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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idding825

[同志言情] 点燃 by 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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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2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8 L3 R9 u, V6 d. R& X4 c$ n  j) e"当然有空,我白天没什么事。"
6 S8 e5 z: E; Z( P# v"上晚班?"
0 {5 H! a9 D6 W& S  q" {% z"......算是吧。"/ ~/ `- c0 n% g3 e; V. V5 S
任燃擦干手,拿了外套跟路翎一起出门。, H7 c1 @, Q- }! Y" o
虽然只是绕到住宅区车站前的大超市陪她买东西,可一路逛下来还是花去一个下午。
5 E( g' U* g' [0 g# K% q2 x  _0 N路翎买了新被子和日用品,又把任燃当衣架来回试衣服。
' J3 Z1 I( A. ]2 Z8 r2 W"你和阿唯差不多高,试试看。"
+ L# G) p* H; P虽然不管怎么看,这个年轻女人也不像路唯一的母亲,可不管说话还是行动,任燃都能从中看出她对路唯一的关心。
- _5 m/ R" D1 |那是一种微妙的,区别于正常母子关系的感情。3 B6 P: v! |3 T0 O2 k  J
时而疏远时而亲近,任燃觉得那很可能是因为年龄和精神面貌所产生的隔阂。8 @7 u+ z1 Y$ i; r' X3 A
明明是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的母亲,可在一起的时候却又始终感觉不到母爱,这样的关系实在难以理解,即使想要解释也会觉得无从入手。% u& T+ M$ c9 t& ]
从超市出来,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两个人只好分担提着慢慢走回家。8 q3 q- N3 {# O" I5 B  |* |
一路上的话题几乎全都是和路唯一有关的。
% j9 P* y; r5 f- p+ l2 B0 t7 ~"喂,任燃。"
) ]% s. B& p$ H6 f路翎走到人行天桥时,忽然停了下来。
3 |7 k/ E4 z- C3 d( l' `0 x冬日的夕阳正从对面林立的大厦缺口间落下去,红红的光线笔直透过来。4 k9 V+ ?. n7 R' Y( S: W( d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面色灰败的男人,任燃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累了或者东西很重之类的话,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很差,也没什么精神,开口问他是不是生病,他却又一直笑着否认。
8 q( L; i" E3 W+ L7 j路翎提着东西走到人行桥的中间,把袋子放在地上双手抓住栏杆往远处看。. r, X: |/ K; ~& T
任燃只好跟着过去,她拿出烟点火,又问他要不要。任燃没有拒绝,两人点着烟,一起往前面看着落下去的夕阳。) \4 S# \# J4 d3 h
这样的关系太诡异,诡异到任燃都无法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真的病了,头痛得厉害,喉咙也痛,四肢酸软,没有风却一直发冷发抖。
: ?% d' q# i  K" B% \" }- ^路翎不看他,抬头望着远处的红光,桥下车辆川流不息,有稍微重型的卡车开过时,桥面就会轻轻摇晃。, W0 \/ ?( ~4 |3 v9 b" Z
"在动。"
: v& \& W  J0 u路翎喃喃自语地吐着烟,任燃则把头靠在搭着栏杆的手臂上。
( O! K" e# q& N5 x"这桥是钢筋铁铸的,遇到强风却摇摇晃晃。"6 a/ W4 C8 E( h. q# P* P
任燃"嗯"了一声,显然只是随口的敷衍。
7 _8 O2 D  |# N9 g4 n2 Y/ a路翎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把身体探出栏杆往下看。
* @, F4 Z( P; w"阿唯全都告诉你了吧?我的事。"
  w+ d& ?7 a8 U9 B0 s4 D& ^"什么?"
7 x! j# b$ N9 o  ?/ N, F"我十三岁就生他的事。"
! D0 ], E8 d  ^5 R# j) X' p7 N- w"嗯。"8 k8 F+ t- W1 o# w2 h" ?
"他从来不对别人说这件事,我也从没有见过他的朋友,大概还是觉得丢脸吧。不过真意外,竟然会对你说,我一直担心他交不到朋友。"( p! ^/ T5 S. v/ P2 M) L
"不会,他的朋友很多,而且关系也都很好。"% {) b  A: Y2 M; `4 G, t
"是么,这我就不知道了。"  b( a/ W+ c7 n/ [6 b% p# b
路翎用细长的手指夹着烟,看着脚下的车来车往。
" W/ s/ V. }! {5 J"有了孩子的那段时间,我只要走在高的地方,就会立刻产生一种纵身跳下去的冲动。不过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自杀。只是因为身材一天天变得古怪,对高度、速度和那种轻盈的感觉总是有着奇怪的憧憬。", C+ N/ [& G; D( F/ g9 h  O
任燃保持沉默,路翎则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小小动了一下鼻子。
6 A5 ?5 ]" v( f) o0 @- T"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幸运的是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检查出怀孕就已经没办法药流了。二十年前的人有多封建,我爸爸一直反对我把孩子生下来,不过他越是反对,我越是要和他作对。"
/ F) u% c* n* s% |2 z路翎一边说一边放开抓着栏杆的双手,在胸前比了小小一段的距离说:"阿唯生下来的时候只有这么一点点,像只小猫一样缩在护士的手里。"% F: X* M; r; m) ^
任燃看着她双手间的距离,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滋生着,非常感谢眼前这个娇小年轻的女人。那种奇妙的感激之情在心中汹涌澎湃不可断绝,甚至鼻翼酸涩,要流出泪来。  z/ M8 F: }7 s2 L" k7 W2 e+ Q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在他身旁的这个女人和那些沉溺于灯光酒色里的小女孩完全不同,虽然她们同样鲜活地享受着生命,却有着本质的区别。2 H# Q+ ?5 ^& N8 B8 {+ p" ~2 g
路翎没有注意到任燃脸上的表情,她继续说:"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在那里蠕动,感到非常恐怖,忽然间就大哭起来。"& N5 @% S" `" z: ]  U' ^% G
为什么哭呢?+ M! x. `2 N2 f( Q5 z1 h
路翎吸着烟回想:"大概是因为被那样一个从自己身体里诞生的小动物吓坏了,怎么也忍不住。医生对还未成年就生孩子的我没什么好脸色,不过那时却还是板着脸夸奖我身体很好,精神更好。") n8 U! d3 l1 K* w+ a* M" p2 V
她抖着肩膀笑起来,忽然说:"任燃,你和阿唯很像。"
5 B/ _7 L0 X) B) `任燃一愣:"哪里像?"* K1 H# H2 m( n0 m, ?1 o. n
"沉默寡言、装冷漠,明明在认真听却装作心不在焉,有什么话要说也不会马上说出口。"路翎像在给他打分一样认真地说,"连皱眉的样子也一模一样。"' [, X" j4 U* D( G
任燃不由地伸手在自己眉间揉了一下,好像被他这个无意识的动作逗笑了,路翎伸出双手抓住面前的栏杆,身体向后倾斜着拉直手臂。
2 L" S) s; E, e1 Z/ [她笑着说:"阿唯很少和我说话,连碰都不让我碰,上学之后就不再要我帮他洗衣服了。我有时候也会想他是不是讨厌我,不过我知道其实他只是害羞。"+ I3 `4 Q, G% M$ n  Z2 t
任燃知道路唯一是个多么内向害羞的人,也许真的就像路翎所说的那样,他和路唯一有着相似的个性,所以才能互相理解,不含杂质、单纯融洽地相处。" l8 j9 C  g" o4 V0 O$ z
"你知道他有哮喘么?") h& s# F5 `. H9 ?, w0 R
任燃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路翎说:"虽然很少发作,不过还是要注意,你代我多照顾他吧。"
0 ]1 E4 g# u. L! i"当然,我会注意的。"( b9 N0 e$ R0 Z8 R" D
谁都会把这种应允当作随口的敷衍,可是路翎仔细观察着说话的人,任燃的语气中有他人模仿不来的真挚。
! M* D, C; ~& p她笑了笑说:"你真是个好人。"
4 i' k. Z% ?" }任燃不安地转过头去看着快要消失的夕阳。好人?他能算是个好人么?游手好闲、贩毒、人际关系混乱、经常会被卷入危险的殴斗,甚至刚从拘留所被释放。他用双手搓着脸颊,皮肤滚烫、脑子里乱七八糟,一阵恐怖感油然而生。他想,自己就这么继续下去么?随时可能被拘捕、判刑、坐牢,或是在哪条阴暗的小巷里被打死。烧灼着的头脑中迅速闪过各种画面,打碎的咖啡壶、阁楼的天窗、白天一到就会铺满房间的阳光,还有寒冷的夜晚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的被窝、被厕所水流冲走的药丸......所有好和不好的画面全都挤压在一起,一瞬间让他感觉在摇晃的不是人行桥而是他自己。
2 I! r: W& Y$ h( O. c- d3 ]  j7 q+ e"真可怕。"路翎看着自己的脚下说,"还在摇。"
' n0 {$ n0 C) o& R任燃强打起精神,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中。- X2 r9 x. G1 X" f' t
他听到路翎在身旁说:"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2 E$ j7 Z. Q( S4 |  C3 v
"好。"+ _! X9 A( _+ h7 e7 p
"不知道阿唯回来了没有,我晚上还约了朋友去唱歌。"
  E' p/ Y& V9 x$ P% C1 m! {9 q0 ]% C路翎提起脚边的购物袋,慢慢走到人行桥的中央,夕阳把任燃苍白的脸也映出了一点红红的血色。她忽然笑了,在这火一样燃烧的阳光下微笑着说:"没关系吧,虽然桥会摇摇晃晃,但是这样反而更坚固,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 E& G7 Y$ `& v" }任燃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那应该是无心的一句话。不知道路翎是自我安慰,还是在安慰别人,任燃想着刚才那句话中隐含的道理,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又重新清晰起来。
" q6 U7 A3 s7 o4 d3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路唯一会不自觉地避开母亲。. u* A7 m6 W% I# ?: b: F7 \+ ~
路翎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能随意释放出魅力的女人。时而慵懒、时而奔放,对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也能立刻亲近得好像多年相交的好友。不会故作客气、不会掩饰自己,即使步入三十岁的年纪依然率性而为,像小女孩一样尽情玩乐。任燃可以轻易想象出几年前路翎的样子,那时正在青春期的路唯一又怎么能坦然地把睡梦中弄脏的内裤交给这样年轻的母亲去洗,躲在她怀里撒娇就更不可能了。# w  s! ~7 T* B; h6 H
任燃很想问她关于黎杰的事,可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默默地跟上去,把逛了一下午买的东西搬回小屋。0 o2 `3 b7 O8 |0 I0 |
快五点时到家,路唯一还没有回来,路翎说朋友在等着,把东西放下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9 L5 r8 ?$ }' ^4 |临走时她看着任燃的脸说:"我走了,阿唯回来跟他说一声就行了,还有......你的脸色真的很差,生病了一定要马上去看医生。"
/ A& S: C8 p$ u1 J9 }  O脸色究竟差到什么地步?- J3 r- h4 M5 O; J2 q* F4 g$ N: A
路翎走了以后,任燃昏昏沉沉地走进浴室照镜子。* Y& d+ v" e/ Z/ P& a- Z' d! Z- O* W0 T) k
边缘略微有些斑驳的镜子里映照出一张疲惫憔悴的脸,枯黄的脸色、干裂的嘴唇。伸手摸摸额头,可是手心也是滚烫的,他打开冷水,双手掬了一把泼在脸上。冰凉的刺激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似乎稍微清醒了些。% }. F4 e4 g: v1 H% q
一定是昨天晚上着了凉,最近因为降温,早晚温度相差那么大,整晚坐在风口,想不生病都不可能。
0 a( z4 _, J/ U擦干脸上的水珠,剧烈的晕眩忽然袭来。
& e1 G! f! J$ D+ C$ `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浴室的也不清楚,反正等到晕眩稍微好一些的时候,人已经爬到了床上。
; s2 G3 U4 K: {; s0 K, n刚才明明热得滚烫的身体,一下子又忽然发起抖,冷得难以控制。
) d( N7 x9 E3 \/ R& H他把被子抖开全都裹在身上,可还是冷。
6 I0 J1 m! T  U# l2 }今天的温度又降到冰点了么?为什么这么冷?6 v6 w* h/ M" K# o
任燃把脸朝着里面的墙壁,墙面冰凉,和他僵硬的身体一样,但是他的呼吸却是灼热的。' p9 r; {- t' f5 X3 x
身体激烈地发着抖,脑中浑浑噩噩,什么也想不到,只有一个清晰的镜头不断地、无意识地重复出现。7 d# B7 J: C) W9 p; X( P( ~
路翎站在人行天桥上看着脚下说:"真可怕,摇摇晃晃的。"
  q/ q9 U2 s2 o4 E9 T4 `站在高处的人总是要做好随时会摔下去的准备。
( a- r" ?1 ^$ v( T% D0 Y2 o& t突然生起病来觉得难受得想死,和突然绝望袭来想纵身跳下悬崖,也许两者的区别并不是很大。
! M, y$ X% i/ L. ~* M/ |' b就在这全无意识的昏睡中,任燃听到开门的声音。
; c( G3 V' M+ _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插进锁眼,转动,打开的门缝间漏进一条细细的金黄。9 H3 Q3 X8 \6 W- z9 P1 A3 k6 }
他听到期待已久的声音说:"任燃,你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 C  W, X) t- q' ]3 F' j6 V* P, a他在被窝里动了一下,想探出头说句"好累,我先睡一觉"之类的话作掩饰,可最后却只能象征性地动了动,并没能坐起来。
2 V6 C4 i' v6 D2 ^3 E# w- f+ F$ ]1 T桥虽然在摇晃,但因为是钢筋铁铸的,所以稍稍摇晃也许比纹丝不动更坚强牢固。& Q; E9 Q# A$ m! k) u) w  Q
任燃放弃了,不再逞强,全身放松躺回狭小的单人床里,晕眩再次袭来,无心思考。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2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9 y% w2 A7 i; e9 O0 @8 a
路唯一本来想下课后立刻回家的,却忽然被洪洋拖着一起跑到商场去买东西。
; {7 ~9 W/ J/ [. z. D& b两天后是叶子生日,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大男生也开始一脸为难地为买什么礼物而发愁。5 ~3 f  p  o6 [; A/ `& A
"小路,你比较细心,总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吧。"
, b0 m) S1 O+ `- V路唯一的确知道,从小看着路翎摆弄自己爱不释手的东西,连她的那些朋友同学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也全都听在耳中。哪些东西会让女孩子发出惊喜的叫声,哪些则会遭来白眼,他知道得就算不是最清楚,至少也比洪洋了解得多。
6 s. d; J- |) O% y* n" z陪着好友逛了几小时,总算完成任务。洪洋还想请他吃饭,路唯一却急着要回去,最后只能散了。4 E: O- T2 Q) v! R( e* s: \
任燃一整天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路唯一虽然不想干涉他的自由,却又担心会出事。经过住所楼下时,他看到房间的灯暗着,心情一下郁闷起来。( p! U/ Y6 ^  f# n* ]3 D& [- D/ w
慢吞吞地上楼,开门后才发现有人躺在床上。
0 G, ?4 K% h* Z$ {( {路唯一松了口气,问他为什么不开灯,床上的人却没有反应。
4 F& O3 e( W( S% n1 k* R* `他开了灯,有点担心地过去看看任燃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T2 o2 P; M- W* i2 _/ Y+ j$ \
房里的地上堆着很多东西,有些已经拿出来放好,有些还装在购物袋里。4 f: K6 ^8 `8 @6 C' f" [1 _
新的被子和床单,新衣服、吃的东西、日常用品,好像大减价时从超市抢购回来的一样。0 y( l* S: X, L' B" y
路唯一越过那些大包小包的袋子来到床边。
$ I: N$ I- [8 z4 ^任燃背对着他,整个人缩在被窝里,连头都不肯露出来。路唯一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睡觉,于是担心地伸手去摸了一下。
! L, e% J9 a, ^' a! E' B手心碰到额头时,明显感到他在被窝里动了一下,但是滚烫的触感却让路唯一吃惊。5 ^4 Z* u3 q4 \% U/ \1 [
"怎么发烧了,这么烫。"
1 N( S/ M- P9 S5 |' x9 G7 F. O他放下书包把任燃从被窝里拖出一点,轻轻拍他的脸颊。
. Q# [+ q# O$ @" i/ |! K! q2 O"烧得这么厉害,起来去看医生。"7 t. _2 i/ n% N2 q
任燃睁开眼睛看看他,然后说:"不用,睡一觉就好了。"3 R  {9 ~8 v7 z/ P- K* l' \/ r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好像看不清似的茫然,因汗而黏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
$ E5 U# T0 Q9 O" c! k生病的任燃面容苍白脆弱,让人惊讶的是看起来那么无助,和平时的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e# w/ e: a# S. o  k2 v# ?- P
"已经在出汗了,多睡一会儿就会退烧,没什么大不了。", x/ U+ B" [# Z4 y5 b& ~3 s$ F
路唯一皱着眉,转身去浴室里盛了一大盆热水出来给他擦汗,然后换上冷水,拧干毛巾敷着额头降温。& D; ^+ P8 Z$ c( R$ s) X
"我去买药,你先睡一会儿。"
! ?) m0 z. Y' K叫他起来去医院看病是不可能了,只好趁现在药店没有关门去买退烧药。
& e3 e: c; L( j) U9 O: I% T& W; f路唯一自己很少生病,也不知道如何照顾病人。
+ X$ c* z# ], x% m# j他穿上外套关上门,也没有搞清楚附近哪里有药房,只能顺路再问别人。3 C' T7 U, A, ^, M, P; u5 d
听到关门的声音,任燃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刚才努力保持清醒,好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病得很严重,现在那个手忙脚乱的人一走,强打着的精神就立刻萎顿下来。
3 `) ?. ]: @! o4 v7 b% ~/ F% r正睡得迷迷糊时,忽然又听到敲门。
9 R# M9 c" h; [2 d4 S% @/ g9 R一开始以为是幻听,但是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想到有可能是路唯一急匆匆跑出去忘了带钥匙,任燃就掀开被子起来开门。! b! }" M9 a) {7 Q
被窝外很冷,站起来的一瞬间,皮肤就起了一层颤栗。他烧得头昏脑胀,也没有去想可能敲门的不是路唯一而是别人,手扶上门把转动一下就打开了。
% K4 R' {( j2 u. h& w黎杰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在开门的一瞬间显得有点意外,但很快变成了嘲讽的微笑。
7 O" a( A: ?; O3 ~. _他不等任燃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他推进房里,自己进来往后掩上房门。
1 W) ~$ o5 ]3 k/ N9 v7 Y& U"你们真的住在一起。"
0 z. }/ `) ~# R: c) ^任燃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问:"你来干什么?"
7 b0 h. c3 [5 _2 v"我来找阿唯,我知道他住在这里,人呢?"$ P) D1 i' o9 R9 B
"滚出去。"
6 W4 Z; r7 r. v! I. ~' T! z4 y"这是你的房子?不是吧,你凭什么叫我滚出去?"
! q( g' v. B% s$ X2 u黎杰冷笑,鼻梁上的石膏让他原本斯文俊俏的脸变得奇怪而丑陋,他用手摸了一下说:"你上次打得我那么用力,骨头都碎了。"! `" R7 Y* G" {' l8 u4 c
他慢慢走过去,看到床边放着的水盆和毛巾,又看了看任燃憔悴不堪的脸。
5 I# k8 i- |  {; z+ D% P"怎么,生病了?昨天在拘留所里过得不好么?"* V! {- {+ x# m, @( U4 E
黎杰显得很平静,但那是因为异常兴奋而造成的平静,任燃甚至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友善的笑容。
- z! g* J1 k. t0 E5 F( M他越走越近,好像要伸手帮助眼前的病人一样,露出关怀的神情。
) A$ F/ v1 R0 U. J4 Y! c任燃看出那种表情后面隐藏的恶意和暴戾,他往后退了几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下午路翎刚买来的玻璃花瓶,女人一开始购物就停不住,结果没用的东西买了一大堆。. U: X9 q& T& D& p* W1 f' H
黎杰逼近的时候,任燃出其不意地抄起花瓶向他砸去。黎杰吃了一惊,虽然侧身躲开,但下一瞬间就感到自己的腹部被用力踢了一下,虽然力量不是很大,但也让他踉跄后退,差一点摔倒在地。0 b9 y- x; n% ?7 L! P4 m: J6 E
任燃扑过去用尽全力把他推倒,手臂往下压着他的喉咙。黎杰立刻感到了可怕的窒息,拼命挣扎,没料到眼前的男人病成这样还有如此大的力气。他用力猛撞任燃的肋下,但是对方就是不肯松手。任燃知道只要自己松手,就再也没有力量重新在这场争斗中获得优势和主动权。
/ n) [+ {2 e! Y" h6 r6 I腰肋间传来的钝痛令他流下一身冷汗,黎杰扭曲的脸就在眼前,可是模模糊糊一点也看不清楚。忽然间眼前晃过一道影子,脸颊传来尖锐的刺痛。他本能地往后一仰,黎杰的手上握着一块玻璃碎片。碎片的尖端划破脸颊,趁他躲闪的瞬间,黎杰挣脱钳制,抬起脚踢中他的胸口。, J! Z, t5 M) v0 D$ t
任燃向后摔倒,黎杰跟着反扑过去,用膝盖压住他的身体,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抬起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_, `3 t  n* y- N# _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5 v, F! v7 r8 Q( n; g, u
黎杰用锐利的眼光盯着他,鼻梁上的石膏随着他的动作在眼前来回晃动,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怕。6 H* I7 B7 ^- {) g- B6 P6 Z/ w8 o
他反手又掴了一掌,然后抓着任燃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
) z  ?% \/ t2 S4 e( ~0 v"一个毒贩,还装什么好人。你跟阿唯上过床了吧,以为自己有多干净,做的事还不是和我一样。"2 O2 P& U8 }3 U
连续不断的耳光很快在任燃苍白的脸上留下重重叠叠的红印。黎杰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床边,任燃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却被重重摔在墙角。1 {7 c: j/ Q: [4 o$ C
黎杰疯了一样猛踢他的胸腹,任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全身都蜷缩起来。- `1 r8 @# B) J' l; r; F9 N
一边缩紧身体减轻痛苦,一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任燃的眼睛被汗水模糊,可是却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杀意。
* ^9 M8 L3 T) v7 y8 l3 P. c黎杰会杀了他,而且这个男人不是那种会拿凶器杀人的人。也许会勒死他,把他从阳台推下去,或者溺死在浴缸里。可是就算想到这一点,任燃也没有感到可怕,反而在因为忍受痛苦而紧抿着的唇边露出一个笑容。
4 \8 l1 k2 t2 d; v8 H; q"你笑什么?"
: v, I* q  S) |黎杰身体僵硬地看着他,又抓住他的头发和他对视。! v9 d3 O; a3 e
"很好笑么?"
' B9 \9 g6 \1 r& g5 ]) [& g他用恢复了平静的声音对任燃说:"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5 N/ x8 _& Z$ h, T! f5 |2 @, \+ f* a
"你还没有疯,只是嫉妒得快疯了。"
6 D) y" ~+ o" b/ M* B任燃仰头看着他,声音是嘶哑的,却又相当冷静。5 L" f; s: \, Y# h0 e
因为刚才的一阵殴斗,房间里已经乱作一团。地上都是花瓶的残骸,冰冷的碎片散落四处。
* E( [8 j: v( K$ a4 D$ u7 a; ^6 X( A黎杰被任燃那虽然虚弱,但却轻蔑的目光刺痛,抬起手一掌掴去,抓住他的头发往身后的墙上撞。
0 g0 ^2 i" [/ U任燃只觉得眼前一黑,听到了很响的声音。; T% A' v& P9 ^, [: {/ c
黎杰还想再撞第二下的时候,身后的门一下打开了,有不少人围在门外。路唯一开门后飞快地跑过来,从后面抓住黎杰的肩膀,把他从任燃身上拖开。* r7 f, y( O% j8 _
邻居们大概也吓坏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去报警。0 t0 N6 p" s! i
路唯一用尽全力才把黎杰拖开,这个男人却抓住任燃的头发不肯松手。9 g! e: \! N; ]/ |8 h, u
"放开他,黎杰,你疯了。"
7 P8 g  g& W; W7 t$ ^- m, o- u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扳黎杰的手指,一根根地扳开,甚至能够听到骨节磨擦发出的格格声。
% p. @7 y9 k  w* o手指一扳开,路唯一就拖着黎杰到门边,一手拉着门框一手拼命将他拖到门外去。
6 j3 i# `7 K. L# Z黎杰睁大眼睛瞪着蜷在墙角的任燃,还有房间里凌乱的一切,那是他因为嫉妒而乱闹一通造成的场面。
: ~9 u6 w5 Q) J3 G" [( C路唯一不管他怎么赖在地上,手臂一用力把他拖出门口推向对面的墙壁。黎杰一瞬间又扑上来,围观的人因为怕被波及全都散开了。路唯一用手臂挡了一下,再一次把他推倒后直接回到房里关上了门。
3 G) W+ \$ K" p7 B"阿唯,你开门。"
+ U9 i+ f" u' Z" c! ~3 b1 k  X: l黎杰用力踢着房门,在外面大吼大叫。路唯一知道他并不是想得到些什么,只不过处于某种激烈的情绪,不去破坏点什么就是不行。- S; A. L/ r1 g2 n
他听着黎杰在外面敲门,无所顾忌地喊着任燃是个毒贩,又怂恿周围的人去报警。路唯一没有理睬他的胡闹,他回过头来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0 F8 e+ s/ ?1 q+ D任燃弯曲着身体,双腿在地面上挣了几下,勉强使自己靠着墙壁坐起来。8 K: [( q+ B$ \3 t; v, U
他的额头布满汗水,脸颊红肿着,用一种极为可怜的目光望着路唯一。
) q, ]" O. R: x, J+ |那是毫不适合他的卑屈姿态,不只是肉体上的伤痛,还有高热带来的虚弱,路唯一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无奈和难过。他不再是那个在小巷里独自面对四五个人也不肯服输的任燃,勇气和骄傲不复存在,只剩下痛。% M/ A. J3 l/ A: v0 |& v' ~+ h
"阿唯,你出来。你和一个毒贩住在一起......"
5 C( O* K  M) N9 F- a黎杰的声音透过门板叫嚣着传进来。+ d4 b5 m# ~$ C9 Y/ O: _
任燃笑了一下,脸颊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早已干涸,血变成了红黑的凝固状。7 N! ?0 q5 s: [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用嘶哑的声音说:"这下想不搬走也不行了。"! E7 s0 l2 N4 w5 x
忽然间,悲伤涌上心头,路唯一快步走过去,跪在他面前伸手用力抱住他的肩膀。
- U. K. u3 r- J0 e/ h# K. H$ b# N他从前面紧紧拥住任燃,把脸压在他的颈窝里。; X! J6 O# Z! ?+ Z
"不准搬。": _9 x6 e$ Y4 m
路唯一贴着那滚烫的颈项,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一样在他耳边说:"哪里都不准去,也不准再去1231,不准再去卖毒品了。"
' h& a$ ~" [) j他的语气凶得可怕,一反常态,生气地用力摇着任燃的肩膀:"快说好。"
; w% E3 v0 v. z/ }0 _4 P" y9 C& e任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2 V0 ~, B7 o- l  Y
他呆呆地任由路唯一拥抱着摇晃着,听他在耳边任性粗暴的声音。/ L1 F% O0 S6 R  W/ l* j5 }( Z0 H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任燃百思不得其解。
# p7 k* z; E9 b! O+ `1 p. T虽然找不到答案,可是却忽然鼻腔发热,泪眼模糊起来。5 `! L$ b8 n  ~0 ~3 }, d* T
"哪里都不准我去么?"
8 q. ^) f' k1 O% z+ `"哪里都不准,不说好的话,就把你剥光了每天关在家里。"5 {& {( A. ?. b
从开始交往到现在,路唯一还是第一次对他说那么严厉任性的话,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 _: z9 i" t- E$ |任燃忍不住笑出来说:"是啊,剥光了不就哪儿也去不了了么。"; W/ R" o9 g& R" K9 x9 N
他忘了伤痛,举起手摸摸路唯一的头发。
, Y8 S! o( F4 ^# q"可我除了不劳而获干些非法勾当,什么也不会。"
+ g7 _; g5 [: I5 N, L任燃那时觉得自己算是相当冷静的,刚才和黎杰打了一架反而让他出了一身汗,似乎变清醒了。; N& e7 d, t. m
虽然被撞到的后脑还在痛着,身体却不像之前那么冷得可怕了。
, u' p% \0 F! ^2 ~7 q" Z) U. G"我以前是没有追求,但现在有了,我会去打工赚钱,我会好好读到毕业。"
0 ^+ N$ m# o5 `; _. v. [& z) O路唯一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不用去卖毒品,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养你。"
" t& V/ n# E2 g: F任燃在他背上抽动起来,好像在笑。
. u% D1 n7 |* ]4 {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忽然间涌上来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9 c; @$ Q' ?5 P  j: p( l8 @* M他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害怕,只是把路唯一的上半身紧紧压在胸前,喃喃地说:"刚才我真想和那个人同归于尽,想杀了他。一想到他小时候对你做的事就忍不住想让他死,可是又舍不得为这种人抵命......我不想离开你。"
6 l4 {8 u" i2 s6 g3 I他像窒息一样更用力地收紧双臂,路唯一听到了他压抑着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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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9 s7 m: r1 Z0 D! D) r$ b# ?5 j敲门声渐渐停了。
2 j8 v* p& I' D  j黎杰闹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路唯一不太可能把门打开让他进去,所以狠狠踢了几下之后就走了。
1 g9 s8 d  N" u6 J3 j; p门外还有些走动的脚步声和隔壁房间的关门声,邻居们也渐渐散去,最后一切恢复平静。& o. Q1 u/ _+ N
路唯一让任燃重新躺回床上去,虽然说了好几次带他去医院看看,可是不管怎么劝说,任燃就是不肯答应。
$ O0 H- F& d3 ^"既然不去医院,那就吃药吧。"
' ^  h9 S2 _1 C8 N# W# o路唯一用热水擦掉他脸上的血污,又小心地用酒精消毒,贴上纱布。
* `  H  S5 b6 j0 [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那里肿起一大块但是没有流血。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刚才开门看到黎杰抓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时,路唯一的心都紧缩起来,简直要停跳,即使现在碰到那个地方,也仍然心有余悸。
8 d' x3 g: M& t7 ?* ]3 C) V他盛来热粥喂他,然后又倒了热水逼他吃药,任燃却固执地转开头像孩子一样拒绝。: k, ~/ G' G+ o5 O5 r
路唯一小声劝说:"是退烧药,吃下去睡一觉会好的。"- z* [5 u& g$ r9 p
任燃就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布满因为高热而迷茫的表情。
4 t7 O+ z$ D3 Z' O6 {+ f"不想吃。"
$ i9 w8 x2 T% k# G, D) r% a"为什么?"
! F' v( U3 f- e, {: v( j. q"吃下去就会睡着。"& v8 x8 ~! k' k% K+ u1 ~5 E+ g
路唯一愣了一下:"那不是很好么?"
" k( o' m) B2 O* f5 U2 q任燃不看他,拉起被子翻身躺下去面对着墙。
! k* M/ J2 n, g& \  ^& x& |路唯一拿着茶杯和药,坐在床边很久都没动,床上的人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7 U7 G: S* z0 m6 Q8 k任燃不想睡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变化快得让他难以应对。他很怕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样,宁愿清醒着忍受身上的疼痛,以此证明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 B" h" e3 N5 n( O. Y身后传来细琐的声音,路唯一在房间里忙碌,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把塑料袋都堆放到角落里去。过了一会儿,任燃听到他走过来站在床前脱衣服,然后被子被掀开,一个温暖的身体挤进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j" _9 t7 d& t1 |& X: R7 t/ w9 n2 p' H
路唯一双手绕过任燃的手臂,紧紧靠过去,把脸埋在他的后颈上。  s3 c% F! ]6 s$ R
灼热的呼吸有节奏地喷薄着,温暖的嘴唇贴上来,弄得他有些痒。: [' z9 r7 c+ b& i8 h" m
任燃的身体一下僵硬了,路唯一的手穿过他的腋下,轻轻抱住那伤痕累累的身体。2 Q! ?  |* O. y+ x" F
肉体的痛苦达到最高时,会变得麻木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而精神紧绷到一定程度反而会出奇平静。任燃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的月光,肌肤的摩擦和爱抚降低了血压,让他感到安心。1 M% b! z6 a3 a1 x8 n, |
数着身后的呼吸声,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是真的憎恨着黎杰这个人,但又并不仅仅只是憎恨。当黎杰和他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很多次想着"这样也好",杀了这个人或是被杀,或是同归于尽,反正有种想要毁灭的欲望。& I: |0 |# p; b4 v
一想到这不正常的念头,就又忍不住全身发冷畏缩。
* D! B$ b6 O+ N5 K% ]7 Y可是他才轻轻一动,路唯一就用力抱住他,好像睡着了说梦话一样在他耳边问:"哪里不舒服?"
  G' h* E9 k) n  R4 ^任燃叹了口气,停止了动作。0 q, X8 u! ?# f) _3 c' Q+ z
他从路唯一轻微的话语中感受到爱意和温暖,虽然只是那样一句看似无心的问话,却有着难以形容的亲密感。( \: S* l6 x% u3 E- ~- W
路唯一抱着他,喃喃地说:"为什么向着那一头?"# @$ x3 J8 ]# N) m+ n. d3 _1 Y
"我在发烧,会传染给你。"
) K+ v$ m5 `& Q9 `( L背后安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路唯一忽然捉住他的肩膀,把他转向自己。任燃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扳过去。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路唯一已经把脸靠上来,双手捧着他的头用力吻他的嘴唇。
; b7 {- h- b: P任燃一把推开他,皱着眉说:"你想生病是不是?"/ s4 h6 @( p# i2 w+ a4 @9 b2 Q8 z
"明天不想上课,我请病假。"/ R/ ]8 P; r3 j$ w2 X5 O* Q
他黑色的瞳仁在月光下发亮,一直看到任燃的眼睛里去。
$ l( ]5 z9 f" K% J1 c8 d"把病毒分一点给我。"他低下头轻轻吻着任燃干裂的嘴角,那是任燃从没有见过的路唯一,轻轻碰他的唇,主动摩挲他的脸颊,然后深入热烈的吻漫长持久。
" ]: m2 U$ {# a9 ]"以后你所有的东西都分给我一半。"$ \9 Y, G  P6 V
路唯一认真地看着他,或者应该说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任燃听着他的话语,感受他呼吸的热气,忽然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上来,让他不敢再继续看他,只是伸出手把他按倒在自己胸前。
& V2 J. u" u7 U0 S4 I"你真傻,我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给你。"
5 F1 u$ ]6 i) S8 g; J+ t任燃紧皱着眉,生怕一旦松开就会忍不住落泪,可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哭还是想笑。
3 o! H! B3 i% V"你要是也生病了怎么办?"3 Z* ]+ w1 e* `) Y
路唯一说:"那就一起睡到饿死。"7 D  k$ D! z% @: \( _
任燃用手指拨弄他的头发,然后把被子拉上来,两个人裹在一起。
2 t( `2 d( m6 n8 a"睡吧,我累了。"
, a' @: q, d' {5 j"嗯。"+ n$ [( v6 K8 H7 ^2 z- n% `
"......", I# K  o3 k6 `4 I( K
"任燃。"
/ Z9 S& S9 ]. d7 ?+ m"什么?": X; h! J& n/ D+ Q5 X" ^8 }
"......没什么。"# k3 F2 [/ q% l
路唯一挪到他身旁,和他相拥在一起,最后什么也没有说。0 E7 f3 F+ \3 e+ t" z4 B
第二天早上,任燃的热度非但没有退下去,反而烧得更厉害。
- p% _9 z7 K) a. E; F6 v/ u) U7 k7 g路唯一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套上衣服背他下楼叫车送医院。+ h; G9 n2 {# t. U' B' [$ p
经过楼道时有不太熟识的邻居看着他们,大概是昨天晚上出来看过热闹的关系,目光都充满了探询。
7 }. G6 _, U2 D# H) Z0 G/ K+ N路唯一在车上一直抱着任燃,问他冷不冷?  _* H, }" a' Y
任燃全身都是热的,心脏象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 @% }" Y- g" p: |# r. {冬日的早晨,阳光冰凉,树枝干枯地在灰暗的天空中伸展,看起来一片凄凉。) K: Y8 k  }2 f4 N8 ^! c- t
路唯一每次问他冷不冷,他都摇头。
! k. V& N. u" X% T4 x怎么会冷?明明已经把体温分给了自己,感到冷才奇怪。- J( q: v4 h3 C4 W" r3 Q$ P
远处的工地在造房子,吊车高高耸立着,颇有气势。距离完工已经不久了,有些事是可以预料的,只要按照设想一步步顺利发展就会获得成功。路唯一说他有了追求,要努力打工赚钱、去学校上课。# t5 J* @) }" ~  f, f
这是不是表示自己也会有希望?( r( a( H" D' ~& X+ i7 o0 g9 `% Z
或者这就是他们互相从对方那里得到的东西。
0 ?, }; o/ N; a任燃不再顾忌地靠在路唯一身上,享受从另一个身体上传来的热量。& T- z, |! h1 @' X& ]
这种温暖,是自从那位邻居家的老人死去后再也没有得到过的,渐渐已经变得遥远而陌生的感觉。6 P* ]- W! T0 c. N3 R1 ^- I
被人关心和爱着的感觉。. P/ H( r; a4 B) U/ e9 ?
医院检查的过程很简单,量体温、开药单、打针、吊盐水。任燃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发烧而去医院看病了。
$ g+ l% J  K) Q# L3 Z  c& W虽然想要他连外伤也一起检查,可最后还是被固执地拒绝,就那样不了了之。: W* |7 A: {- ~/ y$ Y' E5 I" {
晚上洗澡时,路唯一看到他身上都是和黎杰打架留下的伤痕,一大片青紫,好像很严重,问他痛不痛,却被他一把拉过去抱了个满怀。5 O( X# C1 d- d% F! R+ V3 a% l" b
治疗发烧的方法似乎永远都是打针比吃药有效。才一个下午,任燃的精神就好多了,也有了力气,只是脸色依然苍白,长出来的胡茬没有刮更显得憔悴。/ W' b: J& V9 M9 D; x
但是他的脆弱已经过去了,重新变回了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任燃。会对着路唯一笑,调侃他,而不再以那种卑屈的可怜姿态求助,也不再像只受伤的动物一样蜷缩在床的角落里等着被拥抱了。" t" C5 x, ^4 ], l  e2 ?
任燃想要忘掉这几十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如果人生是起起落落的,那么有了如此糟糕可怕的经历之后,接下去总会有好事发生。4 z- O4 Q" |0 i- u; T" p2 G9 c
那天下午,任然觉得自己像只死猫一样躺了那么久,又是汗又是伤,简直臭得无法忍受,于是想起来洗澡。+ o: Y) u+ G6 T; y
路唯一要帮他,两个人就在浴室里闹了一个多小时。
4 c6 p$ I8 B6 h( K7 r0 w1 V3 V# |"穿衣服吧,病还没好,不要又着凉了。"
8 u- }7 t4 c* w1 p; p& G% y浴室里那么温暖,好像和冬天完全无关,任燃起来穿上衣服,又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会儿才乖乖躺回床上去。路唯一把路翎买来的新被子和枕头全都堆在床上,任燃一躺下去就连人都找不到了。+ H( d) q% `; u# ?
等他躺好之后,路唯一又接着把吃的东西都堆在床边,倒好热水,开着电视机给他解闷。
: e; @) C2 w/ W( F8 H; M8 r"我对我妈都没这么好。"
& e, P  \+ H. K  d"你妈倒是个很好的人。"' m: {' h) r4 f- o. V
路唯一呆了一下:"你见过她?"
: y' y5 h9 |& K9 f3 T: l"你说呢,这些东西是谁买的。"! ?7 R+ ?5 {/ C9 y( r/ y1 I7 ~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 s5 A: u# A, K' p/ y任燃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 p4 M& x* H6 Y9 h0 L+ j  n1 a1 V"她说你生下来就像只小猫那么小那么可怜。"
% z/ J9 }" z4 e1 \路唯一的脸红起来,他想象得出路翎那种口没遮拦的个性会用什么样的表情语调和任燃说话,把他小时候的傻事都拿出来说一遍也不是没可能的。5 ?: x9 ^, G) Z8 @; ^. O
"她还叫我好好照顾你。"( i* S* [9 O9 P9 w7 [3 \( S2 X) e6 j
"什么?"
5 @; H; r' n" R# B& |$ b& U2 X"真没面子,她才刚说完,就变成要你来照顾我了。"0 o; }4 Q- t8 I6 X5 Q
任燃看着他说:"对不起,昨天我太激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t' @" n3 O* Z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不过还是搬走比较好。"! |: _! W4 ~5 Z: Q1 p
路唯一皱起了眉:"不是答应不搬了么。"5 A' L0 m) S3 i' }" S1 F4 Z) L' H3 p
任燃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很没有真实感,但还是很认真地说:"我们一起搬走吧,黎杰知道你住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很麻烦。"3 q3 ]/ F3 d% j7 N) M; Z
"搬去哪里?"0 S2 y# O6 K: B# H, }6 x( {
"我家。"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 ?- c9 \* _9 c0 G/ j( _% A" f! x
任燃的家。
! Y9 z) y8 l( R' j) P- P1 P会是什么样子。& `3 l# R1 A8 I: w: `5 @
路唯一想象不出,因为任燃对他说过离异的父母等于不存在,家也等于是不存在的。! \6 }9 g" O0 ?/ T5 D' H
那么是借住的房子?可那个有天窗的狭小阁楼已经被收回去,再也不可能去住。
) I6 \) J9 P) q) Q0 n" S. F: x他一边削苹果一边用眼睛瞟着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的男人,自从决定搬家后任燃就没有再提过"家"这个字,而且每天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h: ]; [; }! u2 v/ u5 X
都说病去如抽丝,从来不生病的人一下子病倒总要比别人严重几分。任燃的小病断断续续有一个星期才算痊愈,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后脑上的肿块也早就消退,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7 v0 s& z1 F" w, c3 ^$ ]/ E$ _路唯一除了白天上课和照顾他之外,很少和朋友出去聚会玩乐,但却明显比以前开朗。任燃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不断催着他整理东西。
& j: H' r$ Z2 q& X' [2 I0 C9 a* \"要是没什么想带走,就都留在这里吧,过去再买新的。"5 _; u9 V5 T9 x, G- V$ p9 D5 \
路唯一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搬到什么地方去,只是不想扫了他的兴,乖乖地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整理一遍打了包。. v( T2 f9 ?, p$ V! J2 v& q
本来以为会搬去差不多大小的出租房,所以最初听到是两室一厅带装修的房子时,还以为任燃在和他开玩笑。
, ]$ j, @: A0 \4 y3 s"这里好不好?"2 A6 x1 t* u. R
"好。"
/ N* `9 G7 j  D- j5 x. Q虽然房型很旧,面积也不大,但是带阳台的房间朝南,和路唯一原来住的地方有着天壤之别。( W7 A$ G1 A- B. s9 W
即使是冬天,只要天气晴朗,阳光就会一直照射进来,一点也不冷。
- n, ]9 V& ]2 Y4 ?4 }& i( J3 O"是你的房子?"" Y4 Z) A( I% p+ `
"嗯,不过是二手房,我以前看中的新楼还没存够钱,可是现在等不及了。这里小了点,但也算不错,上面还有个天台。"
2 {! r2 y9 v/ Q* n4 z% O1 G7 h6 Z( j路唯一没有去问他究竟存了多少钱,因为那是种很没意思的问法,而且问题本身也没有意义。他只看到任燃眼睛里的兴奋,那种久违了的纯粹的高兴是不能被破坏的。
; Z  @4 h0 T# p* B他们拉着手从一个房间看到另一个房间,连洗手间都没有错过。最后只剩下天台,两人就一起爬上去,躺在没有打扫过的屋顶上看天空。
7 V; |! L- `8 R- [, U$ P+ {% i"我要在这里种很多花,那里放两张藤椅......"
; M% Z& }1 H4 T任燃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音。! O* l5 e( q0 w. J! j
阳光无遮无碍地照射下来,仿佛又回到少年时,在那个充满花香和绿叶清香的小天台里,温热的牛奶味和咖啡苦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B! D% t7 v+ {9 U  z8 m8 K; [9 e
他怔怔地看着刺眼的阳光,一动也不动,直到路唯一叫他的时候才眨了一下眼睛。
! r0 u5 O" s0 s2 R' j9 c刺痛让眼睛流下泪来,刚才的光亮在眼皮底下变成一片橘红色的圆点,很痛,也很痛快。
4 p) x* k) C. Z8 A$ }- q% H( n/ {他坐起来,看着远处的楼房说:"我很难过。"' I7 {7 a/ p" x7 C; S
"怎么了?"3 H7 @% ~# h7 o4 K0 n) k" o% T6 V
"过来,让我抱一下。"
. {# K% s: `  t3 B) H1 |. i$ W9 o: c路唯一想了想,却摇头说:"不行。"
! ~% S5 ^: l# [; i& ]1 s5 ]3 v"为什么不行?"
; s* {: C6 q9 m/ Q1 Q0 s; H"我怕会摔下去,不能在高的地方和你亲嘴。"
* f3 V+ ^0 r0 q4 K, \1 w任燃像是喘气一样低声笑,用手把他捞过来压在胸前:"可我想亲你。"
  `& B5 C6 z' Y2 N$ m他低下头去找他的嘴唇,贪婪地绞缠着的感觉很奇妙,耳边全都是高楼上呼呼的风声。
! X% P+ `+ x. o, M9 K明明那么冷,却像被烧着了一样,全身发热。
3 E' s6 i3 I5 c& F/ {8 N, x"一维妹妹......"" d4 i! \3 r3 `7 M1 X5 b. u/ z
任燃咬着他的嘴唇发出含糊的声音。但是他没有通俗地说"我爱你"、"我喜欢你",也许是觉得那些话太长了。他们互相纠缠着对方的舌头,任燃说:"下楼。"- z6 L$ b& R: X0 `
重新回到楼下的卧室,迫不及待地迅速脱光身上的衣物,没多久就在床上缠绵起来。! p( L5 m. R8 q* |4 s# c7 M* Y+ Z% y3 h
路唯一还是不能习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冲击,双手紧紧抓着任燃的背,整个颈部都绷直了,下颚高高扬起,皱着眉,汗水顺着眉间的褶皱一道道流下来。2 @) E" b7 I4 g! k) H
很痛,但是他喜欢那种痛。不管任燃做什么,他都会从那些细致入微的动作中感受到像是共犯者之间才会有的隐秘和亲密,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甜美的罪恶感。8 s( g( x) |1 d+ G& ~" N
"你在流汗。"
5 g  P# ~) m5 y3 `7 A8 V, k任燃撬开他的嘴唇,把温暖湿润的舌头伸进来,细细辗转吮吸。路唯一感到自己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就变得柔软,疼痛成了极具诱惑力的酥麻,火热的男人器官插入到深处来,任燃蹭了蹭他的额头,温暖的触感那么细腻美妙。
& W$ x  {( u+ X0 `" C6 C0 w6 I直到最后一刻,任燃的舌头也没有离开他的舌尖。
' }, V- y" g9 p# O. @" e( J也许是刺激太过强烈,路唯一感到自己的舌头微微一痛,有种咸涩的味道传来。
: N- R$ D- e# e, Q) V7 C任燃放开他的唇,把脸埋在他颈边。好久好久,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动作,谁都不舍得带走高潮后甜蜜的余韵。* [1 e3 P/ N) z6 s8 d% i  h) ~5 p9 u
"感觉怎么样?痛么?"
- h1 E! |) d, H$ Q/ h路唯一闭着眼睛,手指漫无目的地玩着任燃湿漉漉的头发,他的胸口骤然起伏了一下,发出闷闷的笑声。
9 v9 ^# a* u1 q2 v"怎么不痛?就像上刑一样。"
0 f# o( D% G6 {/ `- _: n+ Q任燃抬起头看着他,路唯一的身体一动,像是要躲开什么。任燃的一只手正在探索他的小腹下方,另一只手按着他说:"别动。"
7 W6 C3 b. I" U3 c4 K" |% R路唯一躲了几下,呼吸忽然间又浓重起来。
* P/ w; x3 U) ]3 {5 Y5 a任燃问:"好不好?"" A1 Y) ~& q: x8 k4 y
"不要了。"他身体往后撤,任燃却不让他动,低头用温热的嘴含住了他。, M9 m- P3 S4 Y  q
路唯一全身颤抖了一下,也低下头看着任燃的头顶,刚才还停留在额头没有干透的汗水又再一次流了下来。6 b" s+ ~/ `  A  S
"任燃......"明明想说什么话,可是话一到嘴边就哽住,转眼间又完全忘记。
7 g4 D  l* |$ w被爱抚和拥抱时那种心旌摇荡的充实感把他填满了,什么都想不出,什么都说不出,从头到尾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最后,下半身的轻轻震颤像涌浪一样传遍了全身。, n) E$ o  r1 \$ p, D6 @
任燃也感到他身体剧烈地一颤,热流涌进嘴里。
* Q; \( p& j6 E8 b/ ?# p+ J2 f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路唯一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身体不住发抖。
* W, a6 U6 j7 x7 Q- X$ ^9 K他用手捂着脸,小声呻吟,抽动的肩膀宣示着年轻人的敏感和无助。* C& j9 n# {. O# S( h
"怎么了?不舒服吗?"
# \8 [' J$ s5 e2 a6 Q( _"......"
9 l5 r* L2 l8 s2 I任燃扳开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6 X6 a' U7 ]+ s3 u- ^路唯一的眼角还带着湿润,慢慢摇了摇头。. ~8 @) Z2 A# o! Z5 ^2 A7 O( N
"那哭什么?"任燃用手指抹去他眼角的泪痕,像安慰一个大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脸颊。
2 ]; Z9 ^5 L' k) L/ D# Z/ ?  @路唯一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脖子,嘴唇凑上来吻他还湿润着的嘴角。
: i8 k. v# u) S, w5 h他们静静地坐在床上,赤裸着一动不动,也没有拥抱在一起。明明应该是色情的画面却因为那个透明无色的亲吻而变得纯洁起来,没有一点猥亵。
; s1 H/ c+ H! n. e/ G"会觉得难过吗?"6 w: \2 m1 x0 T& O, @; N" A% f
结束后任燃趴着问他。5 C7 h1 p. y7 g3 I- i1 R$ p. g& H  x
"不是难过。"0 o7 j/ q2 S, i8 X+ E/ W: b
路唯一枕着他的肩膀,把床上的被子拉起来盖着小腹说:"只是以前没有过,所以......"
6 \: I, v  }' ^他的肩膀微微抖动。
+ @  }# T8 s+ b0 V被垫在下面的人因为那种奇怪的频率而抬起头,想要转过身来看着他。1 q6 F. n+ l: x! o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行。" 路唯一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但并不是沮丧或是难过。
/ I( e8 f% ^( F! K+ s5 d: ~& P任燃听到他说话,就不再转身,安安静静地趴在枕头上。
" o2 ?" u; ~, S6 H8 h! l"噢,是因为女孩的关系?"
, ^% |- c0 Y) y. \2 V! r" v9 L路唯一仰躺着,伸直了四肢,却又忽然间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任燃的脖子。1 T) s  L2 S! G2 U1 T2 ^
任燃也不动,任由他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G2 J) q4 h+ X" F; M6 [9 v, l6 j
平时都是那么冷淡冷漠,忽然变得温驯黏人反而更可爱,一下又亲近起来。
' k/ o# U/ i4 v& b: d4 k他转过身把路唯一揽在怀里,伸手碰碰他的脸说:"不喜欢女人就不喜欢,有什么好多想的。正常男人对着不喜欢的女人也一样不行的。"
7 v( f+ S1 e: C) F6 G"我又没难过。"
# ]! a, |. F, D路唯一用手肘撑着床看着任燃,原本在他眼中的犹豫、迷茫、困惑、烦扰不堪,甚至心存畏惧的情绪全都不见了,露出年轻人特有的纯真。" F( _1 r: X/ ]
他低下头,慢慢吻住任燃的嘴唇。
, L1 p( w2 f% ~& A" L2 X, s; Z* V"我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 E1 }* w( [: X8 b) @, H任燃就着他的动作点了点头,他喜欢这样主动的路唯一,也喜欢以前那样腼腆、故作冷漠的路唯一,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主动吻过来自己就会僵硬得手足无措。
+ @( L% N% s3 [6 w7 V( L' W% B真是物极必反,太幸福了让人害怕,太激动了不知该怎么表达,结果说了出去吃饭,两个人却在床上窝了半天,谁也没有先起来。
0 b7 L6 [2 S0 y  ]天快黑的时候饿得不行了,想叫外卖才想起对周围一点都不熟悉,一个外送电话都不知道,最后只能起床,准备到外面去吃东西。
5 W! f. {  }3 S9 F/ I任燃从带过来的行李中找出替换衣服,就在抖开外套时有一小包东西掉在地上。
8 {2 M$ u+ U. ]他愣了愣,仔细看才发现是小包的摇头丸,大概有十几粒。" \! r! N6 C0 S- s1 @
因为前段时间被拘留审问,最近已经不去1231也不去上家那里拿货了,这包是以前留下来忘记的。
  @8 \2 W# X& P  ]$ x连这种东西都能忘得一干二净随手乱丢,任燃不禁苦笑,趁路唯一没有发现就从地上捡起来塞进口袋。3 `# g, b9 T8 A) m, b
"好了么?"' B8 e; R, ?3 g
"好了。"4 O$ P, _! c* U' E# [
"走吧。"$ V) e3 i- W( T) l% E. D5 g2 W3 B
路唯一匆匆忙忙,头发有些乱,但却反而显得干净。# X0 {. G  d' z3 Y+ d
任燃勾着他的脖子把他从门里拽出来,关上门。
5 ]8 Z' [: J, ^2 E7 f# f# f" P9 o: i& W"去吃火锅怎么样?"" x9 @, v4 G- t' q5 D( P
"好。") N; O2 Y* O8 E
"我们应该先把周围逛一遍,否则连超市都找不到,以后要买东西也不方便。"
9 G4 |8 i1 M7 f$ r4 f% A+ _"没关系,反正有很多时间。"
: x+ m* M4 h% m. M1 I6 b. r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越快乐越短暂,越短暂又越长久。5 R+ Z! y* p  _8 c) s0 _
明明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但是对任燃和路唯一来说却像是经过了几年,几十年甚至更长。有时甚至不需要语言,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也能够了解到对方的心意。, E; ]  H+ U: A9 D$ b
那个不可置信的幸福延续着,即使周末高峰时段,饥肠辘辘地逛了半天找不到一个有空位的地方吃饭,也丝毫没有给这种异常的喜悦和兴奋打上半点折扣。0 [) d, `7 e- o% g! B# {9 V
"不如吃大排档吧。"$ L) t3 c- u( _7 P
"嗯。"
* A2 ~6 m. r& ^* @6 |2 N/ ~7 d在街边的长凳上坐下来,夜风冰凉地吹着,可是感觉却一点都不冷。
' K; W1 n# _& y8 W) N/ H空气里飘散着各种香味,点好的菜色一起端上来,把整张桌子都放满了。
0 L& Q* z/ w* a, H, E任燃掰开筷子,像以前一样不停地往路唯一的碗里夹菜:"你这么瘦,要多吃一点。"- n- ?7 k* W' |
路翎也一直这么说,可听起来的感觉却不一样,路唯一埋头在碗筷间若无其事地接受任燃的服务。6 ~/ [' t7 O% J* o$ |  {$ x# Z) o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洗干净的贝类炒得香气四溢火辣入味,吃到尽兴就干脆连筷子都不用,那种满足的味道真是令人难忘。+ N% i' x7 C# f. J- ?
任燃一边剥着虾一边笑,吃完了再叫一盘,好像饿了很久没吃东西一样,吃不完也硬塞进肚子里。
" G) ?* n. l1 Y: Z. y要是那个时候没有人叫他,也许他们会一直吃到天亮。
+ W+ ^4 v7 y7 O% C, J$ ^就在他正要把最后一个剥了壳的虾放进路唯一碗里时,忽然有个很陌生,但确实在哪里听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 p3 k3 S1 n, Q$ _9 F: h"任燃。"8 u) c2 z0 K7 B- A3 m: Q  G/ {
他回过头,看到穿着便服的林扬站在后面。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五)
% q- `: }: C7 [; W"任燃。"2 q, s6 Q8 A$ d6 y
林警官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看不到什么笑容,所以也就让人无从揣测他的心情。
/ u* d' z' B0 M5 n" ?: J+ m: s令任燃难以置信的是,林扬居然能从背影上就认出他来,不知道是记忆力惊人,还是对他有着特别的关注。
1 t7 r$ v: L1 b) Y8 B4 V6 b一时间,任燃捏着虾的手指也僵硬了。, C, z. ?! L* b3 `; s
路唯一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w! Y+ {; D6 Z+ ]! @' d( _( p* q"你朋友么?"6 l7 f8 s9 H/ N' q
"......"! r/ {2 N- V- c9 L8 t/ E
怎么说?是警察。) b$ L: u% ?1 N2 |; Q  m* I; X6 ^7 N
僵在半空的手不知道该收回去还是放下来,任燃猛然间想起了刚才塞进口袋里的那一小袋摇头丸。- f' _( u2 |+ l; n. b1 |! v6 F5 t
一想到这点,身体就像是不受控制的一样,做了件极其愚蠢的事。
" v5 }" L  B. u/ }) t3 E% c4 ~3 ^他丢下手中的食物,甚至没能来得及细想就把指尖还沾着油腻的手伸进了口袋。2 i7 K8 e7 W( }7 o) u7 U
薄薄的塑料袋传来奇怪的触感,像毒蛇的皮肤一样。
% m" h7 N6 r3 G4 a" ?  c' e他触电了似的把手指收回,但又不敢拿出来,生怕不堵住那个袋口就会被别人的手探入。
( l5 n: n/ S( y4 U7 @+ `5 J6 i$ q林扬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笔直走过来站在他们的桌前。; L3 h4 {% y& ]: i9 i5 l6 t
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任燃脸上,然后又转过去看了看旁边的路唯一。8 N% e0 g. I9 o9 S
"这么巧,出来吃东西?"
" f: ^3 s! f: U6 A' }) N4 M: H林扬看着路唯一,他看到的只是个普通正常的年轻人,既没有染夸张的头发,也没有奇装异服,应该不是个小混混。3 W$ _4 p8 k* o5 d) J5 L" z! V
本来以为以任燃的人际关系,交的朋友一定也是那种没有正当职业,整天骗吃骗喝的人。
+ B6 z& ?3 ~8 q5 ^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安静稳重、没有敌意,只是有点迷惑地看着他。8 ?& U0 L+ o+ z: H4 B/ E
"林警官。", o+ U) z/ Z% C# V/ P/ W/ b0 I
任燃的声音有些哑,甚至连第一个字都没能说完整。林扬回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有种特别的紧张和惊慌。
5 ?/ ^, e6 ^5 O这样的表情和上次在审讯室里完全判若两人。
/ \% K4 A' i8 _/ b林扬仔细观察他的反应,隐约感觉到他的担心。
: L- a3 y5 P; C3 e' h% B' F! M& H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反应有些可怜,令人不禁产生了安抚的心情。
+ g) l6 F* T8 a+ ~9 R" f"干吗这么紧张,怕我盘问你?"
3 Z. R0 @% t" {可能是觉得刚才那种弥漫着幸福和快乐的餐桌气氛被打破,林扬也略微有些遗憾,所以特地在后面加了一句:"我已经下班了。"
, h. o$ X, X% }& W那一瞬间很明显从任燃的脸上看到略微松弛的表情,林扬相信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0 L6 Y; p0 t1 }1 {% U( D
他从没有在一个人身上看到那么截然相反的两面,面对审讯时明明从头到尾都满不在乎,无论怎么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也不肯说一个字,现在只不过因为自己走过来随便说了两句话就露出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L6 K1 i8 z+ X/ \- p! j' T
人不可能一下子改变那么多,林扬的目光在任燃和路唯一之间游移,两人射向对方的眼神都是真情流露充满了关切。
3 w7 E! d( B, X0 _+ j6 |他咳嗽一声说:"我路过刚好看到你,没打扰你们吃饭吧。"' ^+ R2 j, H' ?7 }7 X
"没有。"
6 M) Z2 Z, |8 g+ \" c, l5 j接下去就是沉默,林扬从这奇特的对峙中看到了微妙的东西,任燃显然很不希望让身边的人知道那次被拘留审问的事。
+ G, n- k$ Y- _$ t4 g他低头看着桌上还没有吃完的菜。' r3 V' ^6 S, @5 B2 f- P# v
"有些事想问问你,我们过去那边说,很快的。"
$ P& M/ I& U4 a, C7 n"你不是已经下班了么?"' U. i) v, _4 p2 a) a: P# {  o7 ]
"那就算我私下问你,要不要过去?"
  R! U4 i* d' L6 v/ c, F& n任燃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收缩着,看了一眼身边的路唯一。% q: Q" Z% L8 }
"你先吃,我很快就过来。"他努力自然地挤出一个笑容,路唯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4 r" N+ M( c' s和林扬并肩走到不远处的路灯下,从这里还能看到那张摆满了碗碟的桌子,烧菜的油烟热腾腾地冒起,路唯一埋着头,并没有看过来。
) K7 \( o+ p/ k. @* E" r, p"有什么事要问,快问吧。"
9 |- X9 s* m) @$ K任燃又恢复了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看着街上的行人。% v) Q2 U1 `1 _8 {, @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超哥'的人?". S* ~4 }9 P5 p0 u$ N: U
"不认识。"
9 n0 O8 `# E1 n( w) ^9 V% z% A5 A"真的?"2 y* f4 l5 C2 M% v+ u- E) u" M
"为什么我一定认识他?"
8 y$ Y7 i5 j5 j"你不认识么?我们得到消息近期有大量毒品从这个叫‘超哥'的人手里流向各个下家。"
. `. B6 J" e- H& G#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上次问得还不够清楚?"
( N6 D; ^) J" _7 ?/ z林扬不管他的辩白继续说:"我们查这个案子几个月,到现在为止还没什么进展。"
7 G5 X, r5 s. V' I5 [" p/ w1 Z0 t) B"那缉毒组的效率真是不怎么样?林警官,你好好加油。"' X+ n! Z3 K, H" M: p
"你从他那里进过货。": ~& ?1 {4 h/ _# M* G' \
"我没有,你要是有证据就告我,别在这里纠缠不清。"
% H4 d6 ]8 `% a' T* d"证据?"
+ q1 l& f& m$ ~7 X2 B, f林扬看了他一眼说:"证据不就在你的口袋里么?"& }$ \9 F8 n, \# p
任燃一下觉得血液都被抽干了,浑身上下一片冰凉。虽然现在被查到那种东西最多是非法藏毒,并不能成为贩毒的证据,但是幸福才刚开始,自己已经决定不再做违法的事,却偏偏在这种时候遇到林扬。他不止一次地后悔为什么刚才那么随便地把东西塞进口袋,路唯一又不是不知道他在贩毒,就算让他看到丢在家里也没关系不是么。
8 i! C; y- ]) o2 j! A2 A7 v手指紧缩成一团,好像想把那包药丸捏成灰烬,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对,却没有办法控制。: r9 [! r0 |; F# O3 ?
林扬并不是真的看穿他,只不过用了点心理战术。当他说出"证据就在你口袋里"的时候,任燃的变化明显得让人惊讶。但是林扬没有当场揭穿他,而是很快把话题转回了那个叫"超哥"的人身上。: N( p! Q9 A* j1 W4 r
"你应该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他,通常都在什么地方交易。"
) i$ f" G* i- P: G: k: Y+ Z"我不知道。"热闹的街市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审讯室。! @4 k( g( |. J0 ]! ~1 o
"任燃,这段时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c9 F  e! a, l. p* @/ y- Y
"你......"4 p( y  T. K( z' i9 x8 |, A
林扬的目光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严厉无情,反而有些坦诚。不管这种目光是真是假,至少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下来。
+ P" a3 a! L+ s$ A- q# s"我知道你没有再去1231会所。"林扬看着他似乎微微皱了一下眉,"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失望。"  _+ {: L# e4 `0 `1 a9 u- E
"林扬,你到底要干什么?", [$ Z$ g, r  d7 x9 Y
"我要知道你的上家是谁。"
8 C5 O7 q/ o: C1 M* T; n. r"如果我没办法告诉你呢?"  M9 q6 {- a: q$ a
"怎么会没办法?"林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或者你可以带着口袋里的东西跟我回去慢慢说。"
' y5 x# P" l7 a4 K1 F) U( o4 M任燃闭着嘴不出声,林扬又接着说:"如果身上带得不多,非法持毒也坐不了几年牢。"
7 S4 `& o8 g$ L' }, J6 k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转向对面灯火通明的夜市,路唯一正远远地看着这边。3 d! T8 A: {+ V1 d
"你朋友好像很关心你。"
% S9 C  I8 `+ C, C听到这句话,任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 h% R8 t. R$ h# E5 B- \( B
他心烦意乱地皱着眉,眼睛却盯着地面。
* G2 H- s2 [; S) L, w4 m林扬看着他眉间的褶皱,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能看出他正在和心中涌起的不安情绪苦斗。林扬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卑鄙,抓着对方的弱点不放,用各种方法把他逼进死路来取得有用的线索。- H# d; m7 y% y2 L' J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用手围着火点燃了。; ?2 ?/ t1 R! s7 y) g) C9 d( e2 R
"没关系。"林扬吸着烟,忽然说,"如果一时想不起来,回去再想。"8 J# u5 n* I) a: Z# w1 a* s  B
任燃稍稍扬起嘴角,想要说些什么,林扬却拿出纸笔写了个号码给他。
( G% o% X5 z0 o1 n" u2 M* q"要是想起来了,打电话给我。"
: p: x+ v+ d! v& r4 k! X任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也没有伸手去接。他无法理解林扬的行为,明明再逼近一步自己就有可能缴械投降,把什么都说出来。可是到了这种地步他却又忽然退缩了,拉开了紧迫得令人窒息的距离。
" z4 K$ u' ?) e2 ]林扬捏着纸条的手在空中晃了一下,看到任燃没有动静,就把纸条塞进他的口袋里。# d: s# j- }$ d# D$ W& H
他塞的是另一个口袋,可任燃还是在那一瞬间全身都绷紧了,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5 t9 B+ m  D8 N; E, O"那我不妨碍你们吃东西了。"
5 @+ [# R. J" h林扬没什么表情的对他点点头,直到两人隔开一段距离后,任燃才能够顺畅地呼吸。
2 k/ P4 C/ k/ a1 E. m8 v他猜不透林扬的心思,所以反而更加不安。2 p0 K8 p- f: {  t# z/ M$ s
"林警官。"
5 L. Q' m7 a8 K! x% m4 \& D% a林扬在前面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冷峻但是并没有给他压力。; L% i0 E) _# X3 n
"真的让我走?"3 u4 Z0 S9 e) M! Z, t4 K4 _
"你还不走?"( N5 W6 r! a; Q3 D
林扬目光一转,手上的烟闪着红色的亮点。
# C5 n2 D$ O& G# U) f1 d+ c5 P/ ]"回去吧,小鱼抓得多了,也不少你这一条。我等你电话,最好别想太久。"
) H7 s$ w- G( D4 e任燃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面无表情地走开,非但不安没有烟消云散,反而又升起了隐隐的愧疚。
* R; L/ d5 P: ~4 n% I他的确知道怎么才能找到"超哥",而且就像林扬说的,非法藏毒,再被拘留就不只是关上24小时那么简单。警方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让他说出上家的联系方式,不管他这条鱼有多小,也不应该轻易放过。
8 G$ F$ O' v) E+ c然而林扬占足赢面却忽然放过他,说什么回去慢慢想也可以,而且留下电话,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虽然有逃过一劫的感觉,但同时又惴惴不安,想起来就会感到心烦。
, N0 I3 D% U: E, q$ {# ?他穿过街回到路边摊的桌旁,路唯一抬头看他,嘴角向上笑着说:"谈完了?"0 P0 T7 q) D4 O. u* Y. m( f. F
"谈完了。"2 p4 W. J5 W, s
任燃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几分原来的心情,把桌上微微有些凉了的蛤贝夹到碗里。
$ w# M+ C7 f5 W& ~+ K# j, }; |' R可是那冷了的东西很明显有些腥味,杯子里啤酒的泡沫也消失了,安安静静地从最底下冒出些小小的气泡。
) k# ^7 e# M/ @) M  G路唯一好像觉察出他的沮丧,从桌子底下伸出手。- [$ H9 W' g: D2 a# u: e
他在下面捏着任燃的手指,有时轻轻摩挲,任燃就抬起头看着他。: j9 N: H  y# \6 B# f: |8 L4 g
"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X# s0 Q2 j  R& h) [* L
"不吃了么?"9 c0 {+ `, u! _6 x* m
任燃好像觉得有点奇怪地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想要挥去自己带来的不愉快,有点尴尬地看着眼前的碗盏盘碟。+ \0 e  O# Q% n2 t' I0 d$ i% G. H
"回去吧。"路唯一勾着他的手指,指尖轻轻刮着他的骨节。夜色中望去,这个刚满20岁的年轻人那么英俊漂亮,用自己含蓄的方式安慰着情人。任燃忽然想,干脆什么都不要管了吧,就算对林扬的宽大视而不见也不要紧,没有必要为了对方一点小小宽纵就抱着急于将功赎罪的心情去趟浑水。一想到这里,他就像解放了一样,精神完全松懈,也屈起手指和路唯一的手指紧紧缠在一起。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0 h4 r  ~4 ?" z- B' x; U% Q
虽然白天还是照常去学校上课,但是路唯一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新住处。
. w% e8 W+ Z% E3 Q" G洪洋问了几次没结果,最后只好认命地放弃了。3 Z: b( b/ w6 k- p3 J7 o4 _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不把女朋友带出来见人也就算了,现在突然搬了家都不告诉我们,是不是嫌弃我们这群狐朋狗友了。"7 l( T0 C$ m* Q. E% v
对于洪洋摇着肩膀的质问,路唯一只能笑着蒙混过去。' ?' I/ M! Y4 H- ^- f  W
想起任燃每次开玩笑地叫他"一维妹妹",也不知道谁才是谁的女朋友。2 P* l4 i, J) U0 c/ H; q
洪洋掐着他的肩膀仔细看他,忽然说:"小路,你最近好像变英俊了。"
& U7 N- n' d" i/ @; g" r4 ^- {"什么话,小路本来就很英俊。"叶子用手指点了洪洋的后脑勺一下,指出他的矛盾之处。& Y8 ^- @& s& \8 Y
"我知道啊,可是没想到恋爱中的男人也会变化这么大。", m& u0 G+ H+ ?: X
洪洋扳着路唯一的肩膀左看右看翻来覆去地看,路唯一以前也交过女朋友,可是像现在这样一天比一天健康开朗、不自觉地流露出愉快会心的笑容,实在让洪洋和他的一干兄弟们大跌眼镜。. e9 Q/ t  O8 F0 b; S& ], b8 f" E5 ^
那个整天摆着一张酷脸的路唯一哪里去了,总是旷课、上课睡觉、通宵玩牌的路唯一又到哪里去了?
6 V) f& `- ^6 z, [他现在就像个最最正常的好学生,每天按时坐在课堂里听课,对人也不像以前那么冷漠,变得热情起来。8 u- n  |. o6 z- L: B$ u/ m
洪洋他们一直很想搞清楚那个让路唯一成功转性的神秘女友究竟是谁,可是不管怎么威逼利诱,这个秘密却始终没能揭开。, v# a7 o1 S" K) i, r% x
虽然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但并不影响彼此间的友情。叶子说,开始恋爱的第一年是消失期,几乎所有时间都只想和恋人在一起,一分钟不见就急着打电话,说上几句没重点的废话也会感到莫大的甜蜜和幸福。& w# o, a, P; J- o5 B
洪洋和叶子已经过了这段时间,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已经老夫老妻了,再接下去爱情会变成亲情。
5 F2 z8 ]" ?# K! n& O路唯一不知道他和任燃的感情可以维持多久,但是和所有坠入爱河的情侣一样,刚开始谁都有信心把它维持到永远。当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恋爱中如此狂热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不知不觉都变得可爱起来。3 Q5 `& {2 c. j) ?1 s; e( \, I
下课后赶回新家,他们的空中花园已经有了些小小的规模。/ F7 V& V6 s" y6 `  }3 U
虽然不是夏天,但是适合四季生长开放的花草长满了浓郁的叶子,被风吹得摇曳生姿,几乎把整个天台都染成绿色。任燃对于养花种草并没有什么心得,有时路唯一从学校回来也会看到他坐在凳子上,用相当笨拙的动作修剪枝叶。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那样认真专注的表情却是路唯一所喜爱的。
; v' k8 f+ z' R: k1 h1月下旬的一个周末,天有点阴沉,越是接近新年天气反而越糟,时阴时雨,路面也总是湿漉漉的让人难受。8 o' z' h* R. U& k0 C/ S! D1 y% Z- {
路唯一回到家时,门半开着,推门进去听到有人叫"阿唯"。他抬起头,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 u' `- M0 \/ U路翎像是许久未见的好朋友那样向他摇手说:"回来了,外面有没有下雨?"
6 F. S- M6 L" t路唯一尴尬地看着她缩起小腿蜷在沙发里,任燃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过来,放在她面前。
5 t8 Z/ _. n  K! e- a"你怎么来了?"虽然并没有特别惊讶,可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G, n/ K0 M  \+ m/ L2 E/ G
"我到你原来住的地方去,发现你搬走了,所以打电话给任燃。"
. t# s3 b, M: w% p. G路翎笑眯眯地看着他,等他过来坐下之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 R. [2 F) P" p. _4 }; `+ g( q+ f"最近好像有点肉了嘛。"# R* w; Z* k1 s
路唯一头一偏本能地躲开,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抬起头发现任燃也看着他低低发笑。( O+ S1 p+ f0 o9 z7 n3 l7 E
"你脸红了,害什么羞,又不是没捏过你的脸。"3 a0 w/ M  D# D: M
房间里很暖和,路翎脱掉外套,只穿着件橘色的短袖T恤,胸前绷得紧紧的,不算太丰满的胸部勾勒出柔和的线条。
1 L/ t- E: S4 h0 S! g' v# h她捧着咖啡杯,眼睛四处张望。+ u( Y- L0 C" q6 I% ?& C. N
"环境很不错,又干净又宽敞。不过这么一来,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就颠倒了。"; ~0 z' t5 {) v; M! l$ ~  r; N* E
"你来有什么事?"
9 L. L$ Q  X5 W. M路唯一打断她,语气生硬一点也不像是母子间的对话,可是路翎却像早就习惯了一样毫不在意。
; @( N: X, @7 s, B% U"过来看看你的新家,而且上次任燃说了要请我喝咖啡的。"5 D1 V& b6 Z3 Q3 N& N
任燃笑着说:"既然来了,一起吃晚饭吧。"% Q5 ^: R" w$ t: n! y# J( s4 ]
"好啊,难得今天晚上什么约会都没有。"
4 S5 O$ a% G5 `! ?& O怎么看都像是这两个人要合力来捉弄他,路唯一僵硬地坐在沙发里,路翎和任燃却像相识已久的朋友一样,大声说笑,相谈甚欢。# C6 J: H% K7 k. F9 f9 |( ?. A
晚餐是从附近饭店叫来的外卖,本来直接去餐馆也可以,但是路翎却坚持要在家里吃。* ?; j4 y& ~( d, E
任燃忙着把菜肴摆上桌,天已经完全黑了,从窗户往外面看,虽然并不是很高,却能够看到很远的楼房错落着各色灯光。
, Z; \" `6 Y4 ^9 `% \3 e3 R1 H1 T路翎站在暖气下,眼睛贴着窗户,鼻尖微微冒出一点细细的汗来。
) Y$ T! s" |6 p6 _# D; F- Z"阿唯,你快过来看。"
5 f7 l# R3 C/ r! }"什么?"/ u! N- J% h, t% V$ F8 f
"过来。"不断地向路唯一招手,路翎指着面前的一片漆黑说,"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花园。"& J2 W; Y/ Y3 d& G7 P" J
"这么黑,看不清。"
: n' o+ e9 H) H5 b! v# E"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
0 u' J! X) J5 Z9 \"什么叫这么久,才半个多月。"
3 m' n3 Q- w& z+ S路翎转过头看着他,眼睛眯起来,轻轻地皱着鼻子。
3 T4 `: _: w2 I' r+ t) y" F她忽然伸出手拉住路唯一的手臂挽上自己的手,头靠在他肩上。
1 Z% x% d& K1 T* ]路唯一的肩膀动了一下,但是这次没有躲开。他听到路翎隔着肩膀说:"有我这样的妈妈是不是很丢脸?") x. B! p! j4 u
年轻女人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幽幽地吐气。
! R* y! l0 m8 t! O1 `# g路唯一愣了愣说:"没有。"$ ]1 d! |0 N$ @- }, O& Q( V: |
"我知道很丢脸,小时候你一定是被大家嘲笑,所以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 Y) a8 Z8 M; q+ I路翎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擦,眼睛下面好像是潮湿的。  z' ~' X- h  u3 ?% ]6 B4 I# b
路唯一僵硬了一会儿,不知道应该像以前那样躲开,还是继续这样僵硬下去,或是伸出手来安慰这个年轻的女人。2 s+ B8 h) w1 A: V# y5 k% t+ U/ V
长到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见过路翎伤心难过,更不用说流泪哭泣了。4 L3 S) B" T% S1 H8 T
有时候他甚至会庆幸路翎的坚强,如果换成一个整日以泪洗面的女人,自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b$ T" @9 d( U$ r& {
"你是不是讨厌我?"8 t$ _- M* u6 H$ J3 N0 p" f- g9 ]/ a% x0 y
路唯一摇了摇头。
4 W% V+ n: w' E) M' M; B"那么是恨我了?"
3 x8 o! @: K8 ?9 l9 U  ?路翎看着玻璃窗上的人影,那一片漆黑夜色中映照出来的两人完全不像母子。
' F% O* Y3 R# F2 M"不过,恨我也没有用了。"路翎靠着自己高大的儿子说,"我已经把你生下来,而且养得这么大了。"
9 o' w6 M' O! p& J, r( g5 v) i"我没有恨你。"路唯一看着远处的灯光说。1 X. j7 g" k6 _! X  J" [2 y
非但不恨,而且很感激。要是路翎在那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动荡的少女时期有一丝精神上的动摇,那么自己就绝不会诞生在这个世上,也绝不会遇到任燃。
% k5 o: y) x6 [8 |' a缘分和命运都是这么奇妙、微妙,所以即使小时候受过嘲笑和欺负,甚至算上黎杰的那件事,也不会让他对路翎有任何恨意。8 W& k% v+ U+ B2 k/ ~/ W5 M1 B
路翎的开放、不拘小节、性生活混乱,都只不过是嗜好问题。她不喜欢按照平常人所规定的规则来生活,但是却活得很快乐。& A) I: b' W8 f0 z8 S, T3 X( N
路唯一看着她的头顶,想到小时候被抱在怀里的感觉,自己现在却已经这么高了。
1 b" u, E" O, g6 k$ ^; H"阿唯,今天你没有躲开啊。"+ x5 G+ P, S9 t
路翎抬起头,眼睛下哪有什么湿润,干干柔柔,一脸笑容地看着他。6 k1 f1 C' s0 ^3 X
路唯一原本有些酸涩的鼻腔立刻恢复了正常。; U  @$ E$ T9 q
"任燃,你来看,阿唯的鼻子湿湿的,像只小猫一样。"
5 A5 s6 ~1 T  a6 Z  `3 \- U' z1 [0 C路翎笑着用手捏住路唯一的脸转向在餐桌边摆碗筷的任燃,就好像展示什么稀奇的宝贝一样。/ U3 O9 I% z9 r% E# Q3 w  W
路唯一扯着她的手腕让自己躲开,记得幼儿园的时候也是,总是像玩具一样在路翎的朋友间被捏来捏去。虽然这是她表达喜爱之情的方式,可是刚刚气氛明明那么温馨感人,一下子变成闹剧还是很尴尬。路唯一实在摸不透母亲的心思,不过只要她高兴就好,反正任燃也不是外人。
9 A" i( u# g: `" O0 ?/ [7 f这是第一次,他虽然躲开了,可是却在嘴角挂上了一个微笑。
. @$ O* L1 ?9 I6 d! _1 e路翎抓了几次也没有捏到他的脸,最后只能放弃。
! j, R3 C5 t. Z"我还是喜欢小时候的你,怎么捏都不会反抗,只能不停哭。"% W: [/ i9 f: u7 B" L/ v
任燃布置好了桌子,心情相当好地看着这边说:"你要不是一维的妈妈,我会吃醋。"
( b+ R$ y3 O( U0 g0 I) K9 i他说的很轻松,像是在开一个随意的玩笑。4 b6 E% i. J' K0 z+ i
路翎饶有趣味地笑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就把阿唯交给你照顾了。"2 u6 T" L; ^) M  m9 X# u
一瞬间,餐桌边的两个男人都愣了一下。8 S. r' V: o0 F9 Y( a
路翎看着她腼腆的儿子不动,嘴角静静浮出笑意。过了好一会儿又回过头去看着任燃,发现他也正用和自己相同的目光看着路唯一。
+ h; N/ o8 s: P+ n5 z那是看着这世上唯一喜爱的东西时的表情,对于父母来说,喜爱自己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来自于毫无血缘关系之人的喜爱又怎么解释呢。% ]: n* a; t9 r/ k
聪明如路翎也不过暂且把那当成是比普通友情更深厚的情意,但即使她想象不到路唯一和任燃的关系,也没有真的想去一探究竟。
* K8 N, A9 k; n只要路唯一能过得快乐,很多事情不是知道得那么清楚反而更好,即使知道了也没必要说穿来表明自己有多开明。睁只眼闭只眼有时也许是维持亲情友情的最好方法,这恰恰是路翎的父亲做不到的。
* M$ W/ \+ [' }, h# v"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4 Z( f2 @4 s6 l
路翎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两人举起筷子。7 w% P; h- M: l: b3 w- U9 O* P
"不吃的话很快就冷掉了。"
; y) {8 F; d! i8 N% {她夹菜给路唯一,也同样夹给任燃,比两个男人更放松更洒脱,毫不拘束地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晚餐气氛很好地继续着,开了好几瓶酒,菜冷了会立刻有人拿去重新热过再端出来,夜晚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刚开始显得有些微妙的气氛经过酒精作用变得意想不到的好,谈天内容也是千奇百怪,丝毫没有逻辑和规矩可言。
! h' z( s8 i$ V# O4 T  {; j1 I5 K! F直到实在什么也吃不下,餐桌上差不多全都空了的时候,三个人才一起倒在沙发里开始看午夜场电影。" ]9 z( B6 \/ P  f1 t
路唯一始终想不起来,那时候怎么会说了那么多话。他在路翎面前一直都冷淡漠然,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可是只要有任燃在,隔阂就变得不那么明显。1 d$ d; E% @/ t/ L# Z% C
像这样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以前根本是无法想象的。8 V& c& S) c9 i/ E: K" o5 ^5 l. G/ [; m
路翎的精神相当好,但是由于暖气开得太舒适,酒精又开始起作用,所以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R( s. Q0 x( S# w
任燃从卧室里拿来毯子替她盖上,回过头挤在路唯一的身边。
' o" [, G$ `" f9 v他把耳朵贴过去,从地上扯起另一条毯子把自己和路唯一都裹在里面。全身都是热的,像烧起来了一样,又温暖又舒服,空气里全都是葡萄酒的香味。
) ~$ m3 T" K' M8 Q电视机依然亮着,但是已经没有了画面和声音。
! _/ p. Q  I/ H, Q2 G! c/ M他在毯子下抱着路唯一的身体,就这样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3 n' W+ }7 K4 h' C6 A! V* S
"是被人陷害。"
: C/ k2 w& r" g- B5 F任燃的面色苍白得可怕,嘴角却挂着莫名的笑。
, d/ |( j6 a; Y# f林扬好像觉得无话可说,只是保持着沉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V3 q5 G+ p: Y) ~0 f* Z3 Q
"举报的人是谁?黎杰?"4 Q4 M7 E+ X% `7 x% G" x
"我们有义务保护举报者,不能向你透露名字。不过可以告诉你,不是黎杰。"# {: T& I  B9 y9 J6 k
任燃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点点头说:"不是本人也有可能。"
/ R' ^" p+ P0 ^"你和他有仇么?"
( [. O1 C) ]7 j林扬丝毫不受他的情绪影响,用很平常的语气说:"你和那个叫黎杰的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都问是不是他举报你。"
) o2 l  J0 A/ }! A+ s1 i也许毒品的效力还没过去,任燃的反应总是慢一拍,停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回答问题。; G+ ?/ }+ k) p
他在灯光下给人一种虚弱的印象,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和他没关系。"1 K& R9 q/ J$ l# }& T, \
即使对林扬而言,这也是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 s" `( y, Z2 e他仔细观察着对面的人,但是说这句话的任燃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8 m$ V: ?1 v# y7 x+ C: e% g8 F2 E
林扬静静地望着他说:"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 t7 n- t6 g  w, J"做过什么?"; k: R# b/ Z% Q
"你的脖子。"& H3 x. Y% j& k4 ~* Q  B/ b
林扬向他使了个眼色,任燃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那里传来的疼痛是电击造成的后果。
2 W1 w, r" x/ I1 N8 D"任燃,其实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林扬用平淡的语调说,"没人会那么大胆坐在视野开阔的大厅里做交易,还正对着门口。"" j4 L  v6 A, Y; s' v$ a- r
林扬的目光始终是稳定而严厉的,让人无所遁形。但此时此刻从那双锐利的眼中却十分意外地露出一种令人安心的表情。8 X3 X2 A' _7 C: s# c
"不管什么理由,说出来听听。连试都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我会不相信?"
$ _0 [* D8 a) ]$ I; Z) P这些话听在任燃的耳中,是附有很浓重而复杂含义的。
9 b) u8 u! Q1 Z1 U! b& F想起上一次在路边的偶遇,林扬向他打听毒品上家的消息。当时也是这样,明明可以直接把他关进监狱,后来却放了他一马。
: A& k; J- f; L  U任燃不敢期望还有像那次一样的好运气,如果受照顾的次数太多,难免不让他怀疑起林扬的动机。他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欲擒故纵,还是只对他一个人网开一面?4 J2 A- y; ?/ x6 d: S7 z$ U/ T+ |
上次林扬塞给他的电话号码早就被遗忘得一干二净,在那种幸福满足的生活中,谁也不会傻瓜一样跑去替警方卖命。林扬应该早对他死心了,何必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机会。
+ A' }8 }2 r/ b) G"说话,怎么不想替自己辩解几句么?谁陷害你,为什么要陷害你。"
: @/ T' @8 y1 X3 I3 ^$ a3 T/ y任燃动了一下嘴,可是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轻轻咳嗽一下,沉默被打破了一个缺口。
; X  m% X" q. h$ E* t凡事有了缺口要堵住就不那么容易。" J! D! R7 k- ]9 H$ ^- i, _
奇怪的是,有些经过在叙述过程中本来是很尴尬的,可是对着林扬就完全没有那种遮遮掩掩的必要。
" R* j: Q/ w1 [# ~1 z" G就好像在看医生,病人是没什么好羞涩的。
  t% I! g! Y6 S4 V他只有在提到路唯一时会小心避开只说是交往中的朋友,虽然因此自然会流露出破绽,但是林扬却没有打断他发起猛攻,只是一直静静听他说完。! y* B8 H: B* r8 @0 @
等任燃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完,他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5 K" h5 L8 ~+ y% T+ `% D: Q+ n
直到这个时候,林扬也没有在记录本上写半个字,甚至连笔都没有碰一下。! r( v( o! Q: \, {
他听完经过,出人意料地站起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 L/ M+ J! z0 a  X" K8 b4 l( ^"八点了,要不要去吃饭?"他边说边低头收拾桌子上的东西。2 n  c/ S7 Z) W
"不用。"! X7 [/ C+ f+ U
任燃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林扬看他一眼,拉开门说:"我去吃饭了,你走吧。"
8 e, }/ Z$ r! z/ w# C% ?. W"去哪里?"
: ~6 i& e8 l: p"随便你去哪里,你不回家么?"
+ L8 R/ o3 }; i' Z" W* k& e6 |任燃一愣,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我可以走了?"
" \% C/ W* s- G$ o"怎么,要我送你出去?"
1 ~$ _+ w6 s8 v7 a1 A/ c# h"......为什么?"
8 L! ~! T1 _  Z! {1 K' m1 h"走不走?不走我锁门了。"
2 [$ T0 L: t/ P+ e& {任燃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生怕他反悔似的快步走到门边,刚好从门口经过的刘斐看到他也愣了一下。
3 n5 F2 K$ i: t1 C"林队,怎么放了他?"
7 v8 p3 g/ d+ _+ @林扬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脸上不动声色:"问清楚了,是误会。这案子我在办,别到处说,出了事我会负责。对了,那个小姑娘的家长来了没有?") C! G3 |7 n: o/ A% h* ~
"来了,人已经领回去了。"; `& w' I' D0 [7 E. m' g% j
刘斐看了任燃一眼,忽然从走廊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叫。
9 c- d0 Y0 F/ H6 F" b% ]4 K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半跪在地上大哭,旁边有人劝解,可是丝毫不见效果。
' q* f3 L7 o  [- Y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林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F3 R) v0 V# E. {4 Z  K, k3 U4 o+ E
"她儿子磕药过量,直接死在酒吧里了,才只有17岁。"1 `% |6 q! |! s; S# E$ X' ?8 C" _5 Z
刘斐很麻木地用一种冷淡的声音说着,又故意看了任燃一眼。' _4 Y* ]" [2 r+ C" [* _
"要怪就怪那些卖药的畜牲,小孩子也不放过。"
, S( P( h. `; b5 o/ M任燃因为这句话退光了脸上的血色,但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对于充斥着哭闹声的走廊,那实在是相当可怕的沉默。& R. I3 Z9 i% i3 c$ I
女人被搀扶着走过去,头发有点凄凉地夹杂着灰白,让人不禁要怀疑那是瞬间长出来的白发。0 h3 c  s: R, n' M0 u0 z0 H- H
17岁孩子的母亲是那么苍老的么?4 t2 k/ s+ x5 c2 O
任燃想到了路翎。
& ^" l$ m: s* s  C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年轻漂亮、精力充沛的女人,和眼前这个受了打击而佝偻着,站都站不稳的女人,哪一个才是母亲应有的姿态呢?
. g( H+ F) Q2 W想到后来,他觉得可笑至极。
/ S# F0 h) U% O! ]2 L- W5 K为了逃避心中的罪恶感,一厢情愿地把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想着如果是路翎的话应该不会这么伤心。他凭什么就能这么自信地认为丧子之痛也是因人而异的。
+ a$ E" d, u: V0 T) s) `以前他从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存愧疚,会去吸毒的本身就不是好人,所以根本不必自责,他们早在付钱的时候就应该对生命和健康负责。有人需要,所以他就提供给他们所需的。即使他不做,也有别人继续下去。5 D3 x# D2 N' l2 R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P6 p2 Y3 z9 t/ D
女人哭泣的声音不再凄厉,变成了像要断气似的抽泣,一个人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只要目光碰到什么实体的东西,就会立刻露出难过得让人心痛的表情。
! t' z) g* A& b! h: c# D, R"喂,走吧,看什么看。"
. n% ~: I9 x7 C) o+ {0 `$ s" ^刘斐在旁边故意推了他一下,任燃错过了女人下一轮悲痛的目光。
4 m# G  Y1 O( l( [% ?4 b"看人家伤心,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难过?"! a& ^! Q4 R& e5 Q! x( A4 U8 g
刘斐冷笑着说:"你要是真的这么想,还真是个伪君子,要不是的话,那就根本没人性。"
4 r8 b0 M) s6 q1 |3 V. ]5 V9 `. L0 _任燃的肩膀抖了一下,但是林扬的手掌在这个时候拍了拍他。
( k# G& j4 j  [$ S3 _"走吧。"& a7 ^  ]1 J8 \8 z7 A! M1 L9 U
到了门口,两人谁也没有出声,很默契地各自向一个方向走,甚至没有道别。3 Y* {. j) Z' p: N  D
林扬越是不说什么,任燃越觉得有东西郁结在胸口,怎么样都赶不走,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1 m5 e% w% K+ Y  i! a% \, S
路边停着的一辆旧面包车,积灰的车窗上被人用手指歪歪扭扭地写了"某某是傻瓜"之类的字。% L- O2 P9 _' v, |1 V  \; `) k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走过那辆车的时候,他忽然抬起脚,用力踢了一下车子的轮胎。
! J5 c' l& S1 B2 }忽然间,烦躁、难过、悔恨、自责,激烈的复杂的感情找到了宣泄的缺口,立刻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9 A$ A- h& ~$ g% m0 e傻瓜。
3 t+ l$ s9 O( Z4 s: [( ^他还以为能快快乐乐地过平常人的生活。
6 i1 ?: ]; g8 ?; E1 ~9 P/ f) W- w9 Q拿那种害人的钱买房子,心安理得地认为那是自己赚来的。还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用去吃喝嫖赌,他拿去存起来。可是有什么不同?
- {- j# r. Z- e- x: \: r( A--你的梦想是什么?
* ?6 d% V4 z# U2 c, N: R! k--我的梦想是不劳而获。
' [# @4 R5 m& L6 |# S他用力一拳敲在车门上。# l( g2 S& |) j6 d- j( ~
真是个好梦想。
. F# x5 h) [2 d, K( y2 d那么理直气壮与众不同,实现起来也一点都不困难。
; L' K- @( B" y% m9 d" g' g9 v路灯下,车窗上的灰尘雪一样洒落下来,上面扭曲的字体却仍然清晰可辨。
1 r+ S6 H4 O8 Q0 y9 }不可救药的是,明明知道错了,可是眼前的幸福却不舍得放弃。那么可贵的东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想轻易放手。
+ ]$ e' o1 u6 _) L" a- m9 X5 b% m路唯一打开房门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7 I3 W: g  @$ |* m4 {8 ]; l他甚至来不及惊讶一下,任燃就像受伤了一样倒在他身上。
/ x! Y& P3 Y& r1 V9 u重量那么惊人,几乎是撞进门来的感觉,路唯一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他,用脚勾住门关上。
* m; }# X! J0 E9 ^7 Y"怎么了?"9 o2 \* C* v( Y0 b; Y  C7 _
摸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异常,只是喝醉了。
) N  A' A1 q  _2 c, ~+ ^4 \. V6 {"你去喝酒了?"7 y2 W& Q, w% g) ?( ]$ {4 C
任燃不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他怀里不肯抬起来。两人拖拖拉拉地来到客厅,坐倒在沙发里。
7 q8 h" E' r0 H"任燃。"
8 e* E5 V4 J, \5 a" X% a路唯一开口叫他,试图让他抬起头。
+ Z8 X. o9 p: J9 W1 G: ~) k9 N任燃一脸疲倦,眼睛里全是血丝,说着"没事"就避开他探寻的目光。7 w. F5 w6 d7 g
"工作不顺利么?"' |4 j/ I3 R1 [. \" n0 C0 C1 a* F5 L) G
任燃摇摇头,把整个人都埋在沙发里,身体动也不动,连话都不愿意说。路唯一起来想去弄点热水过来,任燃却又一把拉住他,把他重新拖回身边。
. r1 @- u$ W7 v/ H, C干燥的嘴唇吻上来,但那是毫无热情的、寻求安慰的吻。既不挑逗也不亲密,仅仅只是一种紧绷的、神经质的下意识举动。
& L. {6 m+ f/ V$ ^" A* ^+ G1 a( Z6 P路唯一没有避开,虽然心中的疑惑一点一滴地在增加,但是他感受到任燃的畏缩和难过,宁愿把想问的话暂时压在心底。
. d7 F+ v) c3 |6 Y有时候语言是没有意义的。
9 I. o' K. R" Z任燃有一种极端的疲劳,不只是身体,这种疲乏感更多地反映在他的精神状态上。
" a, ~! X8 q+ G5 Q3 s( K5 X( f9 U5 _路唯一闻到他身上那种烈酒的味道。虽然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可是毫无疑问,酒精已经让他失去正常的思维和语言能力,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7 q( `/ i: N. K, v8 q
白天出门时还是那么高兴,回来却烂醉如泥。" C% s% u; i1 x$ ^2 x4 Q7 B2 F6 i) \
路唯一捧起他的脸,身下的沙发传来摩擦着布料的声音。只要他们的目光一碰上,任燃就会本能地避开。他好像有点厌烦,别扭地把头转开,或是干脆直接靠在路唯一的胸前。" [) w# x$ `0 U0 ~6 ]
路唯一不让他逃走,一次次摆正他的脸,和他四目相对。  o% X# V6 [7 `) A$ H& N3 ?
"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8 q2 s! G. |* K. T) T/ u9 B1 T
任燃被捉住了无处可逃,突然之间就抱紧他,像小孩子撒娇一样额头顶着他的肩膀。
1 G# }+ l; i" M$ U1 t路唯一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仔细一看,他的表情却认真得可怕。
" \) b" z- {/ z( Y2 B"一维妹妹......"
5 q0 b, z7 d3 I& v$ f( q任燃不停地低声嗫嚅,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反复抚摸。那种冰凉的手指的触感袭来,和往常完全不同。( N: k0 `; P4 ~. z, V  z' D
"究竟发生什么事?说出来,什么事不高兴说给我听。"& N- W, ], b2 K' C
路唯一拉住他的手,但是任燃的力量却很强,喝醉了更是力大无穷。9 O. h3 l( a1 a% w: V8 g
"好吧,不说的话就去洗澡,早点睡觉。"& ~6 n! u' o. d
任燃死死攥住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8 \/ }( c+ p. Y3 l# C那个时候,几乎是毫无征兆的,路唯一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涌出透明的液体,但是因为任燃抬着头,所以眼泪就没有不争气地掉下来。
% _) e" w' V7 I9 D他看起来很消瘦,精神萎顿,有种自我折磨的样子。
, `1 t* P4 F% y: }"你不会离开我吧。"
6 ~0 ~; o1 A; _+ `% _任燃用一种细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即使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也不会离开我么?"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九)
. D" G1 X/ @, G* i早晨到来后,一切恢复了原状。8 a, r& C# `% Z
任燃不像个喝得烂醉的酒鬼那样一边抱怨头痛,一边把自己卷在被窝里赖床。但是他也没有再去上班,七点多开始在厨房里准备早餐。7 S8 `4 L# W. e2 o6 `* ]4 v
路唯一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任燃用一种非常阳光健康的笑容对着他说"早上好"。+ u1 W- }/ S* g( O% p8 \% Y( S
昨天晚上那个不断想要藏进他怀里寻求安慰的人不见了,又重新变回精神焕发、快乐自在的任燃。  @7 X6 P9 h  J5 v. I% ]/ y
路唯一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想起昨晚这个男人红着眼睛问他是不是会离开他时那种寂寞无助的表情,早晨和他告别到晚上回来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始终没有能够问出来。因为后来任燃一直反反复复地说一些自我激励的话,什么一定会有办法的,再多等一段时间,或是只要每天在一起就好了,把房子卖了到别的城市去。; q# R2 X1 d0 ?5 Y8 L
整个晚上都是语无伦次的,说到后来就变成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激烈,像发疯一样掀起狂潮,忽然间把脸压在路唯一的肩膀上哭着说"我爱你"。
: h, N( c( _* L5 H, y" U" _在他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说这三个字的,可是一旦喝醉了就好象火山喷涌一样止都止不住,怎么说都说不完。% B9 W; d- o5 r9 ?3 c3 K/ e& P5 ~% s
"一维妹妹,你看我做的煎蛋是不是很可爱。"( J. E) g; S' v! s4 w
任燃把做好的早餐放在他面前,微笑的样子那么自然,除了眼睛还有些微红,一点也看不出昨晚的异常。
. n4 \4 J4 t6 W! z嫩嫩的煎蛋,轻轻一戳就会有蛋黄流出来,以前两人谁都做不好,不是焦了就是蛋黄流得一塌糊涂,后来经过路翎指点,总算有了小小进步。; }  ^- b" x3 p/ V* W9 o: }3 o+ X! ~
路唯一看着被自己不小心戳破的煎蛋,任燃坐在一旁嗤嗤地发出笑声。- `+ v5 @3 I% x, l' X% u! j
大概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G( V- Q  h# D: e" r; ?+ F
那种不可抑制的悲伤和忽然感到寂寞的情绪,只不过是一时的,日常生活压抑出来的伤感,一点也不用担心。* _( R9 \5 {  p# }
"你昨天晚上哭了。"2 w7 ?0 L! B2 Z7 d' N9 Y7 z6 m$ f
"没有。"
, ]+ ^8 @2 j( n. e' R$ H任燃理直气壮地看着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 e4 V/ }9 [; O/ c2 U"哭了。"
$ ~" K% d3 V3 B4 t' g"没有。"! q0 E: d) {( P' B
"为什么哭?"6 Y, R" \$ ~6 q6 h8 t- ]( c) y
"没有哭。"
; T* U" `& i# O0 ]* x任燃笑着,坚定不移地否认。路唯一就点点头说:"好吧,你没哭,我骗你的。"
+ T5 L5 H! P8 A+ S* H$ Y. A8 p一只手抬起来放在他的头顶上,任燃揉着他的头发说:"我等一下要出去,你去学校吃饭吧,回来也不用等我。"
, S& y6 b4 S, O" y; w" Y"噢。"
/ X9 d$ _6 u: t7 z5 A& W$ U  P+ l" f路唯一没有问他去哪里,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听到了。% ?9 ]% |' `8 v) W7 S
早餐后又磨蹭了一会儿,路唯一赶着去上课,任燃嘱咐他路上小心,可能黎杰还会在什么地方等着,最好走侧门。
+ D5 m* J$ v7 P( S; J5 _: v7 z关上门,任燃走到窗户前,趴在窗台上向下等着看他从楼里出来。
  S2 j, L# [) t: _这个干燥的冬天天气很好,阳光淡淡的,背景是灰色的小路,四周都看不到有什么人。
! j- |$ c# R0 j  H任燃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等待,过了一会儿,路唯一就从大门走出去。
" O# k  {$ j9 y/ t( T( p一直看到他走远了,什么也看不见之后才像梦醒一样从窗台边上走开。0 R; p6 ?) N( f9 E( S( f" o5 ?
他打开抽屉,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最后在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条。
2 r+ y' Y0 k/ u2 b' Q; s用手把纸条压平,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 @) f+ Q* a* A2 l1 ^! n- i$ P3 |任燃感到自己非常冷静,在那种极度的冷静中,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
: z! q: |( c: n他拨了电话,铃声响了好几下才接通。5 \* ?, D& A( E" V* {7 K$ W
"喂......"
: e. i2 D8 z) A) N听到那个声音,任燃像是忽然镇定了,松了口气。
. k, g6 r' _9 w- k+ E1 _' ~8 H" i"林警官,是我。"
4 _, @+ K) y7 c$ G2 o"任燃?"
$ k+ V# F: \* {( b1 ]"有时间么?我有话要对你说。"
, x  _( g' J8 z  T. s, e! j3 y" O  a电话那头似乎意料之外的轻松自在,问道:"什么时候?"
' A) a8 w7 Q6 q% ^* ~. j- [! v$ k"就现在。"; P/ `( ~+ I; @
"好......上次在夜市碰到你的时候对面有个茶室,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G& S2 J8 T7 K
挂了电话,任燃把早上留下的碗碟洗了,看看没什么事可做,就穿上外套出门。' ~  s8 o- K7 S. Y6 A* _
想到林扬可能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到,他就一个人走到街上的书店买了份报纸。
8 ~. s0 a  {# ]& |" S, x工作日的上午,茶室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任燃走进去找了个最靠角落的位置,狭小的转角,坐着一点也不舒服,可是从外面无论如何都看不到。9 i: z* X7 Z' \5 D2 n
坐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怕林扬来了找不到他,所以把椅子拉开稍稍往门外侧了一些。
! p' D3 H, Y! n. r报纸上什么内容都没有。或者应该说能让他感兴趣的内容一点都没有,社会新闻毫不关心,体育也不怎么爱看,完全只是像小学生认字一样把上面的内容默念出来,但究竟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V& G  W9 Q  j3 h
大约坐了半小时,年轻的女服务生把林扬带到他面前。
4 e/ R2 p. t  U' w) G- }"等了很久么?", N5 `  r, Y  B
"也不是很久。"
" _- @0 X7 u# v" H+ [/ n任燃用一种再自然不过的态度看着林扬在对面坐下,要了杯咖啡。
- B# _' B$ c3 m% E6 N. r"你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昨晚没有睡好?"* M0 y: `4 n1 g7 e8 |
"闲聊的话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开门见山。"
- ?+ I0 z) X* m( [/ S. t2 h林扬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说吧。"6 T0 a+ G, x" V9 ^  L( B
"上次你问我认不认识‘超哥'。"1 Y  W$ y, y# ~- y3 P  O
"你认识么?"
+ `5 z* d7 p, N- _; k- F1 I! g"如果我合作,你保证我没事?"  L+ F1 |4 x7 O4 a1 c) ?
"那要看你合作到什么程度。"林扬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紧闭着唇,但这一次嘴角并没有生硬地绷紧,而是微微有一些弧度。
1 x) x, {3 o6 R4 c$ a"如果钓到大鱼,那漏网的小鱼我也不会追着不放。", e! R5 {/ H% w! t, I0 B
完全就是一场交易。: B" j3 V9 L+ b$ p) q' O
任燃看着林扬失去威胁感的嘴角,从以前那两次有意无意地放他一马就能看出来,林扬并不是那种铁面无私丝毫不知变通的人。( W9 Q1 T; E% O& y
也许是他的外表给人一种从不徇私冷酷无情的感觉,所以每次被他逼到尽头却又有惊无险地逃出生天,就会感到被彻底耍了一次。
* w4 ^4 {& D% H+ t5 G那种感觉虽然令人讨厌,可也证明了林扬的为人。尤其当他说出"连试都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我会不相信"的时候,那种掺杂着畏惧和反感的情绪就淡薄了很多。. O) b3 O( M! ?+ F, ~0 [# N
不过与其相信他的"善心",还不如相信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对小鱼没有兴趣"的话。任燃想要摆脱过去生活的阴影,用通俗的方法说是为以前的行为"赎罪",与林扬合作大概就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好方法。
3 F1 H! _# ]3 z"‘超哥'的真名叫郑超,为人谨慎小心,一般很难找到他。"! d# g' Z. a; M8 b* f( Y( K' t
"你能找得到?"  M: Q$ F3 k0 N. K
"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
9 ]$ r2 {* h+ T3 G7 p2 l任燃说这些话时,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生怕林扬当场翻脸,取出手铐把他送进监狱似的。这些话要说出口,本身也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z9 i) P3 f1 \5 B/ Y# v6 f
"我们追了他几个月,始终找不到证据。"% `1 r& ]* h6 n
任燃点点头:"郑超很少和陌生人交易,就算有也不会亲自拿货,一般是先找中间人,谈妥了价钱和数量再和他见面。"  E$ o8 v' Y7 g, ~4 }/ D+ m$ M& @
"平时都在什么地方交易?"
" X( t% F8 M: ]+ V" W0 F" F/ d- ]"不一定,会临时通知地点,有时候甚至会换好几个地方。"% }! R( B, y+ C/ m
"那你认识的中间人是谁?"
' @2 H! Z. a8 h4 K3 C& u, W"一个叫K的人,不过他不接陌生人的电话,没有熟人介绍也不会轻易接生意。"任燃用沙哑的声音喃喃地说,"做这一行,都知道抓住了就重判,小心点不是坏事。"3 H/ z  [: Q; Z, ~" ^* E
"这么说如果我们要安排人假装和他交易,没有人介绍也是不可能的了?"9 @% M- K& K7 V  u! C
"否则为什么你们追了那么久都没抓住他。"& o* L# }! y/ D& K) i7 X6 {
任燃动了动眼睛看着林扬,身体往后靠:"我可以替你找到K,不过他上不上你们的钩我就不能保证了。"
( ~7 Y. {* `0 S) m"什么叫‘你们'?"林扬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咖啡杯,"你来找我,难道只是提供线索。"( V1 j4 i5 P9 V1 p& A5 p
"我还能怎么样?"
3 j: U, V2 G; U1 Y7 O, Z任燃很不耐烦地看着他,但是林扬却毫不在意。; e( c* s4 c( Q% F& Z# T; g
"你可以和K联系,然后找到郑超,直接和他交易。"9 Q9 K+ k5 t- a* _" L9 f
"我不行。"; t6 k. A, T# o! R2 b9 ]* w
任燃一口回绝,手指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林扬。4 C' G- w" `. t) K0 w
"我还不想死。"
, K+ B! L! U; w6 Z+ ~$ F) i"你只要把郑超引出来,接下去的事我会负责。我的人都脸熟了,怕被认出来,而且生客也很难引他们上钩。"
2 ]6 i5 b% z( }( ]+ P( D林扬一边说,一边看着任燃的眼睛。% Z" G0 w2 X3 V2 j( K9 F: Q; \
他从那双深黑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很深的担忧,但又并非只在为自己担心,而是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患得患失的恐惧。
: [/ W- N3 o2 D. G+ ]" `"你在怕什么?"; ~: v. S: Y6 X5 d2 C
林扬那样看着他说:"你只要像以前那样正常地问郑超要货就行了,谁也不会知道你出卖他。"
* c0 f- V; ^2 H, P8 ?; }1 \"你以为他是傻瓜。"- H( d* S% H$ a$ h0 [
"不管他是聪明还是傻,抓住他拿到证据就够了,少说也能判无期。"/ |6 q2 T0 v% p7 n  v0 s, O) W
"我呢?"1 \: H" M7 o5 l& i$ H" f+ L
任燃冷静地问:"这件事结束了,你能保证再也不找我的麻烦?"; P- P0 d7 ^) F( \, P( T
"只要你不做违法的事,我当然不会来找你的麻烦。"林扬看他一眼,任燃就在他对面陷入沉思。他瘦削的身形静静坐在椅子里,似乎并非在思考什么,而只是像来酒吧买醉的客人那样寂寞地低着头。背景虽然是阳光明媚的冬日街道,却不知为什么让人感到一种冰冷的灰色。林扬忽然有些愧疚,昨天也许是故意让他看到那个死了儿子悲痛欲绝的女人,也许是故意没有阻止刘斐说那些泄愤的话。简单地描绘一个圈套,让他自己走进来,只要他还有一点良知就没有办法拒绝。. w3 U" i; [. I- p4 ?
林扬知道自己达到目的,任燃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该不该去做,而是如何去做这件事了。
: h- W; U1 @" L+ {! @+ ?1 e"你好好想一想,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T! K: I. u7 v1 ?
"噢,好。"
% l( ^% x1 t* O$ Y8 W"你住哪里?"
, c( {2 ]5 o! X任燃说了住址,他过分冷静地接受现实,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林扬在喝咖啡。
- O4 |2 ]1 _; W( M4 y) b5 m5 J"味道怎么样?"
- w7 f  t' o: _' ^+ y3 j+ \"啊?"" p1 R1 a  ?) S3 M7 d
"咖啡。"$ }* @5 N0 }& z/ V* W
林扬望着手里的杯子,显得有点意外,过了半天才说:"唔,差不多,我没什么研究。"5 e$ w9 G4 j; Y
任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5 @1 D% v& x+ X0 v" m他的反应让林扬愣了半天。
" a6 p  o+ }6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人都不像不法之徒,如果时间倒退回去重新来过,他是不是有可能不会因为一念之差而走上歪路。这种假设当然是毫无根据,根本不成立的,可是林扬在那个时候忽然感到好奇,开口问:"为什么要贩毒?"- R/ k6 z# O. ?+ G% q
任燃好像醒过来一样,有点惊奇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
7 a( t1 s% w7 }9 `$ H& u外面的街上有车开过,林扬没能听清楚他的回答,不过也有可能他根本没有回答。只是林扬觉得那个答案已经不是很重要,他听过千千万万个不成理由的理由,任燃的这一个也未必会与众不同,未必会有什么特别。
( m- Z' l* i; G. [" Q/ W$ d他把杯子放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先走了,要是想好接头的方法就早点告诉我,我好着手研究行动计划。"
% L0 z3 f& l! q: s9 }% ~"林警官。"; Y0 {+ Z$ a" Z2 Q+ S) D  o
林扬站起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什么事?". h  n8 g4 e, ^; p
"昨天你放了我,算不算违法?"
" p" G# Q8 \# A0 [- L2 C7 M"算。"林扬面无表情地说,"而且执法人员知法犯法,追究起来更应该重罚。"8 p" j; s, `+ }; s
任燃不说话,林扬等了一会儿走出去,忽然听到他在背后说:"那谢谢你了,林警官。"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 k6 I/ n8 H4 `6 c9 |
从没有对一句感谢的话感到如此别扭。
' V! D: B- y* K* P4 K林扬走出茶室,走上阳光耀眼的街道,又回头看了一眼。; h9 w8 l2 J2 T( c
任燃还坐在那里,从门外看去,只能看到他的肩膀。
+ G6 C4 b# ]: C/ q4 B5 J5 c那倒不是什么单纯的同情或是伤感,只不过觉得有点古怪。/ X, J8 n9 `. {! H) `( S
为什么会忽然生出这样的感觉,林扬自己也说不清。6 m7 `3 F3 y! V( p
他慢慢走着,迎面过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穿着十分单薄的衣服和外套,即使在冬天也显出苗条的曲线,走在路上引人注目。5 D) I. m; x) D  O- M9 N; K: N
林扬本来没有特地去注意她,如果不是擦肩而过之后从身后传来的那句话,大概就这样各走各的罢了。4 x/ h) e  G. \
"黎杰。"女性特有的轻快嗓音,带着一点惊讶,"真的是你?"" k; v4 h$ G8 t; h( W
林扬回头看了看,坐在高档跑车里的男人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毫不虚伪的笑。) p" }) _) a9 W  H
"真不敢相信,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好多年没见。"
# N/ a- Y" {& D1 m' \/ f"有十多年了吧。"
* ^! x  c9 h9 E0 N6 b* Q1 G! V) E"你在这附近上班么?"$ t8 u$ a, f3 g  E- N" U! |
"我有朋友住在附近,对了,阿唯也住在这里,要不要一起过去找他?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
+ p4 g! v! ^* U6 z" g$ M" J"好啊,在哪里?"
2 t. k  D; _5 c/ i"就在前面不远......": X! x" Y4 C  R6 O  ]5 j
林扬听她说出那个刚才任燃对他说过的地址时,不禁皱了皱眉。* {2 X& ]- A! x8 }/ c! c  T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反应,如果任燃没有说谎,那么黎杰应该就是故意陷害他的人。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叫黎杰的男人都不应该随随便便跑到他家里去做客。
* `4 V" \# Z" w6 x1 c林扬直觉地感到这件事有问题,所以更细心地观察那两个人。
3 \- s5 I0 F" B* o黎杰表现得很正常,是个社会精英的样子,那个女人则有些眼熟,可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U/ I% V  I" g. W# g
只是一晃,眼前的人影就消失在车门里,因为要转弯,所以车子在拐角处停了一下,右转灯亮着。
; ^. r/ b4 _+ t. M- K  `林扬站在路边,正考虑要不要告诉任燃。6 r' `# F% I# m' I9 {
回到茶室门口的时候,任燃不在那里,可能已经回去了。那样碰上黎杰也许会因为上次被他陷害的事而大打出手。7 T! k6 |! g: @
林扬有种职业性的敏感,因为任燃对接下去的计划关系重大,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发生意外,就算因为打架被带去警局也是很麻烦的事。
( n" P& {' q. E1 @! Q自己简直变成他的保护伞。* C1 c2 }' t. s7 W, j) N- j$ H
林扬露出难得的苦笑,免却了这种颠倒的怪异感,快步走去和黎杰相同的方向。: }9 D, B$ j5 ]3 T( Z1 a* U5 d8 R
"翎翎姐。"" }. K; W3 y* F1 F( e0 b8 M( \
黎杰从反光镜里看着路翎,表情很自然。
/ k; t' g- W9 I0 c, D& i. o"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f2 m5 ?6 w' w& V/ ?$ u, X7 X
"是么?你倒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邋遢的小男生,每天脏兮兮地拖着阿唯一起玩。"
* z* r# c% l. S7 b# Q黎杰压着声音笑:"十几年了,我还不长大怎么行。", F, x- K" V" r2 Z1 _* v: e2 N
"十几年,时间过得真快。"; E$ D1 z$ ^' u4 K& H$ [+ X4 W7 k
"没压力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快。我妈说刚生下我的时候总觉得度日如年,整天吵着小孩子怎么长不大。读书的时候我也觉得时间慢,现在就不一样了。"
( A2 f+ d& I- G- k& B0 g"你今年几岁?"
0 x  B0 x7 h  |( ~- H4 Y"我比阿唯大七岁。"; W* b3 _# {0 u
"噢,到底是几岁?"
/ c8 j: E4 {5 F, G4 V黎杰诧异地笑着说:"你不会连自己儿子的年纪都忘了吧。"
" X0 q- G7 T# B"我把自己的年纪忘了,怎么可能记得住别人的。"路翎微笑,眼睛看着前面,"笔直走,十字路口往右转第二幢楼就是。"
( ~6 d. `% [/ ^4 J; {7 u! |* o3 u6 K"阿唯住在你朋友家里么?"2 Z3 x' I7 Y. h; e6 ?# c
"那是阿唯的朋友,我们是后来才认识的,人很好......不知道这个时候阿唯在不在,平时应该都不会按时去上课。") i. J, }4 u. H- H* Y; R
黎杰把车停在外面,和路翎一起走到门口。* m7 r. ~5 y; W4 j; k. L0 `& W2 O; C
一边走一边感到难以形容的愉快,那种愉快不需要拼命掩饰,直接转换成故人相见的高兴就行了。
/ z# ?" ~( H; t1 O: c8 Q7 P路翎对他毫无防备,亲自带他来见路唯一,但这并不是最令他兴奋的原因。* ]" b) b" E( r3 M, P
重要的是他感到冥冥之中有一种推动他的力量,一切想要的东西全都出现在眼前唾手可得,来得那么容易,那么轻而易举。7 c1 ^# h, x2 n6 j8 O
路翎在楼下摁门铃,但是并没有人回应。
7 Z) ^# L% D+ D* Y0 r+ B: \8 R! a"都出去了。"她有点遗憾地看了看黎杰,"怎么办?只好下次再来。"
3 ?. Y: e  ^5 a7 E$ U- Z"阿唯没有给你钥匙?"* j- K9 `" t+ Z8 D5 n
"我有钥匙,不过阿唯不在,这样上去不太好吧。"" F' O/ x! {- e5 g7 s
"既然给了钥匙,就是随时可以进去的意思,这么多年没见,我很想给他一个惊喜。"
  S. P" k! G/ q+ h黎杰毫不掩饰自己的愉快,直直地看着路翎说:"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g2 m6 O3 @( v% O* c5 f5 ]7 C
有一瞬间,路翎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奇怪的潜在欲望。虽然黎杰很自然很迅速地调整自己的情绪,但是那种稍纵即逝的欲望却没有逃过路翎的眼睛。
7 `8 f% o2 o' o! H" Y- Y) N"你结婚了么?"# c( ^! ?+ P* N8 r7 U
路翎一边开门一边问,她是那种对情爱和性十分敏锐的女人,只从男人的目光中就能感觉到对方由欲望而发出的信号,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来自于男性的倾慕之情,而且对黎杰这个"故人"也没有任何防范之心。- }! X; H7 [  h7 Q0 a8 d, @4 [
"我还没有结婚,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你呢?"# {" S% T* t4 }" Q/ E! y
像是很自然的反问,黎杰微微挑起眉毛说:"翎翎姐你这么年轻,应该很容易找到好归宿吧。"! l; f2 x: ]* U8 n- a; O1 X2 q( ?: G
"我觉得没必要,这样自由自在反而更好。"8 A( b( j4 @5 ~1 r/ h; X
黎杰从背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一点也看不出她生过孩子,完全符合童年时留下的那种活力充沛的少女印象。$ e  k$ N1 S1 ]- s4 ]
"这样也好。"他用一种别有所指的口吻说,"我一直觉得没有一个男人适合长久和你在一起,一个人的话心态也会比较年轻不是么。"
; g5 C- U) x4 B  ?2 y那一刻,路翎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心,有点后悔把他带来这里。
1 |) k1 k' R' I2 Y& A' W9 Y"我看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也不知道阿唯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6 q: d  u; f9 f0 _5 B+ d. p% ["没关系,我上午都不用准时去公司,都已经上来了,进去坐坐吧。"
  D0 I. _1 J0 a- {9 Y黎杰的手很自然但又毫不客气地接过路翎手里的钥匙开门,好像那是他的房子,是他在邀请客人进去坐坐一样。! h9 C1 h! }& V4 z; |0 i
路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黎杰却视若无睹,一面开门一面打量起室内的摆设来。
, y4 \  N1 q6 d: D"还不错嘛!没想到他还挺有钱的。"
; r$ F4 Q8 }7 I, S8 l: R4 f"他是谁?"( R3 m+ ~1 Q- X* t- P& }
"阿唯的朋友。"+ a4 M( i* W/ e% ]
"你认识他?"
% I+ z) z) `, U. ^, y黎杰笑着说:"我怎么会认识,他不是你们的朋友么?"
2 s, }. i5 _  \8 E路翎站在门口不动,她感到强烈的不安。大概是黎杰的长驱直入让她产生了不安情绪,在路边偶然邂逅的那种亲切和愉快一下荡然无存,就像被一个陌生人闯进家里一样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J" o& B: ^; R# J) D$ G; @
黎杰旁若无人地走到窗户边往下面看,不知看见了什么有趣的景象,一边笑一边说:"我很喜欢这房子。"
/ w7 v0 K7 {. E( A# F$ l# K"是么。"
* g) c; S+ o% `+ }2 }: i路翎有点不自在,眼睛往黎杰站着的窗口看了一眼。: ?; Z) X: K! x& z2 b) v' {/ L
"不过真难找。"
* }6 R2 |& @! K7 `, I3 D4 E; J"什么?"
( p" U0 t1 x% x' ~  V( g' G: t"我找了很久,每天上午都在阿唯的学校附近等着,他是上M大吧,真奇怪,一直都碰不到,我想他大概是在躲着我。"黎杰不紧不慢地说着,完全不顾路翎脸上诧异的表情,忽然间又回过头来笑着说,"他和你长得真像,比小时候更漂亮了。"
: q- X$ `0 ^- k  B' g! W( }6 y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路翎只觉得皮肤上起了一层颤栗,好像被冷风吹过一样。
$ `0 s, E% p* L  h她一扫以往的开朗和热情,冷冷地敷衍说:"是么,你见过他了?刚才还装作没见过,那是什么意思?"
. {* t1 y- P+ j6 \"没有啊。"黎杰保持着那种毫无恶意的微笑,"我从小就觉得他和你长得很像,眼睛、鼻子,笑起来的样子,所以一看到你就能想象到他的长相了。"
+ ^+ i$ p' D; h5 i, b: j8 V7 [路翎伸手去拉门的把手。
& W4 |9 S' [# C$ x"我们出去吧,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喝的东西放在哪儿,我们找个环境好的地方慢慢聊。"
3 t4 `% m, w- d, G& c7 D, I& _6 x就在她转开把手时,忽然有一只手越过头顶,顶住了前面的房门。8 l. M% Y; I$ l) @# x% S2 q5 b
黎杰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嘴唇就凑在她耳边:"我就喜欢在这里,不是说好在这里等阿唯回来么,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楼梯上了。"# n- w4 C  `, i$ {6 }$ r3 o7 Y
路翎一下子推开他,眼睛像是做恶梦一样看过来,黎杰反而高兴地笑了,手一直用力地顶着门板。& m1 r! Y) {. u. {* L' G5 p: d
"怎么了?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们去客厅里聊天。"# N. H8 {2 A3 M: t0 w
他用另一只手去拉路翎的手臂,但是和想象中不同,并没有遭来反抗和恶言。路翎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目光冷静,嘴角浮现出的倔强让黎杰产生了以下犯上的冒渎感。( X# d+ g# T. \0 a; S8 o
他显得很生气,用力把她拉过来搂住肩膀。, B" F4 S' ~2 k( H
"你不想聊天?翎翎姐,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给我们讲故事么?大灰狼躺在床上吃掉小红帽,再讲一次来听听。"9 N$ X* l* N) C- ]" G4 g
"啪"的一声,路翎的手掌挥过来,在他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掌印。7 |2 i" |7 @0 {$ |( I" S+ v
黎杰没有动,只是慢慢地眨眼睛:"我说错了什么?"
% b* ~/ y" X( D* ^+ n$ i- u  n"放手。"9 m* f- h6 |1 H# Z
黎杰仍然没有动,反而笑起来说:"奇怪,是因为我什么都没说么?是不是真的说出来就不会挨打了?我喜欢你,小时候就喜欢你,我跟阿唯一起玩,全都是为了让你高兴。他没有朋友,我和他一起玩你就高兴了不是么?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想抱你,是不是就不会挨打?"& ]$ F6 r9 t9 K) \+ P0 V9 Y
路翎又是一掌挥过来,比上一次还用力。' z1 k& u! b( z" n; u: l: e3 Y* W$ }
黎杰看着她,把她拖到房里去,手指掐着她的肩膀好像要把那里捏碎。% w2 `8 \3 v4 ]: D* C- r
接下去谁也没有说话,一切反抗和搏斗都在诡异的沉默中有默契地进行着。
: o. |6 z. P1 ^' l路翎被他压倒在床上,但是既没有流泪也没有尖叫。她和所有黎杰拥有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只是很安静地挣扎,不让他得逞。- x) `2 j0 t8 L- e2 d* P
不过到最后力气用尽了,路翎就干脆放弃反抗,眼睛直直地看着他。6 ~7 Q5 j7 x* \& t
"过去一点,我自己来。"
1 I% c: ^# C. `黎杰一愣,往旁边靠了一下。3 b; Z4 _* |) x
路翎半坐起来,靠着枕头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一边解一边瞪着他。穿着衣服的路翎总是很消瘦很苗条,可是不穿衣服却显得丰满。
9 D6 J! K3 c$ @2 h黎杰看着眼前近乎赤裸的女人。这是他一直以来做梦都会梦见的景象,不知曾经多少次地在脑海里描绘出路翎赤身裸体的样子。8 g8 m$ F' A: _" f# x" p0 b7 \
他慢慢伸出手,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摸了一下,自己挤出笑容,竟然像个拘谨的男孩一样笑了。2 ~% i8 w( ?" {  N5 _
"你是我的......"
; ]% @% ~5 M" A. C3 X* Q8 M路翎没有动,笔直地看着黎杰,眼睛里没有表情。什么憎恨、厌恶、恶心、愤怒、不安、恐惧,全都没有,只是超乎寻常地,冷静地说:"你来试试看,我不相信你会比别人做得好。"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03: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 s* n" L: I7 c8 _+ Q8 f黎杰那时的心情可说是五味杂陈。
5 q, ^# `; ]  o7 ]他连手指都紧张得有些发抖,哑着声音问:"你刚才说什么?" ' e% Z5 d8 Q5 f# E6 j
"我说你尽管试,我想看看你和别的男人比起来有什么值得自傲的特别之处。"
3 b4 i9 r+ Z* C  i"你有过多少男人?"
; y7 T' j% j- M* P" \/ ^. Q"你害怕了?"
4 p0 T6 b& d( b" P' c* e0 Z, L"我怕什么?" 4 i: d+ f) g1 b/ a5 @
"我怎么知道你怕什么,说不定你怕比不上他们。"   f2 e: l+ U7 ]5 [+ ~7 r- F) `9 S1 x9 e
黎杰一个耳光扇过去,用力扯她的内衣。
' o/ p' q" Q, a  |路翎还是没有反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黎杰咬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你就不怕阿唯回来看到。" . v( V) n9 B3 Z* m6 O
"你搞错了吧。"路翎冷笑,"怕的人应该是你。"
" _( J  H6 K6 M) Z"我不怕。" # X8 n. x2 h5 [9 u9 }; S; ^
"那我更不怕。我告诉你,我十三岁就被人强奸了,你不是第一个。" 2 {4 N, i* v  @6 J
"你真贱。"
9 x. O4 t; \$ U: }/ P! T2 b$ ]黎杰一把扯下她的内裤,右手撸动自己的性器。
1 H0 {( `- R, w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却始终没办法硬起来。越是心急越是难以成功,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他急出一身汗,抬起头却看到路翎嘲弄的眼睛。 8 x+ u- T; r2 K) {4 p
一瞬间,眼前好像浮现出无数个模糊不清的男人的脸。黎杰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今天不在状态。身下躺着的明明是自己每次手淫都会幻想到的女人,甚至从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把她的儿子作为替代品,幻想着拥抱她和她做爱的景象。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自己却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2 t8 k' [3 v' K$ b+ W' e8 ?
"怎么了?不行吗?"
9 ?4 l0 U" C3 X9 v4 d路翎的声音听起来很刻薄,冰冷而尖锐,像冰锥一样刺进他的胸口:"刚才不是很着急想进来么?" 0 q) y7 T; T. [( t* P; m
"闭嘴。" ! x1 w  j! r; k& c8 s6 y0 u
黎杰放弃手上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咬下去,路翎叫了一声,伸手抓住他的头发。
3 |: n, D6 C' @- Q$ }; h"黎杰,你不是男人。"
6 k" v; w0 t0 F. u% u( J一个耳光掴在路翎的脸上,但她不生气也不叫痛。黎杰看着她笑,但在路翎眼中看来,那实在是很凄惨的笑,有一种受了屈辱和自惭形秽的愤怒。 6 {+ r+ M2 z4 P' H
"我不是男人?"黎杰冷笑着低下头,"我干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干你的儿子。"
: \7 \2 K  `" z( c0 M; h路翎一下瞪大了眼睛,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8 r: l1 A) {" f5 A7 K"你吃惊么?翎翎姐,你十三岁才被强奸,知道阿唯几岁?"他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炫耀似的说,"七岁,真是青出于蓝,他比你听话多了,还会哭着喊疼......" ' a3 c2 `  w  K) Z- L' e
路翎一语不发,说到后来黎杰也觉得奇怪,低下头看着她。 , p" F0 D3 @% B( @6 F; |
路翎的眼睛和路唯一很像,那种倔强的、轻蔑的眼神总是毫不留情地贯穿他。黎杰前所未有地被刺痛,比起同样身为男性的路唯一,这种来自于女性的控诉更让他感到受挫和难堪。 ) N" C$ X& S" f. W  d
"不准看。"
1 N& Z) U) y* I% ^  o% h黎杰一巴掌打过去,然后双手扼着路翎的喉咙一起用力。 + n; n( K- `; y
"你们母子两个一样贱,都离不开男人。"
( o. O- h9 b, X"......"
9 ~; F" Q' j0 P8 E"姓任的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贩毒的人渣,迟早死在监狱里。他们每天晚上就睡在这里么?他们都干什么好事?你是不知道还是故意让他们在一起?" ' y) V  T. b! j
路翎挣扎得脸色发青,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但是半阖的眼睛却流露出不肯服输的光。黎杰总算知道路唯一那倔强的个性来自于何处。如果路翎不是这样一个不服输的人,也许她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不可能活得如此潇洒自在。 + r. v1 [5 I% O1 _2 p- Z
他用力掐她的喉咙,虽然生命受到威胁,但她仍然不失骄傲与尊严。 6 W/ O0 O* A) @! g7 Z( h% P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来。黎杰正处于一种疯狂忘我的状态,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路翎因为呼吸不畅,挣扎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杯子,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响。 , L0 v' A! I0 g1 N6 [! \, D/ e
悦耳的铃声停下来,忽然变成一下爆裂的踹门声。 ! Y1 p' s1 z) K- J" @8 d
林扬踢开门,听到里面的挣扎和搏斗声就直接闯进来。 . Y; Z  g' X+ {7 W7 `
卧室里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没有多想立刻上前去拉开黎杰。他本以为黎杰在强奸那个女人,可是一拉开才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几乎快被他掐死了。
: {& ~  M& j& x( m  I黎杰被拖住后,身体在床上弹了一下,好象没有防备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就在这一愣的瞬间,林扬抓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拽,顺势把他拖到了地上。 7 N2 D& P5 x, J- E) Q
"警察。" + Q. b4 \/ [. }; i) D
林扬边说边把黎杰押到角落里铐着,捡起地上的衣服扔过去。
1 v# ~& i6 X% r: ?"你没事吧?" ; {7 M- L' b& g/ r, N
路翎在床上咳嗽,右手摸索着床单想把自己盖起来,林扬一开始以为她会哭,可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她在被单下面慢慢穿衣服。
# a) R" Y( ^; @"没事。" 5 a: E0 [8 q. ?& u" c' J
路翎的声音是沙哑的,好像说不出话来,但又并不显得难过,很平稳很镇定。
7 N5 R4 H& @3 k' D, E她穿好衣服自己从床上起来,看了看靠在角落里的黎杰和站在他面前的林扬说:"我好像没有报警。"
8 }7 E) {+ A" g! i6 N" d) J0 i"......我正好路过。" 3 a4 R) p/ u0 V$ K+ v6 ]) i
路翎完全不像个受害者一样惊讶地说:"你巡逻巡得这么仔细。" ) J# X2 \# O( B. D( a
林扬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反而愣了一下:"我来找任燃。" ) A9 r* K6 X5 a2 i0 X  u* M' ]
"找他干什么?" 6 U3 `8 m2 b/ k$ R# O; X" D
林扬看了看她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是那个......就是和任燃在一起的那个男孩的姐姐?"
1 @" w% v  j( X3 n+ v; g路翎说:"你也见过阿唯?我们像么?" : Q9 k9 {8 w/ L5 V3 h
"很像。" + W" r- @5 c# j+ f8 Q" l( F
"我不是他姐姐,是他妈妈。" , T& A$ t( A) g" j4 [: z# U& v
林扬以为她在开玩笑,可是路翎却说得很认真,她的脸上带着红肿的伤,却还能微笑。 , E# O* e: e% O# [5 w' ^
"我叫路翎,路唯一是我的儿子。"
0 J# A7 h% G0 h$ z2 F6 _, o  V: ["......缉毒队队长,我叫林扬。" # z% m7 L, c. t. S6 h3 J7 \
"缉毒队?我还以为你是扫黄队的。"
) D' {, Y4 r  g( k  Z- f+ z- g可能这是第一次,林扬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路翎有条不紊的举止,说不定会觉得她的精神有问题,至少他没见过哪个差点被奸杀的人能够这么快就恢复精神和警察开玩笑。 . \2 ~% D, g2 _- T6 r
"我带他回警察局,你也一起去。" 6 L8 W8 z+ g$ [, R
路翎看看黎杰,后者好像置身事外地和她四目相对,看起来比刚才冷静了很多。 8 l* I! o" B% o% _; l) M* T4 M" w) {: Z
她刚要开口,忽然门外一响,有人进来。
9 P, t) G# ~: R+ R5 @任燃离开茶室后去附近超市买了点熟菜,准备等路唯一回来后当晚饭。 2 l+ Y; g: g3 ]
刚走到自家门口却看见大门敞开着,他心中一紧,冲进来看到室内的景象后愣住了。
( m8 f+ x: E, X1 B; V' H& w9 _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看角落里的黎杰,却好像忽然明白了,猛然冲到他面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1 X8 Z3 N* y5 v* j# \1 L
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总是一次次闯入他的生活,把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一层不祥污秽的颜色。 - V) ^, L4 f: Q2 e3 ?1 P
如果光靠思想也能够杀人,黎杰已经在他的想象中死去无数次了。
. \( G/ j3 o' I林扬拦住任燃即将爆发的怒火,低声说:"冷静点,我带他走。"
3 Q/ n4 }0 ~6 D, J那时他以为任燃在和路翎交往,因为任燃说过黎杰是出于感情方面的嫉妒才一直缠着他不放,他们相互望向对方的目光也那么明显地充满敌意。 6 }3 p# w  Q! ^9 {
黎杰毫不畏缩,看着任燃,嘴边带着揶揄的笑:"被我找到了,你把他藏到哪里都没用。"
0 M/ T% p4 i9 }0 @$ ~& ~& Y他偏着头说:"怎么你被捉进去多少次都没事,还是因为这位林警官也和你有关系?" " Q7 ^7 s% R) [* ?; E
任燃很想冲上去揍他一顿,路翎却说:"是我带他来的。"
8 O& J0 S& U/ G+ M" v那是路翎第一次用和他人同样歉疚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 H& @: o0 t. R' K  c/ _% u7 O' e任燃回头看她脸上的伤,仿佛有种错觉,眼前站着的不是路翎,而是路唯一。
$ c- E1 T" b2 T1 u+ [- y7 D林扬拍拍他的肩膀,好像在安慰他说没事。黎杰的穿着不是很整齐,虽然狼狈,却一直挂着笑。
1 H( N1 y, p9 |/ x; d- N' N) _; [0 Z"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 `8 b# {$ [# m这句话和以往的威胁没什么不同,可是听在任燃耳中却有一种反胃的酸痛。
- T; y  c0 i, M/ I8 u1 q! `0 k看着所有人走出去,那种酸痛就在心里慢慢扩大了不知多少倍。
. e$ P: J  V+ P( a3 c3 f9 j- H他并不是怕黎杰,只是被他搅乱了一切,那本来是他豁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幸福,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破,渐渐觉得很累。   P* ~% @0 M4 ]  |
他在床边坐了一下午,努力想让自己摆脱那种虚无的不安和烦躁。
% y9 e+ D! L# q; t快一点解决答应林扬的事,然后把房子卖掉,搬到更难找的地方去。只要事情解决了,应该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 _1 m. P7 t/ H% {6 N和林扬分手后,任燃发了消息给K。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有回复。
3 `$ r/ N1 c7 A" V0 ]# z6 h一直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想起一天没有吃东西,可是饿过了头反而更没胃口。 ' \) [! Y9 s8 ]
他重新整理好床铺,换了床单,在客厅里看着刚住没多久的房子。一想到很快又要易手,忽然有点害怕,担心自己渴望着的稳定的幸福终究是一场无法实现的梦。 % {* h. D4 T/ n; }+ h- D
七点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开门声,路唯一还没找到灯的开关,忽然看到有人坐在沙发上,不免吃了一惊。 0 c2 ]9 b. A! V/ g- T9 {3 @
"任燃?怎么不开灯。" ( _! W; \; |0 a7 C+ h/ e
"刚回来,有点累。"任燃温和地微笑,客厅的灯一下亮起来,他笑着说,"吃过饭了么?还以为你会晚点回来。"
- t; K$ c. B9 D% e"洪洋他们要去和女生唱歌,我没兴趣,所以就回来了。"
/ s+ G( q! E+ Q" W  n5 ^& c"一维。" " K/ M) _# J; B6 l% A
"什么事?" ; a. E& T  Q: ~* E! P$ u3 O, V( |  H
"你这几天暂时住到学校去好么?" $ {; p& t7 x9 u
路唯一愣了一下,过来坐在他身边问:"怎么了?"
8 G! g, z) ^! f2 f5 g& L9 l" {"房子出了点问题。" * j3 f5 T, p# ~( }" {- z
"什么问题。"
' d, d, N6 i" ]任燃不说话,好像在端详什么似的向下凝视他的脸。 2 K- E$ m3 ~8 y; I2 A0 P: g
"......没问题。"他忽然又否认,然后笑着说,"如果不喜欢住在学校里,就在附近租一间,房租贵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是暂时的。" + S: T# H0 O1 T, p8 f0 Q6 L
路唯一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关系,那双眼睛下的阴影好像加深了。
" g$ M# k( ?& t1 d; \" ~* u) U"任燃,有什么事直截了当告诉我。" , U; E2 u  L, f8 N/ e; M
任燃和他认真的目光相撞,忽然眨了一下眼睛。 & @" b/ |  U; }) C* `
"最近有没有碰到黎杰?"
4 i; x& g- @$ m3 Z9 {5 Q路唯一摇头,眉间微微皱了皱:"没有,为什么忽然提起他。"
; \" h# P$ z/ M' q7 m"今天他来过了。"   K: v# K0 I/ l. k4 x
"什么?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 V5 r+ V* y' i  j4 ?0 M
"不知道。"任燃说了小小的谎言,"还有没多久学校就放假了吧,能不能暂时去和同学住几天宿舍,等你放假了,我们一起去旅游。" ' Z( d4 M. Y- z
路唯一看着他坦然自若的脸说:"真的没事吗?黎杰来说了什么?"
) W! a8 H: h; I9 N1 B4 l"和以前一样的那些话,我怕他再来找你的麻烦。房子刚买不久,卖出去应该也不难,这两天我带人来看看。"
+ b% r. p/ v" p! P9 s' a"难道就一直躲着他?"路唯一冷冷地说,"就算搬走,他再找来怎么办?难道像通缉犯一样到处跑?" ) e: v- Q. I! }( f6 O
任燃把他抱过去,两手抱紧,在他耳边说:"一维妹妹,你知道的,如果是以前我什么都不怕,打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以前的话我说不定会让他一辈子都不敢再来找麻烦,可是现在我不能犯罪,不能被抓起来坐牢,一分钟也不能离开。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问题都解决的。"
+ R8 ^5 x( G( ]路唯一埋在他的衣服里,的确感受到了坚定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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