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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作者:肉包不吃肉 内容标签: 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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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9 10: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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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cedric、 于 2020-6-19 14:06 编辑
2 Y' N. x% W. o
. D! U% G+ a5 ?, y0 Y第1章 本座死了
5 |& v( [! p% b. K$ z5 t7 g% U  墨燃还没当皇帝的那会儿,总有人骂他是狗。
! N' G% ?, ?/ d: k  ?/ ~  掌柜骂他狗儿子,客人骂他狗崽子,堂弟骂他狗东西,他母亲最厉害,骂他狗娘养的。; o0 E- \; @1 e! ^6 f9 m
  当然,总也有过一些与狗相关的形容,不算太差。比如他那些露水情缘,总是带着几分佯怒,嗔他在榻上腰力如公狗,嘴上甜言勾了人的魂魄,身下凶器夺了卿卿性命,但转眼又去与旁人炫耀,搞得瓦肆间人人皆知他墨微雨人俊器猛,试过的饕足意满,没试过的心弛神摇。8 o7 Q+ S: t5 y* J. i
  不得不说,这些人讲的很对,墨燃确实像是一只摇头摆尾的傻狗。) t+ i4 k: u- R0 v+ J( }
  直到他当上修真界的帝王,这类称呼才骤然间消散不见。
1 T% v. v7 Z3 X* J2 ^6 A  有一天,有个远疆的小仙门送了他一只奶狗。7 Z6 P' m4 \5 m
  那狗灰白相见,额上三簇火,有点像狼。但只有瓜那么大,长得也瓜头瓜脑的,滚胖浑圆,偏还觉得自己很威风,满大殿疯跑,几次想爬上高高的台阶,去看清那好整以暇坐在帝位上的人,但因腿实在太短,皆以失败告终。
8 `" F, e# z9 L2 D, a8 ^' i  墨燃盯着那空有力气,却着实没脑子的毛团看了须臾,忽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低声骂道,狗东西。. P6 v: z0 z, T+ X8 i4 h" v, b
  奶狗很快长成大狗,大狗成了老狗,老狗又成死狗。/ f- f% i3 Z( F
  墨燃双目阖实,复又睁开,他的人生,宠辱跌宕,或起或伏,已有三十二年过去了。
# }5 r1 \3 X' r6 w, O  他什么都玩腻了,觉得乏味且孤单,这些年身边熟悉的人越来越少,连三把火都狗命归天,他觉得也差不多了,是该结束了。
5 J; S' N% L$ h" @) Y# b  从果盘里掐下一颗晶莹丰润的葡萄,慢悠悠地剥去紫皮。
; L5 X  S+ j3 T$ q( [( \& u1 s* q  他的动作从容娴熟,像是帐中羌王剥去胡姬的衣衫,带着些意兴阑珊的懒。碧莹莹的果肉在他指尖细微颤动着,浆汁渗开,紫色幽淡,犹如雁衔丹霞来,好似海棠春睡去。' Z' t% D+ h5 e8 I2 O5 q
  又像是污脏的血。
3 I1 T, z2 R3 }# J% Y  他一边咽下口中的腻甜,一边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子。
' X! b; F% Q$ q7 g  他想,时辰差不多了。
% f( v$ R6 b8 P) F  他也该下地狱了。! a# T! C, u4 r2 P
  墨燃,字微雨。9 t* Q8 K; _/ D; }* @" A- k7 l8 M+ V
  修真界的第一任君王。
: X" F5 U3 H8 u: d4 B  能坐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所需的不仅仅是卓绝的法术,还需要坚如磐石的厚脸皮。
- H7 Z+ j- ~# G5 X- D  在他之前,修真界十大门派分庭抗礼,龙盘虎踞。门派之间相互掣肘,谁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天换地。更何况诸位掌门都是饱读经典的翘楚,即使想封自己个头衔玩玩,也会顾忌史官之笔,怕背上千秋骂名。
+ o+ y7 E6 q0 V  但墨燃不一样。
, ^8 W- Z7 ~: i. {  他是个流氓。8 g, o4 T+ O1 u& y/ {$ F/ g% r- G" D
  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最终他都做了。喝人间最辣的好酒,娶世上最美的女人,先是成为修仙界的盟主“踏仙君”,再到自封为帝。
/ x1 i+ a! j9 @3 _  万民跪伏。  C: }& w7 w! y( n* U  c4 Y/ b
  所有不愿下跪的人都被他赶尽杀绝,他制霸天下的那些年,修真界可谓是血流漂杵,哀鸿遍布。无数义士慨然赴死,十大门派中的儒风门更是全派罹难。
$ N6 ?9 Q* j4 |% {( Z  Q0 t6 J  再后来,就连墨燃的授业恩师也难逃魔爪,在与墨燃的对决之中落败,被昔日爱徒带回宫殿囚禁,无人知其下落。
# ?$ \: `; y2 D  原本河清海晏的大好江山,忽然间乌烟瘴气。
% d4 t+ B. U, e- @3 M+ [  狗皇帝墨燃没读过几天书,又是个百无禁忌的人,于是在他当权期间,荒谬事层出不穷,且说那年号。
# D% p: G% F$ z. k' Q& m  他当皇帝的第一个三年,年号“王八”,是他坐在池塘边喂鱼时想到的。+ ^2 w& R& T9 R
  第二个三年,年号“呱”,盖因他夏日听到院中蛙鸣,认定此乃天赐灵感,不可辜负。
+ b0 Y- W% H7 K' M" X. N6 S  民间的饱学之士曾以为不会有比“王八”和“呱”更惨不忍睹的年号了,但他们终究还是对墨微雨一无所知。
3 X6 L% N( f; \, }4 G5 L% @/ }: d  第三个三年,地方上开始蠢蠢欲动,无论是佛修、道修、还是灵修,那些无法忍受墨燃暴政的江湖义士们,都开始接二连三地发动争讨起义。4 Y/ V* O4 _% i8 o2 M; L
  于是,这一次墨燃认真地想了半天,草拟无数后,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年号横空出世——“戟罢”。& m$ x/ Q+ h  t. K, k0 V- W; _
  寓意是好的,始皇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两个字,取的是“罢兵休戈”的良意。只不过民间说起来就显得尴尬了些。
# q" c; T' {6 j3 ~) S  尤其是不识字的,听起来就更尴尬了。
8 M9 ~4 y: p8 A; S& r( N$ ]! \  第一年叫戟罢元年,怎么听怎么像鸡巴圆年。
" E  O, k7 q* @7 `$ k  第二年叫鸡巴二年。: W! X& \+ r: U1 ~
  鸡巴三年。
9 t3 M7 u8 t# ]# A" J  有人关起房门来痛骂过:“简直荒唐,怎么不来个戟罢陈年!以后见到男子也不必问对方贵庚,就问对方是几年陈鸡巴!百岁老翁就叫百年陈鸡巴!”7 h& d' v: \3 R
  好不容易捱过了三年,“戟罢”这个年号总算要翻篇儿了。
: q' q1 F4 Q# F3 {! f$ y6 \  天下人都在胆战心惊地等着皇帝陛下的第四个年号,但这一次墨燃却没心思取了,因为在这一年,修真界的动荡终于全面爆发。忍气吞声了近十年的江湖义士、仙侠豪杰,终于合纵连横,组成了浩浩汤汤的百万大军,逼宫始皇墨微雨。
* e2 O* x. F" g" a3 t" u8 a3 G  修真界不需要帝王。" k  t; w8 J" y" H, y4 }
  尤其不需要这样一位暴君。/ ^- r# d! X1 k) N3 q& H: v
  数月浴血征伐后,义军终于来到死生之巅山脚下。这座地处蜀中的险峻高山终年云雾缭绕,墨燃的皇宫就巍峨地矗立在顶峰。
; ^* p' V) I1 L% _  箭在弦上,推翻暴政只剩最后一击。可这一击也是最危险的,眼见获胜曙光再望,原本同仇敌忾地盟军内部开始各萌异心。旧皇覆灭,新的秩序必将重建,没有人想在此时耗费己方元气,因此也无人愿意做这头阵先锋,率先攻上山去。7 p! M2 I% K0 Q# k# e, F8 o
  他们都怕这个狡黠阴狠的暴君会突然从天而降,露出野兽般森然发亮的白齿,将胆敢围攻他宫殿的人们开膛破肚,撕咬成渣。" ~# ~- H* A$ X6 V4 M
  有人面色沉凝,说道:“墨微雨法力高深,为人阴毒,我们还是谨慎为上,不要着了他的道。”
8 @/ q( ?- v" B  众将领纷纷附和。. ]6 c! v! d$ @4 j' `/ m
  然而这时,一个眉目极其俊美,面容骄奢的青年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袭银蓝轻铠,狮首腰带,马尾高束,底部绾着一只精致的银色发扣。9 U$ \5 Y0 u, P5 j% `
  青年的脸色很难看,他说:“都到山脚下了,你们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不肯上去,难道是想等墨微雨自己爬下来?真是群胆小怕事的废物!”
! p1 |: q$ m. `( X, B' o  他这么一说,周围一圈人就炸开了。
' _; p0 l' g- k: ^- [. }+ F  “薛公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胆子小?凡兵家用事,谨慎为上。要都像你这样不管不顾,出了事情谁来负责?”
* j: e& ^0 ^. L/ f) M! p( w  立刻又有人嘲讽道:“呵呵,薛公子是天之骄子,我们只是凡夫俗子,既然天之骄子等不及了要去和人界帝尊争锋,那您干脆就自己先上山嘛。我们在山下摆酒设宴,等您去把墨微雨的脑袋提下来,这样多好。”) s4 {  @2 h* z: P  \
  这番话说的激越了些。盟军中的一位老和尚连忙拦住待要发作的青年,换作一副乡绅面孔,和声和气地劝道:0 q9 l. |8 n2 Z' l+ d
  “薛公子,请听老僧一言,老僧知道你和墨微雨私仇甚深。但是逼宫一事,事关重大,你千万要为大家考虑,可别意气用事呀。”
& {! ^8 F% D, x, S; P  众矢之的的“薛公子”名叫薛蒙,十多年前,他曾经是众人吹捧阿谀的少年翘楚,天之骄子。
8 F# V+ t3 |) X' v  然而时过境迁,虎落平阳,他却要忍着这些人的讥讽和嘲弄,只为上山再见墨燃一面。
" [! v1 a/ x0 r- |  F% x  薛蒙气的面目扭曲,嘴唇颤抖,却还竭力按捺着,问道:“那你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6 l* I( K* N, B* ?$ K, b  “至少要再看看动静吧。”
5 ~4 @/ \4 C  }5 X  “对啊,万一墨微雨有埋伏呢?”
2 B, E9 ~* P) f, s2 ?. w* x+ A  方才和稀泥的那个老和尚也劝道:“薛公子不要急,我们都已经到山脚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反正墨微雨都已经被困在宫殿中,下不来山。他如今是强弩之末,成不了气候,我们何必为了图这一时之急,贸然行事?山下那么多人,名阀贵胄那么多,万一丢了性命,谁能负责?”
1 Y( h  `$ k2 N* q* k1 Q  薛蒙陡然暴怒了:“负责?那我问问你,有谁能对我师尊的性命负责?墨燃他软禁了我的师尊十年了!整整十年!眼下我师尊就在山上,你让我怎么能等?”
9 P8 l% R$ n$ f2 i  一听到薛蒙提起他的师尊,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C2 E+ e! P8 c& Q9 N2 l& }2 d9 ?
  有人面露愧色,有人则左瞟右瞟,嗫嚅不语。
1 ?1 g' n& J# ^# a  “十年前,墨燃自封踏仙君,屠遍儒风门七十二城不算,还要剿灭剩余九大门派。再后来,墨燃称帝,要把你们赶尽杀绝,这两次浩劫,最后都是谁阻拦了他?要不是我师尊拼死相护,你们还能活着?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0 c( ]9 N) B* e% t  最终有人干咳两声,柔声道:“薛公子,你不要动怒。楚宗师的事情,我们……都很内疚,也心怀感激。但是就像你说的,他已经被软禁了十年,要是有什么也早就…………所以啊,十年你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说对不对?”
) D; W) `" r* G) L  “对?去你妈的对!”
# `8 H% H; S' P) T) }  那人睁大眼睛:“你怎么能骂人呢?”& J/ e, q; V- z7 D+ r
  “我为何不骂你?师尊他置身死于事外,居然是为了救你们这种……这种……”
2 d9 W/ {$ D0 I/ D9 {. f5 w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喉头哽咽:“我替他不值。”
; r+ o; _; Z/ Z  讲到最后,薛蒙猛地扭过了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忍着眼泪。
, C: `& S7 C1 b1 ?( X, `& ]  “我们又没有说不救楚宗师……”
. o5 h1 k& V! [  “就是啊,大家心里都记得楚宗师的好,并没有忘记,薛公子你这样说话,实在是给大家扣了顶忘恩负义的帽子,叫人承受不起。”
  z8 i% S5 Y! n6 x  “不过话说回来,墨燃不也是楚宗师的徒弟?”有人轻声说了句,“要我说,其实徒弟为非作歹,他当师父的,也该负负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 C6 }1 N- a' f) _, ^# ^, ~) ]' j  这就有些刻薄了,立刻有人喝止住:“讲什么疯话!管好你的嘴!”  G2 {! U2 y0 p+ ]. H" z3 |. I/ u0 b
  又转头和颜悦色地劝薛蒙。
- D$ j6 h% |. ?$ {* u+ n  “薛公子,你不要着急……”, L, z. D# ^" L& Y9 v& D1 ^
  薛蒙猛然打断了他的话头,目眦尽裂:“我怎么可能不急?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痛,但那是我的师尊!我的!!!我都那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我站在这里你们以为是为了什么?”
( A- n- ^" y$ t3 C& K! X; ?  他喘息着,眼眶发红:“难道你们这么等着,墨微雨就会自己下山,跪在你们面前求饶吗?”
  K) N/ z$ @- d9 [/ i& R# S# }  “薛公子……”
. N* I* ^6 B8 E; l8 b" v  “除了师尊,我在世上一个可亲之人都没有了。”薛蒙挣开被老和尚拉住的衣角,哑声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6 C% n/ n2 `+ R+ `1 H  丢下这番话,他一人一剑,独自上了山去。: D) M- e  j' m" ]0 p, M3 ?
  阴冷潮湿的寒风夹杂着万叶千声,浓雾里就像无数厉鬼冤魂在山林间唧唧私语,沙沙游走。
* U, L. S6 f3 G* ^8 J$ R  薛蒙孤身行至山顶,墨燃所在的雄伟宫殿在夜幕中亮着安宁的烛光。他忽然瞧见通天塔前,立着三座坟,走近一看,第一座坟头长着青草,墓碑上歪七扭八凿着“卿贞皇后楚姬之墓”八个狗爬大字。
4 ?4 G- s( }& Q9 K9 T7 N  与这位“清蒸皇后”相对的,第二座坟,是一座新冢,封土才刚刚盖上,碑上凿着“油爆皇后宋氏之墓”。
4 L, g9 V. @) l8 X  “……”: c3 s% t3 P1 _* d9 |
  如果换做十多年前,看到这番荒唐景象,薛蒙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6 }) p% Y0 `; W* T; l0 A+ n! S  当时,他与墨燃同在一个师尊门下,墨燃是最会耍宝玩笑的徒弟,纵使薛蒙早就看他不顺眼,也时不时会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X. R" w/ b, C& t8 G4 a
  这清蒸皇后油爆皇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大概是墨大才子给他那两位妻子立的墓碑,风格与“王八”“呱”“戟罢”如此相似。不过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的皇后取这两个谥号。却是不得而知了。$ p; ?$ ~) [" [4 x3 G
  薛蒙看向第三座坟。
, m8 O4 {1 s7 S4 a3 Q8 r  夜色下,那座坟冢敞开着,里面卧着口棺材,不过棺材里什么人都没有,墓碑上也点墨未着。% b. z- x: e; E" z) I; F
  只是坟前摆着一壶梨花白,一碗冷透了的红油抄手,几碟麻辣小菜,都是墨燃自个儿爱吃的东西。- x) A7 ~1 O! c, J1 H7 T( a4 F
  薛蒙怔怔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心中一惊——难道墨微雨竟不想反抗,早已自掘了坟墓,决意赴死了么?2 @$ ?  x0 n$ J0 a5 h( A
  冷汗涔涔。
! U4 s& _. E3 a1 f5 c" Z  他不信的。墨燃这个人,从来都是死磕到最后,从来不知道何为疲惫,何为放弃,以他的行事做派,势必会与起义军死拼到底,又怎会……
* r3 ]$ E' I, G  这十年,墨燃站在权力巅峰,到底看到了什么,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2 h# u$ i  \& v) d. u* ?6 A  谁都不知道。8 p( G2 `. T; G! p3 `
  薛蒙转身没入夜色,朝着灯火通明的巫山殿大步掠去。5 E8 Q; p4 k7 o9 I$ \3 L
  巫山殿内,墨燃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8 q4 l5 y, ?/ K5 H- |7 b2 c, d  薛蒙猜的不错,他是决心死了。外头那座坟冢,便是他为自己掘下的。一个时辰前,他就以传送术遣散了仆从,自己则服下了剧毒毒药。他修为甚高,毒药的药性在他体内发散的格外缓慢,因此五脏六腑被蚕食消融的痛苦也愈发深刻鲜明。8 T& e! H" U' Q0 y. H1 q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 G% S2 N4 y# `5 w2 t  墨燃没有抬头,只沙哑地说了句:“薛蒙。是你吧,你来了么?”
0 c. V% y; x; {  殿内金砖之上,薛蒙孑然而立,马尾散落,轻铠闪烁。
: ^( y, u: W% O  昔日同门再聚首。墨燃却没有什么表情,他支颐侧坐,纤细浓密的睫毛帘子垂落眼前。
" c- ]9 L7 n! N; v# `4 g9 H& K  人人都道他是个三头六臂的狰狞恶魔,可是他其实生的很好看,鼻梁的弧度柔和,唇色薄润,天生长得有几分温文甜蜜,光瞧相貌,谁都会觉得他是个乖巧良人。4 T8 s) }6 K- U
  薛蒙见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果然是已服毒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欲言又止,最终仍是捏紧了拳,只问:“师尊呢?”
/ p! |9 `9 j: I4 d- ~* e  H( M  “……什么?”  A6 v' q' \( e% y! P
  薛蒙厉声道:“我问你,师尊呢!!!你的,我的,我们的师尊呢?!”; Z6 ~& _8 [0 ]4 u0 i% z3 n9 O
  “哦。”墨燃轻轻哼了一声,终于缓缓睁开了黑中透着些紫的眼眸,隔着层峦叠嶂的岁月,落在了薛蒙身上。: M$ V" B. @  v/ j4 `  Z
  “算起来,自昆仑踏雪宫一别,你和师尊,也已经五年没有相见了。”( M2 N. C$ A. c9 a9 J9 ]
  墨燃说着,微微一笑。! f1 d" S1 ]$ q% q$ m
  “薛蒙,你想他了吗?”, Z) k. n9 y7 N  }  @/ ^0 G4 n
  “废话少说!把他还给我!”
# w( P0 R2 w1 b! v  墨燃平静地望了他一眼,忍着胃部的阵阵抽痛,嘴角嘲讽,靠在帝座的椅背之上。3 _5 M. q5 w3 w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几乎觉得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脏腑在扭曲,溶解,化成污臭的血水。
. Q8 C/ }- W) R6 i9 S1 t  墨燃慵懒道:“还给你?蠢话。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和师尊如此深仇大恨,我怎会容许他活在这世上。”
4 \0 g0 B9 ~! [0 ~- c( P7 S1 q* d  “你——!”薛蒙骤然血色全无,双目大睁,步步后退,“你不可能……你不会……”
8 u6 i; l3 }, @1 F8 V6 _  “我不会什么?”墨燃轻笑,“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不会。”/ r, B5 y/ J! v' A
  薛蒙颤声道:“但他是你的……他毕竟是你的师尊啊……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u+ C" p% F3 G) X6 s2 P
  他仰头看着帝位之上高坐着的墨燃。天界有伏羲,地府有阎罗,人间便有墨微雨。( W3 e- G0 @. b0 N0 T8 T$ T) I
  可是对于薛蒙而言,就算墨燃成了人界帝尊,也不该变成如此模样。- S4 A2 J' I: e8 t8 D* q
  薛蒙浑身都在发抖,恨得泪水滚落:“墨微雨,你还是人吗?他曾经……”. C% @7 N+ b" C( h. D8 n: ~2 K
  墨燃淡淡地抬眼:“他曾经怎么?”
* a7 [. k9 W5 x" N, S8 l  薛蒙颤声道:“他曾经怎么待你,你应当知道……”9 i5 B7 B6 j8 r5 e1 `
  墨燃倏忽笑了:“你是想提醒我,他曾经把我打的体无完肤,在众人面前让我跪下认罪。还是想提醒我他曾经为了你,为了不相干的人,挡在我面前,几次三番阻我好事,坏我大业?”" `# r9 H+ R* i9 r3 A: M. V6 v7 A
  薛蒙痛苦摇头:“……”
- m: m* a  }9 X, j" N8 m  不是的,墨燃。
. E2 V" a, D0 V! X  你好好想一想,你放下你那些狰狞的仇恨。你回头看一看。
; N6 v, a- [9 A  他曾经带你修行练武,护你周全。
9 J- f% G8 \$ d* b  他曾经教你习字看书,提诗作画。
, I3 M, X1 ]4 h; Q- b. r/ B  他曾经为了你学做饭菜,笨手笨脚地,弄得一手是伤。
( ?6 C) ~1 _6 {! f  他曾经……他曾经日夜等你回来,一个人从天黑……到天亮……
) o& C6 H/ @9 k- _  那么多话却堵在喉头,到最后,薛蒙只哽咽道:
/ [4 q! N9 u0 F& J' k  “他……他是脾气很差,说话又难听,可是连我都知道他待你是那么好,你为何……你怎么忍心……”5 x! \- h# U& ]( d- G" u5 t
  薛蒙扬起头,忍着太过多的眼泪,喉头却阻梗,再也说不下去了。
" ]: e/ _# C4 S( r4 o  顿了很久,殿上传来墨燃轻声的叹息,他说:“是啊。”. y, J; R" D! z( ^9 y; w8 l
  “可是薛蒙。你知道么?”墨燃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他曾经,也害死了我唯一深爱过的人。唯一的。”
% t& ^$ D7 N, ~6 d1 V7 W8 ?  良久死寂。. J6 f' G* M, z& {
  胃疼得像是烈火灼烧,血肉被撕成千万片碎末残渣。9 A9 H$ \( t, T! D6 B
  “不过,好歹师徒一场。他的尸首,停在南峰的红莲水榭。躺在莲花里,保存的很好,就像睡着了一样。”墨燃缓了口气,强作镇定。说这番话的时候,他面无表情,手指搁在紫檀长案上,指节却苍白泛青。
1 z+ U3 y6 W) z  F: T5 E* D" l  “他的尸身全靠我的灵力维系,才能一直不腐。你若是想他,就别和我在这里多费唇舌,趁我没死,赶紧去吧。”3 I, S( Q; {6 b( d. e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墨燃咳嗽几声,再开口时,唇齿之间尽是鲜血,但目光却是轻松自在。
  a5 r* |' f$ n+ G& o! F  他嘶哑地说:“去吧。去看看他。要是迟了,我死了,灵力一断,他也就成灰了。”
+ M4 c0 t8 x5 T. b1 x  说完这句话后,他颓然合上双眸,毒剂攻心,烈火煎熬。3 _) s- e( \1 C! D/ C
  疼痛是如此撕心裂肺,甚至薛蒙悲恸扭曲的嚎啕哀鸣也变得那样遥远,犹如隔着万丈汪洋,从水中传来。/ m" h: F0 F2 ?9 B! e" M
  鲜血不住地从嘴角涌出,墨燃捏紧衣袖,肌肉阵阵痉挛。
! K5 Q1 A6 [& l" t  模糊地睁开眼睛,薛蒙已经跑远了,那小子的轻功不算差,从这里跑到南峰,花不了太多时间。" W3 t1 C' T4 a/ N/ z+ z" Q( K. t2 {
  师尊的最后一面,他应是见的到的。% r6 o# M  w  t+ y  X. x3 \6 k+ w
  墨燃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血迹斑驳的手指结了个法印,把自己传送到了死生之巅的通天塔前。
4 P; x0 n. n7 V' S  此时正是深秋,海棠花开的稠丽风流。  `- @( h* u' t- c1 y. k9 m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最后会选择在这里结束罪恶的一生。但觉花开得如此灿烂,不失为芳冢。
5 e& `( ^1 b* g  他躺进敞开的棺椁,仰面看着夜间繁花,无声飘谢。: H$ K5 N! p" \. {0 r
  飘入棺中,飘于脸颊。纷纷扬扬,如往事凋零去。  J& E5 H& W7 _
  这一生,从一无所有的私生子,历经无数,成为人间界唯一的帝君尊主。
. K: j4 N# i9 X% I$ p8 |  他罪恶至极,满手鲜血,所爱所恨,所愿所憎,到最后,什么都不再剩下。5 l* _2 V" C% W
  他也终究,没有用他那信马由缰的字儿,给自己的墓碑上提一句话。不管是臭不要脸的“千古一帝”,还是荒谬如“油爆”“清蒸”,他什么都没写,修真界始皇的坟茔,终究片言不曾留。
  O" V; x' z. e  一场持续了十年之久的闹剧,终于谢了幕。
+ I  L$ _  |) S3 T  又过了好几个时辰,当众人高举着通明火把,犹如一条火蛇,窜入帝王行宫时,等着他们的,却是空荡荡的巫山殿,是了无一人的死生之巅,是红莲水榭旁,伏倒在一地骨灰余烬中哭到麻木的薛蒙。
( j$ w  J* Q1 l5 _. Q: J* l  还有,通天塔前,那个连尸体都已经冷透了的墨微雨。4 {9 C. u8 l8 D# }1 ~& g
发表于 2020-6-21 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腐女写给腐女看的吧
 楼主| 发表于 2020-6-19 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章 本座活了
/ A! H) O5 S8 O8 Z1 x6 j  “我本已心如死水万念灰,却不料三九寒夜透春光,莫不是天意偏怜幽谷草,怕只怕世态炎凉多风霜。”" p* s$ }& _8 Q! }
  耳边悠悠呀呀传来越女清婉脆嗓,珠玉般叮咚词句,却敲的墨燃脑仁生疼,额角经络暴跳。
7 K: H! ?  Y( o" y7 J4 j  “吵什么吵!哪里来的哭丧鬼!来人,把这贱婢给我乱棍打下山去!”
: _% J$ G! \" f( C. b  怒喝完这一声,墨燃才惊觉不对。
4 O9 P# g2 R6 Z. [' Q" o' _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 T0 ]0 |. O: u& l  恨意和寒意,痛苦和寂冷扎的他胸口发疼,墨燃猛地睁开眼睛。, ]* b4 S& [! X. d9 [# j1 @
  临死前的种种犹如风吹雪散,他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不是死生之巅的床,这张床雕龙绘凤,木头散发着沉甸甸的脂粉气息,铺上的旧被褥粉红粉紫,绣着鸳鸯戏水的纹饰,正是勾栏女人才会睡的枕被。1 I6 E% c* L; P( R
  “……”# s/ u5 N4 V+ F) a6 @# C! W  ]
  墨燃有一瞬间的僵硬。% L0 z! n- i  V/ J9 @3 G
  他知道这是哪里。
6 I- K. v+ \/ h4 Z) u  这是死生之巅附近的一处瓦子。! J0 d  r: U  q, ^7 P" J( k
  所谓瓦子,就是青楼,说的是“来时瓦合,去时瓦解”,让客人和粉子好聚好散的意思。
! {! ~6 q5 y# E* f  墨燃年轻的时候,有段时间很荒淫,半个月里有十多天是在这家青楼里睡的。不过这青楼早在自己二十多岁时就盘了出去,后来改成了酒肆。自己死后竟然出现在一家早就不存在的青楼里,这是怎么回事?- m" @) l' S% z' z
  难不成自己生前作恶太多,坑害了无数少男少女,所以被阎王罚去投胎到窑子接客?
' z; u( l4 Z2 V  墨燃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4 F: m( r% ~3 U9 \4 @$ S
  赫然对上了一张熟睡着的脸。
5 P4 ]7 s! p9 H  “……”
8 L& J) A3 R2 j3 V  什么情况!!!他身边怎么躺着个人??* _7 N  p  O6 p0 R" j
  还是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 ~" X" ^. Q: g$ x  此男子面目稚嫩,五官玲珑,瞧上去玉雪可爱,雌雄莫辨。- d4 ^9 a; I- r# C2 o: \$ Y
  墨燃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波涛汹涌,盯着那张沉浸在睡梦中的小白脸看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了。
( K3 B/ {1 s0 W( q# g2 E$ x  这不是自己年轻时特别宠爱的小倌嘛,好像叫容三?
) n6 A& {* }2 i8 b5 a  要不就叫容九。
  k, C5 W/ v% K5 e1 h; f  甭管三还是九,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倌后来害了花柳病,早就死掉好多年了,尸骨都该朽没了。然而,这会儿他却活生生,白嫩嫩地窝在自己床侧,锦被里露出截儿肩膀脖子,青青紫紫的,全是暧昧的痕迹。% M8 c% `5 _4 ^( U* m" g. O: ~
  墨燃绷着脸,掀起被子,目光再往下移了移。
; K8 E* Q" s8 Z2 T! s* S! n) ]  “…………”# {7 u% T3 @/ v# o; ]
  这位容不知道九还是三,姑且算他容九,容九小美人浑身鞭痕累累,一条羊脂白玉似的粉嫩大腿上还被人细细地,勒了好几道红绳儿。$ r+ B# p! J. R( P# W; h  l0 y
  墨燃摸着下巴赞暗自叹道:好情趣啊。% K. B, n; P. Y& }6 c
  瞧瞧这精致的绳艺,这娴熟的技法,这熟悉的画面。' T) n) q' }& ?" w7 Z
  这他娘的不会是自己勒的吧??!!
. L& x: _7 J( d) K  他是修仙之人,对重生之事尝有涉猎。此刻,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好像是活回去了。
7 [& ^. ^' P* o) J# b6 }# K) z  为了进一步验明自己的想法,墨燃找了面铜镜。铜镜磨损的很厉害,但昏黄的光晕里,还是模糊可以瞧见他自己的容貌。- F0 y- \: `( S
  墨燃死时三十二岁,已是而立之年,但此刻镜子里的那位哥们儿的面目却显得颇为稚气,俊俏眉目里透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飞扬跋扈,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1 N, I' n* S5 I* \  这卧房里没有别人。于是一代修真界暴君,蜀中恶霸,人界帝尊,死生之巅尊主,踏仙君墨燃在沉默许久后,诚实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感受。
5 `4 U: s. H% u& w* o  “操……”
) n" G% o- x; r  这一操,就把睡的朦朦胧胧的容九给操醒了。
* m* B/ H! Q# D/ m  那美人慵懒地坐了起来,身上披着的薄薄锦被顺着肩膀滑下,露出大片晃眼的白皙身子,他笼着柔软长发,挑起一双犹带睡意的桃花眼,眼尾晕染着残红,打了个哈欠。
# b* ^+ t8 j3 e/ Z  “唔……墨公子,你今天醒的好早呀。”! g" W' c; t. J- h) y
  墨燃没有吭气儿,时间倒退十多年,他的确是喜欢容九这种千娇百媚雌雄莫辨的小美人,但是现如今,三十二岁高龄的踏仙君,怎么看怎么怀疑自己当时脑子是叫驴尥了,才会觉得这种男人好看。
, z% _& e0 {  s' y4 f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做噩梦了?”
# t% p7 K7 B. h4 v  本座都死了,你说算不算噩梦。
4 e* x( b% y0 I: }  容九见他一直不说话,还倒他心情不佳,于是起身下床,挨到镂花木窗前,从后面一把搂住墨燃。
1 m! K4 g: y- O( ?/ o6 F) Y  “墨公子,你理理我呀,怎么愣愣的,不睬人?”
+ G4 U! L: S7 v* ]; l( B' W. t' W  墨燃叫他这么一搂,脸都青了,恨不得立刻把这小妖精从自己背后撕下来,照着他那张吹弹可破的脸扇上十七八个大耳刮子,但到底还是忍住了。2 q2 }( e1 D5 B) N5 m$ O
  他还有点晕,没搞清楚状况。' z4 W1 t- F- p/ L. N5 p
  毕竟如果自己真的是重生了,那么昨天还在和容九颠鸳倒凤,醒来就把人揍的鼻青脸肿,这种行为和罹患精神痼疾也并无不同,不妥,大大的不妥。
0 t& i& Z$ O: u" ]  墨燃整理好了情绪,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是几月几日?”. s8 {! P8 p9 B" X5 `
  容九一愣,旋即笑道:“五月初四呀。”( P( J3 ^+ ~4 O6 M! u  w' W
  “丙申年?”
. |& d0 {, N" Q1 [  “那是去年啦,今年是丁酉年,墨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越过越回去。”
4 m8 |) ]; s3 p# d  丁酉年……( x+ H" `5 y+ ~7 V- m! X0 \/ T
  墨燃眼波暗涌,脑内飞速转着。# P$ _. t) ^! i; p. M, _( U! Z
  丁酉年,自己十五岁,刚刚被死生之巅的尊主认成失散多年的侄子,从一个人尽可欺的癞皮走狗,一跃成了枝头的凤凰。* G: H. ?$ g& V- E) ]4 f
  那么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6 X% W3 D$ t1 ~: }/ m) H
  还是,死后的一场虚空大梦呢……. I/ d+ O9 x! Q0 R, ]
  容九笑道:“墨公子,我瞧你是饿晕了,连日子都记不清楚。你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端些吃的来,油旋饼好不好?”$ S. i, }  k3 s
  墨燃此时才刚刚重生,对于这一切他还不知如何应对,不过,按着以前的路数来总是没错的。于是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的风流模样,忍着恶心,笑嘻嘻地在容九腿上掐了把。* ~5 x! H: Q& N& J% t; Z
  “好得很,再添碗粥来,回来喂我喝。”
# B8 \0 [* w8 v' K8 W3 R' R  容九披上衣裳去了,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木托盘回来,上面一碗南瓜粥,两只油旋饼,一碟小菜。, D  z' z) l! W
  墨燃正好有些饿了,正准备抓饼吃,容九却忽然拨开他的手,媚然道:“我来喂公子享用。”
, I8 c9 M& S* m/ ?  “……”8 p2 [0 v6 _4 M3 u
  容九拿起一块饼,在墨燃腿上坐了。他就披着件薄薄的外袍,底下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细皮嫩肉的大腿分开来,和墨燃肌肤相贴,还不住暧昧地蹭两下,引诱的意思不言而喻。& f$ L2 a0 l( c/ u* @; ]
  墨燃盯着容九的脸看了一会儿。0 }% T4 ?7 F9 z% o' O
  容九还道他又好色心起,嗔道:“你总这么瞧着我做什么?饭菜都凉了。”
% Y$ W' S2 g$ h) R' N; o  墨燃静默片刻,想起上辈子容九背着自己干的那些个好事,嘴角慢慢揉开一个甜丝丝,亲昵无比的笑容。" Q" Q. s! t* \9 [' p. j% o
  恶心的事儿,他踏仙君做的多了,只要他愿意,再恶心的他都干得出来,此刻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小儿伎俩,难不倒他。
" q2 O& b: k) _' [: O7 B7 C  墨燃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靠,笑道:“坐上来。”
+ S. Q7 S/ `& @  t6 J. E% B  “我这不……不正坐着嘛。”/ m1 ~7 J! F0 L4 d. @& D% Z% ^
  “你知道我说的是坐在哪儿。”
0 l# `  p. @  U; L  容九的脸一红,啐了一口:“这么急,公子不等吃完了再……啊!”: w: h, g9 d. t) `' x1 T, b
  话未说完,就被墨燃强制拽起,往前挪了挪,又按了下去。容九手一抖,粥碗打翻在地,他惊喘之中不忘低低说一声:“墨公子,这碗……”. [" A9 D5 A0 e% Q* Y1 o
  “别管。”6 U# H* K" J: @* V+ V7 I7 i7 ]7 a
  “那,那你也先吃些东西……嗯……啊……”
* Q& A" M/ Z% J  “我这不正吃着么?”墨燃握着他的腰,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闪跃着光亮,瞳仁中映出容九仰着脖子的娇丽容颜。* }( X- y0 s' d; \; n! Y. h+ h  j
  上辈子,自己特别愿意在缠绵的时候,去亲一亲那张嫣红的嘴唇。毕竟这少年漂亮,讨巧,特别会说让自己心动的话,要说曾经丝毫没有动情,那是假的。
% ]1 p# K* _% ?* v" ^  不过,知道容九这张嘴都背着他干了些什么,墨燃就觉得这张嘴臭不可闻,再也没有吻上去的兴致了。& k" Z! x6 D4 {) ]- `
  三十二岁的墨燃和十五岁的墨燃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F) [. B' U6 s7 _, j0 v+ E+ F
  比如十五岁的他尚且在情爱时知道温柔,三十二岁,便只剩暴力。9 _5 l! `! j  O
  事后,他看着被自己弄的奄奄一息,已经昏死过去的容九,一双横波暗流的上挑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竟带着些甜丝丝的笑意。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瞳色极黑极深,某些角度看去,会晕染着一层骄奢的暗紫色。此刻他笑吟吟地拎着容九的头发,把昏迷的人提到榻上,顺手从地上拾起一片碎瓷,悬在容九脸上。- t7 S& b6 W6 G; p
  他向来睚眦必报,如今也一样。6 Z# }" G1 P( D4 Y
  想到前世自己是怎么照顾容九生意,甚至想要给他赎身,而容九又是怎么跟别人合着伙设计自己的,他就忍不住笑眯眯地弯起眼睛,把锋利的陶瓷碎片,贴在了容九的腮边。
9 I3 H$ _9 u5 h4 n$ Z1 q: ]: e  这人做的是皮肉生意,没了这张脸,就什么都没了。, |/ ], x6 I3 w* V/ P( J
  这媚俗的男人,就会跟狗一样流落街头,在地上爬,被靴子踹,被碾被骂被唾弃,哎呦……真是想象就让他身心愉悦。简直连刚刚操这个人的恶心,都就此烟消云散了。
1 Q; x* z7 S% s, B1 V5 v  墨燃笑容愈发可爱。
! r& y. k* b, c# @. z/ J  手一用力,嫣红的血渗出了一丝。
1 V" u; I' v# ?* g* ~  昏沉沉的人似乎感受到了疼痛,沙哑的嗓音,轻轻低吟了一声,睫毛上犹自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4 F  U$ T+ l4 I) h+ a  q
  墨燃的手忽然顿住了。
, i& E/ w3 A2 I$ ]- P" @  他想起一个故人。! w& B& t/ C6 [  F
  “…………”" s2 ]; U+ t6 K( O2 e9 d! k  Z+ _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愣了几秒钟,终于慢慢的,把手放下了。  i$ S# i1 B. h) m# w
  真是作恶作习惯了。他都忘了,自己已经重生了。7 J6 X4 D+ X/ R+ o" ?1 ^( c0 ]9 L5 J+ Z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大错都尚未铸成,那个人……也还没死。他何必非要再残忍粗暴地走一遍当初的老路,他明明可以重新再来过的。
5 j: g' C6 }: V5 Z2 A8 g  他坐了下来,一脚架在床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碎瓷片。突然看到桌上还放着油腻腻的饼子,于是拿了过来,扒开油纸,大口大口撕咬,吃的满嘴碎渣,嘴唇油亮。
+ M. h9 f3 x. ]6 l  这饼子是这瓦子的特色,其实并不算太好吃,比起他后来所尝过的珍馐美味,简直如同嚼蜡,但这瓦子倒了之后,墨燃就再也没有吃过这油旋饼了。此刻,饼子熟悉的味道,隔着滚滚往事,又重新回到舌尖。
! _. P4 ~" r6 B. u/ G  墨燃每吞下一口,就觉得重生的不真实感又少了一分。9 m/ T% R# v; H% h) W) B! @
  待整块饼吃完,他终于慢慢从最初的迷茫中回过神来。
+ \0 q; _! N7 a% a  他真的是重生了。8 v$ c/ e0 o  J+ o
  他人生中所有的恶,所有不可回头的事情,都还没有开始。
& i6 v- V- M3 z+ ]% \0 }  没有杀掉伯父伯母,没有屠遍七十二城,没有欺师灭祖,没有成亲,没有……& ~4 _, t, k/ t6 p& K
  谁都还没有死。
# Y+ \2 C- K# Z- E) s1 I  他咂巴着嘴,舔舐着森森白牙,他能感受到胸腔中一缕微小的喜悦在迅速扩大,成了一种惊涛骇浪般的狂热与激动。他生前叱咤风云,人界三大禁术都有涉猎。其他两门禁术他都算是精通,唯有最后一术“重生”,纵使他天资极聪慧,也不得门道。
7 f9 X  G" X  J  却想不到,生前求而不得的东西,死后竟然成真了。6 A  f+ ?( N; O. o# X
  身前的种种不甘,颓丧,孤独,凡此五味,都还停在胸间,死生之巅火光万丈,大军压境的场景犹在眼前。
1 p2 g9 r8 f2 p  V% M4 I$ q2 K! \$ N% t  他那时候是真的不想活了,人人都说他是命主孤煞,众叛亲离,到最后他自己也觉得行尸走肉,无聊得紧,寂寞得紧。
) \/ |4 }; E2 V/ k  但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像他这样十恶不赦的人,自殁之后,竟能获得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 d1 {# b/ f9 b5 m7 x( Z  他为何还要为了报那么一点陈年私仇,毁掉容九的脸?) @0 z* c5 K, B8 x
  容九最是贪财爱钱。白嫖这卖肉的一次,再顺走些银子,小小地惩戒一下就行了。人命,他暂时不想背负。
; x' S$ m: i$ @8 M+ G0 n  “便宜你了,容九。”* I) Y3 X& j; Y, B0 p6 ^9 N% c
  墨燃笑眯眯地说着,指端发力,把瓷片丢到窗外。
, {5 _% S# I" p. |+ k( g# |  Y  然后,他掏空了容九所有的细软珠宝,尽数收入自己囊中,这才好整以暇,慢慢收拾好自己,施施然离开了瓦子。
" a0 i% y' |0 w( b+ r$ h% k  伯父伯母,堂弟薛蒙,师尊,还有……
  v' g( O/ x  k/ I" s  想到那个人,墨燃的眼神刹那温柔起来。
9 U, V1 f+ E7 r  师哥,我来寻你了。* |+ }# b, N2 a5 h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cp:墨燃x师尊
8 _+ D' b/ k; ~: G) s! k/ N  有白莲花师哥出没,不要站错队伍~~! M" Q0 e/ q4 j'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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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本座的师哥
8 x, O& M+ d" f$ c! I2 T  嗯……既然自己灵魂回来了,那前世的雄厚修为,会不会也跟着回来了?
: W  }% r9 Z- M1 E8 F4 x* r  墨燃调动法咒,感受了一下体内灵力的攒涌,虽然充沛,但却并不强大。也就是说他的修为并没有继承过来。0 B- N4 R3 Z5 @/ W9 [& a: E* Y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天资聪颖,悟性又高,大不了重头修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重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即便有些美中不足,那也都很正常。墨燃这样想着,很快收敛起了自己的阴暗和獠牙,像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模样,高高兴兴地准备返回门派。
: }1 G9 y: ^1 X  城郊夏意浓,偶有车马驰过,车轮滚滚,无人会去注意此时才年方十五岁的墨燃。
* g/ Q- y# f/ j& y8 t% _6 M9 G  只偶尔有田间忙碌的村妇,得了空抬头抹汗,瞧见个格外标致的少年,会眼前一亮,盯着看两眼。
( \! i  V+ ]/ f+ ^6 s  墨燃也笑嘻嘻地,毫不客气地看回去,直把那些有夫之妇看得满脸绯红,低下头来。5 Q$ h0 k* M5 K5 Q# U+ @: [
  傍晚时分,墨燃来到无常镇,这里离死生之巅很近了,暮色里一轮红日如血,火烧云霞衬着巍峨峰峦。一摸肚子,有些饿了,他于是熟门熟路地进了家酒楼,瞅着柜前那一溜红底黑字的菜牌子,敲敲柜台,麻利地点道:“掌柜的,来一只棒棒鸡,一碟夫妻肺片儿,打两斤烧酒,再切一盘儿牛肉。”- x3 u5 J# `+ D  Z6 S7 P
  这当口打尖儿的人很多,热闹的紧,说书先生在台子上摇着扇子,正在讲死生之巅的故事,说的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6 a2 _  h' C- F3 V) F7 Y# g
  墨燃要了个临窗的包间,边吃饭,边听人家讲书。( {5 o& [, e/ Y  W8 @" R: |1 w" M
  “众所周知啊,咱们修真界按照地域划分,分为上修和下修两片区域,今儿我们就来讲一讲下修界最了不起的门派,死生之巅。嘿,要知道啊,咱们这座无常镇百年前曾是一座荒凉动荡的穷破小镇,因为离鬼界入口进,天一黑,村民们都不敢出门,如果非要行夜路,必须摇着驱魔铃,洒着香灰纸钱,一边喊着“人来隔重山,鬼来隔重纸”,一边快速通过。但今天看来,咱们镇热闹繁华,与别处并无区别,这可全仰仗着死生之巅的照拂。这座仙邸呀,它不偏不倚,正好修在那鬼门关的入口,横在这阴阳两界之间。它建派虽然不久,但……”. ?8 L0 q* K" n6 Q: @8 o
  这段历史,墨燃听着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于是兴趣缺缺地便开始朝着窗下走神张望。正巧,楼下支了个摊子,几个道士打扮的外乡人运着个黑布蒙着的笼子,正在街头耍把戏卖艺。
1 G" @1 o% v& F0 P  这可比老先生说书有意思多啦。
; B/ j1 W5 r( M) i8 n  墨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  l* ?: P$ c5 e( Q1 M  }' z
  “瞧一瞧,看一看,这是上古凶兽貔貅幼兽,被我等降伏。如今乖顺似小儿,还会杂耍、算术!行侠仗义不容易,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来看第一场好戏——貔貅打算盘!”
5 `4 j0 P  e( T* m  只见那几个道士哗地掀了黑布,笼子里关着的,赫然是几个人脸熊身的妖兽。* H+ x" {. n' L8 U4 c7 f  r
  墨燃:“………………”
8 A9 l6 w6 Z  O1 K: l7 a9 j  就这些低眉顺眼毛茸茸的狗熊崽子??也敢说是貔貅???: E4 n) C- S: k0 \3 o# s: S
  这牛真可快吹破天了,谁信谁驴脑子。% p) z# j/ E! m  x- A6 `
  但墨燃没过多久就开眼了,二三十个驴脑子聚在他们周围看戏,时不时喝彩鼓掌,那个热闹劲儿,连酒楼里的人都忍不住探头出去看了,弄得说书先生好不尴尬。3 z3 l+ ~/ _) s; Q
  “如今死生之巅的尊主,那叫一个威名赫赫,声名远扬——”
  S: L* j/ \6 e  A% e3 K: p  “好!!再来一段!!!”
9 H4 G- J5 _$ U% }  说书先生大受鼓舞,循声望去,只见那客人满面红光,兴奋异常,但目光瞅着的显然不是自己,而是楼下的杂耍摊子。
8 j1 n( B0 n/ q1 _' Q  “哟,貔貅打算盘呢?”9 o, B+ W2 n! s! G8 p
  “啊呀呀,好厉害啊!”
, E& ^% X) L" p3 Y) R  “好!精彩!再演一段貔貅抛苹果!”  J, t" w9 j9 \% c& k0 u4 g; `
  满楼的人嘎嘎笑开了,都聚到窗栏边去看下面的热闹。说书先生还在可怜巴巴地继续讲:“尊主最有名的,就是他的那一柄扇子,他……”" @" f9 }8 H  f$ d) |' @+ M
  “啊哈哈哈,那个毛色最淡的貔貅想要抢苹果吃呢,你看它还在地上打滚!”
+ f5 |/ A+ t8 G) g" b! P  说书先生拿汗巾擦着脸,气得嘴唇有些抖。
' V) G5 X& o; v* G, }' ^  墨燃抿了抿嘴唇,展颜笑了,在珠帘后面慢条斯理地喊了一声:“别讲死生之巅了,来段《十八摸》,保准把人都拉回来。”& P# p4 F5 [6 v; Q* d! {; ]1 x
  说书先生不知道帘子后面的人正是死生之巅的公子墨燃,很有气节地嗑巴道:“粗、粗鄙之词,不登,不登大雅之堂。”, j9 ?) Y, w: V" Q' F& q# N
  墨燃笑道:“就这儿还大雅之堂?你也不臊得慌。”) v! L5 b: s3 w" D$ m8 \
  说罢,忽听得楼下一阵喧闹。* a( v& G* v/ t: g* s) x$ Z
  “哎呀!好快的马!”- D  D3 Q( f. \1 s! Y5 @* A: Z! L& ]9 E0 |
  “是死生之巅的仙君吧!”, v  _2 l6 B  O. U' N
  议论纷纷中,一匹黑马自死生之巅的方向奔踏而来,闪电一般杀进那杂耍圈!
, [* z1 M+ T3 y3 r; d0 r  那马匹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戴着黑色斗笠,裹着黑披风,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年龄性别,另一个则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粗手笨脚,满面风霜。- y7 R" z  j% \" D+ \
  妇人一见那些人熊就哭开了,她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跌跌撞撞地就冲过去,抱住了其中一只人熊就跪地嚎啕起来:“儿啊!!!我的儿啊——”
# i2 |; v' p0 n2 w: H8 H  周围的人都懵了。有人挠着头喃喃道:“耶?这不是上古神兽貔貅的幼崽子吗?这女的怎么管它叫儿?”
' J* k3 ]2 Z- L8 }  “这该不会是母貔貅吧。”
% u6 B# Z: d* @  “哎哟,那么厉害啊,这母的都修成人形啦。”* I# G1 x+ f( P$ c7 c
  这边村民没见识,在那边胡言乱语着,但墨燃却琢磨过来了。( i( {* `: _8 W/ e* i
  相传,有些江湖道士会去拐骗小孩,然后将孩子的舌头拔掉,让他们说不出话来,再拿滚水烫掉小孩的皮,趁着血肉模糊之际,把兽皮粘在他们身上,鲜血凝固之后,皮毛和小孩粘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和妖怪无异。这些孩子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只能任由人欺凌,配合着表演“貔貅打算盘”这种杂耍,如果反抗,引来的就是一阵棍棒鞭打。) f0 ^$ D, P4 g
  难怪先前他感受不到丝毫妖气,这些“貔貅”根本不是妖,而是活生生的人啊……
* N/ j- X2 R0 n" t, \: j1 c# Z. C$ x  这边正兀自思考着,那边那个黑斗篷低声和那几个道士说了几句什么话,那几个道士闻言,竟是瞬间暴怒,嘴里嚷着“道歉?你爷爷就不知道道歉这俩字怎么写!”“死生之巅有什么了不起的?”“多管闲事,给我打!”扑上去就要围殴黑斗篷。
2 e3 K' N% e: q) h  “哎哟。”! c& P, H( Q7 [3 P' ~" x
  眼见同门被打,墨燃却是低低笑了两声,“这么凶呀。”+ [) m1 M- P+ y
  他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前世,他就特讨厌本门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门派氛围,一个两个都跟傻子似的往上冲,村口王大妈的猫崽子爬树下不来了都要他们来帮忙,派中从掌门到杂役,各个缺心眼儿。. v# f( ]/ }- t. R8 M# _
  天下不公平事那么多,管什么管呀,累死个人。4 [. ^% ]: f/ N* s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喝!好厉害的拳头!”2 E. T7 ]9 @, o7 O9 q  b
  酒楼上下,众人乌泱泱地围将过去凑热闹。* j$ ~6 g% i' V1 m' z  e( i3 ]0 N
  “那么多人打一个,要不要脸啊!”+ v: l- `" R% z3 Y  r5 H& l
  “仙君当心身后啊!哎呀!好险!哇呀呀呀——”
) @+ ^  I0 Y! _9 d/ T. X: C. s  “这一击躲得好!”' i$ ^) Z4 H4 a4 u6 u8 }( E
  这些人爱看打架,墨燃可不爱看,他见过的血雨腥风多了去了,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对他而言就跟苍蝇嗡嗡似的。他懒洋洋地掸掸衣服上的花生碎屑,起身离开。& L$ L" a+ l: g8 h- {
  下了楼,那几个道士正和黑斗篷斗得难分上下,剑气嗖嗖的,墨燃抱着双臂,靠在酒肆门口,只瞥了一眼,就忍不住啧了一声。& |6 J( E* V) n0 f" w3 ]  ]& {/ F
  丢人。* v6 j" {+ e5 A7 {9 P: p1 u
  死生之巅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凶悍勇猛,这黑斗篷打架却不厉害,眼见着都被那几个江湖道士拉下马,围在中间猛踹了,却还不下狠手。6 a* a9 g& H' E& P4 A; Q
  反而文文弱弱地喊了句:“君子动手不动口,与你们讲道理,你们为何不听?!”
4 N# `9 ]6 U0 q; _% T* {+ I" W& V  道士们:“………………”
: o# \6 U0 f0 s3 u. V: a0 ?& W1 B  墨燃:“……………………”0 H: J: G0 K/ W( w1 H" P5 Y
  道士们想的是,啥?这人,都被打成这副奶奶样了,还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是馒头瓤子的脑壳儿,没馅儿吧?/ s9 e9 U1 I& j" R
  墨燃则脸色骤变,一时间有些天旋地转,他摈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个声音……
1 h0 ~' |) T- v6 |  Y0 `/ J* H" v  “师昧!”墨燃低喝着急奔上来,灌满灵力一掌打出,就将五个为非作歹的江湖道士统统震开!他跪坐在地上,扶起了满身泥灰脚印的黑斗篷,嗓音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 R. [+ G$ w8 C
  “师昧,是你吗?”
3 L. e! N1 ?6 G  k. v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他的名字叫师昧,但是人家真的是师哥啦,是师哥23333( ]3 V8 b! S8 u* y4 j/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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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本座的堂弟/ j7 O3 o8 e5 _3 B
  此师昧非彼师妹。) ~$ C) @) [+ o; v: C9 ~& W& R7 t' C1 X
  师昧乃是如假包换的男子,且论入门时间,他还是墨燃的师兄。
6 A8 Y& t/ H+ {8 Q: \5 _/ A! O; c  之所以取了这么个倒霉名字,全赖死生之巅的尊主没学识。7 |9 S2 M. o/ p- o" `
  师昧原本是个孤儿,是被尊主在野外捡回来的,这孩子打小体弱多病,尊主就寻思着,得给这娃儿取个贱名,贱名好养活。, X+ P" a: u* A8 Y/ \! |
  小孩生的唇红齿白,像个挺招人疼爱的小丫头,于是尊主绞尽脑汁,给人家想了个名字,叫薛丫。
$ _( ]2 B9 W3 _6 I4 i  薛丫越长越大,越长越俊,盘靓条顺的,眉梢眼角都是风情,颇有些风华绝代的韵味儿。: g: g2 e. g8 N8 V, R4 r! o
  乡野村夫顶着薛丫这名字没问题,但是见过绝色佳人叫“狗蛋”“铁柱”的吗?
* N( x" T2 d3 \4 v: s  同门师兄弟们觉得不妥,渐渐的就不叫人家薛丫了,但是尊主取的名字,他们又不好去更改,于是就半开玩笑地管人家叫师妹。& L! T' y) h) {& \, N* d  f  [
  师妹长师妹短的,后来尊主干脆大手一挥,善解人意地说:“薛丫,你干脆改个名儿,就叫师昧吧,蒙昧的昧,怎么样?”' ^3 ]$ n1 N3 G+ j: O; U
  还好意思问怎么样…正常人哪儿受的了这驴名字?但师昧脾气好,他抬眼看了看尊主,发现对方正喜滋滋兴冲冲地瞧着他,敢情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呢。师昧不忍心,觉得就算自己委屈,也不能扫了尊主大人的颜面。于是欣然跪谢,从此改名换姓。
+ u4 j- ]: `1 a* C( q" d! V  H( Y5 t  “咳咳。”黑斗篷呛了几声,才缓过气儿来,抬眼去看墨燃,“嗯?阿燃?你怎么在这里?”
, w% L1 X" s2 |; q+ [  隔着一层朦胧纱帘,那双眼睛柔若春水,灿若星辰,直直地就剜进了墨燃心底。
3 n, ~0 ?! X% i5 V  就一眼,踏仙君蒙尘已久的那些个柔情蜜意、少男心事,都在瞬间解封。9 Q3 N' K) h8 ^- E1 f4 i6 n
  是师昧。
4 G/ ~- f: ?7 W/ v, V  错不了。% H6 M" I+ y' E8 K
  墨燃是个流氓胚子,上辈子,玩过很多男男女女,最后居然不是死于精尽人亡,他自己也颇感意外。
+ a1 p3 ^3 F! Q3 g) g1 [5 r. k  但是他唯一掏心窝子去喜欢的那个人,他却小心翼翼地,从来不敢轻易触碰。6 U: E9 g5 C, G7 Z  {% F" V
  那些年,他和师昧两个人风花雪月地暧昧着,但到师昧死,墨燃也就牵过人家的手,连嘴也只误打误撞亲一次。0 ^2 H3 D. {! g
  墨燃觉得自个儿脏,师昧太温柔纯净,他配不上。. S  X" P( M" l9 s
  这个人活着都已经让他如此珍惜,更别提死去之后。那就彻底成了踏仙君心口的白月光,任凭他抓心挠肝地惦记,斯人已成一抔黄土,九泉之下,仙踪难觅。; q9 U- Q$ l, f3 L6 i. f2 W
  然而此时此刻,活生生的师昧又出现在他面前,墨燃不得不用尽浑身气力,才忍住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
$ r* j) V. o9 i6 X! z8 R0 s# J  墨燃把人扶起来,替他掸去斗篷上的尘土,心疼得直掉肉。
& o3 U" o, y5 Y4 @' E7 `  “我要不在这里,你还得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别人打你,怎么不还手?”
, ?0 T: v1 G) i  “我想先讲道理……”
* J3 }: A1 n" F5 d6 f2 z, c  “跟这些人还讲什么道理!伤着了吧?哪里疼?”
& N% t6 M) r5 m& R  “咳咳,阿燃,我……我不碍事。”
8 m5 A" S6 I8 o1 |4 |" s  墨燃转头,面目凶恶地朝那几个道士说:“死生之巅的人,你们也敢动手?胆子大得很啊。”
6 u6 U2 q* @, t) O$ Q/ {; Y$ X  “阿燃……算了吧……”% M$ t4 @1 E0 f. i4 W+ e/ J! k
  “你们不是要打吗?来啊!何不跟我过过招!”: }: q' K/ {4 m
  那几个道士被墨燃一掌拍到,已知道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他们都是吃软怕硬的,哪里敢和墨燃对招,纷纷后退。# T7 b% |5 a7 K: @6 ?* x4 [
  师昧连连叹气,劝道:“阿燃,莫要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3 V2 a# _6 X0 \& u
  墨燃回头看他,不由得心中酸楚,眼眶微热。
0 Z# r& ~* B9 r0 e  师昧从来都是如此心善,上辈子死的时候,也毫无怨怼,并无恨意。甚至还劝墨燃,不要去记恨那个明明可以救他一命,却偏袖手旁观的师尊。- v, e# W* o& V$ p0 r- H+ ]; K, w
  “可是他们……”
" e! ~& Z; j; a/ p  “我这不是好好的,也没事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师哥的。”& L' _7 @. J1 [; i/ n
  “唉唉,好吧,听你的,都听你的。”墨燃摇摇头,瞪了那几个道士一眼,“听到没有?我师哥替你们求情了!还不快滚?杵在这里,还要我送你们不成?”5 \; }8 H1 O$ G# J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6 P& S4 F1 j4 |" X
  师昧对那几个道士说:“慢着。”- \; O- S8 _2 ?' T
  那几个人觉得师昧刚刚被他们一通暴揍,觉得他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仙君、仙君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仙君放过我们!”3 d- X0 p+ X+ N- @* Q9 M
  “方才我好好跟你们说,你们偏不听。”师昧叹息道,“你们把别人的孩子掳去,遭这样的罪过,让他们的爹娘心如刀割,良心可过意得去?”8 l2 j% o2 N8 X: Y2 v
  “过意不去!过意不去!仙君,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j3 [3 V8 @0 s! i- r: x; s  “你们往后要清正做人,不可再行歹事,可都知道了?”0 U* [4 }9 n2 `
  “是!仙君教训的是!我们、我们受教了,受教了!”$ ?+ m5 t$ @4 S+ J+ p* G
  “既然这样,就请几位去和这位夫人道个歉,再好生医治她的孩子们吧。”
) v9 v# k0 f/ z- o  这事儿就算摆平了,墨燃扶师昧上马,自己则在驿馆借了另一匹,两人并辔缓行,返回门派。/ i+ M8 A8 M! c
  吴钩高悬,月光穿林透叶,洒在林间小路上。6 a6 J; @- K2 C. I- ~+ P" l7 i( j
  走着走着,墨燃渐渐美滋滋起来:他原以为至少要回到死生之巅,才能再见到师昧,没料到师昧下山扶道,正巧让他撞上,墨燃愈发相信,他和师昧果然是有缘分的。
) F  _% z/ [  `7 Z: k) X8 q. ?  虽说这个时候,师昧还没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上辈子都勾搭过了,这辈子显然也是驾轻就熟,水到渠成的事儿。' D7 v% c+ k1 F- S, }: Q# E
  他唯一需要忧心的,就是保护好师昧,不要让他再像当年那样,惨死在自己怀中……
  o7 J- i; X  O6 [8 b  师昧不知道墨燃已是重生之人,一如往日般和他聊着天。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死生之巅脚下。3 A- N- D  r7 e# B2 T6 m
  谁料到深更半夜的,山门前却立着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2 u6 u7 S" R" A+ ?, r/ H  “墨燃!你还知道回来??”
  f5 ^0 e, D. @6 s* F  K/ Y  “哎?”( D' l7 F. v+ ^% i4 W
  墨燃一抬眼,哟呵,好一位怒气冲冲的天之骄子啊。: V3 ]1 s1 L. |# E$ J! B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年轻时候的薛蒙。
( K& n9 M2 i5 z) T6 c; t0 W  比起临死之前看到的那个薛蒙,十五六岁时的他,显得更加桀骜俊俏。一身黑底蓝边的轻简战甲,高马尾,银发扣,狮首腰带束着劲厉纤细的腰肢,护手腿扎一应俱全,背后一柄寒光璀璨的细窄弯刀,左臂上袖箭匣银光闪闪。
: O) l* O- U+ j+ R4 T( ~  墨燃暗自叹口气,干脆利落地想:
6 M* S: a( M% n" X2 V. o  嗯,骚。- S8 t7 c# z2 R& f7 Z) V& w
  薛蒙,无论少年时还是长大后,都真的很骚啊。
) R9 t" L% w# k  看看他,好好儿郎,大晚上的不睡觉,把死生之巅的全套战甲穿在身上,要干什么?表演雉鸡求偶孔雀开屏吗?
& m. k5 B& [9 k9 t  不过,墨燃不待见薛蒙,薛蒙也未必就待见他。' Q6 [: ^/ E7 Y0 J# C+ X
  墨燃是私生子,小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在湘潭的一处乐坊里打杂混日子。直到十四岁那年,才被家人寻回了死生之巅。
' ]8 [, ]4 k3 V$ I" R5 A  薛蒙则是死生之巅的少主,算起来,他其实是墨燃的堂弟。薛蒙少年早成,是个天才,人称“天之骄子”“凤凰儿”。一般人筑基三年,修成灵核最起码需要十年,薛蒙天资聪颖,从入门到灵核修成,前后不过五年时间,颇令父母欣喜,八方赞誉。9 Q2 C/ T8 p; m/ Z7 q
  但在墨燃眼里,不管他是凤凰还是鸡,是孔雀还是鸭,反正都是鸟。毛长毛短的区别而已。" U6 o' {+ }, ~! K2 h
  于是墨燃看薛蒙:鸟玩意。9 y8 M% }) N# K4 B  t
  薛蒙看墨燃:狗东西。8 u3 e7 l; B# y/ H7 r
  或许是家族遗传,墨燃的天赋也十分惊人,甚至可以说,比薛蒙更惊人。
) v* [, v0 b* l& i: I) ~  墨燃刚来的那会儿,薛蒙觉得自己特别高贵冷艳,修养好,有学识,功夫强,长得俊,和堂哥这种大字不识几个,吊儿郎当的臭流氓不是一路人。9 ]$ y; j* ?# n/ m# p# l
  于是自恋的凤凰儿哼哼唧唧的就指挥着随从,跟他们说:“你们听好了,墨燃这个人,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是个不折不扣的市井混混,你们统统不许搭理他,把这人当狗就好。”
- o/ F. z% s' o  随从们便谄媚道:“少主说的极是,那个墨燃都已经十四岁了,现在才开始修仙,我看他最起码得花上十年才能筑基,二十年才能结出灵核。到时候咱们少主都渡劫飞升了,他只能眼巴巴在地上看着。”" P9 U* b! s. k' Z. H
  薛蒙得意地冷笑:“二十年?哼,我看他那废物模样,这辈子都修不出灵核。”: Q: o$ U- G# U7 N9 A
  谁料到,废物嘻嘻哈哈地跟着师尊学了一年,竟然灵核大成。
9 \/ }9 S7 L  e7 _  v! X8 u  凤凰儿顿时如遭雷击,觉得自己被打了脸,咽不下这口恶气。/ J0 R( f' M. R9 a. V1 j
  于是暗地里扎他小人,咒人家御剑脚底打滑,念咒舌头打结。9 F0 q. Q: D2 D# N: D! }5 r
  每次见墨燃,薛蒙小凤凰更是要坚持不懈地赏给人家俩大白眼仁儿,鼻子里哼出的声音隔着三里地都能听到。' j- n! V: S, Y6 K
  墨燃想到这些童年往事,忍不住眯着眼乐,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人间烟火了,孤独了十年,就连当年痛恨不已的事情,如今嚼起来也嘎巴脆响,香的很。% |% H4 G' w- t6 M7 N8 Z6 x
  师昧见了薛蒙,当即下马,摘了黑纱斗笠,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来。; I) p3 k8 {3 \  o$ j$ C
  也无怪他单独出门要穿成这样,墨燃在旁边偷眼看着,就觉得心驰神摇,想入非非。心道这人实在是绝色之姿,慑魂取魄。4 `- K' {2 t3 l. a; e' u: J! W: L5 E
  师昧和他打招呼:“少主。”1 Z2 j5 O0 ]% i; j/ z
  薛蒙点了点头:“回来了?人熊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2 }& f% ?# Y# A
  师昧微笑道:“妥当了。多亏遇到了阿燃,帮了我好大的忙。”
! a2 J) f8 S$ B" I/ L  薛蒙傲然的眼光如疾风利刃一般,迅速在墨燃身上扫了一下,立刻转开了,他皱着眉头,满脸不屑,仿佛多看墨燃片刻都会脏了自己的双目。6 m! K. E( b6 M1 _4 G7 u
  “师昧,你先回去休息。以后少和他厮混,这是个偷鸡摸狗的东西,跟他在一起,是要学坏的。”! O1 `" Z( z# P# Z5 D1 \5 \
  墨燃也不示弱,嘲笑道:“师昧不学我,难道学你?大晚上还衣冠楚楚全副武装,和一只鸟似的竖着尾巴臭美,还天之骄子……哈哈哈,我看是天之骄女吧?”
' h# |+ e: Q6 Q5 }  薛蒙勃然大怒:“墨燃,你把嘴给我放干净了!这是我家!你算老几?”7 x9 |7 v0 J$ Y4 l+ V0 L
  墨燃掐指一算:“我是你堂哥,论起来,应该排你前面。”) {5 u: W; ~  S7 ~4 _+ p
  薛蒙仿佛被泼了一脸狗屎,立刻嫌恶地皱起眉头,厉声道:“谁有你这种堂哥!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只泥潭里打过滚的狗!”
7 ]" Y* y" G$ v6 U( a$ o9 O) K  薛蒙这人特别喜欢骂别人是狗,什么狗儿子狗东西狗娘养的狗爹生的,上下嘴皮一碰骂得那叫一个纯熟。墨燃对此早就习惯了,掏掏耳朵,不以为意。倒是师昧在旁边听得尴尬,低声劝了几句。薛蒙总算是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闭上了自己那张尊贵的鸟嘴。: D6 O2 }! j4 S. O! V
  师昧笑了笑,温温柔柔地问道:“少主这么晚了,在山门前等人?”
1 [0 }6 c0 e( A8 b, w5 Z  “不然呢?赏月吗?”
% s, T# e* S, Q# Q/ p; k  墨燃捧腹笑道:“我就说你怎么收拾的这么好看,原来是等人约会,哎,谁那么倒霉被你惦念上了?我好同情她啊,哈哈哈哈哈。”2 L+ O% `5 I/ ~) C5 S+ y
  薛蒙的脸更黑了,指甲一刮能掉三斤煤,他粗声恶气道:“你!”
- ^( D% x1 c. m& [! H7 B  “……我?”
3 b& N8 L' C. J! N  “本公子等你,你待如何?”2 h* \# }6 w0 p' P/ Z
  墨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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