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4 21:36

手
　　
　　2002年1月
　　
　　
　　那时候我们还只是好朋友，那时候我虽然觉得这个天天陪伴在我身边的小男孩很可爱，但却没有奢望过我们会同床共眠，我觉得自己很卑鄙，他要是知道了我有这种想法了那该怎么办？他会不会瞧不起我？他会不会不再和我做朋友？那他平时那些亲密的行为有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他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这不可能！我警告自己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变态吗？那段日子真是一种煎熬，但现在回想一下，除了让人唏嘘轻叹，却也连着丝丝情愫。
　　
　　我又想起了那年冬天，我和小牛哥一起回他家。被冰雪覆盖的一座小小的村庄，在翻越山顶时，我们见到了雾凇，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这么大的雾凇可是好几年没出现过了，你这小子运气真不错，好东西都被你撞到了。”我捏着他冻得发紫的脸蛋说：“你懂什么，老子不来，你屁都见不到，这是老天开眼，特意为迎接我准备的。”
　　
　　刚转过山头，他就扯开嗓子大喊：“妈——我回来了！”
　　前面一栋木屋门口，站定着一个老妇人，屋后面是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壁，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我感到一股淡淡的悲哀，这种悲哀源于寂寞。
　　小牛哥满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老娘见到我有些局促，我笑着走上前说：
　　 “叔母，我是小牛哥的同学，放假了，他硬要拉我来玩……”
　　 “好了，好了，莫讲多话，进屋烤火吧，真是难为你了，这烂路可不是给人走的。”
　　说着便将我拉进屋，小牛哥进灶屋给我端来一盆水，叫我先抹把脸，洗洗脚。在我洗手的时候，他也将手伸进脸盆，抓住我的手，细细地揉搓着，我感到心里面有一股不可言说的温暖，等他将我手面手背搓了个遍，我也学着样子握住他的手。那双手，每当我想起时，就如同一个特写镜头出现在我眼前，他只比我大一岁，双手却比我粗糙多了，手背上满是一道道划痕，那是他上山砍柴和爬树时被荆刺捣的；右手中指关节隆起来一块，那是打篮球手指骨折后自己驳接上，却又没能对准位置，从此留下的伤疤。脸盆里的水冒着热气，我看到他闭上了眼睛，我真想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吃完饭天擦黑的时候，一个黑脸汉子背着一大捆干柴，推门进屋了。小牛哥轻轻叫了一声：“爸”那汉子应了一声“嗯，回来了？”就不再说话了，叔母责怨他：“怎么搞这么晚才回来，现在连热饭也没给你留了。”他见到我们点头笑了笑：“这是小牛的同学吧。”而后跨进了灶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小牛哥的继父。
　　
　　这个被小牛哥唤作“爸”的人是一个十足的庄稼汉，老实，木讷，就像叔母说的“八竿子打不出一条屁”。整个晚上，我们打牌看电视，他却一个人坐在漆黑的角落里吃烟，用纸将烟草叶卷好，点燃，那青烟就往上冒。屋子里唯一一盏灯发着昏黄的光，隐隐地照着高挂在屋梁上的腊肉。
　　
　　说实话，这真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我想和小牛哥说说话，但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两人躺倒在床上。他问我“累不累？”我说还行，再转过头来时发现他已经进入梦乡了。盖着一床厚重的新絮被，我想起很多事。想着日里他和我在路上的争吵，他那一副难过受委屈的样子，他那只揽住我腰的手，那漫无止境的路，那透明的冰冻世界，但却什么头绪也没有。我望着他侧脸黑色的轮廓，忍不住想用手去抚摸，却只敢悄悄把手放在他胸口上，感到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气从他的胸膛缓缓地传到我的手心，我的小弟弟不可抑制地勃起了。待了一会，似乎整个世界都沉入了一片黑暗，我如同找了魔，手慢慢从他胸口向下一路摸去，摸到小肚子上，那里更热了，简直像一个小火炉。突然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发出一串含混不清的呻吟，我深怕惊醒梦中人，当场呆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只感到周身被无尽的寂静包围着，等一切渐渐回复平静，我的手却怎么也停不了了，隔着衣服继续向下游走，就在我感觉马上将要触到他那根巍峨宝塔时，他突然翻了一个身。

不眠之夜
　　（续上）
　　
　　
　　看着他背部微微隆起的肩胛骨，我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幕，窗外远处深林里不时传来狗吠，还有一些山野里叫不上名的古怪动物在嘶嚎，都像是在嘲笑我，笑我自作多情，笑我卑鄙行径，笑我胆大包天，我真想知道他这个转身是故意的，还是一切不过是我多疑，听说一个人晚上睡觉转身要转几十次。我真希望他现在突然转过身子用一个拥抱打消我所有的疑虑，就像很多次我们在日里紧紧抱在一起那样。黑夜不光夺走了人的自尊心，而且让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一种不可言说的神秘感觉，这让我无端生出许多猜想，直到临晨两三点才睡着，那是我记忆里人生中第一个不眠之夜。直到现在，那晚的事我再没有问起过他，即使是在我们赤裸相对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我也不再对昨晚那件事耿耿于怀了。吃过饭，他从屋后墙角拿过一把火枪，是乡下家里自制的那种，对我说：“我们上山打点儿东西回来吧！”我回头一看，顿时兴奋得跳起来，直怪他为什么不早点儿说，还他妈的卖关子，小牛哥委曲地说：
　　 “先前又没有人通知我，我爸今日早上才告诉我，说你们两个年青伢子没事做可以出门到后山打点儿野味，这时候天正好。”
　　他爸坐在屋门口长凳上朝我笑笑，什么话也不讲。
　　
　　刚出门时他吹得可厉害，可惜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打着，只在雪地里混了半日。他的霸蛮脾气被引逗上来了，绝大多数时间枪都在他手里，带着我左突右撞，又是设圈套，又是辨脚印，我听他讲了一路的理论课，到头来还怪我跟着他脚步声太响。“就算有一头大象也被你这野人给吓跑了啊！”
　　只有一枪差点打中一只野鸡回来，当时我们屏息趴在雪堆里，我将手放在他胸口上，只听他嘴里含糊地数着“一，二……”谁知身边的一棵竹子由于压在背上的雪融化掉，“兹嘎”一声响就弹了起来，那只畜牲机灵得很，扭过脖子跟我们打了一个照面，“嗾”一声拍着翅膀飞奔跑了。回来的路上，小牛哥不敢再说大话了，只怪自己手气太差。
　　对我来说，今日的失望却主要来自另一个原因，我总觉得今日小牛哥的表现有点怪，有时候端着枪身体就呆住了，我开玩笑在他前胸后背上推推搡搡，他烦躁地将我一手扒开。下山时，他一个人背着枪走在前面，心不在焉，一不小心，脚底打滑，摔了一跤。我紧跟在身后，马上跑过去将他扶起来，他拍了拍裤腿上的黑泥，我本想伸手过去捏捏他的圆脸嘲笑他一番，却被他一扬头躲开了，严肃地指着我的手说：
　　 “你手太脏了。”
　　
　　我的手上确实沾满了黑泥，肮脏不堪，但我却恐怕是昨天那件事被他察觉了。走着走着，他突然掉转过头，说：
　　 “怎么了，生闷气了？是不是今日没打到东西令你失望了？还是埋怨我一个人霸着枪不给你机会？”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他也长叹一口，脑壳背对着我，说：
　　 “那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吧，我也搞不清你为什么心里不舒服，我不明白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心里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是停止？还是向前？现在我经常会想，人生如果像游戏那样可以存档，在关键时刻可以反复读取，或许世间就不会存在那么多烦恼了。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4 21:43

不眠之夜
　　（续上）
　　
　　小牛哥家里喂着两只黑狗，昨日没见到，今日我们吃饭时它们便钻进桌子底下，平日我见到这样可爱的小狗都要忍不住伸手摸两把，但今天却没有那份情致了。小牛哥不动声响地往我的碗里夹菜，尽是些拣出来的瘦肉。他老娘很热情，叫我尽管当自己家一样，敞开肚子吃，我选了几颗大点儿的瘦肉夹到她碗里，说：“叔母，这可不用你提醒，我们都已饿了大半天，五大三粗的小伙儿还真不懂什么叫拘谨，这肉做得真好吃，你也尝一尝。”
　　叔母扒着饭笑得合不拢嘴，小牛哥望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表情。笑着说：“这还像句人话。”
　　
　　晚上睡觉时，小牛哥将我引到一间偏房，说：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昨日这床被子来不及铺，今日好了，不委屈大家都挤一张床了。”
　　我心里顿时如同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想着：小牛哥啊！你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啊！有种就光明正大地挑明白跟我讲，我要是再碰你一根毫毛就跟你姓，何必要这样呢！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充斥上我的心头，却不得发泄，只能恶狠狠地望着他，他却在这时转过身去了，说：
　　 “灯在床头，线有点儿坏了，接触不好，多拉几次就行了。”
　　我根本就没有开灯，躺在床上，看着从窗户缝隙里透过来的蓝光，我有点后悔这次上他家来了。我将絮被盖到头上，只闷得一身发热也无法入睡，脑中在为另一件事驰骋，我希望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发出声响，不要让寂静围靠过来。
　　
　　已经是临晨二点半了，身体极倦，却怎么也睡不着，只感到口渴难耐，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还是蹑手蹑脚爬起床，悄悄摸向灶屋，试图找点儿水喝。
　　在用竹筒伸向缸子里舀水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倒了缸盖，发出了响动，还好声音不是很大，不至于吵醒熟睡中的人，当我转身想回去时，小牛哥从门口垮了进来，他示意我小声点儿，然后摸黑抓住我的手，将我带进堂屋，黑暗中他小声问我：
　　 “怎么回事？睡不着觉？”
　　我摇了摇脑袋，也不知他看没看见，只听他说：
　　 “我也睡不着。”
　　说着从墙角摸出铁钳，将火盆里的灰扒开，加了几根炭，关切地问我：
　　 “脚很冷吧，我去给你拿双棉鞋。”
　　说完便转身去房间了，我看见新燃起的火焰在黑暗里跳跃，觉得刚才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是这样的无理，反过来又自责起来，觉得自己把无论什么事都想得太复杂了。小牛哥，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我。
　　
　　坐到火盆边他问我：
　　 “你今日到山上的时候怎么一副愁眉苦脸啊？我怕有什么地方让你不开心了。”
　　我没有说话，他用铁钳挑到火盆里的炭，火光映着他的脸：
　　 “我妈……昨日晚上，跟我讲了一些话……你莫要笑我，她在跟我算帐，算到明年的学费……你可能不晓得……我屋已经欠了钱的。”
　　见我不说话，他又苦笑一声：
　　 “这就是穷鬼的生活，每年过年我跟我妈都要到一些人屋里去拜年，我可是十分不原意去，就算人家是真心接待你，我也不愿意——你还欠着别人的钱呢！”
　　 “她在跟我算帐的时候我不耐烦了，我真是顶烦听这些数字，她就骂我，我心里憋不过就顶了她两句，她骂得更凶了，我想不去理拾她就好了，但不行，我又反转去劝她，我见她都快要哭了，她讲：‘你这书可真难念啊！’……不晓得怎么回事，这两日我们说话都有些冲，还不光在这件事上，还有其它一些事，她就经常和我意见相反……我一和她讲理她又不爱听，说我读两年书，翅膀读硬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也无法体会他的艰难处，只知道茫然地看着火盆里的碳熊熊燃烧，他又接着说：
　　 “我妈对我真是太好了，小时候管我管得严，什么活都不让我做，只叫我把书读好。我还有个姐，在广州打工，每月都要给我寄钱。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回事，以往在一起时姐弟俩经常吵架，当不在一起了我又想她想得要哭……去年寒假她回来了一趟，走的时候一件衣服忘带了，我和我妈坐到门口洗衣的时候，我妈说着：‘过年才回来几日呵！这么急又要走了，等过两日你也走了……’手正搓着衣服就哭了起来，我一边劝她，自己眼睛也红了。”
　　
　　沉默了好一会，他望着我笑着说：
　　 “我没得你那么运气好，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你晓得我们班有好多女同学喜欢你吗？老天啊，我不明白她们喜欢你什么！寝室里整个晚上都在谈论你，你要我讲一下她们怎么说你的？她们说你有个性什么什么的，算了！太多了。”
　　听到这个我心里自然很高兴，我想不到自己因为比别人更活跃一点竟得到这么多人喜爱。
　　 “跟你交朋友我压力不小啊。”
　　小牛哥笑着说，似乎已经马上将自己的痛苦忘掉了，我凝视着他刚毅的侧脸，心里想着：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各自小时候的趣事，他还拿出腊肉来要给我烧着吃，我推辞了。我们一起看着黑夜慢慢亮起来，一起听到第一声鸡鸣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推开门，朝阳在山谷下的浓雾里升起。
　　山谷里一片深不见底的浓雾，天边有霞光。小牛哥一刻也不休息，说要帮忙将灶火生起来，不一会，他爸妈也起床了，直到早饭准备妥当，我一直趴在牛栏边看一只小牛咬住母牛的一排乳房，扯得老长老长。
　　那天离别的场景让我终身难忘，小牛哥在我头脑里的印象一直似乎停留在那一刻。那天太阳特别好，像我们这次旅行出发时候一样，他陪我一起下山，一直把我送到镇上的汽车站，看着我上了车。他穿着蓝色衬衫，套着一件夹克，黑灰色的裤子，空明的阳光照着身后的大山，他却显得孤零零的，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孤独的。
　　
　　公车开出小镇，转过这个山头，我就看不到他了，扑面而来却是无尽的群山。多年后，每次听到马修连恩的《布列瑟农》，这副离别的场景马上浮现在我眼前。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4 21:52

　雨中激吻
　　（2002年5月，被小瘪三冤打一顿后,即《一次痛哭》后）
　　
　　第二天来到学校，我们俩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当两人偷偷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悄悄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什么事。他说：
　　 “昨日晚上我趴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不觉就流眼泪了，我……”
　　有他这句话就行了，我笑着伸出满手指，他条件反射般地和我拉勾，我说：
　　 “让我们忘掉这件事，什么都和从前一样。”
　　
　　话虽这么讲，但究竟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了，他下课后也不经常往我身边跑了，我也不经常想着百忙之中和他偷一回情了。日子平淡下来，如同回到了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但是，我渐渐地感到了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时候他像有心躲避我一样，往日那种双目相望的默契也减弱了，更令人不安的是，我发现他近日和一个小帅哥交往甚密，两人疯疯打打还不时发出雷鸣般的爽朗笑声，那么刺耳的笑声。
　　
　　星期六放假的时候我骑车到学校去找他，两人打了一上午篮球，下午他要我陪他去骑单车，他前几日才跟我学会骑单车，所以热情高涨，我正求之不得。
　　
　　中午我俩一起到学校下边的饭店里吃东西，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吃过饭我俩并肩站在镜子前，他的手搭着我的肩膀，说：
　　 “我发现我俩怎么越长越像啊？”
　　我笑着说：
　　 “这叫夫妻相，两个人经常生活在一起，而且还日夜想着对方的样子，当然会越长越像啊！”
　　
　　他认真想了一想：
　　 “嗯……倒还有点儿道理……对了，你准备多大结婚啊？”
　　 “不结了！”
　　我想都不想，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脸色马上沉重起来，一声不吭走出店门，我推着单车跟上他，两人沿着河堤逆流向上，朝北面的田野走去。
　　走着走着，他回过头来说：
　　 “你知道我俩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吗？”
　　我故作轻松回答：
　　 “没什么结果啊。”
　　他无奈地说：
　　 “没什么结果，为什么要在一起？我们不像正常的夫妻，我们在一起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小孩，什么结果都不会有的，你难道没有想过吗？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像无花果……”
　　 “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呢？”
　　 “我晓得你又要讲什么只注重过程，不必在意结果之类的话……但是我，我接受不了。”
　　 “那么，我问你，你现在把我当什么？”
　　他停住了脚步，等我走上来，和我一左一右一起扶着单车，低着头说：
　　 “我把你当我的情人。”
　　 “那么好，这样就行了。我只要高中这三年你把我当作你的情人就行了，以后我们分开，你要再去找谁，再去结婚，我都不管了，怎么样？”
　　
　　他不再说话，没有回答，我跨上单车，让他搭到后面。一路驶过去，一路狭窄的乡间小道，一路低矮的平房。我们颠簸着渐渐开往田野，不知何时，路上已铺长了一层细碎的青草，两旁的屋舍也被一片桔树林和稻田代替，天光骤然明亮起来，晃人眼睛太阳光直照下来，天空中湛蓝明澈，一片云飘过，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夏日空旷的田野就在这一片金黄色的光亮下变得慵懒起来。
　　
　　眼见前面一道长堤，翻过堤岸，一片石子铺成的浅滩渐渐潜入水中，河对岸是一片广远的草地，这片草地的尽头，是一脉东西走向的高山，山脚下，一块一块散布着屋舍村落。
　　
　　在那儿当一个主人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像这样的季节，我们可以将一群羊赶到草坪来吃草，然后躺倒在小丘上望天上浮云的流动；或者两人可以牵几头牛，尽它们泡在这长潭清水中，而我们可以扯根野草坐在河堤上谈天说地，幸福，却总是在水一方。
　　
　　小牛哥让我到堤上等他，他要到桔树林里去拉屎，我坐在单车后座上，望着对岸出神。
　　我听到他叫我下来，我问怎么了，他不说，偏要我下来，于是我纵身跃下大堤，钻进桔树林，桔树密密麻麻，叶子遮住了大部分日光，弓下腰往前走，一束束光剑透过桔树叶子缝隙穿刺下来，见到小牛哥就蹲在前面。我捏着鼻子笑着说：“真臭啊，什么事？”他说没什么事，就想我来陪陪他，于是我就在他跟前，面对面蹲下来。
　　他勾了勾食指要我把脸伸过去，看到他眼神我就知道他想什么了，我俩头一挨到一起，四片唇就死死贴紧了，已经很久没和他接吻了，想不到这个愿望竟在这样的环境下实现了。在一片浓密的桔树林里，我俩蹲在地上，伸长脖子狠命地吸吻着对方的嘴唇，这样子被别人看到了不是吓死，也要笑死。但我俩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身子往前挪了挪，稍微站起来一点，使他的头抬起来，好样我就可以抱着他从上向下发动进攻了，大概过了几分钟，他推了推我的肩膀，说：
　　 “好了，好了，怕有人看见就坏了。……你在这儿，我什么也拉不出来。”
　　我也只好提前结束了这刺激的时刻，转身跳上堤岸，靠在单车座上，静待他早点回来。
　　我们将单车停在长堤上，两人下到河边浅滩，他要跟我比试打水漂，事先我以为他比我厉害，却发现两人水平其实差不多。他见到眼前这一汪碧水，忍不住揭开上衣钮扣，摸着光溜溜的胸膛说：
　　 “这么好的水！真想洗个澡啊！”
　　我也怂恿他说：
　　 “你先脱，你下水了我也跟你来，不然你就用水泼我！”
　　他一步一步走向河心，试了试水温，完了说：
　　 “娘个巴子，你以为老子不敢吗？”
　　裤子还没有褪下来，只见他猛一抬头，旋即飞跑上岸，拉着我的手指着远处天边：
　　 “不行啊，要落雨了，我们快跑吧。”
　　我抬头望了望，对河那面山脚下果然灰蒙蒙的一片，“嗖”地刮来一阵凉风，我刚说：
　　 “可能真要下雨了。”
　　几颗硕大的雨点便砸到头上，小牛哥一把推过自行车，扭头对我喊——“快跑。”我刚准备转身，只见河流远处的水面激起一片波光。雨像一阵风，一瞬就从远方吹过来了。
　　
　　而且还是倾盆暴雨，此时天空中的太阳还在照耀着，我俩推着那辆破单车，在长堤上一路奔跑，身后的暴雨马上追了上来，瞬间就将我们裹在一片风雨中，只听得耳边“哗啦哗啦”响，雨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无数夺目的光，我拉着小牛哥说：
　　 “别跑了！别跑了！再跑也跑不过，反正浑身都浇透了，再让它淋又怎么样！”
　　
　　我将单车奋力往路旁一推，走上前去，将他抱住。此时他揭开的上衣还没来得及扣上，我便顺势将它扒了下来，弯下身子亲吻他被雨淋湿的身体。倾盆大雨打在我们头上，身体上，衣服上，他支手将我的头抬起来，狠狠地说：
　　 “不管了！谁看就让他看去。”
　　
　　一根湿漉漉的，温暖厚实的舌头便伸进我的嘴里，就像一些爱情连续剧一样，我从没想到这么疯狂的事竟会发生在我身上，一边是滔滔翻滚的江水，另一边是风雨飘摇的稻田树林，长堤高耸着可以望到对河朦胧的山色，我们两紧紧挨着，拼命一般纠缠在暴风雨中，雨水的冲刷并不能让我们的体温降低下来，反而如同火上浇油，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像飘到了冰冷的空中，却被一团烈火燃烧了……
　　
　　夏日午后的暴雨来势凶猛，退得也快。雨过天晴，我们浑身已经浇了个澡，他的短发尖尖上还点着几颗水滴，皮肤红润光亮，一抹红晕好像还在为刚才的冲动害羞。他让我脱掉衣服，然后捡起自己的衣服拧干，让我抬起胳膊，仔细将我的上身抹干，说：“不然怕感冒。”抹完后再拧干，随便甩了甩便穿上了。等我也将自己的衣服拧干穿上后，他指着我身后的远山：
　　 “看！真漂亮。”
　　雨后清澈透明的空气中挂着半轮彩虹。
　　
　　
　　回来的路上他搭着我，我跟他讲如果以后能和他找个像这样的地方定居下来，该是多么美好啊。他无奈地摇着头说：
　　 “别那样想了，现在我俩能在一起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还是不要去想未来了，一想到我就害怕。”
　　我将脸贴在他背上，轻声说：
　　 “我想过我们的未来，路是人走出来的，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让我们过得很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生活，无论什么我都能办到！”
　　他苦笑一声，是在笑自己，也是在笑我。

771714734 · 发表于 2010-9-5 17:54

呵呵！
不错！
支持！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5 21:25

重逢后的短暂激情
　　（高中三年级，上学期）
　　
　　高二是我最不愿回忆的一年，那时候的境况实在让人看不到希望。在新的坏境里我很不适应，爸不怎么管我，他的事我也不愿过问，其实我倒是希望他早点结婚，至少还能有个像样点的家，但他似乎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于是我只好到学校去寄宿。
　　
　　我想妈妈，我想小牛哥。入学不久后，我写了一封信给他，刚寄出去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他的来信。信中只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向我问好，这太令我失望了。不过他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是学校电话亭的号码，跟我约好时间，到时候他会等我电话。
　　
　　终于可以听见小牛哥的声音了，尽管远隔千里，不能见到他的模样，但当真到了约好的那一天，我还是激动不已。
　　
　　 “喂？”
　　 “喂！小滨，是你吗？”
　　 “小牛哥！我……我在这边过得一点也不好。”
　　 “小滨我想你，天天都想，没日没夜地想。”
　　 “……”
　　 “怎么了？冷场了？”
　　 “小牛哥，我也想你，我想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他寝室要关门，必须得回去了。我们又提到了分别前的那次约定，他给我鼓气说：
　　 “你比我聪明！只要肯努力，一定会考上北大清华，那时候我俩再见，好不好？来，和小牛哥拉个勾。”
　　
　　我于是将满手指伸到话筒旁，就仿佛真的已经钩住了他的手指。
　　
　　日子过得飞快，在电话里我们可以聊的东西越来越少，有时候只是互相安慰几句就挂掉了。我们都不敢在电话里说太肉麻的话，以为那种话只当两人深夜里抱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讲。通常就像亲密朋友聊天一样，我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刚开始他很生气，说你怎么这么不了解我呢！后来干脆就顺口回答，当然有了，还不止一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通话的频率逐渐减少了，有时候是我有事不能给他打，有时候则是我打过去没人接，后来我们干脆不打电话了，就写信。尽管如此，他在信里面的语言从来都是平平淡淡，欲说还休，有时候简直就像汇报作息时间表，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觉得有一道裂痕正在我们之间慢慢产生，可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要去弥补它的想法，我当时甚至有这样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可能我已经不爱他了，算了吧，就当是小孩子的一场游戏。”
　　
　　但我始终没有忘记和他的约定，我所有的努力也只为了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这个约定是连接我们的一条线，也是串起过去和将来的线。
　　日子平淡地过去了。
　　
　　寒假我没有回去，而是和爸爸去看了趟爷爷，爷爷家住在山里，每天早上起来推开门，见到远方天边蔚蓝的群山，我心里就想：
　　小牛哥的家在哪儿呢？在这儿能望到吗？爬上山站更高的地方能望到吗？
　　
　　相隔万水千山，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爷爷家里有台老式录音机，翻箱倒柜找到三盘磁带。一天中午，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屋门口长凳上晒太阳，歌声从屋里飘出来，萦绕在这脉空寂的群山上方，仰望着蔚蓝如大海一样的天空，我感到很悲伤。歌声悠悠传来：
　　莫说青山多障碍
　　风也急风也劲
　　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
　　莫说水中多变幻
　　水也清水也静
　　柔情似水爱共永
　　未怕罡风吹散了热爱
　　万水千山总是情
　　聚散也有天注定
　　不怨天不怨命
　　但求有山水共作证
　　
　　这首歌让我想起了最初和小牛哥在我家中度过的那段日子，我们晚上做爱，白天出门四处游玩。这原本是一首很欢快的歌曲，却勾起了我忧伤的回忆，那段奇迹一般的日子在庸碌的生活中日渐退色，我感到时间已经将我抛弃了，其实自己一直生活在那段回忆里。
　　
　　开学后我马上给小牛哥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我们在一起的那段开心日子，并且说：
　　 “让我们再回到过去，再去继续那个奇迹。”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回信：
　　 “以前我们在一起是一个错误！小滨，难道你还没有觉悟吗？这个寒假我一个人在家里想了好久，知道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仍然做好朋友，也只能是好朋友，你不要强迫我，我真的做不到，原谅我……就当是个梦吧，小滨，可惜我已经醒了……”
　　
　　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我一怒之下就把信撕得粉碎，呆呆地望着寝室桌子上那盏台灯，那是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的，因为在灯壁内罩上有小牛哥写给我的悄悄话。我愤慨之余拿起笔将那几个字涂成一团漆黑，这样还不够解气，我又拎起台灯往墙上奋力摔去，“砰”地一声响。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我要回到小牛哥身边，他是我的。
　　
　　这之后我又收到他寄来的几封信，都是一些安慰我的屁话，我一封也没回，所以当高三的时候，我们在走廊里碰到了，他那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那时候刚打完球回来，一身臭汗，冲过来使劲拍打着我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拍着他的屁股，他拉住我的手，那瞬间就感觉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当我告诉他我因为想见他而和家里人吵架，一定要回来念书时，他又喜又惊又气：
　　 “你还是那副倔脾气，真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这世界上还有你怕的事情吗？”
　　我抚摸着他的手背，鼓足勇气，说：
　　 “小牛哥，今日晚上我想跟你说说话，让我上你们寝室睡吧。”
　　他拉住我的手慢慢松开了，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亲热，退后两步背靠到墙上，校园里广播声隐隐传来，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搓着脚说：
　　 “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讲嘛，非要等到晚上不成？”
　　
　　我真是无话可说了，我在心中骂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大笨蛋，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回来，作为一个朋友，我真的感到很高兴，但是……但是……有些事……你知道……已经不像以前了……”
　　听了这话我瞬间感到四肢乏力，连开口申辩的力量也失去了，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离开。长长的走廊里，日暮黄昏的光斜射进来，他贴着墙慢慢走开，我连开口挽留的勇气也失去了。只见他缓缓转过身，冷静地望着我，说：
　　 “赶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夕阳照着他的右边身体，左半身则全隐在黑暗里，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在肘上，手臂油光发亮，一年没见，他长高了，身体也更壮实了，嘴唇上也生了一圈黑黑的硬毛，只是眼中所有热情都消失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我们俩不在一个班，平时相见的时间也不多，而且他又刻意躲避我。但说实话，我并不十分伤心，我有一种预感，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
　　
　　一天中午，我又在球场上和他碰面了，炎炎烈日下他光着上身，穿着短裤，一个人在练习投篮。像这种天气，凡是一个正常人，都愿意趴到桌子上或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睡上一觉，他就像一个疯子。
　　我扔出球砸到他脸上：
　　 “这么大热天，怎么不去睡觉啊？”
　　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睡不着。”
　　我笑着说：
　　 “看你那身上，还想晒成黑炭吗？”
　　他看也不看我：
　　 “反正我又不像你，细皮嫩肉，晒成黑炭关你什么事？”
　　我走上前去，低声狠狠地说：
　　 “小牛哥，以前的那段日子，难道你都忘了！”
　　 “我怎么会忘呢？那是我人生中的污点。”
　　听了这话，我几乎又要失去和他继续交谈的勇气了，他瞟了我一眼：
　　 “也是你的污点。”
　　我愣愣地站着，在这样的烈日下，只要呆上一分钟，即使什么也不干，亦会汗流浃背。汗水淌到我眼睛里，我埋着头揉眼睛，他看了我一样，说：
　　 “其实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生死与共的那种！真的。”
　　我对他说：
　　 “我只有三个问题想问你，你不要嫌我罗嗦。”
　　他拿住球，说：
　　 “你讲吧。”
　　 “第一个，你心里是不是喜欢其他人了？”
　　 “……是的。”
　　 “第二个，你还喜欢我吗？”
　　 “……说实话，已经没有感觉了，即使有，也只有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
　　 “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后还会喜欢其他男人吗？”
　　 “不会！”
　　
　　这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他，今天终于鼓足勇气一口气讲完了，我并不知道这些回答意味着什么，它们仅仅是“是，不是”“会，不会”“有，没有”一个个单独的字眼，对我来说，它们将改变什么，产生什么，我头脑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些问题了，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觉，这狗日的太阳，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呢？还有蝉叫，真他妈的烦！这么叫个不停呢？小鸟呢？树上的小鸟呢？回教室睡一觉就没事了，他以为他是谁啊！哈哈，有人会喜欢他？瞎了吗！
　　
　　回到教室，我将球放到墙角，站起身时，透过窗户，我又看到了篮球场上他的身影。十分钟前，我在这里决定了将一切和他讲明白，十分钟后，我后悔死了这个决定！
　　
　　那个身影依然在烈日下活蹦乱跳，他是我的小牛哥啊！怎么会变成那样呢？他怎么能那样对我！
　　
　　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看着楼下的草坪，我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两层楼而已，应该不会死吧。”“腿摔断了也没关系，反正……”“玻璃窗挡着呢……”“你不会打破它！”“那我如果死了怎么办？”“小牛哥……”我头脑里尽是这些胡思乱想，一闭眼睛，挥拳就砸在玻璃上。
　　只听得一声脆响，身后一声尖叫，我将拳头提起来，几颗玻璃镶到我的皮肉里，血就想像自来水一样“突突”往外冒，顺着手臂留下来。
　　
　　整支小臂都几乎全染红了，我感到眼前一片红色，这片红色又慢慢地破碎，变成黑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没有尽头的黑……
　　
　　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有个人正坐在我的床头，看到我慢慢睁开眼，他扭过头默默地说：
　　 “小滨，你真傻，你真是傻啊！”
　　
　　是小牛哥！即使看不见他的人，听到那声音我就能认出他；即使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要我握住他的手，就能认出他；即使我没有触碰他，只要他接近我，我就能认出他。
　　
　　躺在床上眼泪就哗啦哗啦滚落下来，却哭不出声音，只有尽由它这么流着。小牛哥用手掌狠狠地揩着我的脸，刚揩完，又流了出来，他只有转过身去，不敢看我。
　　
　　过了一会，我妈也来了，医生说是中暑，没什么大碍，手中的碎玻璃也已经取出来了，叫我注意不要感染。
　　
　　妈赶紧问小牛哥是怎么回事，小牛哥支支吾吾，本来就是个憨子，这时候更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只有额头不停地往外冒汗。
　　
　　我强打笑容说：
　　 “妈，放心吧，没什么事，不过和同学疯不小心碰到玻璃上。”
　　我妈还以为我是和小牛哥打闹，见到他一言不发，更以为他正在内疚呢，便拍着他的背，说：
　　 “这有什么事！兄弟俩打打闹闹出点意外太正常了，他在外面念书不安心，就想着你，吵着要回来。”
　　
　　小牛哥红着眼眶，不知该说什么。
　　
　　那天晚上，小牛哥跟我一起回家，坐在三轮摩托车上，我的头倒在他的怀里，他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另只手摸着我的头，妈妈看见了也没说什么。这真是一个幸福的时刻，我最亲爱的两个人就在我身边，感觉就像一家人那样。
　　
　　直到晚上我们钻进被窝，小牛哥还一直为今天的事耿耿于怀，我却觉得只要能挽回他在我身边，什么我都愿意。
　　在被窝里，他偷偷地摸着我的那只纱布手，说：
　　 “对不起，小滨，我真没想到你会干那种蠢事。”
　　
　　我也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说：
　　 “我当时真想从楼上跳下来的，可惜没力气了。”
　　他笑了起来，抚摸着我的胳膊：
　　 “你为什么……”
　　却又说不下去，我接口道：
　　 “为什么我那么在乎你。”
　　他埋下头，头发刺着我的鼻子，说：
　　 “对啊，像我这种人，又蠢，又憨，又不懂讨好别人 ……”
　　我伸出那只缠着纱布的手，穿过他的腋下，用力一搂，就贴在他胸口上。夏天我们连被铺也不盖，两人各穿一条小内裤，就这样紧贴到了一起，我有点不好意思，局促地说：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待续）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5 21:27

小牛哥全身一颤，伸手就想把我推开，我“啊”地叫了一声，他赶忙紧张地抱住我的头，满手是汗，捂住我的嘴，喘着气说：
　　 “喂！你神经病啊！轻点！你老妈就在隔壁，被她听见就坏事了。”
　　我指了指举在半空中的纱布右手，他马上明白了，将我那只手拉下来，捂在怀里，用嘴使劲吹着气。
　　
　　我抓住机会，另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上半身按在床上，另一只腿横跨在他两条大腿上。他喘着气，又不敢发出大的响动，怕惊醒我妈，其实着墙壁是隔音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怎么样，服不服？”
　　这时我感觉他的下体渐渐膨胀成一根铁棒，正生生地顶着我的肚子，我突然有了一个变态的想法，决定戏弄他一番，贴在他耳边说：
　　 “你莫要动手，一动我就喊。”
　　
　　而我自己的手则沿着他的平坦的小腹一路滑下，当我握住他那根如火铁棒时，他腰身抽动了两下，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只伸手一捏那颗硕大的龟头，他全身就如同条件反射般打颤。只见他双唇紧闭，两只手无力地摊在床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他还想挣扎起来。我一狠心伸出左手按住他的后脖皮，他的脸贴在枕头上呲牙咧嘴大口喘息，不时还蹦腾两下：
　　 “小滨，莫这样搞！我们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我弯下身子疯狂地亲吻他黝黑光滑的脊背，轻咬他的双肩。渐渐地他放弃了反抗，全身瘫软在床上，当我一只手抚弄他的乳头，另一只手艰难地撕扯他内裤的时候，他顺从地拱起屁股，让我将他的内裤褪到膝盖上。
　　
　　单手轻抚他两瓣结实性感的小屁股，我实在忍不住，弯下腰就在上面亲了一口，他倒吸一口冷气。而我却并不就此罢手，嘴唇一路贴着他的腚上的那道沟游走到鼓胀的睾丸上，想着那里面全是我小牛哥体液的精华，我毫不犹豫就将它们含入口中，一股浓烈的男子体味和着丝丝下体的腥臊味，冲击着我的神经。小牛哥下身的体毛十分浓郁，只一年不见，那片芳草地就一直蔓延到大腿根部，此刻，它们正硬生生地扎着我的脸，我双手扳开小牛哥的大腿，急促地说：
　　 “来，叉开点，这样舒服些。”
　　小牛哥听话地分开了双腿，我的嘴就更深入地进入到他的腹地，轻托着他紧贴在肚皮上的硕大阳具，小牛哥埋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激动。但当我试图将他高举的铁棍扳下来放到嘴边去的时候，他反手抓住我胳膊，说：
　　 “小滨，莫扳了，痛！”
　　我只好放弃了，双唇紧贴着那道沾满汗水的沟渠一路吻上来，那道潮湿的沟里也长满了黑黝黝的野草，轻刮着我的鼻尖嘴唇。眼看就到那个褶皱勾回的洞门了，我伸出舌头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小牛哥憋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回头羞恼道：
　　 “ 小滨，算了吧，那儿脏得很！”
　　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说：
　　 “不脏，不脏，哥身上的东西，都是香喷喷的……哥……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
　　我知道今天这一炮该由我来开了，直起身子，右手托在他冰凉的屁股上，左手反绕到他肿胀的龟头上，摸了一点粘液，合着自己的一起涂到小牛哥的后门口，他满脸已经通红通红了，只贴在枕头上，不敢看我。
　　
　　扶住笔挺的武器，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捏了一下，我一点一点将龟头揉进小牛哥紧绷的身体，那是怎样一种久违的归属感啊，小牛哥强壮的身体就这样被我刺入了。他的鼻息明显变得粗重了，一只手捂住嘴干咳了两声，另只手摸住我的小腹。
　　 “嗯……”
　　小牛哥忍不住鼻子里发出嗡嗡的喘息，我跪在他身后缓慢地抽插起来，每一下都顶到他身体的最深处，低头看着他圆圆的屁股拍打在我潮湿的肚皮上，我内心洋溢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满足感：我和小牛哥的身体又结合在一起了。
　　
　　小牛哥的体内热烘烘，软绵绵的，并且还随着粗重的呼吸一收一缩，吸吮着我愤怒的小弟弟。在这样强烈的感官刺激下，三分钟不到，我就要射出来了，只得强忍住快感，俯下身吸吻着小牛哥冒着热汗的脊背，轻声说：
　　 “来，翻个身弄。”
　　从他身体里退出来，小牛哥此时就像一头已经被我驯服了的野兽，在我的胯下慢慢地转过身体。我看到他紧闭的双眼，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忍不住双手伸到腋窝里去挠他。“噗噗”他忍不住咧开性感温厚的嘴唇笑了起来，双手勾住我的脖子，艰难地将头埋在我胸膛里，说：
　　 “滨，我……”
　　我托住他的肩膀，细声问：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喊两声你的名字。”
　　
　　我温柔地将他平放到床上，抓起他的双腿，扛到肩膀上，伸手抚摸他毛茸茸的小腹，昔日密密的须根如今已长成了一片热带雨林，一直连到肚脐眼上。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捏了一把他搭在我大腿上的屁股，对准他热气腾腾的洞口，准备发动下一轮进攻。
　　
　　这时，他突然伸手挡住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我将他的双腿放下，俯下身抱住他，问：
　　 “哥，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他的脚掌有节奏地上下摩擦着我的小腿，悄声说：
　　 “滨，怎么办？哥还有点怕啊……”
　　说完这句话，他闭上了眼睛，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我内心升起无限怜爱之情，摸着他的头发想去吻他，舌尖刚一接触，他就扭头避开了，我只得安慰他说：
　　 “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我将他紧搂在怀里，呢喃道：
　　 “小牛哥，小牛哥，是我的乖宝宝……”
　　
　　
　　他咧嘴笑起来，一阵阵热气喷到我胸口上，过了一会，他说：
　　 “我长这么大，除了亲爹亲娘，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听到这话，我心里头一阵难过：怀中的这个小男孩有太多苦楚，让我日后和他一起生活吧，让我分担他的痛苦吧！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吹着我的耳朵，说：
　　 “小滨，让哥也趴你身上舒服一回！”
　　我伸手在他胯下摸了一把，果然已经坚硬如铁，一触即发了。我无话可说，他是我的小牛哥啊，他的要求我能拒绝吗？
　　
　　转过身子，我让他趴到我背上，他也将我的屁股抬高，还学着我的样子将两人的粘液抹到我身后，当他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我洞门口时，我感觉那儿奇痒难忍，只好请求道：
　　 “小牛哥，你先用……手指……试试吧。”
　　说完这句话，我早已羞得将头埋在枕头里，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
　　
　　在他准备进入我的身体时，随手轻轻在我屁股上捏了一下，我心头微微抽动，这是我们第一次GJ时约定好的，意思是说：“放松点，我要进来了。”想不到今日他还记着。
　　刚开始小牛哥轻轻地抽送着，动作十分拘束，我知道他是怕弄出的声响太大。这时候，我便告诉他墙壁是隔音的，叫他不用害怕。他使劲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板，说：
　　 “你小子真是狠！”
　　
　　不狠心怎能诱你上钩呢？他似乎要将一肚子怨气发泄给我一样，密集而勇猛的火力前所未有，很快我就在他强有力的攻势下败下阵来，心想：这哪是人啊，简直就是发情的畜牲！
　　
　　他那充满原始生命力的身体令我疯狂，他坚毅而又多情的灵魂让我陶醉。这个人，正背靠在我胸口上，躺倒在我怀里，就像一个熟睡中的小孩。他离我那么近，但我又无端地感觉他正在远离我，我无法阻止，无能为力。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5 21:29

（续上）
　　那天夜里，我贴着他的脊背，说：
　　 “以后哪个要是能嫁给你，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他苦笑道：
　　 “嘿，那是因为你喜欢我，才这样觉得。”
　　说完背过手在我跨下挠了一把：
　　 “它也该找到自己的归宿了，那么大，不用浪费了。”
　　 “呵呵呵”我笑起来，紧紧地搂了他，过一会，贴着他耳朵说：
　　 “小牛哥，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一定要和你做一对夫妻，只要你愿意，什么我都不怕……”
　　他紧紧握了握我的手：
　　 “我愿意……”
　　
　　等他入睡后，我心里感觉十分难过。就这样吧，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们还是朋友，也只不过是朋友。睡梦中，我又重温了第一次和他相遇时的场景，我和他原本有许多擦肩而过的机会，但我们错过了，于是我们就走到了一起来，那时候他经常对我说：“我爱这个错误。”如今我轻轻抚摸着他熟睡中的身体，说：“我爱你，这不是个错误。”
　　
　　
　　这一次激情并没有像第一次激情那样，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产生太多的改变，我没有胆量再对他有所要求，而且高三的学习也日渐紧张起来，再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事，即使偶有情动，我也安慰自己：没关系，等我俩一起考上北大，那个梦，就可以实现了。
　　
　　高三下学期清明节那日，空中飘落着毛毛细雨，我俩在操场跑道上散步，他突然伸出满手指勾住我，说：
　　 “不要忘了，我们的那个约定。”
　　我们之间的约定太多了，其中的大部分这一辈子看样子是无法实现了，但我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一个，我的思绪穿过灰暗的天空，回到了我们依偎在一起的那个夏天，坡上的青草郁郁芬芬，无边的山脉在烈日下发出幽幽的光，连绵起伏如深蓝色的海浪。
　　
　　
　　
　　
　　
　　大学一年级的寒假
　　
　　高三的时候，我因为克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不顾家人的反对，吵着说要回去和妈妈住一起。我当然想我妈，我也想小牛哥。
　　
　　但是真的如同小牛哥说的那样，什么都变了……
　　高中毕业后我选择了东北的大学，本意是想同小牛哥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在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完全放弃和他一起生活的梦想，尽管他已经明确暗示我：我们两是不可能走到一起来的。
　　
　　我填报志愿时候的想法是：他在北京，我在东北，什么时候我要是想他了，就可以很方便坐火车去看他。但是天意弄人，他竟以两分之差与人大失之交臂。这回，我们真的是相隔千山万水了。
　　
　　由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那份属于年青人的热情奔放在我身上几乎已经耗尽了，我每日每夜都生活在回忆之中，而在这回忆里，有我们每一次的激吻，做爱，离别，重逢。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座小山村，每夜萦绕在我梦魂中，挥之不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啊，我甘愿将一生都埋葬在那儿！
　　
　　有一次在电话里，我告诉他我很怀念和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月，我开玩笑说：
　　 “ 我愿意将以后几十年的生命全部用来重复那几个月的生活。”
　　他叹了一口气，说：
　　 “那是一场梦，你怎么还长不大呢？我已经醒了！而你还生活在那段阴影里。”
　　我尴尬地笑着，不敢再说下去了，我怕自己会在电话里哭出声来。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我尤其怕那种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神游状态，那会让我分不清现实和回忆的界限。有时候我会情绪特别好，鼓励自己说：“没关系！还有机会，他是骗我的，其实他还是很喜欢我的，他骗了我，也骗了自己。”但大部分时间里，我真的觉得，也许一切，就这么完了。
　　
　　这种绝望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一颗漂浮在宇宙中的尘埃，没有边际，永远看不到尽头。我以前也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那还是高一我们刚刚情窦初开，双双躺在我家里的那张大席梦思床上，激情奋战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习惯性地伸手一摸，他却不在我身边。一种莫名奇特的悲哀就像一股狂潮涌上来，堵住了我的胸口。我好像感到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或者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我想到了死，我想到了有一天他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一切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所有的欢乐都失去了。昨天日里大好的太阳，晚上一起看的那场笑破肚皮的喜剧片，还有我身边的一切物件，我的一切行为，别人的一切行为，都变成了一场叫人发腻的虚梦，毫无意思！
　　
　　有一天早上，我四点钟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拉开应急灯花了三个小时将沈从文的《边城》看完了，趴在桌子上，我的眼泪就大颗大颗掉下来：在那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两情相悦终究逃脱不了命运的戏弄，何况是我们这样一对畸形的恋人呢？看到小说的最后一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我心里想：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们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几个月后，我才真正融入到大学生活里，东北的帅哥还真嗷嗷多，但所有这些加起来也抵不过小牛哥挑起眉毛仰头望到我的一个眼神。
　　
　　沉默寡言的性格使我在大学里没有交到几个好朋友，看到同行里很多人说起他们精彩的大学生活，我只能无比向往，可惜我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只留下一个老头一样的人，没有出息地嗟叹逝去的岁月。寒假将要来临的时候，我给小牛哥写了一封信，大致内容是叫他不要替我担心，我已经不再爱他了。
　　
　　放假后我又回到了故乡，在这半年里，很多东西都变了。以前我们的那栋教学楼被拆毁了，修建起更新更高的楼层。爸妈离婚后，我跟我爸上外地念书，妈便将以前一家五口合住的那栋楼房卖了出去，那时一栋三层楼建筑，建在城郊一座山的半坡上，在那里，我和小牛哥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对方，而如今，半年没回来，那栋楼竟然拆了！因为火车路改道要从此经过。以前养的一条名叫毛毛虫的大黄狗也不知所终，多半是被山里的人捉住打吃了。在那段我心情最差的日子里，它经常陪我一起爬到屋后高山上去，俯瞰整个县城，在那里，我感到了生命的无序和渺小。毛毛虫也是我和小牛哥那段爱情的唯一见证者，就这样失踪了。
　　
　　听妈说小牛哥早几天就回来了，还到我家一趟，留了点东西，准备日后再来取。
　　妈叫我打个电话过去，她说是小牛哥让我一到家就给他打电话。果然，他听到我的声音时，说话都颤抖了，头一句就激动地说：
　　 “小滨，是你吗？我真是想死你了……”
　　我赶忙伸手放到额头遮住，不愿让妈看见我红肿的眼眶，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哽咽说：
　　 “小牛哥，我……我也好想你啊，你快来吧……”
　　挂掉电话，我妈笑着说：
　　 “你们两弟兄感情真是好啊，半年没见，一通电话就要哭了。”
　　我破涕而笑，自言自语说：
　　 “是啊，怎么回事，一听他的声音我就忍不住想哭。”
　　
　　那一刻我心里很清楚，我依然还爱着他，而且比以前爱得更深了。
　　
　　晚上回到书房，我妈进屋将被子给我铺好，窗外有人在唱歌，凄婉的声音让我胸中一抖。妈告诉我那是单位的小凯，是个变态，像他爸那样，说话啊，做事啊，都像女人一样。那时候我还没有看过《蓝宇》，不知道原来小凯唱的正是《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
　　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那时候我虽然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同性恋”，但却不敢相信我就是，那些同性恋不都喜欢穿女人衣服，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吗？而我和小牛哥都是身强力壮的棒小伙，说我们是同性恋？鬼都不会相信。
　　
　　心里想着小牛哥在电话里说那些牵肠挂肚的话，我隐约觉得前方好像还有一丝光亮，我告诉自己，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决不会放弃。
　　
　　坐在床头，看着小牛哥留在我家里的书包，拉链口微张着，我猛然想到：小牛哥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吗？如果他的日记本就放在书包里，我偷看他的日记，不就可以知道他心中真正想了些什么吗？
　　
　　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卑鄙，反而为此激动不已。打开书包，果然有一本日记本夹在一堆书里面，抽出来翻开一看，好家伙！真的是日记！
　　
　　我钻进被窝，如饥似渴地翻开小本，看着看着，我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失望变成了愤怒，愤怒最后变成的绝望。
　　
　　那个本子里记着他一天天喜欢上一个名叫娜娜的女孩，她是我们高三的同学，我转学回来后还和她做过同桌，个子不怎么高，皮肤很白，性格倔强，古怪。
　　本子里详细地记载着他们每一次约会，约会时激动的心情，还有那公园里一个个缠绵的长吻……我不能再看下去了……
　　
　　 “啊……”
　　黑暗中我压抑地低吼一声，扬手将那本日记本甩到墙角里去了，头脑里空空如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那今日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呢？这是什么意思！我茫然地起床蹲到墙角里，捡起那本日记本，光着身子打着冷战，小心翼翼地将封页的褶皱抚平。不能让他发现啊，让他知道了我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他会瞧不起我的，他会讨厌我的，等到他讨厌我的时候，他就会离开我，我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我的脑子里乱作一团，唯独忘记了如何哭泣，在将日记本插进书包里的时候，我失声笑了：
　　 “呵呵呵，他喜欢上别个人了，哈哈，他爱上了别人，却还把我当傻子一样玩弄。”
　　想到这里，我跪在地上双拳狠狠地捶打面前的水泥墙壁，一下又一下在深夜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直到最后，关节破皮流血了，我的双臂也软弱无力了，涎水滴落到手背上，我才想起现在应该睡觉了。
　　
　　在被窝里，我想到了他在日记中描写的那一个个透不过气来的拥吻，回想起我和他在一起时那一幕幕激烈的欢爱镜头，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内裤里，抓住那根肉根上下拨弄起来。
　　
　　弄了一会，我又跳下床，将书包里拿本日记本抽出来，翻到那些激情片断的描写，我已经陷入疯狂了，我将自己想象成那个被小牛哥拥入怀里的人，一边看那些文字在眼前流动，一边套弄自己的阳具。
　　在射精的高潮时我忍不住低声呻吟：
　　 “小牛哥，我爱你，我爱你啊……”
　　
　　 ……
　　一切都平静下来了，我将那本日记本垫在枕头下，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贱货，伤心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明天该怎样去面对他，一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人……
　　
　　
　　第二天中午，我在家中坐卧不安，在走廊里的镜子前走来走去，外婆笑我说这架势莫非要去相亲了。
　　
　　门铃一响，我飞奔过去将门拉开，小牛哥穿着一身单薄的运动休闲服，站在我面前。我也不管家人就站在身后，冲上去一把将他抱住，那一刻，我对他所有的恨都被抛弃到了九霄云外，所有对他的埋怨，甚至所有想对他说的话，都梗在胸口。
　　
　　他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说：
　　 “我昨晚做梦见到你了，我从山上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跳了下来，我竟然飞了起来，你在山下抱住了我，就像现在这样。”
　　
　　脱去鞋，见到我妈，他笑着打招呼：
　　 “叔母，半年不见，你越来越年轻啊。”
　　我外公跑上来双手拍着他的脸，说：
　　 “瘦了，瘦了，不过还是那般俊。”
　　
　　小牛哥埋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进屋就问外公外婆身体怎么样，整个过程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跟着他，他的骨架比以前更粗壮了，下巴上刚刮过，留下一片泛着青光的根须，微黑的脸庞比起以前更加线条分明，柔和中透着刚毅。
　　
　　我们并没有因为半年的分离而失去默契，相反，因为很多话憋在肚子里，一旦见了面，更是说个没完。
　　
　　吃过晚饭，我坐在椅子上休息，他从背后弯下腰，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按在我手背上，脸贴到我耳边悄悄说：
　　 “明天跟我回家吧，我屋杀了猪专门等你来吃呢。”
　　
　　他的胸肌贴在我背上，从脖颈里散发出一股熟悉的男子气味令我心醉神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直起身子，双手搭在我肩上，对面是一块大镜子，我们俩在镜子里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他低下头，缓缓地将手拿开了。
　　
　　晚上小牛哥洗过澡，打来一盆水，要给我外婆揉脚。外婆刚开始还有点拘谨不好意思，但他蹲在地上，一边揉脚一边和外婆聊天，外婆渐渐放松下来，直夸小牛哥，说以后谁要是嫁给他真是享一辈子福。
　　
　　我心里酸溜溜的，在洗澡的时候看见了小牛哥扔在洗衣机里的衣服，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味。我忍不住将他的衣服蒙在头上，抱在怀里，就如同将他拥入怀中一样，在他温馨的臂弯里，我在双手的帮助下达到了高潮。
　　（待续）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5 21:31

晚上我俩虽说睡一张床，但是却分头睡，我睡床头，他睡床尾，而且两人都穿着内衣。那晚他和我说了许多话，说自己在大学生活的不如意，说和别人交往的困难，他说：
　　 “你了解我的，是吧。你说我这人对别人有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是他们总觉得我在揩他们便宜……有一回，我打完球回来，看到桌上有个苹果，我想也没想，拿起苹果就吃了起来。这时候我那同学进来了，酸不溜秋地说：‘人要有点志气，莫要见了东西就想拿。’我当时实在气不过，把苹果往墙上一摔就跑出去了。你说！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可能还不太习惯怎样和城里人打交道，就像一只从小生长在山林里的小豹，有朝一日被关进笼子里送进动物园，肯定会烦躁几日。但我相信所有困难他都能克服，他从未倒下过。
　　
　　我伸手将他的脚抱在怀里，对他说：
　　 “我相信你。”
　　他先是一愣，而后转身学我样子，紧紧地搂着我的脚。那一晚，他的脸贴在我的脚背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跟了他回家，却发现在他家中还有三个女孩，其中一个竟然是娜。我高涨的情绪一瞬间跌到谷底，但我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说：“这回可好了，晚上打牌不缺人了。”
　　
　　另外两个女孩，一个叫潇，一个叫烨。高三时我和她们都作过同桌，记得有一段时间我还对小牛哥说我喜欢烨，那个时候，他经常有意无意地躲着我。
　　
　　看得出来，娜很喜欢小牛哥，还没等他跨进门，便从灶屋端出一盆水，甜蜜地注视着他抹脸洗手，而且她有一副大小姐似的倔强脾气，听说很多男人都喜欢女人这样撒娇。
　　
　　晚上的时候，潇不会打牌，于是其余四人便围成一桌，我和小牛哥打一家，娜和烨两个女子打一家。毕竟我和小牛哥经常在一起配合，有默契感，毫不费力就将她们打得落花流水。这时候娜开始耍赖了，一把抢过小牛哥手中的牌，将好牌全换到自己手上，一副烂牌扔还给小牛哥，小牛哥摸着脑袋望着我憨厚地笑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娜竟然得寸进尺，伸过脑袋和小牛哥的脸贴到一块儿，小声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小牛哥“嘿嘿”傻笑着，亲昵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训斥道：
　　 “你真是一肚子坏墨水，我是老实人，可不和你同流合污!”
　　天啊！是可忍孰不可忍！那种亲密的动作，色迷迷的目光交接，说悄悄话时的一脸淫笑。我的心像被狠狠扎了一刀，鲜血喷溅。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心里想着：让我昏过去吧，让我就这么昏过去吧。
　　
　　不幸的是眼前的黑雾渐渐散了，是老天要让我继续目睹这一幕人间惨剧。屋子里昏黄的白炽灯发出肉色的暧昧光晕，一张古老的刻满裂痕的木桌子下是一盆熊熊燃烧的烈火，此时娜干脆离开了自己的位子，和小牛哥挤在一张长凳上，一只手搭在小牛哥壮实的大腿上，还要撒娇似地夺取小牛哥手中那副牌。
　　
　　老天啊！这是怎样的世界啊，叔叔叔母呢？你们在哪儿？怎么也不出来管一管啊？我勉强支撑住虚脱的身体，四处打量：小牛哥的老娘正盯着连续剧出神；而他爸，睁只眼闭只眼坐在墙角里打瞌睡，抽闷烟，就算瞟到一眼，也见怪不怪。
　　
　　我想起以前和小牛哥在一起的时候，牵手还得偷偷摸摸地，想起……还有什么可想的呢？人家是一男一女，天经地义！你是什么？
　　我无法再在这间屋子呆下去了，缓慢地放下手中的牌，走出房间，小牛哥问我上哪儿，我打着哈欠回答：
　　 “我困死了，要先去睡觉了。”
　　
　　洗脸的时候，我使劲想哭出来，可怎么努力就是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只憋在心里头难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宁。
　　
　　过了一会，小牛哥进屋了。他坐在床头，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是不是路上吹风感冒了？”
　　我转过身子，面朝墙壁，背对着他。他上身已经脱光了，趴在我身边，恳切地说：
　　 “来，快让哥进来，不然就要冻死人了！”
　　我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直愣愣地盯住他，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匆忙将头扭到一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摸着自己的肩膀，说：
　　 “又发什么神经了！我不惹你，我自己再去找一床铺盖。”
　　
　　我将被子掀开一角，说：
　　 “进来吧，黑黢黢的，你怎么找！”
　　在他面前，我又一次投降了。
　　他钻进被窝，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肉香，只是比先前更浓烈了。他的身体变得愈加成熟而性感，全身上下匀称的肌肉充满力量和弹性，我真想扒开他的裤子，看看他的宝贝，是不是比以前更长，更粗了。
　　
　　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我背对着他，只听他轻轻咳嗽一声，说：
　　 “今日我看你不高兴，怎么回事？”
　　我笑着回答：
　　 “哪有啊，我真的困了，刚才你叫我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
　　 “实在对不起，今日屋里人太多了，不能专心陪你玩，我怕你生气。”
　　我确实生气了，说：
　　 “你怎么来之前不告诉我呢？”
　　他翻过身子仰躺着，说：
　　 “我怕你不肯跟我来了。”
　　我嘲笑道：
　　 “我不肯来又怎么样，反正还有三个老婆陪着你嘛。”
　　他叹了一口气，说：
　　 “小滨，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
　　
　　我恨他，但我离不开他。
　　沉默了几分钟，屋外面可听见细雪纷纷落在树叶上的声音，还有偶尔开过的汽车，马达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又慢慢消逝。我想去握住他的手，我想转身紧紧拥抱他，我想在这寒冬天气裹在被子里和他久久地热吻，但我不敢。我不敢因为我害怕失去他。
　　
　　这时他突然开口说：
　　 “小滨，和你讲一件事，这事应该让你晓得，我……我喜欢娜。”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但这句话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愣呆住了，只听他接着说：
　　 “可能你想不到吧，我以前也从来没想过，但事实就是这样。”
　　几天来萦绕在我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一切也全都结束了，所有的猜测，疑虑，妄想，什么狗屁希望啊！他妈的什么眼神啊！“我想你，我想你！”啊，都他妈去死吧！
　　我冷冷地笑着说：
　　 “我早就猜到了，你们俩挺配的，郎才女貌，绝世佳人啊。”
　　 “其实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困死了，关灯！谁觉！”
　　我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一晚上几趟午夜梦回，心想：这一切！这一切为什么都是真的呢？
　　
　　早上天还没大亮，他就偷偷摸摸起床了，以为我还在睡梦中。可我又怎能安然入睡？过了几分钟，我也爬了起来。
　　
　　在灶屋，我看到了叔母，小牛哥还有娜站在一起，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只见叔母递给小牛哥一小包东西，叮嘱他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不要滑倒把香打湿了。
　　我明白了，小牛哥要带娜去看他的父亲。如果说以前的一切打击皆不能将我击倒，那么现在我的心已被彻底撕裂了，这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我实在无法描述它。小牛哥背叛了我，背叛了自己，背叛了我们共同的过去，背叛了我视之为最珍贵的秘密——他要带着另一个人，去践踏我们曾经留下过难忘回忆的地方！
　　我跌坐在门槛上，他转身一眼看见了我，旋即像遭到电击一样马上避开我的眼神。我要将眼前这人的胸膛打开，看看他的心究竟长成一个什么样子！究竟有没有感到过愧疚，那些过往的片段，究竟有没有在上面打下烙印！
　　他慌张地说：
　　 “小滨，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快回屋再睡一会吧，天还没亮呢！”
　　我站起来，呆呆地望着他，然后转身回屋，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捏住自己的上下眼皮，不能让眼泪流下来。他不值得让我为他哭泣，那个让我心甘情愿为他流血流汗，伤心垂泪的小牛哥几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时候，我们一起埋葬在那座后山上，我们一起纠缠在夏日午后的暴雨中，我们一起看蒙蒙细雨里盘旋在天空中的老鹰，但我们永远也不能一起生活了。
　　（待续）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5 21:33

山泉
　　
　　
　　推开窗，太阳渐渐升起来，我看着远处的山峦，像端坐着的白头翁，脑袋上有一圈积雪。趴在窗台上，阳光照射着我脸上的皮肤，有点痒痒的感觉，就像一只甲虫爬了上来。我双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空荡荡的山谷万籁俱静，纹丝不动。天空中一丝云也没有，仰望似一块藏青色的桌布。
　　
　　我一个人散步到后山上，冬天的山林萧条而凌乱。站在当年我和小牛哥缠绵的那条斜坡上，我不敢相信如今它会变成这样一幅破落样子，潮湿的黑泥掺和着一块一块散乱的积雪，枯藤老树遍地生根。我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往事就像一缕青烟，轻轻飘散去了。
　　
　　斜靠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阳光暖和地洒在我身上，我合上眼，慢慢睡着了。
　　等醒来时，发现潇正站在身边，我伸了个懒腰，似乎还没有从梦境里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站在我面前，说：
　　 “我看你睡得死，就没有叫醒你……我都等半天了。”
　　
　　我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她，她和我一样，父母离异，高三和我坐同桌，动不动就哭，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开导她说大人们的事我们不用管，他们离婚了可照样还是你的爸爸妈妈。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我俩一前一后沿着狭窄的小路下山去。
　　路上遇着一口山泉，清冽的泉水潺潺地流去，水面上飘着几根枯叶，水底铺满各样石子，个个溜圆而光滑。她叫我坐在泉边石块上休息一会再走，我便和她聊起很多高三时的趣事，阴郁的心情也稍稍好转了些。她问起我喜欢谁，我信口回答：
　　 “我喜欢烨。”
　　她没有说话，我反问：
　　 “你呢？”
　　她想了想：
　　 “那个人你认识，但却不了解。”
　　我下意识问：
　　 “是小牛哥吗？”
　　她摇了摇头，说：
　　 “我本来应该喜欢他的，但却没有。”
　　于是她又跟我提起高三毕业那年暑假和小牛哥在一起时候的事：
　　 “那时候，我和娜一起上这里来玩，傍晚他就带我俩到这口泉边来洗衣服洗澡，我和娜两个人洗的时候，他帮我们放哨，轮到他洗的时候，脱了上衣，坐在石块上，我俩就给他搓背，他还给我们讲了许多笑话。”
　　
　　我惊讶地问：
　　 “都这么亲密了？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你莫要胡思乱想！他是个好人，而且很优秀。当时我们在一起一点杂念也没有。”
　　我心想：你没有杂念可不代表别人没有，恐怕娜就是那时候起开始喜欢上小牛哥的吧。
　　
　　沉默了一会，我伸手攀摘岩壁上的枯草，一些细碎的泥土和草灰便落入泉中，微弱的波纹悄无声息地荡开，我心中突然想起了某些事，张口便问：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什么吗？”
　　与其说是问，还不如说是恍惚间的自言自语。我并不期望她的回答，但她却站起身，走到我跟前，说：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可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愣住了，抬眼望着她，她摸了摸我的脸，泪水就无声地滴落下来。我站起身，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抱在怀中，她靠在我的胸口上，轻轻说：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我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她擦干眼泪笑着对我说：
　　 “你知道吗？烨也喜欢你。”
　　
　　小牛哥站在屋门口望到我拉着潇的手从山上下来，发了一会呆，转身回屋里去了。
　　
　　那天晚上，我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上午，烨也向我表白了，应该是潇昨晚回去后将一切告诉给她听了。这回麻烦可大了，我该怎么办？除了接受她，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烨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像她这样的女孩应该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子，下学期开学后二个月，我便以相隔太远，了解不够为借口，跟她分手了。
　　
　　
　　
　　
　　
　　旅行
　　（大一结束后的暑假）
　　
　　大一下学期，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我经常想一个人逃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那地方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有的悲喜苦乐全交给天命，也许会在日暮黄昏时，望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山谷，西天紫红的云霞会让人凭空发出一丝惆怅，然而，依然会睡得很香甜，第二天依然会起得很早，生活的节奏从不为一些小小的悲喜所打乱。邻居不要太多，也不要太近，但当大家偶尔碰到一块，围在火盆边挨拢来时，时间就应当被痛快地打发。一年中必有几个时节是要大醉一场的，好在醉梦中摇头微叹，好痴笑，好恸哭，好耍疯，好长啸，好死睡。我将在屋前开出一块菜畦，种些花草，种些需要伺候的东西，一切妥当，就好像那个夏天，我和他隔河相望到的景象一样，我赤足踏过河，我在陇上等他，可惜的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来了。
　　我将去狩猎，将扛着一匹死掉的山兽连夜赶路到临近村庄集市上去换些大米和日常生活用品，或许会碰上许多熟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还会有顽童一般的老翁坚决地拉着你，要你上他家陪他喝两盅，这时候自然是毫无理由拒绝的，听他发些牢骚，说些淘气的玩笑话，便告辞罢。
　　又将回到我的小屋去，我想那人正在火炉边等着我，火光映红了他的脸。看见我进屋了，矜持地笑着说：
　　 “我连夜赶过来，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我两步冲上去便将他拥倒在床沿上……
　　
　　漫无边际的幻想成了我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正当这个时候，我收到了小牛哥的一封信，信里充斥着他独特的啰嗦和格式化的日常生活汇报，只在信的结尾处写着：
　　 “小滨，暑假在家等我，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不用叫别人。”
　　
　　我仔细地推敲着这句话，其实他可以直接说：“……我们一起出去玩……”但他加上了强调性的“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呢？还有最后一句“不用叫别人”，看上去他是在劝我“不用叫上其他人。”实则更像是对我的一个承诺，承诺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搞一个五人大聚会。”
　　
　　斟酌了四五天，我给他回信道：
　　 “我有一个计划，我俩可以一起出门旅游。走水路从我们县城那条小河中顺流而下，至沅江，再由沅江北上，到洞庭湖，在洞庭湖周边地区游玩几天，再乘火车返回。至于开支方面，我想你赶紧去银行开个账户，就用你的名字，密码是我的生日，两人将平日节省下来的散钱存入银行，聚少成多，半年下来应该可以勉强应付这次廉价的旅行……至于沿途通航问题，我想各乡镇当地的渔民，他们可以为我们充当舵手，若是遇上险滩急流，则只好取陆路绕行……”
　　
　　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了回信，他说：“没问题！”
　　
　　这几封信无疑又打破了横倒在我俩之间的隔膜，信中分毫没有暧昧的言语，可奇怪的是，我感觉到心中深藏的丝丝爱意竟开始渐渐复苏。这次的旅行在我看来是一次逃避，就仿同我拉住他的手逃离人群一样，如果我们一去不复返，这就叫私奔。
　　
　　一旦信念有了寄托，日子便不再难熬，眼看着暑假就要到了。

sandman · 发表于 2010-9-5 21:36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有一天，我在寝室闲来无事翻开了往日的相册，看到我和小牛哥两颗大头碰到一起，他一副不知所措的迷糊样，我忍不住笑起来，那是我们刚认识不久，他对我的热情还有些措手不及；看到我们一起征战在球场上，那是学校组织的一场篮球比赛，我和他都进了年级队；还有一张他戴着草帽，挥舞一根树枝去拍打水池中栖息的黑水牛，那是我们一起到同学家做客，我趁他喝醉时抓拍的。那天晚上我们各人喝了一大碗白酒，然后一路高歌越过梯田跳入谷底的小溪里洗澡，回来时淡黄色的月亮高挂着，一条小路发着隐隐乳白的光，他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拉住他的手，两边田野里的蛙鸣响成一片，各处都是清新的泥土气息，白日的余热正慢慢散去，凉爽的晚风吹过山谷。“月亮走，我也走”那种趣味如今很难再体味到了。
　　
　　还有一张我们高三时全班的合影，小牛哥并不和我站在一起，那时候我们正在吵架，站在我身边的人名叫月云，人如其名，是一个五官十分清秀的小男孩，那时候他是我的同桌，和我形影不离，我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弟弟，相处久了，竟也生出一丝好感，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像小牛哥，沉重的低音略带一点嘶哑。更重要的是，当我开玩笑讽刺他时，他总会用一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我，那种眼神在一个瞬间让我愣了神，清澈见底的眼波，裹藏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的灵魂，那种孤独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小牛哥孤零零的身影在挥手朝我作别。
　　
　　如今月云正在复读，我凭着记忆写下了那所复读学校的地址，将一封信寄了出去。信中回味了我们在一起时那段高考前的日子，若是没有他在我身边，恐怕当时小牛哥的背叛早已将我击垮了。
　　大概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他的回信，我心中竟然有一股莫名的激动，他说想不到我会给他来信，他说：
　　 “如果没有你的这封信，我想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或许是这样，不经意的一件小事，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凭着微薄的记忆匆忙搜索到的一个模糊的地址，也许正是你这场旅程的最终归宿。
　　
　　我还记得高考完我们班的最后一次聚会，月云剃了个平头，我差点认不出了，手不停在他后脑勺上抚摸，他倚在我肩膀上，说：“你看我这个新发型怎么样？”我刚想说：“好得很！精神十足！”小牛哥站在后门口叫我：
　　 “小滨，你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这聚会有什么意思，跟我走罢。”
　　我拍了拍月云孩子般的脸庞，二话不说，转身匆匆朝小牛哥跑去。
　　
　　暑假我先绕道看了爸一趟，他已经再婚了，那个妇女身材圆圆胖胖，我上下打量她一眼，看样子不像坏心人，我只希望她能够好好地照顾我爸。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鬓角竟然有了白发。他妈在他十三岁时便自缢身亡，他从小生活就很苦，直到遇上我妈，他才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如今，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了。我偷看过爸妈写给对方的情书，有两大捆。想到这里，心中自有几分唏嘘，我爸这一辈子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看样子以后也没有这个机会了，生命将在平凡中走向终点。
　　
　　坐在回故乡的公车上，我第一次意识到，以前那个由父母组成的家庭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在余下的时光里，我要努力找到一个能和我一起生活的人，我俩将携手共度这漫长的旅程。
　　西边的天空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出一种紫红的颜色，律动起伏的黑色山脉，像一只只跳跃的凶兽，简直是一出末日的狂欢。
　　
　　
　　
　　半年不见，小牛哥看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见面时我拍了怕他的屁股，他拍了拍我的头，就算是打招呼了。但当我们坐在一起交谈时，他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爱开玩笑了，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沉默，发呆，我嘲笑他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先兆，他揉了揉眼睛，慵懒地说：
　　 “可能是吧，不晓得怎么回事，总感觉日子过得特别累。”
　　 “和娜在一起日夜干活干累了吧。”
　　我揶揄道，他白了我一眼：
　　 “我跟她在一起，经常吵架。”
　　我摸了摸他脑袋，笑叹道：
　　 “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还会吵架，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她满意了。”
　　
　　半夜睡觉的时候，我伸手绕到他胸前将他抱住。过了一会，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以为他要将我掀开，却感到他张开的手掌温柔地将我的五指合拢，然后紧紧地握住我的拳头。虽然穿着内衣，但我俩的身体却紧紧挨在一起，然而奇怪的是，我的下体像只冬眠的泥鳅，只微微蠕动了身躯，并没有挺立起来。我的小腹正紧贴着他浑圆结实的屁股，那是我无数个夜晚都梦寐以求的完美胴体，我曾经深深地迷恋着它。然而此时，它就在我眼前，我却无动于衷。
　　我对他身体的欲望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强烈了，这时候我只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拥抱着他，不用言语，不用动作，只有两颗搏动的心和彼此幽幽的气息，安躺在我怀中的这个人就如同我的一位至亲，他平静的呼吸声是催我入眠的安神曲，只要知道他躺在我身边，再怎么一颗慌乱不安的心也立即平静下来。
　　我慢慢闭上双眼，好宁静的一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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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言情] 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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