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孽缘 (连载)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32

本来计划去游艇游玩，由于我的聊天而改换成了我在酒店房间床上上演的可怜叫床独唱。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丢到酒店的大床上折磨得死去活来。该天杀的这个混蛋又没有润滑，还粗暴到极限，最要命的是还持久…………我惊叫狂叫惨叫哀叫一直到不会叫，从头到尾从内到外彻底接受了他好几遍的洗礼，才终于奄奄一息地被抱到浴室去洗干净。
“我警告你啊，要是你敢对我以外的男人心存幻想或者有所越轨，小心我打断你的腿……怎么，你不信？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你给我记清楚了。”
……
“背叛我的人都会死得难看，不过你例外。”
……
“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
真是的，每次都要吓我……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33

第十章

转眼又快到春节了。老爸这两年突然身体不好，老妈在家一个人忙不过来，无论如何不能不回去过年。邓皓东静坐在床边看我整理东西，手脚并用把要带回家的礼物艰难地往箱子里塞，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打算回美国么？”我试探地问到。他现在已经没了父亲，由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组成的家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想去。”他闷闷地。
“怎么？”
“……宇轩，我没跟你说过我爸的遗嘱。”
“恩？”
“要么半年内和你分手，要么以后我就和邓家没有半点关系。”
“…………”我转头呆呆望着他。
“就是说，如果一月底我们还在一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苦笑着抬起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现在有的这些……”
我维持着姿势呆坐着。漫长的沉默不太好，我应该说点什么吧，可是我该说什么？邓皓东，我不想拖累你，我们分手吧……或者，邓皓东，跟我在一起，你放弃那些东西吧……要他放弃一切，从此不名一文的话，我又能给他什么作为补偿？我，……我有些什么？
“我要怎么办？”他声音低低的，从未见过的无助又茫然。
“我……不知道。”我嗓子有点嘶哑。
“你想要我怎么做？”
“…………”太狡猾了，你自己说不出口，就要由我来说吗？“不……知道。”我别过头去，怕眼泪会掉出来。
邓皓东的胳膊从背后伸过来，抱住我，头埋到我颈窝里：“你想什么，坦白说出来好不好？”
“…………”
他突然收紧胳膊，咬着牙一般：“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我心脏猛跳了一下。
“什么？”我紧张地。
“如果和我在一起，以后我就和现在不一样了……我短时间里，没办法让你住别墅，没法给你买车子，……”
我急急忙忙打断他：“现在我们住的也是小公寓，我也没车啊，这样不是一直都挺好的。这里交通很方便，坐公车什么地方都到得了……”
“也不可能请得起钟点工，以后你要一直做家务……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你做太多家务，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每次你穿着围裙给我洗菜做饭，我一边觉得很开心，一边又觉得太委屈你……以后我们也不会有孩子，也许年纪大了也要让你……”
“不会啊。”我急促地，“我很喜欢做家事啊，不会觉得……”
“我一直想变得无所不能，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得起，你喜欢什么我就有什么……”
“我没有想要什么……”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什么都没办法给你了。”
“……没关系啊。”我紧张地转身反手抱住他，“没关系，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而且我自己也有工作，不行的话我可以养你，虽然钱不多，可是你知道的，我很节俭……”
“……没那么糟的。”邓皓东的声音好像是想笑，紧贴着的脸上却感觉到温暖的潮湿，“你真傻。”
“那么，那么……”我紧紧抱着他，觉得很害怕，“你……不会和我分手了？对不对？”
“你想分手？”
我用力摇头，抓得更紧：“你不会后悔，对不对？”
“你也不会后悔，是吧？”
我拼命地点头。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我搂紧他的脖子拼命拼命地点头，好像怕少用了一分力气就会让他动摇似的。这个我爱着的男人，他觉得我比那么多还珍贵，他为了我可以放弃那么多，我一生中，都不会有比这更荣耀更幸福的时候。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34

邓皓东坚持要跟我回家，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他。其实本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详细分析他在我家附近出没，被我老妈发现所可能造成后果的严重性，动员工作还是七七八八做得差不多的，偏偏紧要关头谢军打来电话说是过年的时候到我家去陪我看我父母，邓皓东被这么一刺激，当场翻脸，二话不说就打算硬扛我一起上飞机。
然而真正能陪着我们进家门的只有谢军一个人而已，邓皓东只能在酒店定一个房间，闷在那里看电视念报纸，等着守株待兔，逮我这只找借口从家里溜出来的兔子。
回家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在老妈眼皮底下，陪着她打她第N件毛衣，我扎开双手协助她卷没完没了的毛线，直想哭。
仅有的几次偷溜都算成功，没有出什么纰漏，只不过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间，刚一说“我走了，”高大如邓皓东就会露出弃狗一样的表情，可怜兮兮，弄得我都心疼起来。“亲一下再走，一下就好了。”一般来说以他那男女通杀弹无虚发的吻技，接下去被连哄带骗拖到床上去的几率是很大的。好几次都是在某人怀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早就天色大亮，惨叫一声顶着一头乱发跳起来，急急忙忙四处打电话找狐朋狗友串供，再速成一条新理由哄我老妈。
今年的除夕夜团圆饭因为老爸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而显得喜庆了不少。我老妈喜笑颜开眉开眼笑，年轻起码十岁。而我脑子里在想的当然是现在孤零零在酒店里吃年夜饭的邓皓东。
早早上床，等到老妈进屋确认的时候赶紧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接着一直等到听见老妈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从被窝里滑出来，套上衣服，披了件长大衣，屏住呼吸踮着脚尖偷偷摸摸摸出去。
路上没有出租车，公车也停开了。我把大衣裹得紧紧的，在还残留着一点欢乐余烬的除夕深夜里拼命奔跑。酒店有点远。不过也顾不得了，我想见他，想在第一时间对这个心爱的男人说一声新年快乐，想在万人倒计时的沸腾时刻和他拥抱，想从这一年的第一分钟开始就和他在一起，想以后永远都不要分开。
跑着跑着本来冻得发抖的身体就慢慢暖和，进而滚烫起来，只有耳朵还是一片冰凉，太阳穴隐隐作痛。这个依然热闹睡意全无的城市微笑着注视我从长长的大街上跑过，呼吸紊乱地喘着气，却笑容满面。
“皓东，皓东……”我几乎是一头撞进他的房间，吃了一惊的男人刚从窗前转过身来，就被我重重地扑了上去，臂力过人如他也踉跄了一步才牢牢接住我。
“我…………很想……你啊。”断断续续地说完，就被他悬空抱起来，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干脆一言不发，直接准确无误地吻上来。
我有点窒息地用环住他脖子的手拉扯他浓密柔软的头发，刚长距离高速奔跑过，肺里氧气已经稀薄，在他强硬的吮吸索取下几乎一滴不剩。
“真没想到你会来。”我大口大口抢救般地吸入空气的时候，他贴着我的嘴唇喃喃地，“怎么办？”
“恩？”
“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
“这么喜欢………………我刚才在窗口看，想找找看哪盏灯是你房间的，虽然明知道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我在想你现在会在做什么，是已经睡着了呢，还是在看电视，也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到你睡着的样子就觉得很可爱…………我很傻是不是？”
“…………”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窗外突然一片嘈杂然而整齐的欢呼，零点已经过去了。
“又一年了，邓皓东。”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我们又一年了。”
明明有的时候害怕时间过得太快，还不够和他好好相爱就老了就看不清他的脸了，可有的时候又害怕时间过得太慢，害怕哪一天突然就失去他，害怕在这一辈子结束之前就得离开他，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能走到最后，再不用担心分离。
“这一年你也要陪着我。”
“恩。”
“明年也是。”
“恩。”
“后年也是。”
“恩。”
“后后年……”
我们谁也没有说得太长久，谁也没有想得太贪心。所以一定可以实现，是不是？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34

一晌贪欢的结果就是连续几天头痛欲裂，咳嗽一声太阳穴就跳得要爆炸。
以后说什么我也不会大半夜的在窗台上做那种事了，激烈运动流得满身汗，冷风再一吹……
“阿嚏！”
一个喷嚏就打得脑壳嗡嗡作响。我无力地摔回床上，虽然赖床会被老妈念，但身为准病号应该可以有点特权吧。
“宇轩啊，你有同学来看你呢！”
“我好难受，……让我再睡会……”呜，病来如山倒的前兆……
被子就被不由分说地扯开了，老妈喜气洋洋地地拍着长大成人的儿子的屁股：“快起来啊，人家已经在客厅等着了呢。”
才九点多钟，就来登门拜访？你赶集啊。
我爬起来匆匆刷牙，抹了把脸，简单套件运动外套，表情模糊地走进大厅准备接客。
不是吧，你说这位怎么看都要奔五十的大叔是我同学？！
“你就是高宇轩？”面貌威严，看我的眼神与其说是在打量，不如说是在检测。
“是。”虽然疑惑，还是要保持恭敬，礼貌点头，然后…………握手？
真奇怪。
“冰冰，你说的就是他吧？”
我这才注意到高壮如铁塔的大叔身后还挡着一位女孩子……我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韩，冰冰？！！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35

第十一章

等韩冰冰父女告辞离开，我是真的病倒了。
有一半是被她爸爸带来的三四个黑西装大墨镜表情机械，怎么看都像电影里保镖或者打手这类角色的彪形大汉们吓的，另一半，是被韩冰冰吓的。
他们……他们……是来提亲？！！！
我只差没有当场晕过去。
好容易在床上清醒过来，对上老妈满脸欣喜，回想起今天发生过什么离谱的事，就又想晕倒了。
“宇轩，那小姑娘是你大学同学啊？”
小什么小，她比我大好不好。
“长得真秀气，人又乖巧，哎呀，能有这样的媳妇，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老妈坐在我床边高高兴兴，“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闭眼前就想能抱到孙子，宇轩呀，虽然要你上门当人家女婿有点委屈，不过那么好的小姑娘不是容易遇得到的。你今年虚岁也都二十三了，是时候成家……”
我头痛得更厉害。自从高中那次东窗事发让她知道儿子原来居然会和男人混在一起以后，她就从来没对我放心过，可也从来没对我死心过。一有机会就盘算着相亲，无论如何也要把我跟某个女人送作堆，哪怕是表面上凑成一对也是好的。今天居然有主动送上门来的，她又十成十满意的女孩子，就像捞了根救命草一样抓着不肯放，已经在我耳边唠叨了一天了。我也知道对不起她。可我不可能跟女人结婚的。我这样的男人，又何苦去害人害己。
何况还有邓皓东。
我因为病着不能出门，独自在家休息，老爸和老妈去亲戚家做客，要晚上才能回得来，总算把这一天时间的支配权利交还给我，我就像小时候有了五分钱就赶快去换成橘子糖一样，得了自由，就忙不迭打电话叫去邓皓东，哪怕病歪歪也要挣扎着幽会。
邓皓东顺便订了PIZZA来，生病要虽然要忌口，我实在想吃他也会无可奈何地送过来。心爱的男人坐在面前，我自然胃口大开精神抖擞，揭开盒子一个人和四人庄的PIZZA搏斗，顺口还吞了风情鸡翅两对。
“嘴唇上沾了东西。”邓皓东微笑看我努力的样子，把脸凑过来，在我嘴唇上舔了舔，“那边还有。”再舔了一遍，就自然而然把舌头伸进去。
喂，我手里还捧着盒子呢……
“啪”，食物在地板上浪费掉的声音。恩，不管了，一刻千金……
……就算一刻千金也用不着这么暴力扯我衣服，慢慢解开不行吗？扣子又飞掉好几个，我呆会儿上哪去找啊。
“喂，不要了吧，我是病人哪。”及时按住他到处乱摸的手，出声抗议。
“哦。”他失望地应了一声，默了一会儿，脱掉外套爬上床来把我抱在怀里，“那抱着总没问题吧。”
反手搂着他的腰，V领开司米毛衣柔软地贴着他的胸脯，隔着薄薄的毛衣能明显感觉到底下肌肤的温热强韧，靠在他胸前的安全和温暖让人觉得暖洋洋地幸福。
这个男人是我的。这么一想就会觉得别无所求。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38

“皓东。”
“恩？”他习惯把我的头抱在胸口，然后一手笨拙地摸我的头发。
“我……”我想告诉他韩冰冰的事。
“嘘，”他好像看穿我的心思，竖立起一只手指示意我噤声，“是不好的事？那先别说。”嘴唇贴上我额头，慢慢往下移动，一点一点吞进去，再一点点松开，“新年刚开始不说不开心的事，然后才能一年到头，顺顺溜溜……”
“你以前没这么迷信的。”我嘟哝。
“那是以前还没这么喜欢你。”他贴住我嘴唇辗转，“好喜欢…越来越喜欢……怎么办…好怕你会跑掉……”
我怎么会跑掉。就算你赶我，我也未必肯走。

我们亲吻拥抱得那么专心致志，谁也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嘴唇分开，微微喘息着张开眼睛，我才看见站在门口那两个人惨白的脸。前一刻还在沸腾的血液一瞬间凝固起来。
“爸………………妈。”我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微微伸开手挡在邓皓东前面，“爸，……”你不要生气，你不要……
血液不能流动，所以心脏也完全冰凉了。
“你怎么进来的？！！你来干什么？！！！”我一向和颜悦色的母亲突然站立不稳地张牙舞爪起来，她衰老的脸上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满满的绝望，“你，你害得我儿子害得还不够，还敢来找他，你，你…………”她像被噎住了一样一直发抖，半天才接下去，“你还要来害他。我们家哪一点对不起你，你，你到底要把我们害到什么地步，你…………”
她一下子冲过来，我也不知道她那么瘦弱哪来的力气，居然几乎把邓皓东撞倒在地上。然后是混乱的撕打：“你还敢来，你又想来骗我儿子，他病都好了你又来害他，我们哪里对不起你……‘
“妈，妈！！你不要这样……”我拼命抱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妈你别生气，你不要这样……”
母亲灰白的脸上有点痉挛，我惊慌失措地给她顺着胸口：“妈，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是我错了，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妈……，皓东，你快走啊！！”我几乎是在哀求他了。可一片混乱中他还是默不做声站着。
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还想解释，想争取，希望能做点什么改变形势。可他不明白，我父母和他根本是无法沟通的两种人，他就算说得动所有人也说不服她。
“邓皓东！！！”
他还是那么一动不动站着，薄嘴唇抿得紧紧的。“宇轩病了，我来看他有什么不对？”邓皓东挺直了背，脸上是濒临爆发边缘的隐忍。
“两个大男人的看什么看？”我爸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不只声音，真个身体也颤抖了起来。“宇轩病有我们照顾，你又不是他什么人，给我滚出去！！”
“我爱宇轩，我爱的人病了，我就要守在他的身边！”邓皓东直直的盯着我爸的眼睛，没有一丝退却的意思。
我爸苍老的脸上完全是不正常的青灰色，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爸！！”
可还是太晚了，他苍老的身体一下子就软绵绵瘫了下去，我没能来得及抱住他，他就那么重重摔在地上。老妈也冲了过来，搂着我爸的身子呼唤他的名字。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恐惧！！
老爸被送进了特护病房，还在观察中。老妈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也倒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我的眼泪已经快流干了，红肿的眼睛都已经涩涩发痛，再要流的可能就是鲜血了。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39

妈一醒过来就赶我走，她情绪激动，完全混乱，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一昧地哭骂。让我更难受的是，她一直在骂邓皓东，从头到尾连看也不再看我一眼，就好像根本没有我这个儿子。我让她太失望，连受她教训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
“妈。”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明明小时候你是最疼我的，就连高三那个时候你也会背着爸爸打电话给我，偷偷问我钱够不够用，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在新学校会不会被人欺负……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是放心不下我，你现在织的那件新毛衣，明明就是织给我的对不对？
她粗重地喘了两声气，气管里有些浑浊的声音，咕噜咕噜，很是费力。听得我直想哭。
“妈……”
“你也不用叫我妈，反正你从小到大，眼里也没我这个做妈的，”她疲乏地喘着，“你也不用哭，你爸被你气成这样，我也活不长了，等我死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当我没生过你。”
“妈……”我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在她怀里哭一场，可是我都已经这么大了，她却缩成又矮又瘦的一个老妇人。一时之间，除了带着哭腔叫妈，我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白白生了个儿子。”她哭着抱怨，“把你养这么大，在外面做出这种丑事，我是造了什么孽，白白生了个儿子，……高家怎么会要绝后啊。”
我们低声抽泣着对坐，谁也没动，夜晚的阴影慢慢蔓延到没开灯的房间里，静谧里只剩下她流泪的咕哝：“白白生了个儿子，儿子……”
“妈，你不要怪我……”我抽噎着想去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妈，”我有点难受地缩回手，拿起水杯，“你该吃药了。”
“不用吃，吃了也是白花钱。还不如早点死了，也随了你们的心。”
“你不要这么说……不吃好不起来的，妈……”
母亲固执地侧着头，不看我送到她嘴边的药片和温水。
“你大了，不用听我的话，我也不用吃药，早死一天是一天，，总好过看你做见不得人的丑事。你和他趁早都给我走得远远的，不要认我这个妈，我没生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男不男女不女……”越说越急，越说越激动，“你们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就赶快去跟他分清楚。看你是要妈，还是要那个野男人！”
“要不就等我死，等我和你爸死了你爱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反正我跟你爸在地底下也管不着。要不就找个姑娘成家，跟男人断个干净……”
“妈，不行的，我不可能和他分开的……”
她又喘了口气，哆嗦着闭了半天眼睛：“……把你养这么大，都白养了……好，不用管你，你尽管去和男人快活，反正我，我……”
我愣了愣，抿着嘴低头没再说话，眼泪却慢慢聚集起来。
“你滚，不用在这里假惺惺。”她又开始呼吸急促，声音也发抖起来，一口气接不上来，我忙过去用力给她顺气，喂她吃了药，一下一下慢慢揉着胸口：“妈你不要急……好一点没有？是不是还是胸闷？妈……妈──”
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怔怔看着我，目光茫然地流下泪来：“宇轩啊，妈是不是很坏啊。”
“…………”我忍着眼泪摇头。
“妈也不是想逼你，你是我生的，我怎么舍得你受苦……”她抖抖索索在怀里摸索，“妈钱都舍不得花，你看……都存了这么多，一分都没舍得动过，都是想存下来留着给你成家……”
我说不出话来地继续摇头。喉咙里酸涩得难受。
“妈再怎么样也是为你们好，妈也是没有办法……”抓着我的手的老人哭得像个孩子，“宇轩啊，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你知道妈的难处，你也不要怪妈……，离开那个男的吧，妈求你了……”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42

第十二章

走出医院回到家里，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松软得脚都站不稳。都说我们这种人的爱情就算再怎么离经叛道，毕竟没有伤害到别人。可我们分明是伤害了我爸，我妈。
邓皓东一直在我家等我，见到我的时候他有些紧张，但终究什么也没问，只是说了声：“你眼睛好肿。”
事是他的错，我想去揍他，想去骂他，但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如果要兴师问罪的话，我自己岂不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么？我有什么权利去责备他？！
他就坐在我旁边，把我的手拉过去，包在手心里，一声不吭低头望着我们交握的手。
“皓东，我爸还没有过危险期，我妈情况也很不好。”
“恩？”他抬起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我。
“她坚持想要一个孙子……我不能再让她失望，所以，我……”
“什么？”他的声音没我预想的激动，反而波澜不惊。
“我在想，我是不是……”他的平静给了我说下去的勇气，我咽了咽口水，“能先结婚……你给我几年时间，等我能先对她有个交代，然后……”
“这是你的打算？”他漠然的口吻，“你决定了？”
“我还在考虑……”我老老实实。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伟大？”他的语调突然尖锐起来，“高宇轩，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我？！”
“我……”
“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你就这么对我？！到底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你要先考虑你爸妈，然后是你的未来妻子，然后才是我？！我的地位还真靠前啊。”
“我只是不想让我妈太伤心……”
“你怕你妈失望，那我呢？”他冷冷看着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和我家人的决裂，是理所当然的？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只有你在牺牲？”
“…不…”
“你为谁都考虑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偏偏漏过我？结婚？！你到底有没有替我想过？那我怎么办？我等你离婚？如果你妈不让你离呢？我一辈子和你偷偷摸摸？！你要让我退到什么地步？！”
“……”
“我就算对不起所有人都要保全你，那你呢？为什么你就是宁可对不起我？”
“…………”
“要尽孝道，那干脆就不要和我在一起啊！又要和男人偷偷摸摸，又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当你的大孝子，当你的好丈夫，你还真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他冷笑一声，“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为了跟你在一起可以把整个邓家都扔下，可以不做邓家少爷，你倒好，怕你妈伤心，就把我丢在一边然后去结婚…………”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是僵硬一笑：“或者说，根本就是借口，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不再是邓家少爷，你才…………”
我张口结舌地望着他。
他顿住了，声音变得不耐烦地粗暴，“你哭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你没说错，”满心难受，却找不出话来反驳，“我这么卑鄙这么自私，根本配不上你，跟我在一起要你那么牺牲那么委屈，那我们分手不就好了！你回去继续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也不用为我白白牺牲。”
“……你再说一遍？！”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绕了个大弯子，总算肯把目的说出来了？！”
我没想到他会站起来狠狠一脚踢上我的背，我重重面朝下摔在地板上的时候，他单腿粗鲁地压上来：“分手？！这种时候你打算一刀两断，恩？！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高宇轩，是不是我平时太宠你了，让你太得意，忘了我是什么人？你再说一遍试看看？！！”他加重膝盖的力量，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分手！！我说分手！！”痛得声音直发颤，愤怒和疼痛让我不能不嘴硬，“早就该分手了，你这种人……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择手段，天创的董事还不是你逼死的，出事前他来求过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逼得他自杀，你……那么多年的伙伴你都不放过，我又算什么？难保有一天你也会把我一脚踢开，翻脸不认人……还不如早点分手，免得我也要从28层跳楼，你……”
“啪！”
突如其来的重击让我眩晕了半天，脸上火辣辣地痛，耳际嗡嗡作响，忽轻忽重。
“我真的是……对你太客气了…………”听到他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容得你有胆量在这里胡说八道……”
还没明白过来他要打算什么，身体就腾空而起，而后重重丢在床上，他动作麻利地用领带把我手脚绑在床上。我惊慌地瞪圆眼睛。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那种嗜好。”他咧开嘴笑了笑，却一点也不温和，“我只是要你在我出门的时间里不要到处乱跑，可惜没有镇定剂，不然打一针就省事了。”
“你想干什么啊？！！！”
“我现在出去拿机票，你今天就跟我走。离开这个地方你就不用胡思乱想。”他停了停，“还有，顺便去解决些麻烦事，比如说，跟你妈妈谈清楚……你放心，我不像你那么妇人之仁，拖泥带水，我自然会比你做得干净漂亮。”
“你不要乱来！！”我胡乱挣扎，“你和她谈什么？！你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我妈不能再受刺激了，你想逼死她么？你…………邓皓东！！！！！！你要是去，我会杀了你，邓皓东！！！！”
他无视我的尖叫抗议，推门走了出去。我扭动手腕和脚踝徒劳挣扎了半天，无力地跌回床上，又气又急，满脑混乱。他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去和我妈对峙，后果不堪设想，这男人简直是自以为是得可恨。但我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气愤之余却也无计可施。迷糊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腰上一阵莫名的刺痛，我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出了一头冷汗，却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好像感应到什么可怕的不祥，好像象觉得很快要失去什么东西。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45

幸好邓皓东安然无恙地回来，看见他面无表情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我全身都放松了，也顾不得计较手脚上勒出来的淤痕，惶恐地叫了他一声：“邓皓东！”
刚刚我还以为……我还怕他回不来了。
我那种担心的样子反倒让他心情好了起来，坐过来解开我的束缚：“痛不痛？”
“我妈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说什么？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我有点儿歇斯底里了。
他皱皱眉毛：“我没去找她。你不用想那么多了，春假马上就要过去，我们回北京去，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听他的语气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可那种一直在慢慢蠕动的不安是什么？

直到第二天我走进医院，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老爸因脑溢血抢救无效去世了。我怕我妈受不了刺激，没有把父亲去世的消息告诉她。家里客厅中贴的大红的福字被揭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爸一张笑容可掬的照片和黑色的挽纱。邓皓东有些茫然地帮我布置着灵堂，我望着他的脸庞，天好像黑了，他的表情也变得模糊。眼前这个男人，我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

晚上邓皓东要留下来陪我，我无情地拒绝了。在父亲的遗像面前，我怎么可能再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在四面的黑纱和白花中，已经没有思考的力气了。
对不起，老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我只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如此愧对你。究竟要用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一切都回到从前。

邓皓东从那天开始就一直不停打我手机，直到我把卡抽出来扔掉为止。我不是要结束，只是想躲避。我需要时间冷静下来，需要时间原谅他，需要时间把突如起来的这一切都理清楚。
我没想到会在医院见到他，确切说是在我妈的病房里见到他。看到母亲激动慌乱的表情，我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冲进去，一把推开站在病床前面的邓皓东：“你又想干什么？！！”
他前一刻惊喜的脸瞬间就暗淡下去，我这才注意到他笨拙地提着堆和他完全不相称的探望病人用的礼物，表情尴尬。
“我来为令尊过世的事向她道歉的。”他淡淡地朝着我。
我脑子里嗡地一响，忙转头看向母亲，她也正张皇地望着我：“宇轩……他说你爸……他是不是弄错了？他是不是来骗我的，他…………”
我们就像在一辆失控冲下悬崖的车上，明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什么，可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朝着预知的绝望的结局急速飞驰而去。
母亲坚持回家，她看到老爸的遗像的时候反而比之前在医院里要平静得多，只是有点呆滞。
一直到办完丧事，我都混沌着没有真实的感觉，我觉得更像一个没有逻辑的快节奏的黑白的梦。父亲过世了，母亲现在精神恍惚了……这些事，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吗？
邓皓东找到我，一直不停地对我说话，可我只能看得见他的嘴巴在动，却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有一瞬间我甚至有点疑惑这个人是谁。
“宇轩，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你也不要太难过……你跟我回去，现在没有人会阻碍我们……”
一股冰冷的东西从脚底下冒起来，让我一阵阵发抖。
“明天是最后限期，我得去美国把事情都交代好……我什么都不要，以后只跟你在一起，好不好？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你等我回来接你，……”
我目光空洞地看着他的脸。在一起？现在我们在一起？你以为……我们能回得去？

juarrygao · 发表于 2009-11-18 19:47

第十三章
邓皓东走了，那我呢？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如果说我还在犹豫，当看到韩冰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是命里注定的，不可逆转的。不然她怎么会恰好在这个时候到我面前来，分秒不差。
“冰冰，我们结婚吧。”我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对她说。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是没有人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到举行仪式的前一刻我才知道原来韩冰冰的父亲是那样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只不过是我孤陋寡闻而已。韩家的权势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是在那个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找到的时候，能保证我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高宇轩，从此就是韩家招赘进来的女婿，韩冰冰的丈夫。我们举家迁到了上海定居。其实韩冰冰真的是很好的妻子，美貌温柔，善解人意，完美得让我无法挑剔。她对我要求不多，好像我只要成了她的丈夫就已经足够似的，虽然我沉默，无趣，死气沉沉，像个空壳，她也只是耐心地微笑着坐在我身边，陪着我，懂事地什么也不多说。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混乱不堪。明明是自己做的选择，却连自己都不敢正视。早上醒来看到枕边不是邓皓东而是一个女人温婉的脸，我竟然惊慌得不知所措。
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原来真的是如此卑鄙。只是为了短暂地逃避邓皓东，就这样牺牲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她如果不是嫁给我，不管怎么样都会比现在幸福千万倍。我怎么能这样连累她。
一年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在我和她结婚周年纪念的日子，我对她说，“冰冰，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丈夫。”
“怎么会。”韩冰冰已经把她黑玉一样的长发盘了起来，比以前更成熟乖巧的美貌，“你对我一直很好啊……我那些朋友的先生们有的恶习，你一样也没沾过。”
“……是吗？”
“你不抽烟，不酗酒，不赌博，不在外面花天酒地，没有外遇，而且也不打我。”她眯起眼睛笑，调侃我。
我尴尬：“不是的……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该做的很多我都没做……”
比如我，没怎么碰过她。我是一个同性恋。对于女人……完全是尽义务一般的敷衍……
“我觉得很好了。”她表情真诚，“真的，你对我一直都很温柔……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我以前还一直担心你会讨厌我，所以当你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都不敢相信是真的……现在这样已经够好的了，你陪着我……”
我沉默下来。我有什么好的？随便一个男人，能给你的，都比我来得多。

时光荏苒，又是四年过去了。我重新到一家电子公司找了一个职务。虽然韩家很富裕，但我想用工作的借口来回避冰冰和打发时间，每次见到她，我都有种负罪感。我已经27岁了，应该还不算老，但是陪伴着我的不是热血青春，而是无尽的空虚。因为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那个人，我所有的一切也随着他的消失而逝去了。也许我就这样孤独的，走到我人生的终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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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言情] 情牵孽缘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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