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味佳话【借个胆来爱你】痞子心机boy玩转-直男

forestyoung

楼主继续哈

donhdong

到底还更不更新

香珠之恋

已经更新了 还么i审核

guopeng888

期待下文呵呵写的很有趣的

白羽心情

好文，支持楼主

御风而行

难得的好文章。市井文化结合着同志感情，慢慢焐出来。

文人2006

不错，虽然没有肉文，期待更新

中年熊39

太精彩了，期待下文

香珠之恋

第16章 因病获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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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因为他妈妈犯了这么一次病，歇了好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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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歇假，其实完全不可能全天候休息。

% Q0 r* F" A7 T" M! O+ ?. w他们这间什刹海派出所，管着前海后海一-老城胡同，管片儿范围北至德胜门，南到北海公园，西临新街口，东接北新桥。

3 Z* l% J: I! r4 [' ~派出所里一共就三十几个-，一个所长，两个副所长，-指导员，户籍-一坨，内勤-一坨，网警两位，督察两位，除此之外最大的一伙人就是分管刑侦治安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一个盖儿配一口锅，少了哪个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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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3 _3 e5 E# h# H3 u以程宇的专业和资历，要是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给街坊居民办户口卡，这活儿他当然也能做，但是就属于糟蹋人才了。他自然是刑侦分队的骨干。这伙人是最忙的，不仅要成天出外勤，治安巡逻，打击违法犯罪，掌控管片儿区域内的嫌疑分子重点盯防对象，抓回来的人还要挨个儿审理，尤其夜班接警的任务最重。

在派出所这一帮同事里边，程宇算是履历表挺牛掰的，-大学的本科双学士毕业，各项考核成绩都很优秀，毕业就分配进入市局-大队。

4 _$ U3 T$ w1 T同事们私底下一致认为，程宇就是因为那场具体详情其实大家也不太清楚的事故把前程给耽误了！右手废了，枪不能打了，没办法了才从-队里退下来，不然这小子挺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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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 b' U/ e1 B! \6 o但是也因为程宇的资历，他进派出所时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进来就是二级警司，深受所长副所长指导员的器重。

) }9 k$ @/ u* f1 D$ f: \所长跟程宇说，好好照顾咱妈，准你三天假，你每天不用早上八点钟来，十点钟过来就成，然后晚上六点我让你准时下班！

罗战听说了，瞪大眼睛质问：“嗳哟我靠，我说程宇，这就是你们领导给你准的‘假’啊？这忒么的也叫‘放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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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仍然是一副习惯性受虐的表情：“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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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3 T  K# d, Y% `+ N4 g“你们领导也真好意思啊？一天八小时坐班兼外勤，这也叫‘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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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解释道：“领导这就算对我不错了，我这每天比同事少一倍的上班时间呢。”

早上十点才上班，就有时间照顾老妈起床洗漱，买早点，再把中午饭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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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钟准点儿下班，就有时间回家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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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觉得，领导多么通情达理啊，刑事治安分队的同事们平时从来都没有六点准点儿下过班！

0 M+ y% E9 W2 D3 t" k罗战自从这件事跟程大妈攀上了交情，于是开始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天天来程宇家报道。

! c% i" m/ M2 `: X程宇在院子角落里跟罗战递眼色，你怎么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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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S9 S/ X* x) I% q" E罗战每次来还都不空着手，手里提着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对程宇的威慑眼神视而不见：我又不是来看你的，小样儿的你甭臭美了，我是来看大妈的！

程宇说：“我妈我自己照顾就成，不用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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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说：“我乐意过来瞧老太太，怎么了？我自己没妈，我喜欢你妈这人，我就想孝顺孝顺她，不成啊？”

! z. ^2 c( d2 Z! q/ h( u罗战还不依不饶地臭美了一句，笑得特坏：“程宇你也甭太自私啊，你们家老太太喜欢我，你瞧着不乐意了吧？你是嫉妒了吧？老太太也有交朋友的权利，你没有理由-她！”

" C0 P6 q1 t5 p. @: z5 Z程宇现在觉得罗战这厮比胡同里的哪个大妈都更加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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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J! W) p. Y% q; H% r' y程宇白天去上班儿的工夫，罗战就主动陪程大妈在家里聊天，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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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b" ]2 g: G, Q程家在这户大杂院儿里占了一大间和两小间屋子，程宇睡在有沙发茶几和电视的大间，程大妈睡小间。自从程老太爷和程爸爸相继去世之后，那间背阴的小书房也就慢慢变成了杂货铺，堆满古董垃圾，还保留着老太爷传下来的那张极有年代古旧感的红木书桌。

罗战白天闲得没事儿，就买一堆材料和家伙事儿回来，给程大妈做好吃的。

这是罗战最拿手的，他是存着心在程大妈和程宇面前显摆，歇了虎子掀门帘儿……露一小手儿。

午后的阳光掠过红木棱子小窗，穿透绿莹莹的窗纱，暖洋洋地堆在大间屋的桌案上。罗战站在案前鼓捣他的京味儿小吃，程大妈给他打下手，看得啧啧称赞，哎呦喂，大妈就没见过哪个秃小子这么会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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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把绿豆面和白面混合成很细的面糊糊，在饼铛里摊成极薄的煎饼皮，搁在案板上。

1 P2 u* j+ Y4 C0 [# b* ~  L; r5 S馅儿料是程大妈用擦子擦出来的胡萝卜丝儿，香菜末子，再拌上白胡椒粉和五香粉，香喷喷的。

' X  {# h3 }3 g  e% H6 }在煎饼皮上铺了馅儿，再盖一层煎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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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U: [6 Y; i, }) N5 \/ a: b9 q这玩意儿是老北京坊间的特色小吃，名曰“咯吱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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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是慈禧太后亲自尝过的小点心。太后老佛爷吃完两块没过瘾，李莲英按规矩要把菜端走了，太后拦着说：“别端走，搁……着！”于是这道小吃就有了太后亲赏的名字：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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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操刀，把夹馅儿大煎饼小心翼翼地切成宽条儿，还跟程大妈讲解：“先切宽条儿下锅炸，炸完了再切成菱形小块儿，不然下了锅容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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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虚心地点头称赞：“嗳你这小子，你也忒能干了！我们家程宇让我和他爸给惯的，就不太会做饭！”

' `$ F% m$ N7 \$ X罗战笑说：“不打紧，他不会做我做啊！您只要乐意赏脸吃，以后我常来给您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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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z8 v9 K  |1 V吃过午饭，罗战沏了一壶茉莉花茶，特有耐心地陪老太太聊天。

, A  |; O( Y; b4 }聊天的话题自然基本都围绕着程宇；程大妈是有心夸耀自家宝贝儿子，罗战是存心打听程宇的各种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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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i% q4 r% o; ]3 N程大妈问：“小罗嗳，你认识我们程宇多久了？”

罗战说：“挺久的，好多年了。”

; k) U# q! `; F; g- \, }8 r“你们以前不是同学吧？”

+ H; w$ v7 q* V8 H6 O“不是不是……我可没有程宇学习那么优秀，还能考上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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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特激动：“你都知道啊？他们八中出名的校友可多了，就那个沈祥福，以前北京国安队的主教练！还有个唱歌的，叫什么狼的，唱校园歌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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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点头：“知道，我知道，老狼，唱《同桌的你》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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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w9 F/ g& G$ N4 c' q1 M大抵每个做母亲的，聊起自家优秀的儿子，都特来精神，特别亢奋。程大妈从柜子里掏出尘封久远的好几只牛皮纸袋，给罗战一一展示。

罗战俩眼放光，一件一件翻看得津津有味儿：“哎呦，小学时候还是三好学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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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O& e, w$ [0 q# A“考试成绩都挺不错的啊！数学动不动就考九十多分啊，比我的考试分儿翻了一倍，我总是考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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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程宇小时候就长得这么可爱啊！看其他男生都歪瓜劣枣、脏不啦唧的，就程宇穿得最整齐，嗳这小红领巾系得，挺着小胸脯，规规矩矩的，还抿嘴乐着，这小样儿的！”

( `  C' K) p1 d: z) \罗战把程宇上小学时的小帅哥照片端在手心里，使劲地瞧，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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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特骄傲地给罗战指点，每一张学生时代的集体合影里哪个小男孩儿是程宇。俩人很欢乐地分享程宇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各自心里都是一片春暖花开草长莺鸣，那美好的起腻的滋味儿，真是无法对外人言说。

程大妈笑得满脸皱纹开花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跟罗战说：“他们中学班里，那时候可多女孩儿都喜欢我们程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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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M5 ~0 _* A! I* w5 W罗战笑问：“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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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特自豪，眼角都飞起来了：“当然了，三天两头有女孩儿往家里打电话呢！我们程宇一般的女孩儿他都不招，不爱搭理人家，心里可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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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很有兴致地打探：“那程宇当初怎么想起当-的？”

程大妈摆手说：“咳，男孩子么，喜欢拿枪，就爱好这个！当初我也想让他考个好点儿的大学，他非要去做-呗，他心里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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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b5 r4 Z+ _; F1 l4 f6 n程大妈念叨着念叨，脸上的笑模样慢慢地就沉下去了：“咳，我们程宇啊，就是命不太好，那时候在市局-队里干得挺好的呢，他们大队长特喜欢他，谁不喜欢他啊……”

2 `- A9 A! J  z; j8 ]罗战垂下眼，缓缓地接口道：“是么，那时候，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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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顿了顿，抬头问罗战：“你知道我们程宇，一条胳膊，受过伤吧？”

( B# ]2 A; O. A. a1 B8 r8 O! B罗战面无表情地僵硬点头：“我知道。”

1 f/ Y0 p9 S9 W3 c程大妈略微纳罕：“你还知道这个事儿啊？那你跟我们家程宇还真挺铁的哈？他最不爱跟别人说这个了，跟谁他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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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3 c- v+ n! Y罗战低头给老太太添茶水，半晌沉着声问：“那程宇后来……没想着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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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发愁地说：“他大学念得就是-，能转什么行啊？再说转业也得他自个儿乐意啊，这孩子脾气可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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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程宇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罗战随后就被押解送监了，没看到后来发生的事儿。

/ D2 G* U9 f# x程大妈赶到病房里看见她儿子那样儿了，一条胳膊几乎要截肢了，命差点儿没了，当时就快急疯了心疼死了，哭天抹泪地抱着程宇哭了一会儿，又去找程宇的大队长，说程宇这工作不能干了，说什么也得让我们家儿子转行，你们领导帮我劝劝这孩子吧，别再干-了，这是要命的事儿！

/ c% Z. p4 X: ?: v& x0 d6 f3 D大队长也很体恤地劝程大妈，程宇这位小同志，我们领导都是很喜欢很器重的，这次受伤纯属意外事故，我们也很难过！程宇属于工伤，医疗费用上我们局里都会负担，这个事儿大妈您可以放心。

& L+ @7 c6 x, @$ b% F' G程大妈说，这不是工伤不工伤费用不费用的事儿，平时动刀动枪的我就整天担惊受怕，这回真出事儿了！程宇是他们老程家千顷地的一根独苗儿啊，他还没娶媳妇呢！孩儿他爸走了好多年了，你说我守寡这么多年我就守着这么一根苗儿，我们家程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甭活了我怎么去见他爸爸啊呜呜呜呜呜……

程宇拗不过他妈妈那一阵子每天在病床前哭，自个儿心里也难受，养好伤之后就调职到什刹海派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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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c1 y. C! n8 u3 ^因为他右手举不起枪了，手掌抖得厉害，瞄不准，于是就进了基层派出所。这也是程宇和他老妈互相妥协以及领导体恤照顾的结果。程大妈认为做片儿警要安稳多了，而且这派出所就在自个儿家门口，每天啥时候想见都能见着儿子，绝对跑不了，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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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窗外的日头缓缓西沉，暖暖的阳光笼着小屋里沉浸在各自回忆中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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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闷头坐着，心里特不是滋味：“熟人给我们家程宇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没成。我觉着吧，人家那些闺女表面上没往那方面说，心里肯定也都在乎，觉得他，他那条胳膊不太好使唤吧……虽然外表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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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L  {- @9 D; O. [! K罗战一听这个就反驳道：“咋不好使了？那是那些姑娘们不识货！程警官好使着呢，程宇在外边儿多能干啊，他比谁差啊？”

5 x2 G! ~* y# j程大妈小声唠叨：“是啊，我也没觉得我儿子比谁差啊，可是要是严格说起来，他这也算是残疾了吧……以后娶不着媳妇，没人照顾他，可怎么弄啊……”

罗战一听那俩字，立刻就受不了了，心口被人掐着拧着似的抽抽地疼。

& O/ e- z  K1 q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沉着脸，平日里吊儿郎当神侃胡混的德性收敛得无影无踪，像一尊黑黢黢沉默的雕像，胸口确是一阵翻江倒海抽筋沥血刀割斧劈般的痛苦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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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算是干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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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这儿来报恩赎罪来了，还是戳人家痛处呢？

要说实话么？

! C9 _1 F/ ?5 t. i/ y还敢说实话么！

( d3 e8 W) s, I/ Z. G  l0 {- L老太太看来是真不知道他是谁，这要是哪天弄明白了，估计就没心情在这里拉着他聊家常了，案板上那一盆生胡萝卜馅儿现在就直接糊他脸上了，拿擀面杖和笤帚疙瘩把他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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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 Q) t- G) j  j8 e程大妈说着说着，拿手抹了抹眼角，叮嘱道：“小罗同志啊，大妈今儿跟你说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去跟程宇说，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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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默默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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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5 V, ]: k. D* g# `3 U, x“我们家程宇特不爱跟人说这事儿，你别跟他提啊，别让他心里又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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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K3 V0 B+ L, y' ?罗战喉头有些哽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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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的话音儿里特委屈，眼泪哗哗的：“我每回想起来也挺难过的，你说我这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好好的呢，长得可好了，可漂亮了，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的，你说说，怎么就忽然成残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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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颤抖着声音打断了老太太：“大妈，我觉得，程警官是一个特好的-，真的，我觉得他这人特好，特别好……”

) U& Q3 u/ o9 e- o$ Z" b, S9 I" P3 k他从沙发上腾得站起身，两手攥得自个儿的手骨几欲断裂。

“大妈，我，我，其实我就是……我出去上个厕所！”

罗战说罢匆匆地跑出屋，踏进太阳地里，浸湿的眼球被屋外的阳光刺得生疼。

7 n: j! H9 B8 M9 D傍晚，程宇下班回来，看见大杂院门口的墙旮旯底下，铺了一地七八个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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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b3 s+ A- s$ z9 D$ ~“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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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V, c' @& b) x- b* t4 h/ U# e程宇心头一紧。罗战这边儿有个风吹草动的，特让人操心，程宇总是惦记着，不知道这人又玩儿哪一出了。


第17章 引狼入室

8 Y0 L# Q$ V3 V* @& e+ U程宇进门儿一瞧，大杂院儿炊烟袅袅，满院香气逼人，充满人间烟火的温暖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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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L: n4 X1 S% R半个院子的街坊邻居都围在小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围观罗战同志做饭！

/ }; D5 A  ?3 l5 g) t住在大杂院儿里，邻里间共用厨房，七八户人家只有两间小灶房，做饭都要排队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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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某一间小厨房被罗战彻底霸占住了，一圈儿人围着大呼小叫得：“这做得是什么啊，这么香啊，小伙子手艺还真不错嘛！嗳，多做点儿给大伙尝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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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v2 M9 s5 J: L3 a) M程宇透过小窗户瞧见罗战上身只穿了紧身白背心，后脖梗子被毒太阳炙烤成暗红色，热汗奔放地流溢，彻底被洇湿的螺纹布料下透出浮雕般的肌肉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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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2 k. D: F4 ^6 m( `& n: Z3 b8 w罗战做饭的架势极其专业，切丝切片的刀工细致利索，结实的铜色手臂端起一口铸铁锅，颠菜颠得均匀敞亮，横三竖四，左五右六，颇有节奏感，炒个菜竟然也能炒出江湖老大那一股子排山倒海气焰嚣张的霸道气势，灶上橘红色的火苗在这人的眉心眼底升腾跳跃。

程宇站在院儿里怔怔地看，那一瞬间突然就觉得今天的罗战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充满了市井家居小日子的凡俗亲切感，铺面而来的是松木香油扑鼻的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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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8 f4 l. @2 z% `6 g- I他手里还推着自行车，都忘了把车支到墙角，不知不觉，凝视的时间就有点儿长了……

罗战抬眼瞧见程宇回来，也没说话，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很潇洒地拿眼神和下巴跟程宇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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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齿缝里还咬着一根儿烟，一手持锅，大火，葱姜蒜炝锅，另一只手变戏法儿似的唰唰唰往锅里均匀地筛了一层细盐，调汁儿，勾芡，最后麻利儿地浇汁儿装盘，齐活！一道鱼香咸肉茄子卷，色泽油亮，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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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手揣进裤兜里，踅进厨房，伸脖子小声嘟囔：“你今儿个干嘛啊你这是……”

罗战一手把烟从嘴边拿开，在灶边磕了磕烟灰，甩眼皮子给程宇抛了一个只有对方能觉察到的媚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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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的目光立刻从罗战的脸挪到案板上的菜盘子里，脸色被灶火熏得有点儿发红，发烫。

罗战故意伸手用力捏捏程宇的腰，小声儿说：“厨房热，去到屋里歇会儿，陪你妈聊天儿去。还有俩菜，我一会儿就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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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T; ~0 q) ]6 z9 Z, l( Q# c# Y程宇耸了耸肩膀，哼道：“用我帮忙么？”

' s3 o' c9 M, V5 X6 I罗战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宇跟他说话的口气已经温柔多了。

“你会干啥啊？”罗战咧开一嘴白牙嘲笑道，“你帮忙使劲吃就成！”

“不是都说好了，我请你吃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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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儿做的有我做的好么？你尝过我做的么？我告诉你这菜你在外边儿都吃不着，老子现在开饭馆儿都不亲自下厨了，不伺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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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b) I# q, Q$ @7 g; J罗战表情十分得瑟狂妄，说着话拿手捏了几块香干儿，直接递到程宇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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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神色间只犹豫了半秒钟都不到，张开嘴。

罗战略显粗糙的拇指和食指一起碾过程宇的嘴唇，还替程宇擦干净沾在嘴角的芝麻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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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G  W8 g& z# K9 u" }) F, w他的手指腻腻的。

他的嘴唇软软的。

这是罗家老爷子的家传秘制手艺，香干儿毛豆都是拌了核桃油的，满嘴香气四溢，程宇当真没尝过这么精致特色的小菜。

旁边儿有邻居闲话道：“呦？小程，这是你哥们儿啊？”

没等程宇答话，罗战就接茬儿说：“我俩是亲哥们儿，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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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端了两盘菜色红红绿绿香喷喷的炒疙瘩，分别端去莲花婶和侯大爷屋里，被狠狠赞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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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7 @2 d" h1 T; D& @  {程宇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做的，甭谢我，是我哥们儿做的。”

/ X$ g& s: Q! K5 G窗下的小茶几儿上摆着一桌各色菜肴，三口人欢欢乐乐地吃一顿家常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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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P! }( U9 D# \* ]$ \; c1 g7 F程大妈坐在沙发上乐得猛夸罗战：“程宇你看看，人家小罗做得多好，你再看上回你给我熬的那锅粥！粥糊成一坨嘎巴儿，锅底还漏了……”

罗战和程宇俩人，一人拿了一只小板凳，乖乖地坐在茶几儿两头吃饭，瞧着就跟家里养了俩帅儿子似的，倍儿有面子，气氛倍儿和谐。

身后的小电扇猛吹着风，吹透了罗战那一身无比淋漓畅快的热汗。

# q7 ~8 Z0 h$ |+ F, r1 Y$ u& M) ]罗战用眼神儿瞄程宇，见缝插针地问：“程宇，这炒疙瘩……比上回那个，如何啊？”

- b0 m2 J, ]: U  E& z7 e: U* w4 K程宇把脸埋在碗里用力地扒菜扒饭，咕哝道：“嗯，挺好。”

8 z, i5 t% J- ]- X5 `/ k罗战略微有些失望，难怪对方不爱提以前的事儿，自己这边儿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程宇皆浮云了，可是程宇这家伙似乎把俩人之间那些往事早都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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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被程大妈交心的一席话说得特难受，心里有愧，在门外抽掉一包烟，笃定心思，重整旗鼓，雄赳赳气昂昂地又杀回程家大屋。他罗三儿几年前就认准了的人，这辈子绝对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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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吃掉一大碗炒疙瘩，又开始拨第二碗，饭量极佳，自言自语，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你做的，比刘家小馆做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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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o, H, R) {7 c罗战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通往延庆监狱的山路旁，那个小镇里，那间小饭馆确实叫作刘家小馆。他的心思顿时又潮水泛滥、变暖回春了，于是拿筷子点着他做的糖卷果和咯吱盒，招呼程宇玩儿命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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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 e, U程宇用力嚼着甜丝丝蘸满芝麻盐儿的糖卷果，一双亮晶晶很漂亮的眼望着罗战，诧异道：“你怎么还会做这个啊？这个做起来原料特多，特别麻烦吧？”

程宇慢慢地嚼着，品着：“山药，大枣儿，青梅，核桃仁儿，瓜子仁儿，芝麻仁儿……还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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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M5 O  H: [. ^罗战笑道：“糖桂花。”

程宇问：“也是你爸教你的？”

$ o) t/ F' o6 o0 ]2 S: R罗战点了根儿烟，黝黑深澈的眼睛望着程宇，摇摇头：“我爸不会做这个，这是回民小吃，我最近几个月现学的……你喜欢么？”

6 m- b: ^! ?. j( y: t程宇埋头笑笑，笑得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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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程宇这才尝过罗战亲手下厨的一顿饭，那一盘咯吱盒摆在茶几儿上还没扫荡完呢，之后一天下班回来，罗战果然在他家候着，憋他呢，准备再次挑战程宇已经一步步向后退让的底线。

! L( m* C# b. S2 w1 D$ u' E, d程宇一进家门儿，就发现他老妈正在收拾那间废置多年不用的小书房。

“妈，收拾我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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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F/ q4 S* G, x“可不是么，破烂儿堆太久了，都收拾起来，就能住进个人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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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纳罕：“住谁啊？”

程大妈热情地朝大屋里吆喝一声：“小罗 ，你快过来瞧瞧，这屋就是小了点儿，只能搭个钢丝床，你怕是住不惯我们这么小的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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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w, ?! C9 T* Y. z' z- _6 [: Z1 x' ]罗战满面放光地探头过来应声：“住的惯，就这屋就成！大妈您真好，真谢谢您了！”

7 C. v  Q' D8 q: P  q, G9 P# B程大妈心里还挺歉疚的：“可是这屋朝西北，夏天晒得跟蒸笼似的，冬天特别阴冷，以前都是做书房的，没睡过人呢，条件不好，怕你住着不得劲儿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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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H" P& H+ s( T% k3 f程宇一把拽住罗战后心的衣服，把人拖到角落里：“你什么意思啊？”

: z+ e( T6 h& o0 H! r+ d罗战笑得极其阴险：“我说，程、警、官，上回我交待您，让您帮我找房子住，您百忙之中没抽出空来理我这茬儿，或者您压根儿就没打算管我，就让我长期驻扎拘留室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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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 v9 G* {$ G1 _. I, j程宇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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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轻吹一声口哨：“现在不用您帮我找房子了，我已经找着了，我以后就租你们家的小屋住！”

程宇瞪大了眼：“我说罗战你这人……”

罗战正儿八经地补充道：“程宇，我给大妈付房钱的，我是‘租’你们家的房子，我绝对不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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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p4 r- K5 k9 ?程宇心想你租也不成你花钱买都不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

) ?+ P2 Y" ], F2 @1 i0 N' ~5 r' R罗战你这家伙都登堂入室住进我们家了你！

2 K6 L: P# \) q程大妈把那张旧钢丝床腾出了位置，很贴心地铺上双层褥子，又抱给罗战一床薄被：“我说孩子，就在这儿睡着哈！什么房租啊？房租不用给，大妈知道你现在困难，不收你钱！”

罗战答应着：“房租我肯定给您，我天天给您和程宇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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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b6 S3 N- N% m, a程宇那张帅脸都快要瘫痪不遂了，追着说：“妈，您让罗战住咱家来，这，这合适么？这人其实，他有别的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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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l& w. }8 Q程大妈抬起头看着儿子，面孔就板起来了：“程宇，进屋来，妈这还有话要问你呢！”

! o, f8 O, Q% I, g- ~# p程大妈把大屋的门严严实实地一关，坐在沙发上，拷问儿子：“程宇，关于小罗的事儿，你没跟妈说实话吧？”

程宇的脸色立时露出窘困：“妈……什么实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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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人家小罗都跟我一五一十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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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

) c- T1 y" {# b5 J0 I3 D程宇拿刀片样愤慨的眼神儿削罗战：罗战你这厮都跟我妈跟前白呼什么了？以前咱俩之间发生的那事儿那是我妈这辈子最伤心的事儿你能不能不提啊罗战你个烦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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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A1 @, j* f程大妈不满地拍着大腿说道：“程宇，你怎么没告诉妈，你这朋友进过局子，刚刚放出来了，爹妈亲人都没了，就一个人，走投无路无处安身孤苦伶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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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h4 \/ R" R" F0 q8 \2 i程宇吭不出声，瞟着罗战那一副计划得逞得意忘形的大尾巴狼似的德性，从那张脸上怎么也没看出“走投无路”和“孤苦伶仃”这八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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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痛心疾首地教育儿子：“程宇我这几天都瞧出来了，你对人家小罗特冷淡，这事儿就是你做的不对了！小罗不就是以前犯过错误，失过足，可是曾经堕落过咱们也得允许人家改过自新，重新做个好同志！在人家最困难的时候，咱能帮就帮一把，雪中送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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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极力地绷住表情，可怜见儿地缩着肩膀装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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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咬牙切齿地咕哝说：“妈我没有不帮他，这完全是两码事儿！他，他这人吧，他其实根本用不着住到咱家来，他挺好的他过得好着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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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 X) l5 D8 O3 N) L程大妈不解地问：“程宇你是不是有点儿歧视人家小罗同志啊？妈也明白，你整天接触社会上这样那样的一些人，难免心里会对小罗有一些看法，但是妈从来就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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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连忙矢口否认：“妈……我没有啊，我没歧视他，您说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7 m- O* ]1 u6 [8 \( h4 Q0 r程大妈一拍腿：“所以说，咱们就帮帮人家小罗同志，没有爹妈，没有工作，连个家都没有了，多可怜啊！哎呦妈我今儿听了难受极了，你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6 X* `; \1 V  r! t) D+ I- b程宇心想，我对他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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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就快要自己把自己感动得声泪俱下：“更何况，那天妈摔倒在那路边，你忙工作你也顾不上我，你忘了是哪个开车把我送到医院去？当时周围那么多人，就小罗这孩子心眼儿最好，最善良，就是他主动伸手帮了我一把！”

9 |4 Y9 ~& E( r1 p程宇就差没当场躺到地上，举四只手脚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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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偷偷冲程宇眨巴眼皮子，唇边笑得甭提多么得意和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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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r' c9 h' a( g- l- t程宇觉得罗战比那传销团伙邪教团体的还厉害，老妈就这样被洗脑了，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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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X# y5 l. ^. j- F$ u罗战一定是在那炒疙瘩里边儿下迷魂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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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2 P9 m% L# O  ^* w这厮就这么住进来了，住到他的隔壁！

& B# M2 X6 o* A1 [" {5 O罗战那副挤眉弄眼很不要脸的德性，分明就是在跟程宇挑衅：这货皮厚，胆儿肥，纯公害，黏上了就甭想甩掉，千万别沾，沾上算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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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特想跟他妈妈说，妈您绝对是被这臭小子给暗算了，这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怜他可精了他就一大尾巴狼！妈，您这一招棋就叫作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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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久违的拥抱

小程警官一贯出色的职业素养就决定了，他对大尾巴狼的龌龊动机判断是十分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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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当然不至于走投无路无家可归。

虽说当年判刑入狱时，名下的生意被扣上-的大帽子，大部分惨遭查抄充公，他毕竟还有四散在京城各个角落的小兄弟，时时刻刻准备团结在战哥的周围，东山再起，携手创业，共同致富。

罗战出狱的时候，延庆监狱的大铁栅栏门前围了十好几辆车子，一群小弟，举着牌子横幅，扛着大包小包，两眼泪汪汪的，战哥你可出来了，兄弟们这三年多被条子扫荡得连稀粥都快喝不上了，眼巴巴地就等你回来重振旗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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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罗战有房住，也有车开。他还与人合伙开着好几家饭馆儿呢，远没有混到衣食不济落魄狼藉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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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u; p: m) }7 e1 k! Y8 g罗战这次扛起铺盖卷儿搬家，他手底下最亲近的小弟“麻团儿武”一路不甘心地追在他P股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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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团儿武年纪轻，一颗脑袋长得圆溜溜的，发茬儿剃得很短，脸也挺喜兴的，嘴贱爱贫，因此得了这个很可口的绰号，“麻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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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战哥，战哥，您在我家里住得挺好的，为什么搬走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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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2 s% v9 u/ X) `- S9 i% k“老子找着新地方住了，不用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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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d; o5 ?杨油饼的饭馆儿里，一班兄弟坐在一块儿喝酒联络感情。

' M, O" l! U% ^0 N/ h- A麻团儿武在饭桌上哭丧个脸说：“战哥你不能就这么走啊，你搬出去了，兄弟们现在知道了能饶得了我么？他们肯定以为是我容不下大哥把你挤兑出去了！回头我还不得被他们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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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r' f5 `, j% {; J罗战对一班小弟笑说：“老子才不是被挤兑出去呢！我搬出去有好事儿，你们都不懂，你们别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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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Q0 n% x- p/ u$ ?0 O兄弟们确实搞不懂，罗战为嘛偏要搬出去住，而且还是搬到后海小胡同的平民大杂院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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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住惯了楼房甚至别墅的人，谁还能受得了住大杂院儿啊！解放前留下来的百八十年历史的破烂小平房，冬冷夏热，有暖气但是没空调，公用厨房、水龙头，蹲坑的公厕，满院儿晾的都是各家洗的衣服和小孩儿用的尿褯子，冬天家家户户屋檐儿底下码一溜儿冻大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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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A. h. v8 H6 H罗战就这么大剌剌地在这间大杂院儿里住下来了。

这人生活习性属夜猫子型。程宇每天起早儿推着自行车去上班时，趴窗根儿底下一瞧，罗战一定是在钢丝小床上抱着被子，睡得呼呼的，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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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b; T4 Q% h白天罗战出门上工，去附近两家饭馆儿里盯着，见朋友，筹资金，跑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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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程宇晚上下班回到家，罗战一定已经在小院儿里。香喷喷的饭菜做好了摆在桌上，院儿里几个大爷大婶围起一桌正搓麻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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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咬着烟，暧昧地眨巴眼皮儿，跟程宇打招呼。程宇伸脖子瞧了一眼，哼道：“玩儿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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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咧嘴一笑：“放心，程警官，我们玩儿的是不带彩儿的！在你眼皮底下可不敢。”

* w3 f6 ^# m  _0 B  @2 \/ M. a9 m6 x莲花婶坐罗战的上手：“八条？碰！三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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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q4 O- [1 u; W罗战伸手就把莲花婶的三筒给收了，若无其事地顺手又丢出一张：“二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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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万？坎张儿！”程大妈坐在罗战下手，亮嗓儿兴奋地挥开旁边的人。

莲花婶瞪俩大眼珠子：“大姐，我说您怎么又和啦？”

  A+ k- O* \2 n( f5 Y5 H程大妈可乐呵了，得意地把牌一推：“我就单钓二万！”

程大妈美滋滋儿地从另外仨人那里又划走一大堆筹码儿。

老太太手里已经攒了一兜子五颜六色赢的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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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D2 |6 E1 m+ |& C莲花婶跟程宇抱怨说：“小程，你妈今天手气特壮唉，我们出啥牌她都能和，真神了！”

  A" b% q) ~/ C3 ?3 Q8 [程宇偷瞄了一眼罗战的牌，操，这小子简直谄媚得太不要脸了，明明自己手里有一二三四万，停一四万，丫愣是把坎张儿的二万送出去让老太太和了！只要罗战哪一天坐到这牌桌上，程大妈就一路颠着狂赢，心情爽绝了，高血压都快要无药自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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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k7 R$ b5 `: V% q3 e  i罗战打牌正经是在道儿上很能上台面的水准；这张桌上他想让谁赢，谁就能赢。他自己手里若是实在没有程大妈要的那张牌，也能想办法勾搭莲花婶或者侯大爷把那张牌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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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6 `6 v6 L8 r, o又一天下班回来，程宇看见一伙人围着小院儿里那棵老槐树，仰着脸往树上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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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J1 T, R& E, e罗战那一百六十来斤的份量，挂在老槐树晃晃悠悠的树杈子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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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g8 ~6 i+ K! ~莲花婶家的小花猫爬到树上玩儿，然后就怂了，害怕了，自己不敢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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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婶说这猫可是我命根子啊万一摔坏了咋办啊！咱打电话报警吧，让小程或者他们同事过来帮我把猫救下来。

, j& _  ]1 U3 x8 U9 t8 l( ]8 E# Y$ h罗战说报警干嘛啊？这事儿还麻烦程警官跑一趟，他上班多累、多辛苦啊？不就是一只猫么！

于是罗战架梯子爬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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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一看赶紧扔下自行车，跑过去吼他：“你慢着点儿，你别逞能再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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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把那吓得喵喵叫唤的小猫咪抱下来，程宇在下边儿给他扶梯子，生怕这人一脚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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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每周末固定替侯大爷买菜的义务劳动，也被罗战特蛮霸地接手了。他都不用去超市买，每次直接从饭馆儿进的货里，挑出几捆儿最新鲜水灵的菜，给程大妈和侯大爷每家各拎来一大兜子。

大杂院儿里的街坊邻居都夸奖小罗同志是个极品的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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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 h8 C& C6 b% Q* |“这小伙子不错，外表瞧不出好处，但是热心啊，干活儿做饭也利索，心眼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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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你这哥们儿真不错，挺地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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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就这么眼瞧着罗战一步又一步地，收服他身边儿的人。罗战这人表面上吊儿郎当，其实心挺细的，而且特有主意，有拼劲儿，卯上一个目标，这辈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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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S) ^: c$ U; }0 R$ J咱小程警官不是榆木疙瘩的蠢脑瓜，也不是铁石秤砣的硬心肠。他心里能不明白么？能看不懂罗战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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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n. p$ }1 h  |1 X0 u能没反应么？能彻头彻尾无动于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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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程宇是个大傻子没心没肺。

& @& `3 L- \7 W0 ?8 f" @( s可是程宇一点儿都不傻，对身边儿的风吹草动他心里明镜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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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心里头湿漉漉、烧慌慌的，一根电线被雨水浇短路了似的，程宇也不愿意琢磨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有些事儿最禁不起细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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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 s3 S& z% _罗战成功地进驻程家，这些日子心里特高兴，有天晚上，非要拽着程宇出去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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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c% {" v# ?' U跳什么舞啊？程宇说，我从来不跳舞，我就不会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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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 r( D7 [. c8 e罗战说，那是因为你以前没认识我，所以你不会跳舞！你这人活得就像一盘儿用开水焯出来却没加糖盐酱醋芝麻油的青菜，白不跐咧，淡而无味，怎么吃啊？

迪厅里充斥着酒精与汗水混合出的热辣刺鼻味道，眼前是随着音乐和鼓点群魔乱舞的各种颜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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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R7 q' D2 a) D9 y" a1 V' a罗战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中：“喂！程宇！别穿你那身警服了，人家以为你是来查抄呢你把人民群众都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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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斜眼瞄着罗战，眸光在五彩射灯的光弧挑逗之下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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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用挑衅似的眼神回击：“怎么着？是爷们儿不是？脱了啊！不敢来啊？”

迪厅中极度-又充满刺激的场面是最好的肾上腺素催化剂，程宇和罗战几乎是同一刻伸手摸向自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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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解了-衬衫扣子，从肩膀处蓦然剥下，白色紧身跨栏背心遮不住肩膀和胸膛上异常漂亮的几丛肌肉弧线！

罗战把T恤衫从肩胛上轻松褪下，再从手指尖奋然甩脱，拽住程宇的手臂拖着他冲入舞池！

4 p( b) }% k) r9 v; r3 `% Y, x又不是国标，这种跳舞还有什么会跳不会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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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U3 H- o( W0 y两个人面对着面，黑压压舞动的人群中辨不清阵势和方向，头顶的彩色光柱每一回扫过，彼此就只看到对方半明半暗的面孔和嵌在眼眶里流动的目光……

罗战掐着程宇的腰教给他怎么扭，怎么折腾，怎么在一群妖魔之中引人注目。

6 a+ B# l! E0 I6 w; k9 b他随即发觉程宇其实也不比他扭得差。程宇这种腰软腿长的尤物身材，在舞池子里随便蹦跶两圈儿，周围男男-的目光已经齐刷刷地聚拢过来，口哨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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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辣辣的汗顺着罗战胸膛的沟壑填进小腹的崎岖，男人的阳刚味道从低腰裤束缚的密林边缘隐隐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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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的背心已经湿透了，剧烈起伏错落的肌肉湿漉漉的，在薄薄一层螺纹布料之下以最诱人的方式隐现，脖颈上密织着皎圆细碎的汗珠，喉头颤动。

罗战觉得这一刻的程宇性感到极致。

太喜欢了。

' w0 @& d0 Z: L$ f程宇在他心里就是最完美的唯一！这些年一直都是！

黑暗中两个人胯骨的一侧撞在一起，柔韧的腰肢抖动着磨蹭。

程宇并没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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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纵，没有扭捏或者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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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种张扬的放纵在程宇身上转瞬即逝，罗战甚至捕捉不到对方闪烁游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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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到汗水淋漓，跳到筋疲力竭，跳到几乎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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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罗战买了两瓶啤酒，递给程宇一瓶儿，凝视着程宇仰脖一口干掉整瓶儿啤酒时脖颈上流畅抖动的青筋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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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握住程宇的右胳膊，黑暗的光线中他瞧不清楚，但是他觉得他能摸到手指下几道凹凸不平的深刻的伤疤。

! W! h/ l9 t9 T0 R& g5 S“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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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程宇……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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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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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咱俩再见面儿都好久了，你从来也不跟我说那事儿。你不会以为，我罗战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这几年过去，就把那事儿给忘了！”

% v3 b* {* F* o' H罗战的身影背着光，看不清面孔的表情，声音沉甸甸的，湿漉漉的，像是沾裹了某种炙热黏稠的液体，见了红的。

程宇的声音平淡得没有波澜：“你还是因为当年那个事儿啊……没那么严重，甭惦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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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低吼道：“怎么不严重？咱俩心里都有数，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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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6 o4 P# F程宇歪头看着罗战，平静的脸浮出射灯的光弧，缓缓地说：“我现在挺好的，你甭以为我好像过得特不如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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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眼底发红，瞪着程宇，不知道程宇这人是太要强了不肯表露丝毫的软弱呢，还是太聪明了俩人之间啥废话都甭说了彼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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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又说：“罗战你住我们家可以，我其实不介意，我就嘱咐你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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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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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Y4 b7 \( c9 Z7 s/ O程宇：“咱俩经历的车祸那件事儿，你甭跟我妈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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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我没说过……”

程宇低声叮嘱：“我怎么样其实倒无所谓，可是我妈一直为那事儿挺难过的，有时候瞒着我一个人偷偷掉眼泪儿……你也瞧见了，老太太身体不好，血压高，万一又知道了什么，再弄出个脑血栓来！罗战我就拜托你这件事儿，你别哪天给我说漏了嘴，刺激到她，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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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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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g/ C+ T' B程宇说得特诚恳：“真的，罗战，别在我妈跟前提我受过伤的事儿，我怕她又伤心难受……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

  D1 U4 B- h* r9 S  q  Y" H罗战想起前些天程大妈私下里在他跟前，哭着说，你别跟我儿子面前提咱俩说过的话，别让他难受。

罗战那时候眼底和胸口像有一股子炽热滚烫的液体骤然渲泄，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2 d* |7 c1 G# u0 _程宇你也会觉得受伤了吗，你也总归会有一个人躲在小角落里默默地回忆淡淡的哀伤对吗，你后悔过吗，恨我吗，埋怨过我吗，我把人赔给你你愿意要吗，能接受吗！

告诉我心里话成吗！

罗战特想剖开自己的胸膛，把心掏出来给程宇看，就想好好地爱眼前这个人，想程宇能给他个机会，倾其所有，程宇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 E% B( t3 m9 t+ X9 n2 E* ?& F5 ]- U+ f他一声没吭，伸过手臂一把抱住了人。铁一样坚硬的前臂把程宇勒在胸前，抱得紧紧的，两具同样坚实挺拔的胸膛狠狠地相撞，贴和，湿润的汗搅和着把胸口的皮肤溶化到一起。

脖颈上的筋脉缠着对方颈子上的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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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骨妥帖地合拢住锁骨。

! p) }* N# z% g0 p$ M2 \5 E胸膛的沟壑嵌着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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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9 f/ i! s* A& d! V+ ?小腹颤抖着与小腹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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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在墙角相拥的身体严丝合缝儿，线条叠摞嵌合得丝毫不差，片刻的神智恍惚，连心跳的动静都仿佛是一致的。

程宇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罗战：“你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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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死抱着偏不撒手，一半儿是因为满腹愧疚与渴望的复杂情绪混合成一锅粥，急需发泄，另一半儿是他娘的盼这个人盼好几年了今天可算抱在怀里了管对方乐意不乐意呢老子先抱一会儿过过瘾TMD真舒服啊！

程宇推了两把没推开，竟然也没发火踹人，手掌轻轻地搭在罗战的后腰上，一动不动，只小声说：“别闹了，让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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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c6 m" c+ Q' Q罗战把下巴蹭在程宇的颈窝儿里，嘴唇凑上耳垂：“程宇，对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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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Y, l+ M* y' ~5 P% Y漆黑喧闹的迪厅里，罗战没看到程宇眼底混乱彷徨的目光。

程宇那时心想，你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一句“对不住”么……

$ n; r+ V6 O3 {说完了这句“对不住”，罗战你这厮下一步还打算怎么来？

程宇有时候希望自己别那么精，看人别总是像-扫街查车反扒抓贼似的。在生活里随便逮着哪个人，出于某种根深蒂固的职业习惯，下意识地就拿那一双钛合金刑侦眼迅速利落地剥开这人的皮肉，透视他的骨髓，琢磨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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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隐隐猜得到罗战绞尽脑汁儿，步步为营，究竟想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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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九流各色人物他平时见得太多了，他知道“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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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p& f5 S, l+ t可是罗战啥也没说过，没有任何过分露骨的表达，只是挖空心思利用一切机会接近他，帮他。

罗战不说，程宇当然更不会说。

% W; o8 @. g0 p罗战只要一天不表白，程宇绝对不会主动揪着这人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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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婶最近这些日子还追着问他：“小程，上回说要帮你约我们这位班主任，你怎么又给我们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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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X' ~5 q* ^程宇顾左右而言它：“我妈这阵儿身体不舒服么，病了么。”

莲花婶：“哎呦喂，你妈病了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赶紧找个对象儿把婚结了，她病就全好啦！”

程宇垂头小声推搪：“最近忙，过一阵儿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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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婶不满地咂嘴：“小程你这孩子，别的什么事儿都好，就是一到谈对象你就老是这黏黏糊糊的样儿，你妈不急我都替你急死了！你就给咱磨叽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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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S8 s* ~1 F# `罗战从小厨房里偷偷摸摸地探出头来，滴溜贼精的俩眼睛瞄着，一个字儿不漏，全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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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o- x4 I2 i. }+ F. f罗战在猜程宇究竟为啥拖着不乐意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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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在猜罗战究竟有没有那种猥琐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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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v" z0 D$ i3 `* V/ R- i罗战琢磨自己如果哪天真的跟程宇倒出点儿啥话来，程宇这人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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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W1 t" ^4 u" q4 |7 K程宇在琢磨罗战哪天要是万一憋不住了跟自己说点儿啥，自己怎么应付这没皮没脸的家伙？

9 o8 r* f, F, Y* j: U& m: {还没过几天，威武的罗战同志在后海小胡同里又整出幺蛾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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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3 m3 c" D第19章 英勇的“插刀哥”

6 G: b5 i+ R0 Y最近几个月正值大中小学学生放暑假，街上人多，人多“活儿”就多，流氓混混与社会闲散人员也都出来活动筋骨，于是街道派出所的治安-们也忙起来了，治安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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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6 ~8 E+ D0 t程宇已经连续好几天凌晨踏着月色摸黑回家，有时候忙得就直接睡在所里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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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J1 Q8 ~# I- I# Y# x  F8 C程大妈已经习惯了她儿子的作息，每到晌晚，收了麻将摊子，跟院儿里的老姐们儿拉拉家常，道了晚安，就进屋关门洗漱，睡觉。当天的晚饭给程宇单拨出一份儿留着，儿子啥时候回来想吃，都有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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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习惯了，可是罗战很不习惯，每天晚上在大杂院儿里晃悠，就是为了等程宇，晚饭花心思做各种好吃的，等着程宇回来吃，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心里没着儿没落儿的，空荡荡黏乎乎的。

& U9 K) x' O$ s+ l9 ^程宇这几天跟治安小分队几个同事一起，蹲守地安门外大街上的三家银行和几处自动取款机。附近已经发生好几起持刀抢劫伤害取款人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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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摸清楚了程宇的蹲守活动路线，于是开始寻么着给程宇配送晚饭、夜宵。

今儿送一饭盒麻酱凉面，明儿送一袋酱牛肉小窝窝头，后儿再送一碟肉末烧饼。

程宇窝在银行大门一侧的墙角旮旯里，后脖子和手臂的皮肤被大夏天的毒日头烤成暗红色，身边儿铺满一地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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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瞅着程宇就着矿泉水啃烧饼，狼吞虎咽地，吞咽食物的时候喉咙里竟然能听到野兽撕咬美味珍馐时身心满足的呜咽声儿，看起来是真的累了，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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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并肩跟程宇蹲在一块儿，心疼了：“程宇，以后可别抽烟抽这么猛，哥现在差不多都戒了，我三天才抽一包，你丫一天抽三包！这么抽对身体伤害太大，听哥的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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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6 {3 [, u0 W6 j程宇说：“忙。不抽盯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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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x' h* c3 p/ o3 t2 m" e罗战皱着老眉头说：“可是你这么三餐不济的，赶上一顿就猛吃，赶不上就不吃饭了，你这胃也受不了啊！”

$ c" c/ \6 w* o( K. c$ h* e6 V程宇毫不在意地回他：“这不是有你给我送夜宵呢么！”

# @9 t# q. f  g* T罗战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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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对这种生活节奏习以为常，-的工作强度与紧张度比以前在市局当-还是好多了。片儿警这类工作岗位属于放长线长期坚守，而-一旦碰上个上边儿批示严查严办的大案要案，真是忙得一个月不着家，鸡飞狗跑，昼夜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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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K1 e/ s; j) k有一回北京沈阳两地的-跨省追击一个持枪贩毒抢劫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连续几十天在省际高速路上跑，在沿线各家村庄里盘查，蹲守，筹划，出击，抓捕……程宇那时候每天睡俩仨小时，就靠抽烟喝咖啡顶着，烟瘾跟毒瘾一样是一种心瘾，抽到最后肺里咳出来的痰都是黑色的。

. J! k/ v9 l+ o& M- l罗战骂骂咧咧道：“操，每天上班儿八小时，再加班儿加个八小时……我说程宇，你们领导给你们发加班儿费吗？”

程宇笑着点头：“加班费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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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歪头撇嘴：“我觉得以你们这行的劳动强度，你一个月应该挣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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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3 N6 E5 @8 ^: f; T程宇淡淡地笑着抽烟，没吭声。他每月固定工资、警衔津贴外加补助大概三千块。用华哥和阳子他们的话来骂，我操，这点儿钱都不够爷每个月买烟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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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值班补贴是按季度发，每个季度能拿个千儿八百块加班费。

加班费给的最多一回是奥运年。奥运会那仨月是顶天大的-任务，北海什刹海鼓楼地安门各条街巷胡同中外游客如织如云，派出所上至所长下至全体警员昼夜安保执勤，简直忙疯了，累傻了，都快-歇菜了。前后那三个月，程宇总共领了八千块的加班费和三千块的督察考核优异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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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H& B& z. Z' ]$ a罗战跟程宇一起背靠墙仰脸数星星，两条晒得略微粗糙的手臂有意无意碰到一起。

% Z6 @, H1 N" l  B6 d1 z( T( P  _罗战顺嘴嘲笑程宇小时候穿着开裆裤举着小风车傻萌傻萌地在后海边儿跑来跑去的黑白小照片，小P股生得白白的，裤裆里一套东西长得还蛮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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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a& R/ N, U0 t程宇哼唧着骂，就你丫裤裆里那套东西还没长全呢吧？滚回去，赶紧回炉重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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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用勾起皱纹的眼角色迷迷地瞄着人。他看程宇穿开裆裤的黑白照片看得特不过瘾，特想扒开这人外表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皮相，仔仔细细瞧瞧那里边儿，想看现在的程宇究竟出落得怎样一个俊得冒泡儿流油儿的样子。

满天的星闪耀发亮，把暧昧的目光投向墙角并肩沉吟笑骂的一双人，在俩人各自恍惚陶醉的眼底照映出迷离的神采。

/ i( ]0 e- f# w4 T1 \; O程宇没想到，第二天，罗战就折腾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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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6 a3 k; Z. e" C  E; s这天傍晚罗战回来，没有直接回大杂院儿给程大妈做饭，而是腿儿着在附近几条大街上转悠，在每家银行门口东看看，西看看。他摇摇晃晃拐进一条小街，突然听到一阵呼哧挣扎的异响，有人厮打的动静儿。

0 K8 b) v  e1 }; o# ^5 n0 C. H罗战脑子很警醒，迅速就跑过去，吼了一声：“谁啊？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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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吼，惊吓到正主儿。

9 K7 p, w4 @4 O' M  V1 U小巷子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猫着腰箭一样地跑走，手里攥个牛皮纸口袋。

; m( e  T; H. x; _7 j7 N, X& Q身后踉跄追出来一个戴眼镜儿学生模样的大男孩儿，捂着冒血的脖子，尖叫：“抢钱啦，他抢我钱啦！”

1 v. U" }* a/ N4 j  L胡同口有联防队的大妈冒出头来瞧，罗战忙说：“这儿有个孩子受伤了！”

他掉头就朝劫匪逃窜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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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跑得飞快，沿着大街嚎叫着一路狂追，与那坏蛋一前一后蹿过人行道，飞身跃过绿化带，追得前边儿跑的人气喘吁吁都快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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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z6 s# F( f& Q5 Z7 u3 t4 w' N罗战一边儿跑还一边儿吼：“站住！-！你给我站住！”吼得颇有威慑力，像模像样儿的。大街上不少行人停下脚步指指点点，都以为是便衣在抓小偷，有人跟上来帮罗战一起追。

6 @; g# C: l& F# O  Q被追得无路可逃的家伙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三棱刀，冲着罗战比划：“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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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大步直冲面门，十分精准地一脚踢飞了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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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便衣啊俺滴娘唉！那家伙吓得捧着胃继续逃窜，一边儿跑一边儿把晚饭都吐了出来。

( h. b# Q7 K' ?  P( B9 d) q身后又追过来一个人，罗战用眼角瞥见人影，正要指挥那人说“抓住前边儿那个穿白汗衫的家伙”，却冷不防身边儿这人突然从袖筒里亮出一把弹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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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面露凶光，挥刀朝着罗战的后腰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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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t, j$ r2 B0 i' D6 R8 ?罗战一惊，下意识地猛然转身抬腿还击，那一刀没刺中他的腰眼，直直地扎进了后臀！

' g- @0 i( m/ A# @4 U2 ]& P* [# ^罗战瞬间明白遇上了团伙，遭到了暗算，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底洇出一片浓重阴郁的血红色！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我操你姥姥！”

6 m' `6 ]. i0 `, ]程宇那会儿正在街尾巴上的建行门口蹲守呢，随即就接到了长街另一头儿蹲守农行的潘阳的电话：“程宇！程宇你在哪儿蹲着呢？赶紧过来吧，出事儿啦喂！”

8 E! T5 W, {; B: s. J! r“出什么事儿了？”

“就你那哥们儿，罗战，被人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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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R( T5 i& `- [程宇一听，从地上蹦起来，手里的烟都掉了：“罗战怎么了？被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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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_# _8 a/ a其实罗战也没吃多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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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肯吃亏的孬主儿吗！

派出所接到联防队热心大妈报警，-迅速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罗战后P股上插着一把刀，刀刃闪着光，裤子上一片血，与那个拿刀扎他的歹徒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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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n4 t; X9 u6 A1 i臀大肌吞进去一把刀，那滋味儿着实痛不可挡，罗战跑步的姿势都是瘸的。

. _  |) Y% y( w. G9 f, ?7 A他就这么插着刀地满大街追人，追得那歹徒嗷嗷地直骂：“尼玛不要命了你？你能不能别TMD追了！”

罗战眼角迸出凌厉凶狠的神情，飞脚踹翻对方，随手抄起一块儿板砖，一声不吭，照头就嗨上去了！那架势就像当年横行八大胡同的作派，一砖一砖地砸向那家伙的脑壳儿。

潘阳头一个赶到了现场，连忙一把搂住罗战的手臂：“喂，喂，成了，差不多砸两下儿你成了你！”

8 K( V8 `. h. D% J9 h歹徒被砸得满脑门儿是血，鼻梁骨都给砸歪了，连滚带爬得。

: g( t. O) _% `罗战一只手拎着砖，P股上冒着血，气势汹汹指着那人的鼻子狂骂：“你-毛儿都没长全的兔崽子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是谁？丫挺的还敢扎我！我这回砸你一次狠的，让你丫记住喽！

“我告诉你，这管片儿是老子的地盘，这片儿的-大爷都是我兄弟，亲兄弟！你以后再敢来折腾一个，让我兄弟成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还老熬夜抽烟的，你给我试试看！”

, ~) [9 Q3 p0 j, Z' t! D围观看热闹的小青年儿们看了一场全武行，比港产警匪片儿还精彩呢，激动地叫好，拿手机抓拍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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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阳好说歹说拦住罗战，夺下他手里的板儿砖。砸两下儿是挺解气的，可是万一砸太狠了，“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尼玛一转眼就变成“故意伤害”了！

抢钱的惯犯团伙一共仨人，跑了俩，但是扎了罗战一刀的家伙被他砸趴在地，没跑掉，擒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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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 A& S6 d# u/ h3 d; J' j5 c罗战跟那个被割伤了脖子的男孩儿一起，很快就被拉到附近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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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q- z7 ~0 h! k" C程宇本来应该回所里审刚抓来的现行犯的，可是他哪还顾得上审犯人啊，着急麻慌地就赶去医院了。

罗战在急诊外科手术室里起刀呢，程宇气得质问潘阳：“这算怎么回事儿啊？罗战怎么跑出来抓抢劫犯了？”

( [3 ]6 I! Z3 \/ k% g' p潘阳道：“罗战这人热心呗，这几天也老是在附近晃悠，帮咱们盯着那劫匪团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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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问：“工商银行门口不是应该大满盯着么？吴大满他人呢？他怎么不来盯着啊？他要是在，罗战能出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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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1 Q& w# K( A潘阳极少从程宇嘴里听到这种埋怨同事的小气话，愣神儿说：“程宇你今儿怎么啦这是，喝口凉茶吧这么大火气？大满他们家小孩儿发高烧了嘛，临时被他媳妇儿叫去带孩子看病了。他们这种有家有口儿的，日子也不容易，咱们就多帮着盯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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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不说话了，站在手术室门口自己跟自己运气。

罗战不一会儿就被推出来了，下半身盖着白床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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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只是半麻，腰以下没知觉，脑瓜子和那张嘴清醒好用得很，一路上不停地跟程宇和潘阳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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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喂，竟然是个小帅哥儿给我动手术，我都跟他们说了，别给我找男大夫，我要女大夫做……

“那么帅的大夫给我脱裤子，还在我P股上又摸又鼓捣得，弄了半天，真讨厌，我最受不了穿白大褂儿的男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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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病房，把门一关，程宇板着脸跟罗战说：“你以后甭再瞎整这种事儿，就你行，逞能啊？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成不成啊？”

罗战趴在床上，挑眉哼哼：“怎么了我？我又帮你抓了一个现行，这可是第三回了哈！程宇你记着回头跟你们那位督察大人打个报告，把我抓的这家伙记在你的考核档案里！”

: Z5 N& k! H1 b; P. T" Z程宇沉着声音说：“扎一刀多危险啊，幸亏妈的是扎在你P股上！P股肉多没大事儿，要是扎在腰里，都是脏器，扎在大腿上，把大动脉扎破了，要命的你知不知道？你还当没事儿人似的！”

' Z9 v0 t5 \( A) t6 v3 t罗战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抱怨道：“程宇你干嘛啊你老是训我？我可是重伤号，你对我客气点儿！”

3 x* N- ^) P9 ?* n9 n. Q  l3 u程宇怒道：“真把你的腿扎残了怎么办啊？”

1 r7 g4 M  L5 n( ?罗战半笑不笑地眯眼儿盯着程宇：“残了能怎么着？我乐意。”

程宇说：“我是-我领那份儿工资的，你算干嘛的啊？你没这责任义务你以后甭瞎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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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3 _' P3 l8 G罗战神情意味深长地说：“程宇你要这么说，就没劲了啊。咱俩人之间，确实，谁对谁都没那个责任和义务！程宇我告诉你，你当初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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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蓦然说不出话，把脸别过去看窗外。

半晌，程宇忽然问：“没吃饭呢吧？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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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F7 E) V1 U6 |. g罗战不说话，就那么歪着头，斜着眼默默地看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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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你就装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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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S; ^. E8 N, ^你才是那大尾巴狼呢！

1 z! o; @1 J0 R你明明心里头已经有我的份量了，还不肯开个面儿，程警官您就继续骄傲着吧，拧巴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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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天，网上也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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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出名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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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小巷子里围观-的热心群众，把罗战抓劫匪的视频搁到了网上。

: g" n: ]0 t* n视频里罗战P股上一直插着那把刀，气势如同水泊梁山好汉再世，脚步生风，猛虎下山，怒吼着飞扑歹徒，拎板儿砖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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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视频一下子就火了。

“地安门大街惊现‘插刀哥’，英勇无惧与歹徒搏斗！”

: x3 y. }8 A/ ^' C/ @1 c“劫匪在‘插刀哥’面前抱头逃窜哭爹喊娘，‘插刀哥’P股带刀当街狂追一公里生擒匪徒！”

0 |2 y+ s% J) [5 {) K贴吧迅速涌现“插刀教”，罗战同志在网上也有了自己的粉丝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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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光荣的P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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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j9 e' R' k- M; k  B7 l, W* a罗战在医院里趴了两天，缝了针消了炎，输了液补了血，没什么大事儿，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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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1 x2 N! R1 i1 _0 t3 Y  U小罗同志回到大杂院儿，受到了人民群众对待衣锦还乡的英雄般的热烈欢迎，街道委员会几位大妈拉了一条红色横幅，街坊邻里在胡同口夹道相迎，场面可欢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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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Z2 J# N" ~6 T& O, h罗战重新趴回他那间带着西晒的六米小平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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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枕头里还没忘了打电话通知麻团儿武和杨油饼等一干弟兄：“哥这几天不走运，P股扎漏了，见了点儿血，正养着呢。你们几个先盯着场子，等我养好了伤再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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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i' U/ g3 I3 F  l兄弟们嚷嚷着过来照顾受伤的战哥，罗战拦着不许他们来。

1 N. g3 F6 U- z1 k) I  ?9 L: L受伤也有受伤的好处，那就是他终于能够经常见到和调戏小程警官了。

" r: Z1 R  X, L4 M0 j持刀伤人的匪徒落网之后，禁不住威武的华哥一伙人连夜审讯，迅速就把另外两名同伙的窝藏地点招了。蹲点儿抢劫银行取款人的犯罪团伙被端掉，又顺藤摸瓜抓到了那帮人的另几个老乡，在附近小胡同里拍花子实施坑蒙拐骗的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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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破两个案子，所长大悦，奖励劳苦功高的同志们，派出所刑侦治安分队上上下下轻松了很多，不用再每天熬夜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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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Q8 \2 K* \. O% q  v5 G+ n6 v0 |于是程宇每天晚上也按点儿下班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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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q" u+ ?* o% q程宇自个儿说是因为严打过去了，不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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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心里特得意，自我充实膨胀式的发散性脑补，程宇提早下班儿明明就是因为自个儿躺在病榻之上，程宇就是特意回来照顾他的，还不好意思说实话，小样儿闷骚的你，真是又闷又骚的啊！

  W4 K  E. Y! o- @& c5 ]$ J% h7 Y做饭的大厨倒下了，程大妈特贴心，主动要做饭伺候见义勇为英勇负伤的小罗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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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8 \$ t( t8 g7 g3 h- y罗战在床上隔着纱窗叫唤：“大妈，大妈您甭做了！您给我拿热水冲两包方便面就成嘞！”

) h+ M6 j0 i. F6 e$ a7 g程大妈拎着锅铲进来说：“那哪成啊，方便面没营养啊，我给你煮点儿骨头汤鸡汤什么的，好好补补啊！”

) ^* b( e0 g/ J6 k+ x程宇拎着菜兜子回来，破天荒地进了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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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房里炊烟袅袅，香气扑鼻，不一会儿，程宇端了一大碗鸡汤打卤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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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e6 ^; G9 j  O, f5 Y“程宇同志，您还会做饭呐？”罗战高兴坏了，脑顶上仿佛漫天都飞舞着桃花瓣儿。

程宇唇角耸动：“我做饭不好吃，你凑合吃，甭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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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0 N8 p$ T$ @/ Z( h2 z罗战眯缝俩眼嘿嘿笑道：“哪能不好吃呢！程宇，你哪儿给别人做过饭呐，是吧？这是头一回下厨吧？那我可得好好吃，慢慢吃，多吃几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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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 d. X- M# s. s  F平心而论，罗战认为以程宇的厨艺生疏程度以及缺乏锻炼机会的现实，能给自己做顿饭已经很够义气了，虽然这打卤面里木耳泡得不够发，蛋花儿打得不够细，出锅的时候竟然还忘了勾芡！

8 N. A9 b3 W% @5 [7 k# U8 ]罗战一边儿吃一边儿夸好吃，真好吃，俩眼贼心不死地瞄着程宇，乐道：“程宇，我觉得你还是有前途的，可造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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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哼道：“有什么前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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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很坏地眨眨眼，用筷子示意眼前的这碗面。

# S/ ?" Y  y5 f( H; G( \" ]. f他随即又补充道：“没前途也没关系，反正我啥都会做。

“你以后想吃什么，就每天早上临出家门儿之前给我开个单子，下班回来就张着嘴等着吃就成！我保准让你就跟下馆子似的待遇，你点菜，你点啥我能给你做出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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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5 I4 v7 ]2 D- d; a- Y# T% J程宇窘了，睫毛簌簌地低垂，不接话。

3 P  P( M: r: B. K) j8 M, F罗战瞧见程宇的耳垂慢慢发红，那两只圆圆的薄薄的耳朵被窗外的夕照打成透明的殷红色。

程宇每天需要早中晚好几趟扶罗战去上厕所。

罗战自己走路一瘸一拐地，半边儿P股无法发力，又不能让程大妈和莲花婶扶他进厕所，这人还拒绝用尿盂儿，觉得大老爷们儿的尿在屋里忒丢人。程宇每天中午蹬着自行车急匆匆地回来一趟，就是惦记着扶罗战上厕所，怕把这厮憋坏了。

. K" M4 O/ P9 |0 c- C2 K9 d慢悠悠地往胡同口的公共厕所挪去，罗战理所当然地把一只胳膊搂上程宇的肩膀，这回被人瞧见也不用怕，理直气壮地要求重伤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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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把他的胳膊甩开：“干嘛啊拉拉扯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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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 Z  F1 U0 p0 T罗战用耍赖的口气哼哼：“别乱动啊！你再乱动我的伤口又撕裂了，讨厌么你……”

: ^: }1 n- V" Y  u* `程宇拿白眼儿瞪他，嘲笑道：“就你这矮矬小个儿，还踮着脚尖儿摽我的肩膀？你够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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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S) O4 K: s6 D! b7 Z5 u* ^% u罗战一虎眼道：“我矮矬？我这样儿的还矮啊？要不然我揽着您的小腰儿，这样咱俩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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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E) R2 B- ~+ i; L/ O0 I% h罗战的手很坏地摸向程宇腰眼上的肌肉，不轻不重捏了一把，手感真不赖呢，皮儿薄，肉嫩，馅儿多啊！

. a6 s7 X; z! P程宇笑着躲，骂丫整个儿一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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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从来没见过程宇跟别人闹，平时穿着警服，特正经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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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如果换一个人敢这么又摸又捏地瞎折腾，程宇早就急眼了。但是程宇跟他就从来不急，步步退让，由着他闹，摸，捏，其实特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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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口儿的这间公厕，前两年凭借奥运的东风，得以彻底地翻修，粉刷了外观墙壁，还装上了白瓷蹲坑和抽水装置，终于摆脱了几十年如一日黑黢黢臭烘烘只可远观绝对无法靠近的老北京胡同公厕传统形象。

! i9 H% }, A# n, e以前的胡同公厕，进了门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就是两溜儿长方形的坑，坑底堆满排泄物，没有冲水，坑与坑之间亦没有任何遮挡。每天一大早儿起来，街坊邻里熟人在厕所里挨排儿蹲成两溜，互相都能看见对面儿蹲的那位裤裆里晃荡来晃荡去的一只鸟儿，解决生理问题的同时拉拉家常，联络感情。

现在的公厕也总算有专门的小便池了，不用蹲到坑上溜鸟儿了。

" D6 u8 m6 F& O: z' g, t罗战一把拽住扭头要走的程宇，歪着头，流氓样儿：“这就走啦？给咱扶个鸟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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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压低嗓门，很干脆地送给他一句：“滚！”

从厕所回来，罗战的伤口需要每天早晚两遍抹药，换纱布，热天避免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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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1 `% d- j) D6 M9 E这活儿理所当然地只能由程宇接手了。

9 z0 s% \% Q0 H  L# V程大妈倒是特热心地想帮忙，推门儿进来看，罗战吓得捂住P股叫唤：“哎呦大妈别，您别介！我，我，我，让程警官伺候我就成了，您别看我P股！”

  {0 @$ B* U1 Y) S& y% Q6 b2 W程大妈特诚恳地说：“小罗啊，让大妈帮你换药呗，做这个我有经验嘛！”

. l6 w3 _7 A1 u: Z0 r# G9 n罗战窘得哇啦哇啦地叫：“甭介，那哪成啊，我这张脸还要出去见人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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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 p( d3 R3 j程大妈嘟囔：“有什么的啊，瞧这喳喳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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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程宇的P股我都看过，你是程宇的好朋友嘛，那不就跟大妈我自个儿的儿子也差不多么，让我看一眼又怎么了？我又不会把你给吃喽，这孩子，死心眼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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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8 a. @5 k/ K3 a- a+ z罗战瞟着程宇，乐得很猥琐：“有妈宠着的感觉特别好吧，永远都长不大吧？真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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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2 H& A# r程宇一声不吭，狠狠地戳他伤口旁边的肌肉，戳得罗战叫唤：“哎呦，疼，疼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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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 A, t( h6 j: n* [罗战趴好了，程宇给他揭掉旧纱布，轻轻地擦掉伤口洇出来的脓血，涂上消炎消肿的药膏药粉。伤口还是有些红肿发炎，程宇皱了皱眉，顺手拿过一把蒲扇，在罗战P股上扇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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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扭头问：“咋啦？怎么不给我贴上纱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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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y/ N0 {7 Y/ T$ w, f9 }1 m8 Z程宇说：“我觉得有点儿发炎了，晾一会儿别沤坏了……你就整天折腾吧你，你这么着老是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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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X+ Z7 V, n; h8 n8 r& a4 b罗战悠哉地晃着P股蛋，享受着，乐道：“真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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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又说：“罗战，你能不能回你原来的地方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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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Y) ?$ j0 |罗战脸上的笑意蓦地飞走了，扭过头，冷冷地说：“程警官我又怎么了？我给您添麻烦了？那以后您甭回来陪我上厕所，我也不用您帮我换药，程警官您忙您那一摊重要的大事儿去，我自己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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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1 {! P3 i, r7 X5 Y, s4 U程宇解释：“我不是那意思！这屋西晒挺厉害的，又没空调，太热了，对你伤口不好，真的，别给你留下个疤或者后遗症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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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的脸色缓和下来，哼道：“嗯……关心我呐？”

程宇皱眉缓缓说道：“罗战，我知道你自个儿有房子住，我这儿条件这么差，住得也不舒服，你何必非要赖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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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A7 Q& o; v8 i. Z4 B7 y) T罗战俩眼一眨都不眨，话音儿毫不含糊：“程宇我告诉你，住得舒坦不舒坦，不在于房子，而是这间房子里有什么人！老子忒么的住得特别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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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8 b; u' N: I* `; m; k程宇对这种执着的人没话说。

/ v: [. {5 G+ D, U0 Y罗战裸露着的臀部横着一道深刻的伤疤，翻着红肉，挂着血丝。腰上几条遒劲有力的肌肉交汇在臀上的凹陷处，结实的两块臀划出圆润结实且富有张力的弧线，在灯下泛着相当诱人的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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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猛然别过脸去，喉头异常地抖动，强迫自己不去偷看罗战亮闪闪还发着光的P股。

8 x2 {  h8 H2 u) [罗战眼角瞟到程宇惊鸿偶见的异常神色，突然翻身一把拽过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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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 i/ a5 D( F" g  {程宇跌倒在小床上，床很窄，罗战嘿嘿乐着，瞎胡闹似的就扑到程宇身上！

程宇：“你干嘛啊？别闹！”

. |4 `" T4 W* k' x, {3 r7 ?( j7 }罗战：“嗳程宇你有个酒窝，我都观察好久了，你让我看看……”

7 @! @6 J! M% u+ e5 e2 j8 ~他四只手脚攀在程宇身上，扒着程宇的脸使劲瞧。俩人脸对着脸，呼吸喷着呼吸，身子摞着身子。

* f, \8 E6 C8 N/ X: l4 e/ ?1 z罗战哪儿是想看酒窝啊，他简直想把怀里这人啃吧啃吧吞下去，又舍不得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一口都吞净了，想要小口儿小口儿地吮着，嚼着，品味着，咂吧着……这口肥肉还没吃到嘴，就已经余香满齿，心花荡漾，神魂颠倒！

0 Y) X/ v* I7 t3 s7 }程宇推他，又不敢太用力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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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罗战P股上的伤还晾着呢，把程宇压在身下，腿间鼓囊囊支棱着的东西顶在程宇大腿内侧，不软不硬地磨蹭，顶得程宇恼火地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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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Y5 \* ^; d* _“你丫别跟我上脸啊！”程宇脸红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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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我！滚！”程宇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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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J, B9 C  X# s( ^小屋里叽叽咕咕闹大耗子似的，突然“嗷呜”一声嚎叫，罗战被踢翻下床，光着P股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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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甭瞎闹！”程宇涨红着脸翻身下床，真搓火了。

方才罗战把他那一根硕大的家伙事儿揉来揉去，不偏不倚杵进程宇两腿之间，没羞没臊地乱蹭，就那一下，蹭得程宇后脑勺头皮轰然发麻，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一把将罗战拱翻。

4 q( F2 Q0 a( Y/ G2 Z“我告诉你你以后少来这套，别蹬鼻子上脸！”程宇丢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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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程大妈闻声过来问：“怎么啦？小罗嚎什么呢？伤口又裂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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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I. S, t* z" |6 e程宇尴尬地堵着门：“没有，没事儿，他瞎叫唤呢，您甭搭理他。”

罗战趴在地板上哼哼，P股上又洇出血丝儿，却忍不住捶地狂乐，心里爽翻了。

没过几天，大杂院儿里来了串门子的。

) s5 T7 ^& n/ C/ @3 G话说罗战追击劫匪那天，是凭着多管闲事儿的那一声吼，救下个学生。罗战要是不吼那一嗓子，持刀的歹徒差点儿就把那倒霉孩子给割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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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月80后90后的孩子，大多是家里的独苗儿，家长宝贝得不得了，一根苗儿有家里六个大人疼着宠着，这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家子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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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遇险得了救，钱也没丢，歹徒亦被绳之以法，家长感激涕零得，一家七口人跑到派出所来，给所长和任劳任怨的警官同志们送来一面锦旗，上书“破案神速弘扬正气，警民情深恩重如山”云云。

& I' R) J3 B! j5 G所长连忙客气摆手道：“别，这回救了你们家孩子的那位同志，他不是我们所里的便衣，他纯粹是个协警为乐、见义勇为的好同志！你们要送锦旗，就直接送给他吧！”

于是那一家七口儿打听到住址，呼噜呼噜地找到大杂院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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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d: o& }, l! D- T8 v3 w) C罗战同志尚趴在床上不能下地，那一家人把六平米的小屋挤了个水泄不通，给罗战送锦旗，送补品营养品，让那男孩儿认罗战做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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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j0 w: E$ N0 L1 ]那家的男人比罗战大个十来岁，也是本地人，俩人于是聊得挺热络。

+ {2 \0 a: x2 Z' w( G那人问罗战：“小罗，你做什么工作的？”

$ g. ?3 D% `8 a. ]$ m罗战说：“我是开饭馆儿的，有那么几间店，生意挺一般，勉强糊口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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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1 K- G5 ?; F9 c那男人一听，认真了，凑近了说：“小罗，你知道我是干嘛的么？我是干婚庆公司的！你是开饭馆的那正好啊，我可以帮你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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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一听这个，乐呵了，俩人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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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拍着罗战的肩膀说：“小罗啊，我看得出你是个爽快人，是能干事儿的人，你对我儿子有救命之嗯，咱做生意的嘛，走得就是亲朋好友的路子，我每次做婚礼的时候，帮谁拉生意不是帮呢，那我当然乐意帮你一把！”

0 ?# L) D8 Y. E$ d  D罗战特感激地说：“那可真谢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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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1 u' S0 p$ p) u7 _/ e那人叮嘱罗战：“饭馆儿要做就做大，要舍得下本儿，装潢和服务要上档次，东西还得好吃，再打通关节广开客源，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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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点头称是。他也明白这些，他只是需要路子和时间，慢慢地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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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大杂院儿又来串门儿的了。

( E; ]; y$ x( g; j这回是派出所所长亲自驾到，率领一群-帅哥花花草草儿的，把罗战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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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n* q- I3 _+ }( V3 p1 b所长这回是代表分局领导前来慰问本年度“西城区见义勇为十佳青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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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3 C9 H( H+ ], U  j却原来罗战号称“插刀哥”的那段视频在网上火了，出了名儿，正赶上区里评奖，网络投票，罗战就被提名了。

; E& M# |; j5 y6 X* }1 \9 G罗战那张脸，那气势，那身材，那六块儿彪悍的腹肌，颇能上得台面儿，着实把网上一群小姑娘搞得五迷三道儿的。现在很多年轻女孩儿，看不上那种温柔腼腆规规矩矩的男孩儿，专门就喜欢罗战这一类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江湖痞味儿与阅历沧桑感的爷们儿，于是这厮的网络评选票数相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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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 q7 c1 v5 y7 @. D+ ], q领导们最终内部审核十佳的人选，考虑罗战。

为什么考虑这厮呢？恰恰是因为罗战是有案底的刑满释放人员，刚放出来不久，努力认真改造，积极融入社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从一名阶下囚转变升华为勇斗歹徒弘扬正义之光的好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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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1 Z2 ]5 T这尼玛就是一出活生生的重生励志-戏，就是体现和谐社会真善美与社会主义优越性的最好实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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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选他选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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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Q, d( k; T' ?" g于是罗战同志就当选了十佳青年！

: [; k  G+ X1 p# _( V& w罗战自个儿心里是咋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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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觉得程宇啊程宇，最近咋着啥好事儿都往老子头上盖呢，你小子这绝对就是“旺夫”的命啊！

香珠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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