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虎伏
2 h% e# q; F8 S: _5 g平淡又忙碌的日子一复一日,把养猪的计划提前了,托人把猪栏建好后就买来几只猪崽。这些都弄好后,忙碌的一年也就过去了,日子也是越来有奔头,惹得村里的人眼红得不行。有地种、有池养、镇里还有个小铺,尤其是看着越来能干的小虎,更是羡慕之余的悔恨。
& L, a) A$ V' l3月一到,春播又开始了,小虎不仅池里的事打理好,还抽空把地里的活也干了,早被晒得黝黑黝黑的他,比同龄人成熟了不少。甚至有家的娃不听话,家长们还拿小虎做比较,完完全全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V' Z. P! L1 U2 ~: `$ E+ g
把池塘全权交给小虎打理后,我更好的往镇的市场跑,而且还能多跑几个镇,一跑几个月就过去了,回过神来,也已经是8月份。, F+ ]7 B" ?) u0 S
8月份不仅是学生的暑假,还是一年一度征兵的开始。征兵的宣传依然是热火朝天,一辆大卡车,拉着一车人,上面穿着军装的人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其实7月就开始宣传了,不过落实到村里已经是8月,不过村里当兵的意愿却比较小,1是计划生育的干预,娃生得比较少;2是年轻男娃不仅是村里的劳力,也是家里的劳力,出去了也就少了一个劳力,尤其是看到现在的小虎,更不愿意让家里少了一个劳力;3是村长对当兵的比较厌恶,因为童年的阴影,所以对征兵这事从来不上心,又碍于政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近几年村子里很少有娃去当兵。: C4 K" [- ?4 x! `9 ~
我对当兵也没有太大的好感,当年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红卫兵冲进爷爷家,不仅分了爷爷家产,每天夜里爹妈还被拉出来批斗。也就是这几年的改革开放,慢慢地缓冲了我对当兵的成见。
' o8 A* l( b* x* s: l' ]5 p原以为今年的征兵又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没想到的是,人在镇上跑,锅从天来。由于这几年村子里没征上兵,市里直接跳过镇里,划了一个给指标村里,今年必须在我们村里征上一个。- B! W- L0 N/ q9 @; s$ e, D/ ?
我回到家已经是10点多了,按照乡下人的习惯这会早就睡了,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屋里烟雾缭绕,村长正扣着他脱皮的脚丫子坐在沙发上,嘴叼着他的烟斗一口烟一口烟吐着,而且就他一人。- E' u! J* E/ C' S8 M: F' n0 C
我一边推着破嘉陵放好,一边和他打招呼:“叔,这么晚了,啥事啊?”
* z( ]9 d* y* T9 R% b他看到我回来后,把嘴里的烟斗放在茶几上:“迪仔,今年的征兵,你都知道了吧?”# u( z/ D/ I1 g6 \6 }( J m
“我知道啊,咋了?”把嘉陵放好后就坐在他旁边,继续问到,“叔,你不是对这事,不打紧嘛?怎么这会?”
. p# R0 r% X8 A q, g1 L/ I0 b! U9 I9 J6 d“今年市里给了一个指标,要求我们村征上一位……”. a7 ^" k+ } m- h8 Z& B
我还没等村长说完便打断了他,“什么?叔,你不会是想到我们家了吧?”) G' N6 D" J+ P
村长往后沙发上靠了靠,“到也没想着就你家,不过要是把这事一说,大伙也会优先想到你家。”
- i4 Y: {8 C/ X( c" J8 w“那可不行。”我一激动就站了起来,“我这事才刚刚进入正轨,当兵这事谁爱去谁去。”8 i/ k" O% k/ A2 Y2 U8 X
村长看到激动的我,淡淡地说着:“你看你,激动点啥,坐下坐下。”8 ^: M1 O4 b4 c* I
看着村子的安慰,我轻了口坐了下来:“那,叔,也不能就盯着我家吧?好事没见给过我们家,一有坏事第一个想到我们。”* d, S$ q; |# o6 w' K
“看你说的,当兵是坏事嘛?”说着,村长拿起了茶几上的烟斗,“其实当兵也是件好事,出去了不仅能保家卫国,还能学习很多东西,有本事留任,还能当个干部啥的,不比考上大学差,这也是一条出路。”
; t' t; f7 ?1 L( b! z$ t看着态度转变的村长,我有点不可思议:“叔,前几年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 e' l* x* s' i“你个傻孩子。”村长手里的烟斗往我头上一敲,便塞回嘴里,“这么多年了,我倒也是放下了成见。如果你真对小虎负责,就让小虎自己选择。”说完就站起身来走了。
% N+ T- t& ?3 I9 N我摸着被他敲疼的脑门目送他远去,心想着:这老东西每次下手都那么用力,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倒是可以和小虎合计合计。
# @ j( F5 T# i: z第2天村里就召开了临时会议,村支书把这事一说,下面又是炸了膛,叽叽喳喳地一大片。有心里准备的我坐在角落不做声,心里盘算着估计又要舌战群儒。# U8 d' l! c2 h, l7 n, ^, t( O7 P
还没等到别人把我引出来,另一边的角落就有人大叫到:“我要征兵。”众人一看,原来是敬仔家的小武。7 f( d/ R8 Z2 C
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小武比小虎小个半年,个头却比小虎大,不过活没小虎干得多,倒是没小虎壮实。
$ m0 s$ ~* e0 M& e U4 @0 {- Y坐在前面的敬仔先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拉着武子就是一巴掌:“你说什么傻话?你干的活都没小虎一半多,当什么兵当?你走了后家里那么大块地,等着小胜收?你要累死我跟你妈呢?”说完又是一巴掌。
_4 p* f( `" d' e" }( s“爸,我……”武子捂着脸,原以为他老爸会同意,没想到是如此的反对。" n+ ?+ l. i1 q8 i. _0 G. U, U
“你什么你?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说着便把小武拉走了,“书不好好读,活也不好好干,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p2 o X2 E) ]
看着敬仔提着武子的耳朵走了,我心里倒是有点钦佩武子了。
7 \7 c! }) p% \# P村长看到这幕,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笑不得,拿着烟斗挥挥手:“行了行了,还有半月的时间,到时候想好了再说,都散了都散了。” O) a/ ]$ i2 t( E( D
从祠堂出来满脑子都是这事,也无心去镇上跑,就步行去了池塘,在池塘边上就看到了小虎在撒着饲料喂鸡鸭,心里忽然有点恋恋不舍的感觉。8 ~* |' A" v; d) Z
小虎看到我走近了后,赶紧放下手里的饲料,迎了出来,看到我是步行过来,疑惑了一下:“咦,叔,你的车呢?你怎么走路过的?”
8 t3 m% F1 \0 n- C! e看着稚气以脱的小虎,恋恋不舍的感觉瞬间暴涨,叹了口气就走进了木屋。$ `/ B7 b$ |0 j" g5 |
“叔,是不是有事啊?看你眉头不展的?”小虎给我倒了杯水问到。
9 Z; I% c% e2 t! Q“小虎啊,今年你也18岁了。”5 L {+ e$ k- q# k% i! o
“啊?对啊,怎么了?”
* X8 T7 q O& q$ {0 W6 O8 W“征兵的事,你听说了没?”1 n6 l' a6 h& o7 C
“额,听说了,这事,每年都有吧。”2 f u+ ^" c1 c+ ^, S2 p! N
“那叔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去当兵?”
u+ ?6 z. A- C$ e# [) \“啊?”小虎楞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以前爹妈还在的时候有。”
% H' B# k5 l+ e* N$ R我也一愣,“为啥是爹妈在的时候,那现在又没有了么?”原来居然他还有这个我不知道的想法。$ ]& m5 p8 P) Y7 ?7 y8 f$ D
小虎的声音变得更小:“因为爹妈在的时候弟妹还有人照顾。”* q! }! D, U! \6 L3 x
听着他的话,我有点不开心了,“你的意思是说,叔还照顾不了你弟妹了?”
5 J! q( m% o& O+ P1 q3 V) }) M他一惊:“不是,不是。”' E2 G5 `" _% K1 G3 _: W0 q7 U
“那你现在是想还是不想呢?”
: P5 y% F( ~7 W+ O: X3 c1 T8 F“额,听叔的,叔让我去我就去,叔不让我就不去。”
- _7 s8 G$ K' f. Q7 d( \* ]$ _“你个傻孩子。”说着,我往他脑门一拍。看着他吃疼的捂着脑门,我又心软了,“哎,小虎啊,我也舍不得你走,这池塘也才刚刚起步,没你打理我没法安心的跑市场。”
5 ^, s( T% X* _/ S, j" V1 Q# r“那叔,我就不去了呗。”
4 i; `5 f1 _" T- u* |6 M“但是吧,叔更希望看到你出人头地。”说着,就伸手摸着他的脑袋。6 ? y: ~1 E5 X4 ?; t
“那?我是去?还是不去?”小虎看着我突然转弯,没反应过来的看着我。0 y7 I% y. k! W" f7 \
“这是你人生的第一次十字路口,你自己决定,不要为了任何人,要为了你自己。”说完,我起身走了。, J4 A3 o7 ^% F5 |0 v$ C" [
小虎的决定倒也是意料之中,去当兵。看着小虎长大,又在一起住了快3年,突然有一天要离开,大家都非常不舍。小虎的情况非常好,体检一下就通过了,当入伍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全家人都高兴的哭了。
3 E' b' r2 O& E/ n& a+ C最后的送新宴会上,村长非常高兴地说:应征8人,选上5人,这是本村这几年来最大的光荣。原以为要点兵点将点到谁家谁家去,没成想,还是有年轻人是有想法的。
/ C- y1 W( p5 j5 ~8 K. ?( O小虎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还想好好的再和他温存一晚,结果喝多了,连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送,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