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下)2 s( G" K& p8 c& W8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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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王哲电话的第二天,我即查收到他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算了一下时差,应该是他刚挂完电话之后随即写就的。 V* M e) H. d7 ?: F) v% I
& |! s" ^8 ?# O$ K2 u; ^1 iDear Jerry,今天很高兴能与你通话,我知道你正在忙着谈business,所以只简单地告诉你我要回国的事。但是我心里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是这些年一直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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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拼音”很慢,在这里很少写中文。所以还是给你写英文吧。(以下为译文)我是92年年初先到的加拿大,我哥哥帮着办的。半年之后,我才来的美国。在这里读了三年书,学完以后,又辗转了好几个城市,98年才来的拉斯维加斯,我在这里先后换了几个工作,现在在一个casino工作。我是99年结的婚,太太是台湾人,她祖籍也是你们浙江的。( |% S6 G0 t* L7 V0 u)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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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最清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络过我,不知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上个月在这里的一家中餐馆巧遇了我们年级一班的女生叫黄莉莉的,才知道我们系有一个校友网站,里面有大家的名录。我向她打听你的情况,她也说不清楚。6 U( c7 g% E d+ w;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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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年,刚回到老家,我就出了些事。先是跟父母发生非常严重的争执,一度离家出走。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我稀里胡涂地失去了6个月的人身自由。出来后,1991年的三四月份,我就到北京去找过你,但没人知道你在哪儿。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期,我真的非常非常渴望能见到你。你当明了没有了你的北京,是一个多么冰冷的所在。回到西安后,我断断续续地工作了近一年,才离开的国内。从北京赴加前,我在那儿住了四天,每天都在打听你的下落。但是,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就没有以任何可能的方式找过我。你有我的地址的。我也曾给你杭州的家里写过信,但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L$ t- f# r+ J7 x: G;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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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很多想说的话,请给我写邮件吧,虽然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但事先把我们这些年未能分享的经历补上一课,将会使我们的见面,更加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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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的朋友 Jack3 {8 \& Y5 H: m" H/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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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邮件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他曾经失去过自由,说得明白一些,他曾坐过半年牢。其次,我找过他,给他发过贺卡,难道他一无所知?读完这封邮件,我产生了立刻给他打电话问个明白的冲动,但算了算时间,他那儿应该是午夜,于是作罢。至于他写到杭州家里的信,石沉大海应该很正常。父母于1990年年初就搬家了。但无论如何,这封邮件还是部分解答了我多年来藏在心里的一些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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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哲的邮件,把我带回到了14年前,带回到了我们分别后,我在思念与不安中度过的那些孤单的日子,那些为爱而失魂落魄四处流浪的心情,仿佛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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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毕业以后,我回到杭州家里过最后一个暑假。( W8 h* m7 c3 N9 W7 T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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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知道,儿子大了,主意大了,已经不好左右我了,但是,他们还是跟我商量,希望我将来能把家里的生意接过来。那时,父母经营了一个大型夜总会,一个独立的迪厅,还有两家电器行(由原灯光音响器材店扩成)。我也没有马上作出决定,但答应考虑考虑。+ k$ K5 K9 [# H- ]# U' K' N
) [. R) T) x+ f* l( b一天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突然看到电视里在播一个亚运会的专题节目,介绍亚运场馆之类,当我在节目里看到北京熟悉的街景时,一下子忽然觉得,那儿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觉得我那么想念北京。呆在家里,一种与世隔绝、一种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强烈感觉油然而生,心里不住地发慌,迫不及待地想回来。+ d$ e. |% j! c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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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北京,不过是汪洋中的一滴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渺小如我,随时可以被蒸发得无影无踪。而北京之于我,却是整整一个世界。因为我在这里度过了自己一生中最精彩的年华,这里曾经有过我最纯真的爱,有过我最强烈的依恋和我最深的感动。在家里也就呆了十天,我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北京。那时,姐姐正与她在复旦读研究生的男友谈恋爱,妈妈建议姐姐和男友陪我一同北上,一方面帮我打理一下工作以后的事情,同时,他们正好到北京来旅游。不知道是心里不大喜欢这个未来的姐夫,还是我心里装着太多别的事儿,最后我还是拒绝了,弄得妈妈很尴尬,她倒好像很中意她未来的乘龙快婿,一个挺精明的在我看来过于彬彬有礼的上海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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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_) N( @, d! s3 |" Y回到学校后,我与87级的学弟们挤了几天宿舍,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心里空空的。其中一位学弟是我们当时文学社的,挺奶油的一个孩子,平常手绢不离手。记得,那两天他成天以泪洗面,说是他的女友要跟她吹,问我这个学长他该怎么办。他设计了不下十种重新博取女孩儿芳心的方案,写在一张张卡片上,翘着兰花指在桌上把那些卡片移来移去,力陈各方案的利弊,还让我帮他挑选一个并要求说出充分的理由。当时我心里的感觉真是相当讽刺,这么一个活脱脱的娘娘腔,按世俗的印象,是不是更像是一个为男人流泪的人?事实上,为另一个男人魂不守舍的,竟是我这样一个看起来也算挺男人的一爷们儿。仔细想来,以夸张的异性恋情,来掩盖同性倾向的兄弟也不在少数,谁知这位学弟到底是属于哪种情况?但是,无论如何,身边有那么一位成天哭天抹泪的大男生,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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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_) L& ~7 B4 T慢慢地我明白,我错了,我的确留恋我的校园,也热爱我所生活过4年的这个都市,但真正让我魂牵梦绕的,还是我的王哲。原先成天在一起,并不知道特别珍惜的我,一下子明白,我心里是如何地惦念这个瘦削而坚强的身影。5 g; |6 Z* m P;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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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决定去西安找王哲。我没有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只有他在西安的家庭住址,先写封信跟他打个招呼?书信往来太费时日,我已经不能等了,我想尽快见到他,我只能做不速之客了。于是,我买了前往西安的火车票,很快就动身到了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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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K; ^5 P; W& X$ {4 A& [4 S到了西安,我按照地址找到了王哲亲生父母的家。这是一个位于西安新城区的一栋陈旧的宿舍楼,下午三点多钟,我敲开门王家的大门,开门的是王哲的母亲。她问明了来由,然后告诉我王哲不在这里,态度冷淡得令我不知所措。她说王哲从北京回来后,只在这儿住了两天就走了,说是跟他父亲发生了一些争执,他们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说我是来这儿旅游的,想顺便看看王哲。我问她母亲,王哲会不会在她舅舅那里,他母亲还是冷淡地说不知道。我说我想去终南山那儿找找王哲,她母亲又说,挺远的,而且王哲也不一定在那儿,叫我三思。$ B9 w5 J' _1 S5 S
6 ?& c, K* n& S4 p受了冷遇,我有点儿灰心,但我并不想放弃。不顾旅途的劳累,我很快到了长途车站,买了一张汽车票前往户县,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我按照地址,又找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才在祖庵镇上找到了他舅舅的家,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他舅舅告诉我:“小哲他妈妈跟我说,小哲从北京回来后,就跟他爸爸大吵了一架,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连我这里都还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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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m2 o$ M# s看来,这一天,我是找不到王哲了,于是,又返回户县县城,在县城的一个小旅馆里住下了。第二天一早,我又去找了王哲的舅舅,让他转告王哲,我会在西安等他,我会把我的行踪告诉他的妈妈。告辞之后,我即返回西安。到了西安,就在离王哲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旅馆住下,然后再去王哲的妈妈家,开门的还是他妈妈,我把事先写好的纸条交给了他妈妈,请王哲回家以后到“新华旅社”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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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之后,没有任何音讯,第四天,我又去了王哲家,这一次,我吃了闭门羹。' p; ?3 N- g, m(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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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与百无聊赖之中,我跑了一趟陕北,花了7天时间,跑了榆林和延安两个地方。黄土几乎吞没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我,在陕北的那几天,我心里特别思念王哲,我每天都在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带着我神游他向我描述过无数次的梦境。那是一次痛苦的精神之旅。事后,我一直都有些后悔那次旅行,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没有王哲的陕北之旅绝对是不完整的。回到西安以后,我又去了一趟王哲家,始终无人应门。而“新华旅社”大厅里我张贴在留言板的小条也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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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5 n1 d% \; U# `回到房间,斜靠在床上,十几天的劳累一下袭来,第一次独自一人闯荡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以为会与自己最惦念的人相依度过几日美好时光,现在一切都成泡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干渴,我挣扎着爬起来,想从暖壶里倒点水,结果,那壶是空的。看着窗外,暮色四合,沸腾了一天的古城,又在渐渐趋于平静,心里不免一阵钻心的失望与落寞。躺在床上,伸展四肢,只想早早休息,明天好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W: k! y( q8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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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听得有人敲门,还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很熟悉的声音。打开一看,竟然是苗岭,顿时傻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苗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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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C4 |* D" z9 X$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吗?我看见你在大堂里的留言条了,都等了你好几天了。”我半信半疑地看着笑得很灿烂的苗岭。他穿了一件红色无袖T恤,又换了一个新的发型,那种短短的碎发,阳光的眼睛加上俊俏的脸庞,整个人精神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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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突然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笑笑地看着我:“阿智,这些天你辛苦了,你知道吗?按摩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掐掐,看你的脸,一点儿都没血色儿,看着真让人心疼。”1 @+ z7 I+ o( o' u
; _9 E) s! \0 u$ A$ v“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会在这儿?”我疑惑地看着苗岭。3 M9 p3 W* H' y9 C2 G, y B4 _: b
0 u/ d! x+ K7 R0 s% ?0 Q0 m“费话,咱们不是约好的吗?王哲给咱们当导游,咱们一起去参观兵马俑,瞧你这记性。别啰嗦了,赶紧把衣服脱了吧。”( R" r% s: u# ]4 \ D5 C' [5 ]
5 e2 H1 h2 @: M" i3 A$ l我疑惑地看着他漂亮的笑眼,脱了T恤,又除下了外裤,顺从地在床上趴下了。3 d0 [7 @$ P& \. m
# e7 F+ x9 s3 J- Q J苗岭还真是个按摩高手,他从我的肩部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我的背上来回揉搓,力量时大时小,揉到后腰的时候,他特别自然地命我抬屁股。我撅起屁股,他熟练地抹下了我的内裤,在我屁股上响响地拍打了一下以后,又继续向下按摩。什么时候,我竟昏昏欲睡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将我翻过身,成了仰躺的姿势,开始按摩我的胸部。但渐渐地,他的力量越来越小,变成了很挑逗的抚摸。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说:“阿智,你的家伙怎么硬了?不过长得倒真好看,让我尝尝好吗?”" b9 w8 g8 x* D+ ^9 k4 c
3 |7 z% f) r& R, Q- D- g. a, @我先是疑惑了一下,继而满口答应。苗岭很自然地开始了他的特别服务。我一边享受着他的口腔带来的温暖滑爽,一边用手在他的裤子外边轻轻地触摸他的轮廓。很快,苗岭的裆部兀地出现了一座山峰。这可是我觊觎已久的珍宝。我轻轻推开苗岭下了地,我蹲在他的高山前,轻轻地松开了他的皮带,他的清晰可见的八块腹肌即刻映入眼帘。我用双手轻轻划过这一块块起起伏伏的山岭,又用舌头自上而下,沿着他两排腹肌间的绒毛轻舔着,它们越往下,越茂密,越往下,越宽广。他穿了一条白得耀眼的纯棉内裤,我一毫米又一毫米地将它往下拉,直到那乌黑油亮、弯曲杂陈的丛林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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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V ?) A/ D我向上仰望苗岭的脸,只见他眉头深锁,双目紧闭,滑润光亮的舌尖,在他的双唇间来回游移。我猛地拉开他内裤上沿的宽边弹力带,裹挟在白色针织物内的肉棒,猛地弹起,又猛在撞击在他的小腹上,发出啪的声响,同时,龟头中央那个被前液润泽了的微微向外凸出的马眼,在灯光下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苗岭浅浅地开始呻吟,这声音仿佛不是来自声带,而是来自他体内某个最汹涌澎湃的风暴中心。我知道他等不了了,于是便将我的唇,紧贴着他的龟头,慢慢地但又是深深地将整根温热而跳动着的肉棒,导入了我口腔的最深处。他茂密的丛林紧贴着我的鼻孔,散发出一种如同麝香一般迷人的雄性气味,令我几乎晕死过去。我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结实的臀部,而他有节奏的提肛动作,令他肥硕的龟头,像是要挤破我的心脏。; b6 {" G) k6 F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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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销魂时分,屋门上钥匙转动的声音一下令我紧张万分。推门进来的居然是王哲!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来一脸不屑的他,居然脸上露出了笑意:“我操,这么会儿就等不了啦?等我来了再开始啊!”正在我惊得无言以对的时候,苗岭居然大大方方地对王哲说:“嗨,这不是才开始吗?快脱了吧!”王哲见我惊恐万状地“席地而坐”,一把拉着我的头发说:“干吗呀,接着给人弄啊!”我一边配合着苗岭在我嘴里做着活塞运动,一边看着王哲快速地宽衣。他一丝不挂向我们走来时,先是亲了一下苗岭的脸颊,接着又一把将苗岭推上了床,自已则替代苗岭站在了我的面前,迅速地把他那已经坚挺到完全长度的黑香蕉塞进了我的口里,自己则将站在我身后床上的苗岭的大肉棒,含进了口内。几分钟以后,我听得苗岭站在床上大叫:“王哲,哥们儿,我求你了,你的舌功太厉害了,你稍微收着点儿,我快不行了!”这时,王哲突然乌里乌突地对苗岭大喊(他口里的肉棒都没退出来):“再玩两分钟,一会儿你进我,我进小智,小智进你,这是早就抓阄定了的,你给我扛住,今天咱们一定要爽到翻!”! Q, Q* f5 N" ~- K# N- R1 k# o
: M- m+ D! P( r8 }王哲话音刚落,口含王哲肉棒,左臂勾着王哲臀部,右手一直忙活着给自己手淫的我,突然被电击中一般浑身颤抖,一波又一波的精液,狂喷到了地上。完了,王哲的计划被打破了,我错了,我没绷住,我大叫:“啊,啊,王哲,苗岭,我,我没忍住,我出了,我错了,对不起……”我好像很怕王哲,即使在激情的时候,也怕。3 O ?8 s0 }, N: {. ?5 [
# C3 l6 U& `+ _“笃笃笃!”突然有人敲门。“王哲,有人敲门,你不会又约了别人吧!”我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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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c5 F0 V5 y Y' D“少费话了,先把门儿开开再说,爱谁来谁来,咱们一概欢迎!”王哲一把把我拉起来,又把一丝不挂的我往门口推去,自己并未停止与苗岭的疯狂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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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稀里胡涂地踉跄着走到门口,又稀里胡涂地拧开了门。原来是跟我住一屋的广东中年人回来了,他是来西安做生意的,这个脖子上挂了一条大粗项链的小个子男人,身后还跟了一个妖艳的女人。我愣愣地转回身去,坐到了床边。看着我一双惺松的睡眼,“老广”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你今天这么早就睡了?看你好像没睡醒一样。”3 Q$ |! j* s8 g+ u
9 A1 m, B O% R1 w( F2 ]“啊?睡觉?我……噢,我就是躺了一会儿。”我嗫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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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才感觉到,一片凉凉的黏黏的东西,弄湿了我的内裤,令我坐立难安。哪来的苗岭?哪来的王哲?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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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带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走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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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w! Z+ r$ h第二天,我就离开了西安,登上了返回北京的列车。这些年,为了生意满世界跑,但我至今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这个古都,它像是心里一处不愿触碰的伤口,令我隐隐作痛。3 |8 o5 g& C8 ?; m D' j3 Q)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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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v5 c. C# X, h; Z; L回到北京,我很快就开始在一家美国公司上班。% s' `8 ]1 o- N6 Y/ A$ l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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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过浓的学生气,或者,说得好听一些,是我过浓的艺术气息,使我很难适应那种工作环境。听起来是美国公司,但我们打交道的,主要还是香港人。我受不了那些阴阳怪气、颐指气使、英文烂得要命、满口鸟语的香港主管,他们压根儿没把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大陆学生放在眼里。两个月后,我就辞职了。5 L5 G# ?% m: S: c, j' |
4 a5 @" Y: O8 c% U# x9 m0 w1 E' N当时之所以敢于辞职,大概主要还是因为我有父母的生意作我的靠山,再不济,我可以回老家,继承家业,而这,正是我妈妈求之不得的事。但是,我还是不想离开北京。, Z$ w9 L# ]6 |2 G. J" H; W) V
9 J# n& ^+ Z& ?! C b% Y我找到了在学校读研究生的老同学施志勇,让他介绍我到他表哥的酒巴里唱歌,我说我可以不要钱。我果真在三里屯唱了一个月英文歌,也果真没有拿一分钱。但我在那里结识了一些朋友,最后,1990年年底,在这些朋友的介绍下,我到了深圳。从此,我与大学同学失去了任何联系,没有人,包括施志勇,知道我的去向。说实话,那种漂泊和不务正业的感觉,常常让我感到自卑,我真的感觉无颜面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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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T& a2 V) Z! Q. @4 F8 n最近常常听到刀郎的歌,他的一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听得我心潮起伏。同样是男声,同样是轻摇滚唱法,多年前,我也唱过这首歌。在深圳唱歌厅的时候,我是以唱摇滚见长的,常有新疆来的大哥要点一些新疆民歌,在我的“曲库”里,除了《青春舞曲》、《在那遥远的地方》、《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几首人人会唱的老歌之外,便不会唱别的了。一天,一位客人就点了这首《吐鲁番的葡萄熟了》,这是当年流传很广的一首很“温”的女声歌,我一时犯了难,跟乐手们简单切磋几句后,决定用我惯常的摇滚唱腔唱这首经典老歌,结果,这种颠覆性的唱法竟然大受欢迎。这首歌后来也成了我的保留曲目。但是,没有人知道,在我深情、狂放而激越的歌声背后,寄托的是对王哲、对我们共同拥有过的美好时光最深的思念。“啊……引来了雪水把它浇灌,搭起了藤架让阳光照耀,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的心儿碎了……”每每唱到这里,我想到的都是陕北漫漫的黄土和飞舞在那寂寞高原上我的孤独,当然,还有那个遗落在古城西安的一场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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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圳,我前后唱了半年歌厅,然后,我开始发我的歌手梦。在结识了一位广州音乐人之后,我于1991年夏天,到了广州。我让家人给我汇来10万元,结果一张完整的唱片是做出来了,但由于唱片公司没有做他们事先答应的宣传,结果一切都如石沉大海。而那张唱片的主打歌,便是当年毕业晚会上那首一飞冲天的《散了以后我开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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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的挫败之后,我于1992年春节前,回到杭州。这年春节,我的姐姐与她的硕士老公结婚了,最重要的是,父母在对我完全失望之后,正式让她们两口子介入家族生意。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年近七旬的父母已经完全把生意上的事交给了姐姐和姐夫,他们二老北京杭州两边住,安逸地享受着他们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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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州休养生息了8个月,我终究觉得那不是我的久留之地,于当年秋天回到北京,在姐夫的介绍下,我开始在一家进出口公司工作。在那里,我结识了一个北京女孩儿。1996年,在那家公司工作了3年多之后,我和她结了婚,她就是我现在的老婆向真。那一年我28岁。结婚半年后,利用他老爸的人脉和我老爸的资金,我们自组了一家公司,主要经营工艺品和字画,近年又开始代理海外画廊在国内的业务。1998年,我们的儿子呱呱坠地。1 D" p8 V) v4 i$ N$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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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有谚:out of sight,out of mind.时间能改变许多。但与王哲失去那么多年的联络,心里还真是一直装着他,我曾经跟许多同学和朋友打听过他的下落,竟遭到过许多次奚落:“你们俩一个屋的,那么熟,怎么还来问我?”2000年毕业十周年聚会时,发下来的同学名录中,他那一条是空白的。但我一直不死心,以我们当年的感情,他断不会无缘无故断绝与我的往来,这其中一定有些缘由。我结了婚,也并没有觉得对不起他,我始终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你找女人我没意见,男人,这世上就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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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J) k% Q7 U人生难免起起落落,但无论是在得意还是失意的时候,王哲都是我心里的一处温暖。结婚前的几年,每年的圣诞节我都会给他发去贺卡,地址当然是他父母在西安市新城区的住处。我不能确定他本人能否收到,所以只写非常简单的问候语,且全部用英文,这样,即使被他人拆阅了,也并没有什么隐私可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来自他的任何反馈。4 Z. I) x2 Y) |. Q. V# G5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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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我和王哲竟失之交臂。现在想来,1991年春天他来北京找我的时候,我应该在深圳,而他一年以后从北京出国的时候,我则在杭州。那么,我去西安找他的事,我曾经给他留过的条子,我给他发过的贺卡,他难道都一无所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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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c' X* I7 I3 v! F' _4 `等不到与他通话,我迫不及待地又给他回了一封邮件,除了告诉他我这些年的大致经历外,我重点问他是否知道,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他。% v9 Y) Y' t" n! x# _2 }0 o
- N; \0 N4 J" ]8 C# ]4 J“读了你的邮件,我深感震惊,是什么样的意外让你失去了自由?你知道吗?毕业那年,我在杭州呆了没几天就曾去西安找你,我去过终南山,绝望之中,甚至还去了我们在梦里神游过的陕北高原。我给你留过条子,也曾发过贺卡,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吗?……”4 ~$ _$ f' j' g) r,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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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王哲电话的第二天,我才给苗岭打了电话,结果,他的手机竟停机了。# W( X4 E+ T( f3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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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头,换手机号比较频繁的人,有许多都是生活比较动荡的人。这是我个人的观察。有许多人,在换了新侣后,往往会换一个新号。至于苗岭出于什么情况,我不得而知。/ |' G, h: D2 g3 h/ ~2 u9 t
5 ~2 F5 l5 F2 H2 u" m+ l于是给他发了电子邮件,两天后,还真接到了他的电话。很少长时间跟谁聊天的我,那天在电话里跟苗岭聊了一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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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总是一副笑脸、天真烂漫的苗岭,电话里的声音居然成熟了许多,说话也比过去慢条斯理,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联络的缘故,但他的真诚还是一如当年。$ N9 ~5 y* [% i# V0 Y
/ z8 ~7 F$ Q" r3 }& ~- B$ m2 V没想到,这个快乐而潇洒的美少年,这些年过得竟不那么如意。, b4 n* ?) `; P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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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告诉我,他读研究生时,曾与一个学妹交往,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的。苗岭到底不喜欢做学问,1993年研究生毕业以后,去了一家美国公司,为这事儿,他父母曾与他产生分歧。他们希望苗岭出去读博士,但苗岭又不想与女友分开,所以就开始在这家公司干了起来,当上了都市白领。等女友毕业以后,在苗岭的牵线下,也很快进了一家德国公司。他们于1996年年底结婚,但1997年春天就离婚了:老婆跟德国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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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7 }* j5 u' j$ M- |& U! j婚姻触礁,使得苗岭情绪极度低落。工作之余,他常常到娱乐场所借酒消愁。很快,他就结识了一位在一家夜总会驻唱的黑龙江女孩儿。女孩儿才22岁,很漂亮,对苗岭既崇拜又依赖,但苗岭的父母觉得这种事太离谱,坚决不同意他们的交往。他们帮苗岭在国外联系了很多读书机会,希望他出去散散心,再长点儿本事,也好了断与唱歌女孩儿的来往,但苗岭都拒绝了。使苗岭没有想到的是,1997年年底,女孩竟然怀孕了。苗岭就背着家人,与女孩儿结了婚,但由于父母坚决反对,他们在东三环按揭买了一处小户型的房子,住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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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使苗岭父母大为恼火,母亲甚至以死相威胁,要求他们马上离婚。苗岭到底是个孝顺的儿子,为了宽母亲的心,苦口婆心说服了新任妻子办了离婚手续,他的想法是先稳住二老,等孩子出生以后,一听孙子甜甜地叫他们爷爷奶奶,这二老还不得动心?到那时候,再复婚还不易如反掌。但他实在是办了傻事。孩子是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儿,非常聪明漂亮,苗岭的父母果然疼爱。孩子一岁半以后,一大家子人倒是开始住在了一起,但婆媳关系一直非常紧张。苗岭的妈妈不但阻挠二人复婚,更以将来孩子入托上学需要户口为由,迫使儿媳放弃了孩子的监护权,把孩子的户口迁到了北京。苗岭父母的真实想法,是要孙子,不要儿媳,他们希望早晚苗岭能把他的老婆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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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6 V. ?7 z3 y. t/ k3 m由于苗岭成天忙于工作,没有足够时间陪老婆,而婆媳关系越来越紧张,苗岭的夫人最终还是搬回了他们自己买的东三环的小屋单住,但苗岭的妈妈坚决不让儿子和孙子离家。加之小孙子已经入托在奶奶家附近的幼儿园,住东三环也的确不便。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苗岭两口子单独住在外边,孩子跟她爷爷奶奶住,可时间一长,苗岭妈妈总是找各种借口逼迫苗岭回家。不幸的事,最后终于还是发生了,长时间看不到儿子和老公的苗岭的夫人,那个倔强的唱歌女孩儿,最终竟在家里上吊自杀了。女方家里闹得厉害,为赔偿损失费,苗岭家里甚至还欠了债。: ^* ?' W' U$ _3 S1 K2 ^3 D6 u/ Q
. z8 ?5 d* {9 o# J# J# e0 N这件事,给了苗岭很大的刺激,他从此变得郁郁寡欢。现在,孩子已经6岁,他们是一家四口在一起生活。目前,他仍是单身一个,而且近年内也不打算考虑建立新的家庭。为这事儿,苗岭说,他都快被他的朋友们骂死了,这些年一直懒得与任何人来往,他就这么离群索居地生活着。2 N$ G. a n' \; W0 i
2 V" @$ |5 M* M$ q2 l2 D" l; D* g; B父母能干,有地位,是好事儿,但因此带给孩子过多的期待,并过多地干涉他们的生活,有时,却会带来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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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同志常常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最无助的人,而苗岭的故事却令我感到,在爱情婚姻方面,直人也有直人之苦。4 A1 P# U1 n0 s8 Q7 q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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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并不知道这些年我跟王哲也毫无联络,当我告诉他王哲很快将回国并希望跟我们俩人一起聚聚的时候,他还是非常高兴:“我还是觉得咱们那会儿挺单纯的,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哪像现在,过得没什么劲。”( F) V% _& d"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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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答应我,只要我定了时间,他会带着儿子一起过来,他还告诉了我新的手机号。! z$ }4 t6 O8 B* ~
- `6 ~8 r- k& x4 ^0 m! ^果然,这又是一个因为情感变故而更换手机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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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d& {0 ?$ U" j' M给王哲发了电子邮件的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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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L: H5 K: g“Hi, Jerry,我吵到你了吗?我知道你那儿才是早上7点多钟。”/ M2 f; b5 |( ~)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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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王哲啊?你这个家伙,这么早啊?”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枕边的老婆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t/ U+ u% M @* c
j" t8 t& Q, a1 d- C7 G( [“我收到你的邮件了,很想再跟你聊聊啊,你还在睡觉吧?”/ w, w- i, s8 ]! P: o6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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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没事儿,你是说安排宾馆的事儿吧?这样吧,我一会儿问问我老婆,她还在休息,这事儿她应该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上机场接你们吧,直接拉宾馆就行了。”许多敏感的话题,我当然不想在老婆面前跟王哲探讨,所以赶紧岔开了话题。王哲似乎也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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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 c+ j0 u! V“那就让你们多费心了,我明天就不上班了,准备抓紧时间采购点儿东西,给你们带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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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A l5 C5 D1 O5 i“嗨,这么多年没见面,咱们这回主要是好好聚一聚,聊一聊,别那么客气,什么礼物不礼物的?这样吧,我一会儿到公司以后,把宾馆的事问清楚了再给你打过来?”我让他等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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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通常都是跟我一起开一辆车去公司,但今天因为她要搭中午的飞机去趟海口,所以,喝了一杯热奶之后,我就一个人迫不及待地驾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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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f0 {' F: A) B到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用座机给王哲拨电话。王哲果然还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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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Q$ ?% `/ e3 V“刚才说话不方便吧,小智?”王哲又开始用十几年前对我的称呼。, r2 Q0 |& D9 f9 S% n2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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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收到邮件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 ]1 ?5 |2 D. S- \( t9 S0 G7 u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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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真没想到,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你知道吗?我估计是我妈妈可能在这里面没起什么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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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那么说老人啊!”. P" ~5 r$ h, n& e1 ]
: {* t0 D7 H0 z# w“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可能比较粗心,也贪杯,可能喝多了以后跟我哥胡说了些什么,反正他问过我几次咱俩的事儿,我当然是不承认,但他说是我自己说的,而且,那次你失踪回来的那次,我见着你的时候也比较反常,他这人特贼,八成儿他跟我妈说了,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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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_- s) u8 ]- \* p“我上你们家找你的时候,你妈真是不算太友好,但我没往这上头想,我觉得不至于啊?但一般的人,千里迢迢来的,怎么也得让进门儿喝口水啊?”; }, w% c. F: h- W: m
! Q# R% G7 t5 j* u“是的,Jerry,我看到你邮件里说你去找我的经历,我心里别提多难过了。上学那会儿,我发疯一样请你跟我一起去山沟里呆一段时间,我知道那个想法非常不现实,非常crazy,你甚至在假期的时候,拒绝和我一起去那儿旅游。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一个人去了那儿。大概,我这一生,曾经有过的最疯狂的梦想,便是在远离人间纷扰的窑洞里,与你一起度过余生。最让我抱憾的是,我当时人就在西安。我应该是躲在同学家了。很抱谦,我可能真是看错你了,我总觉得我对你是百分之百,你对我就难说了,所以我是真的想不到你会去找我,顶多是我找到你的时候,还能把我当成一般朋友就了不得了,在你面前,在情感方面,我总是有那么一点不自信。” |0 q# e) R% i; ^8 F1 K% B9 W+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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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让我一时语塞,我不知该说什么了。解释,埋怨,都不是。电话里,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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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r) [: \$ p“唉,真是委屈你了。”王哲还是打破了沉默。“我那时候跟我爸打架,咱俩的事儿,也是其中一方面,他们特信我哥的话,本身小时候把我送走了,就是不算太待见我,打小就跟他们宁着,再加上那么多年不在一起生活造成的隔膜,他们是横看竖看看不上我,觉得我哪哪儿都应该跟我哥一样。再说,他们的那种观念,唉,怎么说呢,肯定是不能接受这种事儿的。加上分配的事儿啊乱七八糟的,我爸算得上是个‘老革命’,一个劲儿向我宣扬他那老一套,搞得我烦不胜烦。他是部队出身的人,非常粗暴,差点快跟我动刀子了。我刚一回去,就跟我谈那些事,我一怒之下,就住当时外校老同学家里去了。”+ U" `% O# J& d: {0 w
+ J: P+ `) |3 Y# y1 P“那就是说,我去找你的事儿,还有后来发的那些贺卡什么的,他们也都没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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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2 O2 Z% F" k( M“没有,从来他们都没提过半个字。他们肯定是烧了或者是扔了吧,我是这么猜。我舅也没跟我提过这些事儿,咱们毕业那会儿,他实际上身体已经很差了,他一辈子就是肺病,我到美国才半年,他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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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x' d3 q: c- m/ w2 |“你说的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怎么还至于进去了呢?, a$ M# w% W3 E3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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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这真是说来话长,也真够丢人的。就是跟同学不是一块儿住吗,他们家那边儿那阵正赶上拆迁,我同学和他哥跟拆迁的人打起来了,我也是看不过,年轻气盛吗,就冲上去了,本身是想劝劝他们,结果那帮人特别过份,我也就动了手,打伤了两个人,有一个还挂了花。人家多有背景啊,那会儿北京不是开亚运会吗?又是严打什么的,就重判了,一下在里边呆了半年。”2 v# ~6 _ R5 p3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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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到北京来找我是什么时候?”. u. v5 X" [) G
6 a; m. E; I: i( |5 Y“我出来不到一个星期就来北京了。那时候也真惨,住的是咱们学校的宿舍,就跟那些以前一块打球的小孩儿,这屋住一晚那屋住一晚的,也真绝了,谁都不知你在哪儿,我还见着苗岭了,连他都不知道你上哪儿去了,但我自己的事儿我跟他是只字未提,就说来出差了。他后来没跟你提过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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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直到2000年聚会时才见到的他,都没跟他说上什么话,五六十号人,闹哄哄的,他那会儿状态也不好,见着我好像也不是特别热情。”' I% T3 O1 m1 H4 z+ r
, N5 p; \: y# L# n; N1 e我又顺便把刚刚了解到的苗岭的情况跟他介绍了一番,王哲也不免一番感叹嘘唏。- @& f& K ?5 A; w2 ?" ]5 [
1 W8 Q, l1 c% t: q" X8 ^; D- T“小智,你知道吗?我在里面的时候,我的那个发小,冯兵,就是因为拆迁我帮他们打架的那个外校同学,一直帮我照顾我父母和舅舅,有一次他来看我,我就求他到北京去找你,我的事儿,我不想让任何同学知道,但我特别想让你来看看我,哪怕只看我一眼,不说话都成。一向自认为很强悍的我,那时候一下没什么支柱了,我爸妈气得根本一次都没去看过我。那时候我的神经实在快崩溃了,没什么如意的事儿,心里天天装着你,就那么煎熬着,完全没有人可以分享我心里的东西。在那里边儿,一开始我挺受欺负的,后来我把那几个土霸王都给治了。那时候我瞎想,这要是小智在这里边儿呆着,还不完了?你生活得太优越了,你绝对吃不了那些苦。这么想着,在里边呆着倒也有了精神支柱了。”; e0 `5 A$ G5 k! [: g2 Z
3 _' D( d* I- P! R2 p我发出一声苦笑,接着问他:“后来,你的发小来北京找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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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2 T- e7 \' x- Q- w“他来了,他当时都没来过北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就是在学校瞎转悠,住在我哥原先的同事那边,就是502那儿,他们都在帮他找,但到底没什么线索。最后回来看我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0 t4 Q$ E2 v3 k9 n% d# i3 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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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冯兵知道咱俩那会儿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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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我跟他说你是我最要好的同学,我骗他说你能在北京找到大人物帮我的忙,所以他才没多想。但我叫他绝对不能透露给我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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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F, L/ F8 I6 I$ T6 z3 e' q! p在跟王哲打电话的时候,办公桌上其它的座机不时响起,我们的谈话不时被打断。我心里的隐藏了十几年的谜,也大多一一解开。说实话,我们并没有遗忘对方,也都给对方留了位置,而岁月里不曾料到却又不断袭来的阴差阳错,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失之交臂。王哲在电话里问我,为什么没有去美国,我说,我想过,也几乎快办成过,但最终都放弃了,结婚,办公司,生子,我自己渐渐找到了自己新的角色与位置,我不知道我去美国该追寻些什么。何况,我并不知道他在美国,没有人了解他的下落。即使是2004年五一长假期间一小部分同学聚会的时候,也仍然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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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真去了美国,即使我真的找到了他,我们就真能一辈子相守吗?这个年头,当人们见面打招呼时的问候语由“吃了吗”变成“离了吗”时,原本就脆弱的同志恋情,又能维持多久?/ t0 f% `6 r- Z7 Z8 Z6 L
. v( ~8 s, d( c+ U% [! f8 k“说说你的婚姻吧,小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28岁就把事儿办了,那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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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8 G' \& {9 r“我们是一个公司的,她是学美术的,很有品味,虽谈不上大美女,却很练达,应该说很有个性吧。我早就知道她喜欢我,有一两年的时间,我都是躲着她的,这使她很失望。但毕竟是日久生情吧。她不是很多话的那种人,一切都以行动表示。她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你说我能有那么傻吗?那时候,我常常想的一件事就是,如果,这辈子,我不能遇到一个真正让我爱的人,那为什么我不能成全别人的感情?何况,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我们其实很登对?”% W6 K, r1 v' h% E- J0 i& a
% K$ [/ S1 {4 N2 k7 o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时,手机上显示老婆的电话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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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ey,我已经过了安检了,过半个小时登机,到了以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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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Honey,张总那儿的事你按照咱们昨天谈的底线办,其它细节都可以再商量,赵杰他们会在机场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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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到了再通话吧,I love you,honey.”1 v% z$ j6 m& l8 h. ]& Q
: P( Q- R4 W7 t/ N“I love you, too. Take care!”* l( O: D1 G. f! Q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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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又接着拿起了王哲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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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n& J4 t+ P3 O“你们俩那么腻啊,小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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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替公司出去谈判,这方面她还是挺强悍的。我们真的可以说是相敬如宾,有点什么分歧,她也大多听我的意见。”1 j6 |4 g8 {# a1 t# ?
: }* [1 l8 J' n7 h" W“好啊,真好,小智,真的要恭喜你。这真的是我一直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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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b: X“你们俩怎么样?过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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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y是第二代台湾移民,老家是你们浙江的。你说我怎么总是跟浙江人有缘呢?她会说中文,但不会写。我们是读书的时候认识的,算是学妹吧。她原本要把我介绍给她表妹的,结果相亲那天她表妹学校里有个party,是她自己把时间搞错了,结果,这一来二去,我们俩竟好上了。也不知当初她是不是只是拿介绍对象作幌子,结婚几年我也不知道她当初曾经要把我介绍给谁,她的表妹有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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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0 p; t$ X5 _说到这里,办公桌上的电话,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来,王哲大概意识到我们已经谈了近两个小时,便匆匆准备收线:“小智,你先接电话吧,有些话,我还会给你发电子邮件,晚上想着查收一下,先挂了,Take care!”5 E7 I+ W- u/ b8 g1 M, W3 U$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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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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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设想过许多种与王哲重逢的场面,其中最缺乏新意的,大概就是到机场迎接他了。在我看来,那是世间最俗套、最没有悬念的重逢。我在考虑是否应当去机场接他。% j) D& T+ s* \( u! E: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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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我常常会想像我们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相遇,不期然地相遇,那样才能显示出两个个体生命间冥冥中的吸引与缘份。或者,就像14年前的陕北之行那样,我再度回到黄土高原,我在用心聆听一位完全农民打扮的高原歌王放歌时,竟透过泪光渐渐辨认出,原来,那唱歌的农民,正是我寻找了多年的至爱——王哲……. {8 X! @3 u' S% w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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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心里总是忘不了与王哲的通话,他的一些话令我反复地回味着,思忖着。) K" W6 E ` _5 [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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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出差了,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忽然很想与人聊天。想了半天,也只有苗岭最合适。王哲快回来了,我们这两个同在北京的家伙,在接待远到而来的客人之前,也该先聚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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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6 `9 L, q0 R. f4 |2 r7 y把电话打到苗岭的手机上,我说,我晚上请他吃饭,吃上海菜。他痛快地答应了。# @# x: @. u6 M*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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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办公所在的神舟大酒店的二层,就有很好的上海本邦菜,但为了公平与礼貌,我还是选择了在位置上居于我们两地之间的北三环的张生记,反正都是南方菜吗!苗岭同意后,我打电话订下了一个小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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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多年没有见面了,也没见过他的孩子,我早早出门,上商场给他儿子买了一套lego玩具,然后又早早地到了张生记,静候苗岭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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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 d- N- t) S9 s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准时出现的苗岭,差点没让我认出来。西装革履的他,手上夹着一个公文包,典型的外企白领派头,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令我大跌眼镜的,竟是他成了一个胖子,少说也得有85公斤,而且,脑袋光溜得像个秃子!这哪还是我心中当年的苗岭?惟一不变的,是他灿烂的笑容,还有他那双永远能让人神清气爽的眼睛!9 g7 i% i W; V! Y-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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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苗岭,你怎么成这样啦?”我站起身来,与他击了一下掌。! U1 \( H2 _( O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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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些年过得实在是懒惰,都好几年不踢球,不锻炼了!”多年不见的苗岭,居然脸上还挂了些羞涩。 l, F: Q& f!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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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快就点好了菜,令我诧异的是,点菜过程中,还得知苗岭得了糖尿病,他忌口!- z+ E7 v$ V: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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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智啊,我看你状态不错,真是比上学那会儿还好,真是羡慕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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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6 @! i+ c: t( u, J4 l N, {“嗨,我也不是特别注重保养,也就是每个星期游两回泳,倒是吃什么都不长肉,老那样。怎么样,你爸妈都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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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那天你给我打电话,跟我妈说了,他们直说让你上家里玩儿去呢!他们都是2000年办的退休,要不是我那些个烂事儿,他们也可以安度晚年了,现在是我妈在外边教英语,我爸还在搞翻译。成天地比我还忙。”( q2 c" A+ k/ K. }3 F
' d- ^ @7 ~5 _: N7 B两位老人,十几年前待我如自己的孩子,这些年,竟没有去看过他们,心里十分愧疚。为了替苗岭还债,他们每天那般辛苦,心里想着,多多少少有点儿不是滋味。上次跟他通过电话后,我就在想,我能帮他做点儿什么呢?% s# s n1 e0 t K( b)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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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我曾经暗恋过的人,他的身影、他的脸庞,曾经给我带来过无数的难眠之夜。我曾经不能相信自己能做到一日无他,没有他的日子是多么的暗淡无光,孤苦难捱;我曾经不能相信,那般浓烈的爱,可以随着理性,随着时日,慢慢消亡,随时间一点一滴蒸腾,直至化为乌有;我更不能相信,俊俏可爱如苗岭,居然可以在未抵不惑的年华,便已经大腹便便,头顶也成了不毛之地。他依旧完美的面部轮廓,他的善良与可爱,他的幽默与风趣,没有了当年青春与活力的映衬,在我面前俨然已经蜕变成一个最普通的人。当年,他可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美少年啊!如果他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说实话,我或许不会多看他一眼。苗岭一直是一个可爱的人,但从来都不是富有激情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深刻的人,这与家庭教育的水平无关,这是他的天性。而王哲潜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生命激情,是当年简简单单的我,无法一下子就能够品读的。但是,随着时日,他可能会越发醇香。我庆幸,俊美的苗岭,曾在我呼吸的空间里,绽放过他一生中也许是最好的光华,而他之视我为最好的朋友,大概也是上帝对我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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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不承认,现实是残酷的,外表养眼指数的匮乏,的确会让人失去一些机会。你的学识与涵养,你的内在魅力,如果没有足够的施展与表现空间,是很难在有限的时间里吸引他人的。在同志身上,这一点尤为突出。Physical attraction,常常是排在第一位的。也许,我只能说,每个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有一个最闪光的阶段吧,苗岭最好的年华,大概就是20岁左右。就像绝大部分的好莱坞童星,只在童年大放异彩。我们也看到一些默默无闻演了一辈子戏的老艺术家,在就要告老还乡之际突然红得一发不可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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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有点儿心痛,这个光华不再的男人,竟还遭受了那么多的家庭变故。我还是有一种帮助他的冲动,不管这是否会伤及他的自尊。如果他能接受我的帮助,我会将它视为一种心愿的完成与圆满。这个年头的男人,言必谈地位,谈身价,明里暗里地比收入,比汽车,比房产,每比一项,总会有人比出一处伤口。遍体鳞伤的人,如何快乐?但以苗岭的纯朴与厚道,我想,他还不至于那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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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朋友无数,但真正在心里有过位置的,也没几个。苗岭当然是其中一个,多年的隔绝,并不能把我们曾经存在过的友情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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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w- o# c; z, V+ h“苗岭,你看,咱们从上学那会儿开始算起,到现在认识了也有18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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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吗?整18年喽!”; f4 ^. _) C! ~
1 a3 K# w' |. V9 [“虽说这些年没怎么联络,但咱们当年可是最好的朋友,特别是你爸你妈都把我当成自家孩子,咱俩跟亲兄弟也没啥两样。如果我下面要说的这句话伤到你的自尊,请一定原谅我。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还欠外边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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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阿智?……其实……也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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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r3 S0 L0 r/ [& c“差不多是差多少?你爸你妈要闲得没事儿愿意出去教书搞翻译,也就罢了,你妈不也是糖尿病吗?糖尿病最怕累你不知道?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并发症,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事。这么累着哪成啊?说吧,欠多少?你别多想,我不是什么富翁,但这些年做生意,手里也还有些余钱,我想拿出点儿来,孝敬孝敬你爸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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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阿智,这……”苗岭突然脸色阴沉下来。“这钱其实倒还在其次,我跟马丽芬那会儿感情真是……这件事儿实在把我整个人都毁了,我太胡涂。孩子还那么小就没了妈。外界舆论都说我妈不好,她精神压力也特别大,当初她死活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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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w. b+ B" b% A2 q“那会儿要是分开过,可能就没这些事儿了,你当时还是应该再坚持坚持……。”5 S8 Q4 z; y!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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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打断了我:“你不知道,阿智,那会儿我妈刚得病,我爸也一直心脏不好,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孩子,北京也没个亲戚什么的,我是左右为难啊!你说他们让我出去读书我能放心吗?马丽芬在家住不下去,可住外边我妈那儿我也不踏实啊!唉,都是我闹的事儿。”) A3 J2 Y/ T0 y; u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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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并不想跟苗岭探讨他那些不愉快的旧事,而是多聊聊我们10多年前那些美好的回忆,但现实无法让人轻松,我们一晚上的话题,始终离不开他的亡妻、他的父母和孩子。, P5 Z; x" T. c
: J I/ M' z2 }: H0 |苗岭向来就是个很好骗的人,那天晚上,我竟然又得手了一次。& w: W* b7 Y, \(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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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啊,你带信用卡了吗?”我问他。“真不好意思,说好了我请客,我今天忘带钱包了,没法儿买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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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0 A* K% P2 y5 u4 T“用现金结不就得了吗?得了,今儿还是我来吧。”苗岭坚持要他来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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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w( o* g" x, b, t4 v0 `; V“你那儿有多少现金?”我问苗岭。3 l$ d! w" g+ T" h. W! q; G& S/ \
) N9 `# M6 F& L2 t“不多,但应该够了,一千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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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儿够啊?公司司机小查他们在这儿都签了两千多的单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领班催我结帐呢!”9 b8 X/ q) X, E$ @/ Q*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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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没问题,我这儿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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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 n$ @ I* `3 B“哪家银行的呀?拿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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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F. p# X4 W' f8 _憨厚的苗岭果真把他那张交通银行卡给我递了上来。一边看着他的卡号,我一边在桌子底下把号码输到了我的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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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饭,当然还是我结的帐。第二天,我就给他的卡上打过了10万元现金,然后给他发了一短信:“转帐完毕,请令尊令堂万万收下。”0 }8 y* n: c2 |6 H( k# W8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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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Y8 r* {) s2 `# B0 j& I. |晚上到家,我没有忘了查收邮件,果然,王哲的电邮还真发来了,居然有两兆多,除了纯文本的正文以外,里面还附了两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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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n% a! |! R. c( J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照片,一张是女儿单人的,一张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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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那张,文件名叫lisa2003,显然lisa是他女儿的名字,照片是2003年照的,而另一张的文件名则是lisa_wendy_me,这张照片里的lisa比前一张成熟好多,应当是比较新的一张。Lisa最像王哲的地方,大概是她的厚嘴唇,眉眼倒是更像她妈妈。照片里的Wendy看起来比王哲矮不了多少,以王哲一米八二的高度,Wendy差不多应该有一米七零吧。她还真有点我们江南美女的样子,挺妩媚,眼睛大大的,头偏向王哲一侧,一副挺幸福满足的样子。再看王哲,他的变化可不小,他留着很短很干净的发型,还戴上了一幅无框的眼镜,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年桀骜不驯的眼神,抱着女儿的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明他终于学会了笑!他左手伸向镜头方向,像是引导着女儿的眼神。他的身上有了斯文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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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他的来信,竟是用中文写的。( l* A3 V% U/ R+ 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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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erry,很快会回国了,我很激动。在这里,我跟Wendy在家里也大半用英文,因为她说中文有些吃力。但是今天我很想用中文给你写信,虽然我打字慢得像蜗牛,但在回国前多用用中文也是一个很好的warm-up,我的中文很烂,有的话可能受Wendy影响,会有一些台湾腔,更不像你那么有文采,请你一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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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你通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之后我久久都无法平静,但又不知道该给你写些什么。8 M6 c& g, @2 F3 [6 k! \2 R \
& H/ f( G4 ?" A* b+ L5 |' ?我想得最多的,大概还是你去我家找我的事。你想想,如果那时候我们见到面,我会多么高兴,多么激动。我甚至觉得我妈妈当时那么做,真的是很可恨。这次我回国,会问问我妈妈她会不会还留着当年你给我发的贺卡,如果她还留着,我一定会带回美国来,把它们一一珍藏着。可现在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我总在想,如果我出国前,能够找到你,你和我后来的历史,可能都要改写。如果当时我能找到你,你会到美国来找我吗?我想以你孤身闯陕西的劲头,你会的,是吗,小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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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常常沉浸在往事中,沉浸在那些追忆里无法自拔。那天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尽力克制着自己,但声音其实还是有一些抖。听到你的声音,就像是掀开了那已经过去了的一页一页。那些日子,真的是金色的啊!我对于我们那段情感的态度,其实也是一直在变的。最初的一两年,你在我心目中一直像是一个骄傲的王子,你穿着很考究,方方面面都很优秀,人缘也极好,你身手很敏捷,你刚入学时带点浙江口音的普通话我都那么爱听,最喜欢的是你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我上铺的样子,你跟苗岭俩爱在熄灯以后聊大天儿,我虽然插不上话,但都是声声入耳,我的确是有些嘴笨,也觉得自己是西北来的土包子,挺自卑的。那个阶段,我的目标仅仅是start something.后来,我们好了以后,我就想至少在学校那几年,我们不能分手。再到后来,快毕业的时候,我又在想着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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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3 a/ D+ V [, w人生是不接受假设的。但假设我们从来没有失去过联系,假设我们都来了美国,我们真的能永永远远吗?美国虽然是一个自由的国度,但gay也还是处于劣势的,真正come out的人也并不多。何况,走到哪里,我们也还是中国人,走到哪里,我们都会背负着中国人的价值标准带来的约束。我们很难真正地快乐。或许我们还会有多几年快乐无忧的相处,但到我们现在30多岁奔40岁的年龄,大概也该各自寻找自己的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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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太太这些年经营着自己的事业,我为你感到自豪。你的经历其实也够丰富的了,外企干过,国企干过,还当过歌手,最后自己又组建了自己的公司,属于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那种人,我很佩服你,我的老弟。你跟太太相处得又那么好,孩子也好,我除了打心眼里为你高兴之外,就是最深最深的祝福。我无法想象,如果我呆在国内的话,一定不会有你现在的这份成绩。+ ^0 b" S; }, c% E) V* X
& [( c2 `7 g6 m8 E3 n& u0 Z9 s我刚来美国的时候,饱受孤独与思念之苦,但这里自由的环境,还是让我一点点地快乐起来。环境改变人,时间也在改变人。无论你是否喜欢这种改变,它都会悄悄地发生着。在这里,不像国内,好像人人都要当老板才好(我可不是褒贬你),能过好日子就可以了。拿出时间来享受生命才是至关重要。所以我和Wendy都一直是在不断地打工,哪里有工作就上哪里生活,我们甚至不知道几年后要去哪里。不过,我们现在在LV还是挺不错的,你们一定要来看看。以后,我们会拿出多一些的时间回国看看,这次是第一次,除了北京以外,我们会在西安呆4天,然后要去上海,Wendy有一个表姐和一个表哥在那儿,然后想去看西湖,那儿是你的老家,也是Wendy的老家,之后我们会去海口,但最后我们还会回北京,从北京离境,国内我们一共会呆三个星期。谢谢你安排车子去接我们,如果你忙,也不用亲自来机场了,我们可以在酒店里见面。8 \6 p6 \0 \% l
& D3 L) x$ _2 q我跟Wendy和Lisa谈了你好多,除了我们大海一样深厚的兄弟感情之外,我什么都对她们说了,可能有些地方还忍不住有些夸大,我说你帅,说你smart,说你唱歌跳舞都是专业水准,还有就是会写文章,所以她们对你充满了好奇,如果她们要听你唱歌,请一定不要拒绝,因为我也很想听你唱:——)! q& N( Y) U# \' k, |6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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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想说,这辈子我有愧于你,我欠你很多。这是我无法偿还的。我是真的这么想。所以请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你是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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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y hugs…… U7 M! d' T Z! ~- e2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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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s Jack; T" l/ k! S2 z7 V5 s-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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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绝大部分朋友都直呼我为“李智”,也有一些操京腔的朋友唤我为“李子”,大学同学中,同班的称我为“Jerry”或“李智”,不同班的一概就是“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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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I! T0 A3 \仅有的两个例外,来自苗岭和王哲,但他们的叫法也不相同,这是由我跟他们的关系所决定的。苗岭全家都叫我“阿智”,这是南方人普遍采用的昵称,与“阿明”“阿荣”无异,透着亲切,一种很单纯的亲切;王哲一般都叫我“小智”,这是因为他比我大半岁的缘故,但也包含了一些疼惜与怜爱的意思。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我生命中有特殊意义的人,也以他们独一无二的方式,在称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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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我决定不去机场接王哲一家,我更倾向于第二天我们大家一起见面。他们的抵京时间应当是7月12日晚上9点多,我让公司的司机小查和负责日常接待的吴丹丹俩人去接他们。事先,我还自己用A3纸打印了一个标牌,上书“Lisa,Wendy Jack”。我们见面的时间,定于次日晚上,地点在顺义区的一个别墅度假区,那儿环境好,林木茂盛,小河环绕,孩子们可以自由玩耍,还可以做烧烤,我的老婆向真专门从城里请了厨师。整个安排是我和苗岭一起商定的,聚会的时间跟王哲通了气,但细节并没有向他透露。当天的菜品是向真早就点好了的。我们的重逢大宴,出席的人将一共是三家五个大人,三个孩子,外加公司的小查和吴丹丹做点送往迎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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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2日晚11点左右,我在家里接到吴丹丹用手机打来的电话:“李总,王先生一家已经安全到达,我们已经上了机场高速了,现在正赶往西二环的holiday inn.您要不要先跟王先生说两句?”1 D9 y/ r7 c) h& J+ R5 p" L*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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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于是传来王哲兴奋的声音:“小智,我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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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 {5 r; u. k- w, h4 ?“Welcome home, Jack, 你们仨人都好吗?Say hello to Lisa and We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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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L+ U* D5 d* m' |. X“谢谢了。我们还好,我们都休息了,在飞机上。唉,北京的空气都闻着亲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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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们直接到酒店吧,你们需要休息,Lisa可能倒时差会有些困难,你们好好照顾她吧。明天下午六点半我们见面,小查会在五点多钟去酒店接你们,吴丹丹一会儿会给你一部北京的手机,让你在国内临时用着,你有事随时找小查,他的车这些天就跟着你们了。”! k5 C0 I8 X: ]' ?( |" x' R
8 u ^, L2 } d; l9 Z" V$ U“Thank you for everything,Jerry.那你们也先休息吧,明天吧,我们明天再聊。”( E$ n/ H8 r+ i9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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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电话,我躺在床上,开始跟向真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起来。, w- l, f# ]# p5 L
0 Q% F: Q/ j$ n; w2 l' Z“真真啊,吴丹丹她们接到王哲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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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f* y% u1 _( L: {" z! B“好,你说咱们今天不去机场是不是有点失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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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哲跟我是谁跟谁啊?他不会在意,这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明天苗岭也带着儿子过来。大家一起聚,有一点儿surprise party的感觉。有一点惊喜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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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6 P* s' Z$ h( T( K% G“老公啊,这可是你最好的朋友聚会,我是女主人,我明天穿什么呀?可别给你丢人。”# ]0 y1 C! o0 r( d
2 g* \# K1 m+ W l6 Y“你穿什么都好看,穿什么都给我做脸面,真的。没那么多事儿,就当是一次家庭聚会吧,不用那么正式。随便一些,没关系的。”" [0 f, G) }2 ]" t ~
% d1 s7 j7 m: g' u+ f我从床头的一本杂志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向真。“我前些天整理旧物时,翻到了这张照片,你看看。”0 |# O" F6 a0 L
$ ]1 o0 D4 `5 A7 M; n4 y( h“这就是你们当年同学口中的‘三剑客’吧?我猜这中间的应该是王哲吧?”$ K) f5 _4 s" x#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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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那会儿是不是都挺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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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不都这样吗?穷学生能穿成什么样儿啊?不过,你们这几个看起来还真是酷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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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4 S i" f7 c" j# h“谢谢老婆夸奖,哎,我问你,如果你同时认识我们三个,你会对哪一个印象比较好?”我开始跟向真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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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S+ k, d' ]7 y& g“你又开始没正经的了,你是我老公啊,当然还是你比较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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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真话吗?我是说假设你不认识我们中的任何人,你会觉得谁比较打眼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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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好像有点犯难。“你烦不烦啊?跟谁在一起比,你也是最好的。不过,这个王哲好像不太开心,他的眼睛里好像是有一点无所谓的样子,你说他后来进过局子,应该不难理解,看他那样挺冲的。这个苗岭,好像挺单纯的,他笑得最透。应该是乐天派的那种。”5 g' c0 p% m$ Y; ] L I
4 l2 q( Y* ^8 s' i2 C第二天一早,刚到公司,就给苗岭打了电话,让他跟儿子早一些到公司来,然后我们一起去顺义。苗岭从账上查到款后也曾给我回发过短信,表示感谢,但他还是说:“小智,别的话什么都不说了,咱们不愧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妈昨天为这事儿情绪波动得厉害,we‘ll pay you back any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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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随你的了。等忙过这阵儿,我一定去看你们家二老。”我应着。9 N5 |. A& y- t: }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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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公司的吴丹丹见着我,告诉我王哲那儿的事都安排得都很好,今天上午小查带他们去参观母校去了。吴丹丹是向真的同学介绍过来的,是她同学的表妹,平时跟我老婆关系很亲,也是她在公司里最信得过的人,张口闭口“真姐真姐”的。她跟我开玩笑说:“李总啊,你们那个王哲可是个魅力男人啊!好家伙,那么高的个子,倍儿深沉,模样儿又帅。哎,你们同学是不是都那么帅啊?您可给我留意留意,里面要是有哪个还是王老五,可得给我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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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8 F/ }- N0 ?, J“上学那会儿,没觉得他有多帅啊?要不就是这些年留洋出息了。你的事儿,跟你真姐说去,你那么挑,我可没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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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把吴丹丹给支开了。吴丹丹是个时尚的女孩儿,她口中的的魅力男人是什么样儿?我迫不及待想看到王哲本人。+ _% x* Y1 e& K: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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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不到五点就带着儿子来了公司,正好向真也刚刚把儿子接过来,两个小男孩儿同岁,他们一见面,就毫不生分地玩儿开了,我和苗岭相视而笑。我带着苗岭简单地巡视了一下公司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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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路,还比较顺。我们三口加上苗岭父子,坐上我驾驶的汽车,经京顺路花了大约40分钟,就到了目的地。厨师们已经在吴丹丹的张罗下早忙活开了。这是一个大约300平米的独栋别墅,后院有一片花园,花园中央放置了一个很大的遮阳伞,伞下是一个可坐十人的圆桌。花园一侧,支着一个烧烤架子。花园外,是一条静静的小河,上面漂浮着三三两两的鸭子,看上去很静谧,安详。( `; `2 \ W+ R#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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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屋,俩小男孩儿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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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苗岭在后院的遮阳伞下坐下喝茶,向真则和吴丹丹在屋里作一些简单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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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大概是因为提前离开了公司,不时有工作上的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他因为从公司直接过来,照例的一身西装革履,我则刻意换上了一身很休闲的服装,无袖的T恤,宽松的长裤,配上一双很粗犷的运动鞋,向真看着我这身打扮,皱了皱眉头,却又无可奈何,她自己则穿上了一条长裙,正式休闲两相宜。倒是吴丹丹,穿了一套很正式的晚装,就像是来参加时尚派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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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C S& c5 V2 ?苗岭不知为什么,今天话不多。我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接受了我的一点经济资助,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尽量岔开话题,找些轻松愉快的说。想想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心理上的影响,我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心办了错事。' B: G# T D0 C. Y1 G6 ~$ h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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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来钟的阳光,还是有一点烈。湖面反射的光,照得人有些晃眼。我一边跟苗岭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一边玩儿着手机里的小游戏。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小查的号码:“李总,我们快从京顺路拐进小道了,马上就进别墅区了,五分钟以后就到。”/ K9 Q o; g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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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我和苗岭、向真一起走到门口的小路边儿上,等着王哲一家的到来。这时,俩男孩儿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向真一把把儿子拉了过来:“李一凡,你别跑了,苗可,过来,跟阿姨这儿呆着。你们俩别再乱跑了,小妹妹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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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k6 L$ ?! T- s) Z- u. r这真是个安静的院落,夕阳给这里的一切都抹上了一层金黄。14年前,我忍着泪告别的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人,马上就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而我,似乎平静得就像那过去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边等着,一边跟苗岭的儿子苗可说着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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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李一凡说他每天都打传奇是吗?我奶奶从来都不让我打。”苗公子在抱怨奶奶不让他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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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夏天的一个风雨之夜,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激情拥吻,开启了一个情深的故事。- K' d; x; |4 Y! W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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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会玩儿啊,跟你吹呢!叔叔有时候玩,他在一边儿看热闹。”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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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0 {, T6 b: W m也是那个夏天,福海公园的湖边小亭里,一首歌感动了他们,泪眼相望的他们,把两颗心联结在了一起,那一幕,筑就了他们生命中的纪念日。, a/ h7 u. f2 F, c1 P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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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李一凡还说他会在传奇里PK别人呢?您也会吗?我爸都给我买了点卡了,我奶奶就是不让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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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前的又一个风雨之夜,这两个年轻人,在一棵老槐树下打成一团,惊动了学校的老门房,雷电曾照亮过两张青春而狰狞的脸孔。6 w$ K* i8 A/ O! }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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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你玩那种网游还太小,等大了再玩儿,你现成应该多吃饭,好长大个儿。”我在令孩子失望。 s0 z$ J* w, D4 P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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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前的北京站,一个长发飘飘的男子,疯了一样追赶一列开往南方的列车,就为了再看一眼他心爱的人。要知道在那之后会有14年的分离,那一次疯跑,多累,也值了。* J) r, ?9 X& N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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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幼儿园的李立就打到35级了,他特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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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L. ?+ q- f; l% E4 J! x, {14年前的陕北高原,一个被爱折磨得失魂落魄的少年,浪迹黄土地,只为了亲吻他与心上人共同的梦想。% o' S( G" D- @5 Z; U6 O*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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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可,你烦不烦哪?”苗岭粗暴地一把拉过了他的儿子。9 z" t2 `7 w;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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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望了望院子里一棵棵葱郁的年轻的槐树,被烈日曝晒了一天的它们,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夕阳的晚风里,它们疲惫地摇曳着一头蓬乱的长发。我尽力删除脸上的所有表情,在脸上堆出一副接待重要客户的职业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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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B( M8 I8 e: \( S“爸,来了,这不是我查叔的车吗?”还是儿子眼尖,说着就要往前冲,被向真一把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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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那一刻变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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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查很职业地把车子停稳,迅速下车跑到车子的右门,轻轻拉开了右后门。王哲从车子右前座伸出了脑袋,伸出了右手,我终于又看到他那排白白的牙齿,在夕阳里闪着金光。小查缓缓地伸出手,扶着修长的王太太走出了车门,然后是Lisa.我迎上前去,大概也就三四步,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王哲张开了双臂,我也张开了双臂,我们把彼此拥入了自己的怀里,拥入了各自的回忆,拥入了各自灵魂,我又触摸到了他后背结实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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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 been a long journey, Jerry”王哲在耳语。) G/ s) x5 o* x5 S' [* G" h: m
: y/ M+ y5 e9 t/ B( U“So it is. Welcome home, Jack.”# V' F, H- G6 z; h
; L* m& O' n& b, Y# {3 P8 `松开我的臂膀,王哲把眼神交给Wendy,“这是Jerry.”5 R# c% V7 v& h( B, P1 _
% X8 P& K8 Q4 s! m4 ?* B' ?+ G2 q也是一袭长裙的Wendy微笑着看着我,看到我微微张开的双臂,马上迎上来,与我相拥。“hi,Wendy, welcome to this big fam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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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2 @& |) X2 Z, Y“Thank you, Jerry. Thank you for everything.”0 e; l5 O( a( x
8 K: R9 r A5 X' d转过身来,我看到王哲与苗岭在拥抱,王哲还用右手拇指捅了捅苗岭的肚子,大概是在说他太胖了,捅得苗岭直往后缩。我拉过身后笑意盈盈的向真,对王哲说:“王哲,这是向真。”向真大大方方地与王哲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又是Wendy.我走到躲在Wendy身后的Lisa身旁,蹲下了身子:“So, this is our little princess, Lisa, 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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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0 [/ b! y5 B“Yes, you must be Uncle Jerry. My dad‘s told me so much abou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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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was so nice of your Dad. Shall we have a hug?”我伸出了双手。/ `/ `+ |7 s O" J b)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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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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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z% y$ r3 S: b# @% c6 ILisa温柔地亲了亲我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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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帅哥,想必是李家和苗家的公子了吧!”王哲微笑着,打量着两个小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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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6 X1 a- v2 B“叔叔好,我是李一凡。”儿子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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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6 i. T Z2 m“这是我儿子,苗可。”苗岭自身后拽过他有一点害羞的儿子。! o4 u* i2 j6 u/ |! i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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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哲在晚霞的映照下,弯下身子和两个小男孩儿说话,一种温暖的感觉,霎时流遍我的全身。他少了些当年的“愤怒”,多了一些平和,他少了一些当年的冷傲,多了一些温情。他的一招一式,还是那么迷人。他还是那么健康而有力。他温和的目光背后,仍然可以看到荡漾在他内心深处的激情,紧闭的嘴角写满了坚毅与韧性。时间的河,冲刷了生命中的沟沟壑壑,换来的是红日照耀下的一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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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耐心与坚持,才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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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6 A2 R- t我不知道,曾经风卷残云般的热恋,在今天是否还值得回味?$ n% H6 `0 v4 }* e0 b7 X, Y0 g"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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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情同手足的爱,是否于今天和未来也是一种结果?0 \$ }) J+ k7 \ w( l!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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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今天的重逢,是否又是生命中的另一个渡口?# \) [! ?2 {0 G5 K. ?, O# l
4 J0 l, A/ Y& o4 C我只知道,我们当笑对过去和未来,如同我们曾经在各自的真实人生中寻找着最佳的出路。# @) [# S2 ^. C
, Q {! ]1 c1 G) ]6 S! G( a向真打开了大门,以女主人的姿态示意大家进屋。大门洞开,这时,激越的鼓点、强劲的节奏轰鸣而至,屋里一直放着的歌声,呼啸而来,这是十多年前,我出过的一张无名的CD里一首无名的主打歌。走在前面的我,转回头,看着王哲的眼睛,似乎看进他曾经为爱而憔悴过的心灵。他微微地向我点头示意,他略显惊讶的眼神告诉我,他记得这首我曾经唱过的歌,在14年前的farewell party上,那首我写给学友、写给校园、写给青春、写给爱情的最后的歌。9 P4 p6 w4 A* I$ L8 B
" t$ K" S+ ~2 O' A& ~* E9 H青春的天空里有你我何曾孤独
8 g ^: ]8 @8 {5 r: r6 K& c生命的航程里有你如阳光朝露
1 ?- ^; O9 n; [; [茫茫人海我曾牵过你温暖的手9 \/ H+ U3 w$ E% G& N- W
青青校园里你曾吻过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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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湖边的吉他歌手
. `$ @) C9 N) \3 F" S8 ]一曲歌罢方知已到渡口# R3 P- f3 r+ h
搏击风雨我们用心相守
5 c3 b3 p7 e& ~穿过黑雾看到梦想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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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以后我就开始等候9 h* |( |* }1 P% U: f
爱过的心飞多远也不会迷途
$ |9 s, K& h! n( b3 T f) U# z散了以后我就开始等候
" U: n# W, c( _0 l爱过的人走多远也不会失足& X7 y4 J0 i" Z+ [" P
散了以后我就开始等候+ V/ G1 E' r/ q9 X
凤凰花开的季节等你来聚首. G6 P& d& T, ` `4 V: W
散了以后我就开始等候9 k- Z* b: j2 X: L/ l" k! T
世间有我们的传说宝贝别哭
: P+ k5 b& b( w0 vThere’s no such a thing called good-bye.
$ r7 y. @* ~- F8 h" G B SI could be anywhere waitin’ for you, X2 r) q; H0 d- a8 p& o# Q$ ~
So don’t cry, baby, don’t cry.1 `0 z, c# N: k4 S1 a( K& e: P
, h0 j) |# I2 }- ^* J散了以后我就开始等候8 m3 M/ Y& P p. Y) {* T, o
散了以后我就开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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