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味佳话【借个胆来爱你】痞子心机boy玩转-直男

han948062370

真的很喜欢

zyt262520

原文《警官，借个胆爱你》作者香小陌
# ~. J& [, X3 F等不及更新的可以去网上找找 很多年前的文了 这是她的制服三部曲的第二部 第一部是《悍匪》第三部《保镖》

bunny

挺好玩的看起来

御风而行

铺垫太久

forest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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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jhnqm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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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珠之恋

　第12章 最后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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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先前跟程宇说过，他们家以前的老家就住这附近，他对这一带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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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兜儿里揣着程宇的手机，手里拿的是程宇的警用小手电，陡峭的坡道上参差密布的矮灌木在他袒露出的肩头和胸膛划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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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力地攀上大坡，爬回公路。

把他们挤下公路的那辆大货车早就跑没影了，根本就没打算留下来救人。

% G& K* N* a1 W7 L盘山公路被浓墨似的暗夜吞没尽头，一辆车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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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于是开始跑。

0 a1 }# }9 j: H% f( ]0 v' @* m夏夜天空多星，他依靠星图的位置依稀辨认出方向，沿着公路下坡，往村镇坐落的方向跑去。

$ b/ e! \2 p* u四周昏天黑地，他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两条腿都仿佛不是自个儿的。原本准备蹲大牢所以穿了一双棉布衲的懒汉鞋，鞋底儿都快磨穿了。

8 o( V/ M. V: s' r# O旋转的公路仿佛永远跑不到尽头，罗战跑了一路，一共就碰上三辆车。

乌漆麻儿黑的，罗战又浑身都是血，凶神恶煞一般，没有一辆车敢给他停下来。

罗战不要命似的冲向高亮头灯的小面包车，想要强行拦车，小面包惊恐地鸣着喇叭，呼啸着与他擦身而过。罗战在车子几乎将他撞飞的一瞬间跳开，后脊梁砸在山岩峭壁上！

“我操你妈！”

0 l* L! o: L: l4 c7 m罗战对着一溜烟儿跑走的车P股疯狂地嘶吼，眼角迸出泪花儿。

他眼前晃动的就是程宇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的样子。

程宇的嘴唇呈现脆弱干涸的粉白色，倔犟地紧阖，一声儿都不吭。

程宇并没有伤到要害。他会一直流血，直到把血流光，变得冰冷，慢慢地死掉……

越是坚强的人偶尔流露出的那般脆弱无力，最是让人披肝呕血地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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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砸开他家院子大门的时候，衣衫不整，白色背心儿上全是血。

9 r0 g; k/ U' C+ T小院儿里家犬狂吠，罗家老大罗涌提着一根儿木棍子出来开门，一看竟然是罗战，脸上是极度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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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你，你，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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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你的车在吗？我需要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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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6 W: P8 N, k7 g“三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去哪儿？你不是应该已经关到监狱里了吗？你自己跑回来了？”

  l- X8 A9 d2 {( z! Z) Z( c+ t1 \“大哥我要去救人！我需要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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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y/ y# m" P9 I6 p7 K两条大黄狗欢欢喜喜地扑上来，罗战推开拱来拱去的狗，一头撞进正屋，看见他家老爷子躺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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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爷又惊又怒，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罗战：“三儿，你、你、你、你个兔崽子，你还有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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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押解车翻了，我们掉沟里了……”

罗老爷子从床上撑起来，一把拎起拐杖往罗战身上砸：“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你气不死我你就不消停是不是？你还敢从监狱里逃跑！”

“爸我没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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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 C, ?0 i& N% ]罗涌瞪大眼颤着音儿地问：“三儿你跟我们说实话，你怎么跑出来的？你身上这么多血你怎么弄的啊？”

" J4 X, v1 C" ~5 Q) J1 N) N袭警越狱逃跑可是重罪，这还不得全国通缉，抓回去不得枪毙？

# |* [$ W/ R; x' |# b罗老爷子脸色熬白，一连声地骂，咳嗽，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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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喘着粗气对他爸爸吼：“爸，我没逃跑，我没越狱！我们还没到监狱呢，就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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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爷和罗涌无法相信罗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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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_& [, l, u7 ], o罗战头皮上还挂着一道疤，血已经凝固了。他两眼殷红地吼道：“押解我去监狱的两个-受伤了，这会儿还躺在沟子底下等我去救呢，人命关天啊，这俩人要是万一挂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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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跑到小院儿当中露天的地方打电话，这里终于有信号了。

# N( s0 e. W6 d( M6 d0 T4 x, d他从程宇的手机电话簿里找到他们局长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罗战汇报的情况极度震惊，不停地追问：“罗战你现在在哪里？你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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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急得说：“您甭管我在哪儿了，我现在就找车赶回去，你们赶紧派条子和救护车过来救人！”

罗战跟他爸和他哥说的也是实情。押解车翻下公路，已经死了一个-，程宇和白远这两个活口倘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这起事故现场简直太像罪犯袭警伤人翻车后逃跑，罗战真是跳到永定河里也洗不清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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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s5 o# w$ t- k$ S- ?  D罗涌到左右隔壁叫来几个本家亲戚，收拾棉被褥子，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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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g) u' Q2 }7 m' h" V' Q3 i罗大爷慢慢弄明白了事情原委，手掌用力拍着床板，眼泪就流下来：“三儿你个混小子，你个小王八蛋，你、你、你就是个祸害你！你又惹祸了，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儿，-死了伤了的，那你怎么办？你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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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V8 x  S! G( H罗战站在他爸爸床前，不知道说啥好，咬咬牙道：“爸，我……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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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8 K$ T! Z0 d# N! r罗大爷一边儿抹眼泪一边儿说：“你还有以后吗……你以后都改了吧，老实做人吧……”

罗战狠狠地点头：“我改，我一定改。”

9 a  t/ s7 Q  n. Z& |. I- d- F) J罗大爷一下一下地砸着床板：“等你改了的时候，你老子还活得到那天吗，还看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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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就掉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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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O$ ]( O+ U5 r. A: R  m他跪在他爸爸床头咣咣咣地磕了好几个头，跟罗老爷子指天画地地保证，以后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再不瞎混，再不敢做犯法坐牢的事儿。

: w0 g) e+ u8 ]5 H2 \罗战那时候是真的后悔了。

& Y: v) g! N8 F  U9 O3 `$ }悔得想撞南墙，捶胸顿足地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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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是他把他爸爸气掉了半条命，又把程宇这么好的一个-给害了。

+ ?/ `7 {0 J' u1 G4 v1 n4 N2 K如果不是押这趟车，程宇就不会出事。

4 p! V+ J' z+ ~3 g% Q可是如果自己没有犯事儿坐牢，也就不会有机会认识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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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的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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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最后给他爸磕了个头，红肿着眼睛说：“爸我去救人了，这趟走了可能三五年七八年的，就回不来了，我一定老实改造，争取早点儿出来，三儿再给您磕个头，爸您保重身体，您等我回来！”

罗战正要奔出屋，被罗涌一把拽住，拽到角落里低语：“三儿……你真要回去？你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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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挑眉：“大哥你啥意思？”

4 r! _; Y" R+ b& J罗涌形容疲惫，突然也喉咙哽咽起来：“你真的进去了，这可就是八年啊……三儿，你真的想好了？你真不是想跑路的？”

+ D2 ?4 G! S0 x7 S9 s罗战怔怔地看着人。他这个大哥是做了一辈子农活儿老实巴交清清白白的农民，竟然在这时候也问出这样的话，罗战觉得自己真是作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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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U9 W" X5 }罗涌吸着鼻子说：“咱爸其实最疼你了，心里老惦记你，拿你当个宝贝似的，你在咱家最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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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这时候想起个事儿，从兜儿里掏出那个纸包：“大哥你帮我把这包东西好好收着，不方便带到牢里，你帮我收着！”

罗涌看着被雨水泥巴浸泡过而且沾了脓血的烂纸包：“这是啥玩意儿？”

罗战说：“大哥你甭问了，你一定帮我保存好，我以后还要的！我八年以后从牢里出来，我还要他的！”

罗家兄弟开着车原路赶了回去，比-和救护的队伍先一步抵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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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看了车上的里程表才估算出来，他在山路上一口气狂奔了十五公里，大概是跑了一个半小时。

-队和救护车抵达的时候，一伙村民已经用简易担架把两个伤号儿从山沟里抬出来，身上都蒙着大棉被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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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和白远被抬上救护车，罗战因为全身血啦呼呼的特吓人，也就得以同车前往医院验伤。其实他身上都是程宇的血，自己就蹭破了一块头皮。

医院里，罗战跟程宇的大队长简单交待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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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大队长没想到一趟押解车竟会出现这样严重的事故，一死两伤，当然更没想到罪犯并未趁机逃跑，反而把两个押车的-给救了。

  U* z3 p, _& U( O* M( P! X9 n大队长拍了拍罗战的肩膀：“罗三儿，等回去以后，我会把这件事儿跟上级打报告，依照你的悔过立功表现，帮你争取减刑。”

1 j; ~3 o# ^0 P( Z" ]大队长又要派几名队员押罗战回去，罗战说：“你们能不能让我再等一会儿……程警官动手术呢，我想等他出来看一眼，看他能不能脱离危险……”

8 r3 z* r# h) D" S4 y: H( H大队长宽慰他：“这里这么多医生呢，程宇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现在毕竟已经是服刑期，坐在这儿不合适，还是走吧！”

罗战的神情执宁：“我不走。领导同志，您不用紧盯着我怕我跑了，我要是真想跑我早就跑了！程警官伤挺重的，我就是想看看他那条胳膊怎么样了，还能保得住么。”

. e3 E; C3 W# w3 U; X7 o' A# B大队长没辙，迁就他，干脆就把他一只手腕铐在手术室外的长条椅子上，让他坐着等。

手术室里出来几个小-，焦急地问，谁是A型血？有A型血的没有？伤号儿失血太多了，再晚几分钟就没得救了，我们需要大量的A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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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腾得从椅子上蹿起来：“我我我！我是O型，我万能血，我给他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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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1 ~( s0 P' M9 E-说：“你先等着，你候补。”

/ Z; Z: U; \  |6 m罗涌赶忙跑上前来，撸起袖子：“我可以给程警官献血，我是A型！”

5 I( z) X2 B. j" D罗战踮着脚眼巴巴地候补，最终没排上他的号儿，捶胸顿足，妒忌死他大哥贡献的那两大管儿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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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f6 i1 t7 t/ s6 [% f白远从另外一间治疗室里先一步被推出来，一颗脑袋被纱布裹成个大白粽子。这小子确实是撞出了脑震荡，头晕呕吐了好几次，浑浑噩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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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 x" x: H4 t5 e+ ^2 D白远半昏迷半清醒的时候唠叨了一句：“程宇他留了一张条子，他说万一挂了，那是给队长写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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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A( A; E# s6 [. _0 {大队长从程宇那件血衣衣兜儿里找到纸条，字写得歪歪扭扭得没法看，勉强能辨认，显然是重伤时用左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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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3 J* H, _+ z$ f- V程宇在纸条里就是跟他们大队长交待，车祸完全是意外，与罗战无关，罗战从即将爆炸起火的车里把他救出来。

. ~( D3 S2 ^) R5 p. W: C( D罗战后来大致明白了程宇的心思。

当时白远那小子怕程宇睡死过去，就一直抱着程宇唠叨，说罗战怎么还不回来还不回来，程宇你一定得挺住喽等罗战那混蛋赶回来啊！

. B0 _1 k  I5 q7 u% C程宇你说罗战他还会回来么？

, r% v8 u  }& g3 H! Z丫八成就把咱俩扔在这里，自己直接跑路了吧！

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不跑路他就是大傻子！

5 [  M( P# y7 V$ J6 R靠，丫要是敢不回来，回去咱就发布-部全国通缉令，千里追杀这个王八蛋！

程宇那时候对白远说：“他肯定没逃跑，会回来的，罗战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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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l( r% e5 g* }, d$ B% w9 F5 d白远说：“程宇你看人准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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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说：“准。看人不准你还混进来当-？你分得出好人坏人么……”

程宇后来大约是想，黑灯瞎火的，罗战指不定跑到哪里去找人，万一不能按时回来，万一自己挺不到被救就死了，白远这只二货，脑袋再磕傻了讲不明白事发经过，罗战作为带刑的犯人这罪责就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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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程宇从腰里摸出纸笔，让白远给他打着手电筒，流着血十分吃力地写了这张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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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4 d% v- h. N" ?9 I, e罗战最后看到程宇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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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u8 O, U4 f7 ~9 J程宇胳膊上做了手术，麻药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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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t4 l" [  J* }5 O7 k罗战就只有机会远远地望一眼躺在床上的程宇，白色被单覆盖着赤裸的身体，睫毛乌黑卷曲，下巴、喉结和锁骨勾勒出侧面的曲线，像雕塑一样静谧动人。

8 b+ A, |7 r  }6 L% Z在那一天之前，罗战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钟情迷恋一个人，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动了真心，会是这样一种甜到骨髓又痛在指尖的折磨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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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Y# Z; E1 M那天是罗战入狱前见程宇的最后一面儿。

他随即就被送进了监狱。

那天也是他跟他爸爸的最后一面儿。

半年之后，罗家老爷子在病榻上咽了气儿，没能等到他最挂念的老儿子刑满出狱。

在这之前，罗战最尊敬最在乎的人是他亲爸爸。现在爸爸没了，心灵中留下一段无法弥补的失落和遗憾，他如今心里头最尊敬、最在乎、最喜欢、最渴望的人，就只有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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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r. [& }2 n# [5 E* c第13章 老白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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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0 \/ T; v% m2 g罗战自从瞄准了什刹海派出所管片儿的地盘，就开始三天两头琢磨，如何不断地，一步一步更加深入地，接近和骚扰程警官。

" v/ i+ Y; K$ F  {# M即便以前跟程宇的机缘再深，毕竟是四年前的事儿了，这么久都没见过面儿，记忆里的血色山光早就化作一团暗青色的影子，在心底的小角落里徜徉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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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罗战跟程宇臭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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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0 r9 m+ r罗战笑呵呵得：“程警官，今儿忙么？吃了么？没吃呢我给你送午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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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声音：“不用了，甭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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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5 Q' s$ e4 K  g罗战：“程警官，接警啊？远么？远的话我开车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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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就隔两条胡同，开什么车啊！”

+ ~  L: Q3 A) T; t# P/ \“哦，不远啊……那有同事跟你一路么？没有的话我可以陪你接警啊！”

“阳子跟我去。”

罗战搓牙：“潘警官陪着你呐？潘警官其实也挺忙的吧，他忙就让他忙他自个儿那摊子事儿去呗，我闲着呢！我不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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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 A! o9 T3 v9 \程宇在电话里喷他：“你算干嘛的啊？”

罗战咂嘴：“我助警为乐，我好市民成不成啊？”

( Y$ q: M8 o* J2 a% F6 D6 y9 }. }2 t程宇心里说，你这人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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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厚着脸皮哼哼：“嗳我说程宇，程、警、官，您啥时候扫街叫上我！”

“叫你干嘛？”

5 b# [! I; R2 ~4 ~# O5 A, g5 J! i“我帮你啊，你一个人就两只手你抓坏人都抓不过来！你在前边抓人，我在后边拿根绳儿帮你捆人，咱俩配合啊！”

7 B2 l% N7 x4 c& B; l  p程宇不屑：“我用得着你帮我么？我扫街带你这么一个大尾巴干嘛？甭给我添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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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锲而不舍地进行自我推销：“程警官您还甭看不起我！咱这大尾巴能跑，能打，能开车，能给您当保镖，往街上一站，能威风凛凛地震慑不法分子！咱是警民两用，黑白通吃，贴心舒适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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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_" v1 x9 |6 [程宇被这人骚扰得快受不了了，肉麻得浑身浮出一层小米粒儿。

罗战这边儿又开始琢磨新的计划和步骤，每天这么电话叨扰，半开玩笑似的不断试探对方可容忍的底线，程宇早晚嫌他烦，而且也缺乏实质性进展，他需要想方设法彻底打入警方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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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z; P. F( n# ^6 m这天晌晚，罗战估摸着程宇快下班儿了，于是开着车又往后海这边儿来了，寻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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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t2 d* f: \; k3 C  U! x车座的公文包里搁着他的刑满释放人员个人文件档案。

& {, k  k& [: E$ N# q- v9 ~( G他在街边儿停了车，拿了包，正要钻小胡同，身后一阵风刮过，一辆摩托从肩膀后边撞过来，车上的人伸手夺包！

公文包的带子套在罗战手腕上，被用力地一挣，差点儿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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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x1 i0 v6 {: [" w罗战反应很快，立马意识到碰上个抢劫的！

1 R, ^% f1 |  u坐在摩托后座上的抢匪第一下儿没得手，摩托减缓了速度，那家伙一手扑上来薅罗战的衣领，另一手准备抢第二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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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V: R; g8 `* b6 S罗战眼明手快，手指捏住对方的腕子，一把拽过来就上了膝盖，飞膝狠狠地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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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A9 s( I$ t# Y0 z这一撞直撞对方的软肋，那家伙哪里禁得住这身手，疼得嗷嗷的，一头栽下车满地打滚儿。开车的那人一看同伴被打了，手忙脚乱，这时候还想掉头开车撞罗战，捞同伙。

罗战是什么人啊？八大胡同出身的一个大混子！以前从来都是他去抢别人，出手揍别人，今天碰上这么俩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敢动手抢他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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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A7 o6 j$ M- h7 Q- V3 I太岁头上动土，关公面前耍刀啊喂！

* p: O7 i  |/ J8 ]7 W. Q摩托车冲着罗战突突地开过来，罗战也不躲，迎面飞身而上，腾空而走，一脚踩上车头，凌空狠狠一脚兜头飞踹！

摩托车嘶叫着斜冲上便道，开车的倒霉蛋从车座上飞了出去，用很惨烈的方式与路边一棵大树拥抱。

  a: }7 ^, V) m; R" L2 P& q罗战一把搂住失控的摩托，翻身就骑了上去，踩上油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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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9 i6 \3 @% E  v: ~6 O) R那俩劫匪彻底傻眼了，嚎叫着追在摩托车释放出的那一股黑烟尾气后边儿，大呼小叫：“车，我的车！抢劫，有人抢劫！抢车啦！”

6 r9 S5 m: g6 e( o2 P# R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到罗战凌空飞踹之后潇洒落地，随后反抢劫匪摩托的一幕，有人掏出手机抓拍，有人跟在后边嗷嗷地叫好。

. o- b: [3 U: ^1 A罗战比劫匪更熟悉这片儿地形，直接钻了小胡同，带着那俩劫匪穿过全长八百多米、曲了拐弯儿的鸦儿胡同，直奔后海，拐进派出所的小门脸儿。

管案审的-华子刚审完一个案子，正在门口抽根儿烟解乏，罗战的摩托车就撞进来了。

0 b: a8 R: N% A5 A' N: T- W( G后边那俩人跑得气喘吁吁的，都快累出屎来了，带着哭腔哀怨地嚎叫：“-，那小子抢俺们的摩托！”

. H: x9 Q- o/ ?" z5 |罗战指着身后说：“警官同志，我给你们抓来俩骑车抢劫的，就是他们俩！”

华子还在愣神呢：“你们两拨人到底谁抢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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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i2 c( Z: _' p$ Q罗战问：“你们派出所的程宇程警官在么？他认识我。”

" E: W+ G* Z) E3 b华子纳闷：“你怎么认识程宇的？”

$ T7 f3 X: |$ A1 t6 C# A* C“嗯，内个……”罗战挠头，胡乱应了一句，“我是刚放出来的，程警官负责监督我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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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e& C, y3 w* P* }8 u; Q罗战进屋，程宇正登记接待报警的呢，抬头看见华哥把罗战带进来，一惊：“你怎么进来了？你又犯事儿了？”

; _" S/ v  g: D罗战瞪起眼睛说：“我什么啊我就又犯事儿了？”

程宇说：“你没犯事儿你进派出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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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顿时就不乐意了：“我没事儿就不能进来瞧瞧啊？你不是也天天进派出所吗！”

程宇说：“你甭废话！”

8 Z0 D$ i- B( D( A那俩抢劫的一看这形势不太对，慌神儿了，转身想跑，迅速就被罗战薅着领子揪回来，掷到程宇面前：“程警官，咱帮你抓了俩人，光天化日之下骑摩托车抢劫，您审审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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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正在跟程宇报警的一个女的，这时候回过头来认出那俩人，叫道：“就是他们俩，就是这两个人！”

罗战乐了：“呦？你也被他们俩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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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的说：“不是！是他们俩强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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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 k. Z( q6 l1 R; R罗战眨眼：“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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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人也懵了，百口莫辩：“谁强奸你啦？你明明是自愿的！”

3 B6 Y) Q2 f# P# H7 E于是那仨人开始指着鼻子吵，当着一屋子-互相申辩，女的说那俩人强奸，那俩倒霉蛋哭诉说俺们没强奸，俺们哪有那个胆子啊，我们就是去嫖一把的。

3 R3 P2 j- A9 @; K程宇拿手指敲桌子：“有完没完？吵够了你们？”

涉及女嫌疑人的案子一般都要由女警审讯，但是所里唯一一个女-这几天歇产假，于是这活儿不知道为啥就被同事们推给程宇。理由是程宇长得耐看，脾气又好，性子闷闷的，让女人接触起来母性大发，油然生出某些难以言喻的吐槽坦白亲近欲望，女嫌犯最喜欢这样的男-了！审起来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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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问那女的：“你去医院验伤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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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K5 ^& W" T“没伤……”

“那俩人留下什么东西没有？有证物吗？”

1 s: [3 C9 B9 V7 `$ @3 U( t3 r“那俩王八蛋什么都没留下，还把我的手提包、钱和手表都偷走了！”

* g, ~* |0 [0 t程宇慢条斯理儿地说：“这种事儿吧，如果要证明对方强奸你，你总得有证据给我们看吧，比如医生开的证明，能显示你身上留了那俩人的那什么的……”

女的小声咕哝：“都扔了，那玩意儿我还能留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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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冷哼道：“-儿扔了？”

9 K' `& S! r. U/ v0 s罗战搭茬儿：“这俩小子挺守规矩的，强奸还戴-儿啊！”

5 M$ b1 Q6 Z3 S9 H程宇点头附和：“那俩人做完了就拍P股走人了吧？TMD太不是东西了，都没给你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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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5 F4 `; H" i' c" l女的应声骂道：“就是的，太不是东西了他们！没给钱不说，还倒抢我的钱，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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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6 a- ?, _% q- P6 t罗战捂着脸乐了半天，拿眼睛瞄程宇，挤眉弄眼儿的，程宇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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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觉得咱小程警官就是人长太帅了，魅力太大了，这小-自己就招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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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A! W1 h3 l$ |8 w3 B卖淫女被请进小黑屋，蹲墙角面壁反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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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劫匪被铐在长凳上，耷拉着脸，后悔死了今天犯傻劫了罗战。这俩小子年轻，刚出道没多久，抢劫哪抢得过罗战啊，结果自己送上门儿来。

程宇指着那俩人：“什么玩意儿啊？你说你们俩丢人不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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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人点头哈腰：“警官同志，俺们丢人，俺们真丢人……”

程宇冷哼道：“痛快都招了呗，一共抢过几回，抢了多少钱？”

那俩人哭丧个脸：“警官同志俺们知道错了，您看在俺俩每天没日没夜地挣这几个辛苦钱，从轻发落，少判几年成么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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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 B8 J# D$ A+ L“抢别人的钱你们俩还辛苦了？”

那俩人继续哭，可怜巴巴得：“俺们真的特辛苦呜呜呜！白天偷平房，晚上偷酒店，一天至少干十六个小时俺们容易么呜呜呜……这不是傍晚随便出来遛个弯儿么，都不是正式上工，就想顺个包结果碰上那家伙，就是他！他他他还打俺们！您看他把俺脸都踹肿了，他还抢俺们的摩托车呜呜呜呜呜呜……”

程宇狠狠地瞟了罗战一眼，用拳头掩住嘴，绷不住想乐。

程宇压粗嗓子哼道：“那辆车也是偷来的吧？身上还有什么赃物，老老实实都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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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贼乖乖地把身上带的改锥钳子水果刀还有偷来的钱包手机打火机都掏出来，好么，哗啦啦摆满了一桌子，摆摊儿似的。

程宇沉着脸：“就没了？你俩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就偷这点儿东西？待会儿别让我翻出赃物来！”

那俩人被唬得手脚哆嗦，互相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地，开始脱衣服，脱裤子。

程宇皱眉：“你们俩脱衣服干嘛？”

% k- G8 u4 I* k/ Q. P* I, }# t俩人哆哆嗦嗦地说：“警官同志您要找赃物么，俺们身上的衣服鞋都是赃物，俺们用脱光了么？能给留一条小裤衩儿么……”

那俩劫匪脱成个没毛的鸡似的，穿着小裤衩儿，抱头捂脸，夹着腿掩住羞处，蹲在长凳上。

2 ]4 A- f2 d: z8 z华哥过来跟罗战寒暄：“哥们儿，可以啊你，有两下子，这回立功了哈，一下子帮我们破了俩案子！”

罗战爽快地笑道：“那没的说，为人民-服务，我的荣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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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V5 q5 S0 @5 S' d1 n华子问：“你当初犯什么事儿进去了？”

) x2 B, K2 [9 r4 y罗战看了程宇一眼：“咳，我就是做生意没遵纪守法，锒铛了……程警官知道。”

: l  P$ q' K/ Y' ?5 R" e罗战又说：“几位警官快下班了吧，到后海沿儿上找个饭馆撮一顿，喝两杯？”

程宇垂着眼皮没接茬儿，罗战的眼睛却一直瞟着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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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笑嘻嘻得：“程警官，咱这可是第二回见义勇为了哈？没事儿，我抓的这俩贼都记在你账上，月底你们所长考察业绩的时候，就算是你抓的。”

! t& e# U( N4 G罗战指着那俩没毛发抖的鸡，吆喝了一声：“嗳，你们俩，‘嫖娼从来不给钱’，打一个酒名儿，知道是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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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人傻了吧唧地摇头：“不知道……”

+ C) N: A4 R3 p& W+ t+ `; z) P罗战邪笑道：“老白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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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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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E  r3 }- D+ W潘阳把一口带沫子的热茶水喷了他们警务督察一脸。一屋子-抖着肩膀狂笑。

' Y5 K, `1 K& b) k) @: Q* c, @男人之间都喜欢凑到一起说几句带颜色的笑话，最给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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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抿着嘴唇，实在抿不住了，酒窝都爆出来，却还硬撑着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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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m& e5 i+ ~罗战最受不了程宇那个狂憋的样儿，勾得他心痒不耐，想扑上去狼啃。他在想，程宇这人放开了会是啥模样儿呢？程宇这种人在床上撅着被他干的时候，能不能爽得呻吟叫唤出来？

几个同事心情不错，附和着罗战的建议，下班一起吃饭。

$ l0 w0 r, ~2 p; O3 b/ F( T- \罗战跟程宇凑上头，透着与旁人不同的亲近，笑得颇有一丝暧昧：“程宇，一起呗？来一瓶老白干儿，喝几杯放松放松？”

程宇吭了一声，罗战这人真能忽悠，把一屋子同事都煽动起来了，自己要是不去反而显得不给大家面子似的。

& d/ k0 z$ ?* l. p: G5 D8 ~  L罗战压低声音，喉音沉沉地起腻：“嗳，我再给你说一个，‘包公嫖娼不给钱’，打一个啥？”

. s9 r1 a9 |/ _! R程宇低着头，从眼皮下狠狠地瞥了罗战一眼，耳朵根儿竟然有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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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屋子-连带罗战一起，在后海边儿某小饭馆吃了一顿饭，席间喝掉五六瓶老白干儿，喝得一个个心情畅快，热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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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K0 {+ `$ E3 x, C程宇的同事们对罗战不太熟，在酒桌上把这人按住头，八卦拷问了一番。

# o! H* e& G/ C2 a; w  E9 \罗战最不惧人多嘴杂的场面。他这人一向好热闹，于是把自己当年横行八大胡同的光辉事迹拎出来，胡吹乱侃，口水生花。

他然后又活灵活现地给一桌-比划，自己是如何如何干脆利落地徒手-那两个彪悍的摩托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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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阳舔着嘴唇拍桌赞道：“牛掰得可以啊你罗战！嗳？你这样的人当年怎么落入法网的啊？是程宇抓的你么？”

罗战和程宇飞快对视一眼，双双摇头：“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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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阳又起哄：“罗战，你跟程宇交过手么？你打得过他么？哪天练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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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连忙摇头摆头：“甭介，我可打不过！绝对打不过……再说我也不敢啊，我哪敢跟咱们程警官动手啊！我见着他都是直接蹲下，抱头，护住我的下巴颏子！我这张脸挺招人的，别他妈给我一脚踢毁容了！”

- n4 x! {6 Z8 i4 I8 X! d$ `( ^一桌人狂笑。

0 s& s. V1 T$ X4 j% C  m& t潘阳点点头，跟罗战碰杯道：“程宇以前那条胳膊能用的时候，应该挺厉害的，虽然我也没见过有多厉害……但是我觉得他踹翻你肯定白玩儿啊！”

' C& I4 H4 e/ t* Z# T; v0 e& j! I罗战笑得有些勉强，没好意思再接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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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C/ x5 ~! c, ^( Y% t" f# N罗战吃饭的时候总是跟程宇挨着坐，寸步不离。

9 o# ]1 w; S0 v程宇左撇子，罗战就坐他右手，吃饭的时候凑着头不停地说话，有意无意似的碰碰、捏捏程宇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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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程宇跟罗战在一起聊天胡侃的时候也挺开心的，不知不觉酒都喝得过量了，饭量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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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不太习惯忽然有这么一个人冒出来，闯进了他的工作和生活，跟他套近乎，无时无刻不在他眼前晃悠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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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2 @/ V6 }3 F, }; y" M( t当年的事儿不过就是两面之缘，一场意外，完全没有料想日后还能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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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r! h3 J+ A3 L- o( M程宇觉得罗战这个人接触起来，就像是按着他的头一口给他闷进去一杯衡水老白干儿，没有缓冲的余地。罗战身上那股子劲儿，热，辣，呛，冲鼻子，前味儿强劲，后味儿悠长，让他从心口和胃里开始一点一点地烧起来……

热力最终浸润到全身的皮肤毛孔，浑身燥热的冲动，不知缘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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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9 L/ f" L# q, J9 \7 E第14章 内部卧底

/ f& q( U  T9 p" u5 w程宇很快发现，罗战这个彻底没长脸皮的玩意儿，就这样按部就班似的打入他每天上班儿工作的势力范围，一步一个桩子，踩进他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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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那顿饭之后，没几天，罗战再次踏进派出所的门槛儿，带着他的一大堆刑满释放人员档案材料，往桌上一拍：“警官同志们，老少爷们儿们，今儿个呢，老子就正式到你们所里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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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子纳罕地问：“罗三儿，你来我们这儿报什么道啊？”

罗战一本正经地说：“我连档案都带来了，我以后就是你们管片儿的人了，你们得管理我啊！”

& p. L9 s" f  X华子乐着揶揄他：“你打算让我们怎么管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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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很潇洒地一骗腿儿往华子的办公桌上一坐，晃悠着一只脚，说：“随便怎么管理都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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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们这所里开讲座或者学习班么？有那种什么志愿者劳动服务的机会么？或者让我干点儿什么都成，穿便衣巡逻？反扒？在街上帮你们抓刷小广告的，碰瓷儿的，传销的？”

一屋子-再次乐得东倒西歪。

吃过牢饭的犯人都最怕见条子，条子们从来就没见过像罗战这般主动纠缠-要求被管理监督改造的好同志。

程宇实在忍不住了，把罗战拎到一边，用精明透亮的目光上下打量：“我说你，你是我们管片儿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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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装傻似的眨巴眼睛：“怎么了，我不能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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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2 G$ i, O: H程宇一点儿都没客气：“你户口是哪个片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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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_) j5 Z4 |6 R8 r& f“呦？你还真调查过我的底细啊……”罗战乐着咂嘴，“我说程宇，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老土，屁大个事儿都要查我户口本儿啊？”

' w) X1 \( g, N% @! u7 p/ h程宇：“甭废话，该是哪儿的回哪儿去，你回你自己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瞎折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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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d" x" X9 D- l& T  e9 d' n( ~罗战把胳膊搭在程宇肩上，歪着头，嘴角横出一丝挑衅的神情：“程、警、官，我今儿一早上已经跟我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都打好招呼了，不信你往厂桥派出所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他们王所长？我以后要在后海这片儿开店，租房，营业，我就住在这儿了而且就在你的管片儿辖区里做生意赚钱！所以我就应该来你们所里报道！”

. V7 |& {/ h: k" _' Y程宇瞪着罗战，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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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o$ ~+ Y% R% X罗战那个死皮赖脸的流氓样儿，有时候特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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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A5 W# M( l% s罗战还不依不饶地叫唤：“程警官你可别不仗义啊，我现在放出来了我落魄了我没人要了，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6 Z. V/ K) d" O, d; G程宇觉得罗战这厮永远都是这么一种货色，胡搅蛮缠还整得好像别人都欠他的，就丫的最有理了！

/ E* [5 Y8 R- l自从这天之后，罗战开始三天两头跑到后海派出所报道。

-部确实有这方面的规定，刑满释放人员需要每三个月到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汇报情况，跟管片儿-谈一谈改造后的工作生活状况，吃了啥穿了啥找到什么工作交了什么朋友需要什么帮助，体现党的英明领导，政府的宽大为怀。

( ~" Z4 {/ B& a7 k& n5 i4 t真正执行起来却没有那般严格。每个派出所也都大致了解自己管片儿辖区里住着几个从牢里出来的人，只要你老实做人别闹事儿，-平时忙着呢，没闲工夫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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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罗战这厮报道得也忒勤快了！

规定上说三个月来一次，罗战一个礼拜就来三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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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厮P股老沉的，来了就不挪窝儿，就好像派出所这座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小院落里藏了一块巨大的磁石，强烈地吸引着他，撒不开手，上瘾了。

罗战每次来报道还都不是空着手。

( ^) }* |; R9 K8 ^; x; h4 B“哥儿几个，地安门‘秋栗香’他们家的糖炒栗子，华哥阳子你们都没尝过吧，这是城里炒得最地道的一家，没第二家了！”

华子和潘阳俩人把脚翘在办公桌上，剥栗子，连声说“确实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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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某人又串门儿来了，已经熟门熟路了，进门儿就大声吆喝：“兄弟们都没吃饭呢吧？今儿买了几屉香喷喷好吃刚出锅的，趁热吃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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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z0 Q3 M2 j( K5 p潘阳就好像没吃过饭的瘦猴样，飞似的蹿过来，眼巴巴地问：“这什么啊，包子啊？”

3 ?8 a; M" o6 [6 N' R  m罗战得意地飞了个眼儿：“什么包子啊？这叫烧卖！我买的这可是城里独一份儿的最正宗的烧卖，乾隆皇帝御用的，尝尝吧小潘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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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5 t; r+ Q8 N% \1 @/ {派出所的一帮-现在已经习惯了罗战时不时地在眼前晃悠一圈儿。

; b/ l3 ~" H/ h) x; G大家还都挺待见这人的，性子豪爽，说话带劲儿，脾气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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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3 I7 N" a/ A2 f; }程宇刚接警回来，一脑门子的汗，衬衫胸口处都洇湿了。

罗战拎着一袋单独打包的烧卖递给他，还特别有心地拿塑料小盒装了一盒香醋，几瓣儿糖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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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是真的饿了，闻见热腾腾的香味儿，脸上抿出笑模样：“大热天儿的，你还跑到前门去了？多远啊！”

; s# H( Y3 N& J7 _" w; w, f" Y  F' e罗战终于遇见个识货的，心里也美翻了，觉得自己没白折腾：“要买就买老字号最正宗的，有你这张嘴把关呢，我可不敢糊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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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撇嘴笑问：“就只有烧卖啊？”

罗战道：“还有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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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G8 u; J' m6 I程宇的眼神拽起来了：“我爱吃三鲜的，猪肉大葱的，你买的对么？馅儿不对我不吃啊！”

罗战比他更拽：“你先尝尝我买的对不对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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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p+ \9 E( E6 B+ a) z程宇抿嘴，酒窝流露：“干炸小丸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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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晃晃塑料兜子，乐出一脸得意畅快的纹路：“我买了啊！”

- j: l/ @! a+ S( k+ Y罗战后来听潘阳说，程宇给所里几个常坐班儿的同事买了一条儿好烟，请大伙抽烟，说“罗战是我朋友”，“人其实不错”，拜托同事们多担待和关照“这烦人的家伙”，这人要是哪天做出什么出格碍眼不合规矩的事儿，我私下里收拾他，大伙甭跟这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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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 a) |" J+ N9 ~) R罗战觉得，程宇那张冷冰冰的小脸儿和硬邦邦的小嘴儿，啥时候也能变得和那颗心一样暖乎烫手又会疼人的，该有多好啊！

程宇越是这样，他就越喜欢这人。他每一天都更加喜欢这个人，朝思暮想。

* ~* e0 I( b. r9 _罗战在派出所小院儿里耗着，又耗到快下班的点儿，问程宇：“今儿值班儿么？晚上喝酒去？”

0 g6 f- A2 y; j  p程宇说：“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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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面露失望：“你怎么成天都值班儿？多累啊，你就不能少值几次啊？”

- J* J8 a. A! X0 O7 l程宇点了一根儿烟，似笑非笑地端详罗战：“是我值班儿又不是让你值，你叫唤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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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又解释道：“我都跟你说了么，四天值一回，早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运气好的话，接警到凌晨两三点，还能睡个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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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L. r: l3 H罗战亮嗓子开骂：“从早八点到第二天早八点？熬鹰呢这是！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用啊？你们条子都不是人，都是一群牲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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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j3 x0 f2 k3 g3 L( i程宇：“你才牲口呢！”

罗战：“程宇，我这不是……觉得你太辛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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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看旁边儿没人，又凑过头说：“程宇，哥跟你说个事，我现在没房子住，你给我找个房子呗？”

+ Y- H# H8 [1 J0 }0 S程宇皱紧眉头：“没房子住？那你出来这半年都住哪儿了，你睡天桥底下啊？”

9 R1 O# t& ^: e罗战挠头撇嘴：“东家西家地凑合挤着呗！我兄弟刚结婚了，有媳妇了，不能让我住了，把我赶出来了，你说我咋办？程警官您可别不管我啊！”

$ P- Q; F4 b: ^, k9 h, ]2 Z程宇从罗战的话音里，隐隐约约听出想要讹人的调调，眯细一双精明的眼：“我说罗战，你在道儿上的兄弟多着呢吧？开饭馆的那杨油饼不是你兄弟？你让他帮你找房子去。”

" r! e2 E. E; p罗战歪着头，叼着烟：“杨油饼人家也拖家带口的，我一个单身的大老爷们儿，我哪能老麻烦人家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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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人，那你就好意思的整天麻烦我？

" i/ K9 ~  M) V5 g( ~; h7 Y. C  Y8 W罗战的脸皮厚度不是一般人能比，那是多年在三教九流丛生的八大胡同里打磨出来的，真的比紫禁城城墙还要厚，追着程宇说：“程警官，你不帮我找房子我就真得睡天桥底下了！要不然这样，我今儿就把铺盖卷儿拿来，没地方睡那我就在你们所里打地铺您看成么？反正你也三天两头值夜班，那正好，我陪着你值班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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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瞪着他：“你到底算干嘛的啊？所里是你随随便便睡觉的地方么，要不然你睡拘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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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腆着脸用手一指：“程宇你小子真够不仗义的！兄弟一场，妈的，你最后就让我睡拘留室！”

罗战直接就从车里搬出铺盖来。

5 _5 H- }) T( s他这人脾气也是死硬很倔的。

1 h) K: n2 l5 q5 r豁出去了，都准备停当了。脸皮厚而且脑子快就有这点儿好处，永远都先一步走在程宇前头，让程宇措手不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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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H# x+ G5 b前几天被治安拘留十五天的那卖淫女从被窝里抬头一看是罗战：“大哥，你怎么也进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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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H, l1 f; Y- z4 b罗战面无表情哼道：“你睡你的，没你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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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淫女一翻身起来了：“咋叫没我事儿啊？这屋明明是我的，我先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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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L$ g' ?, m$ w罗战：“您要是嫌我碍眼，咱俩在中间儿拉一帘儿成么？”

$ B, U/ h% D8 H7 p/ B女的特别不乐意：“拉帘也没用啊！本来我一个人住单间儿的，你进来了，我八米的房子一下子就变成四米了！条件就差多了，我住得还不舒服呢！”

罗战磨牙：“你要是不舒服你搬到隔壁值班室里住去！那屋宽敞，人多，还都是一水儿的帅哥！”

女的哼哼唧唧地躺回去了，过一会儿在被窝里幽幽地说：“我告诉你，姐今天身上不舒服，姐不接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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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脑顶生烟，我呸！老子看上的是隔壁值夜班儿的那位鲜亮水葱儿似的大帅哥，老子能看得上你这货色啊？

# @& c+ h8 B7 T( A, W; z都是程宇欺负我！

) V2 w! Q7 h! X4 v+ s他姥姥的！

- c+ T* Z) S$ G5 l$ d. y/ k罗战假模假式地扑了一床铺盖，然后就在值班室里找程宇继续闲扯淡。

程宇被这人纠缠得没辙，兜里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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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妈……我今儿值夜班呢，忙呢。

. C4 I( d4 F- w* X“嗯，我知道了，回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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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算了，我也挺忙的，最近没什么兴趣……

“妈我错了我知道了！您别高血压了您，我尽量周末抽空见，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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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5 j# R8 r3 \4 W程宇被他老妈的紧箍咒巴巴巴巴地念得脑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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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9 p; I- L# a, T( I# K0 P. c罗战笑问：“呦，怎么着，你家老太太跟你念什么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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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7 [* V1 l. P0 n- p程宇心不在焉地说：“咳，非要让我去见个女的呗。”

0 T* x7 S( e; u4 J“什么女的？”

“熟人给我介绍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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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的笑容僵在嘴角，抽了半天没抽出一个像样的表情，口气有点儿酸溜：“呦，程宇，你已经有对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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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1 \; B. G- l& `8 m“没有，都还没见过面呢。”

& j9 v2 Z9 u1 R9 O0 C4 g  V+ B7 ?% Z“干什么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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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 Z/ i, a0 V6 y) R% }# j“听说是个中学老师，就在八中，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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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中我知道啊，市重点呢！呦呵，这老师条件挺不错的啊？”

2 E3 ]+ u/ t4 ^) n# W7 M罗战的语气更加地酸了，配烧卖的那盒醋都被他喝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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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露出略显得意的浅笑：“八中也是我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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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J6 {* }0 I$ c+ J罗战的表情彻底僵了：“真的啊？哎呦……程宇你念书的时候也是好学生啊？你当初怎么没去考清华啊你？真可惜了……”

罗战心想，程宇都小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没结婚，深交的女朋友都没有一个，这人想必也是眼光挺高，等着天上掉下来一个天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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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K: Z2 z' ]; h3 \可是如今大事不好，计划要黄。

, A( ]; [; `4 f: c9 {自己这还八字没一撇儿呢，都没找到机会上手，程宇那边儿已经有潜在对象儿出没了。

) G( i3 _* C% H% ~. j4 {2 \. E9 l这对象儿听起来条件还不错。人民-配人民教师，我靠，都是正儿八经受人尊敬、被全社会认同的正派体面职业！听起来就像是美好的一对儿，而且还是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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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5 f5 @4 F/ b* a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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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TMD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大混混，做学生的时候就能折腾得全学校鸡飞狗跳，老师成天请家长，考试门门挂红灯，校长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恳请他为全校师生做贡献主动退学算了，于是他高中都没念完就出去混了。

- X& f" B2 A' q1 O而且有案底，就算是现在做正经生意，这身份也洗不白了。

人人都说-抓坏蛋。

9 M8 O$ o+ |+ n' f2 L没听说过坏蛋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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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这种骨子里挺傲气、正儿八经的人，能乐意让自己泡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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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那天晚上没再去骚扰程宇，真的在拘留室里睡了一宿，睡得无比凄凉，形单影吊，孤枕难眠。一颗原本满怀热烈钟情的心，被残酷紧迫的现实一碾而过压成肉饼儿再丢进冷柜，惨烈惨烈，拔凉拔凉的！

4 V+ E8 ?. c5 j( ]$ G第15章 好人有好报

后来的好几天，罗战心情烦闷，时常在后海的小胡同里徘徊，想程宇。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柳荫街小学的孩子们放学回家，像一群欢闹的羊羔，呼噜噜地从学校大门里涌出来，背着小书包在小胡同里飞奔，欢笑的身影绕过前方推着竹篾车佝偻缓步的老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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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绕过恭亲王鬼子六留下的那座颇有名气的花园府邸，步入前海西街，来往的人群渐渐多起来。前海沿儿的饭馆和酒吧上灯燃灶，炊烟袅袅，艳丽的灯影倒映在微波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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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平遗留下来的古朴的青砖胡同，与繁华的现代酒肆食坊仅仅一墙之隔，却像是一步迈入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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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 @+ H热浪扑面，人流如梭，喧哗声不绝于耳，罗战这心里却不知为何空落落的。他那时觉得他跟程宇就像是这样，仿佛只有一墙之隔，随时想见这个人都可以见到，内心却像是在两层时空年代里艰难地摸爬穿梭。

7 `1 z8 ~, C8 ^/ W% L: B5 w; F; h程宇那张黑白分明的英俊面孔，在他脑海里逐渐融入喧噪的灯影，五官依稀黯淡。自从重逢之后，程宇绝口不再提当年那一场刻骨铭心的事故，不提俩人之间的交情，罗战完全摸不透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是怎么看待他的……

  S% c0 P# ~1 |, k罗战走着走着，路边一侧突然人头攒动，围了一伙人，闹闹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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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f9 T: i+ K3 x“呦，有人摔倒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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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Z+ z) F$ j8 L' Q( _! X“怎么回事儿啊？这谁家老太太啊，有没有人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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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4 Z- s' H0 n. t7 R8 w5 B“刚才好像被谁撞了一下，可是碰老太太的那人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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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这人不惧凑热闹，闲得没事，就伸脖子过去瞧了一眼。一个衣着平常的老太太侧身闭目歪在地上，身体微微抖动。

罗战在人群里插嘴道：“呦，这大妈是摔了吧？赶紧打120啊！”

“是啊，是应该打120赶紧送医院啊……”旁边一圈儿-多是路过的游人和食客，七嘴八舌的，就是没人动弹。

罗战走过去了，蹲下来看那老太太仍然有意识，赶紧喊话：“大妈，大妈？听得见我说话么？您家住这附近么？家里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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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气息不顺，眼神晕迷，说不出话。

罗战掏出手机打通了120。

人群里有人提点：“嗳，甭随便揽事，人不知道是谁碰的，小心回头赖上你！这年头最忌讳的就是当街随便扶老太太！”

有人附和：“就是，老太太最凶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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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a+ B3 B$ N罗战一听这话音儿不对，扭头横了那人一眼：“怎么叫小心赖上我？怎么说话呐？”

/ z; \' \8 u. X% @他拿手指头点着周围一圈儿人：“这老太太躺地上躺半天了，你，你，你，还有你，这都围着看半天了吧，都不知道帮忙叫个救护车啊？叫个车就会赖上你啊？”

  C. A- ^' K4 u. o有人小声嘀咕：“救护车来了谁付钱啊？贵着呢……老太太万一有个大毛病咋办……”

# K% K- X2 ^( k7 l罗战眼皮子都不抬地低声开骂：“操，家里都是不是有爹有妈的人啊？”

围观的人一看罗战那凌厉摄人的眼神气质，直觉这人就不是个善茬儿，流氓混混啊？

罗战心里不舒坦。

8 `7 F: J6 L" q) x9 Q其实这一坨人里就他是家里没爹也没妈的人。

他妈妈生他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那时候条件也不太好，结果因为生罗战送掉了命。他爸爸又是因为他坐牢给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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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K0 B* ^2 a罗战觉得自己就是一孽障，就像那《西游记》里边儿一露头就被孙猴子一金箍棒给打死，然后从天上下来一老神仙，甩下个金钵钵，喊一声“孽畜休走”，把他给收了……就是那种等天收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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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 V# I' T& D- M: C所以罗战从牢里出来最懊悔的一件事儿，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追求程宇这项大业都尚有一线曙光可以期盼，爹妈是永远都盼不回来的奢望。

罗战握着老太太的手不停地安慰说话。旁边儿又出来俩挺好心的小姑娘，撑起一把伞挡住毒辣辣的夕阳。小饭馆的老板出来递了一杯水，问要不要喂点儿水。

其实很多时候，做好人好事就是需要个挑头的；有罗战见义勇为似的站出来了，万一有什么牵扯不清的麻烦，反正也都是他给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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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0 R6 Z7 \, T# T老太太喝了口水，脑袋清醒些了，哼哼着说：“哎呦……哎呦呦……我儿子呢，我儿子，你们帮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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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蹲在跟前，凑近了问：“大妈，您儿子电话号码您还记得么？我帮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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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摸了摸衣兜，掏出个纸条。

! a' z' E8 z. T罗战拿着纸条上的号码正要拨电话，一看这不对啊，这一串手机号码……咋看着这么眼熟呢？

4 A5 A7 ]7 g3 j* P6 }, {" T2 [这些天他打过好多遍、屡败屡战、锲而不舍、烂熟于心的一个号码，能不眼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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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拿自己手机里的号码一对，赶忙趴过来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地端详老太太，怪不得刚才就觉得这大妈看着面善呢，原来真神老佛爷就在眼前啊！

3 q5 V3 x0 g& E4 {1 X$ ~7 K老太太被罗战看得都毛了，这小子没完没了地看啥呢？这要是四十年前，大妈我知道你小子在看啥，可是现在大妈这张老脸比不得当年闺阁姑娘家的俏模样了，有嘛好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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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A5 d. t6 X1 V罗战笑呵呵地问：“大妈，我说大妈，您儿子是-吧？”

“啊？”老太太懵了，顿时警惕地打量罗战，“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儿子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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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噗哧就乐了，臭美得满脸都是笑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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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他浇点儿水，他脑门上都能开出一朵灿烂的牵牛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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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都不知道罗战为什么这么高兴。

120急救车都十多分钟了还没来，估计堵车堵在三环路上了。罗战腾得从地上蹦起来，跟老太太说：“大妈，大妈您别着急啊，我有车，我这就开车去！您坐着别动地方，我送您去医院！”

2 W, f$ y6 n* O* u; G( }+ F罗战开着车把程大妈就近送到积水潭医院。

那天傍晚，程宇匆匆吃过晚饭就被报警电话叫出去，半道儿上却又临时接到罗战的电话，这才着急麻慌地往医院赶。

$ }8 z9 o# m/ S$ D/ o& x% t到了医院，程大妈已经瞧完病，从治疗室里推出来了。

程宇满头大汗地冲进楼道，一扭头，看见的是这样的场景：他妈妈躺在楼道的一架治疗床上，身旁立着个吊瓶架子，正在输液。罗战就双手撑在床头跟老太太聊天儿，俩人互相聊得正火热呢，一高一沉的笑声在楼道里窸窸窣窣地透着无比的和谐与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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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赶忙过去拉住他妈妈的手紧紧握着，这一路上揪着心，脸有些发白：“妈，妈！您怎么了……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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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K$ L; M, }-阿姨从治疗室出来，又换了一只吊瓶，顺嘴问道：“病人家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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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还没来得及应声，-一眼看见罗战宽阔的身板，认出这是刚才送老太太进来一直楼上楼下忙前忙后的人，指着罗战说道：“嗳？你是家属吧？你们家老太太原来就有挺严重的高血压，你知道不知道啊？”

罗战蓦然一愣，赶忙点头：“哦，高血压，我知道，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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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 J. Z! g-挺认真的：“我可得好好跟你说啊，你们家老太太岁数大了，这高血压很容易发展成脑血栓，脑血栓严重了会中风你知道吧？所以平时在生活上饮食上要多注意，不能让她累着，还要保持心情愉快，别惹老人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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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一叠声地点头应着。

; q: w5 b( Z3 q: e0 W) G- ~0 P" [“还有啊，你怎么能让你母亲这么大岁数一个人上街瞎溜啊？嗳？这是你妈妈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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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 F$ M# ?: L" i“是是是！”罗战点头。

8 @( j6 a" Z8 {) `0 y5 E" T3 o“以后再上街最好有人跟着陪着，要不然高血压犯了突然摔了，挺危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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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劈头盖脸就把罗战数落了一顿，对于照顾老人不尽心不给力的子女表达她的强烈愤慨与谴责，临了还不满地低声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儿都是祖宗！就顾着工作赚钱，顾着自己有家有口儿的了，父母有病都不管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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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一听这个也有点儿不乐意了，这其实刺得不是他，而是程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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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陪着笑脸儿：“大姐，您也别这么说，我们怎么不管父母了？我们挺上心的！”

-阿姨虎着脸，估计今天是生理期，脾气也挺大的：“上心还能在大马路上躺一个小时才给送来？不上心的能什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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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句数落听在程宇耳朵里，特不是滋味，眼神儿就黯淡下来，拉着他妈妈的手，半晌才说：“妈，以后别自个儿出门了，我陪着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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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嗳，我就是吃完晚饭闲得没事儿，出去遛个弯儿，今儿就是突然头晕了，我平常多结实啊，我从来不晕的！儿子甭担心哈，甭拿今天这个太当回事儿！”

; \8 l$ B  ^8 ~) T7 S" S! K“妈，以后也不用做饭什么的，我从外边儿买回来吃。”

程大妈一口否决：“那哪成啊？外边儿买的那些东西都不健康，你没看前几天电视上《全国质量调查报告》节目曝光的啊？那都是味精，五颜六色的添加剂，地沟油，旧皮鞋什么的，妈哪能让你天天吃皮鞋啊？我给你做的最健康了……”

程宇小声嘟囔：“您就是别太辛苦了么……”

& w8 L) d4 z3 c& ^+ X程大妈白了她儿子一眼：“你甭让我操心我就不辛苦了，你赶紧娶个媳妇回来，我就再也不用伺候你了，以后让媳妇伺候你就成了！”

罗战在旁边特想插话，大妈，其实不娶媳妇也能有人伺候咱程警官，不就是平日里给他做做饭，再陪老佛爷您聊个天、遛个早儿么，这活儿我就能接啊！

程宇把罗战拽到一边儿，小声问：“挂号费治疗费输液费你刚才都付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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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点头：“都付过了，你不用操心。”

' S# O3 C# a* D3 R: e程宇掏钱包说：“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 }1 o/ n4 T# M* h# O: j% A罗战摆手：“甭给了，你跟我还这么客气！”

2 G5 `% w, j9 \  ~程宇拽住人说：“什么叫甭给了啊？该多少就是多少，你把单子都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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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1 L) U' Z罗战挑眉呵气道：“我说程宇，咱先不忙算账呢，咱来日方长，我过两天还去你们所里报道呢，回头你再跟我慢慢算钱，成吧？”

6 e7 X' w% }" x+ b程宇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又挺愧疚，特诚恳地说：“今儿真得好好谢谢你，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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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y4 {0 A2 r, M8 V罗战一摆头，笑得亲昵：“不麻烦！我看见你妈妈就觉得亲近，真的，我们俩刚才聊半天了，特投缘！以后咱妈有啥事，那也就是我罗战的事，你跟我打声儿招呼就成，我一定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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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5 X$ d6 A7 l' T罗战特意狠狠地强调了这句“咱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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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m, w4 l/ X8 D$ X这一声“妈”叫得那叫一个厚颜无耻与理直气壮，声调里透着一股子鸡犬终于登堂入室得道升天的猥琐欢乐心境！

程大妈让儿子回去，继续值他的夜班去。

程宇说：“我请假了，晚上就在这儿陪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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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说：“不用你陪着，我陪就成，我又不用值夜班，我帮你照顾。”

* g9 i# R) N7 j3 U! v3 i让罗战一个人陪着怎么成，这叫一个什么事儿？自己忙得没日没夜地给全管片儿的人民群众伺候爹妈，偏偏把自己的亲妈给漏了，摔倒在路边上都没人管！做儿子做到这份上，说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程宇心里可内疚可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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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被罗战撞见了，帮了一把，要不然真出个什么事儿，程宇简直不敢想自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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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瞧着罗战跟程宇那个亲热劲儿，纳闷了：“我说小罗同志啊，我刚才还忘了问你，你跟我们家程宇，是好朋友啊？挺铁的啊？”

罗战点头，顺势亲亲热热地搂着程宇：“那可不是哥们儿么，我跟程警官特别铁！”

& I4 ^8 x; p3 P2 u程大妈笑眯眯地问：“你跟他是哪一类朋友啊？”

" {8 k, E7 `1 o6 R罗战不解：“呦，程宇的朋友还分门别类啊，有讲究啊？”

' n: f% W9 N! P7 p" _6 a2 T程大妈笑说：“那当然有讲究了！我们家程宇不爱说话不爱搞事儿，平常说得上话的朋友就两类，一类是他同事，都是-么，一帮年轻小伙子；另外一类就是他抓过的、改造过的、教育过的，犯过事儿的年轻人……小罗啊，你属于哪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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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面瘫，撇嘴，扭头瞪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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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掩面，嘴角抽动，酒窝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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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G) s. J: U: e/ ?' m5 i  A程大妈上下打量罗战，很有经验地直接给罗战定了性：“小罗啊，以大妈我的眼力，我瞧着你不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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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6 ~+ @$ m( H; }2 e罗战哭笑不得：“我说大妈，咱们程宇同志就不能有第三类朋友么？我就是一个异类成不成？我跟他别的朋友都不一样，真的，我们俩的交情，别人绝对都比不了！”

) K" R8 W* \) Y4 ?罗战果真在医院陪了一晚，端茶递水，尽心尽力，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跟-阿姨在某间治疗室里讨了一张床，让老太太睡在小屋里。

1 N4 X4 E( W  Z+ c2 `, Y* Q程宇不是特别能聊，远没有罗战能侃爱犯贫，三人行基本成为罗战跟老太太一唱一和，把程大妈哄得心情无比舒畅，跟罗战那是一见如故，喜欢上这小子了。

程宇后来趁他妈妈睡过去的时候，说：“罗战，我欠你个人情，改天请你吃饭。”

! P0 }# J+ k" h7 P: L+ W, X罗战眨了眨眼，一张大脸就凑近了过来：“呦？程、警、官，以前每回不都是我上赶着请你吃饭么？你怎么忽然想起请我了呐……”

( R0 m" S% c: p“我想谢谢你成么？”

8 E" G6 Z6 [7 Q5 r4 z6 B1 h“成！真难得，这心意我领了，这顿饭我一定得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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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笑得十分得意，热辣辣的呼吸喷到程宇耳朵根上，喷得程宇想拿大耳歇子扇他。

罗战觉得这事儿就叫作好人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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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当个好人心里踏实，快乐，舒坦，这一趟助人为乐真是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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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P, ~( u9 n第16章 因病获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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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因为他妈妈犯了这么一次病，歇了好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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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i! ?4 |5 L) K说是歇假，其实完全不可能全天候休息。

他们这间什刹海派出所，管着前海后海一-老城胡同，管片儿范围北至德胜门，南到北海公园，西临新街口，东接北新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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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P4 w3 n8 J+ O. C& h6 u  w派出所里一共就三十几个-，一个所长，两个副所长，-指导员，户籍-一坨，内勤-一坨，网警两位，督察两位，除此之外最大的一伙人就是分管刑侦治安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一个盖儿配一口锅，少了哪个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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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程宇的专业和资历，要是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给街坊居民办户口卡，这活儿他当然也能做，但是就属于糟蹋人才了。他自然是刑侦分队的骨干。这伙人是最忙的，不仅要成天出外勤，治安巡逻，打击违法犯罪，掌控管片儿区域内的嫌疑分子重点盯防对象，抓回来的人还要挨个儿审理，尤其夜班接警的任务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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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9 O% M& z+ u# L% E. A在派出所这一帮同事里边，程宇算是履历表挺牛掰的，-大学的本科双学士毕业，各项考核成绩都很优秀，毕业就分配进入市局-大队。

8 o0 g$ _; t1 m( ^2 z$ _* v- Y同事们私底下一致认为，程宇就是因为那场具体详情其实大家也不太清楚的事故把前程给耽误了！右手废了，枪不能打了，没办法了才从-队里退下来，不然这小子挺有前途的。

但是也因为程宇的资历，他进派出所时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进来就是二级警司，深受所长副所长指导员的器重。

所长跟程宇说，好好照顾咱妈，准你三天假，你每天不用早上八点钟来，十点钟过来就成，然后晚上六点我让你准时下班！

罗战听说了，瞪大眼睛质问：“嗳哟我靠，我说程宇，这就是你们领导给你准的‘假’啊？这忒么的也叫‘放假’啊？”

程宇仍然是一副习惯性受虐的表情：“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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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Q) c4 v! b“你们领导也真好意思啊？一天八小时坐班兼外勤，这也叫‘放假’？”

程宇解释道：“领导这就算对我不错了，我这每天比同事少一倍的上班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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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才上班，就有时间照顾老妈起床洗漱，买早点，再把中午饭弄出来。

6 N" ^9 Y5 ?; w& O! w" Q. f4 r9 U晚上六点钟准点儿下班，就有时间回家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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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觉得，领导多么通情达理啊，刑事治安分队的同事们平时从来都没有六点准点儿下过班！

罗战自从这件事跟程大妈攀上了交情，于是开始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天天来程宇家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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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x: Y4 ?: j6 O程宇在院子角落里跟罗战递眼色，你怎么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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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i5 r9 Y2 i罗战每次来还都不空着手，手里提着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对程宇的威慑眼神视而不见：我又不是来看你的，小样儿的你甭臭美了，我是来看大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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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q, ^( s程宇说：“我妈我自己照顾就成，不用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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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说：“我乐意过来瞧老太太，怎么了？我自己没妈，我喜欢你妈这人，我就想孝顺孝顺她，不成啊？”

罗战还不依不饶地臭美了一句，笑得特坏：“程宇你也甭太自私啊，你们家老太太喜欢我，你瞧着不乐意了吧？你是嫉妒了吧？老太太也有交朋友的权利，你没有理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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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现在觉得罗战这厮比胡同里的哪个大妈都更加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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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白天去上班儿的工夫，罗战就主动陪程大妈在家里聊天，做饭。

' {" Y9 A5 J: ~9 `& Y5 W程家在这户大杂院儿里占了一大间和两小间屋子，程宇睡在有沙发茶几和电视的大间，程大妈睡小间。自从程老太爷和程爸爸相继去世之后，那间背阴的小书房也就慢慢变成了杂货铺，堆满古董垃圾，还保留着老太爷传下来的那张极有年代古旧感的红木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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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白天闲得没事儿，就买一堆材料和家伙事儿回来，给程大妈做好吃的。

这是罗战最拿手的，他是存着心在程大妈和程宇面前显摆，歇了虎子掀门帘儿……露一小手儿。

午后的阳光掠过红木棱子小窗，穿透绿莹莹的窗纱，暖洋洋地堆在大间屋的桌案上。罗战站在案前鼓捣他的京味儿小吃，程大妈给他打下手，看得啧啧称赞，哎呦喂，大妈就没见过哪个秃小子这么会做好吃的！

罗战把绿豆面和白面混合成很细的面糊糊，在饼铛里摊成极薄的煎饼皮，搁在案板上。

馅儿料是程大妈用擦子擦出来的胡萝卜丝儿，香菜末子，再拌上白胡椒粉和五香粉，香喷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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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煎饼皮上铺了馅儿，再盖一层煎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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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v1 c- X- F( [这玩意儿是老北京坊间的特色小吃，名曰“咯吱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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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是慈禧太后亲自尝过的小点心。太后老佛爷吃完两块没过瘾，李莲英按规矩要把菜端走了，太后拦着说：“别端走，搁……着！”于是这道小吃就有了太后亲赏的名字：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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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6 u) V' }/ t) ~罗战操刀，把夹馅儿大煎饼小心翼翼地切成宽条儿，还跟程大妈讲解：“先切宽条儿下锅炸，炸完了再切成菱形小块儿，不然下了锅容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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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虚心地点头称赞：“嗳你这小子，你也忒能干了！我们家程宇让我和他爸给惯的，就不太会做饭！”

罗战笑说：“不打紧，他不会做我做啊！您只要乐意赏脸吃，以后我常来给您做饭！”

  J4 d; D8 F; B' k/ n# U吃过午饭，罗战沏了一壶茉莉花茶，特有耐心地陪老太太聊天。

  k1 U. w9 e5 ^5 |$ G8 H聊天的话题自然基本都围绕着程宇；程大妈是有心夸耀自家宝贝儿子，罗战是存心打听程宇的各种隐私。

) N" P" V# v: o) b' A程大妈问：“小罗嗳，你认识我们程宇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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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q' ]/ t4 U罗战说：“挺久的，好多年了。”

3 R6 W! m. x) E, `“你们以前不是同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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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我可没有程宇学习那么优秀，还能考上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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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0 S0 }3 w4 P8 S: z程大妈特激动：“你都知道啊？他们八中出名的校友可多了，就那个沈祥福，以前北京国安队的主教练！还有个唱歌的，叫什么狼的，唱校园歌曲的！”

2 ]  f% x( u0 f# Q# [" @0 [罗战点头：“知道，我知道，老狼，唱《同桌的你》的那位！”

大抵每个做母亲的，聊起自家优秀的儿子，都特来精神，特别亢奋。程大妈从柜子里掏出尘封久远的好几只牛皮纸袋，给罗战一一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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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俩眼放光，一件一件翻看得津津有味儿：“哎呦，小学时候还是三好学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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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成绩都挺不错的啊！数学动不动就考九十多分啊，比我的考试分儿翻了一倍，我总是考四十五……

“哎呦，程宇小时候就长得这么可爱啊！看其他男生都歪瓜劣枣、脏不啦唧的，就程宇穿得最整齐，嗳这小红领巾系得，挺着小胸脯，规规矩矩的，还抿嘴乐着，这小样儿的！”

罗战把程宇上小学时的小帅哥照片端在手心里，使劲地瞧，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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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V5 N, C7 F9 |9 K! z6 N6 a1 r7 [程大妈特骄傲地给罗战指点，每一张学生时代的集体合影里哪个小男孩儿是程宇。俩人很欢乐地分享程宇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各自心里都是一片春暖花开草长莺鸣，那美好的起腻的滋味儿，真是无法对外人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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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笑得满脸皱纹开花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跟罗战说：“他们中学班里，那时候可多女孩儿都喜欢我们程宇了！”

5 h+ Z& v9 `. K' Q3 n9 _罗战笑问：“真的啊？”

# _0 P8 J0 F3 N& x2 N. w( [% V5 i/ F程大妈特自豪，眼角都飞起来了：“当然了，三天两头有女孩儿往家里打电话呢！我们程宇一般的女孩儿他都不招，不爱搭理人家，心里可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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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很有兴致地打探：“那程宇当初怎么想起当-的？”

程大妈摆手说：“咳，男孩子么，喜欢拿枪，就爱好这个！当初我也想让他考个好点儿的大学，他非要去做-呗，他心里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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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_' _4 g# A. _( C: T程大妈念叨着念叨，脸上的笑模样慢慢地就沉下去了：“咳，我们程宇啊，就是命不太好，那时候在市局-队里干得挺好的呢，他们大队长特喜欢他，谁不喜欢他啊……”

2 f" O) l5 x: u* q. X0 r罗战垂下眼，缓缓地接口道：“是么，那时候，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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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顿了顿，抬头问罗战：“你知道我们程宇，一条胳膊，受过伤吧？”

罗战面无表情地僵硬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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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略微纳罕：“你还知道这个事儿啊？那你跟我们家程宇还真挺铁的哈？他最不爱跟别人说这个了，跟谁他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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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低头给老太太添茶水，半晌沉着声问：“那程宇后来……没想着转行？”

程大妈发愁地说：“他大学念得就是-，能转什么行啊？再说转业也得他自个儿乐意啊，这孩子脾气可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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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程宇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罗战随后就被押解送监了，没看到后来发生的事儿。

程大妈赶到病房里看见她儿子那样儿了，一条胳膊几乎要截肢了，命差点儿没了，当时就快急疯了心疼死了，哭天抹泪地抱着程宇哭了一会儿，又去找程宇的大队长，说程宇这工作不能干了，说什么也得让我们家儿子转行，你们领导帮我劝劝这孩子吧，别再干-了，这是要命的事儿！

大队长也很体恤地劝程大妈，程宇这位小同志，我们领导都是很喜欢很器重的，这次受伤纯属意外事故，我们也很难过！程宇属于工伤，医疗费用上我们局里都会负担，这个事儿大妈您可以放心。

程大妈说，这不是工伤不工伤费用不费用的事儿，平时动刀动枪的我就整天担惊受怕，这回真出事儿了！程宇是他们老程家千顷地的一根独苗儿啊，他还没娶媳妇呢！孩儿他爸走了好多年了，你说我守寡这么多年我就守着这么一根苗儿，我们家程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甭活了我怎么去见他爸爸啊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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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l& |6 M, K程宇拗不过他妈妈那一阵子每天在病床前哭，自个儿心里也难受，养好伤之后就调职到什刹海派出所了。

因为他右手举不起枪了，手掌抖得厉害，瞄不准，于是就进了基层派出所。这也是程宇和他老妈互相妥协以及领导体恤照顾的结果。程大妈认为做片儿警要安稳多了，而且这派出所就在自个儿家门口，每天啥时候想见都能见着儿子，绝对跑不了，放心了。

小窗外的日头缓缓西沉，暖暖的阳光笼着小屋里沉浸在各自回忆中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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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闷头坐着，心里特不是滋味：“熟人给我们家程宇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没成。我觉着吧，人家那些闺女表面上没往那方面说，心里肯定也都在乎，觉得他，他那条胳膊不太好使唤吧……虽然外表也看不出来……”

罗战一听这个就反驳道：“咋不好使了？那是那些姑娘们不识货！程警官好使着呢，程宇在外边儿多能干啊，他比谁差啊？”

% \) X& [  r% _程大妈小声唠叨：“是啊，我也没觉得我儿子比谁差啊，可是要是严格说起来，他这也算是残疾了吧……以后娶不着媳妇，没人照顾他，可怎么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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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一听那俩字，立刻就受不了了，心口被人掐着拧着似的抽抽地疼。

$ y) P' E  h6 T3 N8 X9 H) l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沉着脸，平日里吊儿郎当神侃胡混的德性收敛得无影无踪，像一尊黑黢黢沉默的雕像，胸口确是一阵翻江倒海抽筋沥血刀割斧劈般的痛苦和愧疚。

" J. b. Z8 K3 h3 Z, u自己这算是干嘛的呢？

! e0 O3 _3 f% t6 ~9 x6 D跑这儿来报恩赎罪来了，还是戳人家痛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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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 F' O7 f' f' L要说实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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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敢说实话么！

7 ]) ]. m# t$ X% o老太太看来是真不知道他是谁，这要是哪天弄明白了，估计就没心情在这里拉着他聊家常了，案板上那一盆生胡萝卜馅儿现在就直接糊他脸上了，拿擀面杖和笤帚疙瘩把他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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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说着说着，拿手抹了抹眼角，叮嘱道：“小罗同志啊，大妈今儿跟你说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去跟程宇说，知道么？”

罗战默默点头：“嗯。”

2 v8 j& g. ^$ j" ~/ `  _/ R; [* ?“我们家程宇特不爱跟人说这事儿，你别跟他提啊，别让他心里又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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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喉头有些哽了：“我知道……”

' {6 \, A# G8 y2 A! g! ]程大妈的话音儿里特委屈，眼泪哗哗的：“我每回想起来也挺难过的，你说我这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好好的呢，长得可好了，可漂亮了，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的，你说说，怎么就忽然成残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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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B% q! F$ K罗战颤抖着声音打断了老太太：“大妈，我觉得，程警官是一个特好的-，真的，我觉得他这人特好，特别好……”

他从沙发上腾得站起身，两手攥得自个儿的手骨几欲断裂。

“大妈，我，我，其实我就是……我出去上个厕所！”

罗战说罢匆匆地跑出屋，踏进太阳地里，浸湿的眼球被屋外的阳光刺得生疼。

傍晚，程宇下班回来，看见大杂院门口的墙旮旯底下，铺了一地七八个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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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3 v* o* T4 w5 g4 X9 n“罗战？”

% m3 c  u/ `( z7 a8 L程宇心头一紧。罗战这边儿有个风吹草动的，特让人操心，程宇总是惦记着，不知道这人又玩儿哪一出了。

香珠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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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太郎

虽然没有激情四射，但是挺暖心的，继续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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