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很俗的名字，但是希望各位看看——别被雷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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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转动钥匙，蹑手蹑脚地推开铁门，“吱——”

    我靠，我说铁将军你老也不配合一点，要是被我妈发现就挫了。

5 N0 G, J% N: I+ q1 ]3 Z; ?    其实，我倒不是怕我妈骂我半夜一点回家，只是你知道，中年妇女的嘴巴实在是恐怖——

    “和谁出去的？”

    “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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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什么去的？”

    “玩了什么？”

    “有女同学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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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l( _1 \/ m# t: Z2 ^    光这些个问题，不回答到凌晨三点半我是休想能睡觉的。所以，只有暂时体会一下小偷同志的职业操守了，除了轻还是得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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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掂着脚拖鞋都没穿蹿进客厅，偷偷往二老的房间那儿张望了一下，orz，居然还没睡……不能是等我等的吧。

6 f$ ]9 N) T8 x9 f, O    不管那么多了，先闪进自己房间再说。大不了明天起床装傻，说自己早就回来了，哼哼，万事睡觉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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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P: w) P    灯都没开，直接扑向我的大床，我最爱的大床啊！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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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W# q+ r4 X5 w# o    我的床呢？

3 g& p* a, I# }    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环视了遍伴我走过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我的房间。不是吧？我的大床呢？那惊怂地矗立在窗边的上下铺是怎么从学校寝室飘进我的房间的？

    Oh，no!

    顾不得老妈那张嘴了，我直接光着脚丫子冲进了二老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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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怎么回事？我房间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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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气氛有些诡异。老妈坐在床上，双臂交叉背靠床头，一脸阴郁，见我冲进来竟没半点惊讶。只见她眉毛挑了挑，动了动嘴唇，“问你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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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B2 A+ A; G- u    我把头转向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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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他掐了掐手上的烟，然后站了起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你小姑姑的儿子，今年回上海考大学，高三一年，住我们家，你迁就一下。”

    “不是吧？多少年没来往了都？他们不是在东北待的挺好的嘛。”一想到以后我要和别人一起挤一间房，我就不由自主郁闷起来，以后做点什么事多不方便……

    “东北再好上海也是他们的家！他一个十七岁的小孩，你们就这么容不下他？”老头子今天似乎火气挺大。

    “不是还有叔叔吗？……”我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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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W& M" o  C: c0 t“你不是不知道，你叔叔家房子才多大？而且婷婷又是女孩子，多不方便！你姑姑当初是替了我才下放到黑龙江的，所以才认识了你姑父，你姑父死的早，她要照顾那边的二老，但是她的儿子当然还是要回上海的。怎么说，也是你爸我欠了你姑姑的，不然也没你小子！”

    老头子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看来刚刚跟我妈已经干过一架了。

    说实话，他发起火来，我还真不敢惹，我估计我妈也是没辙，所以才那种表情。可是，一想到我可贵的自由以后多少要被约束，我还是心有不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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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是怕我这种夜猫子以后会影响他学习，他不高三嘛，我常常一画个图就画到半夜两三点……”我再试着挣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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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 {- S$ X# O% E4 m1 x“不要说了，反正再过几天你开学后一个星期五天都住校，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晚了，去睡吧！明天早点起，收拾一下你房间，杨杨后天就来上海！”老头子说着就把我往外推，“砰”地一声，门在鼻尖前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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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百无聊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瞅准那双层床的下铺，一头栽了进去——我的“单身”生活真的就像我的大床一样，从此一去不复返了么？

    ……等等，表弟叫什么名字来着？“你好，我叫乐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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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3 k7 R/ [% P  `2 M% @    事隔一天，这位大床终结者活生生地站到了我面前，用一种客套到像转校生似的口气在老爸的引见下自我介绍道。

    我忍不住呆了呆，倒不是因为他那生疏的开场白，而是……这人真的是东北人吗？

   
坦白说，昨天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我忍不住不厚道地设想了一下他的音容笑貌——东北，黑龙江，齐齐哈尔……十七岁正发育，估摸着就一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开始长胡子还不敢乱刮的主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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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v! z& H& ~7 `可是，眼前这位……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别怪我，我会的描述外貌的词不多。这人放在东北应该挺稀罕的吧？还是我这一辈子没出过上海的人见识太浅薄了……算了，人家娘是上海姑娘，估计是随了娘吧。

0 V6 |% }. x$ L' C- r6 i    “你好，我叫李众酩。”我学着他的样，在老爸面前挺老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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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以后你们弟兄俩好好相处，不要这么生疏，你，叫他杨杨就好了，杨杨你就叫他哥，当自己亲哥。”老爸是搞工程的，说起话来就像指挥他手下民工似的。

    乐杨挺懂事的点了点头，淡淡微笑，叫了我声“哥。”

    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叫着，我心里陡然生出了无限遗憾——这要是个表妹该多好啊，长成这样，还能拿到那帮狐朋狗友面前去炫耀一番……

    “你。”老爸皱眉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我，一副“轮你叫”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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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杨……杨杨……”迫于老头子的淫威，我很囧地叫了一声。于是，我爸一副挺满意的样子走去帮妈妈布置吃饭的碗筷，留我和乐杨两个人挺尴尬地站在客厅里。

    “你们俩别傻站着，过来准备吃饭了。”还是老妈一句话缓解了尴尬，我一个箭步冲到饭厅帮着老爸端起了盘子。

    老爸瞪了我一眼，“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

    “呵呵，这不表弟驾到吗。”我嬉皮笑脸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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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4 ^0 X  S* W6 N$ \6 R' b    乐杨站在饭桌一旁，插不上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但脸上却始终挂着刚才那客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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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杨，坐吧。以后就当这儿是自己的家。别拘谨。你这个哥哥平时野惯了，没个正经，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了，只管告诉我。”老妈及时的插了句话进来，那样子竟挺慈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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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 H: n3 c& A  |1 K    我只能说，中年妇女果然是容易被美少年虏获的。前天晚上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今天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了……

- m/ l/ ~: S- m1 ~6 m* w/ e    “妈，您不能在表弟面前这么毁我形象啊，我以后怎么做大啊！”我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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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k" J% Q) c: J    “你还做大，说吧，要我怎么扶正你？”我妈RP起来，真是无敌。我朝乐杨吐了吐舌头，他“呵”地一声轻笑出来，露出一口白牙……恩，果然美少年。

2 k3 H( K! a) ~8 e9 f% Y6 }    他这一笑，刚刚脸上的拘谨也少了许多。“妈妈在家的时候就跟我提到过，说大舅有个很优秀的儿子，人聪明成绩又好，是T大建筑系的高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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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2 Q) S8 x( r“他那是运气好。成天不着家，一个暑假也没见他几回人影。他要不是在上海，哪里能考上T大建筑。”老爸又开始一脸严肃，唉，自己的儿子总是怎样贬低都无所谓啊。“倒是你，听说你成绩不错，是想学医是吧？”

2 }+ ~$ w( Q, D4 A6 D    “恩，”乐杨点了点头，“多少受我爸爸生病的影响吧。妈妈也是这么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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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妈说，姑姑以前在齐市的一家医院当护士，然后认识了患心脏病在她们医院住院的姑父，因为爱情的力量，闹到和爷爷奶奶脱离关系才和姑父结了婚。婚后据说两人挺幸福的，可大概到乐杨六岁的时候，姑父还是因为发病离开了人世。现在想来，我这表弟命运还是挺多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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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妈现在还是在那家医院当护士吧？”老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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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8 F; S: T$ t“是的。我从小就跟着她在医院泡到的。大概因为这样，我对医院挺有感情，以后也想在医院工作吧。”表弟斯文地吃着妈妈给他夹的菜，我的天，老妈，你好停停了，他那碗里米饭已经看不见了。

$ S+ O. J4 w8 P2 n4 O  s    “你不是吧，我最讨厌医院的84消毒水味道了，每次进去都头晕。”我把碗伸到老妈面前，示意她也给夹点菜，被她一筷子扇飞。唉，同人不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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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了吧你，你打小进过几次医院啊，壮得跟牛似的人居然还怕打针！”老妈揭我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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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看向我，挺同情地笑了笑。我的光辉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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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U, A3 z& u6 |# i    “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吧？”爸爸自顾自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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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U9 F" h9 a: P, |' f    “不是很好，前年爷爷中风了，一直是躺在床上的，奶奶腿脚也不方便，他们也没有别的儿女，所以一直都是妈妈在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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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老爸重重地哼了口气，“你妈挺辛苦的，所以你也要好好读书，将来帮着她分担一点。等她老了以后，把她接回上海，毕竟这里才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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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N, \# r( ^. G4 r    乐杨点了点头，然后便低头吃着菜，不再抬头。

    一时间，大家竟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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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23章

3 k9 J2 g0 d% Q3 \) Y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一把抱起乐杨冲向了前面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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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草坪到医院大楼，刚刚只走了一会儿的距离，此时突然变得无比漫长。乐杨在我怀里，紧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感觉不到。安静空旷的草地上，我只听见自己奔跑喘息的声音。

# W" r: D% T1 Y+ A+ P0 D8 |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我抱着乐杨拦住一个护士疯了一样地叫救命。

    那个蒋济桥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看着我怀里的乐杨跟着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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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2 Z. W7 }4 Z/ _2 v4 u护士把我们带到了急诊室，我狂叫着医生，却被蒋济桥喝住，“你安静点！”然后他一脸镇静地把我拽到急诊室的床前，让我把乐杨放平，接着跟走上前的医生说到，“大夫，赶快急救，患者21岁，先天性心脏病，左心房间隔缺损，现在应该是心梗……”

) G' a* I1 L' Z6 r& c+ C    我退到一旁，听着蒋济桥的话，完全瞢了。

    医生边听边检查着乐杨的心跳和鼻息，几乎蒋一说完便对着刚才那个护士说了声，“通知心外科医生到抢救室！”然后转身又叫了个护士帮他推着乐杨出了急诊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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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地跟在他们后面。我看到医生边跑边在解开乐杨领口的几颗扣子，乐杨的前胸跟着露了一大片出来，上面，一块块隐隐的乌青，那是我那天晚上在他身上留下的……蒋济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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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进了去抢救室的专用电梯，电梯里，医生迅速地在乐杨的胸口做着按压，手掌的下端一下下地压着胸口那块有青紫的地方，看得人一阵生疼。但是，乐杨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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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1 r. d/ `. v1 v0 J* D    很快，到了抢救室，我和蒋济桥被拦在了门外。看着那扇门关起来的瞬间，我跌坐在了门口的靠椅上。下午才同情过的心情此刻真实地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8 v& N8 |% d- X% {8 i( [' u3 e    原来，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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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o1 W; _; l9 J8 J+ [    “怎么会这样？杨杨怎么会有心脏病……”我茫然地问着蒋济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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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我，眼里还是刚刚的愤怒，只是已经越积越多。终于，他走了过来，拎起我的衣领对着左脸就是一拳。

    我被他打得跌到了地上，却没有了还手的欲望。他又走了上来，把我拽了起来，“乐杨的心脏病十七岁那年就发了，你真的关心过他吗！”说着，给了我的肚子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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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d) U5 X* R# }5 _" ?我吃疼得弯下了腰，上方又传来蒋济桥压抑着的声音，“为什么，乐杨每次见到你都要这样遍体鳞伤的回来！你这是爱他吗！你是怎么爱他的！”然后，我的背上又传来一阵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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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只觉得心不停地下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H: _+ F. _, `; q    蒋济桥站在我面前，从上方射下来的视线冰凉冷漠，“如果这次乐杨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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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有事，我会跟他一起。”我接过蒋济桥的话。

    如果。会有那个如果吗？如果是那样，我要怎么原谅自己。他冲上来阻止我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他情况不对，我还狠狠地把他推到地上。如果，乐杨不在了……

2 K0 E; g8 ^$ X$ D$ c1 J  e    不会的，不会的……

$ Z6 A0 O0 B1 H, b/ {) k    蒋济桥看向我，张着嘴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他摇了摇头，颓然地坐了下来，眼睛直直地望向抢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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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6 a( X+ H; G; M" n! l+ K    抢救室的警示灯一闪一闪，闪得安静的夜晚像带着心跳的声音，那声音下，我仿佛听到乐杨痛苦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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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s" O" U! I. a7 i" V! v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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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Q. b. Q8 D2 y% x1 \    乐杨被推了出来，我和蒋济桥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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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2 t7 Z# p, b/ ^7 r/ y    白色的床单下，乐杨的脸苍白削瘦，氧气面罩下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我想上前去握他的手，可是那手背上却插着吊针的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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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医生疲惫地叹了口气，“不要再让他受刺激，他的心脏也要尽快接受手术。”

: j1 @5 A2 F4 P9 y1 }# _% w8 H( j    “谢谢您医生，手术的事我已经在安排了，谢谢……”蒋济桥握着医生的手，满脸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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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我的乐杨没事了。

& I" u5 h, E" |& ]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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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护士一起，和蒋济桥推着乐杨往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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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病房门口，蒋济桥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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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h' E7 R$ G  G    几乎一接到电话，他就呆立在了那里，原本冷峻的眼神带着震惊此刻直直地望向躺着的乐杨。

3 @, I" d& P" ]$ p7 L; g2 x6 f    见他表情不对，我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 p' [1 k* Z7 O8 O% W6 l0 U4 ^    他拿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看向我，脸上是我没见过的惊恐，

    “乐杨的妈妈，病危了……”如果你问我，天塌了是什么感觉，我想，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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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晚，我守在乐杨的床前，看着他的脸，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 ]2 T5 W9 n2 B) T5 x# \    很多年前，也曾经有过相同的场景，乐杨躺在病床上，在氧气面罩的帮助下沉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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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z. G0 x8 I8 a$ d    原来，我带给他的真的只有伤害。

$ ~/ E% c' E# {( R5 K( P% y    蒋济桥在门外打着电话，询问乐杨妈妈的情况。

    姑姑得的是慢性肾衰竭，已经到了末期。四年来靠着血液透析维持生命，情况一直不稳定。我在T大等乐杨的那个星期，他都在齐齐哈尔。我到现在才知道。

    到现在才知道刚刚乐杨为什么那样拼命的要抢过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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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 Q3 d9 I4 U# `/ Y) F" r, Z! N    到现在才知道一直以来乐杨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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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才知道乐杨当初为什么要去做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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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8 t& O" i& J5 m1 C    到现在才知道乐杨在怕什么。

4 D7 o4 w% m: N  [  ]2 z3 [) C    已经没办法去责备乐杨为什么不早点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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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出真相或许多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4 e' x9 Q, H1 s* p7 C' t3 I    我会以为乐杨爱蒋济桥而离开，即使浑浑噩噩，但仍会慢慢忘记。乐杨可以安静地照顾姑姑，毕业后把她接来上海。

    不会有惊天动地的家庭纠纷，不会使任何人受到伤害……除了，放弃我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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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7 o: {) L/ M) Y5 [' n    你是这样想的吧。所以今天，你来跟我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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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6 u  j. S; O/ Y, l2 z6 r    只是现在要怎么办？

    你醒过来后，我要怎么面对你？我要怎么告诉你姑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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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L: E7 p' y$ R; S2 U    我想都不敢想，完全无法想。

3 u9 H$ F! r* H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恨自己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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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d$ Z8 c* o# ]- j; Y) @    我的手抚过乐杨的脸，他睡得那样安静，熟悉的眉眼淡然舒展看不出一点表情，浅浅地呼吸通过空气传到我的耳边。

: O! D7 A* n/ d5 H+ i- A  p' r6 \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的心里还曾一阵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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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那样失了魂似地找我，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奔跑，每一声喘息都令我疯狂。

8 A4 M0 C. r2 {    乐杨爱我。

    乐杨爱我，是比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都美妙的事实。

( f/ w  B  \: V, T: d    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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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9 j4 f/ F* q  o5 y2 r( c    只要我们相爱，有什么是可以阻止我们的呢？

6 K% T0 Y9 ?, Y  g    记得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乐杨有身体上的反应时，我曾经深深害怕过，自己的性向，所谓的伦常。但这一切在乐杨拥抱我的那个夜晚，完全被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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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2 N  x7 ]# k: j; _# c4 W: R    我，能不能，爱自己的表弟。

    这个问题，在我确定我们的爱后，变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什么都不是罪过，爱是赦免一切罪名的理由。

    那时的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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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1 d4 j( S9 ]& B- T    只是，我忘了问自己另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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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 I: Z3 s/ ?$ m* A    我，配爱乐杨吗？

. U; ?6 ~* J' M! F2 c/ ?    蒋济桥说的对，乐杨和我在一起，每次都遍体鳞伤。

* f( y$ h8 n: M0 ]2 y    四年前，让他在恐惧和无助中，一个人孤单离开。

    四年后，让他在屈辱和伤痛中，接受肉体心灵的双重折磨。

    以爱为名，我带给乐杨的除了伤害，还有什么？

    从没有去关心过他的生活，从没去体会过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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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X) l& c8 P2 s    他最在乎的，最害怕的，我竟从来没有去帮他设想。

    我把头埋进乐杨床边，心里前所未有的绝望。

    房间里有推门的响声，我抬起了头，蒋济桥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3 ]/ g) A8 Z. Y; l$ ?3 Y( \    “乐杨的妈妈，恐怕……快不行了……”他看着床上的乐杨，叹了口气，“医院让家属尽快赶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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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握住了床边乐杨的手，发现自己的手竟比那手还要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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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v/ V% ~  a- @* b    我终究是无法带给他温暖。

   
我慢慢站起身，对蒋济桥说，“我马上赶去齐齐哈尔，姑姑的事，我害的我来办。至于杨杨……”我看向病床上的乐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他就拜托你照顾了，能瞒几天是几天，等他身体缓过来，再告诉他吧……”

    如果是蒋济桥的话，我应该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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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Q% p' z- H% r" ]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逃避，可是，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 H& t/ n) Q+ ^- N9 B2 C# d& L! @  h/ l    蒋济桥看着我，眼里有些疲惫。

' w4 z& @' `! H    “你确定你不留下来照顾乐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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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u2 u2 ?  S: {9 e; D    我摇了摇头，苦笑，“我还有资格吗？”

  w, C; k2 {; I6 K9 k: K: Z    艰难地迈开脚步，慢慢地离开乐杨的病床。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我忍住不再去看他，径直走向房门。

: d/ w7 b* e7 j6 R* S6 p    “等一下。”身后传来蒋济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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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过身，他走了上来，从皮夹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了我，“带着这个，可能用的着。”

: U; R) [1 |: c    我看着那张卡，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是为了乐杨。”蒋济桥已经抓过我的手，把卡塞了进来，“密码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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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J. M$ r. C, y2 s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它放进口袋，我迅速拉开了病房的门，再多一秒我也觉得自己会崩溃。

    长长的医院走廊上，月光在地上投下一个落魄的影子。

    房门在身后轻轻地合上，我和乐杨仿佛被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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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0 R! \5 |/ {) E3 Z$ I) Q    我的这个冰冷空荡，除了口袋里的那张卡灼热烫手。

% d6 D+ x6 n7 r$ r4 v    我仰头深吸了口气，脸上还是有眼泪流了下来。

) a& I6 ]+ z1 h    我苦笑着用手背擦了擦，我这样的人，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吧。

5 t" a8 X8 U9 X5 v    脚下，沉重的脚步不由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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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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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4 M, v* Z8 d: O& p    第二天，我几乎是逃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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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8 u9 ^" r  m    我竟然，对我的弟弟有了欲望。我竟然对一个男人有欲望！

   
前一天晚上那种痛苦的压抑，现在想来还是那样真实可怕。乐杨躺在我的怀里安静得像个婴儿，而我却想把他整个揉进身体里，下体的灼热让我忍不住想象着在他身体里疯狂宣泄的情景，整个人有种要爆炸般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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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0 B( N; q$ R* g; O' o2 Z" W7 y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寝室里的同学见我回来吓了一跳，四毛打趣着问我是不是想他了，问得我心惊肉跳。男人想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同性恋，被这个社会大多数人视为异类的同性恋？而且我还是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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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0 b1 F) T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真的，从小到大，从没这么真切地恐惧过什么。而现在我却手脚冰凉，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在做一个噩梦，梦醒过来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吃喝打诨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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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个周末，我都窝在寝室里打游戏，我妈打电话来我也只说临时有图要赶。就这样，熬到了周一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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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z, z) |+ }0 G: i讲台上，那老头讲得双目放光，唾沫横飞，是我喜欢的建筑制图课。可现在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来来回回窜动的，还是那晚的事情。直到第一节课下课，林小蕾跳到我跟前，一本厚厚专业书砸我脑袋上敲醒了我。

  A4 G) k8 h- |+ Y% M    “李众酩！发什么呆呢？在后面叫你好久了。”她一脸的阳光灿烂，笑得跟朵花似的。

, `  O( w# N5 P% [7 E6 F# C* t    我有些回过神来，或许，是我太久没近女色了？或许我只是欲望压抑得太久，而不是对乐杨有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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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你那处分，学校决定撤消了！快说吧，决定怎么谢我？我可是跑前跑后，出人出力啊！”林小蕾在我面前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漂亮的脸蛋上表情生动跳跃，“你不知道教导处那群老阿姨有多难……”

    “我请你吃饭！”我抓住她的手臂，一句话脱口而出。

7 Y; o# E% x1 z9 u5 |    她没被我的话惊到，却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吹了口气，笑着说，“你也别这么激动吧，其实我也就顺便帮帮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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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h' F3 X    这时一旁的大毛四毛已经开始起哄，盯住我握住林小蕾的手不放，“哟！是啊，我们二毛终于春心荡漾地激动了啊！”

1 U* Q: c* B5 h4 L    林小蕾倒是大方，不紧不慢地抽回手，拍了拍，“说吧，时间地点，不过，得贵一点的哦！”

    在大毛他们的鼓动下，我请林小蕾吃了四顿饭，吃到第四顿饭的时候，林小蕾在我点完菜后，托着腮看着我的眼睛问，“你现在是在追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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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u  J7 j7 m" v- N+ ]没有意外的，那个星期，林小蕾成了我的女朋友。她长得挺漂亮，人也能干，所以作风颇为大方豪爽。用她的话说，虽然我们只用了一个星期确定关系，但她却暗恋了我四年，是长情以待，而非追求闪电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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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自己和她的交往非常地自私，但想想这个校园里那些懵懂开始恋情的男女，又有谁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感情。索性和众人一样，糊涂地在一起，糊涂地过日子，好过变成异类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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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个周末，我没有回家，和林小蕾刚开始的恋情使我的生活多出许多新鲜的东西。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一起在学校各个供恋人游乐的地方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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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9 n! @  k* w* o    我们按部就班地实践着每对恋人都会经历的事情，牵手，拥抱，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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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a$ j9 g. q3 X, \5 ^6 `+ a! W    我刻意不去想乐杨，不去想自己对他有过的冲动，但却无法忽视一件事情，那就是和林小蕾在一起，即使接吻，我也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察觉出异样的老妈终于在一个周三的晚上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我没有隐瞒。我妈其实一直很想我快些找个女朋友，按她的说法，学校里的女孩，单纯。

+ C6 ~" f( \1 q5 I" m/ a8 _$ J- y# [    电话那头老妈笑得花枝乱颤，“真的啊，哪里人啊，什么专业的，多大年纪，人还好吧……”

5 C6 ~6 x, C1 }$ A  [    我被她问得头大，终于答应周末带林小蕾回家玩一玩。那个周末，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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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家了，脏衣服积了一堆，脚上的石膏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重。出地铁的时候，不经意向上回乐杨站的地方看了看，没有他。

    快到家的时候，我忍不住加快了点步伐。其实，自从乐杨到我们家来以后，我们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我知道自己心里是有点想他的。尽管这种想念让我觉得可怕。

) z& B9 \5 Z* Y. R) e    来开门的是我妈，原来乐杨还没回家。

    我妈见了我，忙接过了我手上的脏衣服，很重地敲了敲我的脑袋，“哎哟！你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让我看看瘦了没！腿还好吧？……”又是一大堆的唠叨。

" }6 z/ `8 W, K) X) H- n+ j  S    应付完我妈，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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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干净，自从乐杨来了以后，这里就再也不是过去我的那个狗窝样了。书桌上他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玻璃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夹了一张他和姑姑的合照，他搂着姑姑很开心地笑着。看来的确乐杨是像姑姑多一些。

    床上，他的枕头已经放到了上铺，看来已经做好了和我抢上铺的准备。他腿上的伤应该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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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是乐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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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3 [: r- S2 N0 j# `( u    他看到我，愣了愣，转而笑着走了过来，“哥，你总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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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的脸，我脑子里又出现那天晚上他睡着的样子。我心里暗暗骂了声自己，有点生硬地回了他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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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5 j& h" G1 c4 a    不知是不是他敏感地察觉到我的冷淡，于是也没再说什么，走到桌边开始整理自己的书包。

   
晚上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正好都在。我妈乐滋滋地跟我爸说，明天儿子的女朋友要来，她准备买什么水果什么零食，要做什么拿手好菜，唠叨个不停又问我爸她应该穿什么衣服。

    我爸被她弄得没辙，说了句，“你是见媳妇还是见婆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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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在一旁微微笑着，帮着我妈说，“舅妈是因为重视哥哥的女朋友。”我妈夹了一块大排放到乐杨碗里，依旧是一张大笑脸，“还是杨杨了解我啊！”

    乐杨继续笑，然后看向我。我低下头吃饭，没看他。

0 F( f% @5 R' n' v8 e9 |! k( z8 ?+ G8 _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准时把林小蕾接来了家里。这女的上午还去个什么公司做半天兼职。这时乐杨还在学校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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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r" w& Y1 S我妈自打林小蕾一进门，嘴就没合拢过，一直在笑。林小蕾人漂亮，又大方，见到长辈嘴甜得跟涂过蜜似的。听说我的处分是被她搞学生会运动给取消掉的，连我爸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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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f& u' j% a3 A/ ~. i    总之一句话，二老对这女的喜欢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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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妈果然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搞的过年似的。林小蕾很乖巧地抢着帮我妈摆碗筷，边摆边奉承我妈，“阿姨，怪不得李众酩长得高高壮壮的，原来他有个这么会做菜的妈妈，我羡慕死了。”

    我妈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说，我也可以做你妈呀。

    饭菜快要准备好的时候，乐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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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3 N+ C- M( g" k4 i    林小蕾主动去开的门，门口乐杨看到她愣了一愣。

' Z" p5 p/ I2 A    林小蕾马上很大方地伸出了手，“你是李众酩的弟弟吧，果然是传说中的小帅哥！我叫林小蕾，是李众酩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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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8 v+ |1 y0 o* J1 g3 o/ z! S/ A: q, B    乐杨挺礼貌地和她握了握手，叫了声“小蕾姐。”

( y6 x4 r, N1 Q) U    饭桌上，老爸老妈对林小蕾关怀倍至，盛汤夹菜的，乐杨坐在我旁边，一边吃着饭一边笑着听林小蕾讲我在学校的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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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么，这场饭吃的我竟像个局外人，心里闷闷地，尤其是当乐杨低头在我耳旁轻声说，“哥，眼光不错”的时候。

) Q8 A4 Z% X- d: r- G    吃完饭，乐杨说要到同学家去拿复习资料，还没等我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一溜烟出门了。我妈凑我耳边嘀咕了一句，“杨杨这孩子挺懂事的。”

7 ^( |: A% p; ^! w5 H    可我却有点生气起来，他跑同学家拿哪门子资料，他来我们家起还没见他去过哪个同学家呢。这小子，精得跟个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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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我和林小蕾被我妈拉进了房间，让我们自己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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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2 g0 O+ @5 W/ x# }; a) p    一进房间，林小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怎样，我今天表现得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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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 j9 B+ A/ T) e- _+ C    我应和着她，“我快吃你醋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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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得眼睛弯弯地，“真的啊！呵呵，我紧张死了呢。”说着，她走到书桌旁看我的书，然后瞥到乐杨和他妈妈的那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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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李众酩，你表弟长的真挺好的。还好是男的，要是表妹，我可真觉得自己危险了呢！”她左端详右端详着那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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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W& V6 T, u+ ~/ N2 x" W    我被她说得心里一凛，没忍住挺硬地回了句，“说什么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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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怔，转而笑笑，凑到我跟前用手戳了戳我的脑袋，“这么认真干吗？大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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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i! a$ y" V    林小蕾继续在我房间里这看看那摸摸，不时挺花痴地叹口气，“啊，这是我喜欢了四年的男孩子长大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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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e3 a/ Q; z    说的我脑袋一阵发麻，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我时不时不由自主地去看桌上的闹钟，想的却是乐杨大概会什么时候回来。

8 D8 _& q, F+ {# M. W    陪林小蕾看完了从小到大的影集，又陪她打了会游戏，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我又忍不住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九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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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起来。想着他一个人这么晚在外面会不会出什么事。上回陪他逛淮海路碰到那种人，他自己又不懂保护自己，我越想越担心起来。

    “总看时间干吗，那么想我快点走啊？”林小蕾是多机灵一女生，眨眨眼睛，下巴扣住我的肩膀。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倒也是实话实说。

/ r& y% w$ @8 R/ g( i. t8 S& ~- m    她点了点头，和我爸妈寒暄了好一阵子才跟着我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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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送到门口，帮她叫了辆出租车。看着那车扬长而去，我心里不知为什么竟生出一些愧疚来。只是这愧疚没过多久，就被对乐杨的担心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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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十点了，他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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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3章

   
  j# E) f5 N* m; N! Y醒过来的时候，老妈的大脸刷地映入眼中，确切地说，我是被她吵醒的。只见她眼睛鼻子红得一塌糊涂，还死拽个纸巾不停地擦，鼻腔里不时发出“恩恩恩恩”的声音。因为太专注于哭，连我睁开眼睛了都没发现。

    我迅速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料定这里必是医院了。可窗外艳阳高照，不是吧，我难道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已经昏睡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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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5 E- @' h8 `    “妈！停！停！”

    老妈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趴得离我更近了，“小酩，你总算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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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会昏睡了好多天吧？”头倒是真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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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多天！你想吓死你妈我啊！昨天送进来的时候满头是血，我和你爸都快吓死了！你头上缝了十几针呢，从小到大没伤过这么厉害的……”

& w* ?5 z- F5 r  }! A    哦，还好，只睡了一天。等等，乐杨呢？

* P! C) k! _# [# G" H9 `    “乐杨呢？杨杨没事吧？他人呢？”想到他昨天被那人渣推倒在地的样子我不由紧张起来，他们不会对他怎样吧？

; C/ m- t2 |9 [2 Q3 \5 I3 n+ L' S& {    老妈正要开口，有人推门进来，是乐杨。

    我忙探头看他，已经换了件T恤，身上好象也没什么伤，心下安定了不少，但还是忙问，“杨杨，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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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b  S0 g9 c" @“你这傻孩子，还担心别人，管好你自己吧！昨天要不是杨杨报警，你早被那些畜生打死了。”老妈又开始絮叨了，“你说你都二十的人了，怎么还让人这么放心不下啊，凡事也不知道掂个轻重，那种流氓是你能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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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心思听我妈瞎掰，我发现乐杨进门后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心里有点不安起来，眼睛不由得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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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走过来，把手里提的东西放在了床头矮柜上，是早点和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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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妈，你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留在这儿陪哥就好。”

    “是啊是啊！您老回去歇着吧！我没事儿，不就是缝了几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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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 t* c' ?    “你还说，出门的时候我还叮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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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妈，您饶了我吧，我头现在还疼着呢，您让它安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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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3 m: ]/ c$ R/ x    我妈还想再唠叨，但看我的可怜样，不好发作，于是拍了拍乐杨，“你瞧着他点，别让他再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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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点头应着，“舅妈，你放心吧。”

    然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 W# P/ y$ Y5 _+ `% }    乐杨挪了挪我妈刚刚坐过的凳子，在床边轻轻坐了下来，帮我把枕头垫好，准备扶我起来。

- N* l3 |# X! k$ I0 T    “别，你别，搞的我林黛玉似的。”说着，我自己撑了起来，倒真是有点浑身轻飘飘的，唉，我这也算柔弱了一回啊。

    乐杨还是没说话，默默拿起给我买的面包牛奶递了过来。

    我有点受不了了，他难道在为昨天那人渣的话难过？还是怪我惹事惊动了爸妈？“你干吗呀这是，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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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c0 p7 b* I' X    乐杨终于抬起了头，憋了半天，说了句，“哥，对不起。”

    我倒吸口气，“你对不起什么呀，又不是你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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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对不起。”他还是看着我，一脸愧疚。

- ?/ Z* q3 a5 _3 P3 Y) C    我忍不住头上青筋都要暴起来，钳得脑袋上的伤口一抽抽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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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跟我说句对不起，我就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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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V% J& I# A7 i    于是，他不再说话，闷闷地看着我吃早点。

0 a& a: ?4 {% [- T" c$ g: C6 I    “你吃了吗？”我问。

% K& u( _# h, l% |3 K" I    “恩，吃了。”他简单地回答。

    看他整个人蔫蔫的，全没有昨天的俊朗，我有些失落起来。于是伸手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纱布，想开个玩笑逗他。

    “哎，你说老哥我这疤好了以后不会长不出头发来吧？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当秃子，我女朋友还没找到呢！”

# k) m3 T, z% X5 Y9 R    谁知，他却挺严肃地说，“放心，昨天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年轻人头发很容易长出来的。”

    “你说的啊，以后没长出来，我找不到女朋友就赖你了！”我继续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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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K5 T) y* o  g3 a3 L3 Z9 p    谁知，他又冒出一句，“哥，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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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W) C" p6 Q/ Z/ l$ L$ |    幸好，没说完就被推门进来的人打断了，不然我肯定要发作。

    朝门口望去，不是吧，这回来的是我爷爷奶奶！

5 l. s9 r, v8 H4 ~! X4 E, ^" d    只见二老破门而入，直奔我的床前，乐杨急忙站起来让出位子。

! x6 B  [4 x4 N- _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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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g% V2 L' U) i" z$ s    “小酩呀，你怎么搞成这样啊！让奶奶看看！”奶奶端宝贝一样端着我脑袋，反复摆弄想看看上面的伤口，爷爷站在一旁也死命地往前凑。

$ y: Q. d7 e" q) ^    “没事没事，缝了几针而已，没事的。”我大呼，还真是个个把我当伤残人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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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久，二老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乐杨。

6 t5 D; G) W: Q0 G! F    应该是爸爸已经告诉他们乐杨来上海了，所以他们似乎很快就猜到眼前的男孩是姑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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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I2 O2 e6 d/ ~% c5 O( t9 T, A9 }    奶奶的眼中闪过些惊艳，毕竟是自己十七年没见过的外孙，她口中脱口而出，“你……是……乐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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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点了点头，回视着二老，叫了声，“姥姥，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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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重重地哼了口气，“我们上海人没有叫姥姥，姥爷的。你别这么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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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脸上有点僵，张口正要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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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忙跟他使眼色，用嘴型告诉他是“阿公阿婆”。

$ R  l1 e6 w" o3 ]" n! }8 ~/ K  k. @    乐杨很快会意，正要叫出口，爷爷却已经不再看他，而是走到我面前，关切地摸着我的头，“小酩，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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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也把注意力放回了我身上，“是啊，医生说这要多久才能好透啊？脑袋上的伤可不是说着玩的。”

    乐杨在一旁很尴尬地站着。

' q1 X! d# V+ H    我被二老围得完全脱不开身来顾他，不停地说些安慰老人的话。

    然后，我看见乐杨慢慢转过身朝门口走去，那背影竟让我心里紧紧一抽……日子过得很快，我的伤口还没拆线，乐杨的高中就开学了。

    大学开学一向比高中晚个半个来月，加上我的伤还没全好，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被老妈禁足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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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 ]/ Z  |" w- `- a' @4 z. F    每天早上，我还没醒，乐杨就已经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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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Z) g0 Z8 K" T) m3 g( P    晚上回来也是吃完饭就很快回房间看书写作业，然后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偶尔的几句聊天，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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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有些不爽，自从上次见过爷爷奶奶以后，感觉上他对我，对我们全家总是有些客套。那天去摆渡上的纯真笑容再没怎么出现在他脸上过。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是乐杨从来就是这么客套的，还是只是那次出游给了我一些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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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D; s! j# G- Y/ h    总之，每天晚上看他安静地坐在书桌旁看书，我就觉得特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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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w* l7 M) M" g0 G4 {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睡到快十一点起床。饭桌上老妈准备的早点早就冷了个透，好在是夏天，照吃无妨。早点旁边，是几份订阅的报纸和几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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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A1 z" N" h/ g% K: B   
我抓起来随便翻了翻。其中有个信封竟然是粉红色的。不能是情书吧。话说情书这种东西，我高中时倒是收到过几封，那几个女孩子当时腼腆得什么似的，大一一过，暑假出来玩的时候已经和我称兄道弟了，时间就是这样一种过滤器，滤去情感，留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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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 f# F" m1 I信封封口不知道是本来没粘好，还是邮递过程中蹭开了，只有中间一点点很危险地粘连着。翻过正面，收信人竟端端正正写着乐杨的名字，字迹挺清秀的，一看就知道是女生写的。

    呵呵，这小子果然也是有女人缘的。

    我笑笑，扔在了一边。谁知这一扔，那点粘连彻底断开，里面的信纸“嘶”一声跑了出来。

( }( F7 D) o, O0 b    你就这么想被我看？那我成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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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9 J8 `% r: I( V- f- y) }! D    但拿起那信纸的时候，我又犹豫了。这该死的素质啊，不合时宜地跑了出来。算了，看八卦事小，老子名节事大。

    于是，我把信塞回了信封。继续吃我的早饭。

- Z% l8 N' M- Z% a/ ^2 O! M  b    那小粉红躺我眼前，一扫到就觉得刺眼，索性拿了堆报纸盖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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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乐杨照例吃完饭回到房间去看书。

& ^& c0 E5 F3 f! X% S    我突然想起那封信，哼哼，不如拿它逗逗那小子，也算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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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出那封小粉红，晃悠到乐杨旁边，他正在画电路图，睫毛挺长的，盖住了眼睛，很仔细地在电路图上标注着一些字母，那安静的样子，竟让人不想去打扰。

0 M# j  m$ W4 w% Y* O  c6 u8 p7 c    不过，我真感觉好多天没和他好好说过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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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g! \1 ]& }6 s    于是，晃动着手上的信，嬉皮笑脸地说，“杨杨，你女朋友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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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迷惑地抬起头，看到了我手上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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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9 ^5 e- T$ Z6 Z1 r* `    “哥，你说什么呀，是有我的信吗？”

    “别不好意思了，这颜色信封还说不是女朋友的？我不告诉大人。呵呵。”看他表情挺好玩的，还是忍不住逗他。

    他站起来，拿过我手上的信。看了看信封正面的字，又翻了个面准备拆，却发现信已经拆开了，顿时眉头皱了皱，然后转过脸挺严肃地问我道，“你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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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n; u! J4 Y9 Z8 w6 M' d    我耸了耸肩，作无辜状，“它自己掉出来的。”

! [# S& `& e% g6 V0 `, h$ a    乐杨转过身，不再说什么，顺手把信插在了旁边的书堆。继续画他的电路图。

1 S, |2 R* `2 a    我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僵，“杨杨，我真没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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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h8 s+ v' D* K4 `    他依旧头也不抬，半天，才说了句，“以后别偷看别人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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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Z. ~7 n0 K& v; G    我被他用的某个字眼弄得有些怒了，但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看他背对着我，死撑死撑地不停地画图，我不爽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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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门口，回头冲他嚷了句，“你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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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M0 d# w9 h3 T6 R$ ?. l7 P    然后重重地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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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2章

% c4 v: E4 t7 `8 ]$ l  |    晚上，乐杨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 L% ^) E. B+ p4 Z' ?7 z4 G1 |8 w我在一旁的电脑桌上一边打网游，一边不时瞄瞄他。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正好打在他的侧影上，使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侧脸的线条竟有种说不出的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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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一个男生，长这么漂亮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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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S: x& f# L4 k9 ~2 c: R# c  J    他很专注地在码书，一本本轻轻地在桌上理齐，然后抬头放进书桌上的隔层里。我的专业书被老爸勒令全挤到了最上面一层。

    “哥，我帮你把你的书也理理齐吧？”他回头朝我问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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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让它去。东西太整齐了我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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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不说话，但手上却已经开始整理起我的书来。第一层书架有点高，他掂了掂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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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放下手上的游戏，走过去帮他。“你是看不下去，太乱了是吧？”抽过他手上正捧着的一本厚厚的《西方建筑史》，借助比他高半个头的优势，直接插进了书架。

    他转头看我，当时我站他身后，手臂张开，使他整个人好象被我环抱着似的……我的妈呀，这……太暧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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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v4 M' ]; U4 J2 M9 k2 \    我赶紧往边上挪了两步，装作在看他的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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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e3 t# A; c* O" z0 U" ]+ {    “你考物理吧？好多物理辅导书。”赶快找话题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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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_8 H6 O4 H    “恩。哥以前考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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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6 e/ O9 T    “也是物理。不是我自夸，物理我还是不错的，以后有不懂的就问我吧，趁我现在还没忘光。”

6 }! r, w$ A- h8 `2 |3 z    “那最好了，我一直想有个高手辅导辅导我呢。”他仰起头，笑眼弯弯地应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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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这一晚，我破天荒地十一点上了床睡觉。那小子大概是坐了一天火车累的，睡在我的上铺竟打起了小小的鼾声。

3 u% S. i. L6 f+ G; `; n4 h( K& ^    我看着头顶低低的床板，心情竟不再像前两天那般纠结。

    甚至我觉得挺好玩的，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现在竟多出另一个人的气息。主要是，这个人我不讨厌。乐杨……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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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Y3 W' i' j    想到今后要一直相处下去，我居然觉得心情舒畅起来，然后朦朦胧胧地，沉入了梦乡。

1 f. l  }$ v# @( z; D5 S* O    第二天，我在老妈的嚎叫声中睁开了双眼，“人家杨杨早就起了，还帮着我做早饭，你也学着点儿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懒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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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A3 T$ Z, X, U( u, {    躺在床上眯缝着眼伸了个懒腰，老妈已经走过来要扯我毯子了。

    “几点了？”我十万个不情愿地瞥了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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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W* [( O% C  V3 i$ G    她身后，乐杨正走了进来，接我的话说，“九点半。”

    “才九点？我再睡会儿。”我卷过毯子，往墙边死蹭，但终于还是被我妈给揪了起来。

    “起来起来，今天你带杨杨四处逛逛，他以前没来过，你陪他好好玩玩。”

    我百无聊赖，坐在床上“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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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1 W* |. p6 x# U    “没关系的，舅妈，以后有的是机会的。”乐杨的声音传来，他怎么一大早这么有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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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朝他看了看，——厄，是，是挺精神的。今天他穿了件很普通的白色圆领T恤，衬得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窗口射进来的阳光一照，和昨晚的柔美不同，竟是相当的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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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 J8 x/ m& }" v3 F; i3 u    看得我不禁精神一振。我果然，是视觉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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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穿戴整齐，吃罢早饭，拽上老妈给的几张大钞，在她老人家反复唠叨要注意安全的叮嘱声中，拉了表弟的手，逃出了家门。上海是这样一个地方，说起来是个繁华都市，可真要说它有什么好逛的地方，我这个在这里待了二十年的人也犯起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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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滩？电视上都看烂了吧。城隍庙？貌似老外比较感兴趣，卖的东西还不如街边次货呢。淮海路？如果是两女人的话，估计会比较有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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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c: @# L' D! Z; D4 J    想破了脑袋，终于还是决定不能免俗地带乐杨逛这几个地方。就当，是完成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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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乐杨却逛得挺开心，不时问我这是哪国的建筑，那是什么时期的什么风格。我被他弄得挺有成就感，因为大一学过的建筑史全派上了用场。其实我也就现学现卖，而乐杨却一副崇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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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不住带他坐了摆渡。当他看到连三轮车都上了船的时候，脸上露出挺惊讶的表情，像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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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选了个边上的位置，双手扶着栏杆，江风把他的头发吹了起来，露出漂亮的前额。我注意到旁边的几个女孩一直往我们这边瞄。

    “哥，这就是黄浦江吗？”他问我。

    “恩，怎么样，看起来比较像臭水沟吧？和你们松花江是不能比啊。”

    “哪有，”他笑，“不过，像龟伶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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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脸上冒出三根黑线。顺着他的眼光看向江面，上面被江风吹得一波一波的浑浑黑水，倒的确是挺像被调羹一勺一勺挖过的龟伶膏。表弟有创意。

   
我们坐了一个来回，从浦东坐回十六铺的时候，他竟还是像刚刚一样兴奋。在轮船轰轰的声音中，对岸的万国建筑慢慢向我们靠近，晴空万里下，少年眼中的世界毕竟是美好。

    “下回我晚上带你来坐摆渡，那个时候，对岸的灯会亮起来，从这边看过去，会像童话里的城堡。”我心里暗暗一紧，厄，什么时候我说话变这么妇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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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 Y2 ?" G    乐杨却高兴地竖起了小指，“真的吗，那说定了！”

  v+ _& V( p( |, s5 h! w    我被他的动作惊到，不是吧，要我一个堂堂一八四的大男人在一众看官面前和你拉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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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m& J8 X5 s  p    大概是看出我的尴尬，乐杨很识趣地收回了手，继续看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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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U: Q+ W4 K    “哥，知道吗，我妈其实很想上海。她常跟我提到这里的一些地方。平时爷爷奶奶不在的时候，也一直用上海话跟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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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地点了点头，知青都是这样的吧，即使在其他的地方生了根，上海仍然是他们梦里的归宿。“其实，姑姑她也可以回来的，爷爷现在应该还是有这个能力的，而且以前的事情，过去那么久，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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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Y1 v* t+ ]6 F- c0 d/ q8 R* J    乐杨摇了摇头，笑得有点苦涩，“妈妈身上有太多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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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3 D7 P: X7 t& j5 j    一时间，刚刚那个竖着小指要拉钩的少年竟让我感觉沧桑了许多。于是管不了什么大老爷们了，我抓起他的小指钩了起来，“下次老哥带你踩遍上海，还要叫上姑姑！”

    他为我的举动吃了一惊，转而又弯起眼睛笑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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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b6 D7 p8 ?, O& B! y7 P( L    啊，阳光真是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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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淮海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了。本来乐杨说要回家的，可我却从没有过的好兴致，既然出来了，就好好走走。

7 `1 @$ M4 e5 z6 e0 V: r    上海夏天的傍晚有些许闷热，但浅浅的微风一吹，也是相当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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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8 c4 M2 R. ?华灯初上，法国梧桐挺有情调的站立道路两旁，男男女女打扮入时，或悠闲游荡，或疾步赶路。不时有个小路口叉出来，远远望去，有弄堂里的老人在乘凉。这是上海特有的景致，一切矛盾和谐。

3 |0 X1 E4 O1 t    不一会儿，走到了新天地。这是上海著名的酒吧群，门前三三两两站着衣着新潮的年轻人，里面传出的音乐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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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V  B( c" {5 u    “要不要进去泡一泡？”其实我也就和同学来玩过三两次。

    乐杨急忙摇头，“不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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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  b+ Y- O    我点头，老气横秋地说，“也是，你还未成年。等你再长大点，哥再带你进去。”

: c9 E- u) V) p9 m' |1 R" s    他低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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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S3 d' C! u3 \* S    马路对面正好有冰淇淋车，于是我拍了拍乐杨，“我去买冷饮，等我一下。”

; \1 \* d" [3 b    捧了两支冰淇淋，正要过马路，远远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在跟乐杨说着什么，然后还指了指一旁停着的小车——一辆甲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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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向后退了两步，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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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g% i: |. S8 P# c    我赶忙奔过马路，“什么事？”

1 V$ I5 d: T) x% {6 X    那中年男人一脸轻浮，“原来是一起的，那两个一起这个数吧。”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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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e/ f! |" `. s" Q9 e) F' Y- a    妈的！当我卖的！正要发作，乐杨一把拉住我。

; V1 W; m9 Q, p; ?. H0 D9 t5 w    好吧，我忍，为了表弟。“先生，你搞错了！”我瞪着面前这个委琐的男人。

& C3 E) Z1 ~% T* z/ X, u" ?3 G    “哦，”他一副了然的样子，“不好意思，原来是你的。”说着，轻佻地用手摸了摸乐杨的脸，说了声“尽情享用”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 g% f+ B- j0 R8 y. N! L* G    乐杨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A3 }) `9 ?# F$ q" Q; z* e    “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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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把把手上的冰淇淋朝那男人扔去。他回过身，用手摸了摸身后的污渍，表情凶恶地朝某酒吧门口的保安挥了挥手。他们像接到了主人命令的狗似的冲了上来，揪起我的领子，几记重拳猛地揍在了我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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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_) G5 C$ T# A- ^; g9 N   
我吃疼地几声闷哼，浑身的力气因为双手被其中一个保安钳制住而无处宣泄。余光扫到一旁满脸煞白的乐杨，他要冲上来帮我的样子，却被那男人推到了地上，“长成这样，不出来卖多可惜！”

- c# I$ H5 g. {7 i3 P" S0 D    路边已经有许多行人停下来围观，但敢上前制止的却一个没有。

& @3 K4 M; {* l  X    看着那人渣的嚣张样，我快炸了！

$ g# H/ |" M- K    我不顾一切地双脚狂蹬一气，终于甩开了两个保安，冲上去一拳挥向那人渣。刚想拉起乐杨，就感到耳边一阵轰鸣，有液体流下来的感觉，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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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4章

8 X  D4 u2 m! M8 ?9 u    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无聊地揿着遥控器，不停地转换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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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U) \4 m. [. M; W% g1 I    终于熬到十二点多，老妈从房间跑出来赶人，想想那小子也该睡了，于是洗了洗，进了房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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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灯是关着的，乐杨已经在上铺睡下了。

    我闷闷地坐在下铺的床边，呆了会，想到刚刚乐杨那种带着点厌恶的眼神，心里的不爽还是驱之不去。

    MD，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妈了，才多大点儿的事。

7 A9 N- x* c! q4 z2 ]( m    于是甩了甩头，倒下决定去见周公。

    都九月份了，天气怎么还是热。

    我是不是该去把空调开开？算了，还要爬起来，我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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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上辗转了几回，我开始数羊。

    “哥，你睡着了吗？”数到第三十来只的时候，上面传来乐杨的声音，挺轻的，但是安静的夏夜里却听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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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u6 W- N6 W+ o3 a    “恩？”我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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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今天是我不对。”乐杨挺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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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这么说，我竟觉得委屈起来，我姑娘了……“那信，我真没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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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5 a- I2 a# `6 x0 {& f$ |9 m    没等我说完，他自顾自地打断我，“其实就算你拆了，也没什么。这毕竟是你家，你有这么做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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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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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是跟我道歉呢，还是存心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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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y6 S0 N0 J$ J7 i我腾地爬了起来，站在床边，他仰躺着，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眼睛被照得晶亮晶亮，我看着他，沉着声音说道，“和着你就把我和我们全家当成是仗势欺人的小人了。你寄人篱下，你委曲求全，是吧！算我看错了你，还想和你当朋友！”

    我越说心里越气，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的。吼完，看也没看他一眼便钻进自己的下铺，用毯子蒙住了头，热死我算了吧！

    上面的人也再没说话，蛐蛐却刮躁地叫个不停。夜，就这样在沉闷的空气中慢慢流逝。

3 Z7 x1 I- C) y+ Z3 m, K. s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乐杨开始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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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8 V+ R, P; E5 S    确切的说，是我开始对他视而不见。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吗这么较真，有时候想想，不就是一封破信吗，干吗伤了兄弟感情，闹得跟三岁小孩似的。

    可每次一想到他那晚说话的小媳妇样，我就又不爽起来。既然人家只把这里当个借宿的地方，我何必去巴望着和他当兄弟。

    反正马上我也要开学了，见面的机会不多，再怎样也别扭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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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 r3 l1 _6 I    然后，某个周末。

* ^7 c) J/ R  [  w7 t8 U    老爸出差，老妈跑到外婆家去尽孝道，家里就剩了我和乐杨两个人。冤家还挺路窄。幸亏高三学校抓的紧，周末也要补课，所以白天也就我一人在家晃悠。

    脑袋上的线也拆了，几个高中同学打电话来说要来个开学前的疯狂，我还真是闷挺久了，二话不说从家里跑了出来加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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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 j+ T7 T7 K, X( r% y同学聚会其实搞来搞去也就那么几个节目，吃饭，K歌，八十分，打桌球，要么和几个身材好点的女生去游泳。偏偏人年少的时候，就是觉得一堆人凑在一块不腻味，每次都要玩到晚上十一、二点才散伙。

# t2 A8 j, T: q2 z6 n0 p  S    可那天下午我们刚从KTV出来准备找个饭店吃饭，就发现天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很不厚道地变了脸，雨下得像要把整个城市吞了似的。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停，于是买了几把KTV翻着倍儿涨价的雨伞救急，冲到雨里拦了两辆出租车报了个就近饭店的名字。

    我看了看表，五点半，估计乐杨他们也该放学了。不知道那小子带了伞没有……

; k* n1 r$ J* Q! W    甩了甩头，算了，不去管他，他那么周全一人，还能给雨淋着。而且这暴雨，说不定下下就停了。再或者，他已经到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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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想着，就勉强安心地和同学踏进了饭店。只不过不时往玻璃外探探那雨有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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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众酩，你干吗呢？从刚一出KTV起，就心神不宁的，不像你啊。”黑猪阴阳怪气地嚷着，“罚酒罚酒！”

- w9 W* n+ Z% I! v( s  `& w    “我有吗？”我无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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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k: Q# }3 _1 h9 I6 W) w; d3 D“恩，有的有的。很可疑哦！”一旁的林小蕾用一种很暧昧的眼光看着我。此女就是我前面说过的高中给我写情书现在和我称兄道弟的女生，之一。我俩还挺有缘分，居然大学还在一个系，所以说起话来也是百无禁忌。只见她挑了挑精心打理过的眉毛，邪恶地笑着，“担心女朋友被雨淋到吧？打个电话问问啊。”

    “什么呀，我哪来的女朋友。”不过，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看看他有没有回去呢……

$ a& f* g: ~6 D1 @0 \7 [    “哼哼哼，真没有？那你前面那么长时间都叫也叫不出来的。是在陪女朋友吧？”林小蕾继续邪恶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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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3 H/ i% C  i8 ]# M    “小蕾，你说话怎么那么酸啊？还在想着众酩呢？”又一个女生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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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三八起来真的不是一般的无聊。我借口去洗手间跑了出来。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用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小子还没手机。

    电话通了，但一直没人接。

+ ?! x) P# z' H3 w+ j    真没回去……

    看了看表，快六点半了。

! g* W4 {3 y0 |( M: z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我跑回饭桌，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下，拿起椅子后的伞，冲进了雨里……一路上，车很堵。上海这破路，周末也照堵不误。

    坐在出租车里，我有点急。那小子瘦成那样，要是被这么大雨淋了准要生病不可。

8 v; a% a. X2 L# H% m, f    抬头看看天，快黑了。雨却还是在顽强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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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A' b. k. m! _! Y    终于车拖到了乐杨他们学校门口。我奔下车，校门口空无一人。于是又冲进他们教学楼，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乐杨是哪个班的，只得一间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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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门前挂着高三某班的牌子，就往里看看，可基本上都锁了门关了灯，哪还见有人。一间间找着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乐杨大概早和同学一起共伞回家了，我这么没头没脑地跑到他们学校来傻不傻……

    然后，到了最后一间高三的教室。我摒住一口气，然后探头往里看了看，还是想和自己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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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X4 o4 w  d: A5 j6 x    结果，果然里面还是没人。

    走出教学楼，发现很讽刺地，雨居然停了。

+ u& V+ D6 v4 k- W2 I    我悻悻地拖着那把印着某KTV字样的雨伞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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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走了半个钟头，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6 f, N# G9 f3 k& U5 B2 N    门口的鞋柜上，乐杨的鞋端端正正地放在中间一层，原来已经回来了。我走到饭厅，饭桌上是老妈昨天临走前做好的饭菜，摸了摸，大概刚用微波炉转过了，还是热的。

    这时，乐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又是那一副客套的样子，“哥，回来了啊？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吃点吧，我刚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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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9 @" G2 p    我看了看他，从头到脚，一身清清爽爽的，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在他们教学楼满世界找他的样子特傻。

    “哦，你看书去吧。”我淡淡地说，一个人走到桌边吃起饭来。他也不再说什么，进了房间。

    晚上，我早早地上了床。今天一天真是累到了，白天和黑猪他们闹一天，晚上还风里来雨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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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桌旁看书。不知道是房间里太安静还是怎么着，我竟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有点重。

    望着床上的天花板，又回想了一遍今天跑他们学校去的事，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昏昏沉沉地就要睡着。

5 a5 h2 l" R) D: U8 ~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突然耳旁“砰”的一声闷响，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上海发地震了，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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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u7 b9 i+ o- @4 `  Z* P    房间里黑黑的，就着月光，发现地上乐杨蜷着身体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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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n8 w, ]. I+ M    我忙打开台灯，奔下床去看乐杨。

- _: S9 A+ q9 ]- c    一摸到他的身体，我就觉得不对劲，烫得厉害。扶着他半坐了起来，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皱着，两颊通红通红。

7 h- c+ |2 Q0 M    我倒吸一口气，瞌睡全醒了，“杨杨，杨杨，你怎么了？”

- r2 b8 K" i0 j  G1 K5 q; A    他慢慢睁开眼睛，费力地说，“刚准备睡觉……没注意踩塌了，摔了下来……我没事……”

6 B8 ~) H# G( G6 M    “你在发烧吧！这么烫？”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被我一下抱着放到了床上，“你别动，等着，我给你找温度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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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我冲进了老妈房间翻她放药的柜子。墙上的挂钟正好是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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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8 d. V/ z4 Z" O    好不容易翻到了温度计，又冲回自己房间，中途脚趾头磕到了爸妈房间大床的床脚，痛的我死命嘶了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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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7 O. w. `! _; e$ t1 ^    乐杨躺在床上，重重地呼吸着。该死，我刚刚怎么就没察觉他今天有不对劲呢。我抬起他的胳膊，把体温计放到他的胳肢窝里，然后帮他夹紧。

/ D! L  v7 q! W, ~2 p    “哥，我没事了，刚刚没踩好……”他看着我，尽量想装出没事的样子。

, d' z. k! a3 w    “你这样还说没事！你想我明天被我妈打死？”我没好气地说，都这样了，他还客套个什么劲，拧得跟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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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想说什么，可突然咳嗽起来，本来只是两颊通红这下整个脸都涨红了，我看着都难受了，忙拍了拍他，“你别扭个什么劲啊，要咳就咳出来，咳出来会舒服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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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P& u, _  {* g    他这才爽快地咳了起来，我看他是憋得不行了。又是生气，又是有点心疼，想要发作，又不忍心，只得仰天长叹一声，转身去帮他倒水喝。我这辈子还真没这么伺候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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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喝了水，还是不时的咳几声，迫于我的威逼，每次都被我勒令大声咳出来，我竟觉得这时候的他挺乖的。

    抽出体温计一看，竟然到39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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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琢磨着这个温度是不是该拖他去医院了，他好象看出了我的想法，忙伸出一只手拉住我，“哥，没关系的，我吃点退烧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看了看他，气儿比刚才貌似是顺了许多，索性转身去帮他找退烧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这么晚车也不好打，半夜这么折腾他，小病都弄成大病了。

* M* C0 [% M" C; l6 F. C( T    于是我又跑回老妈房间翻退烧药。

" P  R5 f5 ]2 D; ?- z    伺候着这小少爷吃下后，心稍微安定了点。但忍不住气又上来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在我眼皮底下病成了这样。

    我扶他慢慢躺下，本来是想让他赶快睡觉的，但终于还是没忍住又找他问话，“你今天，是不是淋雨了？”

    他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 m- Q- u& |' j6 m* ~+ F6 ]   
“你傻不傻呀，就不会在学校等等再出来？”其实，我心里有点自责，我应该早点去给他送伞的，犹豫个什么劲啊，从KTV一出来就奔学校兴许能赶上，那样的话，他今晚也就不必受这个苦了。“其实，我今天，去你们学校了，不过，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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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 R; d/ m' g# m; P( S    他诧异地看着我，“给我送伞吗？”

+ T1 G1 N, G+ p- c+ p$ {    “到的时候，你们学校都没人了。”我悻悻地说，然后半天，说了句，“对不起。”我这辈子很少说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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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L& n, _! z. m2 Z3 D    他抿了抿嘴，挺感动的样子，想要说什么。被我轻拍着制止了，“好了好了，你什么都别说了，免得一开口又把我气个半死。以后，别那么不把我当兄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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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2 r5 U9 w4 w, ~, X    他挺虚弱地看着我笑了笑，我被那笑晃得心里不由抖了一下，还好我们是两男人，不然我准沦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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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C0 v: z- N* o    叹了口气，让他赶紧睡觉。他倒是很配合，轻轻闭了眼睛，不再说话。怕是也被那烧折腾得累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画出漂亮的弧线，还微微颤着，我竟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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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m; ~& `3 _2 p1 {! c7 y    赶忙跑到厕所深呼吸了几口，半天才想到自己要干什么。拿了毛巾和脸盆，装了点热水，想学着我妈以前的样也给乐杨敷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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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满了水以后又在想到底是要用热水还冷水敷。这难住了我。热水？热水能降温？冷水？那么冰凉的东西扣病人头上病人还不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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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半天，最终决定用温水。不管了，就算没效果肯定也不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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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乐杨安静地躺着，不知道睡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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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0 \7 _0 r( W    我折了折毛巾，轻轻地放在他前额。突然觉得自己这哥哥做得挺称职的。这样才像个长辈的样子吧，前些日子那么冷战真是幼稚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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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V$ L% e. X) l    换了几次水，折腾到大概下半夜，我摸了摸乐杨的额头，好象真的退烧了。心里大大舒了口气。我果然是有伺候人的天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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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g% e& i( n; `% G+ z" h4 p    这才发现自己眼皮重得跟铅块似的，于是捣腾着爬上了上铺乐杨的床，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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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这小兔崽子真是乳嗅未干，枕头和毯子上竟有淡淡的奶香味。

    不过，挺好闻的。我深呼吸了两口，然后，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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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5章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我往下铺瞧了瞧，毯子已经平平整整地叠好，乐杨应该是去学校补课了。我爬下床，心里想着以后要跟乐杨换个铺，不然下回他又摔下来我又要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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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D% y' M; R8 @/ i    走到书桌旁，干干净净的桌面上放着一张A4的纸，纸上是一幅画。

    画上面一个男孩满脸微笑地背着书包朝学校走去，脑袋旁画了个大圈，圈里一只猪睡在床上打呼。旁边写着几个字，“哥，我没事了，你只管睡。”

    这小子……画得还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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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J) I  |1 C4 R- X    窗外阳光普照，我的心情一片大好。

0 W/ A, o. d" [3 S8 n: S    在这样一片大好的心情中，我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林小蕾又用那种特暧昧的眼神看我，“李众酩，上次接到你女朋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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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g: ?4 T# N2 J. d    “怎么？你真吃醋了啊？”对付三八的女人，只能用比她们更三八的方式，这是真理。

/ g4 d5 L, p' L# @    没想到，林小蕾是强人中的强人，居然就装出挺认真的样子说，“恩，还真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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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头上一滴冷汗，忙找了个借口闪先。

   
这个学期的专业课挺多的，建筑制图、建筑力学、建筑结构……感觉一门比一门难对付。为了能每周多在家休息一天，我把课程集中选在了周一到周四，这样，每周四下午，我就能带着要给老妈洗的一星期的脏衣服回家，晚上也可以给乐杨补补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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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乐杨发过烧后，我们的关系进步很多。他现在已经会每天临上学前爬到我的上铺来吵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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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2 H& e$ p$ x    说实话，每天睁开眼睛，就看见他那张干干净净的俊脸在眼前晃，心情还真是挺舒畅的。

   
周末的晚上，我会帮他辅导辅导物理。其实他物理还不错，就是这傻小子总该找一些超纲的题目来吓自己。好在我功力深厚，每次帮他解出一道题他总是一脸崇拜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不自满一下的话就虚伪了。当然，也有碰到出题人脑残的时候，这个时候我都只得以人格担保“这种题高考绝不会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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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学习真是挺勤奋的，加上人也聪明，高三第一次月考，他考进了他们年级里的前十名。要不是我左旁敲右侧击的他还特矜持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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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w8 K, Y' t5 s) e( ^! t+ h5 ~    知道这事儿的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按照惯例，全家都要到爷爷奶奶家去过。路上，乐杨有点紧张不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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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0 Q" n2 e9 m; j( I5 ^+ v& I    坐在老爸车的后座，他很小声地问我，“哥，你说阿公阿婆会不会不欢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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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n# Z, J8 d5 g  j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有时候老人家任性起来真是让我无语。

    我只得拍拍他，“有我呢，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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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B/ D3 p, U7 h    他点了点头，有些无助的样子。我竟突然很有要保护他的欲望。那天病房里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又出现在眼前，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 s+ k8 }" D2 W' U爷爷奶奶家住在和我们家几乎成对角线的上海西南角。因为爷爷是政协干部，所以小区环境很不错。平时，因为我们家离得远，爸妈工作又挺忙，所以有个什么小毛小病，都是叔叔一家在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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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果然叔叔一家早早地到了，来开门的是婶婶。

   
4 [3 |4 V, u, t+ ^! S  \她一见我们一家，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殷勤地叫着，“大哥，嫂子，你们来了啊！我还准备去楼下接你们呢！”说着一把把手攀在了我的肩膀上，“小酩真是越来越帅气了，T大的高才生就是不一样啊！”

   
; `( T- W7 Y4 W% {, `2 u2 Q# x我心里有点黑线。坦白说，我不喜欢这女人，觉得她身上有种很市井小民的味道。因为下岗，所以老爸帮她介绍了一份报亭的工作，开始她嫌要早起还不太愿意做，后来觉得是挺轻松，又巴望着老爸给她妹妹也谋一份同样的差事，于是每次见到我们都格外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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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T0 ^4 d, S+ O* H    一旁，乐杨正好脱完鞋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我帮他介绍了一下，“杨杨，这是婶婶。”

# L- R2 Q" m' _2 K% j  P; ~1 J# L. ?, P    乐杨很礼貌地朝她叫了声，“婶婶，你好，我是乐杨。”

2 Y, n& z- u# V2 N    婶婶挑了挑眉，怪腔怪调地说了声，“哦，就是我们家在乡下那个小姑的儿子啊。来上海还习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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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咬了咬下唇，“谢谢，还习惯。”

    我暗暗握了握乐杨的手，果然讨厌的人什么时候都令人讨厌。正想开口回应那女人，老爸已经先重重地哼了口气，“要开饭了吧，我们快上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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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顿饭吃的还真是挺沉闷。爷爷对乐杨还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奶奶偶尔会看看乐杨，但也不怎么招呼他，只是拼命往我碗里夹菜。叔叔一向话不多，自管自地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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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9 k% A6 H    这气氛让原本就紧张的乐杨更是拘谨起来，他几乎只夹自己面前的一道菜，大多数时间是在吃着碗里的米饭。

    就这样僵持着好象过了很久，叔叔六岁的女儿婷婷突然歪着脑袋说了句话，“妈妈，这个哥哥真好看！”

, b# J* N! Y& d# C3 L7 e7 z    我觉得这话题头开得不错，正想接着说开，谁知婶婶已经先开了口，“好看有什么用！要像你小酩哥哥一样会读书才行。”

+ t8 T: J: l/ A! O- m3 ~7 I% D; o    乐杨依旧低着头，没抬起来。

& z. x6 Y9 t- D) ]) u1 }    我在心里狠狠地瞪了对面的女人一眼。突然想到乐杨考年级前十的事情，于是忙对爷爷说，“爷爷，杨杨成绩也很好的，这次月考，他考了年级前十呢！”

    爷爷淡定地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什么话也说。

& C/ p, @7 D4 l. f6 p, i    然后爸爸开口了，“恩，是，杨杨成绩不错，学习也努力，将来考个重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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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 J) l: d# x1 D    “是哦，是要好好学习的呀，小姑将来也就指望靠你这个儿子回上海的呀。”婶婶尖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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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砰”的一声把端起的饭碗撩在了桌上，“吃饭就好好吃，哪来的那么多话讲！”

' u1 C! _- o, {5 U* e# n  |    一直没抬头的乐杨被爷爷叩碗的声音震得浑身一抖，我看见他紧紧咬着下唇，在老人面前又发作不了，只得伸出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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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c# ?6 j. j    他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那天，饭一吃完，我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乐杨两个人先回了家。

    大概因为是中秋节的关系，公车上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街上也不如平时的热闹。因为已经快到十一月，晚上的天气渐渐有些冷了起来。

    乐杨坐在我旁边靠窗的位子，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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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_# @/ M# g* `% R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过，爷爷的冷漠，婶婶的刻薄，乐杨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以前的事情，谁对谁错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何况，一切都与他无关。我想，当初姑姑放弃回沪的机会执意要嫁给姑父，一定是引起过一场轩然大波。是怎样的爱情，让人即使知道来日无多还是义无返顾？

    “很不开心吗？”我撞了撞乐杨的肩膀。

    他转过头，朝我微微笑了笑，“没什么。”然后，又继续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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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他把窗户关了起来，“这么吹着回家，你会变雷震子的。”

2 w+ A' X' u+ T1 g    还以为自己一向挺幽默的，谁知他却没有笑，只是很配合地继续隔着玻璃看窗外。

) B. o' G0 Y  _  H    我一拍自己脑袋，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杀手锏给忘了。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它递到了乐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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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笑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啊，中秋节呢。”

" C& w/ o) ?9 S. }9 Y    他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钟，眼中闪过些什么，我想应该是感动吧，嘿嘿。

, G0 \4 c+ R* ~* S+ {; @5 }    然后，他揿了几个数字，慢慢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妈，我是杨杨。”说话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已经有眼泪在打转了，可是声音却努力维持出很高兴的样子，听得我心里竟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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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D2 k! c) c+ `8 ]1 k7 r“恩……想你了……我很好，真的，大家都对我很好……恩，哥现在开始帮我补课了……对了，妈妈，我这次月考考进年级前十了……呵呵……你还好吗……恩，知道了……”

2 @" B& y6 j! T1 Y. c! F* z   
! A# P+ H2 |6 T" P# N9 \在旁边，听他这么一句一句地说着，我心里暗暗为自己的主意喝了声彩。从小到大，我还真没离开过父母超过三天，可不知为什么，听乐杨和姑姑打电话，我竟有些能了解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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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 ^* }& g. \% @4 _    母子俩又寒暄了会儿，乐杨把电话合上还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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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里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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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抹了抹他脸上的眼泪，挺慈祥地冲他笑，他眼睛里却涌出更多的眼泪来，睫毛被泪水打湿了，一簇一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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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u; x$ z. _3 }: l    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再哭就不像爷们儿了！”

8 }& n6 U& Q3 v    其实，我也被他哭得心里有点发酸。不过，好在感觉他虽然是哭了，可心情已经好了不少。于是我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责任感来，以后应该尽量让这个弟弟开心些。

    毕竟在上海，我们家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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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实践我的责任感，某个周末乐杨补完半天的课回到家时，我提出带他去我们学校逛逛。一来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大学氛围找点动力，二来省得他天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闷出病来。

6 B5 b: T0 Z. p: I$ p: H( g    他听到这提议也挺开心，放下书包就跟着我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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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三号线转115，路上捣腾了一个来小时，我们终于在zhu席像前站定。跟他开玩笑说，我们学校虽然是以建筑出名的，但学校里没一栋楼是能看的。就拿图书馆来说，一条平角内裤似的形状，把zhu席生生地按在了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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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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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k2 o/ L. _/ j    周末的校园里很安静，不时有恋爱中的男生女生牵手路过我们，走在我们前面的那对甚是亲密，女的依偎在男的怀里，不时咬个耳朵打个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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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V! o- u* F  \* s    乐杨仍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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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什么笑，这很正常，等你以后上了大学，估计追你的女生得排队了。”我看他乐成那样，忍不住打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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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d- f$ q2 L4 I( M    “那哥你呢，有女朋友了没？”小子学会反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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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我要求高着呢，一般的哪入的了我的眼。”其实，我说的也算是实话吧。寝室那帮小子大一就忙着到处找伴儿，可对身边的女生我实在是没那种传说中的感觉。好不容易系里有个长得挺漂亮的林小蕾，又因为太熟了完全没法把她当女人……我想，我将来的女朋友，至少应该是能让我有心跳加速感觉的那种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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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4 S7 A' o    乐杨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前面一栋看上去挺突兀的楼问我是什么地方。

! Q8 {5 l5 f% e1 z9 u    “我们学校的医学院。”突然想起乐杨以前说过要学医，“对啊，杨杨，以后不如考我们学校的医学院吧，这样，我们就亲上加亲了！”

    乐杨皱了皱眉，“哥，这不叫亲上加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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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就那意思，你考进来的时候我才大三，建筑和医学一样都是五年制，这样我们还可以一起在这个学校混三年，不错不错，到时候老哥我就可以一直罩着你了。”

& u2 q+ B. `6 u7 s+ T" i    “我怕自己考不上，你们学校分数挺高的。”乐杨抬头看着眼前医学院的楼，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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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谦虚了，你都前十了还怕什么，好好努力！”我伸出右手，搂过他的肩，重重地握了握。

. I% Z) w* K/ K  V4 ~, E    他不经意地缩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接受了我的鼓励，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像是郑重其事地在做着一项承诺。

$ G$ P) L+ F% K, g$ u- U    看他的认真劲，我又忍不住逗他，慢慢靠近他的脸说，“不过，你以后考进来的话要当心了，这栋楼的地下室据说是全亚洲最大的停尸房，晚上上完解剖课的学生常常……”

    “哥，那栋是什么楼？”他忙挣脱我的手臂，几乎是从我怀里跳起来，大步朝前跑去。

! x3 w! X+ p/ s    呵呵，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大个男生竟然怕鬼，我才只说了个开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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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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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了半天，我把乐杨带回寝室准备休息会儿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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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门口，却被几个同系的同学叫住，他们正凑人踢球。见到我，像找到救星似的，“李众酩，快快快，下楼，踢比赛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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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弟在这儿呢，你们自己去吧。”我想推脱，指了指身边的乐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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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1 M" x* v7 z对方惊叫了一声，“你们家人果然是长得有气场！不过，正好，你弟也一起吧！我们正好缺两个，本来还寻思着能找谁呢。”这人是个音速小子，动作和语速一样快，话还没落地，已经把我扯着拽下了楼。

    “哥，我不会踢球……”乐杨跟在我后面一脸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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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去吧去吧，这么大男人还能被球踢？”音速小子同学又一把拽过了乐杨。我们就这样被拖到了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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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9 }  \- q7 f9 Z8 u8 R    周末运动场上人挺多，本校外校的都有，也难为他们找了一块半场空地，我们系的五个加上乐杨一队，和不认识的另外六个人，踢一场小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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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真不会踢球……”上场前，乐杨拉着我的手臂，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 J2 z% k5 v0 A$ N2 P    “没事没事，你就追着球跑，能插上脚就踢给我们的人，不能就站那别动也行。”没办法，其实我也是个超级爱踢球的人，哪有上了场还下去的理儿。

    然后比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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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5 t( i; W: T    我们系几个人平时就常常一起踢球，打起配合来还挺有默契，不一会儿，我们已经进了两个球。

6 V) b% c+ `1 Q" a7 j    乐杨那小子果然是个球痴，从开场到现在十来分钟，球愣是没沾过脚。看着他左跑跑右跑跑的样子，真是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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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6 U2 p5 g  n% ]5 k    这时，脚下又接到队友的传球，我毫不犹豫地临空一脚，球“噌”地一声打着转儿飞进了球门。三比零！

    乐杨跑过来，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说，“哥，你好厉害！”

    我对他露出球星般的笑容，那是，你哥我谁呀！

    一旁对方的一个长发男正好从我身边跑过，没看我，但嘴里却吐出两个字，“册那！”

    我心里隐隐不快，不用这样输了几个球脸上就挂不住吧。算了，今天大爷心情好，不跟这帮手下败将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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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C) s9 ]! ~    我继续看着乐杨，“哥等会儿传些球给你练练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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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继续进行着，不一会儿球又到了我脚上。乐杨正好在我旁边不到五米的地方，于是我一记横传，把球朝他踢过去。

    乐杨挺呆地拿到了球，一边喘气一边死盯着那球朝球门方向跑，那样子认真极了。

    这时，刚才那个长发男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狠狠地撞了乐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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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J. Z3 o$ l+ U1 j2 r6 c% \    我操！有这么抢球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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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乐杨只是踉跄了一下，跑得有点晃荡，球还在脚上，正要起脚，那长发男这回竟直接一脚踢在了乐杨的小腿肚上。乐杨身体完全失去了重心，“砰”地一声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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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奔过去，扶起他，只见他脸色惨白惨白，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抬起他小腿一看，后面已经蹭破了一大块皮，有血慢慢地渗出来，所幸的是应该没伤到骨头。

    他皱着眉头，我想应该挺疼的。

0 C* v) d' f( H7 Q, y    MD，早看那长发男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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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P, f; }% d0 d( y    我腾地站了起来，拽住长发男说，“小子，有你这么踢球的吗？你快给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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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册那！老子就这样踢球的！他自己没长眼睛摔跤关我屁事！”说着，他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一口吐到了草地上，“不就破了点皮吗，一副娘儿们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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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我彻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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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刚一说完，我就一拳挥了出去。对这种人，人类语言是没法沟通的。他生生地吃了我一拳，嘴里蹦出无数句粗口，边骂着边朝我气势汹汹地扑过来，连带着他们那边的其它五个人。

- _8 c( G1 U, L4 i4 z7 U& n; @    我们系的同学也个个挺仗义，围过来帮我。

3 c; l! q& f4 a+ z& f  p% c    一旁乐杨倒在草地上，还在喘着气，因为腿上有伤，他想站却站不起来，急得只能不住地喊，“哥，不要打架！不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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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8 L- x6 p4 V    看他那样子，我更是心头暴怒！

    什么都顾不上，只管冲在前面殴那长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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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d' R0 v7 R4 }; i操场上我们十来个人打成了一团，周围踢球的人都跑过来围观。然后，忽然人群里竟冲进几个拿着钢管的人，显然是他们叫来的帮手，一副老练的样子，挥着钢管朝我们狂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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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2 f0 [- y- F- i这时，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口哨声，正要回头，突然腿上传来一阵钝痛，一条钢管在我的腿旁跌落，而我的腿，失去了知觉……我的腿骨果然是被那一棍子敲断了。被担架抬出场的时候，乐杨卷着裤腿一拐一拐地跟着跑着，脸色还是刚才那煞白煞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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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有点后悔刚刚拖着他踢球了。倒不是因为我腿上的伤或是估计跑不脱的那个处分，而是乐杨现在又是一脸无助的样子让我看了挺难受。要不是我贪玩，他这时估计已经在家做他的物理题了。而现在，我只能一脸伤兵样摸摸他放在担架边的手，不住安慰他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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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医生刚刚帮我上好石膏，接到消息的老妈就冲到了病房。

    “小酩，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带着哭腔的嚎叫声划破长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怎么了呢。

    感觉身后一直扶着我肩膀看我上石膏的乐杨手上紧了紧。我拍拍他，脑袋探过前面白大褂的身影，笑嘻嘻地对我妈挥了挥手，“妈，我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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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奔了过来，像演电视似的用颤抖的手抚在了我腿上的石膏上，嘴里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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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没事，就是腿上一根小骨头断了……”我打哈哈。

   
“你还说没事！”我妈终于在一阵沉默后爆发了，“这都伤筋动骨了！你小时候我让你受过什么伤没？你说你说啊！你倒是长劲了，二十岁的人了都，今天被人砸脑袋，明天被人弄断腿的！你鬼上身啊，存心想吓死我！……”

3 \/ n  L$ c1 h9 {$ \    我妈一说没个完，边说竟边哭起来，边哭还边打我脑袋，我那刚刚拆完线的脑袋啊……

    乐杨见状，忙上前扶住我妈，“舅妈，都是因为我，哥是因为我才和踢球的人打起来的，您别怪他了。”

    我妈因为惯性又抽泣了几声，然后她抬起头看了看乐杨，摇头叹了口气，转而去找医生问我腿上的伤势。乐杨的手僵在半空，一时有些难堪。

    我忙把他拉过来，“你自己腿上没事吧？”

) R/ z# x% u- s- v1 s    他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破了点皮，倒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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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7 S; A# G1 z3 l    “我壮得跟牛似的，这点小伤还能怎么我！再过两星期，你哥我又绿茵场上一猛将！”

9 G' w" ~9 P* V    那天，我和乐杨两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医院，我妈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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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和乐杨开始为谁睡上铺谁睡下铺的事争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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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 M3 @/ l1 L* r+ B' ^    “你还真把我当残疾人了，我又不是两腿全断，换来换去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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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腿上上着石膏呢。”

    “就是因为上着石膏，就算磕也磕不疼我。倒是你，你那小腿都肿得快赶上象腿了，万一又破了感个染，那还不得痛死。”

    “哥，你是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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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s' Z# _0 y9 f8 c- [    “我只是伤了一条腿，另一条腿还在呢，手也在，不就爬个床嘛，哪来那么多废话！”

4 h$ A& k1 Z  Y6 m. ?    乐杨还在拧，死活就是不肯让我再睡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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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5 {3 H# z8 J" n2 ^" s    “算了算了，咱俩都挤下铺吧。等你腿好点了，我让你睡上面。”闹了半天，终于还是我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反正两男人，天又冷了，睡一起暖和。

    乐杨知道自己也没办法说服我，只得听从了我的建议。

4 X/ {& ~8 T! k9 }1 I! ~& a  P    十一点，我俩准时上了床。

   
我睡觉习惯光着膀子，而乐杨则穿着棉毛衫。毛衣一脱下，身子精瘦精瘦的。我用手量了量他的胳膊，“小子，你可以再瘦一点了，怪不得上回雨一淋就发烧呢。东北人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瘦猴了？”

) C6 ~' Y& j; Y  b  t) @& u- g/ w    乐杨掀起被子钻了进来，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我从小就这样，吃再多也不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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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不行，你怎么看怎么不像我李众酩的弟弟，以后叫我妈要多加点营养，帮你长些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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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3 ~+ Q6 K4 L+ J2 |    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推开我的手，小脸竟被我捏红了。“快睡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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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 _0 _5 L+ k于是我也钻进了被子。挺新奇的，从上小学后脱离我妈的怀抱开始，我还真没和一张床上睡过呢。因为床不大，被窝里我的手臂紧挨着乐杨的，隔了棉毛衫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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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两个瘸子睡一块还真不敢乱动，我怕蹭到他的伤口，他怕踢到我的石膏，就这样，两人都挺尸一样仰躺着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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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乐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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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u, A4 U' u! E# c" M3 [    “哥，你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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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早不疼了。你呢？”

    “我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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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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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Y4 Y$ \6 R7 N    在家静养了一个星期，每天吃我妈炖的骨头汤。按说现在猪肉长价，我妈应该废了不少银子。

0 Y5 f/ a, L$ ~$ v4 I. N    每天一起来，乐杨已经去上学了。这小子练过轻功吧，睡一张床上，起床愣是从没吵醒过我一次。每天一醒过来，看看床头空空的枕头，心里竟是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终于，我决定不能再这么废下去。于是第二个星期，叫我妈帮我买了根拐仗，回学校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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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t' a6 v2 m# h果然学校给我记了个过。不过尽管被记过，我却一时变成了知名人物。原来，长发男那帮人其实不是我们学校的。为了这事，学生会掀了一场要求禁止非本校学生占用校园体育设施的运动，这事还跟我们和邻校F大关于借道通行的事情挂起了钩，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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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4 \/ f! P& m$ n* f# J    “李众酩，你小子行啊，断条腿全校同学帮你讨公道。”同寝室的大毛打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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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一样被记了个过。”我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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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8 Q4 S, M$ y% L3 p# h+ ?: i“我看这过是快被撤了，林小蕾那是多强一女人啊，领导咱T大学生会闹到校长办公室去了，我估计你这处分快被撤消了。”四毛在一旁嘀咕。我们寝室平时关系挺好，各位兄弟按年龄排了个序，我是二毛。

    “真的假的？”我惊到。

, t5 L4 R  B9 w    “当然真的。我看林小蕾这女的对你用情不浅。要么，抓紧这次机会，从了她？”大毛凑过来，一脸阴笑。

    “去你妈的。”我一把把他推开。不过心下倒是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不管这过有没有撤，都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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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d: g+ w% `$ p6 B    一晃眼，到了周四下午，收拾了几件换下来的内衣裤袜，杵着我的拐杖，一瘸一瘸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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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9 a1 r# }    照旧地115转三号线，一出地铁口竟看见乐杨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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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高中生的统一校服，背着个书包，虽然个头不矮，但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样，在地铁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显得有些单薄。路过的人有的会不经意地多看他几眼，毕竟是个漂亮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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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i2 I& X( Y    这傻小子，估计一下课就跑来接我了，万一我今天提早点回家，他不是白等了吗。

4 k* M& G0 A- Z9 B    很快他看到了我，朝我奔过来，腿还有点瘸，在我面前站定，两眼笑得弯弯的，叫了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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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摸他的脑袋，“搞的像迎接退伍伤兵似的干吗，你自己还是瘸子一只。”

4 c5 ~! p& Y& N1 w! e6 R, c0 l    “今天放学早，我就顺路过来看看。”说着，他就撑住我没拿拐仗的那只胳膊往前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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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l+ X- y: A; ~# @3 t5 V# X/ [    真拿他没办法。

- \; T! Z+ F$ m! v    出地铁口，天已经全黑了。晚上风挺大，走在路上竟有点冷的慌。迎着地铁口的冷风，我浑身哆嗦了一下。乐杨撑住我胳膊的手也被风吹得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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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1 |: [8 L4 t" q+ Z3 h5 ]    我侧过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的手上生了一个个的小红疮，“你冻手的啊？”我问他。

3 Z5 A+ f  J0 D+ x7 U" z    “恩，每年都生。”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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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把你当劳动人民养呢？生这东西很不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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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9 C! A, B/ F( D5 ?“没有，因为爷爷前些年中风，身上不方便，我妈妈工作忙，所以我常要帮他洗洗擦擦，不注意保护，就生出冻疮来了。看着难看，其实就是有点痒。”他腾出一只手放到眼前翻了翻，不太在意地说。我听着却觉得有些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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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2 a& t6 l2 L# y5 r    寒风里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婶婶尖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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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不是我说哦，这乡下小人（小孩）啊，真的是命挺硬的。他才来几个月啊，我们家小酩就又是被人打破头，又是被人搞断腿的，见血伤骨呀。一个男小人，长的嘛跟个小姑娘似的漂亮，这样的人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呀，换句话说，就是人家口里的祸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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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空气冻结一般，乐杨低着头僵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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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c7 _  F) R' o1 q他的样子让我非常不安，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婶婶又开始说，“照我说啊，当初就不该让他到上海来。人家都说，这种打小死了爸爸或妈妈的孩子啊，都是命老硬，不吉利的呀。你们就这样让他跟小酩住一起，怎么放的下心哟，将来还搞不定闹出什么更吓人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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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D，如果她不是长辈，我一定一巴掌扇过去，是女人我也不管！身旁乐杨的身体都开始抖了，我挣脱他，挥起拐杖，一下撞开了门。客厅里那女人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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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r6 W* v1 f( p" O( p% m    见我在门口，她急忙走过来要扶我，“小酩终于回来了啊，我听说你骨折了，来……”

    一把推开她，我拉着乐杨就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重重地甩上。

# T6 x9 {7 N# n  a$ Y7 ?/ a    门外，传来我妈的声音，“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我把装了脏衣服的背包往地上一扔，还是觉得不解气，闷头坐在了床上。

    乐杨什么也没说，默默捡起了地上的背包，然后走到书桌旁，呆呆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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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传来关门声，料想是婶婶自觉无趣，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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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2 z( R. c& G7 {7 z    我妈过来敲门，我坐着没动。倒是乐杨又站起来，去开了门。

* }; v1 ~9 s( x# e7 y% K8 a    “杨杨，你婶婶她那人就那样，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妈在门口柔声对乐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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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5 R# W* z' r2 H1 K    乐杨微微笑了下，摇着头说，“舅妈，我知道的。”

/ J8 C4 l- K3 r6 W# B$ {    妈妈不再说什么，往门里看了看我，然后叹了口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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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X6 R, [* B  M那天晚上，乐杨一直很沉默。只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回房间看书。我要帮他补物理，他也推说有别的作业要做，让我自己看电视打游戏什么的。我只觉得心里有股闷气，想发泄却没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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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睡觉的时间，乐杨一声不响地拿了枕头准备往上铺爬。

& [* @: U8 H9 E    我拖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呢？腿还没全好吧，跑上铺去干吗！”

3 o: ]: [8 E- ^, S    他见我火气挺大，没说什么，又默默把枕头放回了下铺，把被子摊好，自己睡了进去。

( g" V( l- a' p; y" t5 d  G* z- {    关了灯，我也爬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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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t' C  w    被子里，手和乐杨的手无意碰到了一起，那手冰凉冰凉的。我拉住它，在被子里搓了起来，“你多穿些衣服啊，手怎么这么凉，怪不得还生冻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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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没怎么动，任我搓着他的手，半天，终于问我道，“哥，我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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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没等他说完，我把他的手握了握紧，“别听那个女人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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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V4 u% \/ K2 }# b; n    他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叹得我心里凉凉的。那种想要保护他的情绪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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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你吗？”我撞了撞他的身体。

4 d- h$ u- V7 ^* E% E) w, E% i    他仰躺着没动，悠悠地说，“她说的只是实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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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e1 }. ~$ o0 w1 W我掰过他的脸，“你傻啊！她那点小算盘，谁不知道啊。不过是惦记着爷爷奶奶家那套房子，我们家条件好，是不会去要那房子的，等将来爷爷奶奶不在了，那房子就当然是他们的。现在，你来上海，她是担心将来要和她抢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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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6 x/ V# [/ J$ U) i    乐杨瞪大了眼睛，“我……从来就没想过爷爷奶奶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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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f- n3 T" ~3 p# A    “我当然知道。你这么才多大，能有那么多心思。我只是想告诉你，那种人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你越难过她越得意。”

   
乐杨把脸转了过去，“以前，我小时侯，也听到邻居们那样说过我……”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一滴眼泪从乐杨的眼角滑了下来，心里一紧，忍不住伸手揽过了他。

" b+ P/ y. i" p: T- D* y$ i0 O/ j    “别难过了，杨杨。”我轻声说，他在我怀里微微点了点头，用手擦了擦眼角。我感觉自己心跳竟有点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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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饰，我开始找别的话题，“婶婶那种人，真的让人很无语。我初中的时候去奶奶家玩，奶奶煮了两个白煮蛋给我和婷婷吃，你猜怎么着，婶婶居然比划了半天，才把看起来小一点的那个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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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O5 H' U) s  U# C% @) q8 T   
! v/ h: n5 q+ E% b+ i4 W0 H4 X身边乐杨轻轻笑了，没有说话。他一笑，我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于是更起劲了，“这还不算，还有更绝的，那时候奶奶让她给我和婷婷泡牛奶，她泡好后要等个几分钟才开始分，第一杯倒出来的给我，第二杯沉底的那份才给婷婷。绝吧？”

    乐杨又轻轻笑了，声音已经有了倦意，“哥，你也挺小心眼的，这个都还记得……”

4 L6 Y! d3 N4 v0 e* p    “我当然记得了，当时说给我妈听，她都笑趴了！所以，这种人根本就不能跟她计较。她说什么你当耳旁风就好了，知道吗？”

    接下来，我又想了些挺好笑的事情讲给他听，他都听着笑着，最后迷迷糊糊说了句，“以后我真的是该给妈妈买套房子……”然后就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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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他的头发温顺地盖着额角，鼻子秀气挺拔，被月光照出一道漂亮的直线。少年的身体散发出浅浅的奶香味，在我怀里发出小小的鼾声。刚刚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我低下头，不知不觉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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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举动吓到了我自己，我这是在干吗？

    我忙想抽回自己揽着他的右手，却惊动了他，他的头动了动，身体朝我这边蜷了起来，像只小动物般把头叩在了我的颈下。

0 l8 X8 J/ {# ^. J' s    我的身体，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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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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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小区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寻思着要不要去找他，又怕他回来时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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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犹豫着，看见前面街口，乐杨低着头慢慢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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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等着他走过来。这小子走路真是磨蹭，姑娘家似的，几十米的路走了足足四五分钟。头还一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4 H3 p6 Z# ], F: y, H8 o! l7 i3 `    好不容易，才走到我跟前，抬头猛地看到我，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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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儿啦？”我问他。

    他笑，“不是说了吗，去同学家拿资料啊。”

    “资料呢？”我看他手上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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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了咬下唇，“我……”了半天找不到一个好借口。

    刚刚的担心被生气取代，我挺大声音的冲他吼，“这都几点了？别人会担心的你知不知道？”

( e0 q) j% K9 _( |: Q2 C    他见我发脾气，很小声地说，“我也是为了给你和小蕾姐创造机会……”

4 Y: \6 M% |8 L' j" B+ y" }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更气了，“我要你给我创造什么机会！她都是我女朋友了！你管的可真宽，当自己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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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我竟控制不住，总之今天一天我心情都很不爽，莫名其妙地不爽，或者说，我知道原因，我在为那原因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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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管什么啊，我只是知趣地走开，不可以吗？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回来，不可以吗？”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口气弄得心情也糟糕起来，乐杨居然破天荒地对我很大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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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他叫得一时语塞，死命地想该怎么回他，想了半天，才嚷出一句，“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以为这是你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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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口，我还没反应过来，但乐杨的表情已经让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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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街头，他站在那里微微颤抖着，嘴唇紧紧抿着，鼻子和眼睛不知是冻的还是想哭，已经变得通红。他僵在那里，不住地眨着眼睛，我听到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忙上前揽住他，硬推着把他往小区里带。他倒是没有反抗，像个木偶似地任由我搂着走。拼命地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身体却抖得厉害。

) P0 O" w% c" `; e7 `4 w$ V% u5 d; T    那样子让我心情低到谷底。我他妈的真是不得好死，明知道他最在乎什么，却硬往那上面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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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 M* T7 Z4 Z( `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突然挣脱我，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跑，谁知他竟蹲在了地上。我被他的举动弄得有点无措，只得陪着他蹲下，他头扣得很底，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用手搂着他的肩膀，自己又被自己的动作弄得心慌意乱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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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6 U. h1 J. d    好半天我碰了碰他，他没反应。一直这么蹲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我硬把他拉了起来，他倒是很听话，没有再挣脱。

    好不容易把他弄进家门，准备睡觉的爸妈看了我们吓了一跳，妈妈忙问，“杨杨怎么了？”

9 n8 y* e# x2 y% V, v$ M    我头也不回地继续揽着他往房间走，扔下一句，“被小区门口的疯狗吓的！”

, ]: O/ Y1 L7 \& m+ `. b    扶他在床上坐下，他还是那个呆呆的样子。

7 v! n7 Y) L& |, A  w7 ?6 ~7 Z    我拖过书桌旁的椅子和他对面坐着，刚刚和林小蕾一起看过的相册还摊开着放在书桌上。上面是我和爸妈今年暑假去朱家角玩的照片，笑得没心没肺。

    “杨杨，我是无心的。”想来想去，最终我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 m9 o1 ~9 V9 h$ s    好半天，他终于抬起头来看我，竟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我知道。”

    那个晚上，我以为要费好一番工夫才能挽回自己的错误，没想到，乐杨最后竟只是一个微笑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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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H2 `6 V. c! E5 M- Q    睡觉的时候，乐杨默默爬到了上铺，我们照旧是在十一点关的灯。只是我心里，突然觉得被什么很沉重地东西压着，是比之前的那种恐惧更让人无从应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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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第二天，我又找了个借口回了学校。这次回学校，一待又是两三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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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N9 N  j4 X$ M$ ?    寝室的大毛三毛四毛说崇拜我，和林小蕾始终保持着革命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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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 K7 v6 M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逃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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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那滋味真是相当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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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杨的影子始终在我脑子里晃荡，路过医学院时想到他，路过球场时想到他，就连晚上睡觉，迷迷糊糊我也觉得他就睡我上铺，还隐隐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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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T6 h5 b8 F林小蕾绝对是二十四孝女友，上课帮占位子，下课帮打饭，就连我换下来的脏衣服，她也带到寝室帮我洗，然后折得整整齐齐送过来，我们系的男生羡慕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4 q+ F, Z, ], j( @    有时想想，自己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那种人。

    “你这么成天待在学校，叔叔阿姨会觉得我不懂事的。”一次，和林小蕾去水房泡开水的时候，她挺认真地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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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不是陪你吗？”我含糊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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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j2 l$ F+ c    “是吗？”她盖上瓶盖，把热水瓶递给了我，歪着脑袋，一脸的试探。

7 N/ U, |% @" W! Y  j    “不然你说呢？”，我避开她的眼睛，低头只管接过热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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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a+ _8 F  F+ T+ t    “其实，你回家也可以的啊，我可以再去你们家的，反正你爸妈也挺喜欢我的。”她笑着说。

    “你就厚脸皮吧你……”我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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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9 f+ I: [4 W) g" `! k3 g    终究，我还是得回家，因为，身上没钱了。

$ u2 n& E$ j- o6 e/ V2 \. y    照旧是周四的傍晚，照旧是115转3号线。天上微微下着点小雨，上海不下雪，但天气却比下雪还冷。

! W8 @1 i* }9 K! {7 ?% p    给我开门的是乐杨。

    还是我熟悉的表情，一开始愣了愣，然后笑着说，“哥，你回来了啊？”

7 [% {  w6 Y* i5 O& x8 g    那样子，和以往每次我回来时一样，仿佛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挺矫情的，这一个多月来，我究竟在想些什么。自己给自己设了个套，然后钻进去，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其实说白了，就是我在自导自演自寻烦恼。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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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也尽量装回以前的样子，凑到乐杨耳边说了句，“是啊，再不回来，你哥我要变吃软饭的了。”乐杨笑了笑关上了门，我继续嬉皮笑脸，故意大声叫着，“爸！妈！你们儿子回来讨债啦！”

    “他们不在家，舅舅他们公司年底和业主搞联谊，去新马泰旅游，前两天走的，大概要去玩一个来星期吧。不过，他们放了些钱下来。”乐杨跟在我后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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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居然不跟我说一声！”我吃了一惊，忙转过身，却和正走上前的乐杨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两人都本能地退后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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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X, a5 p) C0 \5 J. e    几秒钟的沉默。

    “那你这几天怎么吃的饭？”当时想到的只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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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4 @- P8 k# N    “冰箱里储备的食物够我一个人过个冬了。”说着，他撩起袖子走进厨房，“看来今天得露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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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Q  [1 \; A3 L    “你行不行啊？”我怀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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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开始从冰箱里拿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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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9 }  G3 G) N    我跟着他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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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j% Z& l7 v. `   
0 H" g5 i% W) c6 w- U% p他先淘了米，把电饭褒插上电源开始煮饭，然后很熟练地拣菜、洗菜、切菜，一样样的装盘，接着点煤气，倒油，开始炒菜……一切井然有序，我完全插不上手，于是只得在一旁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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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问也知道，以前他在家估计也是这么做饭给他爷爷奶奶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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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瘦精瘦的小身板在厨房转来转去，拿拿这个放放那个，炒菜的时候还不时挑几片菜叶送到嘴里尝味道。那手因为生冻疮，有些肿肿的。

9 o' U$ y) e: V# z. P6 t0 V% G" i/ f7 m6 I    他嘴里嚼着菜，转过头看看我，“哥，你发什么呆呢，去外面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7 I) X. ~% G% E8 }' c    “哦……”我有些木讷地应了声，走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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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l( v9 o) k2 U- L# w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把菜端到了饭厅。

4 F  r9 Y( ]( {/ o    三菜一汤，番茄炒蛋，青椒肉丝，肉沫茄子和紫菜蛋汤。

    “怎么样，我速度挺快的吧？”他乐呵呵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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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E/ E9 }; j2 ^4 [( f  `, y    “你真应该生成女孩子啊，怎么什么都会做。”我忍不住夸他，心里却又像吃了颗螺丝，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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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男孩子不是都会做饭的吗？只有哥你不会吧，呵呵。”他停了几秒然后笑着说。

    “我这是在为上海男人挽回形象！”我扒着饭嚼得吧唧吧唧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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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a, m& s- _' D  Q: x    乐杨的饭菜做的挺可口，是那种家常的味道。他听我夸他手艺好，笑得眉眼弯弯的。我也配合着他，努力找回自己以前油嘴滑舌的样子。我想，这才是真正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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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E% m- T    真的，一切都是我想多了，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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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正文 第10章

    第二天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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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赖在床上死蹭，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以为乐杨竟然这么早就放学了，打开门，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林小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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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我男朋友就是帅！早上一起来就这么有型！”她用手抓着我脑袋上竖起的毛，一脸的精神。

    我推开她，“你周五不是有建筑力学吗？”

& }# x% m. P, R- U/ F. W    “我想你了。”她微微嘟着嘴，然后边脱鞋边往客厅里张望，“叔叔阿姨上班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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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旅游了。”我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不去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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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1 a- }8 k( t- G; B- T    “呵呵，你爸爸妈妈真浪漫，圣诞节还过二人世界。”她追着我跑到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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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

    “对啊，今天圣诞前夜。所以，我才翘课跑来找你的呀，我要和老公一起过圣诞！”她说着，从背后环抱住我，头枕在我的背上。

    这姿势让我有点不习惯，更让我不习惯的，是她对我的称呼。

+ G; e, h' V. `4 u5 H    好半天，她才放开。“你弟上课去了啊？”

    “恩，应该快回来了。”

0 {6 x( Y0 M5 H  k: x    “那你们中午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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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3 w+ S! @6 e8 @0 K    “昨天的剩菜吧。”昨天乐杨做的菜只动了一半，本来想在他回来之前放微波炉转转当中饭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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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l* @9 c- K& K4 B6 ]    林小蕾一听却来了劲，又是撩袖子又是扎头发，“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你找了我，真是赚大了！”

    我脑门上一滴冷汗。这个女人的境界一般人是比较难达到的。

    任由她在厨房忙活，我跑到房间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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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过了一会儿，乐杨回来了。

8 m# H/ C1 k' o# {. Y    “小帅哥回来了啊！”林小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 b7 F: M) ?) @6 o# a, O    “恩……小蕾姐你来了。”然后是乐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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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 n/ }/ N  I“快去饭厅等着，马上开饭了！”林小蕾这女人身上的精力，像永远用不完似的，刚刚声音还在客厅，几秒之后，她的脑袋出现在我的门口，大叫了声，“老公！出来吃饭！”

$ o, n) T: Y4 B6 z0 k6 e    我被她叫得很尴尬。一脸僵硬地笑着坐在了乐杨对面。乐杨却比我还要尴尬，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 K# p* E7 w( u' u    林小蕾做了四个菜，因为冰箱里的原料就那些，所以竟有两个菜和昨天乐杨做的一模一样，番茄炒蛋和肉沫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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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里不是有吗，你又做它们干吗？”我问林小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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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0 @, M. l, D3 W2 E' R    “冰箱里的又不是我做的，我就是要给你尝尝我的手艺啊！”林小蕾说着，夹了一块茄子放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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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自觉地瞄了瞄乐杨，他笑得有些不自然。我想是谁都会的吧，林小蕾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硬是逼我吃下那块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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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z5 @* y6 {6 k    无奈，我一口吞了下去。

0 l1 [0 f' o! m3 _5 a* B8 h    “好吃吗？好吃吗？”她索性拖过凳子紧挨着我坐了下来，撅着嘴不停地问。

    被她弄的烦得不行，只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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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乐杨时，他已经低了头吃饭，没看我们。

   
林小蕾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拼命地往他碗里夹菜，边夹边说，“杨杨也多吃点，以后要多帮我在叔叔阿姨面前说好话，呵呵。你老瘦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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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x3 [" P6 E; h    乐杨忙拦着她，说，“小蕾姐，我自己来。”

    这女人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 D' v/ u# P& I- P    “你自己也吃吧，乐杨有手有脚的，你这样累的慌。”我斜着眼看林小蕾。

    她却眉毛一挑，抛出一个媚笑，“你吃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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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K4 M1 M  |1 G9 Y; L    我被她说得心里一震，不再去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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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1 r$ q' F1 y/ `她却更变本加厉起来，不住地往乐杨碗里夹菜，滔滔不绝，“杨杨真的是很灵的小孩，下次我要把妹妹介绍给你，哈哈，对了，乐杨你不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现在中学生都很早熟的，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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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s5 u, I- V* N: G% k( p    “行了行了，快吃你的饭吧！”我看乐杨被她说已经开始脸上发红，心里却忍不住想到很久以前那个粉红色的信封，不会真有女朋友了吧。

    那顿饭吃得巨无聊无比，林小蕾一直像个机关枪一样在耳边不停放炮，我和乐杨被她轮番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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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乐杨依旧是一副尴尬的样子，刚放碗筷，还没坐两分钟就抓起沙发上的书包，一溜烟跑了。乐杨走后，我被林小蕾拉出了门，她说，要两个人一起过我们的第一个圣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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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一定是全中国最作兴过圣诞这种洋鬼子节日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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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8 q# j; h9 N    大商场的门前挖空心思地树立起各种巨型圣诞树，满大街的店铺都贴满圣诞打折的标语。路上的行人是人是鬼都戴着顶圣诞帽，一不小心，真不知道自己是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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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街上所有的行人一样，我和林小蕾一人买了顶圣诞帽，一开始我有些不情愿戴，觉得特傻。不过，被林小蕾硬逼着戴上后，倒觉得也好，反正大家都傻，而且天冷，戴着御寒。

: p3 K: |) R5 f! L& z6 i    一路上，她两手搂着我的手臂，脑袋倚着我的肩膀，一脸幸福的笑。那笑容让我有点愧疚，因为即使不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一定表情僵硬。

    街口一家礼品店在做促销，门前被一对对的情侣围了个水泄不通。林小蕾来了劲，硬是拉着我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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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w5 |. s: c! k& s4 v卖的是情侣手套。果然是会做生意的商家。一双双厚厚的毛茸茸的米色手套温暖地堆在台子上，情侣们左比比右比比挑选着合适自己的尺寸。林小蕾几乎没用多少时间，挑好了一对，一脸喜欢得不行的样子，然后拎到我面前问，“我们也买一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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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开始掏钱，这就是男人的责任吧。还好，我妈走前留了些钱下来。

9 s- ~1 }0 J2 j+ d    正付钱的时候，突然眼前晃过了乐杨那双生着冻疮的手。

    “小蕾，我们给乐杨也买一双吧。”我对林小蕾说。

; I" p* G) l- G* _& C. Q    她睁大眼睛看我，“可是，这是情侣手套啊……”

    “那我们问一下店员可不可以单买。”

) @$ ]; N/ Z7 C+ m" U- h1 p    林小蕾还想说什么，不过，我已经先开口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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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X# E, p4 K    “不好意思，我们店的手套都是成对进货的，拆开了不好卖的……”店员一脸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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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么我们再买一对吧，乐杨的手冬天生冻疮……”我转过身对林小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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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R" Y% Q2 i- v+ \    她抿了抿嘴，“算了算了，不要浪费那个钱了，把我那双给他吧，反正我家里这种手套很多的。”

    说完，她鼓了鼓嘴巴，然后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硬拉着我走出了那家店。我心里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

    所以，当她说要我陪她倒数时，我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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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c1 h% _& N( |1 i' w3 L林小蕾绝对是个精力充沛的女人。天完全暗下来后，温度比白天低了许多，她决定结束游街的行程，盯准了一个大商场跑了进去。从一楼化妆品逛到二楼三楼四楼服装，在五楼打电动，六楼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冲到七楼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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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样被她拖着，生生地挨到了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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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看着倒计时牌下一帮子人发疯嚎叫的样子，我心里竟想着，这个时候乐杨应该已经睡着了吧。为了终止这个想法，我也开始跟着人群一起嚎叫，然后意外地发现，果然叫着挺爽。

    林小蕾在我大叫的时候，轻轻在我耳边说了声我爱你，我装做声音太吵，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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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 X' {0 l: p0 p( Q% g( _    送完林小蕾，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 O. U3 M- D- h$ v3 `7 t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刚从车里的空调下出来我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冷空气，不由得紧了紧衣领。

    我手上拿着给那对情侣手套，想着看来自己今天晚上要当一回圣诞老人了。

% H/ |; k. ]+ }2 G7 z7 n    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我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竟发现一旁的楼梯上坐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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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一看，竟然是乐杨。

    他双手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头埋得低低的，一旁放的是他的书包。他不会从放学开始就一直坐在这儿吧！

    我倒吸一口气，忙拍了拍他，他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着我。

    “你怎么坐这儿呢！？钥匙呢？”

: [4 v3 N0 ~9 Q+ i" y+ w    “中午走的匆忙，忘……”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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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拉他起来，先进了屋再说。

    铁门才刚打开，就听身后扑通一声，乐杨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