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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K& u/ j0 s5 q3 o& M: p五月份,我被调到教导队带考军校的学生,负责语文和英语两科。由于要备课和批改作业,时间很紧张,很少回连队。一个周末,我回去取本书。教导那边没有教材,自己手边除了两本字典外,也没有什么参考资料。没办法,只有回来取用自己读研时的一些书籍。几天不见连队,还挺想念的。很远的,小雷看见了我,我以为他会跑上来,很亲切地和我打个招呼,他却转身向连长房间去了。接着,我就看见他跟在连长后面出来了。连长跟我打招呼,他在后面望着我笑。连长说:“刚好,中午别回去吃饭了。连队一位退伍战士回来玩,在外面开了个小公司。他今天中午请客。连队干部和几位士官都过去。”本来是计划取书就回的,明天还有我两节课。可禁不住连长的盛情挽留,只好留下了。小雷在后面,手悄悄向我做个喝酒的姿势。1 E5 h$ _. e, f! x7 {& j# h 
 
% N, K  L, r" P* R2 l# s/ _/ M中午是在营区内一个饭店吃的饭,在老招待所那边,也是一个退伍兵开的,领导的关系户,说是方便家属来队。一桌共十四个人。四个女人:那位退伍战士的女友及他妹妹,连长家属,十一连副指导员家属。四个女人不喝酒,连长由于长了个良性心肌瘤,只能少喝点啤酒。三个共同酒喝完,开始各找对象。小雷第一个就火拼上了我,端起酒杯就要和我喝四个。我说:“是不是想报复上次的打牌事件?孙小雷同志的牌风和酒风不成比例哟。不要以为我喝酒就怕你,先搞四个,等我打完一圈后,回来和你单挑。”6 r) ^+ E; ?: Q- J% D5 o 
 
2 B7 ?$ Q4 N( B9 f( y; N9 F以前在野战部队当排长时,就知道基层官兵喝酒很野。第一,他们没多少时间和机会喝酒,见了酒感到亲切;第二,他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喝酒不扭扭捏捏;第三,他们身体好,抵抗力强,喝多了也伤不到。我上军校及当排长时,也像他们一样。每天晚饭后,溜到小卖部,买半斤装的白酒,蹿到菜地的大棚内,两三口喝完,回到连队看新闻,然后搞体能。. a8 W1 _. H, r$ h, n7 e 
 
; k  c% ?0 _. l4 U" U4 y/ U6 b有家属及女友的,共同两杯酒。其他的一人两杯。小雷多加了两杯。一圈下来,肚子就有点撑了。看看他们,酒兴正浓着。一排长和十一连的副导正划拳呢。十一连副导就是以前我们四炮连出去的排长,老熟人,又很得战士喜欢,几位士官正准备轮番上呢。副连长正被那个退伍战士纠缠着。那个退伍战士是副连长当排长时手下的兵,如果不走,也是二级士官了。: t7 w$ h* u  V1 K3 Q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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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说:“副导,开始吧?”我说:“这样喝不行,来点雅的。”小雷说:“欺负我文化低弱智是吧?我除了‘老虎、棒子、鸡、虫’,其他什么都不会。”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游戏,就是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子,棒子打老虎,被吃的罚酒。我说:“那咱就捡你会玩的来。”小雷对坐我身边的士官说:“刘继红,你到我那坐,让我和副导来几棒子。”拿起来筷子,我们一边击桌子,一边喊。先共同喊两声老虎,第三遍说出的决定输赢,输的喝一杯。小雷每次发“鸡”这个音时,有东北口音,显得生硬,又有平时带队喊口令为基础,所以尾音宏亮而缠长。每次说到这个字的时候,我就不得已放下筷子,大笑不止。小雷大概也有所发觉,也忍不住的笑了,还说:“做领导的,想哪去了,就不是一个‘鸡’字吗?”说了这句话,我又笑了。我笑着说:“没其它意思,只是觉得你发这个音很独特,真像一只刚发育完全的小公鸡。”小雷不乐意了,说我操练小兵呢。没办法,我就多喝了一个作自罚。我对小雷说:“小雷,我到这个连队以来,最痛快的笑都是你带来的。”& _" {' Y6 x# f0 n 
 
' G/ b, P5 ^7 P4 [4 z1 q" @第一次在他面前叫他“小雷”,他好像也觉得和平时称呼不一样,神情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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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y3 L) z. Q: w4 S小雷大脑跟不上,三下两下就被我搞了一杯。而且小雷总是容易在“鸡”这个环节被我抓住,抓住后,小雷在那喝酒,我就在一边笑。输急了,小雷放下杯子说:“不玩了,你是硕士,我是初中生,这样不玩死我呀。不行,我们一对一的吹。”这是金华部队喝酒的特色,喝到关键时,总是用瓶子直接吹。我说:“吹就吹,怕你呀!服务员,开酒。”副连长说:“副导,不能这样,干部要控制,这是和兵在一起,不只是我们干部喝酒。这样战士会喝多的。”我说:“我喜欢这样的喝酒方式,先让我吹两瓶,痛快痛快,爽一把再说。”小雷拿起一瓶酒,扬起脖子就吹了起来,一口气,瓶子见了底。滴滴答答,胸前湿了一片。几位士官为小雷叫好。我拿起一瓶,一口气没喝完,放了下来。几位士官说:“副导输了。”我说:“老同志,一口气喝不完呢,你们小年轻要多谅解。”' k- l4 F5 S9 ~1 C(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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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完了瓶中酒,准备再吹一瓶的。十一连副导的家属却咿呀地哭了起来。原来,他正和那位退伍战士用瓶吹呢。他家属劝不住,哭着要回去。连长说:“算了,今天大家都很尽兴,就到此吧。感谢杨晨请我们一顿丰盛的酒席!”连长发了话,十一连副导家属又那样了,所以我们也就停了。让服务员结账时,才知一共喝了两瓶白酒,九十六瓶啤酒。& A7 C" r7 W  Z: I 
回去的路上,小雷拉着我的胳膊,身体就粘了上来。我想:这?兵喝多了。满嘴的酒气混和着呼出的热气,吹在我的面颊上、脖子里。我突然感觉到浑身紧张,有热血沸腾的感觉。自从离开北京,好久没和一个男人这么近了,一个地方迅速反应。我不敢转头,害怕一转动,脸就会碰上他的唇。身边还有人呢。这是金华三旅的营区,不是北京的同志酒吧和浴池。而且身边的人是自己手下战士呢。我能做什么?我拿开了小雷的胳膊,快步向前走,想和他拉开距离。可小雷好像没意识到我的拒绝,仍快步跟上,又拉住了我的胳膊,说:“副导,你和他们不一样呢!”我问:“他们是谁呀?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小雷说:“他们就是部队这些干部呀,你和那些戴眼镜的大学生干部也不一样呢,你能喝酒,会打牌。”我说:“就是这些不一样?”他说:“不是,反正就是不一样,我说不出来。”那身子紧贴着我的身子,像个孩子一样,1.81m呢。那徐徐呼出的热气快让我不能自制了。我甩开了他的手,快步去赶前面的人。却听小雷在后面叫:“副导、、、、、、”那声音比桌上猜拳时的声音柔多了,轻轻的,好像只是叫给我一个人听的,尾音软软的滑了下去,粘粘的,仿佛有了感情和依恋。那一刻,我突然想回头,再去牵那只手,大大的,因为每天训练,布满了老茧。可想转头的刹那,五月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身上、肩章上,“两毛一”了呢。于是狠狠心,步子却更快了。没到连队门口,小雷就叫:“孟杰,把我的被子打开,让副导休息;邵勇超,给副导泡杯茶。”是的,我的房间被退伍的战士和他的女朋友占了。我是回来取书的呢,喝酒把什么都忘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快点躺到床上。房间里的战士都出去了,一两个进来取东西的,也是轻手轻脚的。仿佛小雷就趴在床沿,头搁在被子上、、、、、、醒来时,窗外正是小雷的哨音,那声音仍是咋咋呼呼的,响亮而绵长。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呆呆地看着上铺的床板。鼻子里是枕头包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床头一杯水未动的,一两个茶叶正浮于水中。小值日打饭了,整睡了一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