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挺有哲理,有诗意的,让我不由对他更有了些兴趣。深入聊下去,才知道他是一位海归,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同时也是一位摄影师,每年都利用假期出去旅行和摄影,这次假期他从甘南郎木寺开始出发,再到夏河、兰州、敦煌、雅丹,最后在嘉峪关上了这班火车。; U7 u' D! i5 T
我问他在哪里下车,他说是郑州。我问他是郑州人吗?他说不是,只是去郑州探望朋友。我又问他是哪里人,他摇摇头说道,四海为家。见他不愿说这方面太多,我也没再问下去。2 a8 U, M9 p" L2 Y4 [3 p
“你这次来甘肃是做什么?”他问道。3 s5 @' S) e# [0 X( Q
“哦!我是来探访朋友。”我答道。
k8 y. f7 G, W$ H“是刚送你上车的那位军人朋友?”他问道。
" @2 e4 k% J' H) ~4 |& w“是的!”我点了点头答道。
% R' t) K' i! e1 D3 A. m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随即咳了几声,然后又问道:
- G. t; V ~0 J6 c& ?7 P' S“没有随便走走,看一看。”他问道。
* g/ y: ?; ^ y3 e9 N“没有,时间太紧,天气太冷。”我答道。4 v0 l+ ]& o. }7 G: K; t
“以后有时间可以让那位朋友带你去走走,甘肃是个好地方,同时处在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以及大漠西域的过渡连接地带。层次分明多样,有着自身特有的风情,值得花时间来好好看看,特别是甘南,说到桃花源,说到世外,我到过的地方,大概也只有甘南的那些小村镇了,它的悠然,恬静,我甚至不愿意把它的名字再告诉别人,因为尘世的脚步会去惊醒它,践踏它。”他说道。
8 y6 _; u! x5 O: A3 [“可你还是告诉了我,当人遇见美好的东西,都渴望与他人分享。”我答道。( i5 X1 D# Q0 G8 f+ t6 H; J2 G
他忽然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5 i# w; s, s& c& S9 `" J“是啊,你说得对,美在于分享。也许很多孤独的旅行者,都是渴望在旅途中与美好的事,美好的人相遇,虽然很多时候只存在于幻想中,可是传奇就来自与梦想。在甘南我听到当地藏民朗诵的一首诗,叫做《那一世》,传说是六世达赖喇嘛写的。”
. ]- J% B( ^- q7 S“达赖喇嘛还会写诗?”我问道。9 r4 {! s2 ~! Q p
“呵呵,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情僧一个,可惜一生身不由己。”, @ [, t P& H9 T8 ^
“听来又是一个传奇啊!”- l+ z+ G6 z9 M, D& Z# }
“是的,你听听他写的诗歌,哪像是一个出家人:
. O4 ]; a. f+ `! g% r) ^9 y! t5 `9 F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 _+ f$ C/ `3 S) s) \( Z4 w9 ~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 Q2 K' d$ W5 a9 Z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 u* f- v. c ?* |+ Y Y. s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U) Z8 t) l& D2 M; k
……”
& Z y6 u4 K. K- O. j9 J1 d的确是很美的一首诗,我听着都有些动情了。他念到此处没有继续念下去,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忽然一辆疾驶而过的特快,打断了突然而至的沉默,让他惊醒,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已是暮色苍茫。0 b4 Q- p; d. M/ K+ @- i
“不早了,一起吃晚饭吧?我请你。”他说道。
' B$ U/ t) z, Z1 o3 P( E1 M2 `“你太客气了,我带了方便面,不用麻烦了。”
5 g8 W6 p1 y- V( S- h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一碗康师傅,并赶紧撕开了碗盖。
" C6 O+ h* m; r7 D8 s他似乎有些尴尬,但随即笑了笑说道:! V; F; C% H+ d7 A. L* N
“哦!那你慢用,我先去餐车了。”
, L8 v) ^8 c* }8 C1 a) D! i'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我吃完方面面,稍微休息了一会,就躺到铺位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来了,我假装睡着,没有回头,我听见他悉悉索索忙碌了一会儿,也再也没有了动静,不久列车车厢也熄灯了,我迷迷糊糊中终于真的睡过去了。% J4 \' b9 E3 B4 ]
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列车早已行驶过了郑州,转身看见对面铺位上睡着的是一个中年胖女人,脸挤在床头,都变形了,赶紧厌恶地转回身。1 _$ m6 H' m7 x3 `# D$ L7 K% [
天色越来越亮了,冷白的光线从两边窗户投射了过来,车厢的广播也响了起来,让人无法安睡,起身看见窗外雾色正浓,一片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此时身在何处,我不清楚。+ G9 E* n- [6 R
临近中午,突然天开了,一丝久违的阳光投射了进来,窗外一片绿色飘然闪过。便赶紧起身坐到窗前,阳光下江南的早春豁然入眼,碧水蓝天间,有人穿着轻薄的衣衫在行走,那些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似乎已悄悄钻入呼吸中,长久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瞬间被驱散,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回家的感觉真好。
* e4 i: E% u0 e# H# p3 W但是这样轻松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爸爸妈妈只让我好好休息了一天,就不停地和我说终身大事的的问题,欧晓林已经结婚了,莫松也快要结婚了,周兰兰连孩子都生了,你也该考虑了!3 H( [) X/ Q* n! M# u4 x
我还未满26岁,没必要这么催我吧!
+ a- l% _8 \, s; A1 X# D妈妈就伸出手指头说,谁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谁家的的孩子生孩子了,做奶奶的可高兴了,所以当妈的哪能不着急。, p2 t( w! x) s& |" Q& q" m: r
我对妈说,你这着什么急,你外婆不是已经做很多年了,有这么渴望吗?
( [6 H! D* ]7 ^* L/ [* P妈瞪了我一眼说,做奶奶的感觉和做外婆的感觉可不一样。" [6 Z K: u. |# p) e: s1 s
我真是彻底无语了。: m) n' m+ x, s1 F5 U! z- d
在家没遇上什么好心情,初二和同学聚会也没啥让人快乐的。不出我们所料,欧晓林已经当上科长了,带着同在省委机关工作的新婚老婆,一同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举手投足间已有了官的派头,顷刻间我们彼此的感觉已疏远了不少。; ?; y& e; ^* r1 W" f
虽然我们感觉疏远了,但当初和他并不是那么亲近的同学,则和他又说又笑,显得格外亲热。+ ` \- X; i% }, I
周兰兰也来了,周兰兰毕业后进了学校当音乐老师,第二年就和徐强结婚了,第三年就生了孩子,现在孩子都两岁多了。徐强没有过来,他毕竟和我们中学同学扯不上关系,他现在自己开了装修公司,说是忙得不行了,天天都有应酬。9 y' s: O' Y7 }: y& ]
周兰兰见了我依然很高兴,不断和我聊着,问我的近况,我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断点头说还好。. N$ X: j1 e' V( a" h1 ]
蒋峰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有事,我知道他没什么事,就是心里憋着难受。
/ @3 R- R; Z) V5 X& s3 s" k下午聚会结束后,我去蒋峰家,蒋峰懒洋洋躺在床上,我问道他:“你怎么啦?一看情绪不对!” D- J4 |+ C, c2 X
蒋峰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答道:“能告诉我你心情有多好吗?”
; F x# {8 x% Q我笑了笑说道:“好,能不好吗?咱还能去死?” X- O2 c4 T. @: `+ t
蒋峰从床上跳起来答道:“要死,你去死,我可还热爱生活。”4 V5 L+ i2 p3 f8 I
我问道:“啥生活让你这么热爱啊?”! H3 q( n; Y# K; n/ o: j
蒋峰答道:“性生活!” z* H5 j5 n0 z# e1 E
我一口气没回过来,拿起枕头一把往他头上撞去。
& ?6 ^, U) g) R. V" G5 V' H/ y- D" f( F* P
我和蒋峰初五一起回到了北京,离开了让人纠结的故乡,生活又步入了我们自认的正轨。蒋峰又开始带着我去圈里转悠,到了这个时候,蒋峰早已不是几年前的愣头青了,对于圈中熟知的程度已远胜于我。
4 n& \: Y# t* Z5 q( u. a但是失去以后,这才发现,想要再找到自己心中理想的对象已是多么的难,北京这个城市,看似那么多同志,可来来往往的无非是财和貌,所谓的爱情,都要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我承认我也不能免俗,在外貌上,莫松是我的标杆,在经济上,我也想找个不能让我有负担的,毕竟我自己过得也不是太宽裕,我不想自己太累。所以半年下来,依旧是孤身一人。, o) l$ p4 v: i
还记得前边曾说起《小王子》,因为小王子有着小麦般颜色的头发,狐狸看到麦田,就会想起小王子头发的颜色,甚至会喜欢上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6 U& g; p2 ~9 K9 f1 B因为爱着莫松,我爱上军绿色,甚至对街上行走的军人都有着特别的感觉。但是真正见过几个军人后,我发现仅有颜色是不够的,如果这种颜色和人的气质不符合,更是让人失望。何况就在这个时候,部队的服装开始有了变化,已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颜色了。首先变化的是鞋子,莫松常穿的草绿色胶鞋换成绿色迷彩的新款作训鞋,从形式上颠覆了传统的记忆,再是军袜,原来草绿色的军袜也换成了天蓝色的,至于更换新的07式样的新军服,则在更后面了。- z* J% u& e- Z# ?$ C& x$ H% ~
我总是在这些细节处去发现记忆中的变化,在记忆中扑捉暧昧的气息,但现实生活中,这种气息在渐渐散去。, V# a9 T# s- h1 V' x
虽然半年的找寻,常常会感到疲惫,但因为有蒋峰在,我没有那么孤独,我们可以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除了没有爱情,我们亲密无间,可我们都仍在寻找爱情,很大多时候,友情是是无法替代爱情的。/ w, Q5 l% ~& N* C0 C( {# K5 E
除了上班,蒋峰也没比我闲着,一到周末忙个不停,参加同志聚会,约见网友,终于在夏天将要结束的时候,又找到了男朋友。俗话说,得来全不废功夫,新的男友竟然是他单位公司的同事,俩人在一次同志聚会上相遇,才相互恍然大悟。0 _7 s8 w& w2 i$ |$ J
说来有些戏剧性吧,但这是千真万确的。4 }+ J( M0 P+ ~/ T' B2 y2 U& A& s! ?& G
人们常说爱情难以寻找,但有时他就在街的转角处等着你。
$ `9 z8 g1 U. C+ Q* I2 T$ W' w8 T3 ?3 u- K
蒋峰找到新男友后回来的日子渐渐少了,这个不大的一室一厅里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再也没有因为要419而将我赶到客厅里去睡的事了,深夜里醒来听见三环上依然来来往往的车流声,更觉得自己只是这个巨大都市里的一片落叶,被风一吹,永远找不到根。
8 t( q8 l, s6 S6 v) f1 @有时会想起莫松,听家里的人说,莫松已经离开了大西北,被调到了咱们家乡的省城,在省军区的一个什么下属单位,我知道这一切是张倩的父亲安排的,他终于离开了让他牵挂,痛心的大西北,也许我该为他祝福,可我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离开让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他没有告诉我他新的联系方式,我也无心再去打听,因为这一切毫无意义了。
$ D' A9 w7 D9 ~( p7 e- {: k7 Y有些人该走的就走了,有些该来的挡也挡不住。1 Y0 q8 u$ b0 U; D9 G" Y
' Q8 R& e+ V2 ^/ g0 N2 s八月底,新一期的杂志开始排版,旅游板块有一组来自南非的照片吸引了我,次组照片几乎颠覆了我对非洲的传统印象,在我的印象中,非洲是有着粗犷美和原始美的地方,但是在这组南非的照片,我竟然看到了优雅的青涩和一望无际的梦幻,有那马夸兰花海,走在这里,除了有海风的吹佛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兰花,各种颜色,宛如进入一个童话世界;布莱德河大峡谷,壮丽中带着奇幻的美;还有那些有着古典气息,却又置身大自然的小旅馆,充满了浪漫和诗意般的情调。# @0 Z. W) d, b8 Q' h
当然,美的展示来自于作者精湛的摄影技术和对美敏感的扑捉,听总编说作者是我们杂志的主要投资人之一,也是我们董事长的好朋友,曾在美国留学工作,每年都要花时间去世界各地旅行。, {* w; \8 R1 h9 b+ P. g8 N, ~* @0 F
我不由叹了口气,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如果可以让我这样的生活,我愿放下现在的所有。0 c5 P" H6 |# T" @9 f
幻想归幻想,生活还是得挣扎继续下去,排版的工作持续了几天,这天下午终于接近尾声了,想想明天可以休息一下,心情好了不少。这时总编的电话来了,说老板和他的那位合伙人朋友,要来看看摄影版块的版式。
2 [$ _- O8 p) B* E5 R总编的口气似乎很紧张,但是有什么关系,老板、投资人来看看,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我一边排着,一边等候着他们到来。过了半个小时,我听见总编爽朗的笑声,紧接着门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入。! m7 [ A; e& \$ V' b
“这是小陆,我们的美编之一,是个很有想法的艺术青年。”总编拉着我介绍道。8 P; G$ H; G, |% q% g
我赶紧起身,转过头,看见了老板,老板堆满了笑容,接着看见了老板身边的人,也就是这期杂志的南非特辑的作者,一个瘦高、儒雅的中年男人。* I4 S4 L/ f5 L. \! D0 ]
“是你!”中年男人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