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季春天的茶叶,迷人,沁人,醉人,像他的笑容,倒影中在杯底,倒映在我心底。我站在镜前,整理那条碎花裙,裙摆轻晃,仿佛能掩盖我喉头的粗粝,掩盖那点无人知晓的真相。他来了,那个他们叫“四季哥”的男人,带着他的茶叶,带着他眼里的渴望,敲响我的门。南京的巷子潮湿,空气里飘着桂花香,可我闻到的,只有自己喷上的香水味,还有他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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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红,或者说,他们都这么叫我。碎花裙、假发、口罩,这些是我给他们的模样,也是我给自己的伪装。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伪装成了我的一部分,像皮肤一样贴合,脱不下来。他站在门口,拘谨地递上茶叶,眼神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热切。我笑,压低声音,尽量让它柔得像水,像他期待中的女人。他坐下,话不多,可我知道,他在看我,看这裙摆,看这昏暗房间里我刻意营造的温柔。8 g L! s, y/ N8 w*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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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他带来了西瓜,沉甸甸的,像他心里的负担。我换了件更轻薄的碎花裙,窗帘半掩,光线暧昧,香水味在空气里弥漫,像一张网,网住他,也网住我自己。我们聊些琐碎的事——西瓜的甜度、街头的喧嚣,可我分明看见他眼里的挣扎,像在问什么,又不敢问。我也不敢让他问。真相是把刀,会割开这脆弱的幻梦,会让他转身离开,留下我在这空荡的房间里,面对镜子里的自己,还不如就这样吧,给他一个温暖的梦,抚慰他在外受到的挫折和悲伤,可我知道,没有那夏日般茂盛的悲伤,他是不会来的。不会来的。; j) A9 [7 ^2 L6 |: N
% a! i* {7 ~' P& q! N4 H4 K+ M, J7 p秋天,他拎来一袋面粉,粗糙的布袋硌红了他的手,像是我对自己的惩罚。我知道他在怀疑,怀疑我的声音,怀疑我的口罩,怀疑那些他从不敢提起的视频。我怕他问,可更怕他不问。他的沉默,是我继续下去的理由。每当他敲门,我便穿上碎花裙,喷上香水,像个演员,扮演他想要的那个女人。可演着演着,我开始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阿红。那一刻,我几乎想告诉他,告诉他这裙子下的真相,告诉他我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可我没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需要他眼里的光,那点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的温暖。在彼此的依偎之间,我们成熟了。在半梦半醒之际,他忽然有所领悟了。他要的不是阿红,不是女人,是港湾,一年四季都能停泊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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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酱油瓶被他攥得紧紧,雪花落在他肩头,化成水,渗进他的衣领。我开门,依旧是那条碎花裙,仿佛季节从未变过。我拉他进来,屋里暖得像春,香水味浓得像是要淹没我的不安。他坐下,沉默地看着我摆弄那瓶酱油,像在摆弄一件珍宝,那么坚硬,那么挺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想问我的真名,我的过去,可他没问。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失落。他不问,我便可以继续做阿红,继续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假装自己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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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 L& G3 l; u, Q他们说我是骗子,说我用假发和裙子欺骗了所有人。可他们不懂,我骗的不只是他,还有我自己。每当他离开,我便站在镜前,摘下假发,卸下妆容,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我问自己,为什么要继续?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那点短暂的、被人需要的错觉?他的茶叶、西瓜、面粉、酱油,像是一场仪式,提醒我,他还在意,哪怕他意的,是那个不存在的阿红。/ A, X. j3 n5 d1 T7 G7 X! X% M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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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坐在房间里,窗外雪落无声。网络上,那些视频已经传开,有人骂我,有人笑我。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下一个季节,他还会来,带着新的礼物,敲响我的门。我会穿上碎花裙,喷上香水,继续扮演那个他需要的女人。因为在这场戏里,我不仅是阿红,也是一个被需要的影子,哪怕只是片刻。9 }* X1 c* d, x-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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