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youlitai051 于 2025-9-11 11:30 编辑 ' r% j4 _2 q. t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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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8 q' a: P: ?* k- }第6章、初到工地 火车像耗尽力气的巨兽,在终点站喷吐出黑压压散发汗臭疲惫的人潮。朱镇标五人踉跄挤出钢铁牢笼,贪婪呼吸。但这喘息只是下一段艰难的起点。 他们扛着死沉铺盖卷和鼓囊蛇皮袋,像群迁徙苦力,又在几辆叮当乱响、油漆剥落的破公交上颠簸辗转。 车窗外飞掠过繁华热闹的中心城区。王廷远脸贴冰冷车窗,看高耸入云灯火通明的楼宇,心中震撼又卑微。 最终,公交在喧嚣震天的巨大工地外围停下。车门“哐当”打开,寒风裹挟尘土刺鼻柴油味猛灌进来。 “到了!”朱镇标声音沉铁,第一个跳下。 王廷远紧随,双脚踩上冰冷硬地,眼睛被眼前景象狠狠撞击,说不出话。 高耸塔吊巨臂如钢铁森林,在铅灰天空下缓慢移动,发出沉闷“嘎吱”;未封顶的钢筋水泥骨架裸露,像剥皮巨人遗骸刺向天空;搅拌车、挖掘机、推土机……各种钢铁巨兽轰鸣喷吐黑烟,在泥泞工地穿梭;蚂蚁般密集、戴黄安全帽的身影在脚手架上移动,远远传来吆喝和金属脆响。 寒风卷起尘土水泥灰扑脸,冰冷刺骨。空气弥漫浓重尘土、石灰、柴油燃烧的刺鼻味。这里一切巨大、冰冷、嘈杂,充满原始粗粝力量感,与他生活十九年的宁静山坳截然不同。渺小茫然瞬间攫住他。 “跟上!”朱镇标声音拉他回神。他拎起铺盖卷帆布包,跟着师父深一脚浅一脚走向工地边缘生活区。 所谓“生活区”,是几排用蓝铁皮临时搭的长条棚屋,寒风中单薄冰冷。 铁皮墙布满锈迹凹痕。棚屋间狭窄过道污水横流,冻成肮脏冰面。几根歪扭木杆铁丝拉的晾衣绳上,挂满灰扑扑、洗白破洞的工装裤、背心、袜子、内裤,在寒风里僵硬飘荡,散发潮湿霉味汗酸气。 一些刚下工或准备上工的汉子在过道走动,大多面无表情眼神疲惫麻木,穿沾泥灰油污工装,戴脏污安全帽。有的端搪瓷盆接水,有的提热水瓶,步履沉重踩冰泥地“咔嚓”响。 偶尔有人瞥眼新来的王廷远,目光漠然。 朱镇标带他走向其中一排,推开吱呀铁皮门。 一股浓烈气息扑面:汗味、脚臭、劣质烟味、霉味、饭菜馊味混作一团,熏得王廷远一窒。 屋里昏暗,只有盏低瓦灯泡悬中央。最扎眼是靠墙两排用砖头、木板、废模板搭的长长大通铺,铺着花花绿绿、肮脏油腻、辨不出颜色的被褥,有的凝固可疑暗黄污渍,有的枕巾油光发亮散发馊臭。铺位间没空隙,底下塞满脸盆、水桶、饭盒、安全帽、沾泥灰工装裤解放鞋…… 正值下工,通铺上或躺或坐挤着十几条汉子。大多穿脏污工装,有的抽烟烟雾缭绕;有的打牌吆喝;有的捧搪瓷缸呼噜喝水;有的只穿秋衣旁若无人抠脚丫。见朱镇标进来,不少人抬头招呼。 “老朱回来啦!” “哟,朱师傅,年过得滋润啊?” “新来的?朱师傅你徒弟?” 朱镇标面无表情点头,带王廷远径直走到通铺最里。那儿稍宽敞点,铺位也干净些,铺块洗白旧帆布。 “以后睡这儿。”朱镇标把自己铺盖卷扔靠墙位置,指旁边空位对王廷远说。那位置紧挨他铺位。 王廷远赶紧放下铺盖卷。 “蒋威,许涛!”朱镇标朝通铺另一头喊。 很快两个年轻汉子过来。一个高大壮实,黑脸浓眉,穿磨破袖口旧迷彩服,眼神沉稳木讷(蒋威)。另一个稍矮灵活,圆脸讨喜,眼珠骨碌转透着机灵(许涛)。 “师父!”两人恭敬叫。 “嗯。”朱镇标指王廷远,“王廷远,新徒弟,以后跟你们一块干。”又对王廷远,“这是大师兄蒋威,二师兄许涛。” “大师兄好!二师兄好!”王廷远赶紧学着抱拳,紧张招呼。 蒋威点头,没吭声,打量他几眼。许涛热情拍他肩膀:“嘿,小师弟!可算有人接班了!以后给师傅洗衣打洗脚水的活儿归你啦!哈哈!”挤眉弄眼笑。 对面铺位胡子拉碴满脸褶子的刘师傅叼着烟插话:“小许,就知欺负新人!人家小兄弟刚来,别吓着!”转头对王廷远,“小子,别怕,跟着朱师傅好好学手艺,饿不着!就这通铺,晚上磨牙放屁打呼噜啥动静都有,慢慢就习惯了!”话引来一片哄笑。 朱镇标没理,对王廷远说:“东西放下,去食堂打饭。”自己拿起掉漆大搪瓷缸子,先走了。 王廷远翻出饭盒,跟出去。 屋外寒风冰冷刺脸,却让他松快,贪婪吸几口“干净”气。 看前面师父沉默高大如山岩的背影,想想身后拥挤杂乱、充满雄性味儿的大通铺,胃里饿得咕咕叫。火车上干粮早啃完,他和师父都舍不得买车上死贵盒饭泡面,硬扛着饿到现在。 食堂是另一间更大铁皮棚,过了饭点,只有零星一些人,空气飘着大锅菜寡淡带水汽的味道。 轮到朱镇标和王廷远,掌勺的是个系油腻围裙、面无表情的胖厨子。他麻利舀起一勺几乎没油星、漂几片蔫黄白菜叶的清汤寡水,倒进朱镇标大搪瓷缸。又从巨大铝盆夹出两个冰冷、硬邦邦、颜色发暗的馒头,丢他饭盒。 轮到王廷远,同样一勺“白菜汤”俩冷馒头。 两人端饭找个角落坐下。王廷远看饭盒里冷硬馒头和缸里几乎透明的汤,想想家里娘烙的热乎厚饼子,鼻子发酸。但饿极了,抓起馒头狠狠咬一口。又冷又硬,嚼着像木屑。他学旁边老民工,用指甲(尽管还算干净)抠馒头皮上碎屑,小心送嘴里。缸里汤喝下去,除了咸味生水味,没半点油水,勉强把干馒头送下肚。 朱镇标坐旁边,同样沉默吃着。他指甲缝嵌污垢的大手稳稳抓馒头,一口一口嚼得有力。那粗粝黑黢中指抠馒头的动作,让王廷远又想起田埂上那粗黑家伙,不敢再想,偷瞥师父侧脸,刚毅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更深。 冰冷嘈杂工地上,这顿简陋晚餐里,师父沉默坚韧的身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然而浮木之下,涌动着他无法理解、也不敢深究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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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k; F# Q3 O3 d9 H" U第7章、晨勃与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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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7 E6 o* f1 }4 L0 ?/ r/ T% J通铺的夜,是鼾声、磨牙、梦话的交响。王廷远裹紧薄被,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陌生的噪音、刺鼻的汗脚味,还有紧挨着师父铺位的无形压力,让他一夜没睡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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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亮,铁皮窗透进灰蓝的光。身边有动静。王廷远眯眼看去。/ [- M6 r6 b! J Y$ H8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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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镇标坐起身,精赤的上身古铜结实,肩背肌肉在晨光里起伏。他掀开被子下床。就在起身的刹那,王廷远的目光像被钉子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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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裤衩被顶起一个倔强的鼓包!紧绷的布料下,那沉睡巨物的轮廓清晰无比,沉甸甸地斜指上方。浓密的黑毛从裤腰探出头。裤裆前端,洇开一小块深色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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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N/ D8 ^6 o王廷远呼吸一滞,脸颊火烧火燎。这就是晨勃?师父的……这么大?, S6 [4 _- R7 q! q5 M. ]0 D6 u4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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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镇标浑然不觉,套上汗衫,弯腰穿工装裤。裤衩因动作下滑,勒进结实的臀沟。臀肌在薄布下绷出浑圆的弧线。那鼓胀的裤裆,随着动作微微晃荡,分量感十足。; W/ i* r4 ^1 A1 P" U" ^- P W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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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铺早起点烟的刘师傅,眯眼扫过,嘿嘿一笑:“哟呵!朱师傅,火力够旺啊!大清早又支帐篷了?昨晚梦见哪个相好的了?”% I @6 A. K; v+ q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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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暧昧的哄笑响起。& ~1 A' K% k4 |# V, Q' o
L4 R6 {0 y+ Z* S5 j( h8 i“少扯淡。”朱镇标提好裤子,面无表情。他抬手,隔着布料,像拂灰似的随意拨弄了一下那鼓胀处。5 x j2 ^1 X5 U
# m) ?8 u; G. w, ~: | i+ F“廷远,起来了!”7 P3 \4 [$ B2 F' N6 s3 |8 |: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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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远慌忙“嗯”声坐起,手忙脚乱穿衣,不敢再看。. [9 k+ f*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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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寒风像刀子。王廷远的第一课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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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N. {6 J8 R" S0 P; A8 E+ J朱镇标把他带到砌墙处。“看好了。”他拿起一块红砖,瓦刀挑起灰浆,手腕一转,泥浆匀实地抹在砖面。“啪!”砖块稳稳落下,瓦刀轻敲两下,砖缝均匀严实。动作沉稳流畅,带着千锤百炼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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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远学着拿起砖,冰冷的触感让他一哆嗦。抹泥,要么挑不起,要么歪扭;放砖,歪歪斜斜,缝隙能塞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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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1 A8 ~; X) X6 X7 q! D3 u* _“轻点,看准。”朱镇标声音响起,没有责备。他走过来,三两下刮掉徒弟的“杰作”,重新抹泥、放砖、敲实。1 O' A( [7 m; ~+ X9 @! Y
4 _; h0 ], M# ^, }! {4 H: n“抹泥要匀,靠手腕活泛;放砖要稳,眼快手跟上;敲打是点,是震,劲儿吃进砖缝,不是砸裂它。”他把瓦刀塞回王廷远手里,“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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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D) ~* N+ C- v) F k& K. T手指很快冻僵。王廷远咬着牙,笨拙地模仿。每次失败都让他更沮丧。他偷眼看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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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3 m( I z) C: [1 e& O% O朱镇标正弯腰搬起一摞沉砖,宽阔的背脊像堵挡风的墙,工装下的肌肉贲张隆起。汗珠顺着后颈流进衣领。- { d" O! G$ @7 a8 T# `9 z
1 y: ]/ p) }. f: e7 ~+ R王廷远心底混杂着敬畏与悸动,埋头继续和砖块较劲。笨拙的敲击声淹没在工地轰鸣里,宣告着他正式踏入这片粗粝的丛林。师父沉默的身影和裤裆永恒的轮廓,成了最鲜明也最让他心神不宁的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