) O. a　　还有张电子贺卡。
　　宴好盘着腿坐在床上，打开了贺卡，带的生日歌纯音乐。
$ u! x& |4 \1 Z" Q( L, A- Q; w　　【当当当当，我最可爱的小好同学，祝你生日快乐。】
8 l& M' d4 _/ ]- a2 g: \　　【明年这时候你就是大学生了，所以这是你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很有意义。】
5 R5 a8 K6 Z( m　　【手串是我老早就请一个亲戚帮忙设计的，非卖品，很低调的情侣款，低调到一般人看不出来，你们戴着不会被人发现小秘密噢，要幸福，永远幸福。】
　　【最后再说一遍，生日快乐。】

- I, I- r6 Y, Q8 O1 p$ K9 m7 g
5 w6 }$ A9 O% T, `% A0 Z1 ^% F第73章
  Y& v7 ?9 ^1 z7 A　　江暮行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听见宴好的喊声就停下手里的事情进房间。
　　“怎么了？”
3 m/ \+ T+ N$ Q　　宴好高高举起手串。
　　江暮行配合道：“好看。”
　　宴好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我给你戴上。”
　　江暮行皱眉：“我不戴。”
　　宴好把两条手串都拿手里，对江暮行晃晃：“这是夏水送我的，情侣款, 我要跟我男朋友戴，我劝你重新回答一次。”
　　江暮行：“……”
　　不多时, 那条刻了“YY”的手串套在了江暮行的腕部。
　　宴好把另一条给自己戴上，和江暮行的手放在一起, 将有字母的珠子都转上来，凑成“YYXF”，永远幸福。
) N  i& p4 z+ c1 w% q2 V　　“明年夏水要出国, 杨丛家里早就做了打算, 他应该也会走，就剩我了。”
　　宴好的脸上难掩惆怅跟失落，忽然察觉江暮行的气息有变, 他的心里一慌, 连忙解释：“我不是后悔留在国内了啊，你别多想。”
　　江暮行屈指刮一下他的脸：“没多想。”
& K4 G7 [# b4 K8 g, X　　宴好不放心：“真的？”
$ f/ ]9 B7 d+ q2 h" u9 h　　“嗯。”
5 {9 h" M0 v0 K$ _0 P, `8 m　　江暮行安抚道：“到了大学，你会结交到新朋友。”
1 ~6 X# R8 W" o" A) S" R, m1 D　　宴好窝回他怀里：“希望吧。”
　　不止是情侣, 朋友也很注重缘分，能交心的可遇不可求。
　　——
　　江暮行从口袋里拿出一物：“宋然给你的。”
　　宴好仰头：“什么？”
6 b2 z' @; ?5 g- f　　“印章？”他打开绒面小布袋，“还有印泥，准备的挺齐全啊。”
0 X, E( p4 n' S　　宴好手拿印章，在印泥里面用力摁一下, 把印章盖在手上，视野里多了“江好”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圆滚滚的，很可爱。
' I1 N2 @# _& G! b2 Y9 X　　“……”
　　宴好愣了：“这是什么？”
7 H: A  D7 f$ ?　　江暮行淡声道：“一家人的意思。”
　　宴好的身子一震，他垂眼看手背上的姓名章，声音有点哑哑的：“替我谢谢宋然。”
% k* i' I7 _$ a; g! s! B  x　　“但是，为什么不是宴暮行？”
　　江暮行摸了下他的柔软头发：“大概是笔画多，不好刻。”
: V8 h' W, @' k; |* i7 `　　宴好捕捉到什么，猛地坐起来：“难道这印章是宋然自己刻的？”
0 P, E$ G) U/ L, r/ X6 y　　“他爸是做这个的。”江暮行说，“他有学。”
　　宴好震惊了：“太牛逼了吧。”
　　江暮行的薄唇抿直，冷不丁地开口：“我也会。”
　　“……”宴好笑，“那你也很牛逼喔。”
　　哄小朋友的语气。
　　江暮行起身。
* {* v/ Z4 Q5 E: g　　宴好迅速站起来往他背上一扑，细细白白两条腿挂在他的腰上：“都说了你很牛逼了，你怎么还生气？”
" G7 I# B- b6 R7 \2 \　　江暮行无奈：“没生气。”
　　宴好把脖子往前伸，歪着脑袋看他，本想观察表情，然而只看了一秒，就不自禁地亲上去，鼻息湿湿软软。
　　“那你不坐床上，走……唔……走什么？”
　　江暮行含住他的唇轻咬两下：“我要出去拖地。”
6 K! y9 x6 j) m# w0 ^, r　　宴好摸摸江暮行上下滚动的喉结，轻蹙眉心：“大晚上的拖什么地啊，卫生就不要管了，明天张阿姨过来会弄。”
　　“等不到明天，”江暮行说，“看着烦心。”
- k& ]/ }0 z( S6 l7 |* F7 o　　宴好无语了都。
　　江暮行拍拍他的手：“下来。”
　　宴好很不情愿地滑回床上，翻过来的乌龟一样四脚朝天。
　　“今天是我在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完了很快就要过年了，年后时间肯定过得更快，倒计时一百天什么的说来就来，我想跟你感慨感慨。
) m) H4 Y  j2 j% J$ j( w) u7 ?　　江暮行的语态严苛：“复习完再说。”
, V/ a+ j  f& n& q0 [. d+ o　　宴好一手搭在眼睛上面，一手挥挥：“你走你走。”
　　有脚步声靠近，接着他的手被拿开，有微凉的触感落在眉心痣上面。
　　像一片寒冬里的小雪花，又似是初春晨间的风，轻飘飘的。
8 z% D9 G( e, e　　却能在顷刻之间让他心跳加速，浑身颤栗，发烫，如至云霄。
　　——
& w( D3 o5 ?$ x% W9 {　　宴好躺了会，集中在一处的热浪逐渐各位各位，他把印章放进小布袋里，指尖碰到什么东西，动作一顿，还有别的？
　　小布袋被宴好倒过来，对着腿抖抖。
" Q! q0 j; ^* r$ `, G　　有一张照片从袋子里掉了下来。
　　一寸照，轻微翘边泛黄，像是从什么东西上面撕下来的。
　　照片上面有个小男孩，穿着干净整洁的黑白色校服，胸前别着校徽，剪的是锅盖头，睫毛很长，眼睛明亮，脸白白嫩嫩，看着可爱。
* l4 [+ F6 t* N3 X　　宴好垂头看照片中的小男孩，这是江暮行？太不像了，他愣怔好半天，跳下床快速跑到客厅。
3 h2 V0 ?! J$ Y$ c* n　　“毛躁什……”
) \5 t% L. c3 Z/ U2 h% @　　江暮行看见宴好举到自己跟前的一寸照，话声停止，神色有瞬间的微滞。
) j2 f. o! l9 n　　宴好笑着拉长了声音：“这是哪家的小弟弟啊？”
　　江暮行继续整理茶几上的书刊，一本本收起来，放进收纳篮里。
　　宴好拽他衣服。
　　江暮行直起身：“哪来的照片？”
　　宴好看看照片，看看真人，又去看照片，细找五官上的变化：“就宋然那小布袋里的，他竟然把小学的你送给我了，真是有心。”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1 d( S! G# Q3 W　　“你小学是单眼皮。”宴好单手勾住江暮行，把他往下拉一些，近距离看他的眼睛，“怎么后来就成内双了？”
4 h( l$ l" N* |　　江暮行：“随便长的。”
　　宴好：“……”
3 W) Z; a7 P# S  s# {' U" U　　“还有你的发质也太好了吧，小学就厚厚一层，经历一个初中，大半个高中，发量还是多。”
　　宴好拨拨江暮行的发顶：“我都看不见你的发际线。”
# h* E9 @0 C/ d; q, s* f* H7 ]　　江暮行头发被拨的凌乱，叹息道：“好了，你头发也不少。”
　　“怎么不少？我头发又细又软，说好听点是飘逸，事实是潜在谢顶大户，不能不重视。”
　　宴好摸头，宝贝似的顺顺头发丝：“我今天好像还没吃芝麻糊吧？”
# A; W7 v* L3 f　　江暮行扶额：“你吃了。”
2 C6 h- W! R. P* X　　“是吗？”宴好想了想，“我怎么没印象？”
　　江暮行提醒道：“你吃了一碗。”
　　“做题的时候吃的吧，那会你给我什么我都吃，看都不带看的。”
　　宴好一脸正色：“我决定明天要两碗起，早晚各一碗，坚持到明年高考。”
# `3 ]' j9 A. g　　说着就抓住江暮行的手：“我的好班长，你一定要监督我。”
# Y, D$ Y0 Z: ?2 r: C. @　　江暮行哭笑不得：“少摸，摸多了会秃。”
　　宴好咳一声：“我主要就摸刘海。”
& ?; M# e: z6 F, k/ ]& e( S* ~2 b　　江暮行：“会油。”
　　宴好：“……”
: c$ {; O4 a% o! ~　　——
$ C( ~4 O* y7 q　　“宋然跟你又不是一个小学的，他是怎么弄到的照片？”宴好十分好奇。
　　“我也很想知道。”
　　江暮行伸手：“照片给我。”
　　宴好顿时后退好几步：“不行，这是宋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跟你没关系。”
7 \+ @9 S6 x  [- h; o　　江暮行：“……”
　　“这照片上的你真的好嫩好小，看着就是很乖，很有家教，而且很好欺负的样子。”
9 l! v$ K; Q! k3 B　　宴好正说笑着，脑中冷不防地闪过一些东西，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变。
) v2 `5 y: T- Q. x% \* E. K) H　　江暮行家里是在他小学毕业出的事。
　　照片上的他还有一个幸福的家。
; \) {2 \" I' `& E3 U6 i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心情一落千丈，江暮行看到照片，肯定想起以前家里好好的时候，免不了会牵扯出之后的变故。
% \$ J( w4 b9 o6 m0 @　　人事全非的悲凉无力。
! r8 a- a6 p1 u: {- d2 _　　宴好自责得嘴唇发抖，耳边倏然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你再去找找。”
! n: j0 U5 l+ {　　“什么？”宴好没反应过来。
9 n+ a6 L1 i  d; o( @8 N　　江暮行的嗓音带着几分温和，看不出有任何低落，更别说是厌烦。
　　“以我对宋然的了解，他能弄到我的小学照片，百分之九十以上就会有初中照。”
　　宴好下意识跑回房间，拿了小布袋，眯一只眼睛凑上去看，里面还真有一张照片。
+ j' ^, Y# ?! c3 ^7 M　　大概是后面有点黏，沾布袋上了，所以抖的时候没掉出来。
　　宴好把两张照片放一起，初中的江暮行还是穿的校服，黄白色的，头发蓄得整齐利落，他跟小学比，变化巨大。
　　脸上软乎乎的肉没了，皮肤变成风吹日晒后的健康色，轮廓显现出来，很消瘦，而且眼神都变了。
　　不再有懵懂跟天真，只有冷漠沉寂。
　　被迫长大了。
　　宴好的胸口堵得慌，他摸着初中时的江暮行，心想早点认识就好了。
　　那时候应该是江暮行最困难最难捱的阶段。
4 ]8 C9 }. o# E9 S$ C1 }　　可惜几年后他们的命运才有交集。
" j9 [  j& D5 h7 {9 K　　宴好把两张一寸照郑重地放进抽屉里，给宋然发了条信息。
　　-印章跟照片谢了。
　　宋然过十几分钟回的。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老江就拜托你了【抱拳】。
3 Q4 j% b+ }( `0 Y9 j8 Q- @% l6 }　　——
　　宴好做了大半张物理试卷，中途陆陆续续收到亲戚们的短信祝福，包括汪霏霏的。
) ~  ?4 y1 R/ w* E8 n　　生日每年都有，今年因为一些事，变得尤其有意义。
　　宴好在江暮行进来拿睡衣洗澡的时候叫住他，说出憋了好几天的话：“我的情书呢？”
　　江暮行翻开床头的一本书，将夹在其中两页的一张纸递过去。
　　宴好认出是他的签名纸，一下就呆住了。
　　江暮行俯视他傻愣的模样：“拿着。”
　　宴好一个激灵，颤着手去接，透过纸折起来的缝隙往里面看。
　　有很多字，铅笔写的“我是宴好男朋友”那句话擦掉了。
　　这是情书，也是承诺书。
0 a  X/ t# c( w* R$ @) q! ~7 s　　江暮行不知道给了他多少承诺，都在纸上。
( V  ?0 B/ }' g8 T+ v　　宴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把纸塞抽屉里，呼吸急促道：“我等你睡着了再看。”
  r' r* f/ V9 ^　　江暮行捏捏他通红的脸：“随你。”
! h2 F# D7 i: M- g/ g0 b. c6 H2 j　　——
　　宴好费了很大的劲才平复下来，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江暮行的，他忍不住瞄一眼，冲卫生间喊：“江暮行，Q上有人找你！”
6 C( D% p" B% B) L　　卫生间里传出江暮行的应答：“你看一下。”
　　宴好就等着这句，他飞快划来对话框见是班上的一个女生，在线找江暮行问数学题。
  N. p. o5 I& \　　图片拍的非常清晰，底下还有个卖萌的小表情，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
* h7 e4 j5 w( ^( Y　　宴好用力扣了下笔头，就把笔大力按在了桌上。
　　江暮行洗完澡出来，听宴好说了事情大概，边擦头发边道：“你试着做一做。”
　　宴好：“啊？”
　　江暮行：“我让你做这道题。”
　　宴好脑子是蒙的，条件反射地抗拒：“太难了，我不会。”
　　“不要只是看看觉得难就不动笔。”江暮行说，“你试着推算，能做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9 U( X: O' S7 H; ^3 J' f5 l) l+ {　　宴好的醋味全被江暮行的硬核教学冲散了，他看看对话框里的那道题，脑阔疼：“我还有卷子没做完呢。”
　　江暮行：“不急，换一下思维。”
　　宴好：“……”
1 |: u# ^# _  n/ R( i9 I) E- c　　题是真的难，宴好感觉一中就没几个人能解出来，他费尽脑汁划拉了满满一草稿纸，翻页写出演算步骤，尽力了。
　　江暮行看了看他的解题步骤：“满分如果是十五分，你能拿到九到十分。”
　　宴好满脸的不敢置信：“我这么厉害？”
( F( z. g) I! {7 v　　江暮行勾唇：“进步很大。”
　　宴好飘飘然。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桌上的蓝色小闹钟，快零点了，他突兀道：“去洗澡。”
　　宴好迷茫道：“我洗过了。”
3 v9 `. y! q! q　　江暮行居高临下看他：“再去冲一下。”
# z5 F) A2 C) {, f0 U9 [　　宴好瘫在椅子里，犯懒了：“不用了吧？”
) J' l6 T5 I. W* u. e! b, J- N7 {　　江暮行轻捻他后颈：“黏。”
* q; ^' R# P, `+ N+ y　　宴好二话不说就站起来，摘了脖子上的小玉片，抱着干净的衣服去冲澡。
! b9 f* M, D7 n& }- x1 m5 h- x　　等宴好冲完澡出来，准备把小玉片戴回去时，看见绳子上面多了一个银圈。

. l& d# O1 u9 |% E5 b
$ J' l4 d$ O* R+ e3 a; b第74章
9 W' L4 A% y7 U8 z0 T　　那晚宴好几乎没怎么睡, 不是摸摸情书, 就是摸摸戒指，摸摸身边的江暮行。
　　他既希望时间能走快点，最好一转眼就跟江暮行白头偕老, 又希望时间慢点走，不想错过江暮行生命里的任何一个阶段。
% m$ ~* t1 a- P' A* }　　但时间的快慢是由不得他的。
7 ]! t4 {  [  Y& R/ U1 t, I　　该来的, 该走的，该失去的, 该拥有的，都会依次登场。
　　——
　　去年一中的高三寒假是八天，今年只有六天半, 短得丧心病狂, 让人欲哭无泪。
　　除夕那天，宴好跟江暮行去医院接他妈妈，当晚两家人在饭店吃了一顿年夜饭, 算是见个面。
2 [* C3 s( F, U2 M8 x6 b) k8 B　　周翠已经处在康复期了, 病症减轻了很多，再加上儿子来接她出院过年了，她的精气神非常好, 简单收拾一番，散发出知性又艺术的清淡气质，一举一动都很得体。
　　宴明城跟倪清又是体面人，涵养文化都高，既然跟儿子沟早已沟通过, 也同意了，就不会再有半点为难的姿态，也不会因为身份背景，就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 p" p4 m- V. f' z3 M8 N　　一顿饭下来，整体还算温馨，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9 r  o$ Y0 h, k' w5 N" W) A　　饭后，家长们喝茶闲聊，两个小孩去街上玩了。
　　——
5 H, g3 R+ J# c2 i( V; V! m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 u5 c" o0 C$ |　　生活节奏如同上了发条，快得一匹，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了。
2 L; h+ n; o/ {! s  I9 E　　宴好这一年的辞旧迎新却过得尤其开心，他捧着一大杯热乎乎的奶茶，深吸一口新年的空气。
  G3 ]+ R% T9 k: w1 `　　“小时候一到三十那天，外面很多店晚上六七点就会关门，街上没什么人，现在过年，店基本都开着，家里没多少人了。”
0 U' C2 |- U7 H0 H　　宴好感慨完了，问道：“你去年看春晚了吗？”
. X) b- n, D) |　　江暮行呵出雾气：“在打工。”
# K3 P! t/ S$ d) G　　宴好猛地停下脚步，他扭过头，看站在霓虹灯下的男朋友。
　　江暮行眉眼微低：“嗯？”
　　宴好抿了抿嘴角：“以后过年你都不要再打工了。”
　　江暮行揉他头发。
" ?; S5 B. ?  _* `　　“那今年一起看吧。”宴好抓起江暮行的手腕，看手表，“我们再逛一逛就回去。”
! r& t3 F* a( u/ _. F/ g　　江暮行见几个小孩笑闹着往这边跑，就把他往身边拉拉。
　　宴好又感慨起来：“去年过年我没出来玩，就在家打游戏，怎么也没想到今年过年能跟你一块儿出来。”
2 [$ R$ Y% _: w. B% T- M" [　　原来只能在梦里才有的，现在都得到了。
　　宴好瞥瞥走在身旁的江暮行，喜欢的人竟然也喜欢自己，这运气究竟得有多好？
1 x8 Q7 N+ t& R. y0 b# L0 ^- C　　他想到这里，就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好运气背后是另一人的蓄谋已久。
( P  A/ X* N: W　　或许知道一点，却不够远远深入。
- X* X( E, F( c- n% Z! L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街上喧闹无比，他带宴好拐进附近的巷子里，周遭安静了点才接起电话。
　　宴好喝着奶茶，等他挂了问：“怎么了？”
0 i  e* ~1 X8 b　　江暮行说道：“你爸妈在他们酒店给我妈开了个房间。”
　　宴好一愣：“那他们三晚上都不来公寓？”
/ _4 S2 |+ a  B" t　　江暮行点头：“红包在枕头底下。”
　　宴好撇嘴：“我爸现在有事都不找我了，直接找你，搞的就跟你是我监护人一样，看来他对你很满意。”
　　埋怨是假，开心是真。
　　江暮行吻了吻他有点凉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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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他们几个单独建了个群，有个挺大众的名儿，叫“好朋友一生一起走”。
3 v% W3 o5 G1 f  N8 A- ?　　三十早上群里就开始下红包雨，下到晚上，雨势不但没停歇，反而更猛。
8 u. T$ Z6 \" O　　五个人愣是舞出了五百个人的动静。
$ [( V( x8 q5 Y8 X; @　　宴好坐在广场前，面向喷泉，挨个戳红包，从最底下一路往上戳，戳到最后没耐心了就发红包。
8 y! @% W- K  U9 E, |　　杨大仙：操，两百的红包，老子才抢三块七。
　　你夏姐：所以说你人品不行。
　　宋老哥：确实不行。
　　宴邦尼：一直不行。
　　三点水：从来都不行。
  R5 S( B( F" [& @; w! ~　　宋老哥：什么情况，老江？
　　你夏姐：哇哦。
+ V0 W2 `% Y( N3 _5 L  {& k. f　　杨大仙：卧槽！小好，你拿他手机发的吧？
　　宴好闲闲地敲手机键盘：你说呢。
　　江暮行将一串冰糖葫芦送到他嘴边，他张口咬一个，嘎嘣脆，味道又酸又甜。
　　钢琴曲一响，喷泉就窜起来了，里层外层的一根根水柱随着音乐节奏不断变化，一圈绕一圈，水雾弥漫得四处都是。
　　宴好跟杨丛他们扯闲篇，说自己在外面。
　　你夏姐：我猜在丰西广场。
　　宋老哥：同上。
　　杨大仙：？？？
6 ?' U% s4 n" u　　你夏姐：那儿今晚有喷泉表演，超多人。
* I. W4 v- t* J　　杨大仙：冷死人了都快，看个屁的喷泉，还不如在家嗑瓜子。
　　你夏姐：啧啧。
　　宋老哥：一首《单身情歌》送给你。
0 B: \$ k" J# @  ?9 D　　杨大仙：共勉。
8 s1 Q* ?1 F# q7 ]　　宴好笑得前俯后仰。
　　江暮行拉他起来：“走了。”
% c) L) L' i5 \7 D: @　　宴好边下台阶，边在群里发了四个专属红包，有江暮行的一份。
0 t( Y: v& i+ j　　祝福语都是“虎年大吉”。
　　——
　　宴好跟江暮行离开广场，远处的天边传来爆响，一朵烟花冲进夜幕里炸开，绚丽一瞬就化成了无数光点，朝着不同方向划去。
3 y  E( P0 [- p8 C7 P- M, g　　“这绝对是花大价钱买的。”
; p9 a$ S2 U. t" g% z& C  J　　宴好仰起头：“真好看。”
　　江暮行看着少年眼里的光彩：“嗯。”
　　宴好打了个喷嚏，他戴上口罩，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捞上来扣在棒球帽上面，系紧帽子两侧的抽绳，在下巴底下打个结，把整个脑袋都护得很严实。
　　江暮行见他冻成那样就皱眉头：“回去。”
　　“不是距离晚会还有些时间吗？这边离公寓又不远，打车起步价。”
　　宴好用胳膊肘碰他：“我想到了一个事。”
: h( B; S7 ]3 c" O3 h6 u3 T8 t2 h　　江暮行侧低头看过去：“什么？”
　　“你跟我来。”
( r5 a5 u" m& J+ A2 ^% [　　宴好一时兴起，拽上江暮行直奔广场的地下一层，去风云再起抓娃娃。
　　江暮行刚进去就想出来。
( X: e. P9 v5 J5 I5 O3 U8 J$ _4 c: p　　人太多了，外围闹哄哄的，每个娃娃机前面都站了一圈人，玩得多，围观的更多。
　　宴好按着江暮行的肩膀把他往里面推，一路推到一台机器前。
　　一个年轻妈妈正在抓兔子，旁边跟着孩子，她让孩子站过来点，对宴好跟江暮行友好地微笑，在江暮行脸上多看了两眼。
　　宴好趁年轻妈妈继续投币的时候，快速把江暮行的口罩往上拉拉，手指指机器里的白毛长耳兔，大声喊：“哥，我想要那只兔子！”
- H5 ?# `! k2 m+ P! P1 z- ~　　江暮行：“……”
  r- t$ a; d( h7 x% U( p　　他扫了宴好一眼，家里不是已经有两只了？
, _; v7 u' ~  x0 }. O　　宴好用嘴型说了几个字：“它们需要一个宝宝。”
　　江暮行无语。
+ Q# Z9 X2 C+ h( X: O* j　　——
( A8 s2 `! _% ]( D: W6 }1 [6 R- ~0 I　　那个年轻妈妈投了七八次都没抓到兔子，带着孩子去了旁边的机器。
　　江暮行走上前，投币转摇杆。
0 H" v% R8 m8 R- w　　宴好在一边歪着头检查爪子角度：“这个我没怎么跟杨丛玩过，我觉得……”
　　话没说完，一只白毛长耳兔就被爪子抓起来，晃动着掉进了洞口里面。
' A) u9 N* ~# [, u/ p　　宴好傻了。
　　江暮行踢踢他：“拿兔子。”
+ z6 {) d1 r! @4 E6 Y/ @　　宴好回了神，赶紧蹲下来捞出兔子。
+ o/ s( Y/ {, U) ~1 k6 f6 K0 c$ j4 q　　一旁的年轻妈妈往他们这边看：“你们这边快就抓到了？”
- j% z5 n* c% }! H. m　　“运气好。”
　　宴好发现小孩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兔子，充满童真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跟喜爱，他就把兔子递过去：“给你吧。”
" [! \/ w  H, \6 n　　小孩抱住兔子躲到妈妈身后，害羞地探出头。
　　年轻妈妈忙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啊？”
: _; I, c. E7 u  V: I　　“没事没事。”宴好笑着说，“我哥很厉害的，他还能抓得到。”
9 a6 D8 X% `* ~( t% L8 k( s　　说着就冲江暮行眨眼：“是吧，哥。”
　　“是。”江暮行把他的脸捏通红。
& e+ @: K+ D* N- |( R$ F　　——
6 s& H$ v4 N5 ~3 H　　每台机器的抓力都不同，每次的抓力又会有区别。
4 {* f  r) `: b6 B0 Y# V. {: o　　江暮行抓起来过一次之后，接下来几次都没成功，每次都是抓起来了，爪子颤抖着松开，兔子掉得东倒西歪。
　　宴好喊店员过来把里面的兔子摆了摆，嘴上说个不停。
　　“不是，你那个，要不你把爪子调到兔子上面，别按按钮，等时间到了，爪子自己下去。”
　　“甩爪子啊，摇个三百六十度，等爪子不抖了，就立刻下勾。”
　　“不行不行，角度没调好，卡兔子脖子那里卡得不够准。”
6 G7 l! F0 g8 ?% U. W! |　　“……”
- c! s& @, v6 i2 s5 b! q5 H1 V　　江暮行松开摇杆：“你来。”
　　宴好把肉松饼给他拿着，想理理戳到眼睛的刘海，结果理得更乱，索性随便拨了拨：“我来就我来，你看着我抓。”
　　换宴好抓了，江暮行也没清净，一会被指使看爪子角度有没有对准，一会又被要求站开点。
7 V2 y" {5 c& o+ s　　宴好的精神高度紧张，连着抓几次都是收获零，他默默挪开位置，拿走江暮行拎在手里的肉松饼。
　　“算了，还是你来吧。”
# M: N4 C0 w: H# A5 w4 |" v' h1 L　　江暮行把玩指间的游戏币：“抓娃娃是概率性的事情。”
. ?' @* }, U& b. l& s) N8 \　　言下之意是兔子抓过一次，下一次怕是要再达到一定的次数才行，还是别抓了。
　　“时间够，”宴好看手机，“再抓抓。”
0 R1 `4 S& K9 k* _0 e! @　　江暮行掐眉心，算了，抓吧。
　　——
! [9 O4 J& B; y! y　　回去的时候，宴好拖了一大袋子娃娃：“太多了。”
3 a/ k5 h% m- a　　江暮行睨他：“这也要那也要，现在又嫌多。”
　　宴好嘀咕：“当我没说。”
　　消停一小会，他又唠叨：“真的多，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洗。”
& z8 R; `1 I* ~; }. e" l* u7 V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讲解步骤：“盆里放水，加洗衣液，把娃娃丢进去手洗，再脱水。”
　　宴好：“……”
　　“哥，你不帮我洗吗？”
0 f, x% t: {7 E1 ?　　江暮行绷着脸：“我不喜欢。”
　　宴好咕哝：“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
* f# t7 g2 N" _5 K5 E+ H6 \; X" @　　江暮行的余光掠向他头顶：“那你还要？”
　　宴好小声顶嘴：“我每次说要，你都不劝我，就帮我抓，我膨胀了呗。”
/ V1 f2 A9 L' S0 y- r5 S6 a) c　　江暮行的太阳穴涨疼。
0 W4 t. z2 h) P2 w3 T　　“找个好天气我们一起洗吧。”
　　宴好的语气雀跃：“到时候洗干净了就摆客厅里，飘窗跟地板也可以摆。”
　　江暮行听着他的描述，眼前浮现对应的画面，就听他又来一句：“明年高考完退了公寓，我就把这些娃娃打包寄到A市，让它们跟我们住个四年。”
　　宴好满怀憧憬：“最后何去何从，四年后再说。”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不嫌麻烦？”
　　“不嫌。”
　　宴好把袋子给他：“拿着，我去买两个烤红薯，看晚会吃。”
　　江暮行抬眉：“我去买。”
: _+ n9 L6 I# {　　“不行。”
　　宴好的声音一冷：“你不许去。”
- ]' U& Q- g: i+ n1 C, _　　说着就把一袋子娃娃塞江暮行怀里，径自跑向摊子前，站在几个年轻女孩子边上挑红薯。
) f) ~) |! W% o! a( N1 D2 D　　江暮行的眼睛始终追逐着宴好。
　　——
/ H3 y$ Y) T$ M; J% c$ r' x　　八点整，春节晚会正式开始。
3 a- _) A' J1 J5 b& b$ v/ s: U　　宴好跟江暮行还在路上，他俩到家打开电视机，开场舞《回家过年》已经接近尾声。
" w3 g8 R- e& _% g  j" ^8 ^4 m  t; t　　江暮行喝了几口水就阔步走进卫生间。
　　宴好拉上客厅的窗帘，坐到沙发上吃烤红薯看节目，江暮行晕车这个事，真不好解决。
# e% y# U( ]4 u　　急不来，只能慢慢调整。
; c' g! \+ J, h9 T+ Z　　宴好隔着塑料袋把红薯皮剥下去点，用勺子挖一块香喷喷的金黄瓜瓤。
% ?, R3 e9 m7 G- ^　　正吹着呢，就听见了卫生间里的喊声。
　　“宴好，你进来。”
: {7 H: H: V! @* V　　“怎么了？”
　　宴好走过去打开门：“吐了还是？”
) }  `$ i, X3 k1 E- P$ y& s　　江暮行示意看他一地的水。
4 H3 U% D; n( U# a　　宴好一脸吃惊：“这怎么搞的？”
+ L* q. R0 A( {& R　　江暮行指水龙头：“我进来的时候，水龙头开着，水池是满的。”
" B  ^, P, z$ [+ G4 C　　宴好下意识问：“最后是谁用的卫生间？”
　　江暮行看着他。
　　宴好也看过去，跟他对视，很无辜：“是我吗？”
　　江暮行面上波澜不起，浅淡的两片唇抿着，一语不发。
　　宴好自行把“吗”字去掉：“是我。”
　　江暮行的目光里尽是严厉。
　　宴好缩脖子，试图讨好他：“今天是大年三十。”
　　江暮行走近他。
　　宴好后退两步，背靠上门框：“现在正在直播春节晚会，你听听，主持人在说贺词，说得可好了。”
, k: ~/ I9 s, H& n　　江暮行走到他面前。
　　宴好搬出保命符：“我喜欢你。”
　　江暮行的面部线条瞬间就软了，无奈道：“浪费了很多水，回来晚点卫生间就要淹了，以后别这么马虎。”
6 g0 V8 N5 R  }7 `9 v　　“听领导的。”宴好松口气。
　　——
$ |" v2 e% u8 P% x: J　　宴好帮着江暮行清理完卫生间的地板，红薯都快凉了，他吸口气吃完，满足地窝进了沙发里。
2 m& z- t0 `& J/ F; W& B7 s- }/ n7 Q　　人生有大追求，也要有小追求。
! r) C/ e& [* b! z　　一个烤红薯下肚，今晚的冷风吹得值了。
2 H7 L0 A' L& O" K* `0 f- z& t　　宴好勾出挂在绳子上面的小玉片和戒指，挨个亲了亲，新年快乐。
( ^/ W' `8 d( E: a　　江暮行一坐过来，宴好就想也不想地黏上去，手脚缠着他。
　　“明天早上去烧香啊。”
　　江暮行够到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一点：“烧什么香？”
　　宴好摸江暮行手上的茧子：“烧最粗的香，我想求佛祖保佑我考大学。”
$ w) _: `) x7 ~2 A  p% h2 F　　江暮行的面色漆黑，完全不能认同他的做法：“不如多做几道题来得实用。”
　　“题要做，香也要烧。”宴好倒在他腿上，仰着脸看他，“考上了A大，我就去还愿。”
　　江暮行没多说：“随你吧。”
8 d: r- t5 l0 O( y! M　　“怎么回事，”
　　宴好坐起来，表情严肃，“班长，你怎么越来越没原则了？”
# o; q& R; G; `7 k. P　　“别闹，”江暮行掐住他纤细的腰，“看晚会。”
/ h3 w+ V3 w. k  S2 L　　小品《新房》结束了，歌曲《春天里》唱了起来。
2 ~  g; n' A/ `- m$ ]3 ]& A7 o　　沉重，震撼，励志，勇敢。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 o2 e; ~! @. T6 X　　宴好跟着唱了句副歌，扒在江暮行肩头，安静地凝视江暮行的侧脸。
　　痴迷跟热爱从里蔓延到外，一点点流进眼里，极其闪耀动人。
8 a3 O5 G3 J: \; S5 y0 ]+ ~' z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地听歌，几个瞬息之后，他侧过身，捂住了宴好的眼睛。
$ `  D' y) ?8 R, m　　宴好看不见了：“干嘛？”
! f- `8 ^: e6 _& H　　江暮行没说话。
　　宴好笑着凑近，红润的唇微翘，尾音软绵绵的：“要亲我？”
　　江暮行开了口，嗓音暗哑：“不亲。”
　　宴好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用膝盖蹭江暮行：“那你捂我眼睛干什么？”
" T( Z7 H4 d3 X　　江暮行头低了点，在他耳边吐息：“你把我看硬了。”
5 }$ d7 K$ x" ^- U; m4 a4 I9 S) c　　“……”
6 ]: E" n/ [0 t　　宴好的呼吸快了些，他舔舔下唇：“那我……”
) T0 G, }7 g4 F; ]　　刚说两个字，唇就被咬了，他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电视里的歌声没有停止，歌手还在撕扯着嗓子吼。
　　电视机前有粗重的气息，夹杂着细微又撩人的哼声。
( O; y& V4 i/ M9 T; S3 M　　江暮行埋头在宴好脖子里亲吻。
　　少年全身颤栗，手指蜷缩着扣进沙发里面，指尖泛红，断断续续地溢出轻喘。
　　难受，羞耻，又舒服，极度的亢奋着。
; l$ L$ E( l9 H! E6 I
+ r' i/ e, q: R5 Z9 @7 {! A
第75章
* B7 K: V0 @" W" ?　　宴好正跟江暮行亲得忘乎所以, 敲门声突然响了。
3 U8 ^7 \5 y1 T; e2 P　　“小好？”
　　是宴明城。
　　江暮行深呼吸, 快速将宴好的毛衣跟裤子整理好了，却在看他微张着湿润发肿的唇，眼神迷蒙又贪婪地望着自己时, 刚拢起的理智又要松散。
　　“起来。”
1 w& a: i: g# e. u9 M7 e　　江暮行把少年散开的刘海顺顺，遮住那颗媚至极的小朱砂痣, 嗓音沙哑。
　　宴好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染了层粉色，呼吸紊乱, 眼角潮湿泛红：“我起不来，腿软。”
! Y4 t( A' r( Y3 S　　江暮行把他捞怀里，抱小孩一样抱去卫生间：“你把脸洗一下。”
　　话落就将卫生间的门带上, 重重抹了把脸才去开大门。
. g/ i: v, l" T( F　　宴明城走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江暮行回道：“看晚会，声音开大了，一开始没听见。”
　　宴明城把车钥匙丢鞋柜上面：“小好呢？”
　　江暮行关上门：“在卫生间。”
　　宴明城忽地转过身。
* ^3 ^4 ]7 h* X) j, j　　江暮行的面色淡然, 姿态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 l. |+ O) [" H% K( o5 F) S' P　　宴明城发现这孩子竟然跟自己差不多高, 但还在长身体，早晚会超过他，个子算很高了。
$ j- Q; P+ L9 y　　抛开相貌不谈, 作为一个高中生，才智跟能力也都是一等一的，没得挑。
, U) }1 n4 E5 v; I6 x　　就是心思深沉。
　　同龄人远远比不上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也不一定能做到不露声色。
　　宴明城指一下鞋柜上的镜子。
; e4 [8 I6 `3 g8 v* m. I% [　　江暮行没看，他知道自己嘴破了, 宴好咬的。
8 {8 A8 M& n: e0 Q/ I　　宴明城长话短说，言词既有长辈的温和，又不失犀利：“你们还没毕业，分寸能把握好？”
" K: X& v% w! I& |" t8 L+ N/ ?8 r　　江暮行点头。
　　宴明城便不再说什么。
　　——
　　宴好在卫生间平息了出来，跟客厅里的江暮行眼神交流：我爸走了？
8 Y6 v) U" N, n2 D8 x- W7 z4 i　　江暮行示意他看次卧。
, m2 I- C5 c$ O, \5 D) L6 O: Q　　宴好把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抓抓，吸一口气去敲敲门。
1 A4 v- L' ~+ ]0 v  h; b) M+ H　　里面响着宴明城的声音：“进来。”
  p, B/ n% k5 Q* p5 s# `　　宴好转着门把手进去，看到他爸坐在椅子上抽烟，不假思索道：“爸，你不是跟我妈在酒店过二人世界吗？怎么到我这来了？”
　　宴明城对着烟灰缸弹一下烟灰：“怎么，来的不是时候？”
　　宴好装傻：“什么？”
, I! n6 g& b; p: E* Z　　“……”
7 Y1 W8 H/ s1 t5 N2 j　　宴明城嘬一口烟：“我晚上在这过夜。”
/ A0 ?1 l5 y5 `3 o　　宴好立即冲过去：“是不是跟我妈吵架了？”
　　宴明城沉默。
　　宴好的脸色一变：“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宴明城吼儿子：“不准打！”
; i; P8 w$ @/ N* Y3 {3 z, x　　房里气氛压抑。
1 D& a  T; g: [　　宴好焦躁地抠着手指：“吃饭的时候不是没什么事吗？”
2 {& U, h% q+ B* u) s　　“大过年的，能不闹吗爸，你们都结婚好多年了，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
　　宴明城叹息，吓到儿子了：“放松点，我跟你妈不是婚姻跟感情出了问题，只是明年要合作一个项目，交流的过程中产生了点分歧。”
　　“简单点就是，初次谈崩了。”
. l" U+ U, H; G2 g6 Z9 }　　宴好听得眼角直抽：“你们今晚还谈工作？”
6 f. F7 C. d8 ~  T+ T& w　　宴明城按太阳穴：“谈到那上面去了。”
$ J1 u9 f+ l) M2 a) d　　宴好坐到床上，有时候他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他热爱生活，积极追求想要的东西，然而关于将来的事业，却并没有多大的野心跟抱负，更不可能把时间都献给工作。
　　但他就是亲生的，脸说明一切。
　　基因真的很奇妙。
6 ]! ]4 @+ ]6 t5 }2 P" U　　宴好看自己的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作为爷们，把自己老婆一个人丢在酒店里，这是很没品的行为。”
  I8 y. o( v. V+ E　　宴明城被一口烟呛到了。
　　“而且还是在大年三十晚上，除夕夜。”
　　宴好挥掉飘到眼前的烟雾：“爸，我妈再强大也是个女孩子。”
　　宴明城又呛到了，这次是笑的：“四十岁的女孩子。”
　　“怎么了？”宴好一副敢说不行就告状的样子，“不行吗？”
　　宴明城扶住额头：“行行行。”
8 v' R4 z' @' ?( S  Y1 r" t　　宴好瞧着他爸那样有点像丧家犬，可能是被赶出来的，又担心主人有没有气伤自己，他的心念一动：“我妈现在没准在哭。”
& D" c( J* l* j4 o5 s% @　　宴明城指间的烟一抖。
　　宴好唉声叹气：“爸，你要是真不回去，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吧，不然她以为你只是出去透个气，会一直等你。”
' [5 m) Q5 N- r2 p: ?　　宴明城嫌儿子聒噪得很：“兔崽子，你话怎么这么多？”
　　“你俩吵架，我不过问，你说我没良心，我过问了，你又说我话多。”
　　宴好在裤子口袋里摸摸，什么吃的也没有，他就啃指甲：“我有理由怀疑爸你是有气不敢冲我妈撒，就朝我招呼。”
　　“反正老婆需要哄，儿子不需要。”
+ Q% ~6 X& i2 C0 i　　宴明城挺硬朗的脸黑成锅底：“你这一堆一堆的都是跟谁学的？”
　　“自学。”宴好耸肩，“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没经验没招数，只能多看一些理论知识，给自己充充电。”
　　宴明城不轻不重地踹儿子一脚：“作业还不够你做的？”
　　“老话说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看你愿不愿意挤。”
　　宴好咧嘴笑：“真的，有句话，我很喜欢，在这里我想送给爸，就当做新年礼物了。”
　　“那句话就是，沟通是所有问题的解药，所有，all。”
　　“……”
8 ~2 y6 J+ @! C" E5 d5 e* U3 Y　　宴明城沉吟片刻，掐灭烟头往烟灰缸里一丢，拿了大衣搭臂弯里起身。
　　宴好明知故问：“爸，这就走了啊？”
0 x* R! P  b9 c% l　　宴明城懒得搭理。
# A/ E- q# j5 _( x: x7 e　　宴好朝他爸的背影喊：“路上开车慢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不关机的。”
　　“还有，爸，你跟我妈好好聊，公私分明是对的，但关上门还是一家人是不，项目利润上让着她点，她是你老婆，应该的哈，新年快乐喔。”
2 j0 ]6 p! f1 C/ j　　宴明城抬了下带着婚戒的手，算是回应。
　　——
　　宴好走到客厅，看了江暮行一会才走上前，在他旁边坐下来，这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爸跟我妈闹了点小矛盾。”
　　江暮行问道：“解决了？”
　　宴好捞了个小橘子剥开：“解决是肯定能解决的，就是……那个，怎么说呢，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聚少离多，沟通上面不是很够，又各有自己的企业跟员工要负责，大家小家的位置搅在一起了。”
0 b3 M8 D/ U2 u2 J　　江暮行的眉头皱了皱，低声道：“你别胡思乱想。”
! S# W( c  N3 ~) b6 J1 Z. i. m　　宴好抿起嘴。
　　江暮行眉头皱得更紧，少有的束手无策。
% x3 j* a; q3 b& a; u" T8 V0 T, Z　　宴好哈哈大笑着倒在江暮行身上：“你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啊。”
/ X# d. k* S, E$ `6 p0 c0 P　　江暮行箍住他的后腰。
　　“嘶，”宴好疼得吸气，“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就是喜欢看你关心我。”
　　江暮行默了一会：“那你爸妈没事？”
　　“没事儿。”
　　宴好看江暮行下唇的咬伤：“疼不疼？”
* {* v+ l3 Y4 N" v8 W7 N6 Z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面：“不疼。”
　　“既然不疼，”宴好的喉咙里一阵发干，“那让我再咬一口？”
7 T/ u" J+ a* U% u7 v4 U" M" W　　刚说完，他还没征得同意，就凑上去，咬住江暮行的唇角，眼睛睁着，弯弯的睫毛轻颤。
　　江暮行任由宴好折腾，只是在他要点火的时候，及时钳住了他的手。
　　宴好一脸无辜：“干嘛？”
　　江暮行用干燥粗糙的掌心包住他柔软的手，目光深谙。
/ i+ d3 E% U* n- r　　宴好对江暮行笑：“我就想亲一下。”
/ L. ?/ x1 K! H, c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猝然抽紧：“不行。”
6 P# i( b4 r' V) t) D4 p　　宴好吃掉最后一片橘肉：“哦。”
. N) j4 q4 H0 G) ^% P! W　　话音落下，他就从果盘里拿了根水果味的棒棒糖，慢悠悠撕开糖衣。
　　电视里放的是小品《同桌的你》，都是家喻户晓的演员，实力很强，观众席的笑声一波接一波。
　　宴好的气息里掺杂了清甜的果香，他一下一下舔橙色棒棒糖，吸溜声黏湿绵长。
: i  l: Z$ X0 H5 ^; \4 }: Z, ^) M" G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品。
% L5 Q6 E- r, w9 H' m　　宴好含住棒棒糖，舌尖裹着，用力吸了一口。
! h. I8 w8 V# }1 a) J3 w1 \4 P　　下一刻棒棒糖就被一只手拿走。
　　江暮行大力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朝着自己的腿部摁了下去……
　　——
5 u# E: Z4 Y& C% ]. g; V. ]! Y　　宴好睡前在群里提了烧香的事，杨丛跟宋然都说要去。
" u+ g' p, O1 c1 `" j* Y　　前者是无聊，后者纯粹就是想爬山。
　　夏水因为身体原因，爬不了山，就让他们把她的那份带上，多烧一炷香，多捐一份功德。
2 }& Z7 m2 H) h8 m4 H$ V( T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四人前往朝明寺。
　　大年初一，上山的人挺多。
6 }9 n& }* P1 z6 |# W7 I% ~7 h; u　　云层厚，太阳露脸的次数很少，逮不逮得到全看缘分。
　　虽然宴好有刻意锻炼，体力还是四人里头的垫底，他每次只要一喊累，杨丛那货就逼逼烧香要有诚意，不能嫌山难爬，不能嫌路难走，佛祖在打分，小心不及格。
5 O1 r) K# w0 G4 s& ^- {3 i　　宴好就一边咬牙爬石阶，一边在心里默念“我要上A大”，累得够呛。
9 Q6 l7 z" B. L& g  _" d. f　　反观江暮行，背着装了水跟食物的大背包，步子依旧轻松。
# v9 C9 e0 p5 t$ J8 s5 `　　人比人，气死人。
　　途径山间瀑布，流动的水潭清澈见底。
8 I# [$ F* C  l　　四人都停下来拍照，你给我拍，我给你拍，我给你们拍，你给我们拍，我们几个一起拍。
　　少年们朝气蓬勃地忙活了十来分钟，照片拍完就俩俩分开。
　　杨丛坐在石头上大口喝可乐，宋然啃面包，狼吞虎咽。
　　他俩吃饱喝足，发现宴好跟江暮行还在看照片。
　　相机是江暮行拿着的，宴好挨着他，手缩在蓝色冲锋衣的袖子里，只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一张张划照片，嘴里咕哝个不停“这张你好帅”“这张也帅”。
! Q$ \. N! t' r4 b0 s$ T　　杨丛和宋然刚靠近，正好听见宴好饱含真挚地说了句：“好帅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瞄一眼，那张照片不出意外是江暮行，怕糊了，脸都看不清。
1 c/ _* }, o+ Q, A' W$ L( q& H6 x　　杨丛：“……”
　　宋然推推眼镜，客观评价：“是真爱。”
9 {* \. R" F! ?" ~; c3 o　　杨丛“啧”了声：“爱到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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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l6 g" j( O/ w) E1 n: r! R% K1 t第76章
6 h& y0 h; T/ G: j" Y　　宴好的体力在半山腰彻底耗尽, 不得不找地儿瘫着歇息。
　　杨丛鄙视：“作为一朵祖国的花儿, 一根未来的栋梁，这才哪到哪，就不行了？”
　　宴好背靠着树, 脸上都是细密的热汗，不耐烦道：“闭嘴吧你。”
　　杨丛见江暮行打开背包给宴好拿喝的,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皮子，没凑热闹, 上一边坐着去了。
/ t% k8 z* z3 f$ x　　宋然也累得不轻，鞋上都是泥啊草啊的，路上还滑了一跤, 差点当场来个撕心裂肺的劈叉, 这会很狼狈。
　　杨丛脱下冲锋衣丢一边，撸起卫衣袖子，露出肌肉虬扎的小臂, 搔几下汗湿的板寸。
　　“大叔大妈爬山都不带喘的, 一路走一路有说有笑，遛弯似的，到了咱这一代, 掉链子。”
　　“你没掉，老江也没，你俩牛逼。”
7 Q3 a2 c0 y* P- ~! f　　宋然摘下眼镜，抹一把湿热的脸：“我也还能撑一撑，宴好是要了命。”
　　“老江没监督他运动吗？体力那么差, 不符合青少年身的平均水平。”
　　杨丛拿出手机，用拇指把屏幕推上去：“搞学习已经快不行了，哪还有精力锻炼。”
0 d! c. S: O$ z: V　　“不应该啊，就算不能游泳跑步引体向上什么的，每天也总有双人运动吧？”
7 x! `5 o% l1 d+ n& N5 U4 y　　杨丛玩飞车游戏：“什么双人运动？”
1 p- E, M9 Y2 t% c; R+ o3 K) v　　宋然表情复杂：“哥们，你纯洁的让我猝不及防。”
　　杨丛反应过来，踢了他一脚：“滚！”
　　完了就往宴好跟江暮行那边看了眼，把两人的体格跟身形做了个比较，默了。
2 B: X# o# h5 @3 ^  u% e$ _　　宴好有所察觉，扭头对上杨丛如同便秘了的视线，眼神询问，干嘛？
4 Q; i3 Y0 z" h, ~. i& \　　杨丛横着眼，你说干嘛，担心你被日。
　　宴好回他一个眼神，哦。
& r5 ~3 B: p$ {0 o0 N　　杨丛：“……”
　　这他妈是爱？确定不是鬼迷心窍？
　　算了算了算了，杨丛锤锤憋闷的胸口，俗话说如什么鱼什么水的，自己选的，自己受，开心不开心的，自己最能体会。
* @& u' ]4 p& J; ]% b　　不过，江暮行要是辜负了他兄弟，那什么就别说了，弄死。
4 y3 c6 [: D7 l) d4 N* h6 F% b　　——
　　江暮行在接电话，眉峰拢在一起，面色不太好。
! j5 C, x; P5 F$ F8 H　　宴好侧耳听，用嘴型问江暮行：是你妈？
　　江暮行将手机举到他耳边，电话里是周翠的声音：“是小好吗？”
" V( C  A6 M- a　　宴好嘴里的饼干喷了出去，手足无措地应答：“诶，是我，阿姨新年好！”
! m- C( m+ c+ |/ s1 Z0 A: Q# q* h! I2 |　　周翠的语气很温和：“我听小暮说你们去朝明寺了啊。”
/ L  q+ }2 o! m; i( O- j. F6 U　　宴好点点头，后知后觉江暮行妈妈看不见，就连忙说了句：“要高考了，想来烧个香。”
　　周翠说挺好的：“阿姨也去庙里了。”
0 I2 R- i/ N1 }% L: ?/ Q4 I　　宴好愕然：“啊？哪儿？”
　　周翠说是在Y市。
5 @6 L. }% ^6 F　　宴好忙问：“您一个人去的吗？”
# L) t3 \5 Z  Z0 Z! G# W　　“不是，”周翠说，“有周医生。”
/ e: }2 B3 n: ~! ]7 x# ~　　宴好愣了好一会，想起来了，是那个懂画的主治医生。
3 f# L# X! [( R3 s! l, N　　周翠那头还在庙里，背景有些嘈杂：“阿姨给你挂了红条子，希望你高考顺利。”
　　宴好有一些受宠若惊，很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谢谢您。”
  \8 Y. F4 ~: X$ z5 O　　电话没挂，周翠也没声音。
' I- q& Y/ a: r4 j2 }- g　　宴好偷瞄举着手机的江暮行，若有所思几瞬，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阿姨，您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 O  \- C' D' r7 O. E! E" L& X　　“也没什么，”
　　周翠显得有点尴尬，也有点慌：“那就这样，阿姨挂了，你们在外面担心点。”
3 m6 K3 w2 T2 R6 ~; u& I0 `% G0 W　　宴好一头雾水，他用胳膊肘碰碰江暮行：“怎么了这是？”
　　江暮行收起手机：“吃你的饼干。”
　　宴好条件反射地把饼干送到嘴边，咔滋咔滋咬着，腮帮子鼓起来了也没消停：“不能告诉我？”
: O$ g+ P3 D" A  u% B　　江暮行拧开保温杯，倒大半杯水进盖子里，等山风吹凉了就递给他。
3 p5 Z* m# E% C7 [  Y: d　　宴好没伸手接，而是就着江暮行的手凑过去“滋溜”喝水，喝完继续问：“到底怎么了？”
+ x; l% f& n5 y, a! k! G$ ~　　江暮行又倒水：“她给我们求了平安福。”
% I( N* V( o; o4 c1 N- f7 j2 g　　宴好的双眼微微一睁，不解道：“这不是好事吗？怎么……”
/ ^9 u' ]; c0 Q2 s6 p+ ]/ u　　江暮行沉声开口：“还想算卦。”
3 M& P5 x) F5 G' r5 _0 w　　宴好拆饼干袋的动作一顿：“啊？”
( _6 R+ z- ~8 ]4 @1 T+ {) i　　江暮行摩挲杯盖：“找我要你的生辰八字，我没给。”
　　宴好没转过来弯，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怕算命的说些我不好的话？”
/ ~9 O  C/ W  I' }　　江暮行沉默不语。
　　宴好愣愣看了江暮行一阵，红了脸，小声说道：“不可能的，你想多了，他们有职业操守。”
1 X5 @0 `/ P7 B5 l5 r& j  [4 ~0 t! E5 S　　下一刻他惊道：“你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3 K% T5 J: C$ H; k# F　　江暮行“嗯”了声：“抽屉里有块时来运转的玉，上面有。”
　　宴好的脑子转了转，对应的记忆片段浮了出来。
- r" K2 }: b: K# n! D　　有一年，他犹如霉运之子，杨丛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那块玉，说放什么方位，几年不动，保准转运。
　　后来他就给忘了。
2 ~* T( N* [4 F2 p: |1 ~: F　　宴好想到什么，眼睛瞪大，急急道：“你没动玉的位置吧？”
; \1 P6 T; A/ k7 W- f: X# _　　江暮行侧头：“嗯？”
　　“玉的位置不能动。”宴好虔诚地双手合拢放在胸前，“我能做你男朋友，多亏它。”
* {: B& E- ~0 L" E& N& [  h　　江暮行：“……”
: r4 v+ k+ h* @5 p/ T　　——
　　太阳跟云层激烈冲撞了很久，射出一缕缕阳光。
　　天色染上金色光晕，山风似乎都温暖多了。
% U! a; I" |# v8 s　　宴好抓着相机给江暮行拍照：“看这边，看我。”
　　江暮行停下整理背包的动作转过脸，正对着他，眉骨清晰深刻，眼褶深，长睫微搭眼帘，目光温柔。
　　镜头后面的宴好有一瞬失了神，忘记了语言。
　　“喂，还上不上了啊？”
　　杨丛吼了一嗓子，吓跑了飘起来的梦幻色彩。
　　宴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忘了按快门，没拍下那一瞬间的江暮行，气的冲杨丛瞪过去，眼神阴凉。
　　杨丛莫名其妙受到眼刀的暴击，懵逼得很：“操，我招谁惹谁了？”
　　旁边的宋然爬起来：“哥们，你需要反省。”
　　杨丛更懵：“什么玩意儿？”
' j4 ~. E: X2 }) A# P* H　　“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人刚才已经进入偶像剧情境了，”宋然恨铁不成钢一般直摇头，“你倒好，搞破坏。”
　　杨丛翻白眼：“啧。”
　　宋然朝镜片哈口气：“我曾经参加过一场辩论，我方论点是智商低的人，情商不一定低。”
　　“当时我是队长，带领我方赢了，现在我不禁……”
6 Q9 d4 M( d/ r- u) G- C8 n' q　　杨丛直接锁喉。
　　——
/ X5 |" g. B/ }2 |! l# p6 D  Q　　四人拖拖拉拉地上山。
　　宴好隔一会就剥一颗苹果糖吃。
0 T6 m9 a" P+ x) H7 u! q　　江暮行没收他撕一半的糖果：“少吃点。”
6 y! N4 d4 ~& ?1 c$ \. P% u  A# p% p5 |　　宴好不满道：“糖也不能吃？”
' g. I  n( M8 Q' G6 p　　江暮行把他那边的树枝拨开：“越吃越渴。”
　　宴好无所谓：“渴了就喝水呗，咱背的水够了，实在不行，路上还有挑夫，吃的喝的都有。”
　　“水是够。”江暮行说，“公共厕所不够。”
　　宴好突生一股尿意，他的脸色一变：“这儿有厕所吗？”
- ]4 O& I% B3 C+ O　　江暮行的脚步顿住。
　　后面的宋然踩着石阶上来：“怎么不走了？”
+ G' x% x1 f, [. n) [9 T& ?/ M　　宴好揩掉鼻尖上的汗珠：“我想撒尿。”
% w1 Z. V$ D: H& W( P# c　　宋然告诉他暴露的现实：“上一个厕所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下一个厕所在远方，你找个隐蔽的树丛撒吧。”
　　宴好满脸郁结的表情。
3 d. t! K, N! R7 z( }  ]　　江暮行环顾周围：“跟我来。”
　　宴好没动。
9 W* v( d# u' d　　江暮行皱眉：“要憋？”
　　宴好抿了抿嘴：“我试试。”
　　江暮行的面部漆黑。
2 K1 [9 Q8 T( Y　　两人僵了一小会，江暮行妥协：“憋不住就跟我说，提前说，我带你找地方，别尿裤子。”
/ F; k& A& |( |( g! |　　宴好抽着嘴来一句：“放心吧。”
　　“放心什么？”江暮行看他被风吹得动来动去的呆毛，“糖能不能不吃了？”
: N7 m+ C; y: W' a  p# F0 S! l　　宴好咽唾沫：“能。”
% |* u2 o$ R7 T  h. f- K3 C　　宋然亲眼见到这一幕，有种智商出现bug的感觉，他忍不住找杨丛探讨：“你说老江这到底是训话，还是哄？”
　　杨丛手插兜，借着身高优势俯视他，眼尾上挑，颇有种悲悯人间的气势。
1 L, Q8 ~* j  T. n! K9 T5 B　　“施主，答案已在你心中，何必多此一举。”
6 K0 s1 L* B/ q& b　　宋然：“……”
　　杨丛开始录视频，人啊树啊杂草啊，小野花怪石什么的都拍拍。
　　宋然古怪道：“这有什么好拍的？”
2 C* {0 U) `# Z1 [5 U! \　　“给夏水看。”杨丛懒洋洋的，“那货从来没爬过山，是个好奇宝宝。”
　　宋然收敛了轻松之色，欲言又止：“真看不出来她有心脏病。”
　　“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她丫的就是一乐天派。”
　　杨丛瞥见了不知道什么花，过去拍了。
8 l5 K$ m( B3 \, I5 R　　宋然八卦地问宴好：“我觉得老杨跟夏水挺配的，两人有可能吗？”
6 p$ E9 W( G5 |- _' I# z　　“应该没可能。”宴好说，“他喜欢瓜子脸的女生，夏水是鹅蛋脸。”
　　宋然难以置信样：“没想到老杨同志比我还肤浅。”
　　宴好随口一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8 e& D. Q+ x. H4 F( |& \　　宋然一秒变腼腆：“我喜欢眼睛大的。”
# j1 x; J" k4 O' l3 F) _/ g　　宴好挑眉：“那你俩不分伯仲啊。”
　　宋然：“……也是。”
4 P$ C$ A; q/ O" S8 Z　　等宴好去杨丛那了，宋然就跟江暮行吐槽：“你不管管你男朋友？”
& |1 h6 r0 ^( O3 w; V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管什么？”
) N& A0 t: K9 B6 a  h, r: s　　宋然挥挥手：“你没看他损我？”
　　江暮行扫向宋然：“我只看到他在陈述事实。”
　　宋然匪夷所思：“老江，你谈恋爱这么宠？”
6 e  Q. x' J5 h0 z5 _: R　　江暮行淡淡道：“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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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1 J" v$ g% a' O; s! H　　烧香祈福这个事，信的不要说不信的，不信的也不要嘲讽信的。
! p# D: k( N- C& u　　各有各的选择跟观念。
& `' O* x2 R+ d5 C7 s　　今年要高考的学生家长来了很多，拜的都是文殊菩萨。
; o' {* [) z' j+ C1 @! r  ]　　宴好一行四人在祈愿的队伍里，挺醒目。
　　倒不是因为来的同龄人少，而是他们四个外形好，尤其是江暮行，往庙堂里一站，光芒四射，就跟明星一样。
　　捐完功德出来，宴好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杨丛刷手机：“这地儿的香火很旺，越接近高考，来烧香的人越多，再过段时间来，排队都要排死。”
　　宴好搓着手上沾到的香灰：“那咱们算运气好了。”
8 y# D+ R& R5 S, Y. F) s9 L0 g　　江暮行给他一张湿纸巾。
$ K2 D% r; ~. \0 X* v　　宴好一根根擦手指：“香烧了，佛也拜了，我们现在要怎么着？下山还是在庙里逛逛？”
! i! t7 Q, E! H* x: c+ {　　“逛啊。”宋然肚子要饿扁了，“顺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
　　杨丛翻网页，冒出一句：“小好，网上说高考祈福，不止要烧香，还要供灯放生，诵经咒。”
8 c2 b/ Y! Y" d' B+ H! l6 F　　宴好闻言，眉心一拧：“这么麻烦？”
  R; o$ t) I9 K4 z0 C! q& \1 P　　“你敢嫌麻烦？完了完了。”
7 G: ~+ f" i, b* u　　杨丛夸张地后退好几步，手指着宴好：“佛祖的小本本上已经有了你的一笔，朋友，你进黑名单了。”
: S: f: |% ]$ m/ Q, w9 ^/ W+ \" X　　宴好送他三字：“神经病。”
　　嘴上这么说了没多久，宴好心里就犯嘀咕，山不能白爬，汗不能白流，他控制不住地带队去放生池，买了六十六条锦鲤。
+ Z, h$ W* @1 D　　杨丛贱兮兮地给宴好出主意：“好爷，你这样，你放一条鱼，就说一句，求菩萨保佑我逢考必过，说上六十六次，保准六六大顺。”
) u! E9 I" s8 x( v- a2 `7 w, f4 U　　宴好对宋然喊了声：“劳烦你帮个忙。”
* ]4 p0 N6 \/ |  _. r, _! P9 G% [　　宋然叹口气：“看来我只能舍己为人了。”
　　宴好感激道：“多谢。”
7 c. W5 r3 `5 n2 n2 U7 T2 ]$ i2 _　　宋然摆了摆手：“不过是能者多劳罢了。”
% @+ |2 d# k+ S+ N4 P" B. a! ?8 X: N　　杨丛骂骂咧咧：“你俩搞什么几把……”
8 f! u: C& g( W# n% \　　他没说完就被宋然强行拖走了。
　　——
　　池边安静下来，放生池里的水不是很清澈，倒也不混浊，勉强能看见鱼在游动。
　　宴好从桶里捞出个头最大的红锦鲤，摸摸它的尾巴，真诚地说道：“求菩萨保佑我考上A大，做我男朋友的大学同学。”
2 `% _7 G9 S$ c, j* M+ F5 c　　立在旁边的江暮行：“……”
　　他背过身去，一副“我不是很想认识这人”的架势。
　　宴好抓住江暮行的裤脚，扬起脸看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写满期待：“你要去哪？帮我放生啊。”
　　江暮行下意识就蹲了下来。
+ P4 W! J* q& W9 S# R　　宴好给他一个网兜，不忘提醒：“记得许愿。”
　　末了还正儿八经地来一句：“心诚则灵，要做到绝对的心诚，起码你放生的那一刻不要心存质疑，丝毫都不能有，也不要动摇，更不要产生自己是傻逼的念头，切记。”
  d3 L3 ^. x. f1 a5 _$ q　　江暮行挺无奈的样子。
　　宴好前后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就前倾上半身，快速亲一下他的脸：“想不想我九月份跟你一起去A大报道？”
! H' P  B0 ^% w( H3 \　　江暮行于是将鱼放进水里，薄唇动了动，保佑宴好心想事成。
　　放了几条鱼，江暮行的眉头一皱，考虑到世上有同名的可能性。
9 P5 o, E- |, L$ C# }' g　　他再放生的时候，许愿的是，保佑江暮行的宴好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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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开学没多久就是情人节, 之后是元宵, 年正式过完就进入倒计时一百天，高三各班后面的黑板上都写了大字报。
3 T! S% |" p& j. R7 O% i5 b; c　　距离高考还有——
　　一百天，九十九天, 九十八天……数字一天天减少。
　　全国排名拔尖的重点高中，陆陆续续被保送的有不少, 余下的那些人里面，一部分很稳, 没有高考的压力，一部分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极限，天赋拼不过, 没办法了, 只能选择保留现状。
" F( l( U. h& d, s4 y# g　　踩着自费线进来的，也没压力，能走的路多, 并不会兵荒马乱。
5 e, p( y9 Y/ X! w$ Y　　想逆天改命只有很小一拨人。
' S$ L3 C! k  P0 C: J　　宴好就是其中之一。
　　时间的流逝满是痕迹, 都一点一滴刻在每一道题上，每一个单词，每一篇文章里。
) x$ t2 X9 E1 l& g2 c, C% {　　复习资料一摞一摞地堆在墙边, 小山一样。
/ a8 ?) s5 i; z$ x8 X. }　　卷子都是成捆地整理着。
　　宴好的压力很大，倒计时领头的数字逐渐从八到七，再从六变成五的时候，他开始失眠，越想睡着就越睡不着。
　　凌晨两点多, 宴好还在床上烙饼。
　　窗外小雨淅沥沥地下着，卧室里亮着一个小夜灯，在墙角位置，光照的范围很小。
　　宴好扒在床边看那抹微光。
　　后面伸过来一条手臂，捞住他的腰，耳边响起低哑的声音：“还不睡？”
, w: B7 p+ M  d+ O5 O4 K9 K　　宴好翻过身，蜷缩着手脚窝江暮行的怀里。
4 C" J  r; n  N' j1 ^+ i* M* S  ^　　江暮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半夜不好好睡觉的小朋友。
　　然而宴好还是没有睡意。
　　确切来说，是有一根神经处在不正常的紧绷状态，让他没办法安心睡觉，很不踏实，感觉自己睡觉是在浪费时间，不如多背几道公式，多刷套卷子。
　　脑子里就跟跑过车似的，一直消停不下来。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宴好却控制不了，他觉得自己病了。
4 i4 X6 t5 ^3 v. Q3 |　　宴好嗅着江暮行身上的味道，是从没变过的肥皂味，干干净净的柠檬香。
　　江暮行被脖子里的毛茸茸脑袋蹭得没法合眼：“不要闹。”
　　宴好在他怀里拱。
, @/ B4 m& m- m　　江暮行把乱拱的少年禁锢在身前，腿夹着两只不老实的脚，捏住他的脸让他抬起头：“不想睡觉？”
2 q2 ~) j+ U9 v( r　　宴好垂眼：“我焦虑。”
　　江暮行尚未开口，就听他问：“要是我没考上A大，那怎么办？”
0 w* d4 F! R+ |3 a2 H) O% N( C5 y! K/ k　　“二模除了语文，其他几科都比高考题难一些，这是学校每一届的惯例。”江暮行说，“你考了640多，高考会在那个分数以上。”
& q$ N& N" V  w; \% x7 I　　“那是正常发挥的情况下。”
　　宴好把手伸进江暮行的睡衣里面，摸他流畅的腰线：“高考的时候如果赶上突发状况，拉肚子，感冒，头疼什么的，或者一时大意，把会的题做错了，发挥失常，分数就不行了。”
　　“还有两个月。”
  |8 I+ }% M$ D: J4 N2 n, h  w: b/ \6 h　　“只有两个月了。”
) p. h4 s0 m" w) O& X6 P6 j　　江暮行跟宴好异口同声。
* x0 M3 L8 m# U  N, I2 D　　——
$ `  K1 L+ ?0 K9 ]1 ^0 n+ t! E; t　　一阵难以形容的静默过后，江暮行摸到灯的遥控器，把灯打开了。
　　明亮的光线突如其来，宴好不适地闭上眼睛：“开灯干嘛？”
/ {, W, m" p; t' X　　没有回应。
　　宴好睁开眼睛，看到江暮行坐在床头，绷着脸，浅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气压很低，他下意识就撑着床被爬了过去。
2 E+ c7 l2 c0 f2 C% w5 t  J　　江暮行半阖着眼帘，没动静。
) ]8 B. _* L# |; D　　宴好爬到他腿上，手臂挂上他的脖子：“哥，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江暮行沉默了片刻：“周末我们出去玩玩。”
　　宴好先是一愣，过了几秒才明白他的用意，心跳漏了一拍：“不用了吧？”
　　江暮行不答反问：“想去哪？”
　　宴好弓着腰，额头抵在他肩窝里：“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 z; Y1 _( v: X( `' |0 s3 T　　江暮行不徐不疾地换个问法：“你还有什么是想跟我一起做，却没做成的？”
　　宴好脱口而出：“放风筝。”
  v5 |+ h0 u8 t4 j- E- G　　“好，”江暮行揉他后脑勺的头发，“周末我们去放风筝。”
! e" V+ {: e4 f: V　　宴好轻轻眨了下眼：“真去啊？”
2 q/ D# a  M7 J( J; ?9 q　　“真去。”江暮行抱着他躺下来，“睡吧。”
* R1 D+ W; b) _$ _3 h. w4 q　　宴好趴在江暮行身上，脸颊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趴了会就一个激灵：“那我周末怎么复习？”
　　江暮行关了灯：“放一天假。”
; `" D5 R  u: J' y& H　　宴好在黑暗中嘀咕：“可是放风筝不需要一天。”
　　“顺便踏青，”江暮行把他圈在臂弯里，“我带你去看油菜花田。”
) h7 E& S. t$ D　　宴好开始脑补，有些激动起来：“你坐车能行吗？”
( ~0 l1 z- n3 s1 Y- ]# E; C　　江暮行吻吻他：“睡觉。”
　　——
　　有了周末的小假期可以期待，宴好第二天去学校，心情就很晴朗，他在座位里面的墙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六个大字：未知苦焉知乐。
8 j+ l# W8 D, c$ c　　底下还有两张旧的。
　　分别是加油，努力，后面都涂了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宴好把纸条的边边角角都按按，又撕了胶带加固了一番。
" K# f+ i4 h+ ^　　夏水趴到他的资料书上面，凑头看看：“好儿，你这也太慌了吧。”
　　宴好把胶带丢桌上：“一张卷子考了三年，现在眼看就要交了，能不慌吗？”
　　“淡定点，高考虽然快到了，可也只有那么两天，眼一睁一闭很快就过去了，没什么的。”
　　夏水拨几下最近才拉直的齐肩头发：“况且你这一路的战绩绝对牛逼，那些瞧不起你的人，不是早就能闭嘴了？”
　　宴好的眼睑下有青色：“我是不想有失误。”也不能有。
　　夏水抽出他的错题本翻翻，密密麻麻都是刻苦跟坚持：“小好，听我说。”
% K+ ~3 g# ?2 @0 {) A　　她认真道：“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 G/ u  e" H* a9 G8 a- u　　宴好转起笔：“什么？”
　　夏水一字一顿：“调整心态。”
　　宴好：“……”
# ?6 Z3 }9 p; V, N  a　　“别不当回事，”夏水说，“心态跟抗压能力都是高考的考核因素。”
　　宴好半搭着眼皮：“我哪敢不当回事啊。”
! i$ K2 g% o  v/ r3 J　　“跟你说个事，我一亲戚，前年的考生，学美术的，他画得非常好，画室里的考试排名都是第一，可是T市的好几个画室联考，他考得很差，得分还不如平时的那些经常找他改画的人高，为什么？”
7 b  C* G( E$ S$ h　　夏水自问自答：“心理承受能力很差。”
- @1 f, o' x1 f" [! Q5 S* R4 g　　“平常心真的很重要，你越紧张，就越要自我排解压力，心态是大问题。”
　　宴好灵活地转着笔：“你那亲戚高考考得怎么样？”
, i7 H/ ]% X, v2 E4 T　　夏水转过身拿了水杯喝水：“美术生跟咱普文普理的不一样，要先考专业的考试，他没报外省的单招，只考省内统招，没过，复读了一年……”
　　宴好没等她说完就问：“过了？”
/ v# l% i. T. n- D  e8 |/ Y  N　　夏水拧上杯盖：“还是没过，上了个大专，画室里的人都很唏嘘，不是说大专有多low，而是放在一个备受瞩目的人身上，就很滑稽。”
( |. r7 c% h. B/ n7 Q1 D; [　　宴好指间的笔掉了下来：“姐姐，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吓唬我？”
　　“……”
　　夏水抱着水杯，下巴抵住杯盖：“三点水能帮你整改节奏，让你劳逸结合，不过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
　　宴好往江暮行那里看，肩膀好像宽了点，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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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s. s9 a& G+ t; \　　“我觉得你可以这样想。”
　　夏水笑眯眯：“假如今年的高考卷子很难，那就是大家一起难，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1 J: R  D; C$ P/ E0 H　　宴好的嘴角抽搐：“说的好有道理呢。”
　　“绝对的真理。”夏水说，“卷子容易，很多人都会做，你要是大意了丢掉分，那才腥风血雨，天崩地裂。”
　　“我一直相信一句话，只要你尽力了，老天就不会亏待你。”
! Z- s+ j% m  L: C0 h2 Q, C# E　　宴好泼冷水：“这世上多的是认真努力的人，过的还是很惨，可见老天忙不过来。”
6 N3 B! ~- V  U2 D9 n5 b8 d5 I　　夏水哑然：“不聊了。”
1 y& E6 I7 |, n　　“再聊五毛钱的。”宴好给她一包妙脆角，“吃着先。”
　　夏水拆开袋子：“鸡汤没得炖了，只有菜汤，要不要？”
　　宴好支着头：“来点儿。”
+ j1 ^$ |) A: e. ]　　夏水倒了一把妙脆角在手上，一个捻了丟嘴里，嘎嘣嘎嘣脆响。
6 p$ E, r7 y- Q+ p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骚年，你已准备充分，就等乘风破浪。”
　　宴好：“哦。”
( T" O* ~2 r5 l. {# ~, q　　夏水拍桌子：“菜汤也是汤，好歹多给点反应啊朋友。”
- S* \$ U, `# [# e0 _( D$ Z　　宴好叹了一口气：“快毕业了，我还是不懂你的语文作文是怎么回回都拿的高分，未解之谜。”
　　夏水给他一白眼。
" U. N$ d; F2 L3 {4 o) m+ ~8 \　　楼下公告栏前有一对儿情侣。
2 N: o3 x: k* }$ o, S/ b　　宴好见夏水望了又望：“想谈恋爱了？”
& ]" G, O) Z' z9 V. S& g" L　　夏水两手交叉着摆出一个“×”。
1 y( D, W5 j" p/ q　　眼睛还在看。
　　宴好心想，这是真想了：“你谈恋爱没什么问题吧。”
6 B( V4 v8 T9 F7 s% G! X$ m　　“不了不了，我的心脏禁不起小鹿乱撞。”
: R& \1 Y( x7 D　　夏水说笑：“亲个小嘴没准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0 S- G' J. X! t! A& B; w, E- C　　宴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又给了她一袋妙脆角。
　　——
　　朋友间真心实意的谈话是很可贵的，夏水把自己的座右铭送给了宴好。
& H: t; F( C3 e! `　　——心态放开，好运自来。
　　中午学校放广播，主要是通知一件事，从今天开始，高三学子的点歌加油环节正是开启。
　　可以送给老师，好朋友，同桌，对象，暗恋的人，也可以送给自己。
2 l& v, W; q6 p, c  R　　青春即将谢幕，我们还在途中。
　　《奔跑》《我的未来不是梦》《最初的梦想》这三首是每年倒计时六十天到三十天这个阶段的大热门。
( @8 x* J8 `# X5 }0 }　　今年也不例外。
　　当天就挨个露面了，并且会无限循环，直至进入倒计时二十天，被离别一类的歌曲取代。
　　周五放学的时候，广播里响着女同学轻柔的声音：“这首歌是高三一位同学点的，献给同样是高三的，理（1）班的宴好同学。”
　　“那位同学说，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要少吃糖，多喝热水，多运动，多笑笑。”
( s# l) V6 z' n2 j　　“你是她见过的笑起来最好看的男生。”
　　全班起哄。
. Q$ P8 W; L6 J" F/ N, |　　杨丛跟夏水冲宴好使眼色。
　　宴好的反应不大，他确定点歌的人不是江暮行，其他谁无所谓。
　　“她还说，你是她高中三年唯一的光……”
　　广播声依然在响。
  }* i6 F6 O' N　　宴好心惊胆战地用余光偷看江暮行，撞见他摔了课本。
  I( u. S7 d2 I/ q　　“……”
　　完了，家里的醋坛子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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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4 w5 J" l4 a7 s7 ^. N第78章
　　广播里响起情况的前奏。
　　夏水哇哦：“《最美的太阳》。”
. n$ K7 m9 d, v, h, r　　杨丛靠着椅背上抖腿, 手在桌上打拍子：“我的世界, 因为有你才会美，我的天空，因为有你不会黑。”
　　夏水清清嗓子找到调往下接：“给我快乐……”
　　宴好火速往书包里塞书本：“哥哥姐姐, 你俩行行好，别捣乱了。”
　　夏水朝前门口撇：“走咯。”
  l' d( v- Q; N1 g　　宴好手忙脚乱地抓了书包就走, 急急忙忙赶着去灭火。
6 S. k  X5 {1 A/ G- G' k, [# k3 p　　夏水挪了挪宴好碰歪的课桌：“三点水那人平时看不透，吃醋的时候倒是很明显。”
　　杨丛嗤笑：“也就一俗人, 都一样。”
! j: |! z/ m; i- I' r6 u1 N　　“非也非也。”夏水说，“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更俗。”
9 B+ }# O+ U5 T6 S  g5 b4 a　　杨丛：“……”
7 V: t) Z; ^( p: P, G　　夏水不急着收拾书包, 她跟杨丛咬耳朵：“这事儿要是搁在你身上, 你会怎么想？”
% r- n9 N* E1 i/ W; w7 ~　　杨丛吊儿郎当：“挺好啊，有其他追求者跟竞争者，说明我看上的人很优秀, 那对方能选择我, 意思就是说，我更优秀。”
　　“听起来是有逻辑的，挺像那么回事, ”夏水摸下巴，“所以你不生气？”
" ?1 f2 |$ ?* l: U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皮子，笑得桀骜：“还行吧，也就是暴走而已。”
　　夏水翻白眼。
! T3 _& g/ [2 ^2 U+ X% a　　宋然从前面绕过来，满脸的消化不良：“你俩看到没, 老江摔课本了，我的妈，史无前例，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看到了。”夏水感叹，“那注定是要计入里程碑的一幕。”
　　杨丛不屑：“切，不就是耍帅？”
　　夏水不给他留面子：“别酸了，你摔连帅都谈不上。”
　　杨丛要逼逼，被她抢先一步：“你看宋然，他酸吗？酸过吗？一次都没有，哪像你，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就有这么难？”
1 Y2 \# J& p$ o6 n3 K+ R　　杨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夏水说完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颇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惆怅：“哎……”
: K& s  _6 u# b' l5 h% {5 F8 X　　杨丛一副要气得背过去的架势。
) e' k6 q# ]. T/ Y/ N　　宋然仿佛在看两只小鸡扑翅膀叫嚣，他咳嗽两声：“你俩要打就出去打。”
- I% r8 E9 j# {7 c9 n! k　　杨丛冷笑：“打个屁，老子一爷们儿，就算是活活气死，也绝对不会对娘们动手。”
　　“顶你。”夏水竖大拇哥，“就冲你这觉悟，咱俩还能再做五百年哥们。”
　　杨丛：“滚。”
　　“好勒。”
$ `3 r* I: W0 A1 @4 I　　夏水把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放腿上，意思意思地揣了几本书进去，对看热闹的宋然摆手：“撒油啦啦。”
　　宋然摆摆：“撒油。”
　　目送夏水出了教室，宋然呢喃：“挺好一姑娘。”
　　杨丛掏耳朵：“好什么？”
　　宋然思考着说道：“劲劲的，就没萎靡过，一直很开心。”
% e2 O. i6 k% B　　杨丛把桌上的笔收收：“一病患，先天性的，遭罪得要死，不开心的时候没让你见着而已。”
1 N+ s" C: x9 E8 U6 O: P　　宋然没听清杨丛说什么，问了得不出个所以然 ，他就换了个话题：“你说宴好要怎么搞定老江？”
　　杨丛懒洋洋地站起来：“一块糖的事。”
　　说着就跟随广播哼起歌：“你的话你的美，你的笑你的泪……”
; D1 d5 y! O! k. |0 y5 d　　宋然对杨丛的那句话打了一大串问号。
" r' H! }" T, u( s( m/ d% U　　一块糖就完事了？不可能的吧，老江会那么没原则？
　　——
6 c# Q: u2 A# P　　楼下的车棚里，宴好站在江暮行的车边。
　　“你是我成功路上的堡垒——”
　　广播里的歌声变得激昂，“给我翅膀，让我可以翱翔，给我力量是你让我变坚强……”
0 e7 b" l/ G/ N. ?1 Q0 O; P　　“哐当”
" ^/ P2 d7 s% T3 U6 R　　江暮行扯出链条锁，大力扔进车前的筐子里。
0 R/ f8 x: B2 L, p" a1 B6 K7 I! F" b　　宴好头皮发麻：“这个只是励志歌。”
　　江暮行周身气息冰冷。
　　气氛僵硬。
　　有几个别班的高三年级男生女生笑闹着过来了，一边开车锁，一边看宴好跟江暮行。
' k* ]! p6 r2 ]" s# T) j% b　　学神依然是学神，小学渣已经进化成了大学霸。
　　说到底还是小学渣命好，家里有钱，还有学神保驾护航，愣是把他从班级垫底推进了年级前一百，稳稳占据一席之地。
　　成了一中的传说之一。
/ c6 W% `9 Y- `8 u* f7 J　　这对好朋友太过离奇，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做到了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次都没变过。
5 O" P& F% k- S8 P: N　　大家的三观跟认知都因此被刷新。
　　眼看就要高考了，他们要是绝交，那一定很精彩。
　　那几人交换了眼神，开锁的动作慢吞吞的，疑似是想看个热乎的争吵画面，等了又等，还是没看着。
, A3 q/ ?7 D5 B) p8 }% d' Z　　宴好转过头，眼睛透过刘海下的阴影，凉凉地看着他们。
3 z8 L" j3 }3 x' G% P　　几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这家伙是不是像广播里说的那样，笑起来最好看他们不知道，不笑的时候真的很阴。
6 A$ a- F; O/ L9 Q1 i1 J% h　　——
　　宴好等那几人都骑车走了，眼里的凉意就一扫而空，他扣动江暮行的车铃铛：“哥。”
/ T) J4 P' T  i4 @1 N1 P　　江暮行没搭理。
　　宴好换成叠音，声音软了八分：“哥哥。”
　　江暮行绷着的唇线有所松动。
: `$ b5 O$ q9 P& G8 G1 M' P　　宴好继续撒娇：“你的醋劲一上来，不但浓，而且很持久。”
- m) c- C1 E3 T2 x　　江暮行面无表情：“醋什么？”
( q% s, v& M2 p/ W　　宴好：“……”
　　“别人给你点歌，我也不高兴。”
　　宴好把一条腿架到江暮行的脚踏板上面，防止他跑：“不过我除了不高兴，还会暗爽。”
6 g( w1 K6 {( J: _$ c% }4 Z5 c& h　　江暮行撩起眼皮看过去。
. Y  f5 |% i6 N3 y: G/ ~/ ?　　宴好在校服裤子口袋里摸摸，摸出一块苹果糖给他：“因为别人想得到，却得不到的，我得到了。”
6 P1 z. R( ]7 x% c5 W: C6 s$ |; {2 Y　　江暮行冷硬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化。
　　“这歌杨丛喜欢听，我跟着他听多了，会唱一点。”
' s0 m4 S* c( E9 P8 k　　宴好趴在车头上面，对着江暮行小声唱：“是你让我变坚强，不怕受伤，因为有你在身旁。”
　　“你的笑你的泪，是我筑梦路上最美的太阳。”
　　江暮行剥了糖吃掉：“走了。”
　　宴好眼睛一弯：“马上。”
　　歌声飞扬，唱着感恩，唱着祝福，唱着美好，夕阳很美，梦都已启航。
　　——
( p9 I$ V: j) n) K: z& H( l　　周日一大清早，宴好就被江暮行拽了起来。
6 o4 O9 s* o8 B2 p! [& D  _　　宴好闭着眼：“几点了？”
  y# e- b- k0 L7 Q$ a9 r; X　　江暮行在衣橱里找衣服：“五点。”
# B' q, G/ |! U6 S( {" S. Q　　“才五点啊……”宴好倒回床上。
4 E% [1 `- R8 }, S  v$ V5 e　　江暮行把牛仔裤跟白衬衫拿出来：“要坐车，吃完早饭差不多了。”
  K6 P( K4 Q3 c, u. }8 K　　后面没动静。
　　江暮行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往被窝里钻，毛毛虫似的把自己裹紧，他的面色漆黑：“还去不去踏青？”
　　宴好胡乱挥动手臂，迷糊着眼看江暮行：“去去去。”
" `- O6 M# w! P" \4 `* ^6 Y5 K　　人还在被窝里。
/ @, D! ?/ Z  H　　几秒后，宴好再次睡去。
　　江暮行弯下腰背，一只手隔着被子勒住宴小好。
　　宴好瞬间清醒，他把自己往江暮行手心里蹭，眼睛猫一样眯着，唇微张，鼻息湿热。
& Q8 R6 a( s: C- j( @: F　　江暮行用拇指刮他一下：“能起来了？”
7 [4 U4 W; F# t　　宴好没办法回答。
& S5 e$ S" a0 M　　江暮行的视野里，少年紧闭双眼，睫毛不停轻颤着，优美而粉嫩的脖子往后仰，全身剧烈抖动，脸上是要哭不哭的表情。
$ h( p  P2 ~/ b5 U　　犹如一只濒死的天鹅。
5 Q& h* T0 V  @3 ]2 A9 z　　——
) F# r1 R! z( V" B0 M: |+ `) |　　吃早饭的时候，宴好刷着手机，想看看今天本市有没有哪堵了，他刚从城市新闻里出来，手指无意间戳到娱乐板块，看见了什么，结巴着惊叫道：“绪，绪哥！”
　　江暮行扫了眼宴好转过来的手机屏幕，视线快速从报道上掠过。
( g: K: {+ T7 z　　宴好凑过去：“他参加了一个歌唱节目。”
　　江暮行放下筷子，拿走手机进网页搜索节目名。
$ Z8 C4 \  O" _% }- P" K　　“挺大一平台。”
　　宴好把脸搭在江暮行的胳膊上面，跟他一起看：“我还是头一次在新闻上看到认识的人。”
8 C4 b; @1 v  G* M. G8 v　　末了补一句：“除了我爸我妈。”
　　江暮行退出网页，起身去房间拿自己的手机联系黄绪。
* d, ^- l- c: q% C, v1 B& I* o0 N4 G　　宴好没跟着，他一口粥，一口紫薯包，声音模糊道：“你问问绪哥，如果需要投票，我们能帮上一点忙。”
* r3 A$ l4 e/ m  ~% |4 O2 ?　　“学校，贴吧，博客，空间，我爸公司，我妈公司，我家亲朋好友的公司……有很多途径跟方法。”
7 ^$ A/ Y+ x% [　　片刻后，江暮行从房里出来，宴好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面：“他说他只管用心创作，尽力唱好每一首自己写的歌，其他老天自有安排。”
4 C# p, m" I9 _8 \4 S. g　　“……”
　　宴好夹一筷子黄瓜丝吃，那个圈子里僧多粥少，有实力，却没有大舞台的人多得是。
. r, o5 {9 g' e$ D3 {% @& ~" u　　祝福绪哥在那条路上走远吧。
9 F+ L. C' V2 \8 O- w7 v2 ~　　——
- \4 n1 R' e$ ]# V, P　　黄绪被报道这个事，牵扯出了陈星的一通电话。
　　当时宴好在厨房洗碗，总共就两幅碗筷，两个盘子，他磨蹭半天都没洗完。
+ V9 a+ S, Y; W" M& N　　江暮行看得眉头直皱：“碗上的花纹都快被你磨掉了。”
8 z  x* y: Y: M8 W  ?9 M7 _+ F& o8 z　　宴好遭到暴击：“我帮你还不好？”
- V4 p0 L7 F0 n8 E2 g- ^　　江暮行选择沉默。
) I' t) _5 z) W) Z6 \, m　　宴好把抹布丟池子里，沾了洗碗水的手往江暮行面前抖：“你要是敢说不好，我以后吃完就撂筷子走人，桌子不收，碗不刷，地不拖，衣服不洗，什么活都不干，就当米虫。”
( f. ^4 O9 R4 Q' C　　江暮行简明扼要：“不好。”
　　宴好下意识跳脚：“哪里不好了？我帮你，肯定比你一个人忙要……”
( z% |- Y5 F; j5 o" V! \　　话声戛然而止，他反应过来，愣住了。
　　江暮行的手机响了，他交代一句“碗我洗”就出去接电话。
　　宴好捂住灼烧的脸，后知后觉洗碗水全弄脸上了，他小声爆了句粗口，没敢让江暮行听见。
　　江暮行瞥见来电显示，抬脚去了阳台。
6 y; n- Y' v8 J　　电话另一边是陈星，她说看新闻才知道黄绪参加了节目。
1 _, k. v: I* J3 b/ `　　震惊跟复杂不像是假的。
+ {! i/ `5 r- K5 q　　江暮行偶尔出声，多数时候都不表态。
' @5 m0 @" q) n3 J6 M" b: I　　陈星说了一小会，停顿一两秒：“小江，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告诉我。”
　　江暮行直言道：“抱歉，不太方便，我要先问他。”
　　陈星的语气有一点不自然：“能理解。”
　　“你们最近还好吗？”
　　陈星故作轻松：“高考不要太紧张，跟平常一样就好。”
　　“可惜你们来A大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
2 ]# \3 h0 T, \) X# ^8 K2 z　　陈星似乎是想起自己的高中，有感而发地说了她跟黄绪的一些事，说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就匆匆挂了电话。
　　江暮行沉吟几个瞬息，给黄绪发了个短信。
+ C7 s) G* U, E7 z9 e( c# }　　厨房里传出宴好的声音：“谁的电话啊？”
4 U& |( B+ ]* d1 G- ^　　江暮行回厨房：“陈星。”
　　宴好觉得这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七年的感情，从年少到成熟，磕磕跘跘相互扶持，最后沦为爱过的陌生人。
　　宴好一走神，忘了手里还有碗，手一松，“当啷”一声清脆响在地上炸开了。
　　没等江暮行说什么，宴好就缩了下肩膀，又窘又无措：“那个……我……不是……”
- B/ b  t' o5 s* n, ?4 |　　不知道是脑子混乱，还是舌头打结，或者两样都占了，他半天都没把话说完整，懊恼得一张脸发红。
  k- a: S. l2 i; Z( k* @, Q2 t　　宴好没跟江暮行对视，他就像小学生做错事一样，站直了，耷拉着脑袋认错：“我不是故意的。”
　　江暮行阔步走近，抬手摸摸少年柔软的头发：“没事，碎碎平安。”


5 t; d* M! g2 k; x8 g第79章
　　宴好觉得周末的出行怕是有糟心事。
8 L+ q  _/ ]# |! ^0 a) F% h　　因为他不但摔碎了碗, 还在收拾碎片的时候把手指划破了, 口子还不小。
# Y" O8 o6 ^2 Y$ M1 X　　江暮行抓着少年的手腕，拧开水龙头冲洗他手上的血，眉头紧皱着, 一言不发。
( e6 R. N2 i; a　　宴好看血水被冲进池子里：“你说我两句呗。”
　　江暮行的唇角抿出冷冽的线条，没有柔化的迹象。
% W4 ]& G. d) B/ [" a+ G) |! ^　　宴好歪着头, 把脸蹭在他的肩膀上面：“说我两句吧，求你了。”
　　江暮行按住他流血的伤口, 带他去客厅拿医药箱：“说你什么？”
　　宴好乖乖跟着：“说我一个有手有脚，能蹦能跳的青少年，碗洗不好就算了, 收拾个碎片也不会, 有什么用。”
　　江暮行利索地给他消毒，缠一圈纱布。
　　宴好用另一只手抄进江暮行整洁清爽的短发里面，指腹擦过他温热的头皮, 漫不经心地梳理着他的发丝, 下一刻就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拉近一点。
0 y) N1 [4 l: `% d8 q; `　　然后，宴好抵上江暮行的额头, 热气喷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面。
　　“说说我吧。”
; \% W& u/ K) J% g4 D, y0 B& _　　江暮行把棉球仍垃圾篓里：“我不让你收拾碎碗，你不听。”
　　宴好嗯嗯：“还有呢？”
　　江暮行盖上医药箱：“做事毛躁。”
　　“是的。”
　　宴好摆出认真听讲的温顺姿态：“再说点，多说点，最好是骂骂我。”
0 Y- d# c+ Z9 [0 [" ]7 E6 O: [　　江暮行瞥他：“骂你有用？”
　　宴好不敢置信地瞪眼：“你还真想骂我啊？”
　　他吸一口气，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来, 骂吧，你骂。“
& `, s# r( b: q& ]  Q3 i& g: K+ A　　江暮行把医药箱放回原处，起身去厨房收拾。
　　——
　　宴好快步追进去：“又不想骂了？”
3 ^1 a: m# k  C. i% p: Q; U# U　　江暮行拿扫帚扫着地上的碎片，没回应。
. \) x; S$ J3 U& a　　宴好知道江暮行不会骂他，重话都不对他说，他完全浸泡在自己的小幸福跟大幸运里面，飘了。
　　“碎碎平安是你编的吧？”宴好说，“我都没听过这种说法。”
  L  b3 ^' Z4 s& z( j　　江暮行将碎片一块块扫进簸箕里：“老一辈人会讲。”
　　宴好满脸诧异：“真有啊。”
8 M& Z' C% e# M" d　　江暮行看他那样，无奈摇头：“傻。”
　　宴好听见了，手指戳戳江暮行后腰：“虽然我是没把事情做好，心里不舒服，想你说说我，但是这个容我做一下反驳，你平时说我聪明，据我粗略记载，次数超过了一百次。”
　　江暮行的面部一抽：“……这也记？”
6 F1 h) F8 ?# n+ L' a2 e　　宴好眨眼：“记啊，我连你亲我都有记录。”
0 W- ~) `8 S+ k5 W9 i3 ^　　“……”
　　江暮行蹲下来，用抹布一点点清理扫帚扫不到的冰箱底下，把细碎的瓷片渣全掠出来。
. j: M% F! B3 o. n0 O& ]4 E　　“没事干就去阳台看看那些玩偶干没干。”
: L6 h& b. d8 |4 B　　“都没干，我早上模过了，今天再晒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宴好也蹲下来，挨着江暮行，双手托腮，用眼神舔他利落分明的侧脸，明目张胆地流露出热爱跟痴迷。
　　江暮行的眉峰隐忍地拢了拢，三五秒后，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把宴好的脸板到一边。
- y" ^6 u1 X5 B' `7 t: Y8 c2 D　　“干嘛啊，我要跟你说事。”
　　宴好又把脸转向江暮行：“那会我洗碗，你觉得我洗得慢，我说你要是敢说我帮你不好，我以后吃完就撂筷子走人，桌子不收，碗不刷，地不拖，衣服不洗，什么活都不干，于是你说了‘不好’。”
, o2 l: H+ d2 M4 M　　江暮行掀起眼皮看过来时，宴好凑上去用嘴唇轻碰过他密长的睫毛，亲亲他的眼睛。
- q9 H2 C% {/ d　　总是眼神冷漠严苛，眼底没有温度的人，眼睛是温热的，内心是滚烫的。
! Y# W! S$ q" `' ?　　全世界最帅，最懂事，最好的男孩子。
　　“我当时感动的都快哭了。”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上了，在他瞳孔里看到了一如既往喜欢着江暮行的那个宴好。
& c4 a- t, K! Y( Q+ y　　“可是我冷静下来想想……”
　　宴好咕哝：“比起被你当小孩子宠个昏天暗地，什么事都不做，我更想跟你一起进步，互相依靠。”
　　江暮行的目光很深，过了半晌，他开口：“随你。”
5 y: W/ {* {8 ~! H( K　　宴好愣怔地看着江暮行，所以说……
　　还是宠他了呢。
1 c$ o' _; E* F* l　　宴好的眼睛又红又亮：“那到了大学就不请阿姨了，你烧饭我洗碗，你洗衣服我拖地，家务活一起干。”
　　江暮行简短道：“阿姨不请，其他再说。”
　　宴好：“……”
0 l, z+ E" z" V( D- ]　　他蹦起来趴到江暮行背上：“哥，‘再说’是什么个意思，你给我讲讲。”
& C6 L" x/ E. h4 k4 U! X, E. ?　　江暮行差点跪地上：“下来。”
　　“不下。”宴好晃他肩膀，“你别转移话题，说清楚先。”
　　江暮行背着他走到垃圾篓边，把抹布里的碎瓷片全抖进去：“把衣服换了出门。”
: w' t, p3 n* ~+ p　　没有要说清楚的打算。
% P5 h- w# B' @4 t　　宴好知道自己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答复了，他气得一口咬在江暮行脖子上面：“衣服还要换掉？”
) U5 U9 _6 [# @) X( N, u# h　　江暮行微侧头：“有几处血迹。”
　　宴好“哦”了声，人还扒着他，八爪鱼一样缠着。
& Q; ]) d2 w- K　　江暮行拍他屁股，不快不慢道：“你再不下来，就别去踏青了，风筝也不要放了。”
　　宴好嘀嘀咕咕：“威胁我。”
- I: s. t: p" U　　说着就从江暮行背上滑了下来，一颗颗解站上血的白衬衫扣子。
0 x) [% b/ W. W1 b% a3 {　　江暮行的余光扫到他的白净脖颈跟精致锁骨，气息一沉：“去房间。”
& i! M9 F. F7 ?0 }, x　　宴好偏在他面前解扣子。
" f5 K" ^3 r9 {7 f% }7 Q" \8 H2 r　　撩拨的结果就是，出门时间推迟了半个多小时。
　　——
　　江暮行带宴好去的地方很远，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快要到Y市了。
( l- q8 ]! K; k8 I$ W! J( Z　　宴好下车浑身都是劲儿，江暮行下车找地儿蹲着。
8 q" M5 z6 Q' E4 ~7 X4 g% S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大但是不冷，花草树木生机勃勃，空气似乎都是香的。
　　宴好伸了个懒腰：“这地儿我没来过，也没听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 I9 K1 t( _# H6 _8 ]9 n6 R& S　　江暮行还蹲着，没缓过来：“网上搜的。”
　　“那你也是第一次啊。”宴好小跑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江暮行阻止了：“别过来。”
6 G* Y7 n4 x0 D3 |　　宴好正要说话，就听江暮行说道：“我要吐了，你站远点。”
　　“……”
0 y# T& l: g9 g' E2 i9 d, `8 w) t　　宴好往他那走：“我又不嫌你。”
　　江暮行低喘着呵斥，语气严峻：“站远点。”
　　宴好听出他的难受，撇撇嘴：“知道了。”
7 C/ B+ I! P# c& Q/ O: {6 V　　江暮行最后还是没吐出来，他晕车严重，却很少吐，多数情况下都是恶心，反胃，干呕。
　　宴好等他缓了一些，才给他剥了一块酸梅：“你含嘴里。”
　　江暮行含了，酸得他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 A+ f* a# Z7 X9 q5 n　　宴好眼疾手快地抓拍了下来。
　　江暮行抢他手机。
. [3 R' M( M; a* E" g  L* M, J: A　　宴好跑开了，快速保存照片：“你干嘛？”
　　江暮行绷着脸：“删了。”
　　宴好把手机塞口袋里，口气比他还要生硬：“不行。”
　　江暮行的目光黑沉。
. @+ |+ |1 b( o% f% h　　宴好想起来男朋友吃软不吃硬，他舔了舔唇，软绵绵地撒娇：“我认识你到现在，还是头一回看到你那样子，你就让我收藏好不好？”
3 K% X$ y3 V8 b　　江暮行只沉默一瞬就妥协了：“别乱上传。”
　　宴好立即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我保证，就算哪天我梦游了，也绝对不会发出去。”
+ L: `' s, n- m* y2 r' P8 d　　“说起梦游，我想起来个事，去年暑假，我让你搬到公寓你来，你要我答应你晚上睡觉锁房门，我怀疑你梦游……诶，你去哪，我话没说话呢？”
　　宴好对着江暮行的背影眯了眯眼，所谓的梦游果然是他想多了，实则另有名堂。
　　面上不动声色，禁欲寡淡得很，心里全是小心思。
　　宴好拿出手机翻到刚才拍的照片，江暮行用五官表达了“酸”字。
　　还是帅的，而且很可爱。
　　——
　　宴好跟着江暮行，一路走一路拍照，帽檐下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鞋子也被泥弄脏了，他却很高兴，嘴角几乎没下来过。
  d0 L. B8 g' H% E6 m2 u; ^; N　　不远处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小帐篷零零散散，小孩子在玩闹，大人在笑，天上飞了五彩缤纷的风筝。
3 A5 Y" [' ^( z) I　　宴好把这一幕拍了发到群里。
, n, K& d; }: E+ F. D+ X4 e9 W. s　　你夏姐：哇，好多风筝啊，这是在哪儿？
　　宴邦尼：不知道。
　　你夏姐：……
# p6 i) i, T! t$ ^4 R2 f% z　　你夏姐：你一个人？
　　刚发出去就撤回了，信息内容太掉智商，必须销毁。
; Q4 B& z; F- H# ^　　宋然冒泡了，并且发了个张截图，截的就是夏水撤掉的那条信息。
　　你夏姐：？？？你这什么手速过分了吧？
7 z2 f: I' ?' H# C　　宋老哥：我初恋还在。
　　你夏姐：你初恋跟你手速快有什么关系？
　　宋老哥：咳咳咳，这个嘛，老杨跟小号都懂。
; ~$ u8 k  N1 {　　宴邦尼：不懂，@杨大仙。
& c" K: f- i8 ~/ b* R　　杨大仙：靠，老子等着玩儿斗地主呢。
. t* M' M4 _6 |, `) {$ s　　杨大仙：草草草！什么几把玩意，老宋你在房间里挂机，半天都不点开始，跑群里开黄腔调戏我们家小夏，还能不能行了？
　　…………
# V* V% n& t; F* X% ~4 \: }3 \　　宴好边走边发信息，嘴上对江暮行说了句：“你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卖风筝的。”
　　江暮行随意扫了扫就看见了，还不止一个小摊。
　　全在靠着马路的那边草地上面。
　　宴好被江暮行拉去买风筝，他拍了几张照片让夏水帮忙选选。
' L% o+ T3 \/ r/ K) L　　你夏姐：大嘴猴的。
　　宴邦尼：猴子有好几种，你说的是哪个？
5 M& m! Q- S  d, a# S　　你夏姐：绿色带大尾巴的。
3 D7 T& |6 _3 j3 M　　宴好就买的那个风筝。
　　卖风筝的大叔给他们推荐了一款轮子，说是线比自带的要长，质量也好。
　　宴好看看那些轮子：“黑的吧。”
　　“算了，白的。”
" _5 ~, g9 U/ E; ]　　他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又一次问：“有天蓝色的吗？”
　　大叔被整晕了：“啊？”
( E: @9 F" n3 Y' @　　宴好期待地看着他：“有吗？”
7 w8 Q  ~6 v9 ^1 P) W/ ^. f　　大叔有种只要说“没有”，就会毁了一个少年梦想的诡异错觉：“这个……”
　　江暮行给钱，拿白色轮子跟风筝，拽走宴好。
　　动作一气呵成。
, S; b6 s+ q- Z　　——
　　“你拽我走干什么？”宴好挣脱开江暮行的手，“万一有天蓝色的轮子呢？”
4 B5 |8 A/ ^6 z　　江暮行：“没有。”
　　宴好：“摊贩还没说，你怎么知道？”
' g, U# B9 m- F+ a　　江暮行：“轮子全摆出来了，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宴好：“……”
　　掉智商的事儿被夏水传染了，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江暮行查看四周，找个天上风筝不密集，地上相对空旷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宴好蹲到草地上面，用带的中性笔在风筝上写字。
　　正面写：高考顺利。
　　背面写：喜欢江暮行。
　　写完了，宴好满意地看看，又在风筝的长尾巴上写：所有人都要平安，健康。
　　江暮行俯视他的小发旋：“你把风筝当孔明灯？”
. z' J4 S$ l0 [; a8 B& q　　宴好作势要把背面的几个字划掉，江暮行拿走他的笔：“写就写了。”
0 l0 D6 j. {" p" }* @5 i　　“写就写了。”宴好学他说话，腔调跟神态拿捏得很到位。
& p8 S4 z; k' H+ @! G8 b( {* m# k7 h　　江暮行踢他，力道很轻：“你说什么？”
　　“说你帅。”
  I5 ?1 v. ?, \. y, k7 f　　宴好撑着腿起身：“风筝我来放。”
　　江暮行提醒道：“要逆风跑。”
　　宴好感觉自己的智力遭到了质疑：“我知道。”
, B$ E' O4 f& k% q　　江暮行见他捣鼓风筝跟线，手法很笨拙：“会吗？”
　　宴好掷地有声：“当然会。”
　　嘴硬会被现实抽脸，还是连环抽，丝毫不留情。
3 p3 f$ B. i, t! ?: v6 L" q/ C0 @　　没一会，宴好的状况一出接一出，手忙脚乱得要命，又蹦又跳的，像一只小蚂蚱。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别往西边跑。“
　　“哪边是西边？你直说左右前后行不？”
　　“……有水塘的那边。”
　　“我看不过来，注意不到，江暮行，这风筝怎么一直往下栽，就是飞不高啊？是不是坏了？”
　　“……”
　　——
9 }+ _* v& s( q$ W" j' g4 n　　江暮行抓住把乱跑的少年：“你把线拉好。”
　　宴好的刘海凌乱，脸因为奔跑变得潮红：“拉好了。”
　　江暮行扯扯风筝线：“松成这样，你确定？”
- G5 v4 @9 _- ]1 `! @/ O% [7 M- O　　宴好看江暮行：“松吗？”
　　江暮行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视，大眼看小眼。
' S7 N( u9 E- H7 ^5 H　　“这个风筝太大了，尾巴又这么长，很难放，线不能松也不能紧……”
　　宴好的借口编不下去了，脸红了起来，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轮子丢江暮行怀里：“你来。”
! Y% B3 U8 [1 Y( U- H　　江暮行接手以后，风筝很快就飞起来了，越飞越高，飞向蓝天。
　　宴好看愣了。
) i) t0 `0 j/ W4 z& c- g+ B　　去年的四月，他和三月二月一样，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去学校偷看江暮行，放学以后就萎靡不振，泡在网游里消磨时间。
, v- U, Z/ m' c) \  U　　今年的四月，江暮行带他放风筝。
　　宴好快速揉揉湿热的眼睛，将即将涌出来的眼泪擦掉了，坚持是对的。
　　黑夜不论有多漫长，总有过去的时候。
$ R8 a6 l  ^. b8 T4 y& ^　　不论是他的青涩暗恋，还是江暮行的艰难家境。
　　阳光明媚，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带起的喧闹没有侵入草坪，打扰到这一片的温馨与惬意。
& w5 U% v) z0 |0 \　　江暮行把风筝放稳了，就把轮子给了宴好。
5 n% l/ {8 r, j" Y. t" ^　　“对，轻轻拽一下。”
　　“这样？”
( M0 ~* j8 D' ~, S6 _8 K# A　　“嗯，做得很好。”
　　宴好既激动又感叹，突然很容易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保持拿轮子的高度跟姿势。
　　风筝好像被江暮行收服了一样。
" u1 G& N" n, u2 ]& Z* \0 f- y　　不多时，有个年轻爸爸带着孩子过来放风筝。
　　三四岁的小男孩，不怕生，脆生生地问宴好：“哥哥，为什么你的风筝可以放那么高呀？”
　　宴好心说，因为哥哥有男朋友。
　　小男孩仰着脖子，眼里写满童真跟好奇。
　　宴好指指江暮行：“哥哥的哥哥很厉害。”
6 d8 j5 T' a  ?9 @5 M1 k( i　　小男孩跑到爸爸身边：“爸爸，我也想要哥哥。”
　　年轻爸爸一个踉跄：“儿子啊，你妈把你生下来生了场大病，哭惨了，咱不能再让她哭了哈。”
　　小男孩懵懵懂懂：“可是没有哥哥，风筝飞不高。”
　　“……”
　　年轻爸爸说了什么，小男孩揪着他的衣服，蹦蹦跳跳了起来。
　　宴好收回视线，扭头看后面的江暮行：“要是没遇到我，过个十年八年，你会跟一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志趣相投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又说一句：“可是你遇到了我，就没别的可能了。”
$ ~! P, K; z, }% s- _3 {9 i& q　　宴好紧紧盯着他：“你有这个觉悟的吧？”
　　“有些问题，答案要自己去摸索，去感受才有意义。”
　　江暮行拉了拉风筝线。
4 J  F7 I. {. a4 D  t　　宴好察觉线在他手里绷紧，触感很神奇，他仰望天上的风筝，眉眼的线条被笑意填满。
0 x& A- F/ S. A$ F9 N& J" V# t' h( ]　　江暮行把手揣进深蓝色运动裤的口袋里，捏住手机，摩挲几下机壳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少年拍照。
& A# F4 s9 K) p1 \. p　　宴好笑着转过头：“你看，线全放出去了，飞到最高了。”
* _) B: Q* w. g　　江暮行将那双追随着他的眼睛永久定格。
　　——
　　下午江暮行带宴好去看了油菜花田，路途还有桃花，梨花，以及一小片樱花林。
( M" C+ ?4 N* S% ?# v, Q　　很美。
2 \- s+ b& i* O! a　　春天的风采浓烈无比。
) T3 ^' R! y1 m　　这天回去，宴好就没有再失眠，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五月初的时候，宴好的学习计划有很大的变动，高考前他不需要再做什么专项训练，只要做三件事。
　　一是翻看错题本，二是每天做点题保持手感，三是调整作息。
. }1 ]8 J) q# m7 J' [) E4 {6 b1 h6 S　　不但要早睡早起，还要午睡。
9 O( L. ^: Q2 D! V1 \; x) k7 F0 j  v　　最后一点巨难，除了男朋友哄，就没别的法子。
  K- }* V& _$ G& ~* }5 B; c. Z　　温度渐渐出现了丧心病狂的痕迹。
　　宴好去学校会带一个大容量的保温杯，放一把枸杞。
/ L3 G8 A' @9 i/ M5 x5 z7 ]& n, u8 T　　杨丛口渴了跟他借水喝，看到杯子里的枸杞，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操，我爸泡水都只放几粒，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至于吗？”
　　前面的夏水回头：“怎么了？”
　　杨丛把杯口对着她。
　　夏水凑近看看：“小好，你放这么多枸杞泡水，不会酸掉牙？”
4 [/ `* Y# @! n* w+ T　　宴好折纸板玩：“酸中带甜，我喝着觉得不错，你俩也可以试试，枸杞的好处有很多，能提神养眼，也能调节免疫力，补肾，补肝……”
& T' |% G: }) p9 H( Z  g　　夏水跟杨丛听得一愣一愣的。
　　宴好免费推销完了，来一个总结：“养生要趁早。”
/ t9 K8 {8 H7 _4 }　　夏水膛目结舌：“那你这也太早了。”
( ^1 x- V: X5 |+ ?0 r2 |6 _( c　　宴好感慨：“备考使我苍老。”
　　“就你这脸，苍老在哪你跟我说说。”
　　杨丛要捏宴好的脸，手快要碰到时，门口那里的江暮行就跟接收到信号似的，突然转头。
6 _/ Y; c6 t) J2 r' M* c8 s　　下意识地，杨丛放下了手。
6 m6 |9 l6 b, h5 |- _/ s! R/ y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怂逼，他踹一下桌角，干了一大口枸杞水。
8 r0 T, F+ W; h　　那味道绝了。
% z4 \4 n: s( d　　尝一次，毕生难忘。
5 y/ [6 R' \$ q' \! |' g　　——
% N. E) s: p; X) w/ Y3 C　　别的学校高三不用做操，就一中还要做。
6 M6 F% l6 i0 k: g# k4 j　　每一届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在坚持个什么劲。
/ s( j( l% c! t1 j. M* U　　班上拉椅子的声音拖拖拉拉地响着。
6 x- i& y- `' w: d　　宴好喊夏水一道下去。
　　夏水趴在桌子上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6 S8 Q9 Q4 v8 C7 i2 U! W0 Y　　宴好关心地问道：“不舒服？”
　　夏水埋在臂弯里的脑袋点了点。
　　宴好的脸色一变：“那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让司机接你回去吧。“
4 a1 f( F& G5 `2 L8 h! |　　夏水说不用：“我趴会就好。”
　　杨丛眼珠子一转：“是不是来那什么了？”
- O2 x4 t4 R* b- g. J0 o$ P　　宴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杨丛跟他眼神交流：“那个。”
' {. {  m, C6 K8 y2 r　　宴好接到信息：“到时间了吗？”
　　夏水歪出来小半张脸：“你俩差不多行了，我长的耳朵不是挂件，能听得见，谢谢。“
4 k, t+ `" \$ B! f4 \　　宴好想看看夏水的气色，还没看清，她就把那小半张脸埋回了臂弯里。
　　“两位仁兄，别磨蹭了，你俩赶紧下去做操吧，一会回来了，我还在，不会变成蝴蝶飞走。”
　　宴好不放心地叮嘱：“那你趴着吧。”
% ~7 |# D5 h; y+ C2 Y　　他望了望在走廊等他的江暮行，叫上杨丛往教室门口走。
　　杨丛经过后面的黑板，随手抹掉了“二十八天”那四个大字的下半身。
　　宴好：“手欠。”
　　杨丛：“老子看着那数字就不爽。”
　　宴好：“朋友，青春总是要逝去的，想开点。”
$ X2 [# p. m% w2 K- z& e; x1 q, r　　杨丛：“……”
　　——
; y; M5 I  `9 P2 h- v, d/ d. N. A　　做完操回教室的时候，宴好他们几个去上厕所，排队排了老半天。
8 b* E; n# j2 n9 ?* p　　一泡尿撒出一个世纪的幻觉。
0 Z9 M4 L# ^# ]　　“学校什么都好，就是公厕垃圾，坑又少又小。”
- Y. l+ g5 o# a/ H  x9 H0 n　　杨丛骂骂咧咧地吐槽：“妈的，垃圾爆了。”
　　宋然站出来替学校说话：“可以了，起码没出现停水的可怕场景。”
　　“想当初，我上初中那会儿，学校不定期的停水，没水厕所就冲不了，那堆积的真叫一个……”
　　没等他把话说完，杨丛就踢他小腿肚：“适可而止，兄弟，做人留一线，别他妈太过分。”
　　宋然意犹未尽，想跟好友分享分享：“老江，我跟你说……”
　　江暮行绕到宴好那边去了。
0 }* I/ E( d' ?) r　　宋然：“……”
　　正走着，杨丛忽地拉一下宴好手臂：“好像有人叫你。”
! J! A7 Y1 L# z8 }) j0 ~( d( v5 i　　宴好狐疑：“没有吧？”
　　刚说完，他跟其他三人都听见了，很快找到声音来源。
　　三楼的（1）班教室，夏水的同桌小胖子半个身子倾出窗户外面，露着惊慌失措的肉脸，撕扯着嗓子大叫。
8 S4 O9 [: R* K/ B2 F　　“宴好，杨丛，你们快上来！夏水晕倒了！”

" f9 I" j6 [4 f0 W. K  L8 s
& x6 O0 e0 [7 H: L! K! f' P3 |: @第80章
　　那天的一切很混乱。
　　楼上楼下的走廊上都扒满了人, 救护车的声音从校门口传至3号教学楼, 像病患痛苦的叫喊。
　　那声音在3号教学楼持续响了不到一分钟，就带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女生，和她的朋友, 老师，急急忙忙前往医院。
0 e- m- A2 o" U& U& i9 B( l& T! {　　议论声此起彼伏。
　　“是高三哪个班的？”“谁啊？”“怎么晕倒了？”“低血糖？”“贫血？”“是不是有什么病啊？”“高三的四月份不是体检了吗？”“看着好吓人。”“应该没事吧”。
2 \6 p& }/ Y, M0 ^; A% p　　上课铃照常响, 很多人还在走廊上扒着。
　　一个学校的，哪怕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 从来没说过话，也觉得是身边的人，目睹她被抬上救护车, 大家都不太能平静下来。
　　心里有震惊, 也有点少年人对未知的恐惧，希望她到了医院，很快就能醒过来, 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 N/ |1 [. Q. [( }　　——
8 }* H( J6 d* Q, h. I9 K/ y　　赶去医院的路上, 夏水几度心脏骤停，一进医院就被推去抢救。
* k) P' R6 ^" x) `" @4 u　　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长廊一片死寂。
　　宋然的咳嗽声打破了那种让人窒息的氛围, 他的嗓子突然干痒，越不想咳，就越忍不住，咳得脸红脖子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我……咳咳……我去下洗手间……”
6 }) J2 l) P+ Y　　宋然咳嗽着走了。
: T0 b# m/ n; v, o　　江暮行被老班叫出去说话。
　　宴好跟杨丛站在长廊上, 两人都是浑身被冷汗打湿，脸煞白。
+ P( H; e$ o$ h0 @　　杨丛拽起校服领子擦了擦脸：“小好，你给夏水家里打电话，还是我打？”
　　宴好松开闭紧的嘴角:“老班通知了。”
　　杨丛的语气郑重：“他通知是他的事，我们也要打电话说一下。”
  _: N% `# @- l  l% \' x: q　　宴好把手伸进湿乎乎的刘海里面，蹭一下冰凉的脑门：“那你打吧，我手机不在身上。”
　　杨丛便秘样：“我打没问题，只是我说话一向粗暴，怕刺激到长辈。”
; L( @9 f: y5 r8 b6 ^6 N/ B　　宴好不耐烦：“手机给我。”
) D$ B5 S1 K9 b$ x: t) _' V　　杨丛掏出手机递过去，见宴好要往长廊外面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小好，你说……”
　　宴好阴沉着脸打断：“没什么好说的。”
$ u5 V6 u, g/ N, F0 A8 {　　杨丛看他像是在看一只被激怒的猫：“我就是担心……操！当我没吱声。”
+ ^4 U1 i2 U) O0 w' Z6 }　　——
7 ?+ N; r7 [* _( t　　宴好给夏水她爸打的电话，没敢直接联系她妈。
　　这通电话时长两三分钟，宴好没受到一点责怪，但他会自我谴责。
　　如果做操那会儿坚持让夏水叫司机来接她回家，或者他跟杨丛早点带她去医院，也许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
* T# l9 f  K, I  g7 t) Y　　已经发生的事了，现在想这个也没什么用。
4 t5 p0 V  a1 z7 [% c　　宴好垂着头，用力捏几下手指，左侧传来脚步声，江暮行出现在他的余光里，他快速抹掉脸上的焦躁不安迎上去。
　　“老班怎么说？”
　　江暮行低声道：“问了点事。”
　　宴好的眉心一拧：“问的什么？”
& Z2 H/ C% G( P& F# u- h+ c0 O　　江暮行揉一下他的头发：“放松点。”
5 m) H7 T! m% C0 X" L　　宴好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去，看似是舒缓了，眉心还是拧着。
　　“老班知道夏水的情况，”江暮行说，“他是问我，上午夏水有没有什么异常。”
　　宴好不解：“这事儿不是问我跟杨丛最合适？”
　　江暮行叹息：“你俩快吓傻了，怎么问？”
$ H4 b6 ]% F4 n, x　　宴好想到医生给夏水做心脏复苏的画面，还是一阵后怕，胃有些痉挛：“可是你跟我们的座位隔那么远，就算夏水不舒服，你也不可能知道，问你不是白问？”
& l4 v0 \1 q' ~! K" D　　江暮行挑眉：“我是离得远，但我的人离得近。”
　　宴好挠挠脖子：“……也是。”
$ a' ?5 B8 r0 }0 C4 B: E$ {9 W　　江暮行垂眸看他：“老班觉得以你跟我的师生朋友关系，要是夏水有异常，我也是知情人之一。”
+ A4 f% e9 e0 }$ ^- N　　宴好抬头：“那你怎么说的？”
　　江暮行把先前的回复说给他听：“上午没异常，就是做操的时候身体跟精神都不好，没下楼。”
　　宴好抓抓头发：“早操点名了，她没去，老班不是知道吗？”
6 S( [! @( p! o, v- G# p# v) \1 o# _　　江暮行说道：“老班以为她只是不想去做操。”
　　宴好无力吐槽：“就问了这个？”
# {# r, g' s, {% ~　　江暮行“嗯”了声：“其他的现在也没问不了，等夏水醒了，万事好说。”
0 {5 G  v4 f7 l3 U& s* _　　另一种结果他没说。
" s+ b% G9 I2 l6 F0 H3 }, ^& ^　　宴好也没问，不敢想。
　　——
　　夏水傍晚才做完手术，没醒过来，要在ICU里扛危险期。
　　夏家来了很多人，把医院都安排妥当了，夏水的专用医疗团队也随时待命。
2 `( B$ Y% S5 Z　　宴好他们在医院里待到八点多，回学校拿书包。
　　梧桐树两旁的路灯昏黄，地上的人影绰绰，今晚的夜色跟昨晚一样朦胧。
　　今天白天却上演了昨天白天没有的惊心动魄一幕。
* |" A+ w4 c$ C7 V　　杨丛给宋然一根烟，两人边走边吞云吐雾，一个比一个娴熟。
$ _6 [0 B+ ]; _! {' w　　宋然摸摸扁下去的肚子：“午饭没怎么吃，晚饭直接没吃，一天光喝水了，咱几个找地儿搓一顿？”
　　杨丛说没胃口。
/ }, F: |9 d+ z4 f　　宴好是另一个说法，不想吃。
, z$ u( V; |9 t5 x+ {  V　　江暮行干脆不开口。
　　宋然就像个操心三孩子的单身爸爸一样唉声叹气，不知道咋个办。
　　车马喧嚣，五月初的夜晚，风里有凉意。
# @5 k+ ^7 q; J　　走了会，杨丛把小半截烟捏灭了，弹进垃圾桶里：“我就不回学校了，书包你们谁帮我拿一下，不拿也没事，里头没什么要紧东西。”
　　“电话联系。”他说完就摆摆手，径自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 s4 E  P1 G, k1 R: D' |3 w　　杨丛一走，宋然感觉自己的电灯泡瓦数就变大了起来，他咬着烟看天，硬聊：“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宴好跟江暮行都没接话。
　　宋然推了下眼镜，再次尝试找话题：“小好，夏水夜里要是醒了，她家里会告诉你的吧？”
0 q1 E- R# K* A; N. k　　宴好点点头。
' r2 @3 M) Y% {; D　　“那你记得在群里说一声。”宋然说，“多晚都没问题。”
) W6 }" ]7 C5 |% M4 C) n+ y　　“好。”
, W& L4 \0 x1 o& F　　宴好的眼睛看得地面，丧丧的，肩上一沉，江暮行揽住了他，安抚地摩挲两下他的肩头。
　　因为身高原因，宴好像是在江暮行怀里。
　　有路人经过，回头看。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里一闪，他夹开烟，搭上了江暮行的肩膀。
1 z3 e# h4 a( }2 M, @　　三兄弟一般。
( V8 }6 K. H2 ]% B7 U. Q　　——
　　两天后的下午第二节 课上，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卷子。
　　宴好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随意搁在课桌上面，蓝色自动笔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之间灵活地切换飞转。
　　窗外不知哪送进来一阵风，饱含淡淡的花香。
　　学校里的栀子花开了。
　　宴好正要把头转向窗边，冷不丁地看见江暮行蓦地回头，朝他轻扯薄唇，无声说出两个字，醒了。
7 m$ V9 T; w, \　　愣怔了好几秒，宴好回过神来，激动得一把掐住杨丛大腿。
　　睡觉的杨丛疼得把桌子掀了。
- B- r. o( u* t& \9 F- Z+ ]　　然后他就出去站着了，还捎上了宴好。
　　两个少年背靠墙壁，面向走廊，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咧嘴笑出声。
: B1 z) e1 Z' }　　杨丛：“傻逼。”
　　宴好：“你也是。”
. |. n1 |$ |9 c% i3 w7 v　　杨丛：“跟你比，我还差了点火候。”
! Q  i; ~" z7 |: ?　　宴好：“谦虚了。”
# z1 z" l( f, W2 J3 {) ?6 R6 N　　“靠！”
+ P5 U7 I: e* n- J5 U　　杨丛使劲搓搓腿上被掐的那处地方：“疼死老子了。”
　　宴好脚尖点地：“回头给你买一猪脚。”
5 t2 N& X* |  r& W9 k- g　　“说八百遍了，你的回头就是放屁。”
　　杨丛嗤之以鼻：“再说了，老子疼的是腿，腿！不是脚。”
　　“那就猪腿。”
2 l+ x+ h. o, @* I　　宴好在杨丛要炸前伸出两根手指，对待皮孩子的慈祥样：“俩，行了吧。”
* o! ]: t9 ?- _, K9 c* f5 f: S　　杨丛呵呵：“我谢你。”
' z* p* m. ^3 I# m3 q% A/ N2 ?, j/ n　　宴好跟他抖着肩笑，更傻逼了。
　　医院里那姑娘醒了，老师讲卷子的声音一下子动听起来，百灵鸟唱歌似的。
* z" o' B" l  B/ ]　　杨丛拐宴好手肘：“一会翘课去医院。”
$ d% k! @1 U6 H& j) o6 i5 E5 j　　宴好把校服上衣理理：“请假。”
5 E+ r% q: C/ z$ _! [　　杨丛瞪眼骂了声：“你妈的现在成乖宝宝了。”
　　宴好冷冷反击：“从小到大，我他妈什么时候翘过课？”
1 d) l- b& `+ ]+ X; h* ]. A, P　　杨丛哟呵：“你不是家教森严吗，我告儿那谁，你说脏话。”
! C6 l, L; O  Y, u2 l7 z　　宴好绷不住地笑：“滚。”
　　——
　　这次去医院，就宴好跟杨丛他们两人。
2 q4 Y3 R) G2 U# e　　夏水转到了普通病房，大鹅蛋脸变成小鹅蛋脸，没有一点血丝，气色很差，见到两个好友，她的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
, ^( F! e6 x8 b　　妈妈一走，夏水让宴好杨丛站过来点：“当时谁背我下楼的？”
　　杨丛抖抖腿：“全校，不对，全世界最帅的那个。”
4 F# B' j6 i; l, f　　夏水掩面：“天哪，不会吧，我偶像他……他……我……”
　　杨丛受不了地阻止她往下演：“姐姐，可以了。”
　　夏水放下手，一脸嫌弃：“你比我大十五天零七小时，叫我姐？好意思吗？”
! p9 X! l5 g+ ]" I3 X　　杨丛：“……”
　　夏水刚才情绪激动了，喘气有点吃力，她缓了缓：“一码归一码，一百零五斤的恩情，我记着了。”
　　杨丛老大爷似的往椅子里一躺：“不是两百斤？”
; G2 n( I( H% m! M) W" I　　夏水一个眼角都懒得给这家伙，她转头看宴好：“我是不是吓着你们了？”
　　宴好答非所问：“你爸说四月底给你安排了手术，你却推迟到了六月中下旬。”
: @- c  z/ i) Q, d$ g$ _　　夏水的脸色一僵，眼神开始飘忽。
　　杨丛惊着了，他都不知道这个事：“什么情况？你脑子秀逗了？手术这么大事，你也拖？”
* h) c# N& w- u* y3 {$ q7 M" A　　夏水迟迟没说话。
$ @5 O. P) R" D5 }/ g6 Y　　杨丛是暴脾气，耐心极差，宴好见他要发火，就把他拽出了病房。
　　“冷静点，这儿是医院，别嚷。”宴好小声警告，“夏水的心脏现在一点刺激都受不了，你好好说，让着她点，别她说一句，你顶一句，要是习惯了，真的忍不住……”
) e6 o& e2 D- Z* v4 Z　　杨丛以为他会说“那就算了”，结果却是“那就抽自己。”
　　真够可以的。
　　杨丛的嘴角一个劲的抽搐：“别的咱放一边，她手术推迟那事儿是她爸告诉你的吧，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 {  @& L8 b. ?2 g4 ]　　宴好搔搔刘海：“我以为你知道。”
　　杨丛无语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咱俩有心灵感应，还是我会读心术？”
　　宴好用鞋尖蹭蹭地面：“行了，是我的错，我不对。”
　　杨丛听他这么道歉，噎了噎，火气顿时就收了。
& y0 S0 N. F! W　　“你说里头那姐姐是怎么想的？我寻思就算用脚趾头想，也不至于这么胡来。”
　　宴好有一个猜测，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
　　夏水躺在病床上想心事，宴好跟杨丛一回病房，她就招了：“我推迟手术，是因为要高考了。”
　　“卧槽，我都没见你怎么复习……”
　　杨丛想起宴好的提醒跟警告，硬生生从一个血气方刚的暴躁小伙子变成沧桑老父亲：“高考能有多重要？今年有，明年还有？年年都有，身体呢？”
　　语气十分心酸无力，就差喊一声闺女了。
　　夏水半天蹦出一句：“我还不是想有始有终。”
# i% A2 J* s$ A2 Q( |" l　　杨丛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凝。
  o' p+ }6 x* X8 @/ ^$ k2 @; M　　宴好猜到了。
　　“虽然我推迟了手术，但医生们是同意的，他们对我的情况最了解了，认为六月份做手术没问题。”
　　夏水叹气：“所以我这次纯属是意外。”
　　宴好没说话，杨丛也没。
7 W# }2 ^9 b# _0 X　　夏水望向窗外，天蓝蓝的：“我倒不是非要那张毕业证，也不是为了全班的合照，就是想跟你们一块儿走到最后。”
　　“就差二十五天了，真的是……”
8 R3 B1 z( f  B. `, p　　夏水笑了一下就不笑了，眼里有难以掩盖的遗憾。
　　杨丛平时嘴贱放鞭炮，安慰人这方面他不行，他拿自己的篮球鞋踢一下宴好的运动鞋。
/ z9 y+ P8 L' V3 P4 X" j" I　　宴好没反应。
+ w% m9 I" u/ g$ A; q" S　　杨丛再踢，被宴好中途拦截了，一脚踩了上去。
* ~2 I/ J3 w; S/ D7 }　　挺贵的篮球鞋上多了一块鞋印，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响动。
" [$ G3 m8 j, D9 V9 ]　　病房里的气氛怪闷的。
　　夏水躺了会，反过来安慰他们：“其实遗憾归遗憾，我也能把这个事放下。”
* o. M3 s. l7 Y  l' E　　“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国外治疗，医院说我活不到十岁，你们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8 ^* H$ c8 B% ~) r6 g9 E2 s　　这叫好好的？杨丛的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压制再压制，他大力扣几下头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肩膀垮了下去，又颓又沉重。
　　宴好用眼角看杨丛，发现他的鼻头红了。
! u, V+ d/ J( E; u% ~　　杨丛有所察觉地瞪过去，看什么看？
  O" Q5 C* e( p# r2 m/ G　　宴好翻了个白眼。
. g# G. d' x% x% k2 n　　——
　　不多时，医生护士进来了，宴好叫上杨丛出去。
　　“丛丛，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宴好说。
　　杨丛明知故问：“给谁打？”
! R) B4 J; v2 \+ w　　“朋友，嘴皮子不是这么耍的。”
5 a! |2 x9 g' {) k　　宴好手伸进他口袋里摸走手机，快步去楼道里拨了自己的号码。
. r4 R) b) q1 W3 H7 P! V　　这会刚好下课，宴好赶时间。
　　电话接通后，他听到了江暮行略重的喘息声，肯定是跑到楼下接的。
　　“你电话都不接就先跑，怎么知道是我打的？按理说不应该是杨丛吗？这他手机。”
　　江暮行站在香樟树底下，没回答他过于简单的问题，平复了气息开口：“人见着了？”
5 C$ u# X2 z- l/ A5 H　　宴好说道：“见着了。”
　　江暮行问：“状态怎么样？”
　　“还可以。”
　　宴好蹲在楼道里：“不出意外的话，夏水这两天就会去国外接受长期治疗。”
9 I  b# R4 b3 S1 m% D  X7 C　　江暮行沉默几瞬：“现在的社交平台比以前多，微信微博也逐渐起来了，都可以联系。”
1 e! B  H" A1 O5 T　　“我知道。”宴好撇嘴，“哪天我想去看她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 h( R$ L9 |+ |/ _　　江暮行没犹豫：“可以。”
　　宴好愣了愣，垂下眼睛轻声喊：“江暮行。”
1 M& @7 q& g  o# P5 V, l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嗯？”
* U* A3 A3 r3 @2 W0 K# s　　“你真好。”宴好说。
　　江暮行微愣。
　　（1）班两个男生相邀去wc，撞见树底下的班长，看到了什么，惊得张大嘴巴。
　　江暮行对宴好说了两句就挂掉电话，面无表情地离开。
! N$ @% ~/ e* b' c1 f- ~　　徒留两个男生风中凌乱。
7 A, Y$ `5 s% `- K( a　　我擦，班长的耳朵好红，而且还有宠溺笑。
　　青天白日的，活见鬼了。
　　——
% \- w$ h9 l5 M$ ~  ~- F　　夏水的确要去国外了，去的英国，最晚后天出发。
　　高中生活就这么仓皇收尾，让人猝不及防。
　　好在暴风雨已经停了。
2 n8 N) p- u4 q2 x5 B　　宴好站在床边看夏水：“到时候我们去送你。”
; F% j# @* R5 |% [% e　　“别别别，千万别。”夏水立即摆手，“我最讨厌那种场面了。”
　　杨丛剥香蕉吃，一百个认同：“老子也讨厌，哭哭啼啼的，多大点事，又不是不见面了。”
　　夏水笑眯眯：“就是。”
　　“那行，”宴好说，“不送了，一路平安。”
/ s! l5 F8 Z2 N) H　　气氛轻松活跃了起来，恢复成了原来那样。
　　夏水革命同志一般握住宴好的手：“好哥，等你的录取通知书。”
$ ~8 S* o( H# Y4 a$ y6 B  h　　宴好比了个“ok”的手势。
　　杨丛翘着二郎腿：“我的通知书呢？不等？”
　　夏水语重心长：“同学，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等得来的。”
　　杨丛：“……”
+ k$ M8 h$ b, }- {# {5 [& d! ]0 s/ I　　——
　　晚上宴好划日历，算日子，打算高考完就去国外看爸妈，带江暮行一起去。
　　度假，看望夏水。
　　到睡觉的点了，江暮行催宴好上床。
3 z/ d1 h  W  R8 n' W2 Z: U　　宴好毫无预兆地说了句：“我想去看看你妈。”
　　江暮行铺被子的动作一顿。
4 d) y+ o0 }$ o　　宴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明天放学就去吧。”
4 i* b# _* R& I# k( }! |　　江暮行侧过脸，探究的目光扫向少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那个……唔……就很想去当面说一声谢谢。”
　　宴好把江暮行的脸板到前面，两只手一左一右捧着，不让他回头看自己，小声在他耳边说，“平安符，还有你，都是你妈给我的。”
' _$ }& ]- z9 g$ V- k. W　　江暮行一言不发。
9 C  b& \  l9 B　　宴好急了，猴子一样窜他身上：“不能带我去吗？要是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去。”
5 X  I+ e" m$ d) U　　气势摆出来了，浑身全香香软软的，唬不了人。
　　江暮行把他捞怀里：“睡了。”
　　宴好眼巴巴地问：“答应我了是吧？”
　　江暮行的口吻严肃，甚至冷漠，细听之下就是哄小孩。
　　“你现在好好睡觉，明天我就带你去。”
　　宴好立马挣脱开江暮行的怀抱爬上床，躺平，闭眼。
　　——
　　高考在即，周翠很意外儿子会来她这儿，当她望见一道来的少年时，她的疑惑就解开了。
　　周翠的态度很亲和：“小好，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宴好以为这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江暮行妈妈还继续问他吃的什么，他只好一五一十回答。
　　吃的喝的全说了。
* u# ^+ P0 I- U: \6 O　　周翠其实就是想了解自己儿子的生活，她抚平裙子上面的细褶：“你们都在长身体，要多吃点，那样才能长高。”
% P6 n! C4 W$ _4 W9 Z# J# s　　宴好有种命运遭到重击的感觉。
　　周翠起先没发现不对劲，直到看见儿子皱起眉头，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那话产生了误会，忙说道：“小好，阿姨不是说你矮，你这身高挺好的，跟小暮很般配。”
　　宴好抿嘴笑笑。
+ B$ k2 a) \( R7 b8 Q  _* J- ^　　桌上有一个透明罐子，里面都是薄荷糖。
　　宴好多看了两眼，听江暮行说她妈妈一直在戒烟。
; O0 a! b' [. w' c; M% \　　糖管用吗？
　　周翠拧开盖子，倒出一把薄荷糖给少年：“吃吧。”
% A% Z* B' P8 d8 z　　宴好用双手接的，受宠若惊。
' K$ g/ ?7 o3 f  L2 z　　江暮行伸手：“给我。”
; p8 _$ q9 e" J' o! ]8 t) T. i　　宴好眼神祈求地留了一颗，剩下的全给他了。
" D, z1 c- g. L  ?! ~4 Q　　周翠惊讶万分：“小暮，你吃糖？”
　　江暮行的语气很平淡：“替他收着，他上火，牙疼。”
　　周翠的心情很复杂，过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难以相信儿子会栽在一个男孩子身上。
　　偏偏还是儿子的希望。
' |' M, t& D' r# V: g7 g4 A　　周翠温声道：“小好，你牙疼就别吃糖了。”
　　“一颗没事。”
　　宴好走到画架前：“阿姨，你画得好好。”
* z9 G3 h; Q: j4 k8 C　　周翠拢一下长发：“打发时间的。”
" |# G, }7 B7 K+ R) F+ X& T　　宴好凑近些看桃花林：“桃花画得就跟真的一样。”
　　周翠忽然问：“小好，你喜欢画画吗？”
　　宴好被问到了，他求救地瞄一眼江暮行，我是该喜欢，还是不喜欢？
4 T% X$ S% j( g: X$ R7 I& u# X7 V: ^　　江暮行对着垃圾篓剥橘子：“他不喜欢。”
　　周翠的表情明显地暗了下去。
　　宴好下意识说道：“也不是不喜欢，我是没天赋，只会瞎画。”
1 [; B) c6 o/ u% m: T8 Z　　周翠起身在小书架上翻找。
, z9 b4 j) M& Z1 s! x　　宴好跟江暮行耳语：“你妈不会是想教我画画吧？”
　　江暮行掰一片橘肉塞他嘴里。
* h5 G, j  s4 J0 s: y' l　　宴好快速吃掉，欲要说话，江暮行又塞了一片。
　　很像是故意堵他的嘴。
　　周翠找了一本画册：“小好，这个你拿回去看，要是喜欢，下次阿姨再给你一本。”
0 ?8 M/ @; i. q　　宴好做好了迎接石膏几何体的准备，结果竟然是动漫人物。
　　而且是江暮行妈妈画的，每一页底下都有一个很有艺术感的“Z”字。
　　接下来，周翠拉着宴好问长问短，精神状况很好。
  s4 C# }4 {7 c# N3 m, q* a　　宴好表现的很乖，全程小学生坐姿，他还总是把谢谢挂在嘴边，想多说几个。
　　周翠笑道：“小好，你跟小暮在处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那……”
　　宴好飞快地瞄一眼身旁的江暮行，对他妈妈喊了声：“妈！”
8 ~- b: S% ]7 N4 m　　非常响亮。

9 L2 V7 K2 {% D6 w5 Q7 I* r% t. [% q
第81章
0 O- C: u4 L) J* @1 u( ^8 T& I2 Q2 G　　宴好那一声妈喊的, 当晚有两个人失眠了。
( ~% z( p, s' X　　一个是周翠, 男孩子敢那么喊，肯定是自家儿子给了足够多的信心跟安全感。
　　也就是说，这两个十八九岁的孩子站在人生一个阶段的终点, 即将奔向另一个阶段，一切都是未知的, 充满了太多变数跟诱惑，他们不但没有迷惘迟疑, 反而已经决定了要结伴同行。
　　不止是下一个阶段，还有未来大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要一起面对, 一辈子相扶相伴。
. J) m3 x4 h0 n; G0 Q$ y$ k* ~　　作为一个断断续续疯了五年的失败母亲, 周翠希望儿子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过得开心，过得好。
$ o1 |% B; p2 B5 ^' d; h　　往前看吧, 都往前看。
　　周翠整理好衣物下床, 用发带将一头长发束到肩后，她把窗帘拉开，让月光照进来, 之后就搬着小凳子坐到画架前，亮着小灯画画。
5 Y* w$ d/ `' N. q& Y　　画的是雨后天空，乌云退散，彩虹绚烂。
- w, T/ V4 E$ v1 N4 B+ z6 u2 {4 @3 f　　周翠的笔触比平时还要细腻，勾画彩虹的时候, 每一笔都很轻柔。
0 [) ^* G% {+ @3 q7 d  M8 ?% i0 ~$ I　　似乎笔下的彩虹，是黑暗里一抹来之不易的色彩，饱含了她的期盼跟祝福。
0 {/ U; \5 b1 A' B; ^　　——
　　另一个失眠的是江暮行，三更半夜，他支着头，看枕边的少年，眼底没睡意，只有白天里很难见到的浓烈情感。
　　江暮行凝视了少年许久，下床倒一杯水喝，脑中又一次回放起了他喊完那个称呼，垂着眼笑，故作镇定的模样。
' H% U2 G  E* @" \　　就像去年那天放学，少年第一次拿着数学卷子来他的座位上，找他讲题。
, ?; P1 I3 G( q2 [. O& O1 K　　表面上看着轻松自然，其实是在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紧张无措，很慌，却又很坚定。
, E* e" `9 L3 F* w* b7 m　　那样的勇气跟决心都十分珍贵。
　　江暮行喝完水，把墙边东倒西歪的那些大大小小玩偶一个个摆好，他直起身，站在窗边看夜空，月色皎洁，满天繁星。
$ r& N. @! v7 `& i　　明天是个好天气。
& d9 Y' U1 G- C* Q& i! V& X- G( b　　——
　　夜很深，江暮行躺回床上，打开MP4，塞上耳机，一边听着少年喜欢听的歌，一边漫不经心地等待天亮。
　　时间流逝得很慢，很温柔，怕惊扰了谁的梦。
* V' E5 ^* l3 M! p/ H: |　　宴好迷迷糊糊地抓抓肚子，一只脚翘到了江暮行腰上，整个人几乎横在床边。
3 B/ Q/ e8 w5 B: B" B7 E　　江暮行把他捞回来，托起他的脑袋，轻放在自己臂弯里。
　　宴好蹭了蹭江暮行的胳膊，很快就老实了，微张着嘴呼吸，打着细微的鼾声。
　　江暮行伸出两根手指，将他的下巴往上一抬，让他合上嘴。
  ^/ M( p8 Z: R- o4 [+ ^　　没过一会，宴好发出梦呓：“东方不败，你和令狐冲一起走啊，你们一定要笑傲江湖……”
　　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话，都含在了唇齿间。
　　“……”
3 O# k7 K) [! B3 |9 ^8 }& C　　江暮行低下头，唇刚碰到少年，就听见他大喊一声：“江暮行，鸡腿是我的！”
# D- l3 D: n/ `2 Z6 _5 i　　那模样十分的激动，眉心蹙着，手在半空划了好几下。
  O/ D* L7 P' y  {( j8 ?1 v　　江暮行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不是了？”
, g0 w+ X* G3 b' N7 E' L　　宴好胡乱模模江暮行，一把抱住，不清楚是当成了大鸡腿，还是梦里的场景变了，他的脸上露出干净而满足的笑容。
/ N/ ^# b7 ?+ b- m' l9 t　　“我的……”
　　江暮行刮一下少年的脸：“嗯，你的。”
　　——
　　宴好的牙疼刚好一点点，左眼就长了麦粒肿。
　　江暮行请半天假带他医院，他一路都很抗拒，挂完号以后，口罩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3 D. @6 k+ E1 Q8 q& T  X7 F　　“过两天就好了，根本不用看医生。”
4 C) M$ A) K  }) A$ R: f　　宴好两只手孩子气地腿上敲拍着，不死心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 {: I+ l' j8 x0 T　　江暮行闭目养神。
　　宴好仰头看墙上的叫号显示器，嘀嘀咕咕：“我的名字排在很后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
　　江暮行起身：“走吧。”
6 z( k' f( w; V! q( L' G$ m　　宴好眼睛一亮，连忙跟上江暮行。
, N$ @' [! G7 S8 a+ y* K) E　　不多时，宴好站在医院楼底下，跟江暮行大眼看小眼。
　　“不是说回去了吗？”
　　“我说的走吧。”
, b  W, v! b5 V( U2 s　　“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不是。”
　　“……”
9 R+ @1 w6 G/ d3 ~　　宴好往地上一蹲。
　　江暮行看他这样赌气，唇角略微勾了下：“前面有很多银杏树。”
　　宴好丝毫不感兴趣：“只长叶子，没长过果。”
　　江暮行眯眼看：“好像长了。”
0 L# L5 W6 T, `: W  P7 p　　宴好立马站起来，大步过去看，他生平头一回在银杏树上看到果子，而且挂满枝头。
  K* ]  p( ^. n0 X　　每棵树上都有。
　　宴好反应过来，拿了江暮行的手机拍银杏果：“能吃吗？”
　　江暮行摇头：“没熟。”
　　宴好的兴致顿时大幅度缩水：“哦。”
　　“你站这里，”江暮行指一处斑驳光影，“我给你跟银杏树拍照。”
　　宴好配合地站过去，用手挡住那只长了麦粒肿的眼睛。
　　江暮行让他笑一下，他就弯了眉眼，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身上披着阳光，笑得明艳耀眼。
　　——
8 [) D/ b" J' y9 H; p　　宴好拒绝看医生的原因，不是他怕麻烦，是网上的一些东西吓到他了。
$ }4 \) W0 f% j- t. E　　譬如切开排脓，在眼皮上面打消炎针什么的。
　　好在他的情况没到那程度，医生只是给他开了药膏跟眼药水。
　　宴好的心情多云转晴，拉着江暮行去逛蛋糕店，一路看一路夹，小盘子上很快就放满了。
　　江暮行皱眉：“你牙疼还能吃这么多甜的？”
　　“都是买给你吃的，”宴好小声说，“你吃了，我亲你，等于我吃过了。”
) _- u0 q) R0 M1 g+ G8 X　　江暮行：“……”
$ I! k$ t8 p' A" H　　宴好对他眨眨眼，夸我。
　　江暮行端走他手里的盘子，去前台排队付账。
& ^" A6 `% j3 j6 j　　宴好出了蛋糕店，无所事事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视野里出现一对儿男女，男的身影熟悉到爆，他打了个电话。
. J4 G9 ^/ O% E6 R+ \. U　　不远处的人影，杨丛杨同志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
1 q$ u; [1 P* H- e/ W! f　　宴好闲闲地问：“哪儿呢？”
　　“刚放学，”杨丛说，“你觉得我在哪？”
7 H/ ~! w5 b8 j3 e0 S8 l/ i" P5 l　　宴好坐在路边的大圆石头上面：“不知道啊。”
　　杨丛中气十足：“车棚。”
　　“噢，这样。”宴好拉长了声音，“我跟你说……”
3 S9 M* o9 o1 j　　杨丛一听他这妖里妖气的口吻，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着？”
! v- q+ a) h7 U/ a　　宴好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在街上看到一个男的，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从平行世界过来的？”
　　杨丛立即转身。
　　宴好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
　　杨丛跟拿着一大团棉花糖的女同伴告别，大步穿过人群走到了宴好面前。
' X! j( [6 k( b　　“好爷，挺会玩儿啊。”
7 B1 r$ n  A" }* l9 B. t　　“一般般，”宴好在购物袋里翻翻，给他一瓶汽水，“什么时候躁起来的新恋情？”
  E& h+ }& w. ]$ z/ O8 ]　　杨丛扯嘴皮子：“屁，就我妈一牌友的女儿。”
　　宴好回想刚才那女生回头的情形，给出综合评价：“肤白貌美。”
! v7 c  V0 E5 |' q  o  r　　“啧，”杨丛说，“没感觉。”
　　宴好回头看看蛋糕店里的江暮行，转过脸说道：“因为不是瓜子脸？”
1 H9 U' I9 m: @8 s8 i　　“我操，我有这么肤浅吗？瓜子脸只是第一印象，真正能深入交流的都是冲着三观跟人品……”
- ]. c8 D5 a( s" P: D5 b8 W) P　　杨丛想到自己黄烂了的初恋，半边脸铁青，一副吃桃子吃到一半发现有冲的难看表情，他仰头喝一大口汽水，粗鲁抹了下嘴，换了个话头：“你能猜到那妹子喜欢吃棉花糖的原因吗？”
# @! a6 @# ?+ ^) v$ X# P6 O　　宴好随便来一句：“喜欢听《棉花糖》？”
" v' O4 @$ u+ D% Q* J　　杨丛瞪着他。
- X0 m( }- G" a/ i0 }, C　　宴好复杂脸：“不是吧？猜对了？”
2 @' E: s" q8 ~$ ?; }- \　　杨丛把他更复杂：“是。”
　　宴好膛目结舌：“……很有个性。”
/ o4 A. h: e) ?3 O+ f. B5 a　　“经过一家奶茶店，说店名不好，然后她就开始分析，从诗词歌赋谈到语文作文，从语文作文谈到人生哲学。”
- X# _1 b0 a! G3 J　　杨丛蹦着青筋喷唾沫星子：“这还没完，妹子最后进店里买了一杯奶茶，珍珠奶茶不要珍珠，听到这里是不是以为这回完了？并没有，她跟我说珍珠有多难吃，以此展开长达半条街的废话。”
! A8 H6 i, h( Q$ C  l* s# ?　　“我他妈都要疯了，真的，哥们，我第一次恨不得耳朵就是俩挂件。”
　　宴好憋笑：“惨。”
　　杨丛顺势委屈起来，他哗啦抹把脸，就跟受到惊吓的黄花大闺女一样，连说带笔画地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 p/ I) C2 V: _  E　　宴好听完就确定两人不合适，满世界的单身男女，想找到一个和自己三观契合的，太难了，他给发小一张纸巾。
+ @1 U8 k& @: Q( y1 ]' u8 c' S  }　　杨丛：“干嘛，老子又没哭。”
　　宴好：“擦擦口水吧狗娃，裤子都快能拧出水花来了。”
. ?8 W0 R& H( _. G　　杨丛：“……”
　　周围很嘈杂，夕阳的美被繁华冲淡了。
　　宴好不能理解：“丛丛，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妈怎么在这时候给你介绍妹子？她是不是又看了什么电视？”
　　“噗”
　　杨丛一口汽水喷了出去：“你拜在哪个大仙门下了？”
　　宴好瞥蛋糕店的排队情况：“要到江暮行了，你赶紧说。”
6 J, w+ R2 w8 T! h1 x　　“一青春偶像剧，讲的是男女主角从校服到婚纱西装，我妈就中邪了。”
; v9 f3 B  d% }7 o　　杨丛朝一个偷看他的女孩痞笑，把人弄的不好意思了，不敢再看了才收回视线：“她也想自己儿子跟一个女学生那样，刚好她那牌友是同样的想法，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强扭瓜。”
; _7 j- \  Z+ c" b) s　　宴好想到黄绪跟他女朋友，挠挠鼻尖：“没缘分，早晚都会散。”
8 \7 T) w2 p! f* u0 T  j% ~" f　　“可不是。”
　　杨丛纳闷了，他一个身高一米八多，会打篮球会干架的大帅哥，在他妈眼里却是个找不到女朋友的可怜虫。
1 V) H+ r* |, ?6 U( y1 F8 T　　大圆石头太硬，宴好屁股坐疼了，他起来活动活动腿：“丛丛，你跟你妈好好说一说，让她打消撮合你跟那妹子的念头，免得你糟心，以后也别干这种事了，你才十九，而且吃香，看在十几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免费给你作证。”
　　杨丛一言难尽：“说了怕是要吵……”
9 H% D# U2 j7 \0 d# W　　话没说完，江暮行拎着蛋糕从店里出来了。
' x- k: F. p* ?: t; Z2 q% U　　杨丛几口喝完剩下的汽水，扔了空瓶子闪人。
. R" B/ C1 x) T　　——
　　晚上杨丛就上门了，“苦逼”二子写在脸上。
　　宴好跟他一对视，什么都不用问就会意地给他丢拖鞋。
　　“被子枕头什么的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拿。”
& U& M2 ?9 Y6 c' _8 z/ n- w　　杨丛如同进自己家，关门换鞋，背包一放就去厨房开冰箱，找胡萝卜吃。
　　“江暮行人呢？”
　　“洗澡。”
# R- u7 C5 R3 T0 [7 ^" V　　宴好坐回沙发上叠衣服。
　　杨丛洗了胡萝卜出来：“哎哟喂，好哥，叠衣服呢。”
7 u; k# y( l  t/ L8 O8 f4 p　　宴好懒得搭理。
　　杨丛直接往地板上一坐，发现墙上少了东西：“你的学习计划表怎么撕了？”
　　宴好把衬衫对折：“不复习了已经。”
　　杨丛“咔嚓”啃一口胡萝卜，边嚼边说道：“准备充分了？”
1 k; k8 r6 R, W& P' f2 G　　“充分了吧，剩下看人品。”
, T* I( ~; u) |5 k: h: N" B* |　　宴好拿了沙发上的干净睡衣跟四角裤，抱着往卫生间走。
2 h0 C2 X! Z' r% j% I7 M+ X　　杨丛把他叫住：“江暮行不是在里面吗？”
3 \3 x3 Z7 D$ v, s3 \　　宴好脚步不停：“是啊。”
" G& G0 h. L0 \7 X' u* q1 Y0 g+ D　　杨丛吼一嗓子：“那你也进去？”
　　宴好莫名其妙：“我跟我男朋友一起洗澡，不行吗？”
　　杨丛：“……”
9 D. u% z( u0 \7 D　　好他妈智障的问题。
5 U. |0 M" K6 z! @- |9 L　　杨丛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正儿八经道：“今晚我在。”
　　言下之意是你们注意着点，别搞大动静。
- z8 ^5 `5 Y+ J8 e. \9 a( Z1 B　　宴好满脸真诚地给他建议：“你可以当自己不在。”


  q# B+ J9 j) z3 d( G1 G; s第82章
" e  V7 H) p4 M! y2 k3 X　　杨丛在客厅瘫着玩手游, 玩儿了好几把, 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他立刻瞥过去。
" d# C7 ]6 ^" }& M　　宴好先出来了，脸不红, 气不喘。
9 b3 j# O0 u; ?- w　　接着江暮行出来，把装了脏衣服的桶放洗手台底下。
" s. @" @$ R6 m; L# y　　两人一切正常。
　　杨丛啧啧, 还挺能忍，他一不留神, 手机掉到脸上，肉疼得他咒骂出声：“我操！”
! ?7 @' p: c: Q: e　　宴好跺脚，湿哒哒的鞋底板扑哧扑哧响：“好湿啊。”
" D. F: v+ n1 D　　江暮行拿了架子上的毛巾：“脚抬起来。”
　　宴好配合地把一只脚从拖鞋里拿出来, 扶着墙抬起那条腿。
. I0 k) X7 H/ k. L; D　　江暮行托起少年的脚踝, 拿干毛巾包住他的脚，利索又不失温柔地揉了揉，一根根捏搓他白白圆圆的脚趾头, 水都擦干净了, 换另一只脚。
" b1 g7 P2 G4 S　　脸被砸了的杨丛不但没人理，还被恋爱的酸腐味熏得鼻子都快掉了。
3 U! [9 X+ F8 g9 E. `　　靠，单身没人权。
; n! E1 `) G7 R) a8 ]　　——
　　江暮行进房间打电脑, 宴好在客厅里坐下来：“丛丛，你晚点再去洗澡。”
5 ~. v8 c! h7 e# T　　杨丛啪啪按着手机，游戏里的小跑车在悬崖边缘遛弯：“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宴好盘着腿擦头发：“里头有我男朋友的味道，除了我，不能有别人闻。”
1 h# N0 d( M2 z4 s! {+ o* n; L5 i　　杨丛的手一抖, 小跑车摔下了悬崖。
　　“妈的，又输了。”
　　杨丛把手机扔茶几上面：“朋友，我琢磨你这恋爱谈的，可以啊，不做人了都。”
　　宴好往沙发上一靠：“还行吧。”
' R- U4 o+ p% T% A　　杨丛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全天下我就佩服你。”
" D2 ]# r4 P9 X" u4 @( i　　宴好一脸谦虚：“不敢当。”
　　杨丛：“……”
　　“话说，”杨丛撑着沙发边缘半站起来，凑近点看哥们，“你两只眼睛一大一小，还挺别致。”
2 o& G% \) s: X% L; C; b! y$ Q　　宴好左眼上的麦粒肿条件反射地一阵刺疼：“滚蛋。”
　　杨丛认真脸：“我给你拍两照片做个纪念？”
　　宴好一脚踹过去：“慢走不送。”
　　“别啊，”杨丛说，“你忍心看你兄弟流落街头？”
1 i! _" {1 g4 p% M  U　　宴好慢悠悠：“我忍心。”
* b" V; p) f+ u; r　　杨丛冲他挑挑眉：“口是心非，我懂的。”
　　宴好翻白眼。
　　杨丛不开玩笑了：“小好，你这麦粒肿跟针眼是一回事吗？”
' y) P8 f1 h6 `　　宴好隔着毛巾揉潮湿的刘海：“好像是。”
0 |$ J0 j! K0 I/ ^3 {& l' V2 j　　杨丛坐回地板上面：“那我长过，就是没你的大，以我的经验，你淡定点，不要揉不要挤，滴滴眼药水，喝点抗生素，慢慢就吸收了，别自己吓自己。”
* W# x( W) }& l2 a) h　　宴好听着舒坦：“你今晚就这句是人话。”
9 o' U) w5 D; a6 Z) X4 A　　杨丛翻翻手机，无聊得很：“那玩儿会街霸，我再多说几句。”
　　宴好快速擦擦头发，把毛巾丢向不远处的椅背上：“玩吧，来。”
　　杨丛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发小给自己找了个私教，监管很严，他调侃道：“不需要提交至少八百字的申请？”
　　宴好当他放屁。
2 o! m( i/ {# s! ~) T　　——
8 K. C0 s$ @5 s$ ~　　杨丛在被连续K.O了五次以后，有点儿心力交瘁的感觉，他把手柄丢地上，胡乱抓抓后脑勺，一副欲言又止的深沉样子：“好儿，丛哥问你个事。”
　　宴好没等他问就说道：“没有。”
　　杨丛瞪眼：“老子还没问。”
　　宴好剥苹果糖吃：“你不就是想知道江暮行有没有被我K.O过？”
　　杨丛的脸扭了扭：“所以呢？真没有？我可不信。”
! ^" m2 B) `( a- H9 z( ]9 t　　宴好耸肩：“我没跟他一块玩过游戏。”
　　杨丛撞他，一脸村东头老太太唠嗑姿态：“诶，你俩平时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吗？”
( W' _- P. t) Y2 c4 J( r* r　　宴好的眼色一阴：“还玩不玩？”
　　“玩啊，”杨丛说，“游戏用手玩，又不用嘴。”
　　“嘎嘣。”
　　宴好盯着杨丛，大力把糖咬碎，声音清响。
　　杨丛有种骨头被咬到的错觉，他抖了抖身子，很健壮的体格愣是摆出了怂逼样：“理性讨论，世界和平。”
, B( ?- E) t  |) I" P; n/ M　　宴好吃完糖才说话：“爱好有，都喜欢做卷子，看散文，写日记。”
　　杨丛面无表情地哈哈哈：“一点都不好笑。”
　　宴好把手柄砸他身上，作势要走人。
5 y- C) |/ [! Z: D' N* N5 E　　杨丛拽住炸毛的兄弟：“行了行了行了，说个别的事，那啥驾照难考吗？”
% a& J- B$ l0 `) h* ]' B　　宴好送他八字真理：“会的不难，难的不会。”
; Y* e/ |. H2 `9 l+ ]　　“……”杨丛说，“给我看看你的小本儿。”
　　宴好去房里拿了驾驶证给他，蹲在电视机前扣游戏盘。
　　杨丛打开驾驶证看看：“卧槽，真他妈吊！”
4 U# [: e# J: P# f8 t; w& I& g　　宴好扭头：“想学？”
　　杨丛把驾驶证合上，屈指弹了两下，没个正形：“我打算高考完报名。”
　　“挺好的。”宴好说，“以你智商下滑的速度，越早学车越好，晚了，会死在科一那块。”
/ J% V5 K0 R! }　　杨丛嘴抽搐：“来碗鸡汤。”
　　宴好随口一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杨丛脸绿成屎壳郎了：“这鸡汤还能再敷衍点吗？就不能多加点儿料？”
. T* i# O# y9 L- F4 P9 f9 a! v+ W# r　　“有鸡汤就不错了，凑合着喝吧。”
　　宴好看挂钟。
- w7 b! w) R- u　　杨丛也看了眼，还不到九点，几个意思，难不成这就要熄灯了？他翘起二郎腿：“小好，今晚咱俩睡。”
　　宴好眼神询问。
　　杨丛抬抬下巴：“一块儿谈谈心。”
3 s6 G1 A# x' F) }  f　　宴好瞥他：“非得床上谈？”
　　杨丛振振有词：“常言道，床跟黑夜结合，是谈心的黄金套餐。”
6 `, D( _$ i9 c5 H/ R( m6 E0 g　　“……”
5 @* i* L- g5 \8 P, u　　宴好收好手柄跟游戏盘：“等我会，我去跟江暮行说一声。”
# c8 S7 E/ H/ }+ {4 k　　杨丛满脸浮夸的震惊跟感动：“好哥，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是重色轻友那一卦。”
　　宴好轻飘飘地来一句：“我是啊。”
: `- j# W; ~! {　　杨丛：“……”
. Y# h. G/ q* k7 z0 o　　宴好扯开头上的揪，把刘海散下来，随意顺了顺：“我先去你那屋，谈完了再回房。”
　　杨丛想竖大脚趾，真行。
　　——
3 }% y4 o" ?* z　　宴好跟杨丛聊了很长时间，聊到最后，口干舌燥不说，两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缺氧。
　　“丛丛，我觉得出国的事儿吧，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人生有聚就有散。”
　　“下一句呢？”
5 k- X7 G5 I# k/ j' {4 I, G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 C& A  G' h/ m　　“操，我说的下一句是有散就有聚！”
$ j+ \# D7 o( x$ j4 k# k　　“说归说，你喷我干什么？我洗过脸了大哥。”
, x' e5 W( H- C7 a( h　　两人原汁原味地打了会嘴炮，又双双陷入沉默。
　　高一报道仿佛就在昨天，然而很快就要高中毕业了。
) f4 N( d5 `& |8 \  X　　小学初中高中一直一起的他们，每一个阶段都有彼此的鸡飞狗跳，失联断交是不存在的。
* N0 {! i3 r6 h2 |1 d9 u　　不管在哪个国家，隔着大西洋还是太平洋，或者什么海，都还是发小死党。
　　亲人一般。
　　宴好坐起来搓搓脸：“反正出国这件事，你跟着心走，我问呢都支持你。”
　　“走个屁，我还没想好……”杨丛吐口烟，“妈的，烦死了，不说这个了。”
　　宴好打哈欠，左眼因为麦粒肿，显得很红，而且还肿着。
　　“你上我这儿来了，给家里打电话了没？”
　　“老两口知道。”
　　杨丛踢宴好：“你去睡吧。”
  l, P; J4 m# x* q8 @' O7 t5 K- K& N3 @( Z　　宴好说了几句回房间，江暮行还没上床，正坐在桌前补充食谱。
/ \$ |. z# S/ j; j　　“我只是长个麦粒肿，你就这么用心。”
　　宴好趴在江暮行背上：“以后我要是生了什么病……”
( _) h7 H1 o8 ], }　　江暮行阻止他往下说：“什么病？”
+ K" ~' s9 `# _: R+ _( b　　宴好看他气压骤降，眼皮顿时一跳：“就一假设。”
4 t+ H, J* g: L　　江暮行的神情冷漠严峻：“这么喜欢假设，睡觉前写篇作文吧，以‘假设’为主题。”
  q9 a* `' ~- L' ^6 R( s- J　　写作文？宴好脸色变了变，他立即绕到前面，动作流畅地坐进江暮行怀里：“我不喜欢假设，一点都不喜欢。”
　　江暮行纹丝不动。
. n6 n/ a4 C' C+ A+ |$ v3 V) Z　　宴好咬他喉结：“我喜欢你。”
　　江暮行微阖了下眼帘，哑声开口：“以后不要乱说话。”
5 Q  [. I- P( s0 H$ M　　宴好毫快速点头，牙没松。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轻捻他后颈，安抚小猫一样。
. e7 Z- d5 ~  Z; R0 L0 x) M　　——
　　客房里，杨丛一根烟抽烟又点一根，夜里要是有什么声音，他得假装听不见。问题是……
( _, i% ?7 @: c/ K8 l4 T　　就怕哥们没控制住，喊劈嗓子，他再没控制住冲出去。
' g  G- M$ g9 J% w5 q4 T　　那就尴尬了。
, l% Y! ^% h5 L　　杨丛操着老父亲的心，也不知道杂七杂八地想了多久，主卧屁声音都没有，他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多。
　　“……”
2 ^* l3 i3 Z5 p+ q/ Y( t) S8 t　　第二天早上，宴好跟江暮行神清气爽，杨丛黑眼圈感人。
　　宴好古怪道：“你昨晚干嘛了？”
　　杨丛一夜过去，犹如苍老了八十岁，刷牙的手都在晃：“昨晚被傻逼附身了。”
2 u: s' z& h) h2 l　　宴好“哦”了一声：“同类相吸。”
　　杨丛喷了宴好一身牙膏沫。
　　——
　　夏水周六出国治疗，上飞机前她在群里发了一个“你要习惯相遇与离别”的咬手绢暴哭表情。
) o( J: U! V3 P# M3 V1 |" B　　下一秒就撤回了，换成悠嘻猴抠鼻子的表情，附带潇洒的两个字：走啦。
　　当时宴好他们几个在操场。
　　江暮行先看到的消息，他把手机给宴好：“夏水要上飞机了。”
　　宴好拿过手机，迅速回了个“送爱心”的悠嘻猴表情，扭头问江暮行：“夏水撤回的是什么？”
　　江暮行说没看到：“表情别乱发。”
　　宴好看看聊天框里的小猴子：“没乱发啊。”
! A9 P9 m! K6 ]; _　　江暮行的面色黑了下去。
4 @# n( m! h( t　　宴好在跟夏水发信息告别，没注意男朋友的醋味，他用一根中指不停戳键盘：“你手机键盘好硬，戳得我手指疼。”
　　江暮行拿回手机。
　　宴好急了：“我还没打完呢。”
* o* {. q# S* v: i! W- i　　“你说，”江暮行的语气平淡，“我打。”
2 ~) p' A: u* V　　宴好愣愣地望着江暮行，睫毛轻颤了几下，眼睛越来越亮，呼吸越来越急促。
　　“待会我们去健身器材那小屋。”
　　江暮行皱眉：“不去。”
7 N, l% }# O3 m4 c% ?+ q　　宴好舔了舔唇，小声道：“真不去啊？”
　　江暮行没反应。
) T& y/ W7 w8 n. [1 P　　宴好也不说别的了，就软绵绵地撒娇：“我想亲你。”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先发信息。”
; j; }/ v- ~2 G  D6 U% S4 ]1 S; s　　“好的。”宴好见好就收，“我说点话，你帮我发给夏水。”
　　他说了两三句，就冲篮球场的宋然跟杨丛喊：“夏水上QQ了！”
　　杨丛在打球，没听见。
　　宋然听见了，赶忙上前告诉他，两人丟球的丟球，擦汗的擦汗，拿手机的拿手机。
　　几人争分夺秒地聊了起来，想到哪说到哪，没打过草稿，都是此时此刻想说的话。
　　那是面对朋友即将到达终点时的中途离场，他们内心最诚实的反应。
% T  W% @$ \) p7 ~0 |7 R! P　　你夏姐：各位英雄好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 x6 Q% a! u/ Y* y8 ]! q　　夏水发完那个信息，过了两秒，美少女战士的头像变灰，下了。

3 |- C: N, t- W5 p/ r9 x
第83章
; ^  e' Z" Y9 L0 q7 l　　拍毕业照那天, 早就不来学校的几个保送生也来了, 除了去国外治疗的夏水，其他人都在。
　　全班64人，少一人。
& x$ a- e+ X0 M8 H9 n9 X　　老班站在讲台上点名, 点完最后一个，他扬声道：“校徽都别戴歪了, 互相检查检查，拍照的时候头发梳一梳, 腰杆挺起来，牙露出来，精神点。”
　　大家拖拖拉拉：“知道啦。”
　　老班把点名册一角在讲台上重重敲两下。
6 G2 w  z1 U3 w' q3 V　　“知道了！”回应声响亮。
　　老班扫过讲台下一张张青涩的脸庞, 手一抬：“去科技楼集合吧。”
　　离别的氛围就这么席卷而来。
' t, E  r! ?0 \8 h! g" C. b　　少年人回过神来, 已经站在岔路口，背上了装满“迷茫跟热烈”的行囊，快要各奔东西。
　　——
　　毕业照有老师跟领导参与, 要搬椅子过去。
4 a+ Z1 r4 w; g7 L, u( _5 N# K: ]　　江暮行让几个男生搬了一部分, 剩下的他跟宴好宋然杨丛一人一把。
* j% g1 ^  `: w　　宋然挺无语的：“搞不懂，不是说6月1才拍毕业照吗？怎么今天就拍了？”
" c3 t  `7 ]. Z* s8 _2 H　　杨丛把椅子从右手换左手：“就差3天，有区别？”
　　“有啊。”宋然忧伤地模一把痘痘们：“现在拍毕业照, 我这脸实在是惨不忍睹。”
, t. U) ]  c" r　　杨丛斜眼：“你当是给你拍个人写真？”
　　“咱们班加老师，七十多个人的合照，脑袋挨着脑袋，一排接一排，谁能看得清谁？”
　　宋然登时放心了：“也是。”
6 z+ W# @0 O7 N3 x# U( ^　　杨丛懒洋洋地来一句：“再说了, 就算把你的满脸痘都拍出来了，那不也挺好？”
0 d; Y" }1 t. I; ]% c　　宋然还没反驳自己不是满脸痘，基本都待在脑门上，没往下跑，就听他说道：“以后你看毕业照回忆的时候，还能想起辣条辣片，多香辣的青春。”
　　宋然二话不说就往另一边凑：“老江，小好，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带我一个。”
　　江暮行给他一个眼神，他默默缩回脑袋。
5 ^% \) r7 U  m　　杨丛幸灾乐祸：“傻逼，上赶着当电灯泡。”
8 U- K" P. _6 F5 z: g　　宋然推推眼镜：“恕我直言，在这一点上，你的瓦数更高。”
　　杨丛：“……”
% N  e6 _* z2 n  f' a　　——
　　宴好把椅子放地上，一屁股坐上去。
* u+ ~5 Y) i  j& ]" j, e　　江暮行放下椅子，站在一旁：“昨晚我让你早点睡，你不听。”
　　杨丛跟宋然本想调侃宴好太虚，一听这话题，互相对视一眼，双双提着椅子先行一步。
* e/ q& {2 |" v. Z$ B9 r* \# l* l　　阳光毒辣，宴好被晒得头皮疼，热昏了头，加上没睡好，精气神不怎么样，下盘没什么劲儿。
　　昨晚他整理书本来着，现在萎靡了。
　　江暮行挪动脚步，往前站。
* u% J3 \* V- u3 Z5 W$ Y0 H0 A; O　　“你别站我前面。”
8 q( G3 H1 @8 J9 u% t1 D　　宴好气喘吁吁，脸发白，额前刘海湿哒哒的：“挡到风了。”
) j' F: W6 F. |0 m3 s3 D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半天才知道自己整个人都在江暮行的影子里，他在给自己挡太阳。
: ?' O7 v! W! w& `% [& i# V　　“我校徽还没戴。”
9 q; c- F1 E1 ^5 Z　　宴好垂眼看江暮行干净整洁的校服裤脚：“一会你帮我戴啊。”
1 {/ d9 n2 P% e: f7 {& y　　江暮行依旧没言语。
　　不时有班上的人路过，宴好忍着不去牵江暮行的手，他歇了一小会就起来：“走吧。”
　　江暮行沉默着一左一右搬走两把椅子，径自阔步往前走。
　　宴好愕然几秒，有点儿无措地挠了挠渗出细汗的鼻尖。
1 @& D6 |6 S6 \. B　　完了，男朋友生气了。
8 l! j3 \% Q; U　　“咱们班的女生太少了，本来就八个，现在少了夏水，就七个，第一排站不满，为了拍照的时候整齐点，男生要去凑数。”
　　宴好边说边瞄江暮行，唉声叹气：“我感觉我会是凑数的其中之一。”
　　江暮行的唇角抿成直线，下颌也绷着。
　　宴好啪嗒敲敲靠着他这边的椅子：“理理我呗。”
2 W3 N. G0 N$ Y& B: J　　江暮行从口中吐出三个字：“不想理。”
　　宴好：“……”
　　“帅哥，你这么冷啊。”
　　江暮行停下脚步，微微侧低头，皱眉睨他。
. s+ G/ y% i' I2 q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
　　江暮行沉声命令：“头抬起来。”
　　“别了，”宴好很小声，“我不好意思。”
- p& g1 k) j, M4 O+ l6 T　　江暮行的面部轻抽。
& t9 E- \6 o8 m8 ~3 R4 O( U　　“我的错，我不该熬夜。”
　　宴好说完顿了下：“其实搬家的事儿要到暑假，书本不是非得这几天整理，不着急，主要是下周就高考了，我想分散注意力，给自己找点事做。”
, @. y/ d; O7 c　　江暮行拿着椅子的手指加重力道，高考倒计时要归零了，少年有的焦虑紧张，他都在翻倍的感受着。
　　但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没事。”
) O3 b4 B# J# X- N( ?" x+ Q　　江暮行低低开口：“你已经准备得很好了。”
' O$ T/ z2 g! V' f( E　　宴好按耐不住地问：“那个……我问你啊，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 v& R+ ~9 z5 h" y( ?, z　　江暮行落在他眉眼的目光中一掠而过温柔：“不担心。”
　　宴好的脚尖蹭了蹭地面，仰起脸笑：”走吧走吧。“
　　“晚上吃完饭你陪我下楼逛逛，要是碰到昨天的那只流浪猫，我们就把它带回来养吧。”
　　“……”
　　“好不好？”
5 t, L& ]- ]- _# D3 i' o　　“不是很好。”
　　“我觉得很好，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养只猫都好在哪，一，撸猫可以解压，二，充当暖怒，三……”
" A3 ]* D9 e9 k3 k1 u! m　　“好了，养。”
2 W' D7 w6 K7 Q4 E7 c　　——
, M- T6 w1 x8 O. z1 p　　科技楼前有点嘈杂，（1）班基本都到齐了，领导还没到，大家开始闲聊模式。
3 A  ?2 U! A( V1 z9 A　　其他高三班级能看到的，都在观望，还没轮到自己班，先看看热闹。
　　宴好跟江暮行绕到科技楼后面。
　　江暮行给他戴校徽。
5 }) {& X8 V, i. P. ]! H　　宴好看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摆弄校徽角度，脑中冒出一个场景:“我感觉我俩像是在交换婚戒。”
　　江暮行的神色不见波动。
) u, ?3 j) d( j1 a" C$ `/ I( X　　过了几秒，他发出一个音，缓慢而沙哑：“嗯。”
* J, j- y8 p5 B! T/ G' |　　宴好愣住了。
6 [) s$ n5 y5 f# `4 _  B" s　　江暮行把自己的那枚校徽给他：“给我戴。”
0 p2 k4 _) }4 s　　宴好红着脸接过来，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 C! U$ {; u! f' ^7 d) D　　风很热，他的手心里全是汗，眼里是盛满的迷恋。
　　江暮行的视线扫一圈四周，回到少年的黑色发顶上面。
　　宴好一边把校徽扣在江暮行的校服上，一边咕哝：“等去了大学，我想把戒指拿下来戴手上。”
　　江暮行凝视他许久，低语道：“随你。”
6 U( S- a' `# ~' D% A& h# a　　——
0 H0 m8 R: [; w5 G( N) Y" a8 E　　宴好期盼着毕业后的生活，他头顶的晴空万里在听到宋然说长高了三厘米后遭到暴风雪袭击。
) E8 d8 `- u8 G, x! x1 k( j　　“你说你长了多少？”
: D1 l' {. h9 _- H- s; x+ _' V　　“三厘米。”
　　“怎么长的？”
' N7 C  H) i6 q1 R" K; |- `　　“没注意。”
( e" A) L+ ^; K( B1 O0 y  R& }　　各种补，各种重视，却只是长了不到两厘米的宴好不说话了。
　　宋然跟杨丛比个头：“奇了怪了，老杨，你不是183吗？我已经180了，怎么还差你一大截，你是不是垫内增高了？”
　　杨丛破口大骂：“你妈的，只准你长，我不能长？”
　　宋然还是怀疑：“真没内增高？”
% a: t; b! I" D$ L3 g3 U" K　　杨丛直接脱了鞋往他脸上招呼。
　　“我靠，你成天打球，脚什么味儿自己不知道？”
　　宋然被熏到两眼一抹黑，差点跪下。
　　就算长了不到两厘米，勉强才到175的宴好没加入这个话题，而是在一旁放空。
　　江暮行跟老班说着话，脸向宴好的方向小幅度偏了偏。
　　老班凑巧的捕捉到了：“宴好的志愿是哪个学校？”
( ]6 B" {0 `) C+ ?1 V9 M% P( O　　江暮行道：“A大。”
* H4 z* B/ h3 ^- F9 [2 D- B　　老班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就应该是这个名校。
　　“从他的几次摸底来看，只要他正常发挥就能考起。”
( V3 D! N4 }0 X+ N　　江暮行摩挲指腹：“他高三太拼了。”
% C) J1 s- {2 Y# d7 a　　老班正想说“那是他自己的前途，他不拼谁拼”，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宴好那孩子家境富裕，可以不拼，或者不用这么拼。
/ E: m6 [: T2 v) I0 b　　看来是心里有梦想，否则是坚持不下来的。
) q9 K% u  m$ N　　——
+ N8 C+ ?$ O. W# X: O+ ?　　大家伙在科技楼的台阶上拍照。
! W1 H  T7 E9 }　　班上的男生不止是多，而且平均身高是这一届所有班里面最高的。
　　175以下的没几个。
　　宴好被安排跟女生们站一排，在最左边，半遮半露的眉心蹙着，表情十分阴沉。
$ Q; X! w0 O7 W! }1 Q3 y( s　　江暮行还没站进去，他正在摆椅子，若有似无地瞥了眼不开心的少年，转身跟老班说了什么。
　　老班看看队形：“这样，位置重新排一下，女生们都蹲前面。”
　　女生们蹲第一排，第二排坐着老师跟领导，从第三排开始是按照身高排位的男生们。
　　宴好在第三排，情绪渐渐回暖。
9 E3 ~- {+ w3 c7 O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站在江暮行旁边。
　　宴好这样想着，后面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宴好，上来。”
# y' r3 B! X' M4 ~2 I7 }& ?" @　　三层台阶宴好走得很慢，世界安静了下来，耳边却嗡嗡响，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撞得他肋骨有一点疼，体内的血液沸腾不止。
　　当他跟江暮行并肩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6 J; r( t% \1 K( Z, ]; E8 H　　不知情的在想，这两人关系是真铁。
, g* ?( R3 a- d' ^5 D　　知情的宋然跟杨丛隔空对望，都是无法形容的表情。
% ]8 g0 ~# g7 s2 ?* {2 S3 s! O　　江暮行怎么这么会，揣着恋爱大全吧？
　　回头借来研究研究。
　　摄影师很热情，牙几乎都露在外面，他前后左右望了望，举着摄像机喊：“都准备好了啊，我数到三，你们一起喊茄子。”
　　说完他做手势：“三，二，一！”
　　所有人：“茄子——”
　　——
! U6 f( L  O. L; X# g( X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不用穿校服了，今天除了拍照，就是签名。
: K  a6 u* X2 \+ Y7 c/ T　　在校服上签，用记号笔，名字跟记忆一起封存。
; {" O1 B* ?& y) F: [5 s+ ]$ c' Z　　称得上是高三学生散伙饭之外的另一种仪式感。
- f( F( W) v) s" `& o7 w　　江暮行校服上的名字最多。
　　原因看着多，譬如帅，班长，讲题之情等等。
　　实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实力。
: G0 J3 C" x" V6 _　　强者会得到尊重跟崇拜。
* k1 T  t, c9 K9 D$ I$ y+ K8 M　　即便是认为江暮行拐跑了自家哥们的杨丛，也只是嘴上耍耍，内心也还是认可他的。
* F0 ~* J! d3 \$ ?4 V　　毕竟是真的牛逼，没掺水分。
　　面对大家挨个上来签名，江暮行很配合。
　　直到有个女生要签在他的心口，他阻止了。
" g; h; w7 S0 V, ~　　“签其他地方。”
' U- t; Q: o# [. l3 N　　女生看其他人签的时候，班长都不在意，很无所谓，她就想混水摸鱼实现自己的小心思，没料到会被拦下。
　　“怎么……”
# J' F1 Y9 i7 ~+ R4 J9 N: F　　江暮行漠然打断她，态度冷硬，没有商量的余地：“这里不行。”
　　女生尴尬得脸一白，匆匆在别处签了名字就走了。
0 d5 Z% u8 ?2 P  `& L1 K　　江暮行的校服花了，前后都是名字，唯独心口的那处位置一直空着，干净得分外醒目。
% y1 \6 X% X% r7 t. R: N  i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特意留的。
8 o" l1 g5 ~0 j( k$ s3 f" I　　放学后，江暮行心口的位置有了主人。
' n: m" [6 J' v　　“宴好”两个字出现在上面，笔画大开大合，霸道地宣示着所有权。
$ Y% b: Y1 \% V3 j; I2 E

* r# r6 i6 l$ v第84章
　　学校高考前三天放假。
6 w$ [' M- b! w/ d* f　　那三天宴好是根据江暮行的安排过的。
- T, L- a! `# i) L# _( O　　第一天吃吃喝喝, 睡觉, 吃吃喝喝，第二天去阐心湖边走了走，看了会书, 做了点基础类的题，写了一篇日记, 让江暮行抽题考察，第三天看考场。
　　晚上住进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房间里的摆设很陌生, 惨白的床被充满了冰冷生硬感，周围漂浮的空气似乎都是尖锐的。
, C* S$ k6 b3 [3 v2 @2 C) O( u0 V　　本来就紧绷着神经的宴好感觉呼吸有点不顺畅，他丢了书包, 用力抱住江暮行, 猛嗅自己熟悉的味道，浑身张开的毛孔这才慢慢闭合。
0 y2 S& j( a" ?; b! S0 m　　江暮行抚着他轻颤的后背：“喝点水？”
　　宴好摇头：“想吃冰沙。”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抱着他的腰晃了晃，像一个想要家长给买糖吃的小孩子, 撒着娇。
' W( h7 M: H& q$ [0 f3 W  _( y7 }　　江暮行无奈道：“穿上鞋下楼, 我给你买。”
& d% Y/ b& _- n4 K" ^- a　　宴好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来一句：“你只能吃两口。”
1 ~' h+ t+ ~5 U4 `8 T　　“……”
3 m$ _1 I' n" _' u' Z. k: g; k　　两口就两口，起码能过过嘴瘾。
% m7 ~9 e+ I2 ^1 ?* I; g　　考场就在酒店后面那条街, 宴好下了楼就无意识地往那个方位瞟。
　　江暮行有意无意带他去相反的方向。
4 q: j9 ]) i' ]/ X　　时间长了双无形且巨大的翅膀，年后从二月飞到三月，一直飞，现在到了黑色六月，毕业季。
9 b6 Z- F* @' k　　一年一度, 年年残酷，年年兵荒马乱。
4 L4 V6 |+ Z$ n; `; v' e　　街上到处都是学生们溜达的身影，弥漫着迷惘又紧张的气息。
7 D" }) l$ ~; R" S! \　　江暮行买了一杯冰沙，彩虹色，满满一大杯。
6 m; S; H/ c4 y. K; e4 e　　宴好吸溜完一口，冰凉凉的，他打了个哆嗦：“明天这时候语文跟数学都考完了。”
　　江暮行：“嗯。”
$ @/ X3 ^; l& n8 a0 L8 t. d6 G* Y　　宴好又说道：“明年这时候，大一就要结束了。”
　　江暮行：“嗯。”
& Q8 ]5 x6 n4 q　　宴好的嘴里全是草莓的香甜：“多说点？”
　　江暮行这回多说了：“两口完了，冰沙给我吧。”
2 ?7 M1 ^! i; _　　宴好嘴抽抽，眼睛往一处看，很生硬地转移话题：“那边有书店搞活动，咱俩去瞧瞧。”
　　刚迈出一步，后面的衣领就被拎住了。
9 G7 I$ Y. p7 _- v) q　　接着冰沙被拿走，手里空了，凉气也随之消失。
　　——
+ X' a0 |( f# m9 y- m　　书店大促销，门口拼了几张长桌子，摆了很多书，各个类型的都有。
( j! B- o( G( n9 s$ w+ l　　十元五本，十元三本，十元两本。
) p1 i# F5 T) E: }7 q　　这样的诚意大促销，吸引的学生也并不多，大概不止一家书店趁着这两三天搞活动，兴趣跟热情都被分散了。
　　宴好过去看看，发现了《三国演义》小人书，封皮有些破旧泛黄，看着很有年代感。
　　江暮行淡淡道：“做旧的。”
　　宴好瞬间接收到门口老板的警惕眼神，他踢踢江暮行的鞋子：“你小点声。”
; d1 o: @  j; \/ t' Z: F　　江暮行手伸过去，拿起一本小人书从头翻到尾，墨味刺鼻。
# {0 i. B8 @1 d　　“味道是有点冲。”
4 X! a3 u$ x& g/ S% J$ d　　宴好压低声音：“可是我还蛮喜欢的。”
6 x  |4 v' f! O2 P4 y& a7 ]  C　　“买回去放阳台上吹个几天风，应该能好一些。”
6 U6 i' H9 T4 h　　江暮行放下书：“要买就买一套。”
　　“那是肯定的，买一本没头没尾的，也没法看，要不我……”
　　宴好话没说完，发现隔壁书摊前的几个女生在偷看江暮行，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8 n  d9 D7 q0 ^6 n' k  u7 e9 r　　”我想把你锁家里，不想你出门。“
　　宴好察觉江暮行看过来的目光，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贪婪偏执：”你要是能收藏就好了。“
' g- y2 m/ ~5 ~5 q　　江暮行闻言，眼眸微微一眯：“我也有相同的困扰。”
. e9 T& j7 r* t1 E* G* J+ Z　　宴好没听清，他买了一套《三国演义》，老板送了他一副字帖，两支0.5的黑色笔芯，以及一句“高考加油”。
　　——
　　老班打给江暮行，问宴好现在到没到住处。
  s$ a- }$ l. m0 g　　江暮行凝望蹲在路边摊看草龟的少年：“已经到了。”
　　老班问道：“他的身份证跟准考证都带了吧？”
　　江暮行喝着冰沙：“带了。”
　　“其他2B铅笔，橡皮擦，中性笔，尺子圆规什么的，都检查一下，“老班说，”明天考试前我就不打电话提醒了，顾不上。”
/ V" y& B6 f; u- L% J) Y　　江暮行的语调平淡自然：“我会替他检查。”
　　老班一点也不奇怪听到这话。
　　去年他这个得意门生突然接受保送，说要空出高三一年的时间，做想做的事。
　　据他一年的观察，这孩子似乎只是在给自己的同学补课。
: b( W2 ]7 s+ j' e　　因为竞争很激烈的一中，前进一名都难，没有一心一意的监督辅导，不可能把同学从班级垫底送到年级前线。
　　辅导一年，高考这两天还要陪考，甚至为了减轻同学的紧张感，说有什么事直接打他电话。
　　这不是家教的高薪能配套的，也跟友情不是很贴切。
2 D" |2 @6 v3 A0 q/ b　　至于别的可能，老班不会去深想，希望他的两个学生都能前程似锦。
7 d: k  [. S, t( ]1 |" U　　老班唠唠叨叨：“宴好明天上午考完，你尽量别问他考得怎么样，也不要让他对答案。”
　　江暮行喝完冰沙，走到垃圾桶前把空杯子扔进去：“我知道。”
- _& q# I7 I  w, Y　　老班又叮嘱了几句，忙着去旅馆看其他学生了。
　　江暮行喊少年：“宴好。”
　　宴好听到声音回头，眼里映着灯火与星光，还有他。
  }6 M1 s3 l  a' ~" G( b$ V　　江暮行穿过人群，阔步走向少年，微弯腰：“还没看够？”
　　宴好目不转睛：“乌龟很好玩。”
　　江暮行有种不好的预感。
4 @2 r! G, @5 q7 q4 G　　“它有专门的食物，一星期喂一次，一次七八粒，其他都不用管。”
　　宴好把自己打听到的说给江暮行听。
" o. I. a4 E; W　　江暮行的预感更强烈。
7 q" z3 y- P  q' Z　　几秒后，他听宴好来一句：“我们买一只吧。”
2 I8 m- l6 w" i5 l( I3 V: P　　预感成真。
0 _0 w8 S+ @7 t7 D- L　　摊贩是个会来事的，和善笑道：“买两只送玻璃缸。”
8 o: K( ?$ r0 O: J9 x　　宴好眼睛一亮：“还能送包食物吗？”
　　摊贩：“……”
　　这小孩穿名牌，带的机械表看起来很贵，一包三块钱的龟食也要讲？
　　宴好开始挑乌龟。
　　江暮行太阳穴疼：“去了A市再说。”
3 V* f" s  P% q  R4 w. g　　宴好蹲着不起来，也不说话。
5 h# L! U4 Q/ l  I　　路边脏乱，又有垃圾桶又有烤串竹签之类的，蚊子多。
　　宴好抓完脖子抓胳膊。
( H* m% o$ W" i7 I　　江暮行皱眉将少年拉起来，低声道：“去A市买。”
" q3 P, O" m; f$ G8 o　　宴好瞄江暮行，见他面色沉沉，就没再坚持。
　　有话好好说，一人让一步。
　　——
　　作为一个高考生，明天就上考场了，宴好愣是逛了一个多小时。
: g1 O) B" a9 k- Q% h1 l% F　　买这买那，下楼两手空空，回酒店大包小包。
　　东西买了，腿酸了，体力也消耗掉了，希望不要失眠。
' ]) T* z' I! r7 q- e　　江暮行把带来的被子枕头全换了。
+ |! g# w5 S9 f  p6 T4 |/ x' V0 Y　　宴好洗了个温水澡趴上床，上QQ进群聊天。
　　杨大仙：小好，你那有蚊子吗？
　　宴邦尼：酒店里没有。
/ D: \: l+ D7 Y/ v% x$ b　　杨大仙：操，我这蚊子上把抓，我要去你那打地铺。
( l! t3 o: k# S2 H　　宴邦尼：@宋老哥，劳烦你拦着点。
* F0 l" _+ \4 Y' k3 F0 X7 B! J' g　　宋老哥：他整个一熊样，我瘦胳膊瘦腿的，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宴邦尼：送你一箱辣条。
　　宋老哥：那我怎么也得撸袖子上了。
% q5 j' ]; c0 n　　杨丛开始用抠鼻子的表情刷屏。
* i+ g3 `4 O6 T9 K　　宴好的脖子上突然一凉，他抖了一下：“你轻点按。”
　　江暮行手上的力道不减半分：“轻点揉不开药膏。”
9 e" ]- F, u: _$ h8 m　　宴好缩了缩肩膀，竭力憋着不躲开。
　　男朋友给抹药，再痒也要忍着。
　　江暮行拉开宴好的领口，看他脖子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被蚊子咬了。
　　宴好两只手举起来放旁边，小猫被呼噜毛一样乖。
8 {$ K/ o# F; b# e　　“我爸妈有没有联系过你？”
4 y& U9 @- ?: f# B　　江暮行不语。
3 B' M( o( U3 \7 j' X　　“有吧，”宴好说，“他们最近都不跟我视频了，也不通电话，怕让我有压力，可是又想知道我怎么样，所以他们就……”
$ b; s  \* W8 r　　江暮行吻住他的唇，咬碎了后面的话。
9 {8 T2 D8 `# Q: N3 i; n　　——
　　宴好脖子跟胳膊上的蚊子包都上了药，凉丝丝的。
　　江暮行刚要盖上药膏，宴好就掀起睡衣：“我肚子上也有。”
: J1 |8 @* I2 T2 t　　“这儿。”宴好指给他看。
　　江暮行当他是在闹着玩，余光扫过去时眉峰一拢，没料到还真有个包。
　　鲜红色的，个头还不小。
0 m& X9 L0 K% r9 L6 P+ [　　宴好仰面躺着，眼睛看天花板的吊灯：“你说蚊子精不精？”
　　江暮行扣一点药膏涂在他的蚊子包上面，指腹绕圈按揉。
* o# I/ R. o3 c　　“蚊子精不精我不知道，你反正不精。”
; v) ?7 J; @5 L! V1 \% D　　宴好把腿挂他腰上，缠住，脚后跟蹭他硬实的背肌：“班长，这是什么意思？”
　　江暮行扯动唇角：“六个包的意思。”
　　“挺好的。”宴好一脸正色，“六六大顺，好兆头。”
% d/ J1 M/ r' M1 F" m　　江暮行：“……”
　　宴好趁着江暮行洗澡的时候，把空间博客跟知乎都逛了一遍，他又去贴吧溜溜，看见一个帖子说（4）班有女生在厕所里嚎啕大哭。
# p: Z6 t7 v7 ^1 y: h　　压力太大了。
2 N7 S* @6 [5 e. I; V+ U　　宴好一阵唏嘘，心态果真是高考筛选的因素之一。
' C* c) r* `9 V　　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变成热锅上的蚂蚁。
　　宴好翻翻帖子，每个楼层里都像是渗着对明后两天的恐慌，他发觉比较起来，自己的状态算是很不错了。
2 ~1 ~4 g3 d$ r　　没哭没崩溃，能吃能喝。
! o; B0 z- \! u7 ?* x7 R　　宴好放下手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跟许多人一样走在追求梦想的路上，过关斩将往前冲，路途艰难，却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么幸运，能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一遍遍给他鼓励，手把手地教他成长，一路护送。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宴好“腾”地跳下床，江暮行一打开门，他就扑上去。
7 }5 ~1 y* x- M5 W+ T6 U　　江暮行身上是湿的，想把他扒下来。
% r7 D0 l8 h  M5 k! o4 g1 ]0 Z* U5 M1 m　　宴好搂得更紧。
: A+ A* O" q5 N5 Z, |& f! o; Y; o5 @　　江暮行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抓着毛巾擦头上的水，脚步平稳地走到床边。
　　“下来。”
　　宴好在他耳边吹口气：“江暮行。”
　　江暮行的呼吸一顿：“嗯？”
! i; I  m+ \, L: d/ Q0 g4 y　　“高三这一年，谢谢你，辛苦了。”宴好轻声说，“还有就是……”
$ U( l3 _1 H) \1 U' ]　　他停了几秒，亲亲江暮行灼红的耳根：“我会对你好。”
6 U& [. u& Q" G7 A! B5 d" r) K6 T　　“只要是我有的，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江暮行半阖眼帘，没出声。
. o2 }  b; ]/ M* h4 a　　宴好垂头去看江暮行的神情，还没看清就被他摁在了怀里。
: E( Y2 ~" l7 B　　江暮行的力道极大。
　　宴好想挣扎着抬起头，忽然发现扣住他后脑勺的手掌轻微颤抖。
　　他的身子剧烈一震，呼吸都忘了。
, |' ~! F0 I# j9 l　　青春年少爱上一个人，会怦然心动，不知所措，也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笨拙地守护着那份纯粹的美好。
　　——
　　夜里下起小雨。
　　宴好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然而他只是躺在江暮行臂弯里听了几首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i  W. ~+ o% m2 u  U　　两点多，江暮行爬起来检查宴好的文具跟证件，记不清是第几次检查了，统计数字除了强调他的无力，别无其他意义。
　　江暮行参加过大大小小太多次考试，从没紧张过。
　　那种感受是宴好给他的，一次比一比深刻。
　　这次的高考至关重要，紧张感却没有达到顶点。
" w2 C' k/ e1 R' W' a, k. n　　因为他们还有以后，有很长的路要走，必定伴随很多挑战，他会继续为宴好紧张下去。
　　甘之如饴。
　　江暮行一夜没睡，天边翻出鱼肚白的时候，他给了怀里熟睡的少年一个早安吻，眼里布满红血丝。
　　早上江暮行送宴好去考点，两人没说什么话，只是隔着嘈杂的人群对视了一眼。
3 S- ^6 ?0 {: r( m% z, u　　我在外面等你。
6 i" u1 |) }7 E1 U, f　　好。
　　八点半，宴好跟着考生们的队伍排队进考场，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转了转笔，勾出脖子里的挂绳，咬一下闪着光的银戒。
　　江暮行，祝我们好运吧。


第85章
9 H* E% k$ p+ G& D　　8号傍晚, 宴好一考完就跟江暮行回公寓耍了。
' w6 r) P7 b( y& Z( E" d* |' B　　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情感释放出来, 澎湃至极，凶猛至极，疯狂地抖动着叫嚣着, 里里外外完全拥有以后，食髓知味。
/ a+ Q) a: f' d# G/ R4 `8 X1 R　　再加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精力旺盛，高考完了, 顾虑解除了，捆绑理智的绳索松了，失控到一发不可收拾。
　　哭叫, 拥吻, 抵死缠绵。
: T% d3 Z7 y$ o/ s! F& ~　　清醒着混乱，痛着用力抱紧彼此。
　　宴好第二天白天也没能出房间，晚上才穿上的衣服。
, d& A' s! j0 T　　因为要吃散伙饭。
　　他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
　　——
　　江暮行在跟老班通电话, 询问散伙饭的地点跟时间。
. \# i7 T/ g( s2 E( `& o　　老班人还在学校处理事情, 接到这电话一脸莫名：“昨天下午我才跟你进行的最后一遍确认。”“……”
+ y3 E9 n) `: p2 J　　江暮行揉额头，一天一夜，过的醉生梦死。
　　通完电话, 江暮行在沙发上找到少年。
　　“七点吃饭，在四季园。”
　　宴好窝在沙发里：“四季园啊，那还行，不远，走路就能过去。”
　　江暮行俯视他：“走？”
4 S+ c2 j. y/ ~1 p; d　　宴好刚要点头, 腿肚子一阵阵发软无力，腰也二重奏似的酸痛，他撇撇嘴：“走不了。”
　　江暮行抬脚，裤子被拽住了，他转头：“我去给你拿鞋。”
　　宴好松开手指，半死不活。
# {4 P! T6 c3 Q9 K2 g% b& N+ c　　江暮行从玄关拿了鞋回来，坐在沙发上给他穿鞋：”吃完饭就回来，后面的通宵活动我们不参加。”
% b, L0 d& W. r( x: f　　“什么活动……”
　　宴好小腿拉伤的肌肉扯到了，立刻一串惨叫：“痛痛痛。”
9 d" A6 m/ ~* c# Q# g6 @- \: Z5 Y　　江暮行轻按了按。
% w3 Y$ X2 W2 `% x　　宴好歪着脑袋，下巴抵在软乎乎的南瓜抱枕里：“难受。”
# M7 G+ B1 h' w7 P9 Z: v: Q　　江暮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谁睡觉都不让我出来，非要我在里面？”
* r. f" x8 l1 m0 s$ k" G　　宴好羞耻地红了脸。
　　江暮行给他按了会小腿跟腰，见他还是各种不舒服，皱眉道：“不去了。”
% c  H1 U% ~* x+ E% L　　“不行，”宴好连忙说，“不能不去。”
　　他撑着江暮行的腿爬起来：“这顿饭要是不吃，我会感觉少了点什么。”
　　江暮行无奈地抱住他。
　　宴好靠在江暮行怀里：“活动有哪些？”
% ^: R+ n- k- n9 u$ @　　江暮行给他把另一只鞋穿上：“唱K，三国杀，大冒险。”
　　“听着不错啊。”宴好叹气，“要是你没成我男朋友，今晚我肯定要玩疯，喝疯，然后抱着杨丛哭天喊地。”
$ |8 B: ]; `  I! L( {　　江暮行低眸系上鞋带：“不借酒壮胆表白？”
. U' F  u  P, b8 F" \. M1 [# S# |　　宴好瞄他一眼：“怕是要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叫号。”
3 d3 ~0 a! }: x" I+ w9 r- U. a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
6 S4 k2 @/ E6 F+ A/ n　　宴好抓着江暮行的手，捏捏他的指关节：“真长。”
　　江暮行尚未言语，就听他感叹地来一句：“感觉你都快一扣到底了。”
　　宴好没发现江暮行暗沉下去的眼眸，自顾自地咕哝着：“指甲修得也干净，没扎到我，你不知道，当时我就怕你扎到……”
. R# ], |7 V! j! `) U' r7 P' o　　后面的话淹没在了江暮行热烈的吻里。
　　——
　　大几十分钟后，宴好跟江暮行磨磨蹭蹭到四季园时，门口已经来了很多人。
, e4 B. O' X1 \- }　　燥热难耐的傍晚，洋溢的青春气息里，混杂着一股子六神花露水的气味，抵挡了蚊子的大军，只有各个抱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一心念的小队在搞突击。
  [3 j# _7 S! m4 t' X" O( D　　大家没有刻意分班站，每个班的依然都在一起。
　　这一团那一窝，聊解题步骤估分，聊志愿憧憬大学生活。
　　考得好，一般，还是不好，正常发挥或者发挥失常，答案都在每个人的脸上写着，眼睛能看得出来。
! J; u) m9 @  e/ z0 s0 @　　根本不需要试探或关心地询问。
　　高考已经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庆幸，谢天谢地，有人痛心疾首，恨不得剁了自己改答案的手，有人解脱了，有人开始期待，有人更加焦虑。
/ Y6 R" f  N( H　　宴好占了三种情绪，欢喜，解脱，期待。
; E) }: B7 q# D+ x　　树丛后抽烟的杨丛掐了烟丢地上，鞋底碾碾，晃悠着过来：“你俩还能来得再慢点吗？怎么不干脆等散伙了再来？”
" T( J4 |0 |* X4 c8 o　　宴好吃着苹果糖：“这不还没开吃？”
; g6 t; p; J; U1 O　　杨丛突然“咦”了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风吹得宴好刘海凌乱，眉心小朱砂痣若隐若现，比以前更媚了。
　　杨丛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兄弟肯定被吃了。
/ @, W! D6 W- t0 d; B+ i# C　　刚考完就搞？
　　他妈的江暮行，操！
( ^/ y/ Y( m" o5 m, R: K3 z6 k　　宴好发现杨丛在瞪不远处的江暮行，眉心一蹙：“你瞪谁呢？”
　　杨丛没好气：“瞪你男人。”
　　宴好想踹杨丛，腰酸腿痛不敢抬脚，就拍他胳膊：“我男人招你了？”
　　杨丛咬牙：“招了。”
　　宴好“哦”了声：“忍着。”
% q# Z* k* A, u" L　　“……”
9 i6 M# c+ H% g4 r% M3 A　　杨丛啧啧：“朋友，您可真是重色轻友的标杆。”
" [# e4 Y! W) t$ X# x7 k　　宴好给他一颗糖：“还需要再努力。”
$ I# M0 ~( ?8 d' M* X8 r9 z　　杨丛翻了个白眼，拽过糖一边嫌塞牙缝都不够，一边撕糖纸：“考得怎么样？”
　　宴好的视线追随着跟几个老师站一块的江暮行：“挺好。”
8 ]' [. }* ?2 g8 _4 r- s, f, h6 C　　杨丛看出来了，还是不放心地问：“好到什么程度？”
　　宴好轻挑眉毛：“坐等录取通知书的程度。”
9 k! v! ~: m9 K　　杨丛斜眼：“这么吊？”
$ o/ J' l  _9 x; _1 I: `+ e9 n　　宴好手插兜：“yes。”
# V/ E4 A7 r1 z2 i/ q　　杨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心里头替他高兴：“那我坐等请客呗。”
: M* L6 u5 s: c/ c　　宴好咬着糖：“你呢？”
　　杨丛摸摸下巴，思考着说道：“每张卷子都有写名字。”
. V& Z5 l. x5 ~5 T# y　　宴好：“……”
　　杨丛家里早就给他安排好了路，他不想走，叛逆心强，抗议过，没成，还是得走。
5 I0 E5 ]; s2 [  u9 i( t& u　　无所谓了，那就走着呗。
. @/ Z; `* F0 J1 B5 X7 b' L　　操蛋的活法里总能找到点儿岁月静好。
　　——
* M  W1 J! m3 z0 y9 ^9 _+ H　　六点半左右，四季园楼底下，夕阳染红半边天。
　　各班排好队，进行点名。
　　仿佛回到了高一那年的军训，只不过穿的不是迷彩服，甚至不是校服。
8 o6 u6 n: c) v- d　　这也是最后一次点名，散伙饭前的一个伤感的环节。
; z$ [* V4 q. J; z　　江暮行站在（1）班前面，像过去每一次一样，低头看点名册，看一个喊一个。
　　“陈琪。”
4 w1 _/ n  p( I# _' ~$ Z　　“到。”
0 |+ ^3 d! h3 Q( {" R/ d: m8 z　　“陈笑。”
　　“到。”
　　“高飞。”
　　“到。”
　　“何佳佳。”
2 P2 c: K7 w8 T: i　　“到。”
# \& h/ |! r  `; L3 G　　“……”
- h# r( Y, A) J' D. g6 p5 C　　“……”
　　江暮行按照排序一路往下喊：“杨丛。”
3 T2 q# Z, i5 O- r7 B# U　　杨丛懒洋洋：“到。”
　　江暮行扫过杨丛后面的名字，停顿了几瞬，掀了下眼皮：“宴好。”
　　宴好笑容明艳，眼里有光：“到。”
　　江暮行跟他对视一秒，继续点名，一路点完，他向老班汇报：“应到六十四人，实到……”
　　“等等！”
) f4 f; q4 B+ }5 w( `1 c% }: p　　蹲在地上的杨丛突然跳起来，举起手机将屏幕对着江暮行跟老班：“夏美女在这儿呢。”
6 o/ ~" M1 T1 P　　视频里是在医院，夏水躺在病床上，头发剪得更短了，气色还可以，她看着镜头，一如既往的笑眯眯：“到！”
6 H! f  b2 O! ~2 Q　　（1）班寂静，其他班纷纷侧目。
( o+ c- l9 W$ A4 w, @2 e% Y　　江暮行重新打开点名册，在夏水的名字旁边打勾：“（1）班应到六十四人，实到六十四人，全齐。”
　　——
　　夏水的出现，以及那一声开朗响亮的“到”，把这一晚的氛围推上更悲伤的境地。
　　确切来说，是感伤又快乐。
　　因为散伙饭不仅仅是告别过去，感谢三年同学之缘，还要收拾好心情去重新出发，去迎接未来，做更好的自己。
　　这是一中每一届都会有的流程，又名谢师宴。
" i, A- U7 c6 e2 Y# {9 e2 s- E　　也是大型表白现场，和好现场。
- q+ P6 y# d* l　　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突然一下子就过去了。
　　追了很久追不到的，努力想忘记都忘不掉的，做错了事却拉不下脸说一声对不起的……
  j& n) z6 H, l* j( H' w& ~　　那些年少时懵懵懂懂的恩怨情仇，都在一杯酒里稀释，消散。
" }# v0 {1 [- p" ~, p; t　　他们已毕业，即将渐行渐远。
　　能不能再相聚，那真要看缘分深不深。
　　——
, }9 O$ u" ?. z1 P1 b6 b7 n+ Y　　整个四季园都被一中包场了，上下都是闹哄哄的声音。
　　宴好江暮行他们在三楼最左边的包间，两桌，一桌十二个座位，等于是二十四个人一块儿，加上不时过来敬酒的同班的隔壁班的，就没消停过。
　　江暮行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揉了揉宴好的腰：“看看就能饱？”
) M& K. i! U1 C( Q: C　　“不能。”宴好小幅度挪挪屁股，浑身酸软：“可是我不知道吃什么，辣的又不能吃。”
　　江暮行扫一圈桌上的菜：“豆腐羹要不要？”
. ?  f1 w. U& n1 L　　宴好犹豫了一小会：“要点儿吧。”
　　江暮行把豆腐羹转到面前，欲要端起宴好的碗，被他叫住：“我自己来。”
　　宴好又改变主意：“算了，你来吧，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给我弄点菜不算什么。”
　　江暮行给宴好弄豆腐羹的时候，好几道视线投了过来。
　　宴好剥小橘子吃，他即便是作为江暮行最好的朋友，也被女生们羡慕。
7 _8 w( _5 C4 L/ G　　上辈子他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遇见江暮行，得到他的忠诚与爱，以一个同性的身份。
- {- {$ X, D8 v8 r2 |+ @　　江暮行是从大腕底下抄的豆腐羹，很烫，他特地放在一边，准备放凉了再给宴好。
　　哪晓得宴好手特别快，想也不想就挖了一勺子送进嘴里。
　　然后就烫得跺脚。
7 e3 G+ T( D6 c" e) O3 t# }- w　　江暮行下意识拿起纸巾，打算让宴好吐
　　上面。
　　杨丛见状，眼皮猛跳，他快速抓了纸巾，一把兜住宴好的嘴。
　　宴好把豆腐羹吐了出来，舌头跟嘴巴都得救了。
6 @' e  {! X" I) J' ~* |7 D% g7 |( t　　“傻逼啊你。”
　　杨丛满脸嫌弃地把纸团丢垃圾篓里：“三岁小朋友都知道吹吹再吃，你白长这么大。”
　　宴好喝口啤酒缓一缓：“滚蛋。”
　　杨丛抱着胳膊，一副恶心巴拉的做作样子：“在场的兄弟姐妹们，都看到了吧？论没良心，咱们班宴同学当数第一。”
　　桌上响起哄笑。
0 o; _  ~5 p9 {2 i, }) ^7 a/ }( F6 ^　　“我去，杨丛，宴好，你俩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7 Y( D. k: d. f: t7 y　　“好个毛线。”
　　“毛线没这么个好法，就跟照顾对象似的。”
2 g6 \' K6 T2 K+ E, E　　杨丛“噗”地喷出一口酒，幸亏及时扭开头，这才没让一桌子菜遭殃。
8 G; v' o* s) B( @: x' i3 P7 J; W　　“你麻痹啊，会不会说话？”
　　那男生脸僵了僵：“就一玩笑。”
　　杨丛脾气火爆：“狗屁的玩笑，老子差点给你他妈整萎了。”
　　其他人试图打圆场。
1 J' S$ A4 Z6 N. V5 F( h; ~2 [　　杨丛拍拍桌子：“都别比比了，喝酒喝酒！”
　　他着就径自往肚子里灌了几口酒，妈的，老子快被江暮行的醋味熏吐了。
　　刚才那事，要是杨丛反应不够快，没能抢在江暮行前面，让他那样做了，得完。
　　发小之间可以做很多亲近的事，不会让人浮想联翩，也不会带上暧昧的感觉，顶多就是个别嘴贱的耍耍嘴皮子找存在感。
$ [9 b  }- `8 V7 x　　男生的好朋友关系就不一样了。
" ^7 d  m, }/ i2 P3 j　　哪怕前面挂上“最好”两个字，做出那一类行为，依然怪怪的。
6 E) W" M6 p5 x8 n; N　　尤其是一举一动都被放大的江某神。
　　——
) [* p6 R6 O; p, G　　宴好去洗手间，满身醋味的家属跟在他后面进来。
　　两人还没说上话，杨丛的短信就发过来了，一连好几条。
　　-好哥，让你男人悠着点。
; w( ~5 x1 d8 ]$ R  c　　-该训就训。
　　-还有，你让他把离家出走的理智跟自制力叫回家。
　　宴好抽着嘴回杨丛“谢了”两字，收回手机望着江暮行，张嘴道：“你看看我舌头有没有起泡。”
　　江暮行捏住他的脸，把他捞到眼皮底下，垂眸看了眼：“红了，没泡。”
　　宴好小声撒娇：“好疼。”
- W0 w6 f  h" p　　江暮行摸他的脸。
# T% e( u0 i( W: I　　宴好往他粗砺的掌心里蹭蹭：“杨丛是好意，多亏了他圆场。”
　　江暮行：“嗯。”
　　宴好：“那你还吃醋？”
0 v5 \6 N2 v8 Y4 @: r) d1 P　　“吃。”江暮行说，“两件事不影响。”
　　宴好：“……”
　　江暮行吻吻宴好的眉心，眼睛，鼻尖，压上他柔软的唇。
( y3 y) H4 Z6 s9 P  W. W" r1 u　　宴好不自觉地迎合。
　　没过多久，外头响起脚步声。
　　宴好紧张得咬到了江暮行，嘴里泛起腥甜。
% K- d+ j+ `" _$ V　　“你没事吧？”
　　江暮行的喉结滑动：“有事。”
: w; x! N- I; r; t　　宴好刚想检查他的舌尖，就被他推进了隔间里，门一关，落锁。
　　小江爆了，需要安抚。
　　——
/ B9 \0 T) a; L' i! \　　宴好跟江暮行回包间的时候，出去敬酒的宋然已经回来了，正在隔壁桌闲聊。
　　杨丛吊儿郎当地捏着半杯酒站起来，对江暮行抬抬下巴：“班长，我敬你一杯。”
　　江暮行没反应。
7 f3 i  x4 d3 m, v* ~　　隔壁桌的宋然对杨丛使眼色。
- _' J' [9 H1 f1 t( F1 K( q5 t　　宴好踢杨丛的脚。
: i0 V' m8 y% r　　杨丛喝了不少酒，口气比平时还要张杨不羁，似笑非笑：“怎么，班长，不给个面子？”
/ A8 v' E) Y) S4 s( j8 m2 P　　“对了，喝酒要说点什么是吧，我送你两句。”
+ u& E3 E/ M  B( C% S9 z* J% P　　杨丛一手撑着桌面，一手高举酒杯：“卧槽，说点什么好呢，我想想……”
　　“那就，希望班长珍惜所拥有的，别辜负……嗝……”
　　杨丛打了个酒嗝：“就这么多，班长，走起？”
  o& u# `) c! ~5 R　　大家都面面相觑，杨丛喝糊涂了吧，没事敬江暮行酒干嘛？
" g3 a, i& H% b　　江暮行和他不对盘，不可能接这酒。
　　杨丛要下不来台了。
　　谁知江暮行竟然站起身，和杨丛碰了杯子，还回应了一句奇怪的话：“多谢关照。”
　　杨丛一饮而尽，杯子倒扣，冲江暮行挑衅地咧咧嘴。
　　江暮行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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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伙饭吃到后半场，吐的，哭的，唱歌的，拥抱的，笑的，闹的 ……接连不断。
　　副班长趁着这种气氛找江暮行说话，去年她被明确拒绝了，后来更是闹不愉快，但她依旧没舍得放下手里的位子。
" c# U6 I6 G( k) `; J. l　　现在毕业了，职位没了，仅有的可以单独交流的机会也失去了。
& R( K2 P7 D6 l4 R+ b　　酒能给人勇气，副班长问得很直白：“江暮行，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0 B8 J4 Y) @; X0 m　　包间里发出起哄声，敲碗的，吹口哨的，一波赶一波，打节奏一般。
　　宴好喝着碗里的菌菇汤，淡定得很。
　　杨丛和宋然看戏。
3 a! j2 T& l# ]- {# c2 g) S0 Y　　副班长站在江暮行椅边，追问：“有吗？”
　　江暮行口中蹦出二字：“有主。”
) ~- I  s9 W) B/ V　　副班长一怔，红了眼，哽道：“那祝福你。”
　　包间里掀起无声的震惊与唏嘘。
　　——
- h, y7 U! j% z3 w5 b' h" G* ^9 ^　　快九点的时候，宴好腰疼得实在是坐不住了，江暮行带他回去。
7 L( H2 U/ I8 ?( {, [　　楼下大厅里冷不丁地炸起撕心裂肺一声喊：“江暮行！”
/ T% x7 ^$ n0 N　　本人没反应，男朋友惊得差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
4 t, ~% [* F6 H! y　　江暮行拽着他胳膊：“你慢点。”
　　“我很慢了。”宴好虚惊一场，“这不是我慢不慢的问题，是那妹子……”
　　话没说完，楼下又是一阵叫喊：“江暮行！江暮行！”
　　一声比一声听着让人心酸。
: l4 P4 t% O' v" H% J% s7 J" Z　　那个女生喝多了，躺在大厅的沙发上闹，几个室友陪在身边，她们看到江暮行下来，都很尴尬。
　　发酒疯的什么也不知道，还在一遍遍地喊着暗恋的人，哭得脸上都是泪水。
2 K6 h* ^: a6 t2 I9 l　　不知道清醒之后会怎么想，也许会觉得丢人丢到家了，发誓再也不喝酒，也许认为那是一场发泄。
; N  I/ k- y  M" m0 ^. _$ `　　从今往后就放下了。
* I- w; O. |" D$ x% K- Q* ]; i/ o　　出了四季园，宴好扭头瞪江暮行，走两步又瞪过去。
　　江暮行揶揄：“眼睛不酸？”
- n6 t1 A' r4 ^　　宴好的脸色不好，不跟江暮行说笑，他在牛逼的学习能力，挑不出瑕疵的脸，模特身材，成熟稳重的性格这几项里面挑了个好改变的。
3 V7 Q/ {( f2 c) |' x　　“你上大学不要锻炼了，吃胖点。”
　　江暮行：“……”
9 }+ U# L5 `* t; M　　宴好是命令的口吻：“腹肌要长成一块。”
3 N8 S: p' N. v2 w0 Y: J' M　　江暮行挠眉：“那你舔什么？”
: X) Q9 p: e+ o3 i　　宴好噎住。
　　江暮行揉额角，气息里的酒气很浓：“先回家，乖。”
6 {$ j# r4 q" u. k　　宴好身上的小毛刺瞬间就服帖了。
　　——
/ S6 N$ n4 s7 F　　一回公寓，江暮行就坐着不动。
　　宴好起先没发觉异常，他翻着学校发的纪念品。
: @9 }7 o3 c# j　　“听说去年是几张明信片，今年竟然还有个小模型。”
* S* K: Q) \5 ]* E0 W　　宴好把小模型拿给江暮行看：“这是科技楼吧，还挺……”
# o: I2 n- ?# s6 L　　声音一停，他凑近些：“江暮行？”
# K. G, k! s- c+ ~　　江暮行一动不动。
　　宴好拎着小模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醉了？”
　　江暮行依旧没动，也没说话。
! V5 c' v( x1 l; c9 r& O　　宴好哈哈哈大笑：“江暮行，你醉了！”
1 |. J3 }5 E2 u: a+ K　　“你酒量连我一半都没有，小十杯冰啤加一点白的就喝醉了，我要赶紧留个纪念，赶紧留。”
6 j3 A  h) o* V3 o* x* z　　宴好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兴奋的忙活一通，他上网搜喝醉了怎么办。
　　“你等着，我去给你泡蜂蜜水。”
　　宴好在厨房洗杯子倒水，听到江暮行喊他，一开始以为听错，两遍后才确定不是幻觉。
' F: p: q. d& P　　“这儿呢。”
　　宴好急匆匆端着蜂蜜水回客厅，等着男朋友的酒后吐真言。
　　机不可遇，机不可失。
　　江暮行宽厚的腰背弯出一个放松的弧度，眼眶被酒精烧红，眼睛看的是虚空。
. i3 d. m$ D/ y7 D( Q　　宴好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在这儿。”
. q% G' t9 e* S　　江暮行缓缓低下头，炙热的呼吸喷在宴好脸上，似是确定一般盯了他半响：“宴好，你要乖。”
! f4 w: C7 n" o( [4 U7 K9 R9 T% h　　宴好被他可爱的样子弄得口干舌燥，在他指尖上轻咬两下：“好，我乖。”
　　江暮行的嗓音混浊沙哑：“你要听话。”
　　宴好：“……”
. E0 X( A! p  ^　　乖跟听话，有实质性的区别？
　　江暮行迟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眉头皱了起来，薄唇也紧抿着，面色很差。
9 H- k( Q3 z, c. E　　宴好回过神来，连忙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好好好，我听话。”
; s5 M" ~/ l, s" A　　江暮行不出声了。
, @0 J+ E% t* U0 w5 r! I- m  [　　宴好半个身子趴在江暮行腿上，仰望着他，虔诚而迷恋。
　　江暮行偏过头看向别的地方，像是在清扫混乱的大脑，片刻后，他又把头偏回来，目光在宴好脸上焦距：“你要一直……”
, e6 Z9 o+ S" _9 N* _　　宴好秒答：“一直喜欢你。”
/ l. I3 R1 M; G) N　　江暮行的眼眸微微一睁。
( |+ u1 m& J- f0 i　　宴好笑起来，声音很轻：“宴好说，他会一直喜欢江暮行。”
3 X; Q: w( u& Z7 k

! G/ N! b- I" @6 D+ M- U+ K/ h1 x第86章
" H$ ?7 j) w: G) [% i9 I) O　　江暮行怔怔地看着宴好, 模样有点呆傻。
　　“喝醉了多可爱啊。”
　　宴好叹气着直起身, 一把抱住江暮行：“得让你多多喝酒。”
  r3 v9 L; g: s2 |" G9 }4 x* q　　“啊不行，那样伤身体。”
　　宴好模狗狗一样模了模江暮行的头发：“你以后要少喝酒，尽量不要抽烟, 如果是工作需要，也必须克制。”
, O6 ]/ K- A  q# B( ?& e4 p　　江暮行的额头抵着他细软的腰。
# s8 i- j6 R1 k) k. u1 Q- |　　宴好后仰一些, 垂下眼睛看他：“听到没有？”
　　江暮行的眼帘阖在一起。
　　“别睡啊，”宴好晃晃他的肩膀, “等会睡，澡还没洗呢。”
4 ]$ g3 G& h' u# [! a  v1 J　　江暮行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
　　“哥哥诶，你就算不洗澡, 也不能在这睡, 我没办法把你搬到房间里去，你比我高一大截，我搞不了。”
; e+ a' ~- S2 a" J+ m& s5 k$ @' g$ T　　宴好见江暮行一点反应都不给, 就想把他推开点, 没推动，再推一下，被勒得更紧了。
　　“……”
( y( j1 v: r. w4 N9 A/ s　　喝醉了不但可爱, 还黏人。
　　宴好心都要化了，一杯蜂蜜水喂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哄着喝下去的。
$ M* m# l4 B# J; g　　——
　　蜂蜜水没什么作用。
　　好在江暮行喝醉了很乖，不闹不哭不叫，更不砸东西发酒疯, 只是坐着不动，喊宴好，看宴好。
, F: Z! W) w6 u5 G. n　　似乎他的意识遭到了酒精风暴，只有一个宴好是清晰的，完好的。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放过，他咳两声清清嗓子：“我想问你几件事。”
　　江暮行没有反应。
　　宴好凑近些，在他有点浅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狡猾又期待：“你喜欢我哪儿？”
7 I- Z) D  M( z9 \/ o7 k' w　　江暮行还是没反应。
1 ]7 K' D5 s: t1 \5 F) [! T" m- e$ w　　“我是想问你，”
　　宴好改成第三人称，小心思藏不住地跳动着：“你喜欢宴好哪儿？”
　　江暮行密长的睫毛缓慢眨了一下：“好。”
　　宴好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从来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字比甜言蜜语都要让人感动，他红着脸，很小声地问：“哪里好了？”
　　江暮行的唇角牵了牵，噙着一抹笑：“都好。”
　　宴好看呆了：“那……那你有生过他的气吗？”
3 e# z( D/ J/ R9 ?& r1 E　　江暮行锋利深邃的眉眼间笼上一层困惑。
　　宴好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暮行：“就是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失望的事情？”
6 s2 |- O, N+ M" `1 {( l0 y　　江暮行一刻不迟疑：“有。”
　　——
; K" O" X' R3 Q2 K! F* B7 F　　宴好差点没叫出声，他屏住呼吸：“什么事？”
　　江暮行的眼眸垂下来，沉默了很久，嘶哑着开口：“他不记得我了。”
! `2 o; F6 Y0 _- s  T1 p　　宴好看见了他脸上的失落，脑子里在轰隆一声响后，一片空白。
, L: Z* K' J3 X: D6 }* R& S! ^# g# R. `　　江暮行倏然喊了声：“宴好？”
　　宴好忙道：“我在。”
/ B" D) `' E2 C+ F" N　　江暮行抿直薄唇，眉骨耸着，样子有几分委屈：“我难受。”
　　宴好一边自我唾弃地骂自己这时候还想拍照留念，一边迅速把江暮行扶起来：“是不是要吐了？我带你去卫生间。”
　　江暮行进去就吐了。
　　宴好拍拍他不断起伏的后背，被他推开。
　　“不要看。”江暮行说。
& I) e; `4 o+ U. a- z7 H; p　　宴好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家伙喝醉了还记得这茬，吐的时候不想他看到。
- z: O# ]* v; V  z  F　　“这么要面子。”
　　“我又不嫌弃你。”
　　宴好嘀嘀咕咕了两句，拿漱口杯接水给他漱口。
　　江暮行吐完了，宴好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了一会，他的意识好像清醒了点，说要洗澡。
　　宴好问他行不行。
　　江暮行点头，除了额前发丝微乱，眼底还是烧红的，其他正常，他的脚步看起来还挺稳的，只是走进浴室忘了开花洒，就那么抱着干净的衣服站着。
; u: {' m- l. q8 o5 {0 F* ?　　不放心跟进来的宴好：“……”
　　“不行就不行，逞什么强。”宴好把他的干净衣服放架子上面，打开花洒水温，“你男朋友还能不给你洗澡？”
1 u8 r" ^& @  ~& Y( J. _/ ]　　身后没动静。
& p7 M1 V  b( ~3 L/ V+ }　　宴好往后看看，见江暮行还站着，眼睛看地砖，疑似在发愣。
　　他正要说话，就被一股力道推到了墙上，精实火热的胸膛压上来，后颈被叼住，又疼又麻。
/ j# ~+ W9 l1 K% O1 m7 t: j9 _' C& M　　“嘶……先把花洒关掉……唔……”
　　——
, o, ^7 d7 {! j% J  |　　宴好最后是被江暮行抱出去的。
　　当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夜深人静。
2 d  C! k) Z* J# A, X( N　　一个澡洗了将近三小时，断断续续洗的，精疲力竭。
" z1 J  g7 }4 P7 ^5 m( }) a　　宴好沾到枕头就不行了，浑身就像是被大板车来回碾过似的，骨头都在颤巍巍地摇晃着，快要散架。
　　旁边的江暮行喝多了，又舒爽畅快了一把，很快就睡了。
　　空调的温度很适中，窗帘拉得很严实，月光被阻挡在外，只有很微弱的光晕渗了进来。
9 b" [9 ~' n* c( u' l2 ~　　房里朦朦胧胧的。
　　宴好感慨起来，这套公寓他住了三年，承载了他的整个懵懂青春，见证他的暗恋修成正果，感情从单行线变成双行线。
　　这里的一切充满了他跟江暮行生活过的痕迹。
0 F( K: l% R" {$ o0 A6 Z　　住久了，宴好不想搬，但是不搬不行，他要跟江暮行去A市，搬进新家，制造新的痕迹，开始新的生活。
, T% Z% w1 ~! s  ~$ r% d( s　　所有都会更好。
) D6 L7 U2 P( K# O+ k. [　　宴好转身面向江暮行，有一下没一下地模着他的喉结。
1 }; i+ w6 ~0 X　　大学要比高中充裕自由，恋爱要好好谈，专业也要好好搞。
　　江暮行肯定是会打工的，桂姨那笔钱只能给他腾出一段喘息的时间，还掉一部分债而已。
7 W* l$ q0 K: B9 L' t: L　　不过……
4 r  D+ e4 W; c4 J( [　　宴好撇撇嘴，江暮行至今没怎么跟他谈过那一方面的计划，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
　　要是可以，他也找兼职，陪着江暮行。
　　就想黏着。
! a& k4 \/ l' l& X　　宴好的身体半死不活，思维却非常活跃，他胡思乱想着，在江暮行的怀里翻了又翻，过了会咕哝：“江暮行，我睡不着。”
　　声音不大，软绵绵的，撒娇了。
　　江暮行闭着眼，呼吸均匀，手却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肩背。
4 J7 L9 y) g0 u　　宴好愣了愣，把脸埋进了江暮行怀里。
  [+ k$ X+ d4 D  ^　　——
9 I- P) t3 w. y4 W7 m' s　　江暮行第二天醒来，头疼得面色发青，眼底有血丝，醉酒后的状态全显现出来了。
　　宴好窝在空调被里看他换衣服：“你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吗？”
( Y  c) j0 W0 _9 |　　江暮行解着睡衣扣子，没理。
" J/ h5 P" S8 I2 \' p& V# v　　宴好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你哭了。”
7 |7 y, _/ H( C  V5 p　　江暮行依旧没理。
　　“不信？”
　　宴好又叹：“你不能一觉醒来忘了，就当作没发生过吧？昨晚你哭惨了。”
　　江暮行脱下睡衣，把白T恤套身上。
　　宴好的视线黏在他整理T恤，时而伸展，时而收紧的臂肌上面。
　　很有爆发力，而且蓄满力量，能抱着他耍很长时间。
　　宴好咽了咽口水，用炙热的视线舔他：“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 O; }+ [" ?0 C5 ^5 O　　江暮行换上休闲裤：“哭惨了。”
/ q4 f3 N# D) [7 S2 j. m　　“哦对……对对，你哭惨了。”宴好觉得他扣上裤子的动作性感得要命，看得浑身燥热，脑子晕乎，“你哭着抱住我，叫我不要离开你。”
　　江暮行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就这些？”
　　“当然不止。”
* v1 D# C4 o- |1 Y3 B% p　　宴好看他线条分明利落的侧脸，煞有其事道：“你说你爱我，我的缺点优点全部都爱，还说没有我就不行，活不下去。”
　　江暮行的薄唇动了动：“指路灯。”
　　宴好没听清：“什么？”
( ]1 f$ G7 i& x　　江暮行将睡衣叠好了放床上：“起来刷牙洗脸。”
　　宴好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对着他张开：“你抱我。”
　　江暮行弯腰，手臂穿过他的身侧，抱小孩一样把他抱出了被窝。
. s# P/ b) S$ Z' n: |! K7 d( \6 N　　宴好用嘴蹭他下巴上的浅浅胡渣：“今天我给你刮胡子？”
　　江暮行的呼吸略重：“算了。”
9 [2 O, P1 |& I; S, X& p- w　　宴好对他的态度不满意：“算了是什么意思？”
3 g' t, o9 F4 G　　江暮行进卫生间：“不想下巴破皮的意思。”
! l; s6 b) R; f　　宴好：“……”
　　——
, r1 \/ C1 ~3 m. F' j, _　　没高考前，宴好每天都是复习复习复习，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一天再多二十四小时就好了。
　　高考完以后，他感觉一天的时间变得很漫长，漫长得让他时不时看手机，看天色，会生出一种“怎么天还没黑”的感觉。
" K! e: c$ C+ G& }/ x) i　　江暮行将书一本本理好放纸箱子里面，放满一箱就用胶带封上。
　　宴好背靠软垫，腿上放着一碗葡萄，边吃边念叨：“考完了，题不做了，公式也不用背了，好无聊啊。”
　　江暮行指指旁边的一大摊卷子：“无聊就把这些整理一下。”
　　“别，我不干。”宴好把头摇成拨浪鼓，“我随便说说，你不用管我。”
　　江暮行睨他一眼：“不都是你写的卷子。”
( C( D% r" x- J5 Z3 B　　“就因为这样，我才受不了，我有心理阴影。”宴好往沙发里窝了窝，“别说卷子了，就是资料书，中性笔什么的，考完我碰都不想碰。”
　　江暮行划胶带的动作微滞，他把小刀丢书上，沉默了片刻：“我不选A大，选国内任何一所学校，你都会轻松很多。”
　　宴好立马纠正：“A大是我选的好吧。”
　　他抱着小碗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江暮行身边：“我喜欢，你才选的不是？”
  w0 n1 j( }; C　　江暮行皱皱眉头：“坐上去。”
9 [3 H( P2 X& t' e& X1 l　　“我都下来了。”
　　宴好不配合，他拿一个葡萄送到江暮行嘴边。
. E" V9 v; E! o* l( H: \　　江暮行侧低头看他。
　　宴好仰起脸笑：“要我嘴对嘴的喂你吃？”
　　江暮行淡淡道：“不用了。”
　　挺不为所动的姿态，只是耳根有一点红，头还不动声色地往宴好面前低了几分。
　　“哦，那行吧，我自己吃。”
  g0 Q2 `/ z' C* v" n　　宴好装作没看见，他刚把葡萄放进嘴里，就被江暮行捏住了脸。
　　葡萄在深吻中被卷走了。
' G7 V# n8 r) u7 s4 O8 C* ^　　——
, ?0 f& P9 {$ e　　宴好上QQ，进群看看，发现最近一条信息还是昨晚的。
: ]# L4 A4 S' Z7 J) D! b6 W* V- W　　杨丛跟宋然八成是跟大家一块玩通宵了，这个点还没恢复元气。
- Q7 ^  g# d2 X, s　　夏水也不在线。
　　宴好无所事事地退出来，刷了会新闻八卦，还是无聊，他打开电视搜台：“我感觉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考上A大了。”
　　江暮行未曾给反应，他就自己改口：“不对，是做你男朋友。”
! c# u5 a) p5 S　　宴好往江暮行身上一靠，不依不饶：“你说是不是？”
$ ~" B+ Y  g2 R* w( m　　江暮行将一个纸箱子推到一边，捞一个空的过来：“是。”
　　宴好惬意地看起电影。
! y( s( Y: L4 V5 D: `, D6 }5 `　　今年上映的悬疑血腥恐怖片，配乐一惊一乍，镜头会突然拉近，演员的脸被放大，眼睛像是在瞪着电视机前的人。
) l+ p4 ^/ D9 X( X- m, k0 N　　宴好一口一个葡萄，看得正起劲，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换个台。”
4 I. A( P# R! }# \: ~　　“干嘛让我换台？”
　　宴好有一个古怪的猜想，他试探地扭头问江暮行：“你怕？”
　　江暮行面无表情。
5 f) ~$ k1 B, V( [6 J" r　　宴好把脸凑到他眼皮底下，近距离看他：“真的怕啊？”
　　江暮行抿着唇，一言不发。
　　宴好挠挠鼻尖，昨晚看到男朋友喝醉了的一面，今天知道他怕看这种片子，胆小。
　　一下子就解了之前不了解的两件事。
3 O* H, ~- w1 a/ X+ x; ^　　这是什么发展？老天爷发糖了。
　　宴好换台看别的，嘀咕了句：“说起来，我喜欢的，你好像都不喜欢。”
　　“江暮行，你说我俩能走到一块儿，说明什么？”
　　宴好自问自答，露出颇有感触的表情：“说明是命中注定。”
7 }* J/ C# [* e) o# ]  g! ~　　江暮行忙着收拾地上的卷子。
  H8 B6 t, @* c) f/ ^: y" n　　宴好踢踢他的腿：“男朋友，吱个声。”
　　江暮行吱了：“对。”
  K+ T4 t7 T$ W9 T4 G4 b4 a　　宴好翘起嘴角：“拿什么，空笔芯一根都不扔啊，收一收装箱子里。”
　　江暮行的面部一黑：“留着升值？”
* V) P" |& I: z9 g　　“非也，这叫情怀，而且，”宴好笑着说，“将来等我们老了，没事可以数着玩，预防老年痴呆。”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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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C% j+ k  j　　天边色彩最丰富的时候，宴好接到他爸的电话，想问干嘛，被抢先了一步。
# B$ O/ D; A) n. R6 z% d7 g5 H  z　　宴好抱着靠枕躺在沙发上：“我在看电影。”
　　宴明城说道：“这么闲？”
　　宴好脑袋枕在胳膊上面，歪着头看背对着自己清理文具的江暮行：“我都考完了，能不闲么？”
& \! Y" f) m' A! w　　宴明城问：“江暮行人呢？”
　　宴好昨晚没怎么睡，又加上耍多了，困得很，他精神萎靡地打了个哈欠：“在帮我理东西。”
　　“高中三年的书啊笔记啊什么的，有很多，他都帮我弄了。”
　　另一头的宴明城没了声音，似乎是想说什么，有顾虑。
6 @( j8 z9 U7 A　　宴好的心里冒出一个猜测，来了点精神：“爸，你是不是想问我考得怎么样？”
　　宴明城冷哼道：“你考得好不好，关你爸我什么事。”
0 B# ~  x% T" T0 m3 c" Y9 z; c7 n　　宴好慢悠悠：“真不问？”
　　电话里静默几秒，传来金属打火机扣动的清脆声响，宴明城的话声夹在里面：“你舅想知道你高考的情况，他托我问问你。”
+ m9 P1 y2 z6 K8 w3 }　　宴好惊讶地拉长了声音：“噢，是我舅托你问的啊。”
　　下一刻，他摆出一副十分迷惑的语气：“那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3 o5 r+ A1 v# D　　宴明城差点被一口烟呛到，儿子这皮样，哪里有半分等成绩的焦躁不安，他捏捏鼻梁，吐出一口气：“我看也不需要问了。”
　　“问呐。”宴好说，“高考这么大的事，做家长的不能不问。”
$ A( u+ A1 D1 C# z　　宴明城的面色漆黑：“开个视频。”
- \/ u# J" k8 p8 E1 e9 I　　宴好抓脑门：“行。”
　　说完他准备去房间开电脑，忽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都是印子。
　　关键他还没有高领的衣服，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穿，觉得脖子勒得慌，呼吸不舒服，所以一件没得。
- d3 m" {6 }. B# _( }( z　　江暮行也没。
+ x5 I7 B' n7 D4 d7 h# |8 H　　宴好想遮脖子，除非用围巾。
. k6 {( w' X8 G7 [2 c- k8 ]0 Q　　大夏天的戴围巾，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8 i0 Q8 z2 k4 l9 D2 c% s- X　　宴好坐回沙发上面：“那个，爸，视频还是不开了吧。”
  G! I3 Q: R  [& E" E1 V1 L* x　　宴明城突兀道：“你把电话给江暮行。”
　　宴好的脸色微变，不会吧，他爸这就发现了？能这么神？他暴露什么了吗？
! A: Z  t1 q1 `- z' i  }# ~+ M　　什么也没暴露吧？
' B* q+ b2 w! M5 @　　宴好慌了，他抓抓脸，挠挠耳朵：“不是，爸，现在有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了吗？”
4 H, O1 z% a9 I　　宴明城的态度严厉冷硬，不容拒绝：“我数到三，他不接电话，我就直接打他手机。”
　　——
( B6 n( Y( m  q9 k( T5 J" T# _. ~　　宴好不但被他亲爸切断了后路，还被明晃晃地威胁了，他只好把手机给江暮行。
　　“我爸要跟你说话。”
　　江暮行停下手里的事情，接过手机起身去阳台接听，宴好要跟着，被他一个眼神阻止了。
9 T! Q/ F% @$ a3 |　　宴好忐忑地观察江暮行，见他一挂电话就立马问：“怎么样？我爸说什么了？”
: j( O; L. Q5 v5 t6 o% i6 q　　江暮行把手机给他：“没说什么。”
　　宴好不信，他爸在电话里的语气跟反应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反常，不可能这么简单了事，他偷瞄江暮行，支支吾吾。
　　“我爸是不是……嗯……发现我们那个……就是……”
　　江暮行没等宴好说完就出声：“嗯。”
5 C% c" X! z7 T　　宴好闻言，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我操，我爸也太……”
　　江暮行一个眼神扫过去。
　　宴好后知后觉自己说了脏话，顿时垂下脑袋。
; g* b8 ]/ M4 G' _- h; g9 Q8 u　　末了忍不住弱弱来一句：“我就只是语气词，你是动词。”
　　这话说了，他还不忘补充一个总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江暮行：“……”
1 J; v% j- u- x# |8 ]4 S1 e" c　　宴好把手放到江暮行腿上：“我爸知道了，说什么了吗？训你了？”
　　江暮行只道：“应该的。”
　　宴好呆了一瞬，垂着眼睛在他腿上弹钢琴。
　　“那我爸怎么不跟我说，非要单独找你训话，明明我也是成年人，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江暮行把他高中买的那些漫画书搬到他面前，屈指点两下：“成年人，负责吧。”
! l( @, K* S1 o& I4 B7 M8 a　　“……”
　　宴好撑着江暮行的肩膀，慢慢吞吞站起来：“哎呀，要到烧晚饭的点了，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江暮行撩起眼皮：“你做？”
5 Y# z3 v/ g, b4 k: K( s' H- X. b　　宴好抽抽嘴，淡定道：“你敢吃，我就敢做。”
( b& l! }5 M4 C, m" e　　江暮行冷静果断：“当我没说。”
5 o/ ?0 J: c# f' g: K# I* m

7 `7 i! J; ~* f- {# i第87章
/ ~) Z% d( A- ?) }7 N- ^$ ~　　宴好的厨艺只能称得上是勇气可嘉, 他炒过青菜, 在张阿姨的指导下完成的。
- U) q3 [% c* T: J" {3 q( T　　那是唯一的一件可圈可点的成品，后来也尝试过别的，通通失败。
) ?( C/ p1 C/ v- U* i　　第一次是厨艺的巅峰。
　　现在张阿姨已经辞掉了, 厨房成了江暮行的地盘，宴好有那个心搭把手, 成效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 S# Y2 Z) x/ H　　扫地拖地之类的家务活他学起来还行，做饭真的一点都不ok。
6 l3 z+ }! m$ O- r　　——
8 j) F  T1 d3 p' R( U　　晚饭是三菜一汤, 以及几个在饭锅上蒸过的小圆土豆。
* M! X9 e' `5 h( E2 z& ], e　　宴好挑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在旁边的汤汁里涮涮，张口吃掉, 江暮行不吃辣, 他的口味也跟着改变了。
　　况且以后肯定是要天天弄的，还是清淡点好。
　　宴好直勾勾地看着江暮行，不说话, 就看, 眼神炽热。
　　江暮行轻皱眉：“吃饭。”
　　“我吃着呢。”宴好咬着筷子头，“以后是要天天弄的吧？”
　　江暮行在给他夹西兰花：“弄什么？”
　　宴好眨眼：“我啊。”
　　江暮行的手臂一晃，刚夹起来的西兰花掉进了盘子里。
　　宴好抓抓扎起来的小揪, 伸出舌尖抵了一下筷子头：“江暮行，我问你个事啊。”
/ w: h2 |% J  S. ^6 p1 f& j　　江暮行重新夹了西兰花放他碗里：“嗯？”
　　宴好单手托腮：“你喜欢弄我不？”
　　江暮行低声咳嗽。
: M+ h$ Y; K/ T* d$ r: T1 L; S　　宴好凑到他耳边说：“我喜欢你弄我。”
, @, E7 g5 L  i+ H1 u8 [　　江暮行把筷子重重往碗上一扣，气息沉下来，这饭没法吃了。
　　——
9 t  \% O: w' \( f" y6 }5 F　　宴好夹了碗里的西兰花吃，点完火就不管了。
0 Q' v- V) ?; P0 C; N) B1 u( t　　江暮行微微阖着眼, 压抑着什么。
( d* j( A8 I5 T+ v/ O8 O3 E) C　　宴好就跟毫无不知情似的，声音模糊：“吃啊。”
　　江暮行侧过身看他，眸色很深。
　　宴好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脸的认真：“还是说，你不想吃菜了，想吃我？”
　　江暮行模他眉心小痣：“你真能招，吃个饭都不安分。”
　　宴好舔舔嘴角，对江暮行笑：“喜欢你才招你。”
　　江暮行捞住他纤细的腰，捏一下。
　　宴好瞬间就软了。
　　江暮行手上力道减轻：“疼？”
　　宴好坐不住地趴桌上，歪着头瞪他：“废话，当然疼了，轻点轻点，腰好酸。”
　　江暮行的嗓音有几分暗哑：“那能乖了？”
　　宴好：“……”
/ K* f: S* {( I, k7 p　　老实几秒，宴好用余光瞥了江暮行一眼：“你弟他现在已经……”
　　江暮行绷着下颌低呵：“吃你的饭。”
8 p& t& W5 Z+ I6 s, k  w/ a　　宴好象征性地扒拉半口到嘴里：“要不我先不吃饭了，陪你弟玩会？”
　　桌上静了一瞬，江暮行放下碗筷，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拉开椅子离开。
　　“你弟肯定哭了，真不要我哄哄？”
) M( n' ]- n! v6 p% B% Q% z& S/ ?3 I5 O　　宴好冲着江暮行的身影喊，下一刻就看见江暮行走到阳台那里，把窗帘拉上了。
% W! Y" `, @$ q- W8 u　　“……”
　　——
4 N2 y" o; ^4 t7 h: @　　周五上午，杨丛顶着大太阳过来了，拎着一袋桃。
　　“亲戚家树上长的桃子，绿色无污染，吃了长个。”
　　“……”
　　宴好打开袋子看看：“好多毛。”
　　杨丛欠抽地戏谑：“没江暮行腿上的多。”
3 [, q0 Y! ^, T6 G　　宴好脸一阴：“放屁。”
9 {8 |0 Q' a& i, d　　“啧。”杨丛鄙夷，“你也就敢在我面前爆粗口，到他面前装好孩子。”
* Y1 S( q  I' @* s+ o5 h　　宴好拿了个粉粉的大桃子去洗：“那还真不是。”
　　“那还真不是？”杨丛有模有样地学他说话，“笑掉大牙了好吗朋友？”
* P: t1 O. P; f9 h　　宴好甩了杨丛一身水。
　　“操！”杨丛抖抖新买的衣服，“三千六，你陪老子。”
　　宴好当没听见，他咬口桃尝尝：“不怎么甜。”
% K) m3 s8 i- M, N9 h" B4 P8 U　　杨丛拿走桃咔咔啃两口：“自家长的就这样，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3 b( U4 r0 |3 A; h　　宴好往厨房走，杨丛突然想起来什么，鬼叫一声：“我靠，小好，江暮行呢，是不是在房里？你赶快把他叫出来，他看到我俩吃一个桃，八成要踹翻醋坛子，我想看。”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宴好说。
　　杨丛的脸抽搐。
( d- I3 z% w, y6 S: t: J& p1 t" F　　“所以他人呢？他把你一个人丢家里，自个出去玩了？”
& w1 s, r! R' j" f3 ]( C, ?　　“没，在打电脑。”
　　宴好打开冰箱拿出大瓶芬达：“你喝不喝？”
　　“小孩才喝这个。”
　　杨丛叼住桃，手越过他伸到冰箱门那边，抄走唯一的一瓶啤酒。
　　宴好无语：“前几天散伙饭不是嗨了吗，还没喝够？”
) p$ ~4 E+ ^% {% G/ t　　杨丛顶他一句：“弟弟，你前几天吃了饭，从此以后都不吃了？”
　　宴好：“……”
　　——
　　杨丛在厨房扒扒这个，翻翻那个：“我来的路上碰到那谁，汪霏霏了。”
　　宴好的表情顿时一变：“没说什么吧？”
　　“能说什么，我跟她又不熟。”
8 S2 e2 b) U  B6 H　　杨丛摸了摸下巴：“我以为她会找我问你的事，没想到她提都没提你，吵架了还是绝交了？”
& `; B# F" r& ~& L1 k　　宴好三言两语说了去年国庆的不愉快巧遇。
* e" F+ \; Z) R8 W8 G　　杨丛搭上他肩膀：“那难怪了。”
　　“她现在把你从联姻人选名单上划掉，不鸟你了，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百利而无一害，大吉大利了啊好哥。”
& `. ~  X% a, D+ m! S0 u" A! `　　宴好没头没尾道：“我得找个时间去庙里还愿。”
　　杨丛：“……”
4 g. L1 L0 \( E8 u( s9 s3 ~　　“许的愿望都实现了？”
. P: e+ ]4 A* h　　“是吧。”
　　“卧槽，我怎么就没成一个？难不成是我放的鱼没你的活泼可爱？”
/ Y9 t& P1 h4 l& {+ J　　“……”
　　——
, s/ b4 b  ^3 e. p  ~8 n1 r- D8 \　　杨丛这人有毛病，椅子懒得坐，就喜欢坐地上，背靠墙或者沙发，腿随意伸展着，眼睛半眯，像午后门头边的大狗。
　　“A市的房子找好了没？”
　　宴好摇头。
　　杨丛懒洋洋道：“我过两天要去那边走亲戚，帮你跑一趟吧，看看网上的照片跟实物能不能对得上号？能对得上的，我都给你挑出来，到时候你在那里面选。”
　　宴好想想：“行。”
$ t( m% ^9 S8 S2 C7 |0 k: K$ V　　他把手机备忘录里记的几个房子地址发给杨丛：“都是差不多的户型，也在一条路上。”
　　杨丛随便上网一搜：“不是A大附近？”
; w  T$ p9 J0 Z　　“不是，”宴好喝口芬达，满嘴青苹果味道，涩中带甜，“附近没有我喜欢的小区。”
) U. z+ [$ G. o1 v1 Q9 {/ J　　杨丛把地图放大：“这离A大有多远？还骑自行车上学放学？”
) y/ g6 X# e1 p2 |　　宴好“嗯”了声：“平时也没机会跟时间锻炼身体，只能骑骑车了。”
# W: A0 S' M& ]5 y! h% I  Y　　杨丛翻白眼，扯，找了个各种数值超自己一大截的，能逃出被吊着练的命运？
　　况且两人都是浑身劲使不完的年纪，往后怕是要每日一练。
　　杨丛冷不丁地发现兄弟脖子一边有草莓，他吸口气，又操上老大哥的心了。
+ Y6 H. h% W% ?　　“小好，我听说资深的同有鉴别同类的能力，看一眼就知道了，大学里绝对有那种人，还少不了。”
　　宴好咬了咬嘴皮：“没事。”
　　杨丛斜眼：“这么淡定？”
　　“不然怎么办？”宴好耸肩，“真遇到了恶心的事情，见招拆招吧。”
　　杨丛欲言又止，唉声叹气：“别怪我说不好听的，江暮行那样儿，各种牛逼，到了大学还是名人，荣登校草宝座，要被多少妹子看上就不说了，反正高中一堆，就那样，没悬念，我说的是一定会有男的聊骚，你别不信，话我给你撂这了。”
　　宴好的睫毛垂搭下来，遮住了眼里的东西，他没说话。
　　“你也别想太多，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大学注意着点。”
　　杨丛搔搔头，越想多说点，越想不出词儿，他骂了声：“男女都要防，你这恋爱谈的，真他妈累得慌。”
+ R. h1 ~3 e& w. H3 o  Z　　宴好半响笑出声：“呵。”
* o+ V- x) M9 ~0 |　　杨丛浑身发毛，忽然觉得他搞反了，他应该担心江暮行的那些追求者们。
5 }2 T2 O7 Y  {% v  g6 y) _　　——
& C1 \5 h2 N2 r& Q3 Q/ o' h* G　　不多时，杨丛拉着宴好打街霸。
　　宴好不太想打，虐杨丛虐久了，没成就感。
　　杨丛一边在电视柜底下抽屉里翻游戏手柄，一边不经意间甩出一句：“趁现在咱还能一块儿，打吧还是，打一次少一次。”
  M, B% s, K9 ], j　　宴好蹙眉：“说这个干什么？”
; l. y. O( A! p" |1 L2 U　　杨丛回头看兄弟，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阴云密布，还别说怪感慨的。
　　这家伙自从谈恋爱以后，阳光多了。
3 h% }+ c7 t0 o. @5 G% B3 I) D! @　　“我的意思是，过两年这玩意就没市场了，”杨丛说，“没人玩。”
( K5 ?8 |& V$ q- P  o6 [8 x) r6 R5 ^　　宴好的脸色渐渐转晴，他走过去踢踢把抽屉翻得乱七八糟的杨丛：“起开。”
　　杨丛挪到一边：“散伙饭晚上宋然那家伙哭了。”
! @6 j, E( T1 X+ h; g1 v　　宴好把找出来的红色游戏手柄扔他怀里：“哭什么？”
+ @. M% R; R5 w$ V: G　　杨丛咂咂嘴：“初恋没能在高中促销出去呗。”
　　宴好不能理解，宋然的成绩跟长相虽然都达不到满分，但一直在高分区，没掉出来过。
　　“他一直单着，不是自己不想谈？”
　　“说法不对，那叫没遇上想谈的。”
( ?' d3 I0 A' p- s% r' j! ^　　杨丛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掏出烟盒跟打火机：“那晚唱K的时候，点了一首那什么《一路顺风》，整个包厢都嚎，妈的，堪称午夜惊魂。”
) B0 ~5 P" }3 `( o+ y6 p! E　　宴好脑补那画面，脑阔疼，他问杨丛：“你们几点散场的？”
　　“早上，一个个的挂着大眼袋，脸皮都皱了，就像是被妖精吸走了精元，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 m$ b$ o1 l  S( u- E% n　　杨丛一根烟刚点上，房里就传出江暮行的声音：“宴好。”
　　宴好想也不想就答：“诶！”
　　房里没声了。
　　宴好要起来，被杨丛一把拉住了：“江暮行就喊了你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你干嘛去？”
2 S6 M( }3 n" ~* E3 ]' s　　宴好说道：“他想我了。”
, F% l+ }: Q& V; O　　杨丛：“……”
　　我去，想齁死谁啊这是？

8 N) B8 ^0 e/ ~
第88章
7 a% E/ h, ]1 Z& f　　杨丛在宴好那待了一天, 晚上三人出去吃小龙虾。
　　宴好把一叠一次性手套拿手里, 一只只捻开放一边。
# y) C- v  l( G9 Q1 W　　“我不戴那玩意。”杨丛说，“戴了没爽感。”
　　宴好脱口而出：“你当是T子？”
　　说完没过两秒，他立刻凑到皱眉的江暮行耳边说：“就一比方哈。”
$ l! A! J: q( t6 M8 \　　杨丛很大声地啧啧啧。
( A  k$ e4 q# D　　宴好无视, 他给江暮行两只手套：“戴了手上肯定也有油，但是比不戴强点儿。”
6 h2 C! {5 j3 ?  Z( e' u　　江暮行道：“坐过来点。”
　　宴好立马把椅子挪到他旁边。
& ]* q6 s& u4 C3 ?* Z) b2 f2 }　　杨丛看到这一幕, 眼角一个劲地直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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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龙虾上桌，红彤彤的两大盘, 分别是蒜蓉的跟麻辣的，龙虾的个头都非常友好感人。
　　宴好在麻辣盘子里拨。
　　杨丛瞥到了什么：“小好，你这衣服上贴的什么？”
　　宴好抓了只龙虾：“驱蚊贴。”
1 d) b$ ]1 }8 z- h. X　　杨丛没听清：“嘛玩意？”
5 Y7 t, P0 b; d$ P) \　　宴好把虾头拽掉：“驱蚊子的。”
　　杨丛翻白眼, 成宝宝了。
　　宴好吃虾, 头不要，钳子不要，就吃尾巴上的一小截肉。
　　以前钳子是杨丛包了, 他这回也很自然地去捞, 结果半路过来一只手，抢了他的活。
　　杨丛：“……”
　　你妈，要不要这么明显的霸占？
, y' Q7 i0 R% o/ B" x* x　　宴好看江暮行扭着钳子关节, 把肉拧下来，提醒道：“小心点手。”
　　“没事。”江暮行说，“不吃的钳子放我这边。”
' F8 N# I7 i, s　　宴好“噢”了声，端起果奶喝两口：“丛丛，你知道毕业证什么时候发吗？”
4 e3 R& U6 e; e2 Y; s  _　　杨丛拿只虾, 咔咔捏碎尾巴部位的壳：“这事儿用不着问我吧？”
　　宴好掰虾钳：“学校还没下通知。”
3 [0 `7 p; s6 A　　杨丛抖了抖腿：“去年是填志愿的时候，今年应该也差不多。”
　　宴好问道：“到时候你去不去？”
　　杨丛没立即回答，他麻利儿的把小龙虾卸腿剥壳，快速解决掉一只才蹦出三字：“看情况。”
　　宴好咬虾肉的动作一顿，那就是不去了。
/ `/ |* g) k) Q7 }1 \6 _, O　　“对了，丛丛，你妈还有没有撮合你跟她牌友的女儿？”
2 i; P8 _& T7 L, E3 x) }5 J　　“咳！”
, T; R7 G! v# `# a; P9 t　　杨丛一不留神辣到了，眼睛瞪直头顶冒烟：“咳咳……咳咳咳咳咳！”
　　宴好心说，得吗，不用再问了，看这反应，怕是要搓圆了。
6 A/ V% K' [9 d) a/ Y1 r　　——
　　杨丛辣到嗓子疼，大半杯凉茶下去才勉强好了点。
　　宴好见他又是流泪又是擤鼻子，惨得很：“不吃了吧？”
+ t9 y6 k# |. Q* C* C　　杨丛吸气：“吃。”
1 B( S: E5 d# t　　“你这是何苦呢。”宴好叹气，“人生短短大几十年，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杨丛深情款款地捏起一只龙虾：“为了它，我的真爱。”
/ Z/ `$ A9 V  s; S; t　　宴好一阵恶寒，他碰碰江暮行的腿：“乌梅汁好喝不？“
　　江暮行端给他。
　　宴好尝一口，凉丝丝的，味道也很浓郁。
) n7 Z/ @3 c% U# d4 k　　江暮行剥了虾肉，宴好凑过去吃掉。
' S; t. X4 b1 w" {$ W　　杨丛手一抖，差点被虾钳扎到嘴，他对宴好使眼色，朋友，能不能收着点？
　　宴好回个眼神，包间，没人看到。
$ ^2 Q% N: a& \  e% G) s- _" L# J　　杨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他妈不是人？
　　宴好把脸冲向江暮行：“我想上厕所。”
* Z5 \! J9 e( Q1 V, W) O) d' r' j　　江暮行摘了一次性手套：“走吧。”
) Y5 ^) F  C* w% ]8 N　　杨丛目睹他俩一块儿离开，傻眼，上厕所也要陪？
9 c* I+ C5 _0 R9 }　　麦芽糖都没这么黏。
　　——
) A% ?2 Y2 c& x+ [　　出了包间，宴好边走边和江暮行说话，走廊另一头迎面过来几人，都是社会上的，穿西装打领带，看着像是部门聚餐。
　　其中一个清秀的年轻男人频频偷看江暮行，眼神像小鹿，水灵灵的，让人看了想欺负。
( w( D! W" s! m7 ~, z　　宴好发现了，脚步停住，眼底渗满阴霾，快速往脸上蔓延。
　　那男人似是察觉到什么，视线从江暮行身上移向宴好，来回穿梭，脸瞬间就红了。
　　宴好凉凉地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得不敢抬头，跟着同事们匆匆走过去。
" t# {" o! P0 z9 ^　　走廊的灯卡在明亮跟昏黄之间，宴好站在原地，手臂被抓住，他任由江暮行把自己拉进卫生间。
4 L* H1 Y% [1 @& p' q: |8 T2 ^! l　　江暮行确定隔间里都没人，转身问宴好：“你在发什么愣？”
! K; c# u8 S& s; O, u4 z$ E$ X　　宴好说了刚才的事，见江暮行没露出表情，眉心蹙了蹙：“你知道的吧？”
　　江暮行摩挲他的下巴。
　　宴好的气息很阴郁：“那男的看你的眼神，跟以前的我看你一样，想被你弄。”
; @# ^$ e# K  f2 P/ v" O+ V+ {　　江暮行漫不经心：“所以？”
　　宴好没吭声。
　　江暮行微弯腰，在他额头亲亲：“撒尿去。”
) i: o8 Q4 W! b7 q　　宴好没动，脑子里浮现出杨丛说的话，大学里肯定会有男的聊骚江暮行。
( o" q& T: \7 f' I# d$ P0 H4 p　　其实不止是大学，工作了也会有，更多。
5 F( `( U# q- R% Y. z& m　　只不过高中没有罢了。
3 g: U" m+ D4 j+ W) ~9 e　　宴好咬咬唇，不对，高中也有，他不就是？
　　——
　　江暮行沉着嗓音：“不想撒尿？”
　　宴好赌气：“没了。”
# }' a  W! i. `, T) S) A　　江暮行淡淡道：“那走吧。”
　　宴好拽住江暮行的衣角：“我在吃醋。”
# `( }( W& x. ^0 `7 n. c. G- ^% e( c　　江暮行吐出一口气。
　　宴好撇撇嘴，有点委屈：“你作为男朋友，是不是该哄哄我？”
　　江暮行拨了拨宴好的刘海：“说两件事，一，你吃醋我很高兴，二，我在青橙兼职的那段时间，接近我，想跟我开房的人不计其数。”
　　宴好猛地抬起头：“前面的就不提了，后面的你确定是在哄我，不是在吓我？”
　　江暮行看着他，来一句：“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怎么退回去了？”
4 @8 P" O* N/ P8 D# h　　宴好噎着了，说不出话来。
　　江暮行把少年抱进怀里：“我的意思是，我只想要你。”
　　宴好愣怔了好一会，脸上燥热，磕巴一句：“那，那行吧。”
　　下一秒他又小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要是出现一个人，长相和我差不多，都是那一挂的，也用类似的方法撩你，那你……”
　　江暮行皱眉打断：“我的话，你还是不懂。”
　　宴好屏住呼吸等答案。
　　江暮行俯视他的目光十分暗沉，却又袒露着他能看懂的深刻情感：“我想要你，才会让你一直撩我。”
　　宴好的心脏暴跳了一下：“喔。”
　　江暮行屈指刮他的脸颊：“撒尿？”
　　宴好乖了：“撒。”
　　江暮行看他这模样，自制力突然开了小差，禁不住地在他鼻尖上吻了吻，又咬了一口。
　　——
  z, d1 I- b3 v4 G) @. i　　宴好想让江暮行跟杨丛单独处处，他故意说肚子不舒服，要蹲厕所，等他溜达一圈回包间，发现两人面前各堆着一座龙虾壳。
　　各吃各的，零交流。
. V8 N0 F2 n6 }* {; a- G3 A　　宴好只能安慰自己，没打起来算不错了，日子还长。
　　八点多，杨丛打声招呼回家了。
2 r! ~' c& o: b5 ]4 b　　宴好跟江暮行去看电影，看的五月份上映的《速度与激情5》，他俩订的靠后一点的位子。
8 M5 c& z8 p/ M7 T5 L　　江暮行把爆米花放在椅子的凹槽里，低头刷手机。
　　宴好百般无聊地喝着奶茶，眼睛偶尔扫扫踩着台阶上来的观众，忽然想起来个事：“那时候……”
/ E8 \0 z9 N& O' l4 P1 J　　“高二期末，小店里放《岁月神偷》，”宴好凑近江暮行，小声说，“是不是因为我想看，你才留下来的？”
　　江暮行敲手机键的手指微滞。
) F  R- r9 p3 P! T: g& c/ W" w; _　　宴好用余光留意四周，光线很暗，前后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人，这一排很空，他把手挤进江暮行的掌心里，挠了两下：“是吧？”
　　江暮行不语。
　　宴好的声音更轻更小：“你说是，我晚上给你亲。”
' ]6 M7 S! T# a- I0 |　　江暮行一秒不犹豫：“是。”
  Y" Y, v! v# q　　话音落下，江暮行收回手机，单手扶额。
: L* F# M; {+ b# W* J　　宴好也有点意外江暮行的反应，他的脸红红的：“你这么想我给你亲啊。”
　　不等江暮行回什么，他就清咳：“那你可以每天说，我不会拒绝你，也不会嫌烦，我喜欢你在我的舌尖上跳动。”
  o+ v; l+ ?  i- A　　江暮行抓一把爆米花塞他嘴里。
/ F8 V/ Q" v) a. ^. `& M　　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粗野，力道也有些失控。
. M# ~6 D' s: t/ j, M　　宴好鼓着腮帮子，无辜地冲江暮行眨眨眼，干嘛呀？
) o( X" [9 V( Q5 `* J" T7 `( I　　江暮行阖起眼帘，不看他，也不开口，呼吸沉沉的，饱含压抑的欲望。
　　宴好吧唧吧唧吃爆米花，继续前面的话题：“当初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想看那电影。”
$ Y3 X# J8 F. {　　“我记得我吃冰棍，你训我，叫我吃就吃，别吸溜。”
　　宴好眯眼看江暮行：“是不是听我吸溜的声音，有感觉了？”
8 _6 m7 a3 u, y) C/ T+ S5 j　　江暮行的额角鼓动。
　　宴好越说，话里的笑意就越浓，藏不住地飘出来：“还有我想对着电风扇吹，你叫我别挡着你，其实是怕我着凉吧。”
　　江暮行绷着下颌从喉间碾出一声：“吃你的爆米花。”
　　宴好笑着钩住江暮行的脚，看吧，随意拎出一件事，就能牵扯出很多片段。
　　记忆是崭新发亮的，没有蒙上一丝一毫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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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度与激情5》是宴好高考后最想看的电影，作为一个忠实影迷，他这段时间强势拒绝了所有剧透的来源，并让这部电影成就了他跟江暮行来电影院的第一次。
6 Q7 P2 v0 N8 X0 r& r7 N, @9 r: P　　前几部戏份不错的配角都在这部里面聚集了，宴好坐那么靠后，冲击力都不小，前排可想而知。
　　从十几分钟后开始，全程高能，看得人肾上腺效素狂飙，基本没降下来过。
　　宴好对肌肉猛男不感兴趣，他还是喜欢江暮行的身材，线条不粗犷不夸张，腹肌胸肌臂肌哪儿都刚刚好。
& C9 v3 ~1 e* Y- B　　哎，天天模天天亲，睡觉都把手放上面，还是不够。
　　宴好咬着奶茶管子想。
2 w1 M) }- R5 k7 J　　影片最后出现了一个彩蛋。
' G* [1 z4 {7 s. H; c　　电影院里嘈杂一片，宴好的声音夹在其中：“还有第六部 。”
$ T4 [% e, `" g3 {　　江暮行检查座位上的东西：“嗯。”
+ r. W% a7 k" n6 d　　宴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到时候等第六部 出来，我们还一起去电影院看。”
　　江暮行勾勾唇：“好。”
　　宴好的神经末梢很兴奋：“现在去哪？我还不想回去。”
　　江暮行拿起凹槽里的爆米花：“去公园走走。”
　　宴好把空奶茶杯也塞给他：“老大爷才去公园遛弯，咱能去别的地方吗？”
0 z  R( u7 {# `9 P. {( T　　江暮行道：“可以。”
" n. M- O, T3 H; T, j: D) Z　　宴好正想问哪儿，就听他说了个地儿：“回家。”
　　“……”
$ N. \( B6 f- m) n9 j* t- Z　　——
　　结果公园去是去了，但待了不到五分钟，江暮行就带宴好走了。
　　因为蚊子对他们太热情，难以招架。
' `$ b6 q; k/ N; f5 N　　两人去江边慢慢走回家，头顶着星空，江风扑面，一转头就是江对面的灯火阑珊。
　　途中江暮行接了个电话，宴好听他说“我问一下”，猜想是要问自己。
! n1 y/ {4 l! |1 [4 T& r　　果不其然，江暮行挂掉电话就问了，只是内容有些意想不到。
　　宴好满脸惊讶：“绪哥参加的那节目，下个月初决赛？”
　　江暮行点头。
　　宴好连忙吃掉手里的半块甜饼：“那必须要去看。”
! {8 O& C# T$ i　　江暮行挑眉：“想好了？”
- {9 v9 i7 x4 B& J. T/ \　　“不用想。”宴好说，“你现在就跟他说吧，我们会去看现场。”
/ t% [# D( s! _7 n5 w$ q" o　　江暮行于是就给黄绪发了条短信。
' b0 u* u3 @4 S: I7 o　　黄绪很快回了，让他们早点在黄牛那买票。
　　宴好瞧了眼短信：“不一定要找黄牛，我回去看看节目赞助商都有哪些。”
　　他在江暮行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块甜饼：“杨丛过两天去A大走亲戚，会帮我们看看房子，我们初步筛选一下，月初去给绪哥加油的时候，就把住处定下来。”
( J  l5 ?# S4 z9 \* Q9 h: l　　“等八月中就搬过去……”
- f' _# Y9 k* C5 \6 g　　宴好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杨丛应该差不多那个时候要出国。
　　身边的朋友太少，每个都珍贵无比。
　　虽说人生伴随着悲欢离合，有聚就有散，有散才有聚，离别是为了去辽阔的世界经历，磨练，成长，然后彼此都用更好的自己重聚，可还是会有一种沉甸甸的伤感，在五脏六腑里挤压着。
) C$ N* h& f' S# s　　江暮行问宴好怎么了。
　　宴好垂了垂眼：“没怎么。”
　　走了几步，宴好轻声喊道：“江暮行。”
0 g& x" ]# L' V( e　　江暮行侧头：“嗯？”
　　“没事。”宴好边吃甜饼边说，“叫叫你。”
　　江暮行抬手扣住他的发顶，安抚小猫一样揉了揉。
8 z0 ~, C1 ?: P; v8 q. `- v! Q　　树影婆娑。
: y, S0 b3 I0 ?; t; H6 a" Z; ?　　宴好走着，偶尔靠一下江暮行肩膀，勾一下他手指。
- I3 w9 B2 A/ a　　江暮行都由着他。
　　——
) s' f& G; [" \$ t1 p　　前面不远处，有个男的在给媳妇打电话，一口一个亲爱的。
　　宴好瞅江暮行，有那么点儿哀怨：“你没那么喊过我。”
　　江暮行沉默着看他，喊了，在你躺我身下，迷离至极的时候。
& V5 K% t; L: I, W　　宴好迈一步转身，跟他面对着面：“喊我一声呗。”
　　撒娇了，声调很软。
) y3 A6 i; }% ?2 K- m/ i; I8 [　　江暮行的薄唇抿在一起，眼眸深不见底。
　　“害羞啊？那我喊你。”
　　宴好抓开扎到眼睛的刘海，对着江暮行轻轻笑了声：“亲爱的。”
　　江暮行的背肌倏然绷紧。
　　宴好戳戳江暮行的肩膀：“喜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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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N) |/ N- T. D2 H第89章
, @; Y2 W- m# h# ~　　江暮行没回答宴好的问题, 只说回去, 一路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步子也不快不慢, 然而进门就把他压在墙上，桎梏住他的腰, 低头撕咬住他柔软的唇。
　　力道极重。
　　腥甜很快在宴好的唇间渗出，散开了, 又有，就像江暮行的气息，始终猛烈地碾着他。
) u0 i& L5 J/ g( x8 y) R: b' [　　宴好撩过瘾了, 后果就是江暮行的克制崩塌。
　　平时越理性的人, 失控起来就越可怕，疾风骤雨一般，又快又狠, 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像疯子。
& H1 P3 R+ A2 ~' G8 a* l　　后半夜，宴好昏昏沉沉地做了个梦，梦里他跟江暮行在外面逛街, 尿急想上厕所，四处找，就在他终于找到了，准备解裤扣放水的时候，他惊醒了。
2 ^& D3 f" B& y$ }: s, _3 C　　江暮行拍拍宴好不断起伏的汗湿后背：“怎么了？”
, D3 e/ R- Y" D, J& n; u% q　　宴好喘着气, 嗓子眼干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就在前几秒，他与十九岁的尿床黑历史擦肩而过，一阵后怕。
2 a, d( E" j0 B1 c- }7 J, @　　房里亮了灯，江暮行支起身看他，嗓音低柔沙哑：“做了噩梦？”
6 }) F3 b6 U* w+ D　　宴好抹把脸，有一点窘：“别问了。”
) i; ]. W8 A! D' F　　江暮行揉了下他耳朵上的深红印子：“那接着睡。”
$ J$ M8 k5 s2 S% r' R( u; m+ E; v　　“我去上个厕所。”宴好听到玻璃上的声响，掀被子的动作一停，“下雨了？”
/ ?6 B0 V( v: J/ Y3 f; r　　江暮行扫一眼：“嗯。”
　　宴好把湿漉漉的刘海往上抓抓，发丝翘成鸡毛，他爬起来，浅蓝色丝质睡衣乱乱的，露着白皙的脖子跟精致的锁骨，上面全是暴风卷过的痕迹。
　　一寸寸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 W, v% u, N2 e: D9 S0 J　　罪魁祸首看过来，面上一片淡然，显得尤其禁欲。
( }( O# [/ b5 n) Q2 H　　宴好翻了个白眼。
　　江暮行挑挑眉：“在心里骂我？”
　　“哪能啊。”宴好慢悠悠，“我是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竟然有你这么闷骚的人，真稀奇。”
　　江暮行：“……”
8 T& s+ \$ k7 K' N　　宴好上完厕所回床上，缩进江暮行怀里：“家里的T没了吧。”
. y2 H' E9 B* I% \　　江暮行阖着眼，冷不丁地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睡意瞬间一扫而空。
　　“这次多买点吧。”宴好咕哝，“省得老感觉没用几个就没了。”
) g7 x- G0 g/ O4 l4 ^. i　　江暮行扣住他后脑，拇指摩挲那一片的细顺发丝：“买多又不能吃。”
　　“能吃啊。”宴好舔他下巴，“我每次不都吃进去了？”
) u0 [1 C) S  u6 m　　江暮行扣他后脑的手加力，言语中带着警告：“睡觉。”
　　宴好模他浅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深刻的眉骨，指尖经过哪，嘴就碰到哪。
6 V) Y+ A  x. J7 U, o2 A　　找死的不安分。
　　江暮行掐紧他的腰，眉峰隐忍地拢起。
2 G& ^! K7 p3 J　　宴好被掐得浑身一阵阵发软：“下雨了，我特别有感觉。”
! z# l5 n% w% ]8 A+ b6 X　　江暮行撩开眼皮看他，暗沉的眼底掠过一丝欲火，似无奈似溺爱，你什么时候没有？
* k* J/ }; ~7 I: Z+ Q) m　　宴好搂住江暮行的脖子，眯着眼仰起笑脸：“亲我。”
8 l* g% b4 [+ R# R1 c　　江暮行吻了上去。
6 b0 o2 F* R; M　　——
9 }' K/ Y) S- N1 P% S& e　　月底出了高考成绩，跟宴好心里预料的差不离。
　　高过A大往年的录取分数线三四十分。
9 d3 U1 V8 s* L. p9 @0 v, L3 L: b　　那晚零点的时候网站爆了，很多人掐点守在电脑前狂点击，等着命运的转折点降临，导致大家怎么刷新都进不去。
　　宴好知道自己考得很顺利，还是紧张，时间一点点过去，紧张逐渐淡化。
　　后来他等着等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是被江暮行弄醒的，在一阵紧凑的颤栗中晕乎乎地听到了自己的分数。
5 [9 V0 A& }/ W. F8 t  ~; K7 a　　还有滴落在颈侧的液体。
0 g4 n& ]6 r- K- E9 _8 _　　明明是温热的，却让他烫得哆嗦不止。
　　宴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暮行大力钉在了床上。
" [+ g0 X4 s& p: {+ M3 |* \　　——
! C. Q0 l6 Z' [2 ^7 o8 s( A9 A　　七月初，宴好和江暮行去了A市，先看房子。
　　之前杨丛帮他们跑过几处，有了初步审查评分，他们省去很多时间，很快就把房子定下来了，三室一厅，带南北阳台。
　　宴好之所以一眼相中，是因为卫生间里有一面大镜子。
4 W* s2 T7 t$ u; J- ~# Q6 ~　　站在镜子前，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可以在这里看清江暮行是怎么弄他的。
- \/ @4 f5 y; h2 E1 F1 C　　宴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但他不会改过来，也改不了。
　　江暮行的喊声让宴好回神，他抬起头的时候，无意间一瞥镜子，发现自己的脸上是一片情欲的粉色。
: E) }! Y+ M& b/ B. ~　　像是正在被江暮行弄。
+ L) n* J; Y5 h# v9 v7 v　　宴好：“……”
　　江暮行看着镜子里的宴好，眸色深沉。
　　宴好垂下脑袋捂脸，羞耻地恨不得扒个洞窝进去。
　　江暮行低笑一声。
$ S! E2 |% ~( u3 J　　宴好的耳朵烫热：“不准笑！”
　　江暮行捏住他的后颈，拇指跟食指轻捻着一块皮肤：“难怪你总念叨公寓那面镜子不够大……”
　　宴好快速转身捂住江暮行的嘴巴，眼睛瞪他。
  W. w1 P) b; H% B) L6 ?　　江暮行跟他对视，眉梢有笑意。
　　宴好呆了呆，眼神躲闪：“那个，就是……嗯……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正常？”
　　江暮行用一根食指把他的鼻子往上一抵：“小猪。”
$ h4 [; j( v+ h$ E　　宴好恼怒：“我问你话呢。”
7 @. N, R# C) [# @/ U# c　　江暮行刮一下他的脸颊：“这题弱智了些，我不想解答。”
　　宴好：“……”
2 ^" S; k+ J: L. B1 n7 c　　——
8 h& T  F, z4 P! p　　房子宴好很满意，江暮行看他满意，也就舒展了眉头，两人直接交了四年的房租。
; _& h$ z) b/ e1 G" I4 |　　接下来这段旅程的第一步已经走了出去，也走稳了。
　　回到酒店，宴好无聊的刷刷群消息，看见宋然发了十几张照片，都是猫。
　　毛雪白，眼睛深蓝，像高贵的女王。
) \  w! Q, [4 L, @& ^! J6 E! F　　宴好本来是青蛙似的趴着，见到猫，他“腾”地一下坐直，飞速在群里艾特宋然，问猫是哪来的。
　　宋老哥：楼下捡的，可傲娇了，一不高兴就把屁股对着我。
　　宴邦尼：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啊？
　　宋老哥：中华田园猫。
　　杨大仙：俗称土猫。
　　宴邦尼：是男孩女孩？
　　宋然还没回，杨丛就发了一句。
　　杨大仙：歌儿。
. ?( z& V* P6 f% D: Q　　宴邦尼：你怎么知道？
　　杨大仙：本大仙掐指一算，世间万物都尽在掌控之中，更何况是区区一只小猫。
( W; x0 t( Y) N- j0 p9 N4 P" T　　宋老哥：我告诉他的。
　　杨丛发了个一巴掌抽喷血的表情。
　　宋然丢的连环抽，两人斗起表情包，满屏全是巴掌。
6 a; _9 w) _9 L) g, ^1 V　　宴好不管杨丛跟宋然逼逼，他把手机举到江暮行面前，打开照片说道：“你看宋然捡的猫。”
　　江暮行扫了眼。
　　宴好两只眼睛黑黑亮亮的：“很好看吧？”
8 g; e/ w3 ^; b$ r: t7 d5 ]) u　　江暮行又扫扫猫照，一般。
2 ?, @0 }7 c1 M, ~: p: v　　宴好的嘴角耷拉下去：“宋然都有猫了。”
　　江暮行见他一脸的羡慕，不假思索地从口中吐出一句：“你也会有。”
' W, f8 p5 b% u( A5 T, e　　宴好立即打起精神：“什么时候？”
3 j& g" l4 C, M. o" U" d& z　　江暮行沉默。
9 G; y$ @; v5 C* q　　宴好的嘴角又耷拉回去，可怜兮兮。
　　江暮行叹息：“搬过来就买。”
( V8 G; Z. R. r+ Z2 Z" Z9 V　　宴好顿时就开心了。
　　江暮行说完没过多久就后悔了，因为宴好只是看猫照，都能一直抱着手机看，目不转睛。
. F8 q3 B9 z% x1 @* l" O. Z　　要是真让他养猫，眼里恐怕就没别的了。
　　宴好不知怎的发觉江暮行的气压有点低，他猜到什么，脸色一变：“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江暮行在袋子里拿了个枇杷，慢条斯理地剥开。
　　宴好半天都没等到回复，眼睛瞪大，语无伦次道：“那回小区里有只灰色流浪猫，我跟你说如果再碰到就养，你说等大学，这次也说了，两次了都，你敢反悔，我……我就……”
. R! F  A8 R7 T6 b　　江暮行抬眼：“怎么？”
　　宴好瞪着他，在他把剥好的枇杷递过来时张嘴吃掉，继续瞪。
　　江暮行剥第二个枇杷：“男朋友，猫，排一下顺序。”
　　宴好正要吐枇杷核，听到这问题愣了愣：“就这样啊。”
　　江暮行周身的低气压有所缓和。
　　宴好感受到了，脑中窜出一个想法，他的表情有一点古怪，伸手拉拉江暮行的袖口。
　　“你是担心我养了猫，就不理你了？”
　　江暮行将剥一半的枇杷给他。
　　宴好不接：“没剥好。”
7 _7 ^/ `; U, p' ?4 T　　江暮行放纸巾上面：“自己剥。”
9 s: T- D3 [! y) L, g$ a/ }　　说完就去洗手间。
' O) h6 v) x. Y2 n　　宴好目瞪口呆，这是被我说中了心思，连枇杷都不给我剥了？
　　猫毛都没摸着，男朋友就开始吃醋了，真的是……
　　——
　　第二天晚上，黄绪跟江暮行宴好碰了面，在路边的车里。
' d) I/ R2 z8 }. j, x　　黄绪拉开车门弯腰坐进来，摘下口罩跟帽子，没化妆，眉毛修过了，大概是为了更好的上妆，配着他的五官，显得没原先那么野性不羁，多了几分，就是一种很年轻很明朗的英俊模样。
( E3 m9 A+ R" B　　张口还是老样子，慵懒而有沧桑的质感。
　　“等很久了吧。”
, N. m6 j  d7 `5 m6 \+ n1 y% ~: o　　江暮行说他们也刚到。
　　宴好吃着糖：“绪哥，你比以前更帅了。”
" m( Q0 [; S; \6 X, H& d9 J, C　　黄绪领了他的这句随口一说，调侃道：“跟你男朋友比呢？”
　　宴好红了脸。
　　江暮行倒是没什么反应，一贯的沉着冷静，似乎不在意这个话题，也对答案无所谓。
　　只是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起来。
8 U; E+ R# \2 V1 f2 [2 J: y$ w4 g　　车里有苹果的香甜味道。
　　黄绪摸出电子烟，朝江暮行的男孩抬抬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宴好挠两下鼻尖：“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类型。”
2 s! w5 g& a- o, O' U! R7 i1 \9 E　　黄绪叠着腿，饶有兴致地指指江暮行，懒懒问：“那他什么类型？”
5 n& j: C  ], V# Z/ x& x　　宴好笑：“我喜欢的类型。”
　　黄绪瞥江暮行，开心吧。
　　江暮行手不敲了，其他没变化。
　　黄绪在想，这小子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压制，就看到他旁若无人地侧低头，奖励一般在他的男孩脸上亲了一下。
% n) T+ H, ?5 A. R" }1 O  H& o1 ^　　啧，牙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正文，小可爱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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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宴好有很喜欢的歌手, 时间可以的话, 他会去看演唱会，一般都是叫上杨丛，有时候还会喊夏水一块儿。
4 O/ _( w' J+ L. C9 l' x# ~, o2 t　　心境变化就是从“终于可以见到偶像真人了”“各种嗨”, 到“妈的好累”“怎么还没开始”，再到“站不住了, 不管了，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来吧”“以后再也不看现场了”。
  z5 j- n8 F$ q- M; y5 p　　最后偶像出来的时候, 满血复活，感动得稀里哗啦，下次还要找虐。
　　宴好非常清楚整个现场流程, 有心理准备, 还是等得腰酸背痛，再加上身边带了个焦点男朋友，心情有些抑郁。
　　本来他们是内场票, 但江暮行只要拉下口罩, 四周就跟明星来了一样，引起轰动。
+ X# c9 d) G) W2 w( @　　而且他不露脸，还是会有人不时看两眼。
3 S6 O. [7 |; \7 D1 v  N+ N) L  ]　　身形跟眉眼藏不住, 一看就是顶级大帅哥。
　　宴好忍了又忍，烦到极致，直接给节目组一个高层打了电话，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带他们去了二楼。
# r  ]" g" x' l5 g' n　　——
, v1 t; O0 m/ d2 h, G$ ?　　直播一开始, 现场就像一锅用小火慢慢吞吞烧了十几二十个小时，突然炸开的水，沸腾不止。
3 Z# j# A1 w; ]& f: z% z+ o　　各色各样的应援物都在舞动。
  `6 S* Y; o  v1 `% G* L　　宴好趴在栏杆上，无聊地扫扫一楼，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愣。
　　“我好像看到绪哥前女友了。”
　　江暮行把往楼下伸头，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他拉回来。
+ P3 T+ C+ t5 R" S2 L　　宴好不近视，但现场人太多，光线又不明，他不是很确定：“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
& Y+ W5 l) a8 r　　江暮行抓他胳膊，不让他乱动：“不关我们事。”
% x* d4 A( Q; |6 @8 s7 @　　宴好犹豫着问道：“他们复合了吗？”
; W1 t$ \. ]  m) w7 }4 k, H　　江暮行摇头。
　　宴好“噢”了声，不问了。
　　黄绪前女友大概是觉得真心爱过，寄托了整个青春，想要目送他出道，见证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
, d& r- w, {( F" Y# v' ]　　二楼就一些休息室，禁止观众上来，只有工作人员匆匆而过的身影，跟一楼满满的人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宴好拿掉棒球帽，抓几下头发：“直播要两小时，二楼没座位，我站不下来。”
　　江暮行来一句：“那就坐地上。”
7 L, }- n, u$ W% Y　　宴好转身靠在栏杆上面，鞋子碰碰江暮行的腿：“你不怕我给你丢脸啊？”
- v, U) u" s. x3 U　　江暮行没理。
- B) r3 ]3 q+ a, x　　宴好继续逗他：“男朋友邋里邋遢地坐在地上，一点都不讲卫生，毫无形象，你多丢人。”
　　江暮行面露沉思：“确实。”
　　宴好瞪眼。
( n% O+ @8 `4 }' [* R1 ?* l　　江暮行弹他脑门。
　　宴好手一捂：“你干嘛敲我？”
　　江暮行道：“听水声。”
. I' s1 Z  B# d! i# t6 L) \( c　　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暮行是在损他脑子进水。
5 ~9 R; s/ b. i　　“晚上我不给你弄了。”
　　江暮行口吐一字：“好。”
3 v: m6 b9 v+ w. L5 }' r　　宴好气到了，把后脑勺对着他。
$ X& ~4 Y8 t$ E, v  h　　像个跟小伙伴吵架说“我不跟你好了”的幼儿园小朋友。
　　江暮行把手搭在宴好肩上。
0 L! e6 y0 W( k$ O. e8 E( Q; ]4 _/ L　　宴好贪恋那份温度跟力感，没舍得挥开，嘴上冷冷道：“我在生气。”
　　江暮行捏了捏他的肩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嗯。”
* c( P% _8 N; u+ b- j* r　　楼下太嘈杂，宴好竖着耳朵，所以呢？不哄哄就想翻篇？
) a: a5 |! \- H; c/ c4 L　　江暮行温热的气息拂过宴好耳廓：“晚上让你在上面。”
　　宴好浑身一震，怀疑自己听错，真的假的？他这身板跟体力，在上面……压江暮行？怎么压？脑补出来的画面不是很和谐。
+ Q" I8 x) I" o3 q　　耳边响起江暮行低低的声音：“你骑我。”
　　宴好：“……”
　　——
　　节目的舞台很美，下了血本。
　　主持人念完广告词不久，黄绪跟着其他几个决赛选手一起上台，他不同于车上的随意，妆发跟衣着都经过了打理，身形非常好，很帅气。
　　但还是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劲儿。
3 a* m& N2 E3 d　　宴好刚想说话，就被楼下的尖叫声惊得抖了一下，那些观众疯狂喊着自己支持的选手，那些声音交织起来，折磨耳膜。
　　“喊绪哥的挺多。”
　　江暮行拆开一袋夹心饼干：“吃点。”
　　宴好抽抽嘴：“这会儿谁还有心情吃东西？”
　　江暮行拿一块塞他嘴里：“我们。”
　　宴好无语。
　　第一轮比赛是五进四，选手一人唱一首，由电视机前的观众投票，按照截止时间内的来定。
　　其他选手宴好跟江暮行都不关心，他们听完黄绪唱的，知道了票数跟排名，确定很安全，就去找了个休息室待着。
; b! n, B& y0 x8 ^6 @7 Q　　楼下响起熟悉的音乐，是《春天里》，有个选手挑了这首歌。
5 C* v+ N7 t' F5 y　　去年春晚也有这歌，当时宴好跟着旋律唱了副歌部分，趴在江暮行肩膀上面，看他的侧脸。
6 G) w" H* T3 P( ]& w" s$ k' U5 r3 e$ Y　　然后宴好被江暮行捂住了眼睛。
& e- ]2 w- z: i6 t. C' w　　再然后，他们在沙发里拥吻，缠绵，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鞭炮齐鸣。
5 y, S0 @% L& I* H, c% {6 G; y; G4 ~　　就像昨天一样。
: y; M  G( N/ O2 u- k　　宴好坐在椅子上面，拿出手机刷新闻：“绪哥的热度很高。”
7 o+ Q* P4 G& z7 d: H" q　　江暮行在一旁坐着，目光扫视休息室。
　　宴好往江暮行那边靠靠：“微博你开了吗？”
　　江暮行低头回信息。
# Y: c& {6 |/ _+ E　　“我也还没。”宴好神采奕奕，“回头一起开，取个看不出是情侣名的情侣名。”
; L; h9 T' K# ^  E9 N% @　　江暮行支着头看他：“随你。”
; Z/ M( a+ B2 r( {1 I  m1 ~! V　　“微博现在用的人不多，还有那个微信，都没什么人知道。”
$ I' ^5 m: L% n2 H$ R! k& N　　宴好翻网页：“等过个两年，流行起来……”
　　话没说完，就突然扯开嗓子，忘乎所以地大声喊：“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江暮行想着事情，被他这一声刺激得太阳穴一跳。
　　宴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我唱歌还可以的吧？”
　　江暮行闭口不言。
　　宴好不依不饶，非要江暮行给朵小红花：“到底怎么样嘛？初中那会，就初一下学期，我还跟杨丛一块参加过商场举办的歌唱比赛呢，还拿奖了。”
　　江暮行侧过脸：“优秀奖。”
　　宴好傻了。
; X9 k) O% }2 j; q4 k! ~2 Q! i　　江暮行把他短袖后面的领子理了理：“又名鼓励奖，每个参赛者都有。”
. [9 X% k& n6 d# h, X　　宴好嘴角一撇：“没劲。”
　　门外很嗨很闹，门里的两个少年没被淹没在那种氛围里面，依然是二人小世界。
8 j/ H. d( R9 R; b% j' {9 `; P& P　　宴好按捺不住:“有摄像头吗？我想亲你。”
　　江暮行：“有。”
　　“骗我。”
: G- K& P! q7 u1 z9 W6 N　　宴好凑到江暮行面前，刚要亲他，门外就传来一串脚步声，接着门响。
, {+ _" w# U, Y/ I! n5 Q; v　　“小江，小好，你们在里面吧？”
　　黄绪得到回应就推门进来，又换了身衣衫，简单干练的白衬衫跟黑色西裤，应该是下一场的演出服。
　　宴好朝他被西裤包着的长腿上瞄了瞄。
$ g( |: q0 F6 x; C) J/ B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
　　那一瞬间，休息室里弥漫开一股子醋味。
$ R1 n6 p( a7 F3 b* @, w7 S8 i　　宴好后知后觉，小声跟他咬耳朵：“你穿西裤最性感。”
- ]8 B! Y4 K3 O0 Z  x- ]  J* C　　江暮行的面色稍缓。
　　宴好知道黄绪能找过来，肯定是江暮行说的位置，他还是有不解的地方：“绪哥，你怎么上来了，不用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吗？”
　　“早准备好了。”
　　黄绪把衬衫袖口折上去几寸，姿态似乎十分放松：“怎么样？”
: ?) R! o0 W3 [% f1 S4 v' R　　宴好竖大拇指。
　　江暮行跟黄绪认识的时间比较久，知道他的实力：“正常发挥。”
　　“就这场面，正常发挥就是超长发挥。”黄绪扯了扯唇角，“妈的，来的明星还真不少。”
　　宴好没怎么注意现场，他是从新闻上了解到的，演艺界的好几个大牌都被请来了，节目组有钱。
　　“绪哥，你刚才怎么没唱你最拿手的摇滚？”
: x: {5 r* {' ^　　“唱腻了，今晚想突破一下自己。”
3 a8 W0 f5 Y8 F$ ~0 [　　黄绪跟两弟弟聊了没多久就闭起眼，不说话了。
　　不紧张是假的。
　　他跑上来，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
) ~0 d7 h( n1 e7 e1 ]3 f　　决赛黄绪唱的都是他的原创，一首歌一个故事，主人公有自己，有朋友，也有路边的陌生人，他一关一关闯，最后冠亚军的时候，唱的是《沙螺》。
$ {3 |% R, Q0 k. @. L　　一首歌唱完，台下的声音震耳，越来越整齐，一声接一声地喊着：“黄绪——”“黄绪——”“黄绪——”
: e# }, ^5 U  q! p　　仿佛这不是决赛，是黄绪的演唱会，主场。
　　黄绪背着吉他站起来，内心浮动的所有情绪都归零，淡定的如同置身事外。
1 g0 S* j0 C* V! {0 K  S　　二楼的宴好往舞台上看，眉心焦躁地拧着：“绪哥会是第一吗？”
0 E7 j( g3 o$ a5 r: M- M　　江暮行没出声。
+ C6 ]) q; j3 w% F1 n　　“节目组不会做票吧？”宴好自言自语，“他背后的公司不大，我怕罩不住他。”
2 U! F& U) Q& T% \- x; |# F1 u1 v　　“不过现在是直播，后期不能剪，谁人气高很明显，搞不了假。”
　　江暮行轻拍他后背：“别咬嘴皮。”
　　宴好心跳得好快。
  H" R# k( I- \) u: N, }　　黄绪是江暮行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他也跟着在意，真心希望黄绪在娱乐圈的第一战能打得漂亮，这场征途可以顺利启程。
　　大屏幕上开始出现票数，不断往上升，三位数，四位数，五位数……
　　露馅的紧张气氛蔓延到了二楼，宴好屏住呼吸，紧盯着黄绪对应的票数。
& ^  N" M" G( m　　江暮行也看的那个地方，他们都没说话，在等票数停下来。
　　票数停的那一刻，现场寂静一两秒，之后是声嘶力竭的疯叫声。
　　黄绪对着台下弯腰，维持着那样一个感激，感恩的姿势，久久都没有起身。
( n2 @6 ]; @' N5 y　　画面配着剧烈挥动的应援棒和呐喊，无疑是震撼的，宴好有些被触动到了，他下意识去寻找黄绪的前女友，根据之前的方位找到了，看不清神情，似乎是在擦眼泪。
　　宴好还发现黄绪的很多粉丝们也哭了，不禁感慨。
8 Y6 |, Q7 O6 J8 K& w& D　　台上台下，公众人物与普通人，明星与粉丝，梦想与追梦人。
7 E' S. }+ R4 l- y; h　　两个世界，两种人生。
　　宴好不由得心想，如果江暮行曾经被身上的巨额债务压趴下了起不来，不得不屈服于生计和现实，或是没能抵抗诱惑，选择接受老天爷赏的捷径，抬脚踏进娱乐圈。
; X. P( L8 Z1 N9 K3 i　　以江暮行过于出挑的外形，智慧，加上异于同龄人的成熟自持，以及换上一身正装的性感禁欲风范，走向可想而知。
" m* q4 j, ?+ t　　江暮行做了明星，宴好一定会全国各地的追寻，成为他的众多粉丝之一。
/ W) l. ?/ {. E* \- h　　也只是粉丝。
3 F0 e+ @" I7 H6 j& f　　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攥住了江暮行的手，攥得很紧，指甲扎进了他的皮肉里，指尖止不住地发抖。
　　还好，幸好。
4 V3 x1 ?  c% V/ ~　　——
6 T' L* G3 t, I　　当晚后半夜，黄绪在酒店房间里跟宴好江暮行喝酒，他喝醉了，哭了。
3 P% O1 }0 ?1 S( ~4 F8 U4 Y　　不是无声的哭，是嚎啕大哭。
9 x7 ^- D& p9 ?1 h2 G/ S　　也许是受了很多委屈，也许是扛了很多压力，长时间闷在心里，因为面子尊严立场等原因没暴露分毫，酒劲上头就没压住的释放了出来。
　　黄绪哭了很久，哭完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宴好捡着地上的易拉罐：“绪哥换了种活法，比以前累。”
　　“而且在酒吧唱歌，也比做明星自由很多。”
4 }: N$ J5 X3 a# H  z- s. A　　“做明星，一言一行都在放大镜底下，要被过度解读，还不能解释，除了粉丝和朋友家人，别人谁管真假，只想看八卦。”
　　江暮行把垃圾篓往他面前一放：“凡事都有两面性。”
9 t" T( }/ j6 h2 \* d5 i6 e　　宴好将手里的几个易拉罐丢进去：“也是。”
& R: G/ _5 V4 J. _; f% |　　下一秒他一个激灵：“那照你的意思，我俩谈恋爱，也有不好的了？”
　　江暮行：“……”
　　宴好不依不饶：“不好的地方在哪？”
　　江暮行起身：“去联系前台，让他们送床被子过来。”
　　宴好拽他裤子：“你说清楚，你跟我谈恋爱，对你来说，弊处是哪个？”
; C% X: @4 H! B- A) W/ s　　江暮行语气平淡地说了一个：“自制力变差。”
　　宴好噎住。
% J! \  Y" F# Z2 z% t　　江暮行俯视他一瞬，弯腰把他拉起来：“利太多，弊处忽略不计。”
5 w% P( p/ s+ J4 q: g  t) Q8 A　　宴好问上瘾了：“那我跟你上一个大学呢？弊处又是什么？“
; R3 u0 Z4 ^) y- N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鼓动。
　　宴好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放男朋友一马：“这样问，好像什么事都要想一遍，好纠结，算了算了，不问了。”
( o- p6 L' Y* J　　江暮行吐一口气，真要问下去，今晚没法睡。
　　——
　　回T市以后，宴好给他爸的一个助理打电话，让对方找人把他家的卫生搞一搞，还有就是搬家的事。
* w! H" E0 H! [) m0 Y, X) _1 e$ i　　没过两天，宴好退了公寓，带江暮行回家了。
　　整个高中他只回来过两三次，家里冷清得很，他不喜欢。
　　这次宴好的心情大不一样，去A市报道前，他都要跟江暮行住在家里。
　　他们会创造很多很美好的回忆。
* _5 F- T( q% G" A2 n　　几乎是从车拐进甬道，往半山腰开的那一刻，宴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到家，恨不得能背上江暮行飞回去。
' n2 d, A, {3 B- f7 r　　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姐姐，人很温柔，她帮着把小少爷的东西一样样拎进别墅，把另一个少年叫到花园，客客气气的叮嘱了一些话才走。
- l7 F4 \9 _1 F- y　　江暮行看着花园一角盛开的木槿花。
　　“看什么呢？”宴好从客厅出来，几步外就跑起来，轻松跳到江暮行背上。
　　江暮行拍拍缠在腰上的腿：“热，松开点。”
- m. v% J8 q& b/ S: T5 ?7 {　　宴好不但不松，反而缠紧，嘟囔道：“松开我就掉下去了。”
　　日头刺眼，山中的凉意来不及聚拢就被吞噬。
　　宴好搂着江暮行脖子的手臂湿乎乎的，身子还跟小乌龟似的贴着。
　　江暮行被他缠出一身汗，掉头回了客厅。
　　别墅里一尘不染，装修风格大气华贵，家具摆设都是上等，名人字画珍贵物品随处可见。
　　行李跟纸箱都放在地板上面，等着被归纳整理。
　　宴好让江暮行背着他，从一楼到四楼，再到地下一楼，卧室游戏房……室内室外，全逛了一遍。
% p& Q+ `. \4 ?0 u+ e3 n- Z　　一般别墅群都在郊外，远离城市，环境优雅静谧，是有钱人想要的感悟生活，宴好家的这一片却在城中，位于半山腰，依山伴水，景色十分秀丽。
8 j2 l: c0 ]& h6 ]  R; A, w+ @+ f5 R　　住在这里，交通很方便，既可以俯瞰T市繁华，又不会被喧哗感染，闹中取静。
" D8 Z1 F' b6 A( @2 j$ d　　江暮行站在阳台，视野里是山上的翠绿花艳。
　　宴好咬江暮行脖子，牙齿磨了磨：“白天觉得好看，晚上就很恐怖了。”
! Z. v" ^! G6 }　　“你想啊，周围邻居隔的远，也不是每晚家家户户都有人回来，出门会有阴风，在家里吧，房子又这么大，静悄悄的，走个路都有回声，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
　　江暮行的背脊一绷。
4 ?- U5 n# Q2 q　　宴好憋不住了，抖着肩哈哈笑：“江暮行，你也太可爱了吧。”
　　刚笑完，就被扔到房间的大床上，里外吃个干净。
　　——
8 P5 {- L3 Y( C　　东西江暮行收拾，宴好腰酸，浑身疲软，就窝在床上，吃他的小番茄。
; v& B5 s3 L# L0 x　　江暮行把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橱里：“高中的书就放在纸箱里，还是拿出来？”
9 b, ^0 E& k- f3 G( t　　“拿出来吧。”宴好含着番茄，一边腮帮子鼓出一个小包，“摆书架底下那排。”
$ U4 V& X5 W  Z! t0 ^# P; w, ^% |　　江暮行去整理书籍。
" H: r* q6 z. i1 P! }5 Z　　宴好一个人窝着无聊，就端着番茄去书房，换地儿窝。
　　书房很大，书架很空，地毯柔软，桌椅一类都是黄花梨的，文房四宝样样俱全，书卷气什么的，丁点没有。
　　胶带被小刀划开的轻微声响被放大，纸箱打开了，窜出青春重见天光的气息。
　　江暮行拖着纸箱去书架前，蹲下来拿一本书，往书架最下面那一排上面摆放，一本挨着一本，动作慢条斯理，侧脸赏心悦目。
/ C3 R2 j3 T% T- V　　宴好边吃番茄边看他，看着看着，就忘了吃，忍不住黏上去。
+ K/ g' ~5 @6 x　　阳光照在玻璃上，热浪被空调的冷气淹没，气氛安宁。
　　只不过这种气氛持续了没到半个小时，就变得微妙，原因是江暮行看见了书架第五排的那些本子。
　　两三块钱一本，蓝白线条的封皮，便宜好用。
* H. x3 h, x0 X! I5 n　　江暮行初高中都用那种本子，宴好买了很多，外面的透明包装都没拆，当收藏品。
4 D6 Q! C) ]; N# W/ X　　宴好的脸上火烧。
0 f3 j6 i8 Z# D! j  Q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书架：“九十九本。”
) A6 f& w" }6 r# l4 U/ p* p　　宴好臊得慌，脱口而出：“也不是只有我买，别人也买。”
　　江暮行看向他，皱皱眉：“你跟别人凑什么热闹？”
　　“那时候我跟他们一样啊……”
　　宴好的眼睑颤了颤，抿住嘴，不往下说了。
7 O. o9 y! I/ s# {8 @$ w　　江暮行捻他白嫩的耳垂：“只有本子？“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躲开了江暮行的视线。
　　江暮行低缓沙哑着喊：“宴好。”
- ?1 ^* [: a8 }$ F) w　　宴好听不了江暮行这么叫他名字，差点硬了，他支支吾吾：“还有橡皮，尺子，杯子，圆规，草稿纸什么的，反正只要是你用的，你有的，我都买了。”
) p8 C  `" e0 t# @, z; q0 V　　“女生买来用，顶多被人开玩笑，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喜欢你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一男的，不能跟着你用，一个两个好说，全一样不行，太怪了，只能放家里。”
( n5 |& R2 E) o( B+ y/ o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差不多跟呢喃一个音量。
/ q" z( d1 k* o) [6 {　　江暮行没有出声。
/ S3 ]( C! ~3 B( i( m　　宴好飞快看他一眼，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的眼里，呆了。
　　江暮行勾唇低笑了声。
* O' M2 j% v5 ]: g6 a/ R　　宴好面红耳赤：“你笑什么啊？不准笑。”
　　“好，”江暮行看着他，“不笑。”
3 k6 y' {$ J$ f, Y; \5 s* q　　这么说，唇边的弧度依然没收敛，清晰地展现着。
　　宴好跟江暮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视，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一阵酥痒，他有点坐不住，手抓紧腿上的抱枕，轻喘着怒瞪：“你摆你的书！”
6 E- c# t: P! P6 w- D　　江暮行刮他的脸，触感光滑，滚烫。
, u! e; E* N% q0 {) p0 a　　宴好的头皮窜起一股颤栗感，迅速爬满整个后背，往毛孔里钻。
　　“江暮行，你……”
　　“嗯？”
　　“你还没在书房里弄过我。”
　　“嗯。”
　　“那弄吗？”
　　“不弄。”
; `. t( f8 v6 z+ S  U　　“你这人太没情趣了。”
" e) ^: T) v8 k4 Z- ?　　“嗯。”
8 F. |. {8 k3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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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一手撑着江暮行肩膀，一手扶着酸软的腰，慢吞吞躺回原处。
　　“我到大学办张健身卡。”
# O( ]- L( s4 K8 J0 V! b　　江暮行权当没听见。
　　宴好把抱枕丢他脚边：“跟你说话呢。”
　　“你别不信，我已经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了。”宴好说，“我要练腹肌。”
　　江暮行把空纸箱拿开，搬满的那个过来：“想想就行了。”
　　宴好吃一个番茄：“瞧不起我。”
; W0 t9 @4 ?: ?8 [8 e6 h1 H: o9 m　　江暮行直言：“对。”
4 u* }) y$ Z  U& v' L0 k5 Q　　宴好的脸一抽：“那你等着。”
6 N& x; Y2 C2 M% C1 m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提醒：“有梦想是好的，不过，我建议你搜一下练腹肌要注意的饮食习惯。”
　　宴好搜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9 j0 D; o+ \! c6 S- E: |+ a5 }! L　　江暮行没就此翻篇，而是用讲题的语调道：“腹肌有没有不重要，你的体力太差，一轮下来就喊不行，两轮下来，基本瘫了，到第三轮，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宴好想反驳，没底气。
　　江暮行说道：“平时让你动，就跟要你命一样。”
　　宴好一听这话，顿时就管不了底气这回事了，大声道：“咱俩身高有差，体重有差，那体力肯定也有……”
' Z; `1 Q% P9 [+ P　　江暮行一个眼神扫过去。
2 ]' Q, r2 C6 l- o4 d1 w　　宴好弱弱闭嘴。
3 Q& h* q% o$ _! H) T　　江暮行把几本书放地上理理：“卡要办，我陪你去。”
7 J( O3 ~$ _; t4 C* R& R2 o! E1 ~　　宴好后悔提了这茬，正要企图撒娇耍赖，就听江暮行来一句：“等你体力好了，我们试试没尝试过的。”
4 Z1 p2 U6 n8 J* J9 j　　他立刻默默把嘴边的话吞进肚子里。
5 N9 k( w4 ^) W　　那还能说什么？为了美好坚挺的生活，必须办卡啊。
　　——
　　江暮行把纸箱全清空的时候，宴好已经睡着了，就蜷缩着手脚侧躺在地毯上面，抱着大白鹅抱枕，嘴角翘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抱枕被抽走，宴好有所感觉地挥动手臂。
　　江暮行把他抱离书房，穿过寂静的长廊走进卧室，轻放到床上。
6 m; ]  ]% s7 }! z' b　　宴好翻身趴着，脑袋歪向窗户那个方向，大半张脸埋进天蓝色被子里。
　　江暮行拉上窗帘折回床边，无声凝视少年片刻，屈膝蹲下来，伸手拨一下他扎起来的小揪。
　　拨完又拨，很少有的孩子气。
　　少年微张嘴呼吸，模样可爱乖顺，全无一丝阴柔乖张。
4 q) @/ x  E% \  \* ~' Q# E* Y　　江暮行凑近些，吻了吻他，吮了一会才放开，用拇指摩挲他红润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9 e  m) }3 F% e8 G0 D4 n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江暮行看到来电显示，眉峰轻拢，他按下接听键，目光又回到少年熟睡的脸上。
" D6 V9 U: Y4 R: O0 Z　　打电话的是周翠的主治医生，也姓周，懂她的艺术。
4 K: n( Z$ T5 S. v0 k3 n* j　　“小暮，你妈画了一幅画，想给你。”
7 |/ o. G0 q7 t) c) h$ Z" Q  x　　周医生在电话那头说：“画装了画框，不方便寄，我担心在运送的过程中有损坏。”
　　江暮行握住少年的细白手腕，一下一下磨蹭：“那我过去一趟。”
　　周医生说好，没挂电话。
( H6 _1 m7 a- Y　　江暮行默了一两秒，问：“我妈最近怎么样？”
　　“状态很好。”周医生说，“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摆脱药物了。”
　　江暮行问道：“什么时候出院？”
　　周医生不说话了，他这时候的沉默跟前一句对不上，透露出了某个信息。
8 V/ j7 _$ t0 V4 F% V# h9 l　　江暮行磨蹭宴好手腕的动作一滞。
　　“小暮，我在医院有套公寓，你妈她想去我那。”
　　周医生的言语种饱含郑重：“公寓是两室的，你妈单独住一间，生活上不会不方便。”
　　“她出院后重新接触社会的那个阶段，会有些慌，有我在，如果她出现了心理上的困扰，我能及时……”
　　江暮行开口打断：“周叔叔。”
# g( s0 @& v( A9 L- G& L! ^, ^　　电话里是周医生谨慎且温和的声音：“你说。”
　　江暮行低声道：“你转告我妈，我尊重她的决定。”
　　挂了电话，江暮行躺到少年身边，把他捞进臂弯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
, t5 h3 c$ z3 u　　江暮行望着天花板，搂紧怀里的少年。
5 G' U" {' k# F4 F2 }8 J　　——
! e5 q0 a: _& X* u" p0 ]　　第二天，宴好卧室的墙上多了一幅画，正对着床头。
/ {' ^1 n5 R" G3 C　　色调跨度很大。
5 o: k( M; J) ]' V8 l6 ^　　一半是蹲在黑暗中，抱着腿，把脸埋进去的瘦小男孩，一半是背对着他，笑着昂首，身形高大挺拔，迈步迎向阳光的大男孩。
4 {: o! s& P9 i! w9 I4 ?# P& R　　中间的过度只有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心酸，挣扎，坚持。
　　宴好扒在画前看了又看：“这个画的真好。”
　　文盲式表达方式，形容不出来笔触色彩构图什么的，不懂，就是觉得好看。
　　江暮行跑了个来回，晕车晕得厉害，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宴好发现了什么，他指着画中的小男孩喊江暮行：“这背带裤我也有一条，一模一样。”
- }7 U5 A5 c6 r- G9 L　　江暮行掀了掀眼皮：“小学四年级去海洋馆穿的新衣服。”
　　宴好愣了下，他还以为是江暮行妈妈随便画的。
/ v* P! W7 b: }6 V! `　　“你去过海洋馆啊？”
　　宴好另起话头：“我还没去过呢，海洋馆好玩吗？”
　　江暮行：“不好玩。”
　　宴好：“我想去逛，你陪我。”
　　江暮行：“好。”
　　宴好：“摩天轮你坐过没？”
　　江暮行：“没有。”
" K/ U3 p. K! y2 Z! L  _% U/ C　　宴好：“那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坐坐。“
" ]; X: ^# m* l/ B! c　　江暮行：“好。”
　　宴好：“蹦极呢？我也想你陪我……”
　　江暮行：“想都别想。”
　　宴好：“……”
3 N/ t2 z6 ^' L8 |　　——
, h$ A3 J0 K2 J7 ^* V2 f- {( l　　十号那天上午，宴好接到老班的电话，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L4 v  ]# v$ I　　江暮行跟他一起去的。
　　老班在开会，让他们先去办公室等着。
  I1 J- ?) d7 a　　宴好跟江暮行进办公室没多久，就有班上的同学过来，一小个子男生，手里拎着盒茶叶，三人打了个照面。
7 Y' G) }( N4 y0 `9 ~( m* Y7 |　　那男生知道江暮行保送了，就没问他，问的宴好：“来拿通知书？”
　　宴好点点头。
　　男生把茶叶放办公桌上，问是哪个学校。
( C1 t  `$ k1 i- x; B  n　　宴好说是A大。
　　那同学震惊得合不拢嘴，半天才回过神来，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羡慕：“恭喜啊。”
- X2 l& L) e2 D, Y5 H! g, }8 v; z　　宴好笑笑。
6 S2 T/ T& \6 v3 s- Z  E　　男生看着宴好，心里佩服又感叹，本来一垫底的，拉低班级平均，结果却提高了他们班的名校升学率。
　　“老班要乐死了。”
　　外面传来喊声，喊的小名，男生尴尬得抓抓头：“我爸喊我，回聊啊。”
, s; r/ ^% V5 i0 l　　办公室里静下来，闷热难耐。
; r- w$ I3 @& Z  k' b2 o  Y. _　　宴好把电风扇打开，办公桌上的书卷哗啦响，他瞥瞥那哥们买的茶叶：“我要不要也买点东西？”
　　江暮行道：“不用。”
　　“真不买吗？”宴好捏了捏手指，“我两手空空，会不会不怎么好？”
: Q+ n( d# w' j  E　　“你想啊，大家都不买还行，别人买了，我没买，还跟我一块儿来拿通知书，这就……”他冲男朋友撇嘴，“你懂我的意思吧，有点儿操蛋。”
　　末了感到危险一样往后蹦两步：“操蛋不是脏话啊，就是一种心情。”
* n6 h+ q! p* W1 S6 I$ H  N+ K* I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中午请老班吃顿饭。”
　　宴好的眼睛一亮：“那行。”
　　——
0 b9 e: {9 `/ o2 G3 Y9 M5 z1 V7 m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班两杯酒下肚，唠叨说A大都是人才，去了不能放松，每次考试都要准备好，学分不够会被劝退。
　　宴好正在吃菜，听到这话，手一抖，筷子头差点戳到喉咙。
　　江暮行看他一眼。
　　宴好抹了把脑门的冷汗，惊魂未定。
, R+ J$ J, P/ |( O) q3 C6 h' R4 A　　“高中是什么都管，大学基本是什么都不管，相对来说很自由，但那是表面的，自由是自律的产物。”老班语重心长，“一定要自律，否则很容易迷失自我。”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老班眼眶都红了，挺伤感的。
　　宴好桌子底下的脚踢踢江暮行。
( o/ k. N3 ^$ w1 @' d5 [' e& b# O　　“老班，听书今年的中考满分状元没选一中。”江暮行咽下嘴里的食物，随口一提。
　　老班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痛心疾首：“是啊，选的三中，哎。”
　　“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只能说是一中的损失。”
　　“你们选一中，一中选你们，都是互相成就。”
7 ^! d* j  n; ]0 A$ B- f　　“……”
6 d  N! L4 G0 d$ z# B" n6 O$ t1 a　　老班又唠叨起来，其他几个老师都不在校，不然要凑一桌，得唠上半天。
　　江暮行偶尔回应一句，老班就是班会模式。
　　宴好边听边跑神，A大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看来大学要更努力才行。
) r; y& @+ g& T5 W; U3 r　　他想追上江暮行。
+ D$ d( i' i! z" o- }　　——
% C9 e" k/ U) W, x4 }+ A　　高一报道那时候，宴好觉得一中很大，现在毕业了，觉得一中很小。
% u! O$ h$ y- |+ S7 p' P　　逛一逛就逛完了。
: A: ^" N& \+ N6 c1 s　　小店是开着的，宴好有些惊喜，他买了两根老冰棍，跟江暮行一人一根，在太阳底下吃着走着。
- Y; a' z) ]$ K" }. k　　“好晒啊。”
% p9 p* T+ ?( a" E　　宴好吸溜两口快要滴下来的冰棍水，把棒球帽的帽檐往下压压，眉眼全藏进阴影里：“班上的门锁没锁？”
% c9 N+ y4 k4 j; M) c5 D1 N　　“没锁。”江暮行带他走到树荫那里。
　　宴好跟江暮行进了教学楼，两人并肩上楼梯，楼道里阴凉一片，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绿色心情多好吃啊，小店老板怎么不进了呢？”
　　“回去的时候买一点。”
　　“那我还要赤豆。”
; r2 E2 u; N( \- Q% Q9 i& r8 d" z　　宴好咬着冰棍，声音模糊：“说起来当年你给我买绿色心情，把我给激动的哦，要不是你在旁边，我连袋子跟小木棒都舍不得扔，洗洗收藏。”
+ {& g& k; M5 D6 V　　江暮行的身形略微顿了下。
& L$ l# C$ h# i2 J7 g' ]% V) ?; Z　　宴好上了三楼，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跟上啊班长。”
! f1 w: ~) v- a8 h" p( y- l　　江暮行听闻这个称呼，眼底闪过短暂的恍惚。
　　班上的门是开着的，没人，宴好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侧着坐，背靠墙壁跟窗户。
( A7 A/ s3 R# \! Q6 J　　江暮行要迈近，被宴好阻止了，手指指前门那边的座位。
/ K9 d4 f, D2 b% E　　“你别过来，你坐你的位子。”
7 o' ^3 _! V! m, j6 A- A6 G　　江暮行看他。
　　宴好也看江暮行，眼里写着期许跟祈求。
- F2 d& o- R$ ^( G　　江暮行脚步一转，去了前面。
9 C3 v7 H; m! W0 K1 O　　宴好支着头，从这个角度看着江暮行的背影，入了神，那些迷茫的，懵懂的，无措的，彷徨的，清晰的……许多回忆瞬间跑了出来，他的鼻子有一点酸，嘴角却翘起来。
　　“回头。”宴好喊，声音很轻，又酸有甜地黏在唇齿之间。
( t$ s/ M. i7 o4 G# d! p, F　　江暮行有感应，回过了头。
* z) [' B/ l" ^7 E　　时光霎那间定格。
　　——
　　午后的教室里洒满金色日光，后面的黑板上还写着倒计时0。
　　高考必胜。
　　青春不留遗憾，青春万岁。
　　宴好吃完冰棍，找了一截粉笔头，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两个大字，再见。
6 K! s$ {+ l& K: ~& B; @　　写完最后一笔，他把粉笔给江暮行：“学神，给学弟们留点儿人生格言什么的。”
1 i" @- f% s4 @4 f# Y　　江暮行接过粉笔，在宴好的字旁边写了个句号。
　　“再见”变成“再见。”
　　宴好愣住：“就这样，没了？”
　　江暮行把粉笔抛向前面的讲台，用行动告诉他，没了。
0 Q+ O! Y* l- B/ X" b1 @　　“你也太敷衍了。”
　　宴好说完叹息：“长得帅的人，写的句号都这么迷人好看，魅力四射。”
7 i' {1 L6 T; r: s　　江暮行：“……”
$ |9 d4 d5 u& D4 H2 T1 F　　宴好继续夸，直把江暮行夸得待不下去。
　　“走什么啊，再待会。”
9 u; G) p- U3 X4 k, C　　宴好拉住江暮行，踮起脚在他耳边笑：“接个吻先。”
　　于是两人接了个老冰棍味儿的吻。
0 ~/ ]7 N6 j; B2 z　　宴同学意犹未尽，舔着嘴唇看男朋友，两眼湿漉漉的，蕴着水光：“好想要教室play。”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吸气，把人大力揉进怀里，吻了很长时间。
　　——
) B1 |9 y# i# Y　　三点多，宴好跟江暮行准备回去了，走在前往大门口的路上，隐约听到说笑声。
　　江暮行没在意。
1 d; E) A$ f2 j0 D8 w! H9 Q/ i　　宴好好奇地望了望，瞧见两个女生在告白墙前拍照。
# d8 f) ^0 q( F, o8 H2 v　　纪念自己曾经的暗恋，逝去的青春。
　　宴好的记忆盒子冷不防地裂开，窜出一个片段，瞬息间在眼前绽放，鲜活而明亮，他放在口袋里的手蜷了下，呼吸乱了：“江暮行。”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就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去了告白墙那边。
+ @5 _- o/ G3 J( M. y　　两个女生还在拍照，见到江暮行，脸都是一红，互相推搡着，说悄悄话，羞涩地偷看，然而谁都没上前打招呼。
. _, Z1 G$ N0 X* n9 ^. p6 i$ I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毕业前或毕业后勇敢一回。
　　两个女生走了，宴好靠近告白墙。
　　红的黑的蓝的黄的颜色布满整片墙，字迹跟字迹纵横交错，乱糟糟的。
+ s9 t5 n  k% r! P- {. L　　宴好在原地没动：“我在这上面写了一句话，你找找？”
　　江暮行挑眉。
: v2 p% V" c' w, f5 L4 l1 b5 t* s　　宴好直直看他：“找找啊。”
　　江暮行迈开脚步，平稳走至告白墙右后方，屈指在一处字迹上点点。
- f1 V  J2 i/ t4 k　　宴好下意识走过去，视线贴着江暮行的食指移动，看清字迹的内容，眼睛猛地睁大。
7 \  h4 W  O* d6 I7 `　　时间隔的有些远，他记得自己在这上面留过话，却忘了具体位置。
　　江暮行是怎么看也不看就找到的？
  p% d" O6 C) L0 o1 i. A　　宴好实在是想不通，就找江暮行要答案。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告白墙上。
　　宴好瞥一眼自己写的东西，瞥江暮行，又去瞥那句话。
* [# b& R! C* \% l8 w" m3 w) k6 z　　——江暮行，毕业前我一定要拿下你！
+ O' t$ ~+ i1 h; S" W) d) X3 `# f# ~　　宴好写的。
) N. k( r' e6 B9 q& [1 Y% r　　那时候的字还很丑，感情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敢在这里装逼。
　　江暮行还在看。
　　宴好的脸上发烫，正要说话，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因为你写这句话的时候，”
　　江暮行手指着不远处的老梧桐树：“我在那里。”
　　宴好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8 y1 N4 Q  k! m0 X! Q& F7 k" {　　“当时是冬天放学，你偷偷摸摸开手电筒写的。”
　　江暮行回忆着那一幕，面部线条有几分柔和：“写完就推着车跑了，不知道骑，挺傻。”
　　宴好窘得抬不起头：“那就算你看到我了，也不会看到我写在哪，天黑了都。”
' c; V5 w( J, c( S1 o9 F　　江暮行动动眉头，他只看到了大概位置，在一片混乱无比的字迹找出想要的东西，费了些时间。
5 y" J# a3 `& h- m  b, K　　“你的字丑得可爱。”江暮行说，“好认。”
　　宴好心里的小鹿在荡秋千，他的字确实丑。
, k. _! `4 u  U& |% |+ Z　　至于可爱，男朋友亲口认证的，那就是可爱。
% k+ X. ~9 i  w　　宴好忽然问：“你有没有写什么？”
5 B& Q0 x9 b, i! ~$ _9 Y' G+ g　　江暮行面不改色：“没有。”
0 T0 c! P6 ^' T# B8 L) M+ [& p　　宴好看不出他的心思：“真没有？”
/ [# m- Q3 v$ H　　江暮行的神情依旧没丝毫变化：“走吧。”
　　宴好黏黏糊糊地跟在他后面：“到底有没有嘛？要是有，赶紧趁这个机会告诉我，以后可能都不回学校了……”
　　江暮行没在告白墙上写东西，他只是逐字看完宴好写的那句话，心口滚烫，幼稚地一笔一划描了一遍。
　　还有就是，骑车的时候差点撞到树，回去一夜没睡。
　　光阴在走，少年时代所剩无几，万幸可以拥有想拥有的人，一起迈入青年阶段。
: }1 m8 ?: b1 n5 U* }- I7 o　　阳光正好，人生还很长。

2 N0 E* r1 o2 I  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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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p4 t. ~正正经经谈恋爱 91、番外
5 F  e+ B! q6 s: _/ |+ J
　　? 江暮行曾经听陈丰问他那几年有没有崩溃过, 当时他没回答，神情漠然。
3 y. n* f, I) i6 E
& @8 N% t4 S8 Z" ^0 ]1 s　　他崩溃过，只有一次。
: a0 v; C) {7 h# m( `
　　就是在遇到宴好的那个晚上。

　　那是05年07月12号，天空被大片大片的阴云捂了一个白天, 却迟迟不见雨水降下来。

　　到了晚上, 空气都像是被火烧过，很烫, 吸进肺腑时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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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f2 n$ {. k" E* i* X5 I　　江暮行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犯了，他脚步虚浮着把自行车放墙边，难受的蹲在桥底下，布满冷汗的身体一阵阵痉挛, 脸色青灰。

4 c7 B, H1 i+ q1 H, E; h4 x1 ?7 g　　为了还债, 妈妈这次想卖掉一个肾, 他及时发现了，偷偷阻止了，下次呢

2 @- Q9 \  Z( Z  P9 ^6 C0 ~　　下次她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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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能不能发现要是不能，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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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6 [, O, k% f' O　　江暮行弓着瘦削的背，眼眶血红, 眼泪无声掉下来, 沾满一脸。
7 s, f- f: }* b& H  q- ~
　　起先他只是咬着牙，喉咙里滚着哽咽声，压抑着，后来情绪逐渐崩溃, 痛哭流涕。

　　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 ~) J' m. J! N6 N$ R; Z　　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却已经变得灰蒙蒙的，看不到希望，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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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江暮行快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水面上传来一声清响。

　　“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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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A' x' V& B. y/ ]　　接着又是一声，小石头被丢进了水里，掀起一小片水花，很快就消散了。

& V7 E4 H6 V1 H# b　　江暮行知道桥底下还有别人，他仓皇止住哭声，想走，却在站起来的途中眼前一黑，又跌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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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D* m2 N1 r! G　　有脚步声靠近，停在他面前。
  F# Z9 h" Z; m& W' c0 Y
　　那个人在看他。
' Q: Z  [8 N5 Z* C! Z
　　大概过了十几秒，响起一个声音，很稚嫩，年纪似乎跟他差不多大，或者还要小一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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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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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Z* h+ o3 P+ r% s( T　　江暮行没抬头，也没回应，不认识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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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个说话的人坐在了他的左边。
" z  L6 _9 A$ r+ _
7 {" j# ~  @% g* A9 K　　“我刚才听到你哭了。”

　　低血糖来带的反应还在持续，江暮行浑身有些脱力，头晕目眩，四肢冰凉，他想让那人闭嘴，却觉得脑袋有千斤重，动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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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问：“你没事吧”

0 g3 V& ~$ Z5 P! D4 m' U　　江暮行的呼吸声沉重混乱，像破旧风箱。
* d) e0 Y$ Y0 K' m  G# R4 g1 T) O
　　七里香的前奏突然在桥底下响起，搅乱了周遭的沉闷。
: Q8 }0 M3 B  [( V$ f
2 w6 D7 d9 d+ \& m　　“丛丛，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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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家，出来逛逛。”
- r/ V5 g$ O! y0 [5 S" Q
# F4 [8 L" A  ~* g& a　　“吵个屁，见不着面，怎么吵，我这个月都没跟他们吃上一顿饭，呵，滚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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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d! O/ J! P; N3 c
　　耳边的声音时飞扬时阴郁，江暮行晕眩的感觉慢慢褪了，体力跟温度一点点回到四肢百骸，他下意识把脸从臂弯里露出来，看了眼旁边的人。

　　是个很秀气的男孩子，看起来比他小，刘海被随意抓在指间，样子不是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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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桥对面有车开过，车灯打出来的那束光从男孩的方向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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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f* J3 W6 K  I" C3 h5 v4 @　　明暗瞬间在男孩脸上交织，他微微眯着眼，眉心一点朱砂红在江暮行的瞳孔里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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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D( p$ w# E) _2 T5 }) {　　江暮行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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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 @* }6 ^　　男孩继续讲电话：“没事挂了啊。”
* l1 |, B$ w$ h
　　“行了，你上我的号，帮我做一下任务，等我回去一块儿打本。”

4 H+ `) Q. {# q& K6 h　　男孩挂了电话，扭头笑：“哥们，你盯着我干什么”

　　江暮行放在腿上的手指猛地一抖。
7 Y) k: s( u1 J8 L' L
# m" X% [6 c* C$ P9 h　　男孩发现了什么，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对着江暮行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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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听见他吸气的声音，伴随着惊讶的问声：“你，你受伤了啊。”

　　“卧槽，你胳膊上缠的纱布怎么红了这么一大片，伤口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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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觉得他很吵。

　　还说脏话。
( D+ }' o2 r' d
9 s2 Y. d; S& w9 p2 |　　可能是感觉手电筒对着人照不礼貌，男孩就给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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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底下恢复原来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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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挠挠头：“被混混打了”

) L9 S" E2 [- i: C! E: E4 T　　江暮行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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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当他是默认了，别扭地安慰道：“你比我还瘦，好像也没我高，以你的体型是干不过别人的，能跑就跑。”

　　江暮行依然没出声。

4 c& {) c& o9 s2 m8 x  ^: _　　这一年家里发生重大变故，一切都支离破碎，他没睡过一个好觉，瘦脱形了，现在又有伤，哭成那样，被以为是遭到了欺凌不起来。

6 P# n* g3 Z! e3 ]4 D7 {　　男孩说了几句，没得到回应，他就垂眼玩起俄罗斯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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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3 w1 c! i* k+ B& [　　江暮行闭着眼，衣服湿了被体温烘干，夜风一吹，凉意往毛孔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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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 u. {5 d2 Z1 K" P: b9 E　　肩膀冷不丁被拍，江暮行骤然绷紧身子，发出警告且排斥的低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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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愕然了好几秒：“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1 b4 a3 S- A# H# W  w% S6 q+ p　　江暮行摇头。

8 C3 A0 i! D* ?4 N　　男孩又挠头：“要不还是带你去吧，你出了事，我就是嫌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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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指桥底下：“这地儿都是证据。”

　　江暮行：“”

* C% F# B) q' k　　男孩把手机揣口袋里：“很晚了。”
0 C& C, Q$ B' n3 s6 o
) @7 E$ |) r' B) N1 ?0 T4 W　　江暮行不语。

0 d2 h! o& L5 `9 b2 I- m　　“哥们，我也不是什么学习雷锋好榜样的人，跟你说这么多，就当是我吃饱了撑的。”

　　男孩站起来：“你早点回去吧，洗个澡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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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胳膊上的伤隐隐作痛，要债的上门打的，能忍他都忍了。

　　只要有希望，他就能坚持下去。

　　但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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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有，只是还没出现，江暮行自欺欺人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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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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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2 Z; v* P# j　　江暮行背靠墙壁，望着护栏外的水流。
3 S, w; c7 I. S2 x, @
6 r2 r; C0 O) N0 n- ^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去而复返，看着江暮行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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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E- f* l' q. O! v5 d. v　　“我俩差不多大吧。”

" B3 E1 _0 k; @' s# m& R　　男孩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面，把拎在手里的购物袋放一边：“你哪个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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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察觉男孩的视线落在他的裤腿上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破的，洗得泛白，也起毛了，他没注意过。

) W" G1 @. e; h7 Z1 A6 G2 l　　除了裤子，衣服跟鞋子也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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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S( Q0 i. P- }. I9 j! y　　贫穷的味道浸透一身。

" s  j/ N) N3 t% l　　这一刻，江暮行感觉他在男孩眼里的形象丰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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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很穷，生活窘迫，被欺负，弱小，可怜，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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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动了动抿着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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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凑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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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t+ K* G+ g8 t7 ^　　江暮行不能接受陌生的气息，他后仰一些跟男孩拉开距离，面部僵硬。

  @  a9 }$ ]! `5 D0 ~: S# U; U　　男孩退开，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斟酌着说道：“哥们，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谁哭成你这样。”

　　“就我们现在这个年纪，人生长着呢，不管出了什么事，天都不会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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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小常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就看你愿不愿意过去，有时候你以为的过不去，是你没迈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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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心想，这家伙是真的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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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7 U! b6 H* g4 R3 \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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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炸开“轰隆”一声巨响，憋了一天的大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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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的话声停下来，从桥底下伸头看看，喃喃道：“这么大雨，我没带伞。”

　　下一刻他就收回脖子，打开购物袋。

" Y* a5 i. v# Q. Z4 [. P　　江暮行的怀里一沉，是瓶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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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e. L8 \3 K+ ]7 H. X; p# ?　　“给你。”

( C4 S# `1 e6 n$ ^6 X　　男孩自己拿了一瓶，仰头喝了几口汽水，“嘶”了声，自顾自地接着玩俄罗斯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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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S1 L; y　　江暮行垂眸看那瓶汽水，有一点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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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底下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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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q% P! G6 y. ?* G8 f" Y' F　　场雨意外的并没有持续多久，温度却降下去了，不再那么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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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7 K; r; ~5 C3 j: H% Q8 R" B) U　　“哥们，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又下起来要完。”

　　男孩咕哝了一句，匆匆站起来走了，这次没有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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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后，江暮行撑着地要起来，余光无意间撇到男孩没带走的购物袋，心里生出一个猜想，他快速摸出手机打开，借着光亮去看。

; @+ U7 {8 d* n* X# M5 _　　猜想被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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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4 V; x3 m% U# i8 `/ b　　购物袋里有一摞钱。

　　江暮行回过神来，发现第一张纸票底下压着纸条，他拽出来摊在灯光底下，目光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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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K  n! I# t% J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应该是铺在手上写的，笔迹很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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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9 w3 w* T8 D/ ^8 |9 l3 j　　哥们，这一万块钱你拿着，命就一条，务必珍重。

　　江暮行捏紧纸条，他哭的时候把那个男孩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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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他会想不开的自杀。

　　江暮行是不会自杀的，崩溃绝望了都不会那么做，他只是找不到光，前途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路。

/ P# {1 I+ a3 o+ `' Q　　他往下看，那男孩还给他留了一句话。

　　黑夜就是再漫长，再难捱，也会有天亮的时候。

# y% T1 W" S1 \8 P8 H　　江暮行把那笔钱带回去，放进了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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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孩的穿着矜贵，一万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甚至很快就忘了。

( H# Y1 g  x* ~　　江暮行却不能忘，也不能动那笔钱，他想找到男孩，把钱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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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3 x% U8 N4 V# P0 L　　然而现实太残酷，入冬的时候，周翠的精神出问题需要治疗，江暮行在书桌前站了一夜，眼里全是血丝，天亮时，他打开了那个抽屉。

　　之后江暮行就一边打工还债，一边零零散散地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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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y6 ~) y7 s* G. J, @　　等他攒到一万，还是没找到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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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没有放弃，他每天有空就去那条路附近走动，从桥底下经过，或者坐下来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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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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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4 ]# A/ i+ d& E* @% m5 f  ^　　日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过去。

4 b9 r. z0 S3 s8 Q　　江暮行还在坚持寻找那个男孩。

　　起初那是他的原则，钱必须一分不少地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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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梦到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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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不到，又忘不掉，原则在日积月累中变成执念。

　　那颗朱砂痣晃过他的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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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无数次从梦里醒来，胸腔被后悔的情绪胀满。

, D* a# X2 f3 P/ {8 n+ g8 N　　当初他为什么不回应那个男孩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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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P4 t, @5 I( N. L　　08年09月10号，高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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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i% w( n# F8 h3 [. _$ W* A( L　　江暮行的轮廓长开了，个子窜到一米八多，体格也脱离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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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i* I( i/ }3 F　　很多人往他这边看，小声议论，他面无表情地往教学楼方向走。

4 z2 b* l2 A6 W; u　　不远处的槐树底下有个少年，他一边跟同伴说着什么，一边剥浅绿色糖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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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歪头用手背蹭蹭脑门，眉心小痣惊艳至极。

　　江暮行用力闭了下眼睛，少年还在。

　　那一瞬间，裹住他整个世界的黑暗裂开一条缝隙，有光照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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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h. ]- `0 |: ]+ F+ R1 f, d　　人生的路在这一秒清晰明朗，就从他脚下蔓延出去，直直延申向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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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92、番外2

/ w. e8 B# S$ i! S　　? 晚上七点多, 自习室里乌泱泱全是人。
# w% h+ m3 `: q: D, V& }　　数院新生除了一个生病请假的，其他人都在，周围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氛围不亚于高三晚自习。

　　宴好趴在桌上, 脸压着课本滚过来, 滚过去。

　　江暮行放下笔，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宴好抖了抖, 差点喘出声，他一边观察其他人，一边把手放江暮行腿上。

　　江暮行的呼吸微顿。

　　就在这时，前面的徐茂拿着书回头，向江暮行请教一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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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p; E- P# C) M. G/ F　　宴好没把手拿开, 还在江暮行腿上弹棉花。

　　江暮行绷着脸写演算步骤。

, L9 ^+ C* M5 c. c　　徐茂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发现江暮行突然停笔, 他以为是解不下去了，抬头却见对方面色古怪。

. e: _# J# r) j: q% F　　宴好凑头看江暮行解一半的题：“这题谁会啊。”

　　徐茂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头顶快秃了，他揪揪稀少的头发：“江暮行能解的吧。”

8 `& _+ j7 E& Z' D7 `7 S　　宴好扭头看江暮行：“能行不”

　　江暮行全身肌肉猝然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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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c8 t4 }' h5 ?! B; s　　徐茂没发觉什么异常，他苦哈哈地说这周上课都不在状态, 听不懂了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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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8 G9 `; y( x0 d# b$ B3 G; L$ U　　宴好有感而发：“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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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一言难尽：“大二说死也不选基础数学。”

& i' `4 U- V5 Z. E: i) \0 Z' I　　宴好投过去一个苦难战友的眼神：“先撑到大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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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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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 再不行还能申请转系。
　　徐茂自我安慰完说了句：“江暮行，你以后肯定会做研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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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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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 T# ]' Q; d# _% W　　宴好替他答了：“no。”

2 w5 q5 n2 T, b  I( n　　“他跟我说过，要么选数学和应用数学，要么是信息与计算机, 硕士转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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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7 W# k  N7 }% Z% n　　江暮行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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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诧异地睁大眼睛，转而一想，作为牛人中的顶牛，人生不需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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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0 z! x$ q) G　　话题又绕回那道题上面。

　　宴好跟徐茂你一言我一句，根据江暮行的解题思路展开讨论，很快就卡壳了，没法讨论下去，开始吐槽这个痛不欲生的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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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l  I( l  b% M: r　　吐槽归吐槽，宴好手也没停，在自己的地盘肆无忌惮。

3 E% M, [& d* {' N　　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的江暮行突然拉开外套拉链，把外套脱下来往腿上一扔。

　　动作的力度跟幅度都挺大，给人一种仓皇的错觉。

　　宴好眨眨眼：“怎么了”

  Q( Q3 F6 L3 ?" M4 i1 A$ y9 ?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要绷青筋。

7 g/ E% e' h- z8 d4 |　　宴好单手撑着头，无视他的警告：“热啊”

7 t4 d( @8 t4 J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收紧。

5 A: X0 e8 z' O5 U& f0 e- p　　宴好“唔”了声：“秋老虎是挺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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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1 s- T2 x; X5 n0 a, j3 b　　“还好吧，”徐茂说，“早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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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0 U1 k3 U% u5 H5 y2 M　　宴好扬扬眉：“这两天晚上也没见多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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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  x" @" ^+ `　　江暮行忽地抿紧薄唇，及时将一声闷哼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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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p, m+ S; M5 E7 o　　宴好垂眼笑起来，不是形式化地扯扯唇，是真的在笑，白皙秀气的脸上是一片桃花色，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角眉梢染上几分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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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 ?- Q+ C* s* c' f  k　　徐茂看愣了。

　　江暮行徒然把徐茂的书合上丢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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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回神：“不接着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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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y% R: M* H7 B- |$ a　　“吗”字因为江暮行的一身低气压卡在嗓子眼，不敢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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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一脸莫名起拿走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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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侧过头，面色严厉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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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对着他笑，眼里流光溢彩，十分艳丽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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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喉头上下攒动，眸色深沉，不要闹。

　　宴好无辜，我做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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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按了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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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把手拿上来，食指放进嘴里，牙轻轻咬着，舌尖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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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阖起眼帘，一阵胀疼。

2 Y; f4 R8 @: Q; S　　“是不是很想冷静冷静”宴好体贴的说，“那就帮我把作业做了吧。”

　　江暮行：“”

　　下自习回去，宴好就被江暮行收拾了一顿，蔫了吧唧地裹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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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6 F' R0 P# v! X! [8 p+ Q　　江暮行给他把书跟纸笔拿过来，放枕头边。

　　宴好声音哑哑的，喊废了：“我都这样了，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写作业能不能好了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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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不疾不徐道：“明天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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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可怜兮兮地抓着江暮行的衣角：“哥，我不行的，我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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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一副无动于衷样：“怎么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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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9 p1 ^( j1 i　　宴好掰手指头：“腰酸，腿疼，前胸后背也疼，头还被你顶到了床头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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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知道我禁不住招，还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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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闻言，依旧潮红的眼睛瞪圆：“其他时候不说了，这回是你先惹我的好不好”

" n7 W! K4 t: w0 Y　　“你没事捏我腰干嘛不知道那是我的敏感点，一捏就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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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6 I& O) H. b! k4 p, F9 U　　江暮行难得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 y% r  M% e' R. a( s　　宴好一看男朋友这样，就跟吃了仙丹妙药似的，“蹭”地一下站起来，借着床的高度加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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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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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i% e! `7 O) G, q+ [: l　　江暮行的面部微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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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f3 a; [7 I0 R) b　　”既然是你错了，那就要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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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q, R) P+ W/ x2 N# w　　宴好把自己的两本书踢到床沿，意思就是你看着办。

+ b  o9 d+ X5 t0 V5 I9 i　　江暮行无奈又宠溺地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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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顿时就腿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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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耐心安抚道：”作业要你自己做，才能掌握到相关的知识点，否则会跟不上，我只能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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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h, [7 u8 F  r7 O  o- q/ t) _　　宴好垂下眼睛看天蓝色床单，半晌跟他撒娇：“那你抱着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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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就被江暮行抱离了床。

: X, f! Y  W. C4 S& Y; @. f　　江暮行一手托着他，一手捞起床沿的书本，转身去书房。

　　宴好两条手臂挂在江暮行的脖子上面，虾米般窝在他怀里，鼻尖蹭蹭他的肩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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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2 n4 N# N: O　　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宴好问江暮行选的哪个专业，江暮行说是数学。

1 Y8 ?6 y) t$ {0 X　　宴好在落笔的那一刻被江暮行拦住了，让他自己选。

　　本来说好的同意他报一个专业，又反悔。

　　江暮行还说不管宴好被录取的是哪个专业，他都会争取跟a大商议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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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e5 k* D0 R; v6 ?6 V　　那宴好只能选了。

5 H0 m7 p8 x) P6 M! c　　宴好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都差不多，无所谓，他就把江暮行可能喜欢的化学，数学，物理，电子，计算机，管理，生物这七个专业各写在一张纸条上面，团成团抓阄，最后抓到的是数学。

" b- `- O  r; S* j- ]. [  W; Z　　选的是服从调剂，怕被退档。

1 E$ {; X) J' u. `8 @　　宴好想的是，反正先进a大的大门再说。
2 z% i4 q9 e* \0 O
! J' D6 I7 o4 q4 Z# \　　但是宴好竟然就直接进了数学系，天注定。
  R2 w2 B( P. Z. T* p" f" \
0 C% f* U: y4 ?8 L　　所以说，数学这玩意就是再魔化，跪着也要念下去。

2 f0 I  h. s$ f" K  I　　好在有大神保驾护航。

2 ~/ ~% o4 X+ f: j' r% k) k　　宴好的思绪回笼时，江暮行已经把他放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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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将书本翻开。

　　宴好感叹：“诶呀，有种皇帝批奏折的感觉。”

* j1 |# u. J( [　　“皇帝奏折批错了，不会有谁敢说一个字，”江暮行说，“你作业做错了，拿到的分会让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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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宴好拽住转身的江暮行：“去哪啊哥哥说好陪我战斗的。”

% w: ]/ Q( h0 e% @5 |, U　　江暮行睨他：“给小狗冲牛奶，拿零食。”

+ z8 J5 k% I' x: A8 s# g4 D5 F　　宴好笑：“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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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a6 J6 G3 J6 J7 X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3

　　宴好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全靠江暮行给他讲解，他先做自己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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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在旁边打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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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键盘被敲打的啪嗒啪嗒声响像美妙的音乐,勾着宴好的心神。
( t* N$ T6 r8 o: S; ~
9 t+ ?- d1 U# F; @+ c　　“你的作业都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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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N# ~. m4 s- h, N# _　　“嗯。”

　　“不翻翻书？”

- D- H: M/ C" B, ^/ F  u7 `9 u　　“翻过了。”
/ C. ^$ b/ v' A. A& A2 X% T# L4 w1 v
4 x$ i$ g, J3 s! P; N+ n　　“再做点题？”

　　“……”

. k0 l% Q# F& R) ~) W　　江暮行无奈：“我在出题。”

　　以为他在玩的宴好愣了下：“什么？”

' ]! w" f# N' H0 V: W　　江暮行敲着键盘，视线落在屏幕上，简明扼要：“兼职。”

0 m  M0 z  L" ~; q9 y4 d% S) |　　宴好喃喃：“兼职？”

& _4 b# w* j, K, @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快速起身走到江暮行身边，凑头看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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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十几道选择题，都是高三的复习知识点,宴好的记忆开关打开,那些备考的日子全涌到了眼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暮行把他的手牵住，拇指的指腹摩挲他的手背：“心里平衡了？”

　　宴好装傻：“什么平衡不平衡的。”

　　江暮行叹息：“要是你在写作业，我在玩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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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u' ?8 p( D  F+ m' r3 N　　宴好窘得一张脸通红,霸道地捂住江暮行的嘴，不让他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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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F5 k- ^* T8 C2 P　　江暮行吻吻他的手心，轻咬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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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R% c6 ~/ g6 T  N　　宴好的手一颤,呼吸变得紊乱黏湿：“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做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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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拿下他的手：“去吧。”

　　一派的冷静淡然,完全看不出是撩拨人的那一方。

. |9 z8 E4 y" I# N. g5 A1 M! s　　堪称闷骚中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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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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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桌很大，东西多却不乱，整齐有序。

; g& A* R" N7 z( G3 P5 J- I　　左上角放着一个相框，嵌在里面的是2010年夏天的故事。

　　照片中的少年面向大海，拿着相机拍日出,单薄青涩的身影融进万丈霞光里。

1 Q+ S& h5 B8 K- W, j　　这样的美好一幕，在另一个镜头里永远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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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做题做烦了,负面情绪刚冒出点头，他就会下意识去看相框，然后找到初心，珍惜来之不易的现在。

- }& T$ l4 ~, S7 O4 Q　　相框放在书房真是明智之举。

. L* J9 E8 t: n2 j6 R: Q) I" o　　江暮行给宴好讲题的时候，宴好还不时看两眼。

　　脸被捏住，宴好无辜扭头，眼神询问江暮行，干嘛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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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笔尖点点草稿纸。

0 Q. L# d2 ~) I2 A: W　　宴好一个激灵，讨好地抱住江暮行的腰，在他肩上蹭蹭：“你接着讲。”

) i; s1 k. p4 |" v. f" P　　江暮行拿了边上的一本资料书，翻开事先折起来的那一页，勾了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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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看过去，有种不好的预感，耳边响起江暮行的声音：“这是我刚才给你讲的那道题的类似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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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道：“待会你自己做，练一练。”

　　宴好什么也不说了，死狗一样往他腿上一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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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学数学的那一套方法，到了大学就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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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c# o. P; J8 p　　埋头刷题是不行的，定义理解巨难，要多看，一遍两遍三遍四五遍，疯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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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难还好，最可怕的是，有时候都不知道难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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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趴在江暮行腿上起不来，一副被生活操到疲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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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的时候，他的数学只丢了3分。

　　现在什么都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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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能安慰的是，高考数学满分的，定理证明也不是很懂，譬如徐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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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w2 J) X9 h* T7 a7 `: Y　　数分都讲到第七章了，徐茂还在扒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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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上课的时候随便一扫，就能发现如同复制的“老师在讲什么”“不懂”“想死”“我废了”这一系列表情。

　　不说数院，就整个理学部，这一年要跪着走的，不止是宴好一个人，多的是同路人。

- z, W# P6 K4 V+ r& P3 y　　但只有他有很牛逼的男朋友，给他制定学习方法，安排练习计划，跟高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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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s9 x  [6 O& T　　苦中含甜，怎么也得咽下去。

　　因为那份甜是他独有的，私有物，别人谁都尝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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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7 Z! B# b; X3 I/ A8 N. X  {　　宴好在男朋友腿上滚脸，左右两边来回滚，黏黏糊糊的。

1 J* e1 \5 s7 r5 ?　　江暮行低声道：“坐好。”

0 g7 u) z& K7 U& A　　宴好声音闷闷的：“你等我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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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我缓一下啊，那题巨可怕，我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不然我手抖，拿不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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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f' ?8 e1 W1 n5 l9 ~! K;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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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1 _: n% ~) A4 k$ _$ r/ @7 w　　江暮行将他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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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垂着眼，手在江暮行的胸口画圈圈：“我就纳闷了，课后习题怎么一点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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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9 b" E# [+ o　　江暮行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点火：“水了，能消化得掉那一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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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水也消化不掉。”

　　宴好反驳了句，望望桌上的零食：“我想吃那个华夫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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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8 R* o: h" R　　江暮行拆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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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就着江暮行的手凑上去，张嘴咬一口，模糊不清道：“这周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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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r. V; U8 z. n* g: v　　江暮行捻他光滑的后颈：“好。”

　　宴好立马来了精神，开心地亲亲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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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c+ ~+ E3 ~8 N. ]. V3 ~' |　　江暮行在他退开前，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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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着吻着，宴好的坐骑就从木椅换成江暮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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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C8 f- Y; K' B/ e! T# M　　早上七点，宴好迷迷瞪瞪地滑下床，跪趴在床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昨晚他做题做到凌晨两点多，备考都没那么晚过。

　　而且还梦到自己一边做题，一边吃着大江，简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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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a. {8 s- t2 W/ N3 r　　江暮行进房间，弯腰拉宴好：“起来。”

; t( m! U" X& j6 |: j7 \　　宴好往下赖。

- G+ X, G/ w3 j1 ~$ |; P" s# N　　江暮行松开他的手臂，拿了一块湿毛巾回来，往他脸上招呼。

5 ?. z' M/ n  w4 Z　　瞌睡虫顿时就被凉意淹没了，全灭。

: K) l. ?/ w& t: F6 p" s9 }　　宴好一屁股坐地上，胡乱扒拉扒拉鸡窝般的头发：“大哥，你跟我一个点上的床，早上怎么爬起来的？”

9 L) ?2 U4 c0 H' W# r4 V5 b% z$ M　　“五步，”江暮行将湿毛巾丢椅被上面，“拿开你的手，把胳膊从你脑袋底下抽出来，掀开被子，坐起来，下床。”

8 ]9 ]9 u1 \9 W: a　　宴好抽抽嘴。

# u% F& j, P1 h0 [* A　　“别傻坐着了，去刷牙洗脸。”江暮行把被子抱出去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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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仰头看落地窗，晨光铺了一整个窗帘，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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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B$ j3 o! o　　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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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起身去接电话：“妈，你还没睡啊？”

　　“准备睡了。”

5 F9 S) O; o8 d' d3 x2 I9 H- L　　倪清在那头温声问：“好好，今天课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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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G( e, @: x　　宴好拉开窗帘：“满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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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3 s8 M  ~0 _" H　　倪清叹道：“怎么妈妈每次问你，都是满课，累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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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俗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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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9 \% z7 G) S7 |! m( h; \& T, x　　“还好，妈，你那是赶巧了，我也不是每天满课，明天下午就只有前两节有课，可以玩。”

1 }3 o# B2 a. R; s* y　　倪清说道：“那你跟小江出去走走。”

　　宴好打哈欠：“打算去的。”

( R8 f1 [  E- e8 Y1 e% d  C　　倪清顿了顿：“你们两个人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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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U  s9 T% t6 G- j8 m　　宴好古怪道：“妈，你上次打电话也问了这个，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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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倪清停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担心伤到儿子。

　　宴好很快就明白过来那句话的含义，通常来讲，一段感情经过了一年半载的时长，有些东西会褪色，淡去，甚至消失无影，而有些东西会逐渐暴露出来，摊在两人之间，割伤爱着彼此的那颗心。

# v5 W" j1 X; W$ Z* _0 d! ^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

7 c0 K' f5 }* k1 B　　“好好，”倪清轻柔的说，“妈妈又问你，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是觉得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今天跟昨天还不一样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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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u1 [8 x" ]6 B. [* r　　“你们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大学里的人跟事物，一切都是新鲜的，心态跟三观也会有一定的变化，妈妈不在你身边，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会多想。”

　　倪清没等儿子有反应，就自我收尾：“妈妈更年期，唠叨上了，你听听就好。”

, v+ h% [) l+ R! O" R　　宴好抓抓脸：“那上次的就不提了，我说这次的，我跟江暮行还好好的，吵架虽然有，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9 u/ |% b) K( R* ?# S5 \& Q1 Q　　“作为过来人，妈妈还是要给你点建议，”倪清说，“少抱怨，少嫌弃，要理解，要包容，要克制，要学会将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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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笑弯眼睛：“妈，我感觉你之前认为我跟江暮行走不远，也不是很看好，现在怎么帮起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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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z( m' c0 C% A　　倪清的语气严肃起来：“小江那孩子是真的好，妈妈越看越满意，既然他进了我们家的门，那就不能再让他走。”

% `( e$ B& |6 y4 g' Q# h5 X; r) V　　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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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早饭的时候，宴好把两只脚从拖鞋里拿出来，一左一右放在江暮行的鞋面上，踩着他，三言两语说了电话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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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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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继续吃南瓜饼，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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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用脚趾蹭他小腿肌肉：“你这反应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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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0 K% _　　“一个意思，”江暮行的语调平平，“害羞。”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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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喷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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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淡定的喝稀饭吃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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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Q: X6 K0 ~' |8 y　　宴好难为情了，瞄他一眼，又瞄一眼。

　　“不用看我，”江暮行夹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吃掉，“喷个稀饭而已，没什么，你的口水我天天吃。”

　　宴好刷地从脸红到脖子，锁骨都染了层粉色。

　　江暮行撩眼皮：“给我。”

6 V9 @8 I+ Y8 r　　宴好的眼神瞬间就亮了：“现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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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跟他对视，浅薄的唇动动，吐出几个字：“我指的是碗。”

  g6 n) n6 N  |7 W2 H　　宴好噎了一小会：“……哦。”

/ J- t3 Y( a$ h9 z) S3 ]* s; |　　江暮行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十分平淡地来了一句：“快点吃，去学校前弄一次。”

( X7 C( [, _/ P5 S5 m0 ^- Z　　宴好赌气：“不弄了。”

　　江暮行屈指敲一下餐桌：“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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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腰一软，什么气也不堵了：“稀饭呢，快装给我，快快快。”

　　见江暮行还没动，他就舔了舔唇笑：“亲爱的，珍惜时间，从你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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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 G3 u: C& p$ J3 f;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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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才济济的A大，理学部尤为腥风血雨，刻苦努力不像初高中那么突显，主要是天赋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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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 c' H0 e2 ?/ ]　　高中的学霸以难以阻挡之势成了学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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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神依然是学神。

/ Y& T- c# F& S* r　　江暮行没当班长，大学的计划里没有那个职位跟责任。

　　可他在班上的影响力依旧很大。

　　中心人物一般的存在。

　　团支书有事不找班长，找江暮行，最近找得更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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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 z1 K0 h* X  l　　讲台那里，老师跟江暮行说话，团支书就凑了上去，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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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_. a4 d* m7 {: G. {/ |, m　　宴好靠着椅背转笔，眼角往讲台上瞥，糖果咬得嘎嘣响。

. p# B* _, O7 ~/ \- \　　徐茂的视线跟着他指间转动的那支笔走：“这笔外面的九宫八卦图好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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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0 f. s1 W( A: M: d5 O　　宴好心不在焉:“还行吧。”

　　徐茂好奇地说道：“我能看看吗？”

& d. H4 j' f9 a% L% k4 B7 S- h9 j　　宴好抬起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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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p& Y, J( D) |9 i5 J6 [: _( e　　徐茂被他看着，有种发毛的感觉：“不能也没关系，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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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S7 n- Z# Q( C! b; S　　话没说完，宴好就把笔丢给他了。

+ g/ F/ E! j# b/ q! e" t% p　　徐茂接住笔，惊叹出声：“真是手绘的啊，哪儿买的？淘宝吗？”

　　宴好说道：“路边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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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j3 S6 Z: N: E: L4 i3 r　　徐茂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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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没多说，他打开书本，徐茂“咦”道：“这题你做出来了？”

　　徐茂的注意力从九宫八卦图移到题上，他撅着屁股往宴好桌面上一趴：“怎么做的？快跟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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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在纸上解算，随意一提的口吻：“听说团支书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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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暧昧的挤眼睛：“想追？”

4 t% M  v% t( e3 b7 o　　宴好扯嘴角，似笑非笑：“八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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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我还真知道点，”徐茂说，“她跟对象是高中开始谈的，挺过高考毕业元气大伤，后来又赶上异地，雪上加霜，近期已经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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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N7 t. C" `9 Z- z　　宴好的笔尖在纸上戳了个小孔：“她亲口跟你说的？”

: T8 a' e  ^# n- @　　“都传开了，不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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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压低声音：“咱班女生比我高中班上的还少，每个都是宝，长得好看的，那不得了，妥妥的公主，就像团支书，关注度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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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e4 h1 w8 z4 M$ R" q　　“这么说吧，熄灯后的午夜节目里，她是话题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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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捏紧笔：“所以她真的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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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L. g1 m3 ^! F7 p  i1 D　　徐茂没注意他阴下去的眼色：“一个人在没在谈恋爱，是能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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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W6 `: E( ~0 W9 M2 L4 ^　　宴好轻飘飘地冒出一句：“那你能看得出来江暮行有对象吗？”

0 l/ |" E3 W% q+ M9 X# f　　徐茂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江暮行有对象？”

& R# U& W3 B7 U　　意思明了，完全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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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t. E+ W2 U　　另外，徐茂的反应还透露别人也看不出来，没听谁聊过，否则不会这么吃惊。

* G7 q: W+ q: d% M  u( I' ~$ V　　等于说，大家都以为江暮行没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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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没回答徐茂的问题，他蹙着眉心剥了两颗糖放进嘴里，垂头继续解算。

　　徐茂沉浸在劲爆的信息里面，神神叨叨个没完，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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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江暮行关系最铁的朋友就是宴好，两人一个高中，又在外面合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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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Z+ Q7 Z, x# N  q( u2 x5 c7 g" W; c　　信息来源的可信度不容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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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宴好有主，戒指戴无名指上了，应该是异地的。

　　除了戒指这个物件，其他没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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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8 s9 u& s3 h/ e1 \　　江暮行要是有对象的话，以他不露声色的性格，藏得更深不是没可能。

$ x7 e2 ?; ?" B# K　　可怜的徐茂，题没在看，心思全黏八卦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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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y( R! _# r1 ~- P/ U　　宴好一言不发地解完题，拿着手机起身出去，给江暮行发了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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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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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很快就回了宴好。

8 N7 n% [% R( K( D$ |+ R& a* i　　-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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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脚步不停地走出教室，牙咬着糖，迅速发过去一条。

　　-来厕所找我，现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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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9 k1 W0 p6 }/ I　　江暮行看到短信，跟老师打了招呼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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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支书妹子想拉他的衣服，手伸到半空，被他一个冷漠的目光给吓得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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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上课了，你去哪呀？”

　　江暮行阔步走下讲台，身形高大且匆忙，一阵风似的穿过教室。

　　谁也不会想到他这么着急，是去哄媳妇。

4 o9 O0 @  \1 S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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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江暮行回教室的时候，喉结那里多了个牙印，新鲜出炉，渗血。

6 `! S$ o+ W* }- d　　还有吮过的痕迹。那位置既亲昵又霸道。

$ a. E7 F6 E, i7 i* f  h　　于是江暮行有对象的事传开了，毫无预兆，打得那些跃跃欲试的爱慕者们措手不及，并且怀疑人生。

6 B+ H, ^# l6 w; _7 A% ~# r　　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象是小嘴，牙整齐，占有欲强，宣示主权很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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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2 I" k6 P& L2 a$ S　　以及，被宠着，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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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0 W: T5 X/ s2 x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4

　　理学部的大一新生要办篮球塞,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各个院系都积极张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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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l/ H3 I2 i" J* I2 |& V/ [: X　　数院的男生占比在理学部排名第一,但是会打篮球的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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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几个宿舍跑了个遍，丧得不行，没法子了,只能打江暮行的主意。

3 ~9 P% f" B, F( r7 }9 T" e　　他的个头是班上最高的，也是运动型的身材，而且气场强大,是这次球赛的第一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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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先站出来,其他人应该能躁一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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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琢磨琢磨，他跟江暮行不熟，担心谈不好，想让团支书找一下。

# j6 k; {8 \5 ?& R2 b　　团支书知道江暮行有对象,还让对方那么宣示主权，说明已经宠到没原则了，她心灰意冷,不肯接这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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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无法,只好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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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G1 o3 i. D　　不过他没直接找江暮行，而是找的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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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怎么的，班长就觉得那是一个上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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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i* U" a4 e9 Q　　.

　　小食堂门口，宴好端着塑料碗，吹吹香喷喷热腾腾的铁板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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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不会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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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 O# G3 P/ ]) \1 p% B　　“不可能吧。”

　　班长镜片后的一双大眼睛挣得更大：“江暮行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一看就很有力量,他还有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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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K2 a' ^# K" l; ?, }& ]　　宴好的眼睛微眯，似笑非笑：“你关注的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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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的后背莫名一凉,下意识给自己解释：“这也没什么吧，军训那时候江暮行爬那个绳索，迷彩服蹭上去一截，腹肌很多人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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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一听他提这个，对应的记忆片段就窜了出来，心情立即差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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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只要在外面，江暮行的衣服下摆必须收进裤腰里。

　　新添的家规。

' u' N( t, u+ \* ]3 C& I1 L. h　　宴好吃一口铁板豆腐，声音模糊：“身材好，不等于就会打篮球，两件事不对等。“

　　班长张了张嘴：“江暮行真不会？”

! d$ N4 P. R- H　　宴好点点头。

　　班长感觉人生的光都灭了，他把手挤进眼镜底下，揉揉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那江暮行盖帽可以的吧。”

　　宴好话都没说了，只投过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班长垮下脸：“完了，完了完了，咱班一个能拿出手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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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他病急乱投医地来一句：“宴好，你会吗？”

　　宴好还没说什么，就听他嘀嘀咕咕：“不行，你个子太矮了，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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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后知后觉周遭空气冻住了。

1 A9 ]2 p  z) C* m　　宴好凉凉地看着他说：“我一七六。”

: c9 c7 f7 q8 z$ Y& }　　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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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说完就接着吃铁板豆腐，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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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默默往宴好背后站，快速靠近点，跟他比了比，尴尬得直搓手。

- ?* `! h: R5 ?$ L　　这家伙脸小，五官长得秀气，体型又偏纤细，腰精一个，看着顶多一七零。

　　一点都不显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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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 N2 H& X2 M2 N- ~. ]& E9 ]6 ~　　很容易产生视觉上的误差。

　　.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A大只有小食堂还开着，出来买夜宵的人一波接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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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织的嘈杂完美避开了宴好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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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很生硬。

　　班长自觉不占理，真挚地道了歉。

　　宴好见他态度不错，就缓了脸色：“这次比赛我跟江暮行都参加不了，海报我出。”

　　班长脱口而出：“你会画……”

+ b: s+ d! @7 e: h! H8 S/ W4 S　　没说完他就急忙转了话锋：“那就这么说定了，海报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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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W: G& H: _" @6 M　　生怕宴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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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报的事情，班长还不知道找谁。

　　这下好了。

  U# P. t" R! b! v" o: g/ D( l　　宴好瞥食堂一眼：“你加我好友，方案Q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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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还想说什么，发现江暮行出来了，他顿时跟宴好挥挥手，一溜烟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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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C+ v0 t# ]- F+ J　　江暮行拎着烤串走过来：“球赛的事？”

" i: H9 r+ [5 T+ \( i　　“嗯啊。”宴好把塑料碗给他，拿走他的烤串，“张昊指望你能当球场的扛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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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吃着他没吃完的铁板豆腐：“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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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4 \% n  S- Y) y/ E0 P$ h　　“可不是。”

& a  m$ Y! S+ u8 R# ]% @　　宴好在袋子里拨出一串青椒，张口咬掉最上面的那个，腮帮子一动一动。

, n1 W6 K  [% z# t0 N" H- g　　“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真是菜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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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不给面子的补充：“怎么都练不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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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

　　宴好走过灯下，在昏暗的光线里撞一下江暮行的肩膀：“说个事啊，我要画这次篮球赛的海报。”江暮行道：“那就画。”

　　宴好听了就往前走几步，转过来面向他，慢慢倒着走：“就这样啊？你不说点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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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9 r8 _) N4 L1 A  [- C- {　　江暮行淡淡反问：“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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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g$ H+ |6 o" w( m　　“譬如你没事画海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宴好说，“或者你能画得出来吗？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点书。”

　　江暮行还是那个似乎完全置身事外的语气：“你画，又不是我画。”

　　宴好吃青椒吃得满嘴都是油：“话不能这么说，我倒腾海报的时候，肯定没功夫让你倒腾我。”

6 Q+ |/ F: I5 U　　江暮行一副“哦”的姿态，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9 g* S! p. f1 z  O0 d7 e5 l4 U# \( H　　宴好瞪眼：“能按套路出张牌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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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身上的气息猝然就变了，风雨欲来：“海报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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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1 T9 ?) o3 q　　宴好懵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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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Q; K* v7 |; K6 h　　江暮行的压迫感一收：“按套路打出来的牌，你接不住。”

　　宴好噎着了。

) M7 \/ A" K- W. y4 d: ^5 P1 B6 c　　.

　　江暮行吃完最后一口铁板豆腐，扔了空塑料碗朝北门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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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跟上去：“所以你怪我没提前跟你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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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没回头：“你说的。”

　　“对，我说的。”宴好偷瞄他的情绪变化，“那我说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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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不语，面上也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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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e$ F8 _! D% ?! D　　只有轻滞的脚步泄露了他的心思。

- s0 V2 f/ v$ m; p  ^　　宴好咬咬嘴皮，看来是说对了，他正要说话，竹签上的青椒有自己的想法，趁他不注意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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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t. U; C( K! {( W　　江暮行蹲下来，隔着纸巾捡青椒。

　　宴好看着他宽阔的肩背：“我画海报是临时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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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数学有时候让我挺抓狂，但总的来说，数院挺好的，A大也挺好的，最主要是能跟你一起，我就想让大学生活丰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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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D( K0 a　　江暮行把青椒跟竹签扔掉：“那为什么不加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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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7 x# a; k: ^% l: t/ J& p　　宴好纠正：“适当的丰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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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D, {' E; N) l: @* ~' \! Y+ T# n. h　　江暮行丝毫不意外是这个回答。

　　“大学加社团，一点都不好玩，没意思。”

　　宴好从袋子里拿一串鸡肉出来：“再说了，你又不加，我自己加个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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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w# d( F+ N+ _) T8 _1 T5 _5 s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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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立刻站直了，响亮应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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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我最亲爱的江同学，我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鸟这个字在床下说，实在是不雅，不雅至极。”

　　江暮行的面部略微一抽。

* }! P9 V5 I; b  x% t　　宴好对江暮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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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喉头滑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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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啃着鸡肉串，口齿不清：“走慢点啊，让我吃完。”

　　“对了，你看得出来我有一七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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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得出来。”

　　“……我跟你说正事，认真点。”

, L& C+ t7 e) Y+ G' M8 l　　江暮行停下脚步，目光在宴好身上扫动。

　　宴好屏住呼吸，紧张的像个等着老师打分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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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

　　江暮行半响出声：“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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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没反应过来：“什么挺好？我说我的身高。”

% O3 ^) A2 P( {% m　　“我说的也是你的身高，”江暮行垂眸看他，勾勾唇，“一□□亲一七六，低头就能亲到。”

: [; n3 r; W7 M; i# O　　宴好的脸颊“腾”地灼烧，小声说道：“还是要弯点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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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l' G: y5 z　　江暮行的瞳孔里映着他的乖顺可爱模样，声音有点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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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踩着江暮行的影子：“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显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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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6 B0 z; i2 J/ m/ _　　“多运动，练肌肉，穿修身款，再把头发理得更短点？”

  O8 o& p% }$ v6 w　　江暮行太阳穴疼：“你鸡肉还吃不吃？”

　　宴好脸上一片愁云惨淡：“不吃了，没胃口。”

- ]- @+ F! |- I8 ~1 k' ~　　江暮行直接拿走。

　　宴好手上的鸡肉串没了，整个傻眼：“不是，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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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打断道：“其他的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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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i- I5 a2 D+ ]2 y) I　　宴好把袋子藏后面，舔舔唇上的酱汁：“帅哥，这样不好吧，大晚上的，油炸食品吃多了，影响你的身材。”

4 q( t1 o- O7 q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对你的身体健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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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G! k) o% ?& i; q( _　　江暮行沉吟片刻：“有道理。”

　　“所以说……”

　　宴好话说到一半，冷不丁被江暮行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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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H6 b9 ~( @　　“那我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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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5 I& V4 w8 x: f* }* W　　宴好瞪着江暮行。

" K0 T7 I" ^' K2 A  U9 d. ^　　江暮行手伸过去，作势要抢他的烤串。

　　宴好抓着袋子就跑了。

　　江暮行立在原地，凝望他跑动的身影，摇头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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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发来信息，问江暮行有没有带宴好逛过东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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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8 n7 m' G6 Z- h* M; `7 i　　江暮行回了，说周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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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9 Z) v/ O8 o. E: P" ~. l' |　　宋然硬是抱着巨大的电灯泡逆光而上，求组队。

　　A大跟A科大离得挺远，开学到现在，他们三就聚过一次。

, f+ N  n7 ~8 B6 s( A( j　　是时候再聚一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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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t" L% g/ u) ^+ i) d4 m　　江暮行跟宋然说了周末碰头的地点，听见宴好喊自己就收了手机，抬脚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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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大的占地面积很广，车棚这一个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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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门进来也有个，放的自行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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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p; A0 k, n+ y　　其中有两辆是属于宴好跟江暮行的，两人慢慢悠悠骑车回家，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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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这个季节的晚上。

+ ^9 P: K6 n) v1 F* e' e9 g　　温度不冷不热，穿一件薄外套，刚刚好，从头到脚都很舒坦。

8 L+ F0 B$ U% h7 K6 e　　宴好迎着夜风从坡上下来，鞋子抵着脚踏板：“那会在食堂门口，你突然变脸，把我给吓到了。”

　　他不假思索地咕哝了句：“可是我又觉得你那样很性感，差点硬了，你说我是不是抖M？”

+ }- ~! C' ?0 x2 S: V　　江暮行侧过头：“抖M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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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淡定的说道：“爱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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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5 J7 U! F: ^* B/ P　　江暮行挑眉：“是吗？”

) J/ p  I% O9 b( E  N1 _" u# l" d　　宴好满眼的真诚：“那必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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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H4 D+ U" |9 z+ c9 C6 v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5

　　周六上午,宋然去跟宴好江暮行会合，三人坐地铁去的东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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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5 \9 L" Z) w. w. S　　他们运气还不错,站了没多久就坐到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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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宋然得意的挑挑眉毛，“我就说那几个人是一伙的,而且很快就要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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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的独门密术，看在老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们要是想讨教,我可以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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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q0 e5 {/ _1 v$ r　　宴好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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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被看得浑身毛毛的：“有话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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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3 `( _3 H- t9 N3 k　　宴好古怪道：“你说话的风格怎么跟我发小越来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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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吗？不都是中国话。”

4 z/ r) I& P3 ], Z3 k5 u　　宋然翘起腿,听宴好来一句：“这二郎腿也很有他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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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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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把腿放下来，一脸的深思：“难道我真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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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什么黑？”

6 @2 k0 i, i& J( D7 U0 R# L　　宋然摘下眼镜，沉重地叹一口气：“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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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慢悠悠：“我要原封不动告诉他。”

　　“别别别，”宋然郑重的说,“就让他在国外好好长大成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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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跟宴好闲聊，江暮行全程闭着眼，老僧入定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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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瞥瞥江暮行皱紧的眉头,在心里叹气,他爸给他买了辆路虎，目前为止还没怎么开过。

2 P; r0 e( z: p( F6 C5 J$ Z! `0 n　　A市的壮观景点之一就是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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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g6 ~4 {% z( T5 b" O　　双休日出去玩，会吭哧吭哧到目的地。

  r8 q3 P- o3 G: T' ]/ e/ ^　　江暮行会晕死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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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回家开，或者避开假期去附近的城市玩，三四个小时的长途他能跑。

  O4 _" O' k% U9 n　　自驾游,可以一路走走停停。

　　宋然喊宴好，暧昧的说笑：“我在校内看到老江的八卦了,听说他对象有一口好牙，小牙印又深又整齐。”

0 l+ W" J& |) d! b) b6 {　　宴好淡定脸：“哦。”

. X- }- O+ F* a" r* G0 [　　“现在都知道他有主了，”宋然八卦的说，“还有人给他发短信，加他Q吗？”

　　宴好的嘴角一扯：“很多。”

# Q- ?% d( ]. c2 ?+ U3 F　　宋然表情兴味：“那你怎么处理的？”

! r; E. I; z2 o0 D% t　　宴好笑笑：“我不处理，他自己看着办。”

　　宋然竖大拇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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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在外套口袋里摸出苹果糖，给宋然几个。

. f7 ^# ?9 q  I4 o　　宋然边撕扯糖纸，边跟他耳语：“老江以前吃这个糖，我还在想是怎么了，敢情都是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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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顿时就没心思刷手机了：“哥们，多说点，一会请你喝汽水。”

% p8 D* k0 v# @% e" q' [- Q4 O1 G- q8 X# i　　宋然把浅绿色的小糖果挤进嘴里，意味深长：“我有一个朋友系列，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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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吸气：“知道。”

　　宋然推推快滑下来的眼镜：“他找我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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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3 C: ]  c8 y6 @　　宴好的眼睛瞬间一亮：“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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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8 ^: s1 v# T, F! d! E5 o+ M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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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0 _" y6 R7 {8 w; }6 r2 L; |　　宋然欣然接受：“当时他说他朋友心里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宴好用余光瞟身边的男朋友一眼，小声问宋然：“还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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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把手挡嘴边：“还说对方发现了他朋友的心思，他们是互相喜欢。”

/ S  Q+ q# P" U6 v　　宴好愣住。

　　“我说既然两情相悦，那就谈起来，有什么好顾虑的，”宋然咬碎糖果，“你知道他说什么不？”宴好摇了摇头。

4 I1 H" c' r! F! ~% Q) K　　宋然抖肩膀：“他说对方的成绩在年级查无此人。”

　　宴好心里的感动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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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那就忍忍吧，不差这一年，毕业再谈，他又说，对方已经知道了他朋友的心思，会不安分，明摆着就是知道自己定力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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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 C; E; N2 X　　宋然啧啧：“你能想象他智商掉线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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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9 v7 L7 {$ d( z. n6 k. ^　　宴好见过，屈指可数，每次都可以载入里程碑，他打开背包，给宋然拿牛肉干。

　　宋然接住塞兜里：“客气了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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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问道：“他是哪次说的？”

7 O: J+ h! K+ w) d4 ~) U　　“就是高三上学期，”宋然思考了会，“他生物课请假那次之后。”

$ y4 ^' N- E' ?: a! v+ {, J　　宴好陷入回忆，去年江暮行生物课请假是他妈妈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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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他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江暮行对自己的感情，各种试探撩拨，确实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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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开头，直接暴露自己，老江难得犯蠢，被我当场拆穿了，他还不承认。”

8 x% A  e. c0 q% }0 Z# V' u2 P　　宋然吃着牛肉干，眼睛在看车厢里的一双双鞋：“我用排除法排了又排，一个都没对上号的，后来才知道是没把你放里面。”

4 d7 A0 ~& v" `5 K: l" a# E　　宴好挠了挠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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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我记得你跟杨丛玩闹，老江的脸色都青了，我问怎么了，他说是饿的，我知道是胡扯，但就是没往吃醋上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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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想把一年前的自己从逝去的时光里拖出来，晃晃脑袋听听大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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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哎一声，挺一言难尽的：“说起来，有好几次真相都在我面前了，我竟然瞎了眼。”

　　宴好的视线黏着江暮行放在腿上的手，想牵，他抠了抠手心：“你清楚他给别人补课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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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 v2 k1 Y" }1 C　　“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宋然说，“很早的时候，他给我表妹做过家教。”

5 \% T1 _' {1 z4 N9 y　　宴好迫切想知道自己不了解，又很想了解的那部分：“那你跟我说说。”

8 u/ n* Y$ G$ ?2 T# ^& g  c% `　　宋然吃完一袋牛肉干，冲着“为了好友爱情甜如蜜，家和万事兴，我愿意添上一砖一瓦”的伟大理念，热情开讲了起来。

* x0 [; L* w# ^0 E2 H$ L　　车厢里下了一拨人，上来一拨，嘈杂了。

1 o/ E5 l9 }# C) B. T　　宴好不自觉朝宋然前倾身体，把脑袋凑得更近。

　　后面的衣服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离宋然，耳边是男朋友的低语声。

4 {* A  A7 g. J　　“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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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7 F; H8 l. y$ {# s　　宋然对上好友冰冷的眼神警告：“……”

　　这陈年老醋坛子是纸糊的吧，醋动不动就漏得到处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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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x& r' Q0 u& w% a& J　　东昌街是很多影视剧的取景地，最近火的一部电视里有个咖啡馆就是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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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9 W2 X; K3 O( a1 {# H* N　　全国各地的人跑来拍照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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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人群跟门脸往里走，会看到一些人围在一面斑驳石墙前。

$ d) B; P( X  q7 P" s8 L; B　　那墙上布满签名。有演员的，歌手的，影视剧的，颇有一番独特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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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W8 A  T* O! g$ V/ m+ O　　宴好本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听到宋然说有他偶像的签名，他立马亢奋的凑了过去。

　　江暮行把手机调到拍照模式，正要拍，被宋然阻止了。
5 [  m/ \' |4 Y8 ~* k3 O% Q# S) P
, s" G) p* Z" Y3 Y　　“老江，你个子比宴好高很多，这样会把他拍成小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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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x7 j: ^6 D* C" C9 g# D　　宋然建议道：“你得再往后站站，蹲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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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想到书桌上那张五五分的日出照，头皮一紧，赶忙大喊：“宋然说的对，听他的！”

　　宋然还没说什么，就被江暮行冷眼一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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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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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R% Q8 K5 p3 i7 Y' e　　用眼神杀我也没用，你拍照技术不行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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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 l/ h, a5 O　　江暮行蹲着拍了。

& k, X( W5 Z: [2 P$ g/ I5 f4 B　　宴好微抬下巴，抿着嘴笑，有点小骄傲，也有点小神气，像八月的阳光，无比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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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镜头后的目光深邃又温柔。

　　宋然忍不住感叹，宴好把刘海剪短，换个发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而且越看越……

; ?0 g: @) f! n# M　　眉心那颗小朱砂痣长得真妙。

  q, x* V4 D9 G* t　　一露出来，绝了。

　　宋然两手撑着膝盖，瞧瞧好友拍的照片，直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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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d5 Y+ M( v6 l2 }　　“老江啊，你把你媳妇拍成这样，晚上还能进房间睡觉吗？”

　　江暮行继续拍，有钥匙，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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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6


2 }3 m8 |0 B+ |# l! e6 z　　宴好让江暮行把手机给他看。

　　江暮行把手机揣口袋里：“回去再说。”

+ p" l" H7 v8 W# i　　宴好拽拽棒球帽的帽檐：“为什么还要回去说？”

　　江暮行沉默。

, E# p) ^2 W" J' K　　宋然飘过来：“怕你打他。”

　　说完就赶紧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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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得贼快,顺利避开了好友的低气压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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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瞥男朋友：“没拍好？”

　　江暮行挠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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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1 l( G$ j　　“没事，”宴好笑着说,“是我自己不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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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冲好友投过去一个惊叹的眼神，老江，你媳妇也太好说话了吧。

　　江暮行的薄唇微动,天真。

　　宋然还没搞明白，就听宴好来一句：“但你的拍照技术真的该练一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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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4 F3 Q# R: \0 B　　“距离要么拉得很远，看不清我的脸,要么拉得超近,只有我的脸，我想让你拍进来的景物都没拍到，要么就是一张照片里，我在犄角旮旯,或者我的脚不见了，你的构图感实在是差。”

　　不止是构图，问题挺多,把他拍的眼睛没睁开,半睁半闭，翻白眼等各种奇形怪状也就算了，拍成一米五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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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认真的看不出来是闭眼吹：“不过你抓拍的还行，不死板，很有感觉,我觉得你有艺术细胞，就是平时不怎么拍照片,以后多拍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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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e* d+ @1 S$ h5 J　　江暮行默了片刻，把手机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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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接过手机，塞回江暮行的口袋里：”回去看。“
, a0 `6 l; X9 z4 T: F* H1 [
$ h, a0 y# G+ ~" O' _　　说着就搭上江暮行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刚才你给我拍照的样子，超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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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目瞪口呆，这是先给糖，来一下，又给糖，再来一下，再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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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宴好这么会啊。

　　宋然趁着推眼镜的功夫，扫扫被顺毛的好友，神情颇为震惊复杂，他一直以为被吃死的是宴好，现在看来是他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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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0 r# q9 {7 r5 T　　.

9 x9 b# Q3 a  }' e　　东昌街宴好是第一次来，他以为就是一条街，两边贯穿各种吃的穿的用的门脸，很无聊，没什么好玩的，实际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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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那些壮观的签名，还有几个小园子可以参观，免费的。

　　在街道深处，远离喧嚣。

　　宴好排队买了梅菜饼，边吃边进其中一个园子：“里面没什么人。”

　　“来这儿的大多都不是为了看房子的，是为了跟签名合影，再吃吃喝喝买买。”

　　宋然穿过外院，径自逛了起来。

% f, D) G2 J$ T0 _% q7 g% z　　宴好转头，把饼往江暮行面前举举：“吃不？”

　　江暮行拉下口罩，低头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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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打量外院朝北的那一排房子：“客房都这么多，真是大户人家。”

　　江暮行把头上的棒球帽拿下来，修长的手指抄进头发里，随意捋了几下。

　　“看着路，走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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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更慢了。”

8 h% Z% h6 I4 j/ J0 M6 Z　　宴好咽下嘴里的饼：“宋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心事谁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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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不假思索：“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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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凑到江暮行跟前：“你有？”

　　江暮行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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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0 V/ P+ P1 ~5 k" ]7 n  v2 t) @　　“你有什么心事？”宴好想了想，“难道是在纠结自己的拍照技术，不知道该怎么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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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v, u. ]+ n0 Y& J　　江暮行把棒球帽扣回头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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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h6 E9 @# P8 {! j% P/ F2 g　　宴好拧眉心：“那还能是什么？”

　　江暮行示意他拐弯。

　　宴好堵在垂花门边耍赖：“你不说，我就不逛了。”

　　江暮行揉着额角，沉沉叹口气：“我是在想，世上为什么会有车这种东西？”

6 o! W4 Z  A  q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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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等，我上网给你搜搜汽车的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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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坐到大宽叶老树底下，颇为沧桑忧郁的样子。

0 P4 k- y& H+ K8 a6 \6 ]　　宴好想抱住江暮行的脑袋，摁在怀里使劲揉一揉，他舔掉唇上的饼渣：“晚上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3 X- z- j* Z1 l, }3 z　　江暮行抬眼：“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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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用力点点头：“晚上坐，看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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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F7 u; S# w　　江暮行吐出一个字：“晕。”

　　宴好瞪眼：“多浪漫啊。”

) z  b; q+ M6 }. Q; c4 Z( U　　江暮行睨他：“多浪漫都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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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0 i$ X, m0 o3 h# f  h4 J6 W　　宴好的脸抽了抽：“那不坐了。”

( E& D- w/ o* j  ~7 Z+ f  w5 \- f3 l　　江暮行的目光锁住地上的落叶，又是一年秋，时光在走，而且很快，他捏捏鼻梁：“坐吧。”

+ f% Q: _2 _1 n: n/ U; O　　宴好一愣：“不是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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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说道：“晕也坐。”

& V, I. ~2 b8 ^8 A; T　　宴好怔怔望着江暮行线条明朗的侧脸，不自觉地靠近。

- Z) R0 I6 h" _* u8 Q5 g1 M　　江暮行在他迷恋地凑上来时，眉头跳了跳，低喝：“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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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外面，要注意。”

　　宴好撇撇嘴：”明天得搞作业，还要确定海报的线图，不能玩了，下周我们再出来，我带你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荡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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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那样可以改善晕车的症状。”

　　不等江暮行回应，宴好就不着四六地来一句：“我们还没在车里弄过呢。”

& h+ B6 U0 g! C( U6 {+ i+ @+ W　　江暮行：“……”

. q5 `; ^" D; ^4 \　　宴好直勾勾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想把我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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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开口打断：“吃你的饼。”

* `" K5 }* e( r) D) z) p1 w- c　　“最后一句，”宴好伸出一根手指，满脸的祈求，“我就说最后一句。”

　　江暮行颔首，听他在自己耳边吹气：“车的防震功能一流。”

/ s! Z7 \2 e& S/ V. D8 p& l　　.

　　树底下气氛正黏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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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P( o; }& ]& C5 p7 G　　宋然突然从一条长廊跑出来：“老杨跟夏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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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I6 [' Q! n9 K4 Y　　宴好藏起眼里的炽烈情绪：“发喜糖了？”

　　“……不是不是，”宋然喘着气，“我的意思是老杨在夏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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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问道：“两人在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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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Q% v. W/ l" H) K& N6 \　　“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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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H- E8 H- s　　宋然拿掉眼镜，用手背蹭一下脸：“老杨发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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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进杨丛空间看了，他发了篇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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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是来看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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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8 T/ s/ c3 I　　里头有照片，夏水穿着病服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旁边有只德牧，还有个痞痞帅帅的小伙子，杨丛同学，墨镜下是一口大白牙。

' R7 k+ V' J. n% \. v. B+ b　　蓝天白云，青草红花，漂亮得很。

　　宋然拧开大半瓶汽水，仰头喝几口：“夏水气色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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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保存照片，晚上回去跟今天白天拍的一起洗出来，他退出杨丛的空间：“说是今年下雪的时候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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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5 X7 h7 u4 I1 A! J; V" O　　宋然抹抹嘴，“去年T市的雪很少见，今年不一定会下。”

　　宴好把装着饼的袋子往下扯扯：“她就是随口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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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过她爸了，最起码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稳定下来。”

( {8 \' V2 T8 y+ M# E　　宋然愕然几秒：“那也快了。”

　　他欠欠地“哟”了声：“老江，拍花儿呢。”

　　江暮行咔咔对着花坛的一丛紫红色小花拍照：“我认同宴好的话。”

　　宋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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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你现在是一股杨丛味。”

　　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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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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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完一个园子，宴好三人去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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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a  }5 M3 h0 H0 W) C　　宋然带路，七拐八拐地拐进了一栋很不起眼的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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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0 X4 @% T. h. |& {　　连门头的牌子都没有，就在墙上贴了张纸，上面用红红笔写着大大的”砂锅“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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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停在门口，迟迟没迈脚步。

4 @6 h7 H- H8 j$ @　　宋然瞥江暮行，试图跟他眼神交流。

6 t9 c, ?; d  P/ A" k4 R) l　　江暮行没给反应。

4 M/ R; I) a% D1 f　　宋然的眼角抽了下，得，做主的是谁他知道了。

　　他把头转到另一边：“宴好，我一室友是当地人，他推荐的这家老店，说砂锅一绝。”

# ^9 S+ ^; J- j4 J- {　　宴好抓了抓脸颊：“那尝尝。”

　　门脸入口小且窄，进去发现还是小，并没有所谓的别有洞天一说。

　　宴好意外的是，店里摆了六七张木桌，几乎坐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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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8 f2 W8 p# _* P: j　　大概不是吃货找不过来。

7 c- L4 g, b& T/ u　　家族店，老的，小的，壮的，三代人都在小小的店里忙活。

　　氛围很温馨。

$ @$ {8 s5 T+ @7 j　　宴好在店外的第一印象低分带来的感受减弱了些，他看看架在收银台边的硬纸板，点了份红烧牛筋砂锅，还多要一盘牛肉。

　　宋然是红烧牛肚，也是重口味，就江暮行点了个素的，清汤寡水的素什锦砂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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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江，”宋然好奇的说，“你俩的口味差这么多，平时吃饭能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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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4 Q! {( l3 ?# l9 l( \　　江暮行低头看手机：“有什么吃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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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4 T5 y2 Q& J3 @$ M: m　　宋然压低音量：“你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吗？”

3 U' `# f: V" |: T) a0 N' U9 a　　江暮行云淡风轻：“他吃完亲我，我不就跟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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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S& B1 I+ o4 x6 R1 g8 X　　宋然哑口无言，也是。

　　“能接受的哈？”江暮行回他：“废话。”

  n; W( o6 O0 u/ c4 W　　宋然灰溜溜地摸摸鼻子，确实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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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3 C* F& s, z+ @　　.

+ ]. _/ j8 f! h7 g2 }　　砂锅的配菜很多，干干净净的，铺了厚厚一层。

) k3 h+ h# g. r% l　　宴好对这家老店有了好感，当他喝过汤以后，好感如同绑上了窜天猴，一下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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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Y% F' e6 t% Q7 W! H: h3 y　　砂锅用的是大骨头汤，味道很浓。

　　宴好又喝几口汤，砸了咂嘴：“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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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O. I" Q6 [2 ^$ U　　宋然的镜片上都是水雾，他把眼镜放一边：“是不是该谢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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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 C. R: j' Z5 ~" V　　宴好吃到了好吃的，眉开眼笑，很好说话：“谢谢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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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7 w  j* s: @" R2 C4 |% D　　“A市太大了，好吃的好玩的要找。”

. y4 e: u, x( C, \- w　　宋然砂锅里红彤彤的，他还把辣椒油罐子搬自己面前，挖了一大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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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你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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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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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h8 N3 I8 i3 D5 Q- {: L　　“那我给你挖一勺。”

- p6 m0 G9 o  X. O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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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用筷子卷着粉丝：“老江，你班上也有当地的吧，多交流交流，理个单子，不愁没地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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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0 E8 I3 h( N, h( Q3 k7 N　　江暮行道：“我的人际关系不如你。”

- V$ e: d0 F- c　　宋然冷不丁被捧，脑袋一热，脱口而出：“要不我给你弄一个攻略A市的PPT？”

0 l; z& Z- ?( J4 s; w　　话音刚落，他后知后觉智商溜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措施，就听江暮行把他堵死。

, P  _& G4 u2 F' C- @7 a　　“好，谢了。”
) ~% T+ s7 L! f: L. l
　　宋然一脸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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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t! I: F2 _2 v7 d　　卧槽，掉坑里了，他吃下去冷掉的粉丝，长叹一口气。

4 b# G' ]0 X, P5 c% b6 Z　　玩不过。

8 H8 [' `( Q+ j$ A  p6 U6 ^　　要是杨丛在，他俩还能顶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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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e" s7 r: k, b: b　　.

3 t$ E) A+ ^- A! O$ L& C1 T　　隔壁桌的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围绕着什么”攻受“展开的，直往宴好他们耳朵里飘。

0 e; `- W& i. [　　宴好捞着砂锅里的卤鹌鹑蛋，突然扭头。

& A( T, ~$ L! x　　几个女生吓炸了毛。

　　”别逗小妹妹们了，没恶意的。“宋然说，“这个世界有个群体叫腐女，追求恋爱平等自由，不会性别歧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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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9 U# m8 j6 R. x) x  ~　　宴好吃掉鹌鹑蛋，盯着宋然看，把他看得牛肚都不吃了才出声：“你知道的不少。”

2 P; s, g2 X1 j5 Y7 b/ t0 [$ A& o　　“小广告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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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0 M9 y8 h6 g. [　　宋然岔开话题：“我们下个月有联谊，你们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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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摇摇头：“只有篮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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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W! Z  L; T( @" Y7 i. Z　　“老江，这事怎么没听你提啊。”宋然说，“什么时候？”

　　江暮行说1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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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问道：“你们参加不？要是参加的话，我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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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1 U7 `0 R5 l3 y0 g　　问完他意识到自己白痴了一回。
; {" n' }2 [7 G; T' J
! r6 d/ z+ V/ R, x+ S+ X3 o　　这两人一个是运动废柴，另一个是篮球废柴，参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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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夹块牛肚在红汤里涮涮：“当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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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字被他默默吞了回去。

. \( C; U  `" O+ ~4 F* G　　桌上两人在凑头看什么视频，何止是当他没说话，甚至当他不存在。

　　他这电灯泡就一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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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 ], ?& b) W6 @& f( H) O6 K2 u& J, D　　想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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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骤然惊醒，一身冷汗，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是牛肚不好吃，还是辣条不够香？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8 r( E, a; V$ }　　.

　　下午三点多，宴好瘫在了亭子里，小腿酸软，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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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v& V* c$ |　　又跑健身房，又有男朋友的每日一对一运动，体力还是差。

+ C: r2 u! C$ E" `% Z  U" S　　江暮行皱眉看他：“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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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趴到护栏上面，脸汗湿，微张的唇干燥，蔫了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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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K, q9 J( G. d- Z% Q　　“别用看儿子的眼神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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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给男朋友一差事：“你去拍金鱼吧。”

　　“金鱼有什么好拍的，”江暮行说，“家里又不是没有。”

　　宴好嘟囔：“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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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Y; F# z& X  p　　江暮行对他的撒娇没丝毫抵抗力，抬脚就往亭子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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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喊：“袋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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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把袋子放他旁边的椅子上：“绿豆糕不要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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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u2 w9 f* Q4 @+ ^　　宴好嘴上说不吃，心想，我吃了你也不知道。

: G/ F, e* Q3 N  q+ o, r; T, N/ r5 W　　下一秒耳边就忽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我知道数量。”

0 E2 Y1 q  U- |2 I1 r+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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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I% Y0 N6 {  L5 V" g' \　　宴好气恼地摆摆手，走吧你。

　　“趴好了，别往前栽，要是不小心掉池子里，那你只能靠自己上来，你男朋友不会游泳。”

7 R; N  S4 E! s　　江暮行走几步，回头严肃地叮嘱了一句，这才去拍金鱼群。

　　宋然全程都靠着柱子走神，手揣在兜里，眼睛飘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 Y7 O8 b. I* x( C* b3 z　　宴好喊了好几声，宋然回过神来，跟他说了声就大步追上江暮行。

5 i" A4 ~8 Z# u& M　　经过廊下一处，宋然问：“老江，这塌里边怎么还有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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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o6 }/ t" c; C　　江暮行扫扫：“看风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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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没听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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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R* }1 m# B& y/ t　　“塌很凉，夏天躺上去，可以消暑，”江暮行说，“躺着无聊的时候，就从镜子里看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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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宋然推眼镜，心不在焉，“那干嘛不直接转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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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K( k* N; v$ r" ^; @- O. T, R3 B6 ^　　“意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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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阻止还要问下去的宋然：“行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9 D& z: Y1 U4 w1 A# C2 H　　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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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3 E* L$ r4 L) {　　江暮行站在木桥上拍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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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晃悠着过来，拿便秘脸对着他，翻来覆去地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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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江，你怎么发现自己是gay的？”

" U$ H3 T$ |' x$ X　　江暮行侧过头。

/ w7 e3 P0 [0 C7 K7 t3 {1 N　　宋然蹲在桥边，没跟好友对视，他看的是眼皮底下的一条条木纹。

; |, ^8 U/ c: U' R) B3 n　　“是性冲动，还是心跳的漏拍，或者是肾上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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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M) F3 H& I　　还没说完，就听江暮行问：“你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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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地一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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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倒抽一口凉气，镜片后的眼睛瞪大：“……我问你问题，跟我弯不弯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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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平淡地换了个说法：“还是说，没以前那么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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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一屁股坐下来，抹了把斯斯文文的一张脸：“不回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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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 d7 n; g) T　　江暮行沉默几瞬，目光落在亭子里的人身上，帽檐阴影下的眉眼柔和。

, J' P* s1 ?: a7 Q* r& ~8 I, t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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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没听清，问了一遍。

　　江暮行继续拍金鱼：“我的情况很特殊，并不能成为你的参考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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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脸红脖子粗地跳起来，眼镜差点飞了。

3 Q1 Q9 t+ |, `# g2 J　　“靠！我真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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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面色一沉：“小点声，鱼都被你吓跑了。”

+ [/ G: K0 u5 p+ ^  g3 g　　宋然趁机转换思绪，仿佛之前没有过鬼迷心窍的提问环节：“老江，你意思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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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K7 }  @! S5 Z/ M) d　　“宴好只是说说而已，就算你不拍，他也不会生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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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X3 w1 P! \　　江暮行把拍糊的照片删掉：“我知道。”

" J7 e& n) K0 [6 K: b　　宋然纳闷地询问：“那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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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 Q* y7 }. K! P) W1 O　　江暮行道：“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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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K. `% b; K' K' r

  G% c, O& b1 A8 m!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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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番外7
, K% o1 S# G/ `& i) j
    宋然坐公交回校的路
0 Z1 u7 |5 B" z& ?
( L( n. L% T0 [: S% @上, 一边看沿途的街景，

0 B) A2 f- [1 |) o9 g' N9 {" i" @2 ?9 g一边反复琢磨好友说“我

4 |% x! t! m( q- k3 |% L4 v愿意”时的神情，是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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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7 e& a6 R1 M9 v! x切的，稀有的温柔, 挺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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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 H* n  y5 T9 ~5 N感的, 他想起一句老话”
; C" L% c2 G. ]1 k
爱情会让人迷失自我“。

    好友显然不是迷失，

5 Z& d5 e) o' G是重塑, 他成为了全新的
# ~4 t* I7 s8 S) X6 R
自己，更好的自己。
3 G# O( C6 n# s% N, G
    说明他想要的，宴好

% j& t& X* a+ W  ^+ i$ a都给他了，所有，毫无保
0 y: @) Z8 J' F  q& s8 ?
# H- K, T4 t; w留。

( U% n) {* M3 _8 W- E+ q    那样的结果太讲福分

7 s- P' i- |! S0 H9 U' v+ }7 \/ f/ R, 缘分, 可遇不可求。

    情情爱爱的, 过于脆

弱多变。

    宋然觉得自己比不上
4 E; r: D9 ~: }8 \: k5 q
好友的忍耐跟谋略，果敢

! d1 R7 m$ ?! I0 Y以及坚定，哪怕他发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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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想谈恋爱了，想和谁谈
9 D, r# S6 m( Y1 y( T
4 ^8 e- }0 Q8 a) V* ^" \7 B，有明确的另一方, 他也

' `9 V( Q  O! A& b4 @! e, G; l不可能不顾一切去描摹两

个人的未来。
; ?5 u  P# s; o& t1 R3 Z0 l- A; e9 C
    除非让他看到八成以

上的希望。
! H* }5 c  Q" Q9 V8 z( X
% i$ K. ^/ T7 R+ l1 {5 d& s2 V    如果没有, 那就算了
) Z: G1 o5 U' g& G2 e# Z
3 I; ~) V( `) r。

    除了爱情，友情亲情
4 e" q& A% S9 E- U! K* [
. ?* t+ r/ a9 p0 T也蛮好的。

    单项选择题他不喜欢

! h5 h  u; j) h) V, S做，他也绝不会把自己逼
8 z/ `/ Z+ w" m$ `( |/ E3 U; g
+ O- q/ b0 Z; r# ~1 v1 s( T9 K近死胡同，无路可走很惨

6 |- \& B* }# A6 H" a0 d。

    宋然这么想着, 冷不
3 g  C3 `5 B* D
丁地接到杨丛的电话，说

给他买了个东西，他说不

要。
! `0 w. X6 t4 A
    杨丛来一句，在路上

了。
  s, x; x6 x! h
7 n7 Z* s% h( i5 _+ O8 T/ \% W    宋然推推滑下来的眼

* `: q- g5 \- }) R镜：“是什么？”

: z9 L  h; A  ^' h* x# W& z  [: \    杨丛说了句：“辣条
( M; E9 d& @4 L* ~# f
。”

    宋然白眼一翻：“我

拒收。”
8 u# V% M% V& S! G& Y/ i  U
2 @4 ~0 k3 r2 @( A    “手办。”杨丛在电
- w+ N% [' `  v9 v/ Z
1 ~+ m' `+ ], v* W  w话里咆哮，“一手办！全
! y! x/ |9 g7 ~5 T% ]' x
球限量的！”

    “你他妈要是敢拒收

，老子明儿就飞回去抽你

& Y' t2 {$ G7 F. @, G: D。”
: t' _% q7 l0 n2 r/ n
# J5 o% k+ t: {$ K: l9 I6 n: {2 Z$ c    宋然挂了。
  N/ O# h7 K; V& q# a) u7 h& o
6 i  g, U9 M& h, d. L    回去买点辣条吧，他
* |% f3 E6 w6 \& Q% O2 H
: B4 L, A' E2 [$ L' Q0 M7 P7 V% Q. I想。

    宴好刚到家就被杨丛
; X$ O. h2 G* X$ ?0 d
7 q- c, G! \( j# l. J6 t3 t的电话给烦到了，一个接

: M. Y8 q7 |- v8 @0 l一个打，他跟江暮行都没
; t2 T) F2 h# U( ~
  L  ^' R2 x5 |% O亲成。

    “找死是吧？”
3 y( R/ O6 K4 u
    “火气这么大干什么

/ F4 @4 c$ m# O5 k% [7 T，打扰到你开花了？”

    “开你妈个……”

    “宴好！”
+ X) G4 R% d  R$ B9 ]
0 s3 L( z0 F: X! _    这声冷冽的喝斥突如
: |+ x: x2 a, k6 m0 M3 h
其来，另一头的杨丛吓得
2 @$ B6 _) y0 f& H4 B$ U) q
嘴边的烟一抖，心想江暮
% s0 u: [8 Y+ n1 A; A
行那家伙凶起来还真可怕

。
' o( p, e$ m2 F/ c1 }" ~/ W) V) e
8 N) S1 s' ~7 [) F    过了几秒，他听见发
' p1 e4 F; M  b4 Z# j" L  S8 I
+ ^# w) e  `4 O- N; \9 B. y小模糊的声音，又撒娇又
+ ]. K5 F5 n: y9 R' N6 c
. e7 O! C) }: k4 P; @# n, M2 K认错，软绵绵的一比。
; t' `1 K# U' c7 l
( t+ t! z; r9 J- X; o; f    “不开不开，我乱说

的，晚上我烧饭。”

    “不要生气了啊，以
! I& T4 R/ N' j- Z  o
后我再说脏话，就罚我睡
' I2 @/ u" ^/ f
客房……呃，你脸怎么黑

了？不高兴啊，那我不睡

客房，我还跟你睡……”

5 R7 Y/ e8 Z# y- U. X    杨丛鸡皮疙瘩掉一地

：“喂？喂？！哈喽？好

爷，能不能鸟一下老子啊
5 r( i7 h* E$ g  w4 I
？”
7 k& ?0 T( |5 k( l+ A
3 c8 @2 f( s0 f! c0 y    一两分钟后，电话里

传来宴好的话声：“有事

快说。”
" e. w4 ~5 h# i, F# [. r( A3 L
    语气全无一丝绵软。

# m' X. a7 r1 {6 y8 X" P: C3 b- i    杨丛服了。
2 ~* w$ O- X& E
    “给你邮东西了。”

他吊儿郎当的说，“注意
& W, l  r8 `% ?5 }
签收。”
' H, l4 w3 J2 Q* S" W1 K
    宴好舔着唇上的新鲜

' j9 I) M9 i' A4 y9 I伤口：“能不要吗？”

    “卧槽，”杨丛骂骂
  l$ U6 j, Q8 f2 v( r! W& L9 |2 m
咧咧，“怎么都这死德性

( I7 q1 W( b  @, n5 k- `？要造反了还是怎么着？

“

  R. F. q2 a. G/ B8 t' w    宴好第一反应就是宋
5 u) I* _% d& v- Q  a' D
然，问了杨丛，还真对上
/ J: B" Q) q( c) Q
号了。
- b1 r$ H4 e2 Q  J, K8 C
    “宋然都不要，可见
5 b( W4 Q/ D4 X' Q, e. t
! `6 C1 u/ S/ r你有多招人嫌。”

' \7 s1 {! x( V. b# ]/ a2 J    “放屁。”

4 _& U. u. F( u7 u# E    杨丛骂完正经起来：
% |; R6 v8 l3 v0 ~: I8 F9 x
4 ]% \% Z- l7 K! }- b) z$ z“说真的，东西签收了告

诉我声，贵重物品，飘洋
: F5 j, s. S# I( Y! _
又过海的。”
8 ^) b" I: }& i. R
    宴好抓抓后颈：“怎

么好好的给我买东西？”
& B1 }. U0 w5 l
, v+ t, H* B7 s& c; V  m3 N    杨丛吐口烟：“你俩

& R$ e9 C/ B9 ?% M- Y的周年礼物。”
& W8 O  ^1 o  V
    宴好一愣：“有心了

& S' G+ @4 @, f0 i. k2 K6 m啊。”

, [: \* b  |: q5 \    “废话。”杨丛哼了
9 W  ~% c8 g- ~/ z
8 J" i- m: c$ u9 {2 M声，“我圣诞回来。”
. F1 y5 F5 L- p, ?% U
    宴好：“哦。”

    杨丛不爽道：“就这

么点反应？”
) I) a/ H+ {! P( B) p; S% j9 S6 o
: j/ [6 L( _9 h% E% s: E% R    宴好往阳台的墙上一
* Z, h( s* f8 W0 k5 r
靠：“行了，到时候去机
/ p+ {# Z0 G- F4 p- Y/ y# t
! n( y0 `5 Y, f+ ?' ^; W场接你。”
: y/ g- z! g( a4 R4 D. K
    杨丛这才满意了。

    宴好问道：“我看了

) Q- N# v. h6 A3 w$ j# F% [( s你的空间照片，怎么到夏

水那去了？”
8 M; ]; L4 _) a3 D# N2 n
2 T1 Y7 E& P1 r, t    “我今儿被小姨强行

拉去见她朋友，顺道看了
0 I" N2 i) Q! G2 v$ L
$ u1 ], J  n& h, m8 G夏水，一块吃了饭。”杨

# H2 d  \8 ~3 O2 J. B+ @! Q丛说，“照片拍的什么水
9 h8 F9 Y1 V6 h2 U# s
; b; d/ [2 w6 t8 l2 n# N$ L平，大师级吧。”
, `: h( G$ f# z' q+ d- B5 x: B
    宴好十分敷衍地说还
# I3 ^& G) @* f. k
( A& ~; G+ X5 u, O' y  G1 ]行：“对了，你跟那个…

& @% H4 }7 _0 Y- d4 h…”

3 I4 \, }/ A  B* i    “就你妈牌友的女儿
. A" v, X# \" D" E7 a- l
8 a, ^6 G+ \1 i' Q' z7 A! Y，喜欢吃棉花糖的妹子，

进展到哪了？”

    “人说异国恋没结果
; ?) m- a) L4 ?- ?
。”
) E0 H4 J" L8 b6 g0 R! o
    “大概是你不靠谱，
0 [( i  ^# W" y7 |6 W3 v% t" k
* s/ r  O/ y; {: ]( o她没信心。”

' o0 |+ p$ S! P  S3 z    “扯淡，老子帅的没

边了，长这么大就谈过一

/ \& `. J& f& p5 ?/ A次，还不靠谱？再者说，

5 c$ ~; J6 Q5 _9 @' r8 ~信心不是自己给自己的？
6 P& t8 h1 H5 f7 A
”
: [3 p" h* P% W- X% W! K  p- f
    “你瞎激动什么，我

; ]' c, g% X' ?. Y; B6 @+ f就随口一说。”
* _! e& X6 \1 \; u
! n6 D# C  F* Q) j: A" V; T    “操，跟你打电话，
4 [- O5 g1 P; J! I5 o; N
# q. J  Y# r9 U+ z老子血压都上去了。”
/ w/ y; Z2 x; Z2 Q3 O9 x
! i9 \* q7 m7 O5 Z, }5 P    “那多注意身体啊朋

0 @# B0 n! _$ N友。”
* K/ `6 D( o* i+ d1 H; D/ P: g6 k) S
    “……”
  \; W) j+ ~+ m# z( R6 y7 X  ^, z. {
    安静片刻，杨丛嘬嘬
9 l" o5 Z! H0 l, O& S; p/ V; d
  [+ n, ^" T. t5 y0 g8 Z# S烟：“我有一同学，是个

7 v( d7 k- u8 s0 n华裔姑娘，还不错。”

    宴好的脑中闪过一个

6 f$ r4 ?) c# I  Z: R人影：“处了？”

- W$ b4 w0 R/ n4 ~9 b( s- C; k    “在考虑。”

4 i# G, c( H6 n6 s# _    杨丛咬着烟，呵呵痞

: A; C8 n. k3 G, \笑两声：“不论是模样性

格，还是学识家境教养，
9 P, r1 ]) c. F" \7 F9 W# e# P
什么都好，还有我死爱的
( T% w+ z! ~( \. l8 s
' W( ?/ l& O8 D6 P! w5 u# L一头黑色柔顺长发，追我
1 A- G& S2 T7 h; C9 J' l
4 i# J4 R, M; \. {7 K: a追的也够真心实意，可就
9 J. z  h1 L1 S- R  B& U* s
8 o$ y: Z2 Q5 c+ r- q8 ^是差了那么点感觉。”
9 z8 _9 Z" F% l- i( \
5 P' A! z0 p5 m, V6 z    宴好把晾衣架摇上去

0 j1 c5 ^) @5 V一些，看窗外的夕阳红：

3 k4 d$ C! L4 w- p- R“那就随缘，顺其自然。
. ?. e# x  Q, q0 ]' \0 P3 [
6 {) O; i: J( G* c' ]”

    “异国他乡的，长夜

6 U0 M! q" L% h. P$ I: c/ x0 e漫漫，我空虚寂寞啊。”

杨丛说，“要不我赶潮流

，试试ons？”

# n, |4 V; h  Q$ H. y    宴好冷笑：“不怕烂
3 {0 P4 @* U( w0 P8 G: w- m
! ?8 w: C4 I# u7 u7 T掉根基就找呗。”
8 I% C  G6 m7 }, h; Q! S
    “啧啧。”
3 R2 l  \/ m( Y. H  G
! i! ]4 i1 ~1 `' B) B: g    杨丛调笑：“这就诅

$ |* y( \7 T) D$ U$ r; y% B$ C6 j9 h咒上了，还真是兄弟，根

基是烂不掉的，你杨哥我
: `; \% A5 j6 ]
有洁癖，在找到相好的以
$ F  s0 O9 s. k. u
2 c3 k( f  a+ D前，都是左右手的干活。

: A; V3 b" {1 T! m, m”

) a  Z. ?: H' x: f; A% @    宴好松口气：“无聊
7 i; j( a2 N& U' y$ m% d
就约游戏。”

    “嘁，”杨丛嗤之以

鼻，“拉倒吧，你学的那
& b/ R: N  L" M8 M
: a2 T/ W4 ?' G什么数学，搞死人的节奏

，还能有时间打游戏？你
0 i5 t: Q* ~& ]  ^1 a
; a( f, v) S! B5 l也不想想，回头要是你挂

科了，学分没修够，江暮

行绝对会把这账算我头上

& G* X4 z9 B. e，那我他妈还能有安生日
2 D+ m* K* z# t8 {: V
子？”

# c" ^9 U4 A+ z, Z# w* @    宴好隔着玻璃门偷瞄

客厅里的江暮行，小声道

:“总有能约的时候。”
; ]  b0 j/ B0 r, @9 w
9 H+ s( K" D- n6 ]    “那成，约，再叫上
9 m6 n2 f3 _; y3 p& T
/ ?+ m$ p3 W' @' n- A6 P/ f宋然，“杨丛把烟头掐了
( Q1 Q+ g, K+ [6 d0 o7 ?" Z+ G
，“咱三还跟以前一样。
6 ^2 e! h5 {" g) r& ~  r
' Y0 {1 J* C1 `7 q. P/ t# T4 p”

    宴好嗯了声：“行。

”
% U0 {9 P1 M1 j. q8 f6 c; A
    晚上宴好画了几个海

报的草稿，让江暮行帮他

) ~, D' \6 y; ~3 e拿拿主意。
1 K$ q4 D/ b1 k  n" f
! ~2 r8 C0 f5 b1 F% u    江暮行道：“自己的

事，自己做。”

    一副在跟幼儿园小朋

友说话的口吻。

$ ]) I0 Q+ U. C( C    宴好把他的手甩开，
) |! C0 z1 J0 @
拍下草稿，慢悠悠道：“
1 h# J* y# K) p: x0 |/ S1 K7 }4 B
那我找张昊聊。”
8 ^. F4 L% a; i  ]  I' U3 P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
+ O! A$ M$ S( O
拿走了。

# Y; `$ A/ K; C( I/ A6 d    宴好转过头，视野里
3 V- Q6 D7 H" E9 F
是男朋友黑沉的面色，他
; q8 b4 i( `4 F8 r2 G4 s2 Q
" T  K) q9 E, S$ u+ W$ N+ h闻着醋味，嘴角压制不住
4 b( L2 T: j9 a2 |
0 `% Q, N& G, J, R9 [地上翘。
, p6 x$ u3 g" C) L) P  f% K* F
8 t2 Z* S" ~  J0 A) ^! X    “你干嘛抢我手机，

+ w7 R: Y3 f* b0 {& @张昊是班长，海报方案我

  U6 e/ E  d. H8 Z& T  j- t# y肯定要跟他沟通的。”

    就在这时，张昊同学
3 Z1 C' Y! Q" |
) s1 D6 z  K" v: X的戏份很不巧地加入进来
/ M$ M' f+ @4 K9 J
* u) ?, @2 c: K% Z6 Z，在q上敲了宴好。
' B* u' A+ ^8 [* ~( a6 }
    【宴好，在吗？(=￣
% C. _! s* J3 T  \# h
  F4 @# O; m4 g: E7 q6 s1 {. X' Ww￣=)　】
5 N) t; I' K  V% ~2 {
* O1 ?7 N4 F2 H& l* M& V5 ~+ f4 L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

”后面是什么？”

) s  p- c  s' A: _    宴好伸脖子瞧了瞧：

: ^! Z) [. R9 C' h; X“颜文字，今年很流行。

2 q  _, L& U6 N- c  |8 Z& G* A”

+ z( w7 o6 p8 V+ Y. a, X    “亲爱的，”他把下
' g( I% S8 R  b8 A" Q
) L* U* o+ w1 x7 ~& g巴垫在江暮行的胳膊上面
& E' _9 t" {  E* N
, j6 t) P7 R& v' m, R$ H& n% f，“你与世界脱轨了呢。

”

+ Q5 J8 E4 ]2 L$ z1 O    江暮行的薄唇拉直，
" `9 ~9 [  M, W9 o* ^. {& t
- t" n* w. [6 A% W- d) p下颌线条绷着，又硬又凌

冽，没有一丝要配合宴好

+ I' ?4 j% h! w) N5 s，一笑而过的迹象。
2 }, ], o. }  J2 T$ W2 _; _
    “什么意思？”
* b$ E, \- O1 C9 [7 e# o% H3 M/ Z
    宴好咽了咽唾沫：“

微笑啊。”

    江暮行的嗓音冰冷：

( \9 u, U) C+ p2 k3 \“他跟你卖萌。”
6 h2 A6 G' o( H- K
    宴好在他胳膊上蹭脸

  {, K, b2 \# P& }! Z：“这不算吧，缓解气氛

. l- s8 |, c% _的，为了不尬聊。”
% t4 n+ I0 W- A
  P. Q* O# i/ E* J  u; h' }. e1 {/ A, ]    江暮行低训：“坐好
- @( @* [" D. f
8 q9 D1 T! s; _# m3 @+ \。”

    宴好条件反射地坐直

了，哭笑不得道：“哥，

你有这吃醋的时间，早就

帮我定好草稿了。”
" c, P: r5 p1 ~
- A3 M3 N, A* X" e: E    江暮行不理这茬：“
4 J- b0 J" g) m. N
什么时候加的好友？”
! T/ L8 x0 x7 g/ @; W
$ h( q: v8 h! C/ P' a6 T* i. f; R    宴好挠挠头：“上周

4 \1 P! S$ h0 c四。”
- e4 }& q8 v' Z: G& n. P; F
! p% ?% k3 W; l. U    江暮行不再言语，低
9 _* d) a2 _/ R
眸在手机上敲着什么。

' e* n8 t5 [: T  H. D$ P- e3 ?    宴好偷偷瞥过去，江

8 f; A% l$ e" ]3 q, n暮行睨他一眼，他赶紧收

  Y1 `( W" J# j8 c3 u& A回视线左顾右盼。

    “你跟别人发这种东

西？”
  g! `  b3 r1 q
    “嗯……”宴好在江

暮行的审视下一个激灵，

4 O. j" ?. z! A' f. |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 R$ u- R/ F* _$ a6 F8 z6 m& e
% p0 q* l! d8 o& O”
5 u$ V9 Y2 P8 P- ~; y* J
1 l! |9 A5 G# ^+ j+ o    临场发挥，演技粗糙
& @! G# ]1 y0 I5 ]4 Q; j
" W# U( a: `0 w2 W, V8 D$ X6 r，零分。
" F/ K! E( k/ Y4 K& C
9 b  T4 b, U" f2 M, @    江暮行看着宴好。

    宴好跟他对视，很快
& J1 F! ?! r- p& ?( ~9 m
就心虚得垂下眼睛：“就

) y; e+ `0 j/ x6 O) Y) ]吐槽的发发，其他的没有

8 O; y: @) m- P: y。”
. R1 o0 ?+ Q7 W5 Z5 Q! D
    江暮行往下翻网页，

看见一堆疑似亲吻的颜文

* p; K( `( ]- |- W+ z9 M$ W字。
* H; }. Q4 [, B  u2 B9 Z9 o; L) q
$ X& }5 ]3 T; I3 W* Q    宴好不等他问就积极
% t. {( K' L3 l* X3 R& i  J
( e5 Y# d  a3 m" p+ V* O4 b表态：“我是有男朋友的
( U$ h( W$ W7 W# m! }
人，这些我是一定不会发

的，就是杨丛，我也不乱

6 O6 i# E: w# K+ X3 W+ K% j, \/ R发着玩。”

" A  e( Z) D' r3 b4 h) M    这态度取悦了在醋坛
0 e. ^6 N( b) a+ u+ d: c
子里洗澡的江暮行同学，

' T5 c8 t& l, x, \2 L( |+ r# u他的面部稍缓：“嗯。”
, m3 _! ?9 b) O& Y' P. J3 x# y) X4 I( y
9 i: M# L' `: i* H* s5 H7 J    半晌又道：“你想发
& A3 f4 f2 o8 E, a5 a  F& N. D8 Z
就给我发。”
7 B0 E2 f3 f* @/ _  g  S
    宴好不假思索地接一

4 ?% \# i9 |  Y$ O+ ^. P句：“我俩天天待在一块

$ g% A$ m! x, ?- v" p' }儿，还有什么好发的？

    江暮行的唇边一压。
4 ^* e+ m! \1 K5 V& s, n0 s0 {. Y
    宴好立马改口：“发
% }. o' D. {7 g
发发，我发，从明天开始
4 T5 W8 ]) k5 N  z: M: b/ \
: c& Y" \0 t. o! O( g; F5 a，一天三次刷屏。”
7 l5 S- g- l: Q* C+ r
( X% T: j) x1 ?& D7 ^. t7 e    江暮行：“……”
8 o% z. n% ?" n0 [" g6 |6 u( m) J! ?
  {# H3 @0 a* y" r& B: X    哄好了男朋友，宴好
  b% o8 |# N1 W9 M- {9 b* U
趁机把几个草稿全捞手里
- C5 c6 t; O' e9 h9 Y# b& u$ k
" [5 C4 B! @. U3 l4 T5 M，一张张摆在他面前的桌
7 \3 `6 B' u% P* l+ q( C
上。

: T, A: j3 W) r% y2 P+ {" e    江暮行挨个扫扫：“

1 ~: v3 R) G) W第三个。”

, l; w: k& }* [% x/ u    宴好咬嘴角：“你怎

么挑了最难的？”

- g4 D$ h( c+ w) H! D, U' U$ p' m    江暮行又去看草稿，

觉得他可以应付，便道：

# [( H: x* y# `+ _% n“一步步来，你先确定构
) A) w$ A8 U& U7 ?" y6 g1 i
" g2 ^9 a2 {1 U! G# \5 x3 y/ _6 f  e图，再理线稿。”

    宴好哦了声，一下一

( I; ^( ]2 W0 C/ a( m6 I+ g  v下拨江暮行腕部的手串。

  J% y) ~* B$ B) e% J2 H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他
9 n0 r: |' d; \  L; a7 p7 U
水润的唇上，拇指不自禁

6 ^4 L! F4 y: W* _9 p* i$ `5 \! B地按上去，摩挲先前留下

的伤口：“还有什么事？
+ g3 Z( z  z* M0 f" `9 o- L
" k! e1 U* c; V7 ~1 K( |* Q& z”
; y- w% j' G6 }: g6 k* v+ E; w
5 C/ ]! ^, j+ M4 |/ }7 {7 u: i    宴好摇头，拨他手串
, l" R5 Y; p9 Z8 t" h# [4 ?
3 c8 `. Y1 Z/ ^% ^4 b+ ?! ?4 }的动作不停。
+ S: a$ `3 x- A, Y4 O
    江暮行起身要走。
, I" S8 p8 Y4 e" K7 j1 Q) n
! P* a! L# U" r$ @+ [    宴好拽住他的袖子：

“你说宋然……”

& @4 Z: t" n! G3 e9 ~; N+ r    刚开了个口，宴好就
) z: g- @1 m3 ~. x. M
临时止住话头：“算了算

了，不说了，你打你的电

; ]* h* T4 u+ {% x脑去，我要写作业了，写

: Q; j3 e' W$ K3 O( E2 M# u完要是还早，我再搞搞海
: l8 o% x: t3 c& G" U7 t- n, U5 [6 y6 a
4 s% K' S( {) ?! T3 f报。”
0 A2 x. V" o$ W1 v+ Q+ g
    江暮行立在桌边俯视

着他，沉默许久：“宴好

。”

$ M8 }5 t; w) N4 E' N& G5 I( B    宴好眨了下纤长的睫
7 r7 N" x: K& o/ A/ t
+ T+ C3 K+ o; |, e7 K毛：“啊？”
, Q9 ^! V$ U9 ?2 S1 J
6 l8 G/ U5 D4 L    江暮行摸了摸他的柔

% s7 M# j5 E' X0 V5 a软发顶：“别人的故事里

，我们只是配角。”

    宴好很是感慨地一撇

* n4 R6 }: ]5 @6 S2 O1 J1 e嘴：“我知道。”

+ |' t! `4 x% V/ s9 e' w! `% ]    江暮行淡声道：“是

# R$ k  a* V, N; j1 Y故事就会有结局，有最终

章，交给时间吧。”
2 x. p5 u( d' H+ x
8 t% Z/ D2 B- @) x1 C& @2 f  {% V    宴好刷地抬起头，不
) m, U4 E& \3 @$ j' l
说话，只是定定看他。

    江暮行的尾音上挑几

$ [4 _. D/ Q6 q, B; l7 J  ]分：“怎么？”
" s* v/ W% \1 [: ~' C8 n6 y) F* j
    宴好一脸毫不掩饰的

迷恋，眼神是滚烫的，炙
0 R# s( v7 c6 L" S! |1 _2 N( s2 F
4 @) {6 T! _9 {8 n1 X+ O5 r热而赤城：“你好帅啊哥
9 B, I. ^1 c# |  Y0 S
哥，谈恋爱吗？一起慢慢

) j6 ^7 m% E1 N! j/ p3 ]! ^4 u变老的那种。”

2 d& F$ Q: x9 U6 j$ S    江暮行闻言，微微弯
1 G2 P. k9 W# C* [7 W
/ P7 F4 h3 w: y下腰背，对他勾手。
( ?, o& Q6 G# F3 s8 P
# R3 V7 U  X& Y0 M" y2 G' }    宴好扬起脸。

    江暮行在他的眉心痣

上落下一吻。
! m, I4 ]1 d, s0 O. Z9 K
1 G) U9 N8 }! O& [2 ]7 q" u, J    “谈。”
9 @$ H9 J3 Y4 X! M" b
3 t% D& h- j& ~* |  @3 k6 n




! H* J# Z, g. _; m$ I) S4 L
' J6 d' c5 O2 M+ l2 @

" C2 W2 f0 [3 v+ C" M

  l3 U' L" H9 P  A7 w: y

9 g5 X0 p5 e! Q' x" ~8 D3 q98、番外8

! b6 C9 f( G& ^6 X0 z* Y    针对这一届理学部的

& Z: F1 R5 z; O' \' g首次篮球友谊赛, 数院经
* C6 t+ z  f  \$ k" B: t
过一番商议，派出了一个

/ ^! Q9 j+ r! C( C守门员，徐茂同志。
) W* {9 U* {. I8 \9 p  A3 i" Q  `
" a" A7 Z! l8 P1 v* ~    他们尽力了。
) e) G! w# e* l* r) {, |2 K
! f1 T& V9 ?+ x, n    当天晴空万里，理学

部聚集在室外篮球场, 拉

横幅的拉横幅, 搬水的搬
9 q2 H1 ^' m% J, B
- j. w& W5 Z) D# x6 I& t) `水。
) w; G4 ]8 O% m
    不知道谁起的头，各

院的口号就那么掀了起来
! n  l/ C9 e. z
. ?% `, D3 G0 b& g% K, 一波接一波，浪打浪似
* z& W' @" m0 M6 ~$ E: F
9 V/ p! `1 j! a, N# ^+ g6 p的，热情洋溢。

- K9 f/ [, L6 ^/ ?$ O: L8 W/ j    数院的海报跟其他院

% i3 c; k: u4 ~, ^的放在一起，很突出。
6 A! y5 H; n- a) l, `8 D
    别人不是卡通动漫，
, {- k9 a' h. Q& y
& \- [6 _1 b5 T: M( B& ~就是萌萌的字体, 只有数
: ]4 n! `; ?5 D/ B( O
2 J, g; ^: @1 E. H5 r# F院是油画, 黑色背景, 简

: O# B* j/ T& d* o% H单利落的蓝色线条勾着一

个少年，没有清晰的眉眼
+ e; W# x3 `0 Q. p7 t, E, L( b$ j+ ~
; q' B2 v( U  G) m2 p9 O. g7 x，仅仅是个轮廓。

/ Q" N9 z0 W" p" W7 L# w    人物的动态是跃起扣

, I: |( G) J( k0 Q; \' p球，四肢曲线流畅分明，
# M) u% P: a) `
$ c+ S! K" U' a2 K  V* g仿佛活了般, 要从纸上跳

出来, 极具张力。

    宴好远远地望了望海
+ ]' h1 h7 a4 W6 _
- A3 k4 `6 e6 R6 V报，没靠近，他跟江暮行
. Y# k4 S+ `7 D7 X) K+ j( F
坐在操场外的草地上，隔

0 v& W& D1 F1 p' Q+ ?. G0 v) o着铁丝网看正在热身的那

/ t1 b, L& {# u# Y/ {% y群人。
5 L- W$ s- D9 {) u- x' p
' G5 U5 x" E' w: {! ~. A. i    球衣是两种颜色, 一
% O2 n7 V8 L3 q( f4 g
; T; V7 h  j" h红一蓝。

; K% D3 c. u2 G2 Y; l    徐茂穿的红色，跟他

一个色的还有化院物院，

- Q2 t4 ~8 A; C3 p$ f他们是一队。
; u7 j1 n. u/ ~1 f  }3 A
) N$ R4 o* \8 L# ]    其他生命科学跟心理

) ?) K" n" M: G/ Y" _& t等四院是另一个队。

    宴好摸出苹果糖，撕
- J; h$ L0 ^8 d, _5 |: h+ v
( q! R! C0 h& ?+ ?; I- b& l% b着糖纸：“对方守门的体

( ?0 }3 V, F$ p0 j4 t2 b7 _型有徐茂一倍大，看着很

' ?- Y' P2 k( n1 _5 M7 n强，我们悬。”

    江暮行道：“徐茂高

中是校队的守门员。”
) E) q; H8 y  j6 ~- t, B
    宴好惊讶脸：“是吗
9 M1 d1 w# c2 O. X1 D+ _7 o$ r7 W
) X  T4 p, Y( X, ]' u？看不出来。”

# L" T* C3 _/ W! |% W4 E# H) i# R6 x    “看能看出来什么。

/ u& y3 c- X9 Y) X+ X  y2 `0 V”江暮行说，“个个都觉
& F; O+ q# @/ {0 x
# Z* ^8 a7 \' j, ^得我会打篮球。”

    “今儿你要是参加，

我那海报上的人就有脸了
8 ~" B* M" a0 x9 {, e2 ~$ Q
。”
/ ~$ [# Y8 b, D( T
  C2 H" A6 G4 B. b5 n" w    宴好的舌尖裹着糖，

$ ^6 x5 |4 K, B+ r( n7 ^: Q. ], h. }气息里缠上果香：“不过
* n3 O  G3 `) Y+ Z3 @# h2 M
5 R1 A  x$ q% @  ]& z没画出来也好，全世界就
5 a6 s' ~, S6 J4 ~7 [9 A8 \
我知道那是你的身体。”

# t5 z$ M/ C7 ?& ^2 u说着他扭头，一双漂亮又
; A2 d4 f  d+ W
灵动的眼睛瞥过来。

1 L' p+ ^" d* n5 P    江暮行的呼吸沉了沉
' {6 k8 P. M( \9 Y3 e. Z/ n* ?
：“看前面。”
; O4 W$ K4 q8 Z* y! \1 q% C
    “我不。”宴好轻轻
% H, g" _8 X( ?
浅浅的笑，“我还想看你

% t7 j. M! ^7 c" k% C) R/ y: D。”

    江暮行的喉头上下滚

8 s, {$ r. {/ b3 v0 Q了滚，沙哑开口：“吃你
- [2 a5 P4 _0 R! \; M8 v
的糖，乖。”
% H6 {2 {4 y- ]( j8 q' n/ Y0 b
    末尾那个字颇有杀伤

力，宴好一下就软了，他
/ m4 d0 o( J" b) d0 J1 S
把视线挪回篮球场，放过

江暮行，也放过自己。

    “你把我画的海报拍
% c2 h$ K9 P3 J' k
% Z, F' T  `0 G& s给咱妈看了没？”

6 U. S2 Y! o# ^/ S& g2 C6 l    江暮行在背包里拿水

, q0 e/ l5 t8 j2 `; P：“拍了。”
! }, Z) q/ r5 i6 S
: N8 M* q! H$ X    宴好激动得差点被糖

3 ~8 O4 h5 i0 E$ I噎着：“那咱妈怎么说的

8 Y' W8 ?/ D8 A2 `/ k？”
/ D! p& {8 [! o% _  }
% h5 |! l2 Q! v# t5 L7 k    江暮行找到水杯，拧
, f9 {* _) E( u4 B
* ]# G9 L# E# y( E开喝了两口，指腹压压翘
& U" ?, r. Z& u, s: g" \4 `+ F
边的邦尼兔贴画：“说你
/ Y9 Q0 G; K# R. n8 u" a
很有天赋。”
3 q: u) M# ?& {* Q/ P) W+ U
    宴好身后的小尾巴晃

成螺旋桨：“骄傲吧，男
# ?0 z* }4 E. L- k( d
) f0 @! ^  P5 v* Z1 v朋友这么棒。”
3 O2 F1 L* X0 O
0 ?  W9 f, w% V! N- j$ O    江暮行钩唇：“嗯。

. g3 m2 s# f9 B: a* O& D”

4 r. _3 X/ {9 D    宴好的脸颊红红的：

  i9 l& K1 d! J( f) {  S/ E”走，找个没人的教室接
+ z+ ?- c9 o: z
个吻。“
' r  b1 u1 ^  P0 P( `: u8 N2 G  T1 ^
) c1 e2 w5 ~! W) T% J6 c0 {* o    江暮行没言语，直接
* ?6 V, Q$ j; d! B# I  j0 {
% p& X$ u5 G1 N8 U/ ]起身，抓了背包就走。

    宴好愣在草地上。

4 b3 ?9 B% Z7 r* A' p6 Q% P/ z" K    江暮行走几步偏头：

1 ?9 e2 \; q6 {0 v( _' S“快点。”
1 L2 W% ]) |6 c
# J' l# l3 U: r$ o& [1 D0 ~9 V    宴好回了神，刷一下

, O0 P1 @- X) z爬起来，小跑着追上去。
/ ]. s& n- w9 L0 A8 z+ N
9 |3 |$ Z. F" \, K    球赛有开场舞，找了
0 y& M8 s3 a- h7 J4 ?8 t, I/ c
+ v5 ~! W* ~) }( L4 j2 W- x艺术学院的大二学姐们帮

, S5 o$ d; x- l2 ?9 M* g! o" P, r忙。
0 Z9 |" g! t( d4 F- X
    青春又性感。
' e3 D$ j# Q/ c0 z
0 ^- @; b9 }7 M7 {: v    血气方刚的男生们看

得眼睛都直了。
: J) N- ~+ k1 A7 S" m" |5 k
    宴好跟江暮行黏完回
7 @& \8 A- F! d8 P' [* R& _2 D
' E9 V3 _6 p6 h' p0 t: y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

9 E# `2 R$ ]: @0 F' f幕，他轻抿还有点发麻红

肿的唇：“学姐们跳的好
& ?  G/ N+ K- m/ A8 o& z
看吗？”
. P2 F& Y  |, f$ {) k) i
/ I8 m& y* X6 Z1 U- y% }. x0 o: M    江暮行见他眯着眼，
- R9 [( c6 I. K# ^' m
4 i' p( W6 I, b( I% C轻拧眉心，竖起毛的猫一

样，好像只要自己敢说好
2 J9 X- @7 `- d9 U8 R" C
6 s; @# p& n5 M# k; P/ y看，晚上就上不了床。

; }6 b* x1 h) X+ \' v2 c    “没看。”

9 ~2 d4 q+ R4 U8 |1 [1 k' E    这答案十分标准。

    宴好的心情很愉悦，
6 y# _4 S6 D# }' e% s% C5 e5 D
坐到草地原来的地方，两

* R/ X0 @- Z$ Q% [3 @条腿随意一伸：“球赛要
# V: p3 L. w, d
开始了，你觉得哪队会赢

: G/ e& u9 _( ]" \？”
' P2 J6 r6 I( E% n0 E; x' Q9 Q. P
    江暮行道：“红队。
- g: g* t- l8 V1 U  E' N" T
”

& Z$ L' I; D) y9 \    宴好刚想说，我也觉

( o% Z  m7 O3 W0 f  J& B7 N得我们这边能赢，就听江

! e: x- S8 [6 s# B6 c) T3 t暮行来一句：“比分差在
2 o# P! g7 t% i# p( d
$ L+ a0 K- {8 U- \三十以上。”
" J7 J% ?2 R5 U0 p0 \7 i% ]  c
6 a3 t7 O& ], P7 d1 |$ Y* q    “不可能吧，会超那

2 a. E" D) }' c/ E$ x* d$ b么多？”

8 I; S/ v% r4 E  H    宴好正说着，后面冷
$ v. W+ T* y1 u+ B% w
不丁地响起一个声音：“

! T9 l$ G: ~8 O' t& a5 h9 Y. l4 r- z5 v会啊，你们队化院有疯子

# o0 X9 g, N3 ?: }5 _。”

    来人是个高大男生，

+ j! }# A. P8 f- G( ~穿红白外套，头发剃得很

; h" f; J7 c; h& W5 S/ T短，眉目英俊阳光，他一

笑，脸上出现一对儿酒窝

* D: I; x/ \% o! ]4 u。

    宴好觉得眼熟，在哪

6 v: w7 t& L3 X. n) l% [$ G0 T见过。
% B6 X) R) l! [
    男生两手插兜蹲下来
& _- k, M! P0 Q, Y$ S
：“嗨，小弟弟，又见面

了。”
  D3 b: i2 }" S; T; W$ F. `. L
( K) u( D6 Z' h    宴好没说话。

    男生朝旁边那片篮球

场抬抬下巴：“去年七月
7 _, g, y0 c5 _% |: S
' W" q1 Y. l- j3 r# B% ~! b# U: X* y，同一个地方。”

    宴好给他的反应是茫
4 z0 R( ~3 D- B' V7 t2 @2 J
然加冷淡。
& D2 F  d' u& C
1 `) P; P3 w: R+ C    男生有点无奈地搔搔
* ^0 P4 Z. Y" l. e* Q
后脑勺：“我当时说我叫

王郁，大一经管的……”
6 B3 p; _6 P$ Y  [. c
9 x. g7 I( P1 M6 X, u    宴好想起来了：“是

你啊。”
5 D3 Z- G9 {' t: d6 ^0 `
    王郁盯着少年的眉心

1 ~9 x, k" k7 a& K+ A* i, @小痣，凑近些，舌尖抵了
+ S+ m: _& L/ n5 ^* @4 b( v' ]
抵牙齿：“新生报道的时
; ]  G7 @& L) v* N# n& ^
- J) E# l7 h6 A4 ?! H8 Q候没见到你。”

    宴好蓦地被江暮行拽

过去，他顺势再靠靠：“
7 j* B  }9 p! z' ^& J' M$ I! f! T% K
- N: @# M+ W- C; _) ^% Z1 |人多，正常。”

( V, c1 _7 H/ w    周遭冻结的气流逐渐
+ d+ C7 x3 k+ X! k0 ~4 h
恢复正常。
8 s) l% A9 v: F1 ~5 _' E
& d6 a5 I: N. t7 b) u+ ?    王郁敏锐地察觉到了

: a" d. m7 ?8 p% v+ f- s! f，目光在少年跟他一旁凌

! f. T+ m9 W5 a( z; X# w9 D厉的人形制冷器身上逛了

$ x( u" u: U( z3 n* b/ M个来回，瞳孔缩了缩。
# C3 P; ~, {# n. S5 F1 A+ g, \( I
9 e- k2 `1 Q' I8 W& n, G$ j" l    了了。

    王郁再看少年时，心
) g8 r, g% Q& ?/ V0 p
( t' ~$ k9 m) {- _. Q$ q0 F2 F3 |情有了那么点复杂，去年
, D8 a0 Z7 ]: f) S6 a* }
  m% [( R2 l" c见过一面，茶不思饭不想

，寝食难安念念不忘谈不

上，但确实长着他最喜欢
: s) A) R4 [8 v
的模样。
- ~  B: G5 d8 y% e2 K" x, J3 x3 W
9 K1 O7 b" T* x; D* D    说白了，就是长到他
; J+ n, o2 v+ W* z% l' l* O
* n7 h5 y2 u9 H2 {! a. R* `心坎上了。

& {/ F, c9 f1 A; L7 n$ f" C/ j( r    王郁不喜欢蓄意为之
' p. C: L" E( A8 t
6 ^  h1 A2 y/ ?; o$ q( `，他喜欢顺其自然，想着
% c: |$ A* Q+ p7 I2 g0 q+ a5 }; H
在学校来个偶遇看看缘分
4 u/ w$ C, i' S' s1 L& |( ^
/ M' m; k  T1 _, Z, r9 Y3 a的深浅，可惜这少年已经
1 G+ W" q; s9 @  Z; Q" I
; w! g: g+ |: a* T0 B8 u. O7 o招惹了别人。
% W$ n$ L* \( E! |
' D8 w' @; g. O    还是个极难应付的家
3 K/ E5 d. @  _# G
/ C2 f' u' ~& \& S2 o- F伙。

    这局势发展在意料之

- M0 B2 _. K1 F% z外，也在意料之中。

( l: u7 h. c* B6 l    因为王郁随便回想一

1 i* o6 U- L) ]0 d下去年的情形，发现那时
5 `5 R: Q5 L- a9 Q: Q4 {
2 ^) Y+ X" p0 C3 F候就有了明显的征兆。

    还是原汁原味的占有
1 b) ~. I) r  L8 E3 y# n
欲。

& c2 `+ p* Q4 U/ u' u    升级版。
) v2 t5 s/ A  m7 l7 h
; M7 w& p; n" X1 b' M8 g9 U    王郁瞥瞥制冷器，a
  @$ ]5 {7 _* {  B" ?1 u
% e4 h1 y& |3 X* {8 V大11届新生的风云人物榜

首，这小子竟然比去年还
2 b$ K0 j* n( Z, n! `! u9 b- J
# x. I1 R. @; e# `5 u( q帅，完全没长残，妈的。

    不爽的王郁眼里闪过

一丝恶意，他突然捏一下

3 h- Q6 H; o6 Q" R少年的脸，捏完就撤。

/ h6 R. E! K+ ^: w    顺利避开了拳头的袭
9 D, Q0 y5 R1 @- |' ^
  k$ l2 ^/ y6 b4 o# N( f击。

    王郁朝室友走去，没
6 m9 w5 {7 C, l! R& p" V1 e$ p
回头地挥了下手：“小学
# f  p! I# T' e* E% ]
弟，下次再见，记得叫学
& G" P( {- b' V2 w3 d0 @
2 `) v2 J& r% k# Q长。”
6 h* L( w4 A$ x: e
    “那就是咱学校的校

0 w% j* S$ g/ H1 N* Z# }& f草？”

( X8 c5 E8 M5 b" ^9 N6 c6 \    室友结束跟女友的通
% i" W; J. O$ C* T3 e6 `) L! `
  }" C+ t; k. J7 {# V9 d' w5 l7 ]话收起手机，伸头看看：

“我擦，眼神要是能杀人

1 s5 z- A* a% X) s% T$ x" o，你都被他扎成马蜂窝了
- \/ ?0 N* Q  Q
快，老三，你怎么惹到他
- Z. Y3 D$ a7 _- p
了？”

( k5 b- Q# p9 z' j  R    王郁满脸畅快的表情

2 }8 @6 ^* E9 w: d! m+ Y：“碰了他宝贝。”

    室友没听清楚：“什

9 m8 I, ~: r: T) ~' a' x么？”

    王郁手往球场红队一
$ u" Z. K5 q0 I
7 Y1 e" Q+ c" }8 o4 c. f指：“那狐狸眼，招进篮
. l% g$ C; {% y7 k: W5 C
球队。”

    室友顺着他的方向望

) S3 L; I; u  S% S$ x0 V去，见是化院的中锋，这

! r. R/ X6 c9 t% z+ H次球赛的炸|弹，个头比

他们还高，长得也俊，就

+ Z: N7 D5 q- k! d8 G- E7 |* [是脾气太差，软硬都不吃
; n0 m$ N/ t! A3 p
，神经病。

, r4 F) E0 [/ s: `( d3 X, v    “算了吧老三，疯子

0 s; D+ C% t9 t- \) w是没办法管束的，让他进

3 W9 }4 T$ M2 G: C校队，你这个队长不会有
8 k! k+ X; ?: Q+ }6 f
好日子过。”

5 c& h( F9 t4 [( B    王郁怎么会不知道：
( U7 @5 v" f5 x% ^
- V" d1 H; h$ _1 u  a: ?7 X5 T“难得的人才，不能放了
8 H/ |' m( k$ `$ p: q
。”

  M- \" F: H- `  k; c+ E    室友好心提醒：“就

. |7 }& }  H) J0 s5 Y怕你想当伯乐，人也不愿
+ v( |, f' {( E* k. c
意给你当千里马。”
6 \, s) O. ^) ?6 B: D
6 a! @' A' U4 d' |; ?    王郁冷哼：“不当马
/ ?5 ?. Z9 r, P5 l8 l2 H& e+ b5 z
# T8 X. b& H3 t  u" v就别的，不是有十二生肖

吗？随他选。”

# w% o0 G/ U+ Q2 |    室友：“……”

    走远了，室友又往后
7 n3 U9 c3 c9 B" v
/ d3 N5 y: E9 R! g' x/ ]) h8 H看，扯回前一个话题上：

2 _' o2 u( Z6 M% L2 h“我妹喜欢死了那校草学
7 x( o- w+ j/ d' H7 d' p$ k/ t! h
5 J1 {: g, U. p1 H弟，你说我要不要回去问

个电话？”

    王郁留意流畅的疯子

投篮找球感，手腕不够松

7 Y' A. F( W$ p8 O2 D4 G弛，他砸吧嘴：“人有媳
. ~) @/ X8 H# Y: [- a
8 ^1 l: A& q( M8 p; h! @妇。”

2 y5 s4 Y0 ]( h! \; Y( A% O0 \    “我知道，学校都传
/ Z: J/ C4 ^, V; u( \8 B% |
  {( j  P. H- p) X遍了。”室友说，“谈恋
4 m; y) p# J6 B/ {/ |
爱而已，结了婚生了娃还

有离的呢，我是觉得有个
* g+ G  z" P3 e1 a4 k, k
! H4 p) T. {: O; }联系方式，等人分了，我

. k  [) N. V$ N$ A妹不就能占个先机吗。”

5 M8 M$ g/ R, N1 N    王郁脚步顿顿，想起
+ m1 {2 d" g/ }* Y" W4 ~
1 G6 ?, j* i9 p" y那家伙刚才的醋意大发跟
0 R: D$ }+ o& _3 P
- ~4 c/ @' }" {4 l# V/ l# N怒气，意味深长地挑了挑

眉。
2 w$ _) R. j4 e. x/ G4 p+ J( p4 b
. v* R: a+ I1 [    “别想了，分不了。

”
8 B. V. P2 j' f$ o
    王郁在室友困惑的眼

! v  T  l# x& t1 x: T$ j; H神下扯扯唇：“我见过他

" H% T( V+ x; R7 a2 N3 \媳妇。”
* |. q, j7 Q2 Y- i- I
$ w' j: m% Y' a( ~$ O) _    末了，嫌麻烦地补一
+ O3 f; b- t9 F/ y5 i% d
句：“只是匆匆一瞥。”

( r- Q, S& M, J    室友八卦脸：“长得

怎么样？”
5 h' z, K( j: z' s! L8 M2 c; V1 s
    王郁一晒：“好。”
+ R. B  Q5 y" r) j0 e$ `
    清秀中带几分媚态，

乖张，有刺。

    却又在特定的人面前
* |  c# y0 ]8 `4 P% q# ^3 H2 S
会收起一身刺，变得软软

# b- {& g) U7 X8 ~& D的，好像一捏就化了。
, g4 {" s9 ]' Z$ Z
+ M% J# h' L8 a" W' m$ k. r    室友好奇：“也不知
7 I' i; M8 s9 K% G9 @
0 {# c1 l6 v- a道是哪个系的。”

7 o# Z. f( P8 T    “对了，刚才跟你说
  p2 g* k8 @2 N  T- ^3 W3 e2 q! ^
话的另一个小学弟你认识

* j8 H* `9 O- X2 r& i% X？”
8 c2 b5 @" l0 x, ^( Q: s3 X
7 Z( |  p% E: C; b; G' F0 ]    “不认识。”
/ |# _1 T* g$ U5 m
    “那你直奔他而去？

' b! s' d0 \) K, ~3 S* l”

    “看着可爱。”

    “……哥们，你冷静
9 K& L5 X( x2 x, k0 f, K: Z* ?
6 M# K) V0 N; v  N! O; f4 i, s点，他是数院的院草，直

; D6 h4 a, k2 k$ K的，有媳妇，堪称异地恋
3 `2 u1 u  g: t1 Z
5 J7 ?5 f) r" ]4 I4 i( L楷模。”

    王郁看了看他，关爱
- Q  P. l! C" E1 R/ }
智障一般。
; w" K. @  d* ~1 q
8 E( V9 j- q# Z( \4 H$ t0 f- R6 [    室友唏嘘：“你说今
% j7 N! M; d! s4 q% G
4 J# S) [6 z$ [+ c+ s- [" A) M年这届邪不邪门，开学没

  l4 C- Z8 _  H* p: l多久就损失俩帅哥，一个
; p" W/ i) }* B$ r
) W0 C5 S" q* `* o纵容神秘对象宣示主权，

带起‘牙印’周，另一个

是戒指不离手，各有各的

1 ]9 ^3 Z) x6 `1 i秀法，妹子们哀嚎一片，

% Q- c0 z* y1 ^+ E校内网上的情感小作文都
4 k7 F( A$ }% U; X9 ]8 _
多了好几倍。”

6 f% v( l- P5 d4 V& @. e, [% w    王郁听室友一张嘴叭
3 \6 w$ ]1 K7 J: J, i1 r- W5 T- }
叭，转身看了眼草地，那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
+ N# o" O% B: N: m
    谁能想到a大校草媳

# K2 @5 B% W' ], }, f妇是数院的院草。

    啧。
6 u& |7 N: i, q4 n1 b) x9 _. b
  x/ u0 |/ ?5 c9 u. G; X    王郁摸出烟盒，甩出

一根烟叼住，大三了，还

能赶上这么好玩的事。
& W8 w) b2 u4 \8 X$ s, I9 K# ?7 W
    烟刚点燃，王郁就打
  h: m4 @( [9 t" O, A
了个喷嚏，啧，小学弟骂

0 Q6 Y3 H/ b- `; g- u3 ^他了。

0 e& s6 Q  i: h8 r    宴好是在骂王郁，他

- m2 Q0 Y) R2 L% Z. H, t的左脸快破皮了，火辣辣
3 N3 U6 A) S. c
的疼。
/ h) K, i/ h$ Q  E
    江暮行盯着看。
# q6 A7 r% r7 `5 `
* }  A' N/ \& F0 n' K0 ^    宴好怕了，他咽咽唾
( g* O* r8 _& O2 q
沫，小声道：“不能再擦

, Z* ~% ]$ B: v, R, V了啊，真不能再……”
) k8 Q: P9 L; S2 W
    话没说完，就被大力
5 z# n# j/ T7 @+ s
捏住了脸。

# Z# Q# q' C  U  \$ u    宴好的鞋尖亲上江暮
; t+ o" W: c0 }; t
# Y* O: ?0 R: Z% [行的：“还酸呐？”
: Z* }$ ]" x5 M* z% n
    江暮行一言不发，周
5 h9 F' i  C5 U/ _
身寒气未褪。
; P$ S8 V* Q3 [1 y# `5 O' z
- F$ t' T/ b- w$ ^    酸着呢。

    宴好戳他平直宽阔的
8 X( w0 X5 U, u4 I$ {+ t) d
肩，软软撒娇：“那真是

意外。”

    江暮行的眼眸黑黑沉
% K9 T$ [$ `' O) M& k
沉。

    宴好头皮麻麻的：“
0 n0 V. \0 F$ v# [5 l
7 O2 N/ o# \5 `! A4 O  u. l好了好了，不气了。”
1 ^* B9 f; y! H0 O7 @% P
8 R, i1 X" A4 I; z- d    他正哄着，口袋里的

手机震起来，他试图把江
7 N0 m' u4 a( v2 t$ p% H2 @7 I, I6 R( ]
暮行捏着自己脸的手拨下
, I& D4 g4 s" T
来，没拨动。
+ `% ^" W" n( I4 U
$ `& m- p, E! p6 Z    只好作罢。

$ L8 l* q* J) Q) ~3 `. O9 A& r    男朋友还在生气，怎

) y7 i% Z/ G% C' A: o( e么办，哄着吧。
9 e$ t; Z2 U3 _' ^5 D1 j. t
    电话是徐茂打的，说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问
+ k) P8 O1 |, F* Z+ q+ H
  ~/ S: R5 I. q1 A0 h宴好在哪，怎么没来。

6 D2 F# h# h" H; ~    指着他来给自己加油
8 f" Z7 @9 n) P8 a6 e
: D: w, A5 i* R6 b% d% q。
: A. B8 P  W5 F+ N+ }4 v/ A
. T5 M( v0 F% W# t0 e; W! A1 ]! H% @. D    来了大学，朋友总共

# R& c6 p7 \# [; @. T# h没几个，一个都不想少。

1 _3 G/ D# T- X4 I# Z    宴好的脸上一痛，接
4 l( k: o+ n6 _# R( m. g% [
4 U% c$ ^& D8 H/ Y9 h着是温软的触感，一下又

$ d; h! c- v9 I3 y一下。

    江暮行在消毒。

    宴好的脖子往后仰，

2 g" q( L3 {  h  z拉出颤栗的，纤美的弧度
) ~$ n$ m# z+ T7 U. R8 N; Z9 I
，他深吸一口气，呼出的

1 T/ K4 {: m% a! A鼻息湿热。
; M6 A" b( @: Z$ E  m
    “临时有事，一会就
8 P* V5 X& K/ o5 F. s' W
去。”
/ L8 c4 Z8 S! i. ^% f! M
+ `  ]# x8 R/ f" J' t; J' n/ H    徐茂没听出异常，问

; J; G0 T4 i6 E. I+ d. H3 c% y0 X1 \道：“江暮行呢？”

% H, v* v1 N- z* i    宴好被江暮行极具占
' a- M5 n& a& u% L  u: K: W5 d
7 U3 y5 m3 r8 [: t1 ]1 c有欲的气息笼罩着，腿有

些站不住地靠在墙上，亲
2 q" _6 H3 S6 [; Z1 C' p5 C
: g) n# M9 F3 S) ~) Z+ o亲他蹭在自己嘴边的发丝

# x) \. s- R9 l+ g  j  c。

2 p3 h2 P6 R  `9 Y- f    “他在跟对象闹别扭

。”
2 x' S  P# e- x7 a6 p
    徐茂没反应过来就接
! h# ^7 i3 W5 M9 `1 l8 \) y/ w
1 i; F- N1 s9 l" J' k$ n一句：“没事吧？”

# L; @" [; C* h& K) X$ s$ _0 q, M    “没事。”宴好单手
/ _! H! o3 Z* a; W
9 M1 F. c& P  t( d抱住江暮行精瘦的窄腰，

“他对象在哄。”

    徐茂慢吞吞地反应过
, {5 X! T4 G( g3 J7 h$ S$ u7 ?# H; D
来了，惊悚得抽一口凉气
6 A* }' k/ w$ a+ O# E* b5 y
/ a) }6 g4 O0 K( |。
# b3 @0 v  Z* T2 P
! Z# s' {& O/ g  [' ?* @, O* Y5 a    天爷，江暮行那样冷

# V( p. Y* _0 b* x$ _冰冰的人还会闹别扭？而
& _. m! X) R  w" c( k
2 [" f& `2 d3 {  A& w且……要人哄？

/ d) x! R8 c. J$ R3 j6 n    无法想象。

7 B; Z9 k; P/ V: _; C    徐茂隐约听到一声抽
) n" G* s1 ?+ g+ [7 w
噎，他奇怪道：“宴好？
/ p& l5 `: V& G+ \, n4 @" g
& }! t# }2 B# p9 }# m3 r' j8 E$ W”
" n  ~4 X9 N" B- h- @: a
    “我，嗯，一会不能

( }& [! F; t. M8 U( m过去了，下半场，唔，嘶
0 v0 T7 R/ r) X. J  i( G
，下半场去给你加油。”
/ W% u  J) w0 g
    宴好断断续续说完就
0 Z+ u' t9 {6 N$ o
3 `+ V% n& y7 {0 y! A/ p( P- N( x) E  [挂了，忙着投身进哄男友

的大业中。





6 i  i/ B/ |: {7 z' W- p" s% p

# ^; R4 _6 _# G- {, z5 ~
: ^( G7 s! L0 o* o  Z
; e! H3 p( c. n. v

6 V: i* m* f$ w* a5 u9 ?; q  Y
2 Y" Q( j# }) i# G1 j" T! m) K9 n( A
2 x4 t3 o6 v/ o99、番外9

8 [, E; V* e2 G- P9 N. [( r/ F    t市的冬天, 下一场

雪全看缘分，几年没有都

很正常，a市不一样，这

里一到冬天就经常下雪,

一层一层往上累积, 白皑

! ^5 I% l8 [! I$ n" y皑的。

    而且的确是江暮行说

的那样，干雪。
6 C# _% A) _. p7 S
" e9 C$ p% b3 M8 H" `    大片大片, 轻飘飘的
1 J) V) U) M! v# I. E8 j
4 ~7 o/ p: Q" m' _) b，落在身上不会那么容易
( l' \" c- p& B7 p+ ^
) G) n3 j* I# c' E6 C# H化掉，适合情侣们雪中漫

步。

, B- \3 Z6 W$ y6 G    宴好窝在被子里，歪
* V1 k4 T6 s! [* v
0 i3 b  i9 y+ I7 N$ w% k9 ^2 L着头看窗外飘雪，看着看
- D6 H3 }$ c8 {# R7 f
, ~' ?' j* ~& w! A. \6 L着, 他就冲房门外大声喊

  @4 y) H/ E& f2 K：“江暮行, 我好了, 我

: N6 K3 c0 d9 Z5 N- ~们下去走走吧。”

% T3 S; c: M: p( W/ x. ~- m) S0 m: i    江暮行进房间：“好
4 N/ Z$ @# g8 r( u( K2 B
了？”
* W4 M$ }8 L  A/ N
1 m1 \2 I$ y( W/ T    “真好了，你看。”

1 x, Z: L) E4 R( C6 T6 B宴好爬起来，站在床上表
9 t3 B% X4 h# ?3 x
+ C% w( e( S) Z! G3 e; A1 [演第八套广播体操。

4 m5 T, u. N/ z) c1 M, |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 |3 J  {4 x; d; t5 X& L
    宴好见江暮行没反应
" V2 ?8 ]# |$ a( c
: b- f( e9 o2 K6 O) H，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 a- C+ \3 @0 L# w0 f
    江暮行把他稳稳接住
: _* D: H8 t7 M5 i( j0 G: R2 @) s
$ f- S8 I0 k, U) M+ \' \9 m/ U，捞在怀里：“悠着点。
# N! G! `# I& ~2 W
! c! p' K+ P5 U4 p7 X7 {/ u”
& t9 R8 J! Z7 g6 [
    宴好搂着江暮行的脖

子调侃：“你这样抱我,
1 q( ]9 v" y# w( C
  v& ?' Q: E: ]8 p% e特像爸爸。”
# n1 J. z1 e+ W8 b% Z
    江暮行在他耳边吐气
. p+ }+ b. b2 G- S& f# B4 m! F, R
, 似是笑了声：“嗯。”
2 P( Z: r# R; A  M2 ]4 f
* r1 t* }& E8 v$ ]% V    宴好：“……”

3 E8 M. b9 U4 I0 s! t" a6 S    受不了受不了。
& {; e6 o9 s1 ~  M! G4 r. K
    平时课多，江暮行会
) n, o8 F; o0 J: o& Z2 r
+ g0 d  W% d/ |2 d% S尽量克制，保持一天运动
9 Z) x) T+ I0 ?0 v5 s
0 y5 c. z9 D4 t) g1 k8 z, d一到两次的频率，只在假
0 u1 }/ t+ e) l4 Q' X, A& g
日放任宴好, 纵容自己。

    昨天是元旦，三天假
* k5 ?. v0 n; q7 P& ^5 R' H" I
9 J1 w% f0 j! o的第一天，宴好被他耍到

- h& K2 F4 J% y8 e& g& x后半夜，能这么快回血复

& B; e; b+ {% r9 v4 G3 @; G活，全靠杨丛送的一周年

纪念礼物。

& u: m0 D8 I; E+ i    包装精美的ky一盒，
3 z7 h8 [$ u& G# t2 p
' v+ m, |$ r" j. j总共十八支，保质期三年
9 d, C2 U5 [! p0 F
。
" W! e1 o1 {4 H+ Z; k" @& N7 n1 Y
: E/ A# s0 W+ y5 y+ e    剔透的玉一块，附带
5 v0 B; T! @) A/ ~
说明书，只要每日照做，
2 Y& C& I' @' R& m' U  ~
. d+ [' t( L/ J% O. |  |坚持下去，就能养花。
2 v) ~0 e* l8 |
    还有本top手册，江
. l) H- A) G. n0 ^
暮行要看的。
: e, |/ S' j! l- F" u+ g
    确实是贵重物品，良
! |1 f. V3 P3 |' M; b9 o, ^/ T
心之作。
; H4 ?* X+ k" ?6 ]8 M' ?' q+ C+ p; h$ {
    杨丛作为一个发小，
# O2 l1 X- r8 d3 o
# d% D9 ?$ [1 u  M" z0 v操着爸爸妈妈的心。
2 Z# R' Y9 P0 N& Z8 v
$ X: ]5 G# `7 `3 }; v0 |. j3 i    下了楼，宴好两手在

/ t' v/ k4 ?# W# d. i羽绒服口袋一左一右揣着
- e& X% g- g3 ]5 @
' [2 y! s( ^; C  z8 ?9 t" _，头上戴着一顶浅蓝色毛

线帽，他生得白，什么颜

色都能驾驭，都好看。
$ }; r6 `& e2 U! X
! h% M2 F6 Q& Z% Z+ F* I1 r    戴了毛线帽不说，羽

' h% B$ J5 v7 d9 y绒服后面的大帽子也被江
& g9 e1 ~% b( `4 G2 v% G/ q0 q7 `
暮行拉上来，兜着毛线帽

上的小绒球。
, A$ |7 a+ l. @
5 F5 F3 e3 S; \' c) U    而且，帽子外面还绕

' ], {0 p0 `0 U7 I: b着两圈格子围巾……

    宴好大半张脸藏在深
5 w4 @$ H: U" p- U7 s. b1 i! G# w
+ q' [4 j$ C7 I+ Y  E灰色口罩里，只露出一双
& Q8 Q/ }# L5 e* \5 C& @4 [7 L
) s6 e0 U6 A7 T. e. [湿润清澄的眼睛。

0 r1 c1 t2 i3 w9 {( y9 p    “我感觉自己跟个熊
+ ]% S9 b2 W+ h- c/ }1 {* t
一样。”

    “你比熊可爱。”

    “谢谢。”
$ y+ p, s6 ?0 q) `+ W4 a7 y
    宴好从口罩里冒出一
* @5 ^, M# T& T6 W5 }
声叹息：“我是要跟你堆

6 {3 F4 K+ b3 ?" \- q, @. L雪人的，你让我裹这么多
" ^! D4 W, q( ~$ u) E
" u: e1 Y. V% s) B，都活动不开。”

) v7 N4 W9 B* G) X    江暮行道：“裹少了

冷。”
& V/ I/ O5 Y' V- S; Z2 T/ e
    宴好勾住江暮行的脖
( ]/ `( B, o; S3 l9 p: H4 g+ O0 Q
( C) L3 N+ G+ l9 A7 T$ K子：“哥哥，下雪不冷，

下雪冷，这是初中物理上
5 e, K  Q) X6 P: H4 k' i' I
的。”

    江暮行：“嗯。”

    嘴上这么应着，却将
1 G* ~. Z5 r1 M2 z
. K# _; \$ J" _' C& k) y% U$ T一副防水的皮手套递过去

：“戴上。”

. F0 `3 W! |7 [3 I$ P# u# O/ J, _5 b+ g    宴好：“……”

* R$ ^  F* a( R! l6 `9 a) C    有种冷叫男朋友觉得

# Q" N  @1 ^' k" @6 n2 F你冷。
" {2 I; Q: \7 q* ~
    去年t市大雪，宴好
0 g& |- ]% P- H7 H) [8 E4 U! F
放学跟江暮行走回去的，

. l" [/ L# X- x! T4 ?弄湿了衣衫，成了落汤鸡

，傻子一样。

/ h$ \. [4 Q5 Y    今年更傻，两人在小
6 J. m5 B" Q% d: l
* G1 N: M) b3 L9 H区里一圈圈散步，从前门
7 r% N8 B  l4 [7 e+ J1 k, P* ]% X: a
) n/ U. m& g0 L. }6 a3 C到后门。
3 _) w* X/ c8 U8 I4 C
. J2 b! O: q0 P    脚印一串连着一串。
% e" H6 T/ O0 ~: B
    去年的期待，成了今
! y: r1 u- j6 N7 {/ ?, W' I% Q% v
9 m: x% V5 A& }9 P年正在进行的事实。

    宴好一边踩雪，一边

听着脚下的咯吱咯吱声响
! t( u8 D+ _+ W* c
：“明晚活动中心有元旦

; W4 v( \1 R8 a! J" d4 b+ l晚会，去看不？”
: V0 [8 h3 T- k7 r
    江暮行：“随你。”

    宴好：“我发现你很
6 Q1 s1 o* ^9 k! p0 J# |
喜欢说这两个字。”
" L# ?% C- q( I: r' v. w: S
    江暮行：“只跟你说
0 l! B: }7 F. }: b! O( }7 x! `
。”

2 e& \# c7 J4 f$ b    不是敷衍，不在意，

是宠溺。

    宴好望着江暮行的侧
8 L2 k9 ]. K- ?: m' U3 e
' j' e5 d/ [  \+ I# w0 f! M/ D脸，舔了舔唇，身上一阵
. Q( j6 w  V0 Y" f% O' W8 d
) g3 r8 A' {( @5 \/ R阵发烫：“都怪你让我穿
+ I8 }" H3 M/ y$ m2 j* i
* I+ g% |5 V, ^& N1 H# y& u这么多，我出汗了，好热

。”

    “跟衣服的多少无关
5 X) Z, T, f7 _# T2 |
。”江暮行睨他，“是你
# t/ L8 }. O$ M6 ~6 F
- L4 R2 v+ F) L4 V1 F0 C肾上腺素飙升了。”

    宴好被一眼看穿，心

虚了，他的眼神游移：“

  J9 v# N/ U: R9 b) e什么什么？”
  ?  l4 h! F" X, L, w& R
    江暮行停步，微低头
& _  I% O8 x6 H" g
2 c1 f- w3 K' Q看他。

+ H: o; f  k. q* ^) [% B2 ?. t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

浑身越来越烫，像有电流

一缕缕划过，他颤栗得哆

/ ^8 m, q; w/ f9 l6 z! C嗦了一下，嘟囔道：“你

* A! Y0 J. o! P% J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2 A+ H1 I% r9 k$ c% N) r) Y    江暮行挑眉：“下毒

9 w; g+ f# A. m2 k4 \？”
: M" H5 z6 P# S$ J+ A) k# s% A
    “嗯啊。”宴好嘀嘀

4 b  Z$ M9 U( l8 s; O% M咕咕，“我俩都谈好久了

' J& a& j$ o( ?0 z( g( T' e，怎么你稍微勾勾手，我
* A4 P, e& N5 C9 @  z+ R
还这么吃不消？又是心跳
7 ^) d  S# h0 l. L, S( X' g# a' X
加速，又是手脚发软的。

6 @% _' g7 s* H. D3 }6 p1 n”
0 e  i+ X* b. S; i4 u  L2 Z9 n
    江暮行凝视他半晌，

) ^. x& j$ G. e薄唇一掀：“挺好。”
* w* B: g4 L0 }7 F0 E
7 i- F! @6 |* ~2 q( p4 w! l    宴好看见什么，一瞬

' d* H$ e' X6 o; ?不瞬地盯过去：“江暮行

' L% B: ~0 D8 z8 d& `0 x: |，你耳朵根红了。”

    江暮行面不改色：“

冻的。”

    宴好哼哼：“扯谎。

& x* M4 i- s3 @8 S”

* q+ M/ G' K) S1 s) Z" N, u    江暮行语调淡淡，非
( k2 L4 U6 T/ a
& \' ]/ w8 I" Q8 _常从容：“嗯。”

    宴好表情呆滞。
; E  i" X, I% j4 ^/ s' g3 \0 T! R) W1 p
$ N* p0 r* r, [2 h    江暮行轻推他后背：
3 ], C0 ~7 l. X$ E
“走了。”
: q2 I! _+ g' `& w2 R: \& Z; Z% n
    宴好回神，咕哝了句
: [+ j' _2 q1 f* |; i
：“长得帅的人，不要脸

9 l8 \0 m/ Y2 L的时候都帅。”
# O7 g: u8 g- {$ f/ f
, v5 k* B* J0 g- Y    小区里的路上有凌乱

脚印，雪沾上泥土，有些

脏，然而草地灌木丛上的

, t8 t8 J' s# B- B) z! j9 t落雪全都是干净的，棉花

糖一般。
. ^( \; k) U: ?; v
0 ^& I& I; k( Q0 F4 g    有大人带小孩下楼玩
0 g) x3 p. p' \( y
+ _9 {  H' [% m8 r0 h雪，嬉闹声充斥在漫天的

雪花里，勾勒出寒冬的一

- l+ P" W6 n  X2 W) D/ f道温馨景象。
$ i. c. J+ a# I4 S
8 e. G7 A; V' l9 g. s/ }9 d8 _3 K    宴好在灌木上捞一小

* p7 L) Q5 |) B7 r4 T; [捧雪，伸舌舔一口，冰冰
6 ]7 j' ^0 g2 _" p' i3 S
6 G" l+ N: z" \6 k: d! l凉凉。
4 o5 U) H; {. k, r: F/ o9 j7 ]
, U" T1 `+ d" p    江暮行沉着嗓音道：
+ `3 g, \8 q3 ^* N8 b. m, @, {
  i  ^7 v2 p: W“乱吃东西，拉肚子别跟

我喊难受。”
/ y, V8 k% @, J, G  I) q
5 f6 H+ W- y: v    “你是我男朋友，我
8 W' u# q9 m7 y+ e
男人，”宴好把手里剩下
; r. V3 I4 f7 T! M
( G7 A) b$ W. O- t的雪扔地上，“我不跟你

喊，跟谁喊？”

) H3 j3 c' y; u1 P, C    江暮行被顺了毛似的
( X3 C2 p) C3 s. J, S
) B! R9 H7 O: Y, }! s/ ~- C，完全臣服：“跟我喊。

”

, V& Q8 N- k" e! M3 _  l    宴好笑弯眼睛：“就

是嘛。”
" N% @! z! A. K" y
    “亲爱的。”他跟着

江暮行，“江江？”

    江暮行一个踉跄。

8 m' \& B! s% |; Y1 t    宴好没得到回应，就
) D. j3 _9 ]" p5 T& B
; Z7 k8 w' I' O/ m% L4 |1 N1 K在一旁喊个没完，把那几
3 A0 q0 ?, E. O
个称呼翻来覆去地喊。
2 h- S; M  ~/ Y; w. g8 H, b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承

6 y+ I+ W( C) y' X& ^6 x0 ?受着体内热流乱窜，想把
* G# F# M0 ?3 X% ^9 [( w
身旁的人扛回去抽一顿，
* f6 [* `- O8 Q9 o; r1 {
; C  ?3 n) z, s4 h& ]' c让他哭得合不拢嘴。

    宴好莫名打了个冷战

5 W/ l' I0 f& q$ r1 O  Z. Z/ ]( i0 d  }：“你在想什么？”

    江暮行脚步不停，声

) {. N: Y% L# f- b. u3 F调缓慢，带着点懒散沙哑

：“在想晚上吃什么。”
2 q/ B) Z) P% f& Z! T9 S
    宴好推口而出：“吃
5 `; m! _0 ]: E" }9 y3 k
+ j! @/ W+ a' f1 B9 Z9 |! @我？”
5 {. y4 d! C. c# I: Y7 i
5 R3 R3 o' t0 c    江暮行偏头：“悟性

不错。”

    宴好没管住嘴，爆了

句粗口：“操，你……”
& X; z& Y( O4 m( S* {
) F/ P, o9 @6 {/ u# n2 V2 H    不等江暮行有反应，

8 x+ i' L' j  P2 V& v宴好撒腿就跑了，拉开了

. X) Q8 n; T0 J) o8 Y4 S9 N距离看他，受惊的猫一样

0 C) \; {! E) d- ?( d: x# i, W，差点一头栽到雪地里。
8 W) p9 V  f! @  a4 r  n; N: A
5 \# U9 t6 \0 @+ y) ^    江暮行按按太阳穴：

“跑什么？”
$ E2 K% l" t9 f% o* Y6 H# e
    宴好一本正经的胡说

9 t- a& M6 I0 I- O# g" o+ h八道：“腿抽筋，蹬一蹬
2 A' E, O: U# X. u, e* p$ I
# X" G; X( f4 g- N: M, P: t) ~跑一跑舒服点。”
% b2 h' w; G1 {) A0 r8 R) V( N
/ ^  d, J' U+ F    江暮行比他还正经：

“那晚上回去多拉拉腿。

* ]! {/ G, c) k/ D3 o5 g”
2 g7 [& z2 D$ P' k4 `6 v' n; H$ s
    宴好红了脸：“我不
3 j  T/ V/ Z. p
. a, l5 x0 l! S  w1 u+ r8 R% j行。”

) R1 ]: D9 B4 f    江暮行逗他，目含揶
+ w6 s4 l$ V1 ]4 K2 `
( R, i& ^- C, P( Y# e+ N揄：“男人不能说不行。
6 T3 B( y; K  h
”

$ y! }0 E& d  d    宴好认真道：“我能
* d; y# l1 w! y9 v
。”
9 p8 p1 D- f$ F# R
    江暮行：“……”

    没走多久，宴好的肩

头就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1 t) J9 s0 E: G4 k
他激动地看了看，指尖捻
- D$ [# o9 X( p
, }# r) r/ k$ J* W- U) e; y起一小片雪，嘴一吹就散
- F; V" |$ G0 |6 w: J$ }
了。
: a6 Q; b" t1 Q  \8 A  D  h! P
    大学的第一个冬天，

有男朋友陪着，有喜欢的
' ?6 ]7 I& j# Q9 K2 G
; p. I9 ~  @- s/ t, D0 Q2 v: ~$ G" T鹅毛大雪，什么都好。

, W6 E/ r) r  c. C; M% H. Y5 M    除了接下来密集的考

( h: p' A3 B/ [' R. X5 l; C试。

    “绪哥现在好火，我
) T5 |$ S$ K1 d" [
4 w# ]: w& }3 i4 y& I刷娱乐版块，回回都能看

- M' G; U. m/ N" |+ n4 `7 a到他在上面飘着。”

    宴好拐江暮行胳膊：
4 d8 I8 e4 R' B. ]2 V. T# T9 ]
, H( f& c1 Y6 u6 g( E& M) c7 t! i“新闻上说他接了一部戏

，年后就要进组了，你知

道这个事吗？”

    江暮行拍掉他围巾上

+ e6 q4 K- R/ N! Y; F8 E& I. w的雪：“冲着导演去的。
" C; w+ \9 j% b7 D: M! F  w; H
”

4 u" d- l1 ]+ R% o2 s) b    等于是在承认新闻是

1 E' f+ \3 N! A0 f, u; f. h真的。

    宴好停下脚步，愣了

一会道：“以绪哥的形象

4 x, n  i8 w+ S2 \" ?6 r，既能演硬汉一类，又扛
# ?: N, W  I# \* ^7 B. U
得住总裁系列，路子挺宽

的。”
- S6 g7 E+ i4 t& l( [; z! U
0 `( o9 x2 |  H' a  P" n    “那他还唱歌不？”

: `, I0 z: J( p3 J1 R, j7 ^) K    “唱。”
/ k+ c  n$ J4 \! H3 P" _
4 V; I5 j, m' B$ r) |. k6 u9 T, _3 F    江暮行的掌心多了一

颗苹果糖：“吃吗？”
7 U& K, \# A; I1 y
    宴好摇头，又反悔：

5 M& ~+ g- g! Q“你剥了给我。”
( E8 v0 _8 j: e: m% K5 m
& l* ]+ H" E2 m. n  Y5 A    江暮行习惯了他的撒
6 m# ?& o7 J! j3 @! }
' J, \% j4 E- w. m/ S) T/ f0 V0 c娇，也很享受，眼底含笑
1 U; M3 D+ V3 K) k8 L2 m
地撕开糖纸：“堆个雪人

？”
2 a7 D  E; u! K  B4 `
( X; p# V6 g, j* A. _* E: U5 ~    宴好舌尖卷着糖：“
1 u# B2 |( y' ^
# o: N% \. |& V. h好啊，你堆你的，我堆我
8 t8 `) t0 b/ X  X( Z; U# h
  s6 I- X$ A& Q/ A的，看谁堆的快。”
; U( `# b2 M6 y3 V
) D4 A. n3 w( D' d0 p% _2 _* k+ ?    说着就丢下江暮行，
4 Y# y! }7 h: I. H( D8 l
0 o5 _8 B0 B" Q自个作弊的先去盘雪球了

。
( n1 R. K: ^2 Y8 b6 A7 _: c; b
) U6 v4 i/ @( P) r    最后雪人就堆了一个

，江暮行堆的。

    宴好的那个中途塌了

" r% s. q; K" ]7 ?，雪团不够紧实，他站在

崩开的雪人旁边，明目张

胆地给自己找借口。
# [/ p7 i( E, l$ r
    “是我穿的太多了，

蹲不下来，弯腰也费劲，
9 ~) |  m% }8 B# S
手上有手套，都使不上什
- b" d: g4 F+ ]7 |
0 V! x& W# d# i( P3 }5 K' C么力气，不然肯定不会这
' {& w& x, u9 M- ^
- t) K3 X* Q* c样子。”
' ~* U- s$ I0 b  o4 G
" R" F- o$ y. n# S: I- G    江暮行“嗯”了声：
: t% l# o% @3 q% T
“我的错。”
; P* d5 G  s6 l0 C" X
- ^% V$ K" {) w' u, a7 D: b' n    宴好听他这么说，脸
& ~7 O, ~. W$ K
! R% q. r' e! r4 H# |就热了，有点儿难为情地
$ {& b: k4 _/ T1 q
踢踢小雪堆。

, T6 d' F8 Q$ b5 t$ }. M    “你哄小孩子呢。”

4 k# `+ o/ |3 l7 D5 s    “哄大孩子。”
1 R" o) k' N3 K; c7 s9 K; ~
  N! Y3 F, E; g2 ?    宴好正要恼羞成怒，
( T: _8 z2 y, `9 F% c) Z
. y4 j' @0 `3 k% `; g抬头撞见江暮行温柔深邃
! V/ A0 Q& l, Z; ]- |9 ]
目光，一下就失去了语言

* a1 P: s4 d9 b0 L9 y能力，呆呆看他。
* r; t% t- ]% Q& F( q: p0 ]2 V
' Q/ m# |# }. a+ r- ^. P    江暮行低笑：“我们

+ y1 P( c+ ^0 [跟雪人拍张照片？”

' u. z* U5 M' L- Y) J    宴好挠挠冻红的鼻子
2 {" i, X4 v3 ^: _) p: D0 ]5 _
，把口罩拉上，想起要拍

照就又拉到下巴底下：“
* r( X- p& ?  g5 S) i9 r6 ?
) Q8 }* @1 l4 B; T拍。”
  W- B! t7 S9 v) Y6 K1 S$ w
& l, k0 k1 i1 a  t: X    那天江暮行拿着媳妇

' V* |4 |6 |, ]9 e3 c: W' F的毛线帽，陪他一起慢慢

6 ~9 m( l4 D8 H/ t4 S& g5 Z走到白头，时隔一年，实
: H- B" y2 y# t8 j7 f: K) y/ @
5 @% }/ E5 I7 k; S# L现了他在高三那个冬天的
( c4 b9 f& `: |1 Q( q7 t4 Z* R
愿望。
5 R8 v* _# ]; v7 F3 T* U' b" i' a
    心里的小本本上打了

个勾。

$ V  Z% Y; F) w# a7 y; R- z    剩下的愿望，往后一
5 e0 B- A  r$ K: p0 r
4 X7 l+ u, e$ [8 M* L( l' v& N样样实现。
5 h: J! K6 s3 C# V* j' t
. }, V/ p# s* z. F3 b8 e    当晚宴好盘着腿坐在

床上，抱着手机跟杨丛夏

水分享a大的雪景。

    宴好一时兴起去泡澡
* h8 r8 c8 a. m
" _  \# c5 Y, ^9 i' N的时候，群里的几人咕噜
" t; R9 A3 t" Y. n- l4 ^
冒泡了。
# O0 _& w8 D# ~1 g1 ~
0 h+ W) A- @' a- i    宋老哥：卧槽，a大
$ _- ]; S. ~* d& k: i9 F
. J; L$ g1 J  t! E7 S不愧是老大，雪景都特么
* e1 C/ _% P% C" ^. J
! b) m( V' Q, i- i, T/ V比我们科大的要有仙气。
3 i7 _8 ?+ n6 l; Z9 A
% T& x$ g3 t4 W. i& C1 @; J) ?    你夏姐：羡慕你们可

以玩儿雪。

" w) {/ n& X3 Y+ k1 s    宋老哥：你那没下？

( J/ ]0 x) u* u! h    你夏姐：下啦，不能
4 b. O! ^+ |* W' K# F+ p9 {
9 @9 c1 ~) g& B" k出去玩【哭】
' y: y8 F# \% {9 T6 U% e6 T
    宋老哥：摸摸毛，身
0 o1 w; c% W: I! o' Z& y+ y& o
体要紧，雪明年还会有。

: f8 s) x  J: K& g) a    宋老哥：老杨呢？杨
* C# k3 P# Q1 i0 [2 ~5 `: d3 h/ e
! @3 @# j) h- G6 F大仙。

( l7 G- m# i9 o    杨大仙：搞什么？老

子在干作业，快累成狗了
' S% n2 r9 S* v1 R
。
$ z( J. J/ w) m
+ F: @: \! j& {! d' J    宋老哥：干作业？你
+ e5 Z; a1 U) ?& S( E, e
: i& p9 k! Y4 f7 e( l$ K谁？为何附身在我兄弟身
+ V, T3 ]; h5 Y3 R( G
" F4 L5 D  \8 ]. W体里面？意欲何为？

; q0 R1 H+ R1 t& f. {    杨大仙：我是你爹。

) ^& R  E6 K/ h5 f: l    宋老哥：……

1 Q6 Y$ m9 K- x" _    你夏姐：完老，生气
' ]3 ?- s  {7 a5 A3 j' r+ ^9 T
4 b$ ~/ |  }# n! c' l老【嗑瓜子】
1 D+ v1 `, B1 p1 A
; G$ W1 A3 A% ^. X9 B9 C    群里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杨丛才又
# Z) ]  W. x1 {9 q% X/ b
) P8 I; A& _4 j6 h' y! l# u+ h有了动静。
4 }6 G# q8 `. e0 E/ z! ]
3 z2 c* [% D. _8 |8 R    杨大仙：雪景可以啊

。
* y8 R& c; F, N- }+ w% S
; Y# {( J8 u6 B  ^& ]    杨大仙：靠，那雪人

谁堆的，好他妈丑。

0 V3 t0 P# \& g) V    你夏姐：江。

, T1 U: ^% T: \5 J  b# E& ]9 Q    江暮行在看书，听到
; ]" e1 S& U' z% u
- R0 T( }* g, w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他拿
3 A, s" ^9 f( Z
了一看，屈指敲几下。
: [0 u  I# A% S# i  H$ P
    群里多一条信息。
( [# ?; `. O0 f* I" h
    江：宴邦尼。

    发完这个，江暮行够
  J5 `  J7 U! }* z1 s
0 v) C+ _, q! `  ?# \$ h到宴好的手机，十分淡定

地回一句。
! t3 y4 I* v$ v& [4 U( B$ I- y
    宴邦尼：不丑，好看
; t, U2 ?4 [7 a
。
! L9 q) }4 V+ O3 W9 W
9 S6 A3 Q( |7 d; j3 H7 B% P    杨大仙：操，你是江

8 X+ M$ t- k, X' ]暮行吧？！
! B3 h  W9 j" i' C* S9 q
    江暮行在宴好的手机

2 p2 L- y5 r( ^0 @2 G# P# {上找找表情，丢了个他最
' O  ]# u& t  I( V( J
常对杨丛用的抽大嘴巴子
: W) i! n- U& P4 {  _) F9 K4 m
表情。
# U' {, o4 ~1 B- h
, f3 C# |7 `2 V    杨大仙：……………
, u) z: J) L% S0 B. f8 _: G  m/ i
# {3 s, {6 F$ f) ?( o: j# G. s…操！

& P- H* F, @5 D    你夏姐：是我们好哥
( z$ e2 j& T3 B/ ^& F6 Y
0 J( g. o4 \) \$ a( x" w4 |。
$ \- Y' k; P  s8 j0 U6 s* i
    宋老哥：+1。

, c. q4 U7 f5 X$ T4 X* _' S! X4 ]    杨大仙：呵呵，楼上
( X$ @# |' k( ^' s- Z
的二位小朋友，你俩在智

# B4 B& F2 T% Y. p# r商盆地玩你拍一，我拍一
1 `9 O- X" G0 m
1 d3 [) ]" _( p4 s/ c6 A3 A吧。

$ Y5 r- ~7 K/ T9 J2 a+ [    江暮行看看之前的聊
7 F: ?' {9 Q& w1 n$ z
: Q8 e- {; P# r4 h天记录，自认学到了媳妇
! ]: Z/ x/ Q8 k+ {7 {0 v4 ]
2 ^$ h% e: h9 E的精髓，没露出什么破绽
- D0 ]5 Z3 z. k0 k
，看来发小之间的某种感

应，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
2 F5 ~: Q. i+ v# ^- M0 ]( o# M' X
' A! u) Y5 m" ~4 `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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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传出宴好的喊
- T/ N( a/ [- _  M# X6 d
声：“江暮行，进来给我
2 h* p3 A. T3 R+ P9 F- d
搓背。”

    江暮行放下手机，打
6 L, y: Z% }* S$ `7 Q
开床头的抽屉。
( Y# n: N+ J9 d. o* }
    宴好催促：“来了没
1 I4 s4 o  x, D2 ?$ R+ Z
  y& m9 x% Z) a5 ^5 f啊？”
3 i* K1 |3 X- {% B
    江暮行在抽屉里翻找

：“等会。”

    宴好喊道：“浴室还
( h0 {: B/ h+ m" I+ H  Y
' X+ @7 s# ^2 r4 c1 X有t。”

6 u2 K! R5 B1 P  U    江暮行闻言，手一推

9 e8 m" @% g$ i7 ]3 }" x! N9 P关上抽屉：“来了。”

; v0 @# w# z, o) L# p    窗外冰天雪地，浴室

里春光四溢。

/ ?' I0 V; I, ]    作者有话要说：　　

. f- Q# ?3 M; n" [* w就到这里啦，小可爱们有

缘再见。

liuaobo

很棒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