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泪不轻弹（撼人心的爱情）作者：黎方|莞光明【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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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污秽的河流  

: y' `  {  F" L$ t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贴满彩纸的窗户，在地面映着缤纷斑斓。钟离汉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史瑞已经离开，心里直怪自己睡得太死没有起来送送他。眼看天已经全亮，于是起身跳下床，套上衣服，猛地推开门窗让阳光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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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B- s( W2 ~- x, L1 b刚把门窗往外一推，就听得一声惨叫，象是碰到什么人，吓得他浑身一哆嗦。他急忙打开房门，看见护士黄英正捂着头咧着嘴，尖声嚎叫直喊疼，外科楼里的清洁工阿姨站在她的身后，神情鬼秘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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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黄英姐，我真该死，怎么把您给碰着了？”钟离汉满脸歉意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 D8 v/ I; Z' k* }清洁工阿姨一边扶着黄英，一边把头探进钟离汉的屋里，眼睛到处搜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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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大清早站在这里干什么？”看她们鬼鬼祟祟的样子，钟离汉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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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路过这里。。。”黄英满脸不自在，拉着清洁工阿姨灰溜溜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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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6 r  _% f9 Q( q- |! Y5 p钟离汉越想越不对劲，路过这里？再往前20米就是停尸房，莫非她们是运送尸体到那里？也不对啊，运尸体不是她们的工作，是男护工们的活。管她呢，等会儿上班再向她道个歉吧，想想把同事的头碰肿一个包，钟离汉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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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4 N# x% ]. c# H2 K吃过早饭，离上班还有40分钟，反正闲着也没事干，钟离汉提早到外科接班，快到护士站的时候，他听到几个护士在那里哈哈大笑，浪笑声中好象有人提到他的名字。  

他急忙闪到一旁，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吃饱了撑的，大清早非要把我逮去，还说要捉奸。。。”清洁工阿姨埋怨黄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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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捉 - 鸡 - 奸！”黄英的高音喇叭特别刺耳。  

“可是刚才人家屋里没有第二个男人啊，昨晚你怕是遇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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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什么鬼，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才不相信什么鬼，昨晚我明明听见他屋里有另一个男人，哾约，咋咋，那个恶心哦，那个男的还管钟离叫宝贝，宝贝让我亲一下，宝贝，宝贝让我亲亲。。。我坯！我恶心得直想吐！”黄英绘声绘色，吸引了好几个好奇的护士和护工。  

“黄英姐，我也记起来啦，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去洗澡，刚进洗澡房就听见隔壁有两个男人在嘻闹，我觉得奇怪，等他们出来时就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你猜我看到什么？”另一个护士在吊人胃口。  

“快说啊，都看到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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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呀，看见钟离和一个男人手牵手呢，牵手就牵手吧，俩人的头还靠在一起，害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我看他们一定是在搞同性恋！”  

“你说他们俩谁扮女的，谁扮男的啊。”  

“我看那个男的比钟离高大，那钟离一定是做女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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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钟离身上有哪点象女人？过去你们不是还夸他长得帅吗，这会儿就什么都不是啦？”朱灵实在听不下去，冷冷地回了句：“你们这样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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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朱灵急了，哈哈，谁都知道我们朱姐已经认钟离当契弟啦，你们还不快快闭嘴，要是惹怒朱大姐，她给你们排几个夜班，让你们几天都闻不到男人味。”黄英满脸怪笑。  

( J" d" a% G# l; b6 l; U) S“敢情黄英你是想闻男人味想疯啦，才半夜三更跑去偷听的吧，你也太老了点，钟离对你没有兴趣！要是你老公真的不行，就给他打几天激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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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听出一身冷汗，他吓得呆呆地靠着墙站着，耻辱使他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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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v9 u7 ~- v他想起在大学时候，全班同学的误解给他带来的耻辱，那时候，所有同学都误信他是学生叛徒，挤兑他、奚落他、辱骂他，甚至有个女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口浓浓的痰，吐到钟离汉的脸上，围观的同学，居然掌声雷动，那种极度的耻辱刻骨铭心。那么大的耻辱都可以忍，这几句议论就忍不了？钟离汉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当初同学的责难根本是无中生有，整个一冤案，可是今天她们说的却是事实，虽然话很难听，然而毕竟没有冤枉他。  

钟离汉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他和史瑞就是做过了又怎么样？爱是没有错的。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平静许多，腰杆也挺直了。  

0 U& I5 z. J; J( P“我说，女士们，都在谈什么呢？好象是在谈论男人吧？。。。怎么我一来就全都跑啦？。。。喂喂喂，黄英姐，别走啊，您头上的伤没有事吧？”  

! C, J2 k" z$ O( n; W黄英溜得比弧狸还快，大家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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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走到朱灵的面前，看她的气还没有消，就说：“别跟她这种人一般见识，犯不着跟她呕气。”  

' u  N5 ]. W" D; M+ w3 Y“别跟他呕气？你知不知道刚才她怎么糟贱你？我实在听不下去才啐她几句，要是你在，你非摔她耳光不可。”朱灵姐还在气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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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就在旁边听着，刚听几句是很生气，可是后来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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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L2 s4 h0 ^7 O4 Z“你。。。”朱姐惊讶得说不出话。  

% T( d7 n# P1 {- ~8 h2 t“朱姐，你相信我是那种人、做过那些事吗？”  

“打死我也不信！”朱姐提着点滴瓶往病房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压低声音对他说：“你要真是那么变态，今后就别叫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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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楞在那里，好几分钟缓不过神来。他不明白，他这种人又怎么啦，这是他自己的生活，和别人根本无关，这都招谁惹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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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象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本来就不大的医院，无论钟离汉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回头匆匆忙忙看他一眼。那些他认识和不认识的眼睛，带着一种特别的目光，是游客看动物园的动物时才有的眼光，越来越多其他科的人，特意跑到外科，装做偶尔路过，经过他的面前，乘他不注意的时候，眼光在他的身上快速扫描一番。  

有的人看后轻轻摇头，有人看后和旁边人交头接耳，脸上一副不屑；有人在他的面前走过，故意装着没有看见他；有人笑嘻嘻地表示关切，话里有话扯东指西，然后话题准确无误地回到焦点问题上。再也没有同事敢跟他谈谈心，就连说句正经话，好象都有某种嫌疑。  

刚开始钟离汉以为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就象大学的时候同学们的误解总有一天会消除。可是他忘了，这件事和那件事，根本没有可比性，他的勇气和忍耐渐渐地消失，耻辱的感觉一天天强烈起来。  

3 i! m  U% h0 Q/ A; b6 n终于有一天，钟离汉勉强支撑着的坚强，被完全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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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台不算太大的胸腔手术，所有的手术小组成员，包括钟离汉，都已经到位，然而当病人的家属知道钟离医生上台的时候，她坚决拒绝签字。  

% L8 w  A$ R1 ~9 L6 {“钟离大夫今天只是做助手，主刀的是我们主任，请你放心。”有人好言相劝。  

1 Y8 {9 z  `, l0 Z. d“不，我不能签，我听说钟离大夫有爱滋病，你们都是医生，知道这病见血就传染，我不想让我的丈夫冒这样的风险。”病人的家属不想改变主意。  

* G5 p, l* H  m6 z“谁这么缺德胡说八道，谁说钟离大夫有爱滋病？这不扯淡吗！”  

“您就别骗咱老实百姓啦，那是你们自己人在聊天的时候说出来的，说是钟离大夫搞同性恋，都得了爱滋病啦，我们好多人都听见了。”她的手指，直直地定向医生办公室和护士站，坚定地说：“如果钟离大夫不回避，我绝对不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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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 X% |% _& X3 Z钟离汉在手术室门的里侧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手在发抖，心里有股恶浪在翻腾，他呕出一口胃酸，急忙跑进厕所，主任随后跟进来，看着钟离汉不停地呕吐也无技可施。  

# P) b( Q/ R+ N* @2 Q3 X. ~$ v“钟离，我看你不舒服，今天就别上台了，啊，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算你病假。”  

钟离汉无力回答，胃液从喉口喷出来的时候，呛进肺支气管，咳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满脸泪水横飞，整个人就象掉进万丈深渊。他靠着墙根歇息一会儿，知道里面的手术已经开始，这才换下手术袍穿上自己的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出外科手术室。  

绝望和无奈涌上钟离汉的心头，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耻辱，他完全无能为力，每人一口唾沫，众人吐，就可以汇成一条污秽的河流，让一个原本身心健康的人淹死在里面，完全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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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G# k! g& x1 S0 i$ C" G他茫然地随着自己的脚步，踏上开往长福的汽车，此时，史瑞是他唯一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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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另谋出路

6 {* w/ O; w, i  E那天晚上和钟离汉的一席谈话，使史瑞下定决心要带钟离汉一起偷渡到澳大利亚，那念头越来越强烈。那天凌晨天还没有亮，他就悄悄地起床，赶头一班长途车回到长福，他想尽快把这件事情搞定，免得夜长梦多。

: _% J7 @" a2 p# s0 j, n9 ?" A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蛇头自己也很喜欢钟离汉，好多人都说钟离汉人实在，平时帮他们做些事情，从来不提钱。蛇头多少也听到过一些，所以才建议人蛇们在走之前尽量争取到钟离汉那里多学点外语，这也是为什么来学的人这么多的原因。其实每年从这里偷渡走的人成百上千，真正来学的还是少数。

然而史瑞的心里还是发愁，要是两个人都走，他手上的钱不够付首期的费用，还差好几万。他觉得不能再向钟离汉开口了。他也想向来上课的人蛇凑一点，可是他在当地无亲无故，没有人愿意把钱借给他，即便是愿意付高利息，也没有人肯借。

正当史瑞为钱的事情愁眉不展的时候，钟离汉跨进他的房间，看到他丢魂丧魄的样子，史瑞吓一大跳。

“你的脸色很不好，咋啦？”他拉着钟离汉坐下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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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有些疼，没事的。”钟离汉把视线转到窗外，怏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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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q3 P- X$ W, w$ ~* n他本来想躲到这里大哭一场，发泄一下压抑整整一天的委屈，可是一见到史瑞，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不想让对方知道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因为他觉得一个人承受已经足够，没有必要把另一个人也拉进来陪着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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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钟离汉满脸憔悴，史瑞心疼得很，他责备说：“你自己就是医生，怎么这么不在乎身体，不舒服赶紧看病去啊。”他觉得对不起钟离汉，是他连累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害得钟离汉不得不经常来回奔波。

4 Y$ {* f" l3 m/ U, R7 ?# V“史瑞，投资做生意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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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要成了。”史瑞的心里内疚起来，觉得自己不该再瞒着钟离汉，可是不到最后的时刻，他不敢全盘托出，他不想给心上人增加不必要的烦恼。

“上回你问过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是不是指做生意的事？” “是的。”

“你真的要我跟你走吗？”钟离汉觉得自己问得傻，可是他想再次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此时他太需要史瑞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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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 {7 `$ b3 z! D5 c& t“我发誓，我要你一辈子跟着我，只是太委屈你，要你放弃医生职务，就等于放弃六年的大学教育，放弃你从小就树立起来的理想，你不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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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说说你的生意，好吗？”钟离汉对史瑞所说的生意毫不知情。

8 ?0 H- m. }  g0 _“我。。。一时说不清楚，等事情筹划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定会让你知道。”

“钱够了吗？”其余的事情钟离汉没有多问，对史瑞的办事能力，他绝对有信心。

“从现在的情形看，还差4万。”史瑞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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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想办法吧。”钟离汉自己手中还有1万，剩下的3万不知道找谁借，可是他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得上史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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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 K& \" b$ z5 w0 J- X1 W; Z钟离汉突然想起大山哥，他异父异母的哥哥，大山哥从小就特别疼他，上初中的时候，大山哥参了军，当的是运输兵，开得一手好车，退伍之后就在老家搞起运输，这些年已经挣到不少钱，钟离汉相信大山哥一定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他匆忙上路，乘车往老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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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在山路上，不停地颠簸着，钟离汉的思绪也不停地飞扬。他知道，如果在医院继续呆下去，他将活得没有一点做人的尊严，那些人已经把他看成异类、变态、甚至和恐怖的爱滋病等同。即便有的同事心里挺喜欢他、同情他，但是没有人敢把同情和支持摆在脸上，一句“你和他也有一腿？”就足够让人退避三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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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孤独，深深地占据钟离汉的心，医院里的同事对他的歧视，已经让他压抑得无法忍受，他不敢想象自己往后的日子，如果非要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一辈子，他情愿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打定主意跟着史瑞去打天下，虽然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也不知道前面的路有多么艰难，但是他明白，既然医院呆不下去，总得另找一条生路，史瑞能走的路，为什么他不能走，史瑞能做的生意，他为什么不能帮一把？

赶到老家已经是午饭时分，老父亲看到儿子回来，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钟离汉是他父亲心中的骄傲，村里镇上，只要是认识钟离家的人，见到老钟离都不忘夸他儿子几句。过去是因为钟离汉的优秀，现在是因为他在市里的医院当医生，乡亲们有个病痛，都忘不了去找他，他也热情接待，帮过不少乡亲。乡下人淳朴，得了好处，一般都忘不了，这不，他才刚到家里，村头村尾都知道钟离家的小儿子回来了。钟离汉刚想问问家里人的情况，费小琴就赶到钟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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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仔哥，你回来啦。”费小琴突然出现在钟离汉的面前，可能是跑急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是他初中时候的同班同学，和他在同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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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刚到家。”钟离汉奇怪她怎么就知道，自己才刚进家门，连一杯茶水都没有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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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E- u' t: M; b8 k! M“汉仔哥这回能在家多住几天吗？”费小琴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眼睛几乎不看钟离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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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找我大哥有点事情，很快就要走。来，你也坐吧。”钟离汉顺手搬来一把椅子，让费小琴坐在身边，又招呼父亲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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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7 _0 J  T; X) _老钟离搬把矮凳子，远远地坐着。别看他人老，可心里明白着呢，他早就知道费小琴这小女喜欢他家的汉仔。自打汉仔到县城读高中开始，每逢他回来的日子，这个小姑娘就一定要到家里来坐坐。平日里她见到钟离老伯也是特别亲，问长问短，还时常到家里来帮着做点事情。老钟离心里明白，这个小妮子看上他家的孩子啦。

看着两人年轻人有说有笑，老人家心里美滋滋的，他想，费小琴这丫头人好啊，打着灯笼都难找，要是她能成为咱家的媳妇，那该多好啊，我死也瞑目啦。可就是不知道汉仔心里怎么想，这小子打小时候起心气就高，这穷乡僻岭他看不上，走出家门就很少回来，他能看得上人家姑娘么？不过，我养这小子没有白养，还算孝顺，从来就没有让我操过心生过气，一挣到钱就按月给我寄钱，我老头一个哪里花得了？我要把钱都存起来，等他娶媳妇的时候，再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这样，我也就对得起他死去的娘，只是，他娘看不到今天的汉仔啦，要不，她该多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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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怎么啦？”钟离汉看到父亲在抹眼泪，吓一大跳。

“老啦，不中用喽，东西一掉进眼里就流泪。。。我到大路边给镇上捎个信，告诉你大哥，让他过来。”老钟离一边走出门，一边往烟枪里装烟丝，脸上一直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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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 s) S+ z- B/ ~9 d“爸，你别去，我吃过午饭马上到镇上去看大哥，你看，姨娘都把饭做好了。”钟离汉从小都按村里的习俗，管他的后妈叫姨娘。

钟离汉留费小琴一起吃午饭，饭后他到厨房找到姨娘，不让父亲看见，偷偷塞些钱给她。

钟离汉告别父亲和后母，到镇上找他的大山哥。段大山刚好在家，大老远看见钟离汉，急忙迎上前去，心里老高兴。

! }" s2 S  V4 L3 g5 P3 R“弟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快让哥看看，你是瘦了还是胖了。”段大山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欢天喜地地把兄弟让进家里，吩咐老婆给兄弟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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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1 E5 D' e% E) s& o6 A“弟弟，今天找哥有什么事吧？”段大山眯起眼睛看着兄弟。

( B% o/ c! C6 d; u“你怎么知道？”

“你有多久没有进哥的家门，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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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_9 t3 H& i4 a* o+ R$ m钟离汉真的记不得，上一次到大山哥的家，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自从到医院工作之后，他连家都极少回来，更别说上大山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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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常来看看你大哥，哥这辈子心里就牵挂你这个弟弟。”段大山没有半句假话，他知道这个弟弟对他比亲兄弟还亲，那个家里除了他母亲和这个弟弟，其他人不把他当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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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1 j) p! u* s% n5 e9 t钟离汉不会忘记这个哥哥，大山哥是他少年时代最美好的回忆，在他的心目中，大山哥不仅仅是亲人，也是知心，是他心里珍藏的一段美好的回忆。只是长大以后，想想过去做过的事情，觉得有些乱伦，每次见到嫂子，多少有些心虚，所以尽量不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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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 M. }, D6 b' ?- H- q“哥。。。我想。。。想找你借点钱，有要紧的用处。”钟离汉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M- I" J+ J7 I( _1 W3 h“需要多少？”段大山问。

) \# S3 T  T  h( S6 h: c1 r( d“3万。”钟离汉的脸上不自在起来。

“弟弟，这个数哥还是有，你等等，我找你嫂子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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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F5 X4 n! A1 Q' t" ~* I8 J, @段大山走进后院好久没有出来。钟离汉早就听父亲说过，大嫂子是个只进不出的女人，就连给父亲一点零钱花，也是极不愿意。他想，大概哥哥是在做嫂子的思想工作，要不是关系到自己的未来，他绝对不会让大山哥为难。过了好长时间，钟离汉终于看到段大山憋红着脸从后院出来，段大山一把拉起钟离汉，朝门外走去，任凭老婆在后面尖声叫唤，头也不回，带着弟弟离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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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5 d% X4 Y4 l$ [2 n6 g; P段大山从镇上的银行里，提出4万元钱给钟离汉，拉着他的手说：“弟弟，你读了六年大学，哥从来没有给过你一分钱，你再缺钱也从来不向哥开口，哥知道这次你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哥借给你3万，这另外的1万是哥给你的，不要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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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 C% D, y+ d! J; e“哥。。。”钟离汉定定地看着他的大山哥，话到嘴边却哽着说不出来，只觉得眼里的水猛地满上来。

“弟弟，在外面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哥今天就不留你啦，乘天色还早你赶快回城里吧。”

坐在汽车上的钟离汉，看着哥哥离去的身影心里很难受，他真的不想让哥哥为难，他知道这回嫂子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他的大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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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生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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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没有回城里，他连夜赶到长福，把5万块钱交到史瑞的手上。看着眼前好几扎票子，史瑞高兴得在钟离汉的脸上亲了好几口，他没有想到钟离汉只用一天时间就把钱凑齐，而且还多了1万，正好可以换点美金带在身上以防急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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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具备，该跟钟离汉摊牌了，可是史瑞觉得难以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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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t heart, would you forgive me?”（宝贝，能原谅我吗）史瑞觉得说鬼话更好出口。

0 }$ Z3 `& f* d* ]9 d. K. p$ F“What’s the matter?”(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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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q0 Z5 y7 ^1 o“We are not going to start a business..”（我们不做什么生意）史瑞避开钟离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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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感到事情的严重，他不相信史瑞会欺骗他，可是对方的神情分明告诉他，他被隐瞒了真相。

9 c! s6 a4 \+ h6 P" G; W$ X  C+ k* \“那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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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咱俩一起走！”

, Q4 J& g& Z. L& L  Z, O钟离汉顿时感到有股凉嗖嗖的寒气，从他的脊背透进他的脑门，他这下才明白这些日子史瑞都在长福忙些什么，原来他都在瞒着自己认识人蛇，然后结识蛇头，原来他早就设好圈套让自己往里钻。

钟离汉两眼死死地盯着史瑞的脸，一动都不动，他想透过那张帅气的脸，看透他的灵魂。他看出了爱，看出了歉意，看出了着急，看出了绝望。

6 F0 ?' R% \: O0 f6 ]# m" S: j“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想出国你根本不需要走这条路，考托福、考GRE，对你来说都不是件难事，不是吗？”钟离汉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他知道史瑞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我已经走投无路。”史瑞的声音在颤抖，心里难过得要命，认识钟离汉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对方脸上这种表情，他根本不是要刻意隐瞒什么，而是不想伤害心爱的人。

7 a8 O! _8 f1 G( l+ p看着史瑞的目光在躲闪，钟离汉冷冷地说：“没关系，你什么也别说，钱你都拿着，该干嘛你就干嘛去，别扯上我。想不通的事情我不会去做，你早就应该了解我的性格，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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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转身就要离开，史瑞紧紧拽着他的手不放，他挣扎着想摆脱史瑞的纠缠，可是史瑞丝毫没有松手，反而一把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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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想再瞒你，我被通缉了。。。”史瑞绝望地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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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w% V2 m- G( f# B* O, o钟离汉浑身剧烈地颤抖几下，史瑞的声调让他觉得浑身毛骨耸然，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红星招待所里找到史瑞时心里的疑团，如今这疑团确实有了答案：他放弃价廉物美的海军招待所不住，偏偏住后面的小旅社，原来是在躲避什么。

“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钟离汉又气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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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 R2 `7 q8 m8 M7 h“因为广场上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了，史瑞心里一下子轻松许多，他松开手放开钟离汉，然后对他说：“如果你想，你可以马上就去报案，这样你就没有责任。”

' b5 [7 ]2 x1 `天哪，钟离汉似乎觉得世界的末日已经来临，他绝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脑子短暂的空白之后，他冷静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连成线，所有的疑惑都揭开了。

6 ^3 q# Q' |! z' n' z; P5 M钟离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点主意也没有。他走出户外，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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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 u0 k3 h9 d: H几分钟后他重新回到屋里，他已经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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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T- p# C1 z" |. D“我跟你一起走。”钟离汉转身关上房门，冷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正常。

$ f2 Z1 d: z! G. X: O, V史瑞依旧坐在床头没有起身，他很想走过去搂住这个已经进入他生命的男人，但是他动不了。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无论出任何差错他都不会原谅自己，因为钟离汉的未来就在他的手里握着。

/ U% [$ f+ i  g/ m" ^夜，已经很深了，黑暗里他们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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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a' V! R4 B9 Q: Z“我这辈子欠你太多，下辈子再还行吗？”史瑞伸出手抚摸钟离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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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E* S! m& x. k/ p“You only owe me an apology.”(你只欠我一个道歉)钟离汉轻声说道。

& G% O. J9 E: }9 |$ T史瑞翻过身来疯狂地亲吻钟离汉，钟离汉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他把史瑞的脸轻轻推开，突然他感到有一滴一滴的水正淌在自己的脸上，咸咸的湿湿的，他知道那是史瑞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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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_/ ^( L7 ]6 x+ N% Z“别这样。。。好吗。。。亲爱的。。”钟离汉为史瑞抹去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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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 a' G, u6 ~7 {) x6 D“我拿什么报答你？”

, M9 q6 ]2 v0 K5 Q“你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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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你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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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J! g' \$ _) |7 I: ?, A* e“你的爱，也许有一天会消失，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可是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可以给我真诚，一辈子都可以。”

史瑞轻轻地解开钟离汉的衣服，一件一件小心翼翼。黑暗中他的泪水流淌不停，不是悲，是一种别样的感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如果过去他让钟离汉进入自己的身体，是想对钟离汉公平，想让钟离汉也尝尝那无比美妙的瞬间，那么现在他想让钟离汉进入自己的灵魂，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钟离汉触及到了，而且插得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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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钟离汉赶回医院，在宿舍里草草地写下辞职信，拿到院长办公室交给方院长。

“方院长，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栽培。。。”眼前这位恩人是钟离汉最后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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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A- ?- W0 G# ]  {' X: \* l“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好糊涂啊，16年寒窗还有美好的前途，就因为别人几句闲话，你就亲手把它全给毁啦？！我听说那天的事情了，已经狠狠地批评过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方院长把钟离汉的辞职信搂成一团，一把丢进废纸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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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F6 J, q2 _" n0 V“方院长，他们也没有完全胡说，我是一个同性恋者。”既然要离开，钟离汉也不想再隐瞒，他想用自己的真诚来报答对方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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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U$ |: q. d" F, Z4 F! h8 q; n: \方院长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 D: j1 k  w5 n8 f) Z“他们说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我确实喜欢男人，也正在和一个朋友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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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院长急忙快步走到门口，把头伸到外边看了看，然后一把将门关上，半响才对钟离汉说：“这是一种病，精神医学上把你这种行为归结为性取向病态，是可以治疗的。钟离，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一生。我认识精神病院的一个专家，你先去他那里看看，辞职的事情不要再提，好吗？”

5 f5 B% P+ I9 @0 ^) a  E' S( O这方面的知识钟离汉并不比方院长少，钟离汉已经看过数不清多少本有关同性恋方面的书了，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在国外已经有很权威的定论，同性恋只是性取向的不同，根本不是什么病。只有国内的专家，还把同性恋列入精神病的范畴。钟离汉觉得真是可笑，两个人相爱居然成了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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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很理解，也很感谢方院长的好意，他知道对方完全是为他好，可是他去意已定，已经不想随便更改。

' U+ @- @5 i8 K+ u+ X+ J“方院长，今天我来就是要向您辞行的，我已经决定了，现在我就回去收拾东西，下午我会把我的私人物品全部带走。”

走出院长办公室，钟离汉顿时觉得心情轻松好多，他仿佛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走在医院的路上，别人的目光，再也伤害不到他。他朝那些向他行注目礼的人，打个飞吻挥手致意，然后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9 ^! [* r5 o0 P  t! N5 o宿舍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钟离汉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打好包寄在门房收发室。他又到外科医生办公室里拿回自己的东西，把办公桌抽屉里所有的私人物品，倒进一个纸箱，抱着它，跟同事们告别，告诉他们今后他不来上班了。

3 O. `  w9 ~2 j/ \+ {* j同事们颇为惊讶，他们脸上的表情复杂得令人难以琢磨。

“钟离，我们谁也没有嫌弃你啊，其实那是你的私人生活，大家说是吧。。。你这又何必哪。。。”黄英的脸上堆满歉意，鬼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此刻对钟离汉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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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G, C) \" ~5 R8 k$ K“嫌弃我？你说笑了，我和你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吗？如果有，那只是，你习惯用右手，而我是左撇子，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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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家都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好奇。。。”
4 f% ^, b% l+ F* m1 J7 A9 ]0 C“就是嘛，钟离，你这一走，好象是我们赶你走似的。。。”
+ u8 J* R" ]1 F7 _“钟离，院长都批评过我们了，以后我们不胡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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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的，只有护士长朱灵没有开口。

3 k+ |% ~& y* q0 H5 W她把钟离汉送出外科，眼睛有点红，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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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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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去看看李路了，钟离汉知道自己这一走，今后几乎没有机会与李路相见。他想送李路一件东西做纪念，重新打开行李，把那本珍藏了十几年的像册翻出来，这本像册上贴着他小时候仅有的几张照片和成人后比较得意的留影。他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心里有些舍不得，但是他实在想不起比这更适合的礼物。他叫一辆的士，直奔李路的家而去。

大白天看见钟离汉到家里来，李路喜出望外，他急忙把钟离汉让进屋里，倒杯热水递上，让他挨着自己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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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轮休啊？”李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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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腿怎么样了？还行吧？”钟离汉叉开话题。

“全好啦，我看这副拐杖该完成任务了。”李路把拐杖推开，乐呵呵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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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把拐杖从地上捡起来，递还李路，对他说：“大人的腿不比小孩，愈合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你还得小心。”

% s1 F3 {) H/ ^  r5 ?2 _( h“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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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像册，我前半生都在里面，送给你。”钟离汉把像册往李路的腿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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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7 e) k$ D( i1 r" l3 y李路欢天喜地地拿起来，先摸摸外面，然后打开逐页认真地看着，不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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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7 e( d8 ]3 P看着李路开心的样子，钟离汉的心里一阵酸楚。他这才知道，李路在他的心目中早就亲如兄弟，心中的不舍冉冉升起。他很想和李路明着告别，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李路是警察，而他现在已经是个罪人，他们活在不同的道德和法律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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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u0 A% r: U4 [( z( Y  `, ?“李路。。。”钟离汉连自己都弄不明白，和李路的告别怎么会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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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F. p2 L3 h“什么？”李路的眼睛离不开那本像册。

8 z" Y) ^! s! Z, @; P* N“如果哪天你再也见不到我，会想念我吗？”话刚出口钟离汉就后悔问得这么暧昧。

李路的心里高兴极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今天钟离汉情绪不对，他只知道汉子一定是特别喜欢他，才把这半生的珍藏都送给他，他把这看成是定情信物，他想，自己怎么也得回赠一份，可是送什么呢，手头里什么也没有啊，就送个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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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j  U; }1 k. m5 s李路一把揽过钟离汉，给他一个窒息般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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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L& g- y4 U5 n/ [! W1 v* ]一股强大的悲从钟离汉的心里，排山倒海般地涌上来，他任李路胡为，也任自己眼里的泪水哗啦啦地如雨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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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 c9 K8 i/ L; `7 F当李路尝到那又咸又湿的泪水，心里的爱怜顿时风起云涌，压抑多时的欲望猛地上升，他感到下身急速地膨胀，硬梆梆地翘起来，他把钟离汉紧紧揽在怀里，重重地喘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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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j" m1 s1 ~, Q# x钟离汉突然清醒，他一把推开李路，急忙离开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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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汉子。。。你别走。。”李路追到门口不让钟离汉离开，追问：“汉子。。。为什么？。。。”

$ X2 X7 S5 R( x  ?* X“我的好兄弟，你多保重啊。”钟离汉哽咽难言，他掰开李路的手夺门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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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6 I! x! x* P  A90年代的第一个春天来临了，一次规模不小的偷渡行动，正在悄悄地酝酿着。

钟离汉知道，和亲人告别的时间到了，他忍着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没有向亲人们透露半点实情，他怕他们阻拦怕他们担心，他情愿自己一个人独自忍受生离死别的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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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去看望大山哥，哥儿俩在镇上的酒家喝得天混地暗，他告诉大哥，自己要停薪留职跟朋友去做点生意，可能要走得很远很远。段大山借着酒劲告诉弟弟不要忘了大哥，大哥心里喜欢弟弟，不论弟弟走到哪里他心里都牵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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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6 u. t+ U4 x钟离汉悄悄地回家看望父亲和姨娘，跟他们一起吃顿饭，把身上剩下的钱几乎全都给父母，告诉他们他要去进修一两年，暂时不能回来看他们，也不能按时给他们寄钱，等稍微稳定之后，再给他们寄钱。老人家一个劲地让他别念着家里，好好学本事，要多保重身体。

; J" e* W3 J( ^- G& F7 c% J他顺便到村里的乡亲家里，挨家挨户问好，帮老人家们量血压听心音检查身体，告诉健康的老人们，他们的身体好着哪，可以活到百岁；他也婉转地告诉身体有问题的长辈，该怎样注意身体，开些常规药品，让他们备着以防万一。乡亲们都是看着钟离汉长大的，特别喜欢这个有出息又不忘本的小伙子，拉着他问东问西，钟离汉告诉他们自己要出趟远门，拜托乡亲们在他的老父母需要帮助的时候伸手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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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告别的人都已经悄悄地告别了，等接到联络人的通知，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 \/ I; S" I0 x0 P钟离汉和史瑞以及林武几个在一个小组，他们都非常高兴，觉得这是最佳配搭。林武家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外面，只要他的脚一踏上澳大利亚的土地就有人接应，吃住行都没有问题。钟离汉和史瑞跟着他们，自然是能沾到光。在林武看来，跟这两个书生在一起也不错，他们见识广外语又了得，万一在外面有个什么事情，人生地不熟的，和他们在一起语言上就没有问题，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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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发之前，林武他们早就把路上可能发生的事情，跟他们都说了。林武的兄弟、表兄弟们，几乎都已经通过这条路抵达墨尔本。他们都是过来人，经验非常丰富，早在长途电话里，就把该注意的问题全都跟林武说明过了。他们已经知道国内海岸线的出境比国外上岸还难，问题大都出现在国内这一块，再加上今年下半年，公安部门明显加大打击偷渡的力度，他们不得不特别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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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全中国的百姓都在庆贺新春佳节的时候，他们被通知可以出发。他们带上简单的行李，里面有蛇头吩咐带的必要的东西，所有的行装都必须轻快到可以随时逃离追捕的程度。他们三五个人组成一个小组，目标不大，行动的时候，既可以相互照顾，又方便隐藏，出事的时候容易逃离。

带队的联络人在傍晚时分将他们集中在一个事先不知道的地方，告诉他们，到了天黑有人用车把他们送到另一个地方，然后要走2个多小时的路，从一个人烟稀少的、根本无人知晓的地方上船，那不大的快艇，再把他运到更大的船上，一但踏上大船几乎就是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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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就象是事先演习好的那样，按照步骤顺利地进行，一辆不知道车牌的车，把他们运到离海岸线几公里的地方，放下他们掉头就走，而头人领着他们想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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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几分钟他们相当紧张，好象第一次做贼心里虚得慌。走了个把钟头后，心里渐渐地失去警惕性，每个人都知道，除了鬼，这大年佳节的黑夜，谁会到这样一个不见人烟的荒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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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们的心里防线渐渐地撤去的时候，偏偏遇到最要命的事情，几个巡逻队的人，就在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他们完全没了主意，呆了片刻，只听见头人压低声音喊：“楞什么，还不快跑。。。”

/ I5 b, M8 [. `) o人们四处散开，没头没脑地跑。

“找死啊你们，跑错方向了，快跟着我。。。”看着钟离汉和史瑞的慌张劲儿，头人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钟离汉打娘胎里生下以来，就没有遇到过如此紧张的情景，他完全慌了神，跟着前面的几个人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他知道，他们不但要甩掉巡逻队，而且还要赶得上偷渡的快艇，如果不在指定的时间抵达指定的地点，那问题就大了，快艇是绝对不会等他们的，如果他们甩不开巡逻队的人，就会有人通报快艇，等他们到达的时候，船早就会逃得无影无踪。

& O' D7 Y* b* K: v  ^; z钟离汉的一只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小山上的荆棘石头利器，不断地刺进他的脚底，钻心的疼痛让他明显减慢跑动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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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拼命地往前跑，突然发现身边的钟离汉不见了，赶紧回头找他。等他跑回到钟离汉身边的时候，才发觉对方的脚受了伤步履艰难，他急忙从背包里掏出一条毛巾，替钟离汉包扎好脚，拉起他继续往前拼命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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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翻过那座小山包，巡逻队就发现他们，从老远的地方吆喝着追过来。剧烈的疼痛让钟离汉的大汗淋漓，几乎寸步难行，史瑞再一次回头搀扶他，被头人一把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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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你，管自己吧，能跑一个算一个，这么拉拉扯扯谁也跑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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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头人说的对，钟离汉明白了，既然已经被发现，就得有人被抓，自己被抓还没有牢狱和性命之忧，但是如果史瑞被抓住就什么都完了。

“你要是不想害我，就赶快给我滚！”钟离汉恶狠狠朝史瑞吼了一句。

史瑞明白钟离汉话里的意思，如果自己被抓住，那么钟离汉的罪名就不是偷渡未遂，而是窝藏通缉犯，问题更加严重。他看了心上人一眼，转身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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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e$ m% X  R$ o看着头人领着史瑞和林武他们消失在夜幕里，钟离汉不再做无谓的努力，他知道今天是他背运的日子，逃不脱了，于是他索性拐着条腿朝另一个方向艰难地走去，同行的一个女人和另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也跟上来，他们实在跑不动，看到钟离汉就莫名其妙地跟上来，也许他们认为钟离汉如此镇静，一定是认得正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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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J6 b: C2 L0 H. h9 ?3 _等到被包围的时候，钟离汉很冷静，他知道自己今天就这样的结果，这是上天的安排，这是命运的作弄，他无法逃脱，此刻他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祈祷上苍，让史瑞他们得以平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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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看着跪在地上，向巡逻队苦苦哀求的女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难道她家里的男人都死绝了吗，怎么让一个女人来受这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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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小得滑稽的手拷，拷住钟离汉的两个大拇指。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小的手拷，小得象小孩的玩具。然而那不是玩具，它分明是刑具，他的拇指被锁得太紧了，不一会儿指头就变得黑紫。

' y. ?$ j& s! `+ y' y, x5 n4 q0 w$ M9 f他恳求对方把手指拷稍微松一点，好让血液流通，那人狠狠地推他一把，骂道：扣断你的狗爪才好，都是你们这些败类，大过年的我们还要到这鬼地方来受罪！然后很不情愿地给他松开一丁点。

( h4 y: N( y" O! a脚底钻心的疼痛，使得钟离汉步履艰难，他每行一步都象走在刀尖上。吆喝声不时地从身后传来，偶尔后面还挨几下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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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身陷囹狱

钟离汉被带回到市里，扣押在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不久，他被带到审讯室里接受讯问，面对强烈得有些过分的灯光，他眼泪直流，根本看不清灯光后面的讯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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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选择，只能如实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对于别人的情况，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偷渡集团？哪里是他能够知道的东西，至少目前他还没有本事了解那里的半点内幕。

一个年轻的讯问者急了，几步抢到钟离汉的面前，一记又响又亮的耳光，他的脸上立即火辣辣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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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脸！”一个比较沉稳的声音，从灯光后面的黑暗里渗透过来。

年轻的讯问者得到暗示，抬脚就往钟离汉的身上踢去。一镇剧烈的疼痛，使他从椅子上滚到地上，卷曲着身体满脸痛苦。

/ T# h. x" d' o: B: G& ^6 L这时候门开了，另一个人走进来加入讯问的行列。

几分钟后，那人走到钟离汉的面前蹲下来问他：“我觉得你很面熟，哪里见过？”

那人的脸背着光，钟离汉尽力睁开眼睛，还是看不清对方。

9 x# M9 p/ {$ k' ]( i; b“我想起来了，你是钟离大夫，李路的哥儿们。”那人把他扶起来，转身对年轻的讯问者喝斥道：“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好好问不行吗？还不快给张纸巾让他擦擦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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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 U7 y& k$ R这几天李路的眼皮跳得厉害，人家都说，左眼跳进财，右眼跳招祸，可是他的两个眼皮都跳，忽左忽右没完没了。

那天他实在太高兴了，几乎得意忘形，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钟离汉的心情。钟离汉走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分明听得清清楚楚，汉子问他：假如哪天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会想我吗？

# x, @3 V7 m& v/ W什么意思？闻着怎么有点生离死别的味道？他的心不由地紧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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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3 i& @第二天一早，他拄着拐杖叫辆车直奔医院，赶到钟离汉的宿舍，却看到那扇曾经向他敞开的门紧紧地锁上了，透过门窗看进去，已经人走房空。

李路急忙赶到外科，那里的人告诉他钟离汉已经辞职，在他和一个护士一问一答的同时，好几个人围过来，他们的眼睛十分好奇地在李路的身上不断扫描，脸上透着十分怪异的神情。

5 Y8 i- y8 m7 G7 B- L& h+ r! F$ ^他顿时醒悟过来，那天钟离汉是来跟他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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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H8 U7 x8 w9 @- @李路的心头涌起一阵难以忍受痛苦，他逃离外科大楼，拐着走出医院的时候。那一刻，心里忍着的那股东西再也憋不住，从他的眼睛里无情地涌了出来。

& T7 [3 N1 {+ }, A) r1 D- P- f# f" l他恨自己太混，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汉子是来跟他告别的，他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天汉子没有一丝笑容的脸，低沉的声调，滚滚而落的泪，离开时眼里的痛苦。汉子一定是遇上过不去的坎，可是他连一句安慰都没有，一点也没有帮上他。他恨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在心上人需要他的时候却什么也帮不到对方。

他难忍钻心的痛苦，蹲在地上把头埋进手掌里，肩膀猛烈地抽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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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来天的时间里，李路度日如年，他明明知道钟离汉已经辞职，却还是不停地打电话到医院问汉子的消息，直到被骂是神经病。

他不知道钟离汉到哪里去，甚至连对方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越想心里越难受，恨自己对汉子一点也不关心，要不然现在起码应该知道上哪里去找他的家人问问。

7 t" M! I4 l7 v% S( ^他相信汉子会回来，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汉子答应过要和他一起过年，就他们俩的年。他本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向他心上人诉说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3 l1 {: r* |) v$ o0 {) Q5 }* l大年过去了，可是钟离汉依然没有出现。李路不甘心，他又到医院，到汉子住过的宿舍门口，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久久站立着不肯离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呆呆地望着那天汉子坐过的椅子，心里一阵阵疼痛。

3 ?4 s' J4 S4 W+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把李路从梦游的状态唤醒，他一把拿起电话。

, d4 Z' a6 ?1 \“喂，李路啊，你还记得在你受伤的时候照顾你的那个朋友钟离吗？”

1 j% J/ T; A& a8 G* x' w. t* I* _“他在哪里，他怎么啦？” 电话是他警队的朋友打来的，李路感到问题的严重。

“他在我这里，你快来一趟，电话里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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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 w' S3 G/ _李路的头皮一阵发麻，他知道汉子一定出事了，恨不能马上长双翅膀飞到队里。

当他赶到警队的时候，看到下楼来迎接他的同事，着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你别急，听我说，XX巡逻队抓到几个偷渡未遂的人，里面有你的朋友钟离医生。”

/ S" V# ?* b- T+ [! r李路急急忙忙地赶到关押钟离汉的地方，透过门上小小的窗口，终于看到汉子背影的那一时刻，他明白了，他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男人。

) d4 ?; o: t! M  r这几天，钟离汉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文明的底线，当执法者可以随时实施暴力的时候，文明的底线已经不复存在。钟离汉身上那股从泥土里带来的倔强又一次在他的心头扎根，他收起一切恐惧和不安：让他们打吧，打不死我，我还是个峥峥男儿。

当李路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钟离汉的眼睛亮了一下，眼泪迅速涌上来，可是当他看见后面跟着的人，马上恢复冷静。看着眼前的李路，他想，对方不也是个警察吗，谁知道李路在审问别人的时候，是否也曾经对被审问者拳脚相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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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钟离汉朝李路转过身来的时候，李路的身体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看到心上人整整半边的脸肿得厉害，明显是被人殴打过；汉子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透出冷漠和寒光，让他片刻间失去理智。

“我操他XX，是谁打的？谁！。。。有种的给我站出来！”李路几乎发疯了。

“是我，怎么着？！”年轻的讯问者站在李路的身后，满脸的不在乎。

“我打你个XB。。。”李路把手中的拐杖挥起来，照着那人的头就砸下去。几个同事一齐按着他，把他劝开。

, P; L- m$ j) E; \“你凶个啥，难道你忘了你的腿是怎么被这些人渣打断的吗？这些个鸟人，一门心思往国外扒金，给咱中国人丢脸，我看他们是欠揍。”年轻的讯问者明显不服气。

李路气得脸发黑：“我惹你娘，你要是再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0 ?7 X- {* Y5 L* E“大过年的，都干嘛呀，这是。。。”众人劝开他们，把李路和钟离汉留在牢笼里。

! u2 @! L8 }' k8 x- @钟离汉重新背过脸去，面向墙壁双腿盘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路。

4 _# U" {+ s: n/ _0 m' Y8 m李路的心如刀绞，好几分钟一动不动，沉默，象无情的铁壁隔开两颗心。

' g7 o# W, \3 S李路跪在钟离汉的身后，用力把钟离汉的身体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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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D$ \' z/ v. q( L; J: _6 w: U$ p“为什么？”李路盯着汉子的眼睛，好象要看穿看透到对方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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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难道你连一句话也不想跟我说吗？”李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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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我已经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钟离汉冷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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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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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5 Z, ~. i$ n0 ?: b李路知道队里对这类人处理的规矩，他交了5千元的罚款，办了该办的手续，把钟离汉领出来。

重新获得自由的钟离汉没有什么感觉，他撇下李路一个人往前走着，李路追上他说：“跟我回家吧，汉子。”

2 ^5 k6 _" @6 L' G& }7 O- m  x( |% B5 c“你干嘛老跟着我？我已经自由了，不是吗？”

“可是你答应过到我家过年的。”

& ^1 p+ k( w, D; {; K, R8 c! K“我答应过吗？不记得了。”

“跟我回家吧汉子。”李路拦住钟离汉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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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4 K3 w; c& ]4 }; b% X* f) ?“你身上有手拷吗？”钟离汉举起双手做个待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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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不敢！我是你的保人，你必须跟我走！”李路真急了，凶巴巴地吼了句，他一把揪起钟离汉的衣领，把他塞进一辆出租车里，自己紧挨着他坐下。

车开动没几分钟，钟离汉就靠在李路的肩膀上轻轻地迷糊起来，他太累了，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知道从此将和史瑞天涯相隔，也许一辈子不得相见。对他来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身处何方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这样死了也许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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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的心里难过得要命，他看得出汉子受的刺激有多大，他也看得出汉子变了，变得不讲道理，变得让他不认识。可是他太爱他了，他内疚，他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恨自己连心上人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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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丧父之痛

到了李家，钟离汉躺在床上继续合上眼睛拼命地睡，睡得天黑地暗，只要一醒过来他就立即强迫自己再闭上眼睛继续睡。他知道，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不会感觉到痛苦，只有在睡眠中才不会感觉到绝望。钟离汉就这样睡了两天两夜。

当钟离汉再也睡不着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到李路坐在床边，李路已经在床边守了他整整两天两夜。钟离汉望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李路，终于隐忍不住内心的惊淘骇浪，双肩剧烈地抖动起来。

李路搂住钟离汉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没事了啊，别哭汉子。。。大男人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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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越是安慰，钟离汉的泪就越是如泉涌，不一会儿便流淌成一片汪洋。钟离汉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一点也不知道，他哭不出声音，只有眼里的水在流淌，身上不停地痉挛，肌肉的痛楚一阵阵袭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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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2 ~* I; U% A7 T1 b0 W“有我在哪汉子，有你路哥在，别哭了啊，今后路哥这儿就是你的家是咱俩的家，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李路的脸紧紧贴着钟离汉，觉得心里非常痛非常痛，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心上人，他知道汉子一定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才会这样突然向他辞行，然后挺而走险做出这样的蠢事。李路知道从此以后汉子再也回不到医院去了，手里的铁饭碗从此永远地破碎了，整整六年的大学寒窗从此烟消云散，变得一文不值。更要命的是在警察局已经挂上号，才是他的一辈子的耻辱，洗也洗不掉。

$ @* T& L9 A  y# T. B- E可是李路觉得钟离汉在他的心里扎得更深了，寻找汉子的那十几天对李路而言就是十年，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爱是如此强烈，他真的害怕汉子从此永远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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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0 ~8 P# V3 Z) H# Q看着钟离汉憔悴的脸，李路心中的怜爱油然而生。他端一碗汤圆，来到钟离汉的面前：“吃点吧，你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就算是庆贺我们的团圆。你走后的那天晚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第二天到处找你，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在你的医院门口也象你刚才那样大哭一场。”

4 E. x6 Y6 }. h0 y6 {% t  \$ l) T: I钟离汉吃下所有的汤圆，他家乡的人有个习惯，说是许个愿，然后吃下所有的汤圆，就一定能和心里念想的人团圆。

“好些了吗，汉子？”李路看着钟离汉一口气吃完汤圆，脸色缓回不少，心里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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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路对自己如此得好，钟离汉内心的冰寒解开了些：“这两天难为你了，你的腿还没有好利索，还让你来伺候我。”钟离汉看着李路脚边的拐杖，心里说不出是酸楚还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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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告诉你吧，当我在医院恢复记忆的那个时候，我看见你在给我擦身体，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了。当时我就想，如果今后有一天你也躺在床上，我也要伺候你哪怕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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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钟离汉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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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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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q' [  E'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李路身上的血，一下子涌到头顶，他没有想到俩人之间的这层纸会由汉子来捅破。

% R4 Z  a2 N: h2 n. U/ u. N“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李路的眼睛闪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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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敲门声，李路过去打开门，看见一个壮年模样的人站在门口。“请问，这里是李路先生的家吗？”陌生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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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4 l3 Z; o4 y  L# w9 ^1 v, `“大哥，是你！”钟离汉一听到大哥的声音，就惊讶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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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j# @0 p3 o7 {% c$ C李路一听是钟离汉的大哥，急忙把他让进屋里。

: S3 e; p5 Q5 T* _9 {/ V“弟弟，总算找到你啦，你让哥好找啊！”看到钟离汉，段大山的眼睛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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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L: U! R+ R! O7 c4 S+ e“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 \* `" K% }: L+ R“说来话长，你现在马上跟我走。。。”段大山心急火撩地拽着钟离汉往门外走去。

# S8 @# `* D) i! ]( X4 Y7 x“上哪儿去啊，哥？”钟离汉想可能家里已经知道他的事情。

0 U- E6 R& C$ h: t* S- @“哥，跟我回家去！”段大山的眼睛含着悲。

1 V# M$ o+ H% r" k1 [" n( U3 j“不，现在我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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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Z2 w# Y" W' h9 w: ^+ g7 p段大山二话不说，硬是死命地拽着弟弟离开李家。李路见状也明白几分，劝钟离汉还是回去一趟，他向汉子要了乡下家里的地址，把他们哥儿俩送出门。

; U& M% w7 X+ C9 K: J一路上，段大山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钟离汉心想，家里一定知道他辞职偷渡的事情，他实在搞不明白，这才半个多月，他们怎么会知道。

2 t  |) E5 m! I8 W! E$ Q“哥，到底怎么啦？”坐在长途汽车上，钟离汉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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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今天还在骗你大哥，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段大山气得脸发黑。

, p+ E* W" w* B  z% {$ s“对不起哥，咱爸知道了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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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你在城里干的事情，家里人就不知道。。。上星期村头表姨家的夏明上你医院看病找你，你医院的人对夏明说你。。。说你。。。你辞职不干了，还说你偷渡不成被公安局的人逮住。。。”

钟离汉恨得牙都咬痛了，这帮狗东西，人都走了还不忘糟贱，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招惹他们，居然对他的乡亲说这些话！

“开始我们都半信半疑，可是后来接到公安的通知，说是要我们去交罚款赎你出来。咱爸一听当场就气得。。。”段大山把脸扭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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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V+ ]( ^! C4 E“咱爸怎么啦？哥，你别吓我呀。”钟离汉突然害怕起来。

% a- `3 v4 A4 [0 r6 u- M* ?“没事，咱爸想你了。”段大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的一双剑眉拧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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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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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没有答话，他把弟弟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就象小时候上山下地干活带着弟弟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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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8 v  T$ b1 D在段大山的心里，他见过的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弟弟，他的弟弟人善脑子灵，对他这个哥哥更是好。他跟着改嫁到钟离家的娘，来到后爸的家，后爸亲生的兄弟姐妹都容不得他，不拿他当人，人前人后欺负他排挤他，只有这个弟弟和他贴心，几乎天天都和他挤在一被窝里睡。

他知道弟弟心高气傲，连他同胞亲兄长都不放在眼里，偏偏就听他的，他说向东弟弟决不向西。段大山知道这个弟弟对他有特殊的感情，他也知道自己特别喜欢弟弟，自从他们做了那事，段大山的心里就老是牵挂着，可是说不出口啊，自家兄弟，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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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在短短的半个多月里，经历太多的感情波浪，此刻他真的感到很累，他知道这次回去，家里的人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尤其是那个同胞的哥哥，从小就欺负他，看他书读得好，特别嫉妒，当年曾三翻五次地鼓动父亲，把还在读高中的钟离汉硬是从学校拽回乡下，逼他放弃学业就地务农，要不是班主任三次家访，要不是段大哥的支持，恐怕也没有后来的钟离汉。

钟离汉把头轻轻地靠在大哥宽厚的肩膀上，随着车身的抖动思绪飘到远方，他仿佛看见史瑞在向他招手，史瑞和林武他们已经踏上澳大利亚的土地，站在米字旗下，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他清楚地看到史瑞眼里的泪光，史瑞对他说，对不起，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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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6 L* A0 o7 ]他看到李路的家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李父李母喜气洋洋，笑得合不上嘴，今天他们的儿子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做老婆，而且儿媳妇还是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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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 o: ^- b1 m- }, f钟离汉看到他的母亲，他最爱的母亲，却在远处向他摆手，拼命地摆手，示意他不要过去，无论他如何追赶母亲，就是触摸不到她的衣角。恍惚间他也看到父亲，父亲向他走来，伸出手摸着他的头，那手掌里布满龟裂，粗得很，但是被父亲抚摸着，却很舒服。

; \! V9 `; r2 Y8 M0 J5 }他喊了声，阿母，阿爸，泪水如洪水般奔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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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虽然紧闭着眼睛，却没有睡，他满脑子的心思和全身的感觉，都在弟弟的身上，他感觉到弟弟靠着他肩膀的头越来越沉。他喜欢弟弟在他身上睡着的感觉，小时候他常常背着熟睡的弟弟不忍心将他放下。自从弟弟长大之后，段大山再也没有机会让他在自己的身上香香地睡上一觉。

此刻段大山的心里悲凉得很，虽然后爸不疼他，可是毕竟跟他生活那么久，日久生情，然而他老人家走了，今后想见都见不到了。段大山突然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悔恨莫及，后爸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孝顺他，今后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父亲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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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0 b3 I5 \" \9 d! e# ?段大山最担心的还是弟弟，一路上他都不敢告诉弟弟父亲已经走了，父亲一气就倒下，口里喊了一夜汉仔，天没亮就走了。弟弟多爱父亲，他这个当哥哥的知道得很清楚，弟弟从来都不愿意违背父亲的意愿，就连当年父亲把他从县城的高中叫回来，他也是一声不吭就回来了。他没敢告诉弟弟咱爸走啦，他怕他受不了哇。

段大山感觉到肩膀冰冷冰冷的，他轻轻地转过头，看见弟弟脸上的泪，那泪水不断地从微微闭着的眼睛里涌出来，打湿他的肩膀。段大山的心快要碎了，他知道弟弟过得苦啊，这么些年家里没有给他一点帮助，他自打上大学起，就一人在外打拼。他想弟弟这次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万不得已，一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可恨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帮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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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终于把他们带到村口的路旁，段大山叫醒弟弟，俩人下了车。钟离汉急急忙忙跑起来，他想快点到家，刚才梦里他分明见到母亲和父亲，一觉醒来心跳得厉害，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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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弟弟，”段大哥把他叫住，“你穿上这个再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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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i5 R' D. ]段大山从背包里拿出两套孝衣，自己先穿上一套，把另一套递给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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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z1 q. x7 B) |钟离汉的腿抖得厉害，脚底飘了起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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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v+ {: p+ h1 H& C4 n4 L. E“弟，咱爸走了。。。等你回来送他入土。”段大山的眼泪决了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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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父亲灵柩的那一刻，钟离汉再也哭不出来，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眼泪仿佛全被掏干，心里巨大的悲痛堵在他的胸口，比死还难受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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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父亲的灵柩前，机械地跪在地上，向棺木里的父亲磕了几个头，然后单腿跪地，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慢慢地站起来，然后冷静地转身，一头撞向大堂里那根又圆又大的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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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爱你守着你

9 T4 k; L) _/ p. P2 {* y7 J钟离汉离开之后李路坐立不安起来，他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眼皮又开始跳得厉害，心里也一阵阵发慌，于是急忙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拄着拐杖出门，他先到银行取些钱，然后赶到长途汽车西站，踏上前往钟离汉家乡的汽车。

, u, E' Z& S: E汽车在并不平坦的路上颠簸将近三个小时，终于到了钟离汉的家乡。李路知道钟离汉出生地是贫瘠的农村，思想上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距离城里只有三小时路程的这个村落，居然是如此破落。几十座房子，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倾斜的山坡上，绝大多数的房子是土筑的墙，墙上有若干长方形的洞，且做“门窗”，多数人家的大门也只有两块木板，权且当做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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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t: n* Y) Y  s0 B: W; c/ K李路的心里有些发凉，他拄着拐杖沿着斜坡上那条泞泥土路，吃力地向村里走去。当他看到第一户人家时上前问路，刚一开口，一条又黑又大恶犬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朝他狂吠，李路心里一慌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到在地上。那房子里走出一个男人喝退那狗，将他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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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大叔，钟离汉的家是哪一座？”李路顾不上拍身上的泥土急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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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凹的尽头，办喜事的那一家。”

“喜事？”李路有些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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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事。你是外地人吧？我们这里把上了年纪老人的丧事，叫做白喜。你顺着路上的纸钱走，就可以看到他的家。”

; d- a' n1 J$ h& \4 z% ]: @+ I- M李路觉得自己的心直往下沉：“他家谁不在了？”

“他父亲，哎，老人家一听说他家的汉仔在城里出了大事，一时受不了就撒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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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这才注意到路上稀稀拉拉撒了不少圆形的纸冥钱，顺着冥钱往坡上爬了大约五百多米的山路，终于看到一栋破旧的土屋，屋里屋外不少人在忙碌，到处都是揪心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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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  U" K3 x李路呆呆地站在门口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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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6 S, b  N4 a! J“段老大，你家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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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走出屋来一眼就认出李路，急忙把他让进屋里，告诉大家这位就是替弟弟交了罚款，把弟弟弄出公安局的恩人。段大山领着李路给老人的遗像上过香，然后才带他到钟离汉的房间。

李路几步闯到钟离汉的床前，看到汉子正睡着，头上缠着绷带，殷红的血从里面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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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1 E1 u- t# K* h. P“怎么会这样？”李路又急又心疼。

3 F# Z5 n& g0 N1 o! |“他一时想不开，拿头撞柱子，还好我拉了一把，要不然。。。”段大山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医疗站的医生已经给他打过睡觉的针，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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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的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坐在钟离汉的窗边，仔细地端详着汉子的脸，那左边脸上被殴打留下的青紫块还没有消失，此刻他看上去平静祥和，安定针使他暂时晚忘记痛苦。李路把汉子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送回被窝里，耷着个脑袋无精打彩地干坐着。

% w- g+ u& J6 @7 V3 r李路的头绪很乱很乱，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汉子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使得钟离汉放弃所有的一切，冒险偷渡出境。

“大哥，你知道钟离汉为什么要出国吗？他有没有和你们家里的人商量过？”李路想汉子的家里总该知道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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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R& ]- h: m% j- x1 R* }“他谁也没有告诉，只是临走前回来和我们告别，跟我爸说是去进修，跟我们都说是停薪留职到外地去做点生意，那天我们在外面喝酒。。。哎，我早该看出来，我真混。。。”段大山的心里一直在责怪自己没有及时看出弟弟的心事。

. Q0 `$ s- ]1 B* [6 O) j5 D% O“就是嘛，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不是？告诉你不能把钱借给他，可是你偏不听，这个钟离家，算是让你给败了！自做自受！”声音又尖嘴又利，一听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娘们。

“你给我闭嘴！”段大山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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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闭嘴也容易！你把那4万块钱还给我，借借借，借你个头！有借无还。。。”那女人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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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抡起巴掌，给了他老婆一记耳光，几秒钟短暂的寂静，山洪更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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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半路死，你敢打我啊你！老娘今天就跟你没完，你个半路死的，钟里家的人都死绝了吗，啊？有什么屁事，就到老娘这里拿钱，就连老头死了也要我家出大股，你当我这里是开钱庄哪，啊？你个半路死，今天你要是不把钟离汉拿走的那4万给我拿回来，我就不活了，我跟你拼了。。。”

两口子扭成一团，众人忙着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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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有话好好说，你这样闹，会吵醒钟离汉的。”李路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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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2 {& l& }4 O6 x  F! c“你是谁，谁是你大嫂！？”声音依然很尖，可是当她看到李路眼里透出特别的威严时，她的底气一下子泻去大半。

& e- U$ R& }$ _9 l“我是钟离汉的朋友，他欠你多少钱，你说个数，我来替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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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e0 l6 b2 w2 z“整整4万哪，”一下子不吵也不闹了，“等等，还有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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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索性坐到地板上，手脚并用地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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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g3 v9 c  a0 r7 ]“加上一个月的利息，一共。。。4万1千6百。。。”等她重新站起来时哭相早就不见了。

自家兄借钱，居然收48%的年利息？简直是老地主周扒皮再世，李路这才明白为什么钟离汉平时在他的面前绝口不提他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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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4万1千6，我明天回城里取来给你，只是大嫂，您今天必须让钟离汉好好休息，别在这里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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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C. Y4 p) d1 O2 T“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跟末仔非亲非故。。。”音阶还是居高不下，

“我是警察，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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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G" F+ a: e, v* ?女人走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李路这才看到钟离汉的大哥正蹲在地上，不停地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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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_; y! s4 w7 a2 q3 A9 K5 i“我恨自己，咋活得这么窝囊。。。汉仔小的时候我没钱给他，现在有钱了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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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李路能理解，但是他不想再让汉子在这样的地方受罪。

“大哥，跟你商量件事情，”李路的心里打定主意，“等汉子醒了我就带他回去，住在我那里，让我来照顾他。”

* w! N% a7 l& D# ~. r早在城里李家的时候，段大山就看得出这个警察对他的弟弟很好，他花了5千块把弟弟从公安局保出来，现在又要花4万多替弟弟还钱，还大老远从城里到这个穷山里看汉仔，一般的朋友，有这样的义气吗？段大山不由得对这个警察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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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l; S6 K+ w- y/ D8 `段大山的心里好象有些明白，看着李路始终坐在弟弟的身边，心想，莫非这个仪表堂堂的警察，也和自己一样喜欢着汉仔？段大山是过来人，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心想要是弟弟真的和这样的人好，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 ]& [0 _* v. U; n天黑了，钟离家的人挽留李路住下，他也就顺水推舟，睡在钟离汉的屋里。

人们忙碌了一天渐渐散去，钟离家显得有些凄凉。乡下严重不足的电力，使得电灯看起来更象是鬼火。房子四周不知道是什么昆虫的叫声，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 a3 g/ R! Q& @2 g6 m李路睡不着，他把手轻轻地放在钟离汉的脸上，感觉到前额滚烫，吓了一跳：汉子在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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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g  h; x: {2 I: Q李路叫醒段大山，大山急忙到村外把医疗站里的赤脚医生请到家里，赤脚医生知道钟离汉是个城里的医生，所以看起病来也特别认真，确信不是呼吸道感染，但说不清是什么问题，就给开一些广谱抗菌素，打过针退烧针，让他们明天再观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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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R; t) Q8 i+ p7 n2 a0 ~+ u众人离去，李路依然守着钟离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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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0 ^- [" _9 l( l! W( {4 J三更过后，李路的头越来越重，两对眼皮不停地打起架来，他这才知道，在他卧病在床的期间，钟离汉照顾他整整两个月，有多么辛苦，看着躺在床上没有反应的钟离汉，李路突然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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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以后你就管我叫路哥吧，知道吗，路哥不会再让你受苦，路哥要报答你，给你一个温暖的小窝。 汉子，路哥是个粗人没有文化，只要你不嫌弃路哥就一辈子都这样守着你，你答应路哥今后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再瞒着路哥，你认定的事情哥不拦你，但是你绝对不许再跟哥玩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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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v  B# W. H* s8 g汉子，你的眼泪真多啊，分给路哥一点吧，让我来为你流，有句话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路哥知道你流泪是因为你有太多的伤心事，是不是？跟哥说说，不许你瞒着哥，哥受不了你心里老藏着什么事情，老瞒着路哥。。。你得保证，今后绝对不再做傻事。。。你想走？想找你的父母？连门都没有。。。汉子你是我的，你要是走了路哥怎么办，我还想带你到很多地方去玩，想带你去看看我小时候生活过的伊犁，汉子，你路哥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伊犁的河谷可美了，保证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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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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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A4 l) l# v5 U. N+ M当一颗豆大的水从李路的眼里，顺着他挺拔的鼻梁滑到钟离汉手背的时候，钟离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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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i0 G2 d2 M7 A他觉得头非常痛，痛得都要裂开了，好象有人坐在自己的床前握着他的手不放，那人的头正枕着他的手，他动了动胳膊试着把手抽出来，可是压得太重怎么也抽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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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1 Q/ |) l1 o) O, V钟离汉心里纳闷，这是在哪里啊？灯里的丝怎么这么红，红得好象小时候的烛光，阿母常常一只手握着蜡烛，另一只手遮着烛光挡着风，来到他的房间看看他睡着了没有，其实他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骗阿母，那亮光真象是阿母手中的蜡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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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D& l( F. u) F“阿母，我渴了想喝口水。。。”钟离汉的头疼得厉害，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 r& I6 T+ g1 b  p( c% h: O恍惚中阿母扶起他，往他的嘴里喂汤水。

当第一勺的水流进钟离汉的嘴里时，他清醒了，他看到扶着的人不是母亲，而是李路他的哥儿们。他模糊地看到门框上白色的横楣，写着“浩气长存”，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心里堵着的东西越来越大，快把他的胸腔撑爆。他不想醒过来，睡着多好，睡着才没有感觉，就算有人拿锋利的手术刀解剖他的身体他都没有知觉。
% M  K3 L8 G8 ]) d  C
6 h$ Z1 c( O! t8 B5 ]% X钟离汉一把抓住李路的手，不由地微微抖了几下说：“李路，给我找些苯巴比妥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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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李路没听明白。

2 @. F0 K/ V3 N  E! ?1 g8 m% Q+ k“就是安眠药啊，我想睡觉。”钟离汉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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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3 j! t2 R3 B# t/ Y+ i“别再睡了，你看看我吧，我来了，我们聊聊，要不你趴在我这里哭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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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n  \5 T钟离汉心里烦透，他觉得恶心很想吐，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他一把推开李路的手，李路手上的碗应声落地。

“求求你，我的头。。。疼得要命，给我两片吧。。。让我再睡一会儿！”

. `9 C6 _) j+ H: T. {( c0 B“给他吧，”段大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李路的身后，他把两片很小的药片给李路，让他喂弟弟吃下去。

钟离汉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不想看到眼前的一切，能不看就不看，少看一眼心里头的那团东西就少折腾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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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阵寂静，寂静得可怕。

- I5 R4 }) U( B* k: r3 Q( ~8 {李路的心里难过极了，汉子醒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连说话都是对着空气。当他看到汉子在迷糊中叫一声“阿母”的时候，他的心象是被一根大大的锥子猛地刺了一下，他记得在警校进修心理学的时候，老师说，当一个人在极度无助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往往是自己的母亲，那是人的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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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 t+ `3 `8 y: {' ]" N李路知道心上人正处于绝望和无助的痛苦中，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轻轻地拉过汉子的手，放在他合着的双掌里温暖着。可是钟离汉把手抽出来，转个身只把背影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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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u7 d! Z1 K4 J/ s8 a3 O' C段大山在李路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他全看在眼里，明白眼前这个小伙子对弟弟的喜欢。他心里感激啊，他知道弟弟需要这么个人，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替代这个年轻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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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8 P5 T1 J' m9 G被段大山一拍，李路的心里翻腾起来，他实在忍不住，双手把头压低无声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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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昨晚几乎是一宿没睡，她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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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 b2 }1 e她是看着钟离大伯倒下的。那天钟离大伯火急火撩地把她叫到家里，给他看一封从城里来的信，是公安局的信封，钟离大伯认得信封上的大徽章，但是他不识字，他让费小琴给看看信里都说些什么。

2 h2 }* \0 N8 q3 x; h费小琴一见那信封，就猜到里面说什么，村里早就传开，说是钟离汉让公安局给逮起来了。那时候，村头的夏明上城里看病住进钟离汉的医院，回来就到处说那些鬼话，其实她不大相信，夏明的嘴是最靠不住的，没有几个人会信他的话。但是当她打开信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难过极了，犹豫着，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照本宣科地把信读给钟离大伯听。

其实当老钟离看到费小琴的脸色就知道出大事情了，他逼她读给他听。当费小琴读到大半的时候，钟离大伯就在她的面前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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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她几乎是寝食难安，她深深地替钟离汉担忧，除了钟离家的人，这个村里没有人比她更在乎钟离汉。他们在初中同窗整整3年，那3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钟离汉的功课好极了，好象没有他不懂的问题，费小琴总是一个又一个接着问，一来真是不懂，二来就是想和汉仔哥说说话。她知道自己的心，活了整整25年，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其他男人，汉仔哥是她唯一挂念的人。

昨天的情形让费小琴心痛异常，谁也没有想到钟离汉会自杀！费小琴特别恨自己，当时她就站在汉仔哥的身边，怎么就不拦他一把？要不是他大哥眼尖手快，死命地拽住汉仔哥的一个衣角，今天她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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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匆匆地洗把脸，把头发解开重新梳成辫子，也顾不得吃早饭，急忙往钟离汉的家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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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儿这副神情，费小琴的父母心里有数。他们知道女儿喜欢钟离家的末子，好几次说媒的到家里来，只要跟女儿对上嘴就招她一顿奚落。眼看都快26的人了，就是不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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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a5 P- L6 g% [费老汉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汉仔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小子是不错，可是他不属于这山里，自己的女儿说什么也配不上人家。人家大学生，又在大城市里当医生，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一个农村的女娃？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可是女儿就是不听。现在倒好，汉仔的饭碗给砸了，连老父亲都给他气死了。人是回来了，可那孩子毕竟是大城市里生活过的人，他住得惯咱这山沟沟吗？就是他呆得住，那样一个白脸书生，还能干得动地里的活么？

" w! C/ s  c7 M费老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让她去吧，女儿大了由不得爹娘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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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g! V* e9 p9 O。。。 。。。

费小琴气喘嘘嘘跑进钟离家的门。钟离汉的姨娘见到费小琴，一把拽住她，眼泪汪汪。费小琴安慰老人几句急忙上楼。可是就在她想推门而进的时候，她的手停住了。她记得昨天傍晚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她正是看见那个人，才没有进去。后来大山哥和嫂子吵了起来，她就更不敢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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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 u/ L4 x: T% `其实后来的谈话她全听见了，她真的很看不惯他大嫂的霸道。这几天是钟离老伯的忌日，怎么可以那样大吵大闹。她心里挺感激那个自称是警察的男人，要不是他，昨天的场还不知道怎么收。汉仔哥的朋友也真是有钱，4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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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轻轻地敲敲门，段大山应承一句让她进去，她环视一下屋里，除了大山哥没有别人，就找把椅子坐下来。

6 i/ f( {( @5 p! R& O1 U  @7 ?费小琴的心思，根本瞒不过段大山。他暗暗羡慕弟弟，男的女的都喜欢他。他知道眼前这小妮子，大概非他的弟弟不嫁了，可是他心里更明白，弟弟绝对不可能和她走到一起去。别说其他条件，就光说心坎里的事就不对路。

“段大哥，你也辛苦了，快去歇着吧，我来看护汉仔哥。”费小琴不由分说地把段大山推出房间，自己挪过椅子坐到钟离汉的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钟离汉，她觉得他离她这么近，近得触手可及。她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要不是她汉仔哥出了这档子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他。她想，既然机会来了就再也不能放过。

段大山被推出弟弟的房间，烟瘾一下子上来。在屋里呆着的时候，怕熏着弟弟不敢抽。他踱着方步，走到屋后的山凹里，找块石头坐下来，点支烟猛吸了几口。

看着身后一大片密不透风的竹林，段大山的思绪飘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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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i  {/ `5 N+ Z那年他16岁。生父得肺涝病死了，母亲带着他从外乡嫁进钟离家。后爸已经有了两女两男。于是大山就有了两个姐姐，两个弟弟，汉仔弟是最小的。除了汉仔弟，家里的其他人对他都冷淡极了。失去母亲的孩子对后母本来就有戒心，更别提后母带过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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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本以为忍耐忍耐，等他们了解自己之后就会接受他。可是没有想到，他越是忍耐就越受欺负。他怕母亲为难，从来没有把所受的委屈告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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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b) `. m5 E, P7 B唯一令他安慰的是，最小的弟弟汉仔跟他特别亲，大山觉得汉仔一定是上天赐给他做伴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母亲刚嫁过来的那天晚上，他跟在母亲的身后，一路上被多少人指指点点。到了钟离家，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后父的目光、新家的一切、还有完全不认识的兄弟姐妹。当晚他都不知道该睡在哪个屋里。

“大哥，”大山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在楼上望着他。

7 u4 H$ O( |5 u大山看了看身前身后没有其他人，就问：“你在叫我吗？”

8 J( e! j' v9 @  s, I( `“是的，大哥，我是汉仔。”弟弟下楼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大哥，你到我房间来，你以后就和我睡一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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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牵着他的手，走到楼上。其他的房间早就关上了，他们要把他拒之门外。弟弟牵着他的手，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当弟弟楼着他的脖子睡得很香很香的时候，他也伸出手把弟弟紧紧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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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瞬间，段大山喜欢上这个比他小整整6岁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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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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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他们俩比亲兄弟还亲。白天当大山下地干活累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弟弟会给他端来清凉的茶，送来泡饭和咸菜；晚上从地里干活回来晚了，弟弟总会从菜柜的某个角落，给他拿出一块藏着的肉或者其他好吃的；只要一看见他挑着担子进屋，弟弟就会给他端上洗脸水递上毛巾。为了这些汉仔弟的亲哥气得三天两头把他抓来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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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D. W9 n/ J( q# x# j弟弟13岁那年考上镇上的初中。从家里到镇上要走好几个小时的路，每个星期弟弟只能回来一天，星期六走到天黑黑才到家，星期一天没亮就要离开。

2 J7 X* J4 s" M记得弟弟刚去上学的第一个星期，大山的心里空荡荡的，一夜间丢了魂魄，整整五个晚上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想汉仔弟，想得他心焦，想得他六神无主，想得他大白天翻地，让锄头把自己的脚趾头弄掉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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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到星期六，他等呀等，等到天黑黑。当他看到弟弟的时候，兴奋得要命，手脚不停地忙着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母亲笑着说，看汉仔把大山的魂都带到学校去了。

4 L+ m1 M; X) W6 z晚上躺在床上，哥俩面对面，弟弟突然哭起来。

1 b1 `8 c* O$ K& O5 E1 C: E“大哥。。。”

“怎么啦，弟弟”大山为弟弟抹去眼泪心疼地问：“是不是同学欺负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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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O  B6 y0 E“哥，我天天都想你，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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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3 P: k5 l7 P- b) ]大山把弟弟紧紧抱在怀里，弟弟嘴里的气呼啦呼啦地喷在大山的脸上，温温的，弄得他浑身痒痒的，特别舒服，大山感觉到下面顶了起来，他急忙把弟弟推开，说是脚趾痛。

7 P3 Z( I' `2 k8 d7 a5 l# J. b" E打那时候开始，大山每天夜里都躺在床上想着弟弟，想得那里硬硬的胀胀的。但是他从来不敢动弟弟哪怕是一个指头，他非常害怕自己心里魔鬼般的欲望，对兄弟动这样的念头岂不是乱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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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从来不知道弟弟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那年弟弟读初二放假回来，他带着他上后山的那片竹林去挖竹笋。弟弟特别怕蛇，那天当他看到一条花蛇从身边窜过时，吓得脸都青了，惊叫着抱住大山。大山笑了，顺手搂住弟弟的腰，让他的肚子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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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D- g; [- H# L& n2 v9 U他裤档里的那根东西，迅速地顶出来，他急忙松手，可是他的汉仔弟没有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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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4 p$ Z! A2 S# t: [“哥，我喜欢你这样。。”弟弟紧紧抱着他，抬头仰望着他：“哥，我也常常这样想你。”

( X: O# l+ Q2 V2 D+ c大山紧紧搂着弟弟，疯狂地亲吻他，喃喃地说：“弟，我以为你不喜欢，哥太想你了，白天夜里没完没了，你说哥是不是病了？”

大山把手伸向弟弟的下面，摸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他摸着弟弟的家伙，把他的手引到自己的裤档里。。。

) f+ K& v9 @$ f% A* e6 i2 w  k从竹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兄弟俩的手，一直牵着，没有松开。在段大山的眼里天是那么兰，风是那么爽朗。他和弟弟之间最后的一点隔膜，今天终于被捅破了，从今往后他们之间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再也没有任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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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a& ?* N8 p可是一年之后，段大山不得不和弟弟分开。初三毕业钟离汉考上县城的高中，到县城去上学，段大山也报名参了军，那年夏天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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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舍不得离开他的汉仔弟，周末的相聚虽然短暂，但是总是容易盼到，可是一但兄弟俩天南地北相隔，就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他做梦都想一辈子能和弟弟在一起，尽管他知道这是个白日梦，但是这个梦已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他愿意为这个梦活着，永远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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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也知道，心里的这点事儿见不得阳光，男人总有一天要娶媳妇生儿育女。他这才21岁母亲就开始给他张罗媳妇，大山的内心痛苦万分彷徨无助，只能逃避一时算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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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高中开学的前一星期，段大山应征入伍，他们俩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别兄弟俩整整四年不得相见。离别的前一天晚上，段大山的心里如针扎一般，他这才发现真的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疼爱他的母亲，更舍不得他唯一的钟爱，他的汉仔弟弟。

3 ^# F% h2 @, R  O2 G2 E又闷又热的夏夜使人的心生烦燥，段大山不断地扇着手里的大芭焦扇，汗水还是不断地从他身上的每个毛孔溢出来，身上某处的燥热，使他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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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今晚太热了，陪大哥到河里游泳好吗？”大山一说，汉仔弟立即高兴地答应。

; n$ ^: Y, f( b# z钟离汉不会游水，父亲从来就不让他单独走近那条足足有50米宽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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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b5 \8 G# f“大山，你可要看好汉仔。”母亲不放心再三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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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儿俩欢快地跑下山坡，走了约半个钟头到了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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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河面一片寂静，天上挂着一刀弯月，倾泻着蒙胧的光影。他们看了看四周，不见一个人影。这宁静的月夜、清凉的河水，象是特意为他们的离别而准备的。

5 Z# h; B1 t, S0 K- `“汉仔，害怕吗？”段大山把弟弟领到一个水深齐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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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钟离汉有点喘不过气来。

/ z9 x$ J3 `( j( F9 y. D“别怕，有哥在。”大山紧紧地拉着弟弟的手，抓得钟离汉有点生疼。

. }) Z+ Y* \9 i/ A9 w“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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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仔，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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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真想一辈子都跟着你。”汉仔把头靠在大山宽大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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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0 p, p( G- y7 Q6 ?“傻仔，这可不行，总有一天你要成家娶媳妇。”大山抚摸着弟弟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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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5 L& n" [' F9 D% d0 x; t“我不会，我一定不会。哥，你要娶媳妇吗？”汉仔轻轻地摸着大哥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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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哥不想，哥心里就念着你。可是将来弟弟考上大学，做了城里人，就会把哥忘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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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Q1 c1 {7 U! C& H% j9 K3 ^“哥，我想将来做个医生，如果我是个医生，我的阿母就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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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把脸紧紧贴着大哥的胸膛，脸上的胡子扎着段大山的敏感。大山非常舒服，他把弟弟的脸捧在手心里，低头亲吻弟弟的嘴唇。

3 s' b4 m3 s% @+ l3 I: J9 b+ P大山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浮在水面上，整个人轻飘飘的，舒服得要命。

“弟弟，喜欢大哥吗？”

  `$ W7 @/ z& u6 j4 w, w8 R“喜欢。”

8 t6 O/ y, }& O“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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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i) T* t5 ~$ d3 F; u“大哥到咱家的那天，一看见大哥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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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T  U) n; c: H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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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N  ^4 I; E% `, R" R; }0 z3 v“不知道，就是喜欢。”

& O# @: y7 F5 L* y* W* {“哥这一走，你会忘记大哥吗？”

9 T9 j- R+ b, ?/ }; i* f“一辈子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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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的心里又悲又喜，紧紧搂着弟弟，感觉弟弟的家伙已经硬翘翘了，他亲吻着弟弟的唇，握着弟弟勃起的阴茎，有节奏地前后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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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的浑身舒服极了，他引导着大哥的手，很猛地抽动着他的阴茎，渐渐加快频率，就在快要喷出来的时候，他停下来抱住大哥，把舌头伸进哥哥的嘴里，把他的家伙插进了哥哥的大腿之间，快速抽动几下，就快活得一泻如注。

2 Q7 a; }$ f+ M: D6 X$ j3 K段大山知道弟弟来了，自己也赶快握住阴茎，做了起来。等那关闭的闸门即将打开的时候，他突然扳过了弟弟的身体，把硬梆梆的家伙在弟弟的后面摩擦着。钟离汉弓下腰，背着手，从后面抓住哥哥，把他拉向自己身体的后面。段大山轻轻向前一顶，他的肉棒就顺着水的润滑，进入汉仔的身体。

0 @/ L3 m; O. h0 S0 O+ n: x! A大山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快感，从头到脚都沉浸在极度的喜悦里。他怕弄疼弟弟，尽量小心地前后摆动自己的胯部，让阴茎较小幅度地抽动。他小心翼翼地让快感一波高过一波，就在爆炸的瞬间，他抽了出来，精液喷进水里，然后立即把弟弟的身体扳正，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地吻着他。

3 _5 l- q( Z; d当大哥把家伙插进去的时候，汉仔不觉得痛，只觉得后面很胀。大哥抽出来疯狂抱着他的时候，他甚至还可以感觉到，大哥的家伙还在一波一波地往他的大腿下面，喷射了很多股液体，那液体温热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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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的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感谢上苍赐给他这个弟弟，让他孤独的心有了着落。

哥俩回到家里的时候，夜已经非常深。段大山的母亲一直放心不下，直到看着他们俩悄悄上楼，这才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屋里去睡觉。

% d$ P, x" [6 R. V5 k夜里段大山一直搂着弟弟，汉仔也紧紧地抱着大哥，整整一个晚上他们几乎没有睡，一直抚摸着对方。他们的肢体不停地接触，嘴唇没有停止交流，身体的摩擦使得他们一阵阵得到满足。这个晚上段大山射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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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1 L' w5 }, j% v1 X* O最后一次射出来的时候天快亮了，大山精疲力竭地趴在弟弟的耳边说：

- m4 N' B% @  R4 A( e5 \“弟弟，你把我都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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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晚是段大山人生中一块爱的丰碑，他的汉仔弟从此进入他心灵的最深处，陪着他度过漫长而艰苦的军旅生涯，度过他后来郁郁寡欢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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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母亲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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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_9 o1 N& }4 |, B; H% ]费小琴坐在钟离汉的床头边，守了整整一个上午。从她心里有了钟离汉的那天起，她还是头一回守着他这么久。不是她不想，而是他从来没有给她机会。她很明白，钟离汉和她之间的实际距离有多大，可是一夜之间似乎一切都改变了，眼前的汉仔哥，已经不再是过去高高在上的城里医生，他已经失去工作没有收入，已经和她平起平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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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样更好，费小琴心里想，他回来了就好，只有他回到这片土地上，她才有希望。她已经听说他的事情，可是那些传说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什么他和男人在一起糊闹，和男人在一起又怎么啦，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怎么样？从来就是男女相爱，没见过两个男人能守着过一辈子，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那也无所谓，也许因为他没有和女人好过，饥渴了才和男人。。。岂不说明他没有别的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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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v1 p# j  Y& p; K' [/ }  c想到这里费小琴的心里高兴起来，她把钟离汉伸在外面的脚塞回被窝里，顺便偷偷摸了一把，感觉挺温热的。她又用手试探一下钟离汉的额头，感觉他没有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3 R! O& g; V5 f! }2 C“琴妹子，看你守了一个上午，也歇息歇息吧。”钟离汉的姨娘站在她身后对她说。

7 Z1 _% y+ [1 b1 l6 M“姨娘，我不累。”打初中上学那会儿开始，费小琴一直都随钟离汉管他的后母叫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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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妹子，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人家抹起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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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几个孩子对她一直不冷不热，亲生的孩子大山对她当然好，可是那个媳妇，简直，哎！一想到这里老人家就难过。钟离汉虽然不是亲生，可是跟亲生也没有什么两样，打小这个娃仔就跟大山亲，亲得比同胞兄弟还贴近。她知道自打大山这孩子跟着她进了这个家，多亏有了汉仔做伴才不至于太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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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4 Y. o+ c) |2 J6 s汉仔挣钱以后，每次回来都偷偷地往她手里塞钱，甚至都不让他爸看见。如果让老头子知道了一定会逼她拿出来。这个仔啊就是有心而且孝顺，怎么上天就这么不开眼，让他遭难啊。。。姨娘忍不住抹起大把大把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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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在一旁安慰着老人家：“姨娘您别伤心，其实啊汉哥回来了也好，等他身子骨好了再找点事情做，以后啊我们好好孝顺您。”

8 d* u: ~! a1 X' P7 R这丫头好啊，嘴也挺甜。我们？琴妹子说的是我们！看来老头子在世的时候说的没错，这丫头中意汉仔。这样也好，现在娃仔没有了公家的饭碗，应该不会再嫌弃这丫头，要是他们俩真的成了亲，我这老太婆也算有了依靠。

老人家想到这里，心里总算有些安慰。她想，老头子临走前把那个存折给了她，里面有两万多块钱呢，等汉仔和这丫头定下亲，她用这笔钱把他们俩的亲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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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一觉睡到傍晚，他睁开眼睛看到费小琴。

他明明记得是李路守在他的身边，怎么这会儿变成费小琴啦？他怀疑自己又在做梦，是啊，李路不是在城里吗，怎么会到这乡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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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仔哥，你醒啦。”费小琴满脸高兴，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点线面来，姨娘煮的，都热过好几遍，怕是已经成了面糊糊啦。”

“我不饿。”钟离汉轻轻地摇了摇头。

2 U5 B3 Z4 z: @& O7 g4 p姨娘端着碗走进屋里，坐到他的面前：“汉仔，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我刚给你下的线面，吃几口吧，姨娘喂你。”老人家小心翼翼地把面缠绕在筷子上，送到钟离汉的嘴边。

钟离汉好象清醒了很多，看着面前的老姨娘，拿着筷子的手不停地颤抖，手背上的皮，包着一根根暴出来的静脉血管，就象爬满手背的虫子，他接过姨娘手里的碗，望着她的手背，突然大颗大颗的眼泪流淌成一串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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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我自己来。。。”眼泪和着面条一起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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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9 z& x* S8 R* i* ?姨娘忍不住嚎声大哭起来，有悲也有喜。嫁到钟离家这么多年，除了大山没有一个孩子叫自己一声阿母，今天汉仔这一声叫唤，把她心里的委屈牵了出来，更把她的母性呼唤起来。

“好汉仔啊我的儿，你吓死姨娘啦。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让我把心往哪里搁呀，往后姨娘还指望着你，听见了没有啊？”

面对老人家的哭，钟离汉心里充满悲痛和悔恨。他悔恨给家里带来灾难，更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无比羞愧。父亲过世，姨娘的痛苦绝对不在他之下，可是他却要寻死觅活，还要让姨娘来伺候他。。。

$ Y4 c" f1 t* v0 m0 {% @1 T. l“阿母，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 。。。

1 @( l1 p  |4 V* `! _  x, p. v' B李路天刚亮就赶早班车回到城里，他赶到银行取出4万5千块钱，然后回到家里拿些生活日用品，马上又搭乘长途汽车，回到钟离汉的村里。

6 |" `: h2 \% p. ~. y; g大嫂已经在门口等着他，李路把钱如数还给她，向她要了张收条。她一把接过钱，指头伸进嘴里沾着口水点着钞票，脸上笑开一朵花：“兄弟，你可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末仔交上你这样的朋友，算是他的几辈子的造化。他醒了正在屋里吃线面呢，你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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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z. s& L) b李路顾不得拐杖，三步并做两步上楼迈进钟离汉的房间，他看到钟离汉把那碗面快吃完了，虽然脸上的泪痕未干，但人总算是有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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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走到钟离汉的身边，等他把碗里的面条吃完，把碗接过来递给站在一旁的姨娘，又递上自己的手帕让汉子擦了擦嘴和手，这才端把椅子坐下来。

“这位兄弟，听大山说，多亏你替咱汉仔交了罚款把人保出来，他这才能赶得回来给老头子送行，你是咱家的大恩人哪。”姨娘感激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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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M/ g; f% p9 n“应该的，几个月前我这两条腿断成好几截，钟离汉没日没夜地照顾我整整两个月，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报答呢。”李路笑着对姨娘说。

+ E; v9 n3 M2 K7 Q8 B3 g从李路进屋那一刻起，费小琴一直注意他，有好一会儿了，这个警察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钟离汉，生性敏感的她立即看出来，他跟汉仔哥的关系不一般。她看着他们眼神的交流，心里特别别扭，那眼神里有一种令她十分嫉妒的东西，让她的心里特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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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姓李的进了屋，她好象就不存在了，没有人注意她，钟离汉甚至都不再看她一眼。她的心里难受极了，悄悄地退出来，走出门口的时候看见大嫂，跟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走到小路的拐弯处，她狠狠地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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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这个姓李的警察极不顺眼，长得五大三粗的，哪里有半点城里人的文雅？瞧他那张黑了吧几的脸，就算是村里的几个赖皮都比他中看！说不定就是他害了汉仔哥，害得他身败名裂，连笑话都传回村里。断腿？真断了那才好呢！最好一辈子也别站来！就这么算了吗？让他们在那里眉来眼去？就这么便宜了姓李的？我等了汉哥这么多年就这么白等了？

7 q( r- F! L* L/ a7 v! g费小琴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她实在是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百无聊赖地折腾路边的野花，一朵朵摘下来，远远地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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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在干嘛哪？”是个送信的。

! j4 z% S5 l9 m9 {9 H: w' X- v等人走近一看，才知道送信的人已经换了，不是过去的那个，已经换成她表叔的儿子。表叔在县里有关系，让儿子进了镇上的邮电局，成了这一片的邮递员，费小琴早就听说过这事。

“陈为金，有我家的信吗？”费小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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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要是有，我第一个送到你家里去。费小琴，天色不早了，站在这里干什么？”陈为金擦了把汗，有点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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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心情正坏着，懒得理他，自个儿径直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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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5 p6 X* J4 ?+ `3 S钟离汉吃完面条感觉身上有了一点劲，然而头还是很痛，而且伴随脉搏跳动而剧烈，他想伤口可能已经感染了。他找到纸和笔，写了些内外科药品和敷料，让大哥上医疗站去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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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B) k' x% Z* Q% }; K! f当他的眼睛正视李路的时候，心里十分感动，朝他笑了笑说：“谢谢你，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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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客气什么。”看到钟离汉可以下床，李路心里非常高兴。

6 b. S/ o9 `5 u! _: e“你不该来看我，这里的山路难走，你的腿要是不小心二度骨折，就很难恢复。”钟离汉蹲下来查看李路的腿。

5 S, s% ~9 z& @$ z- q8 I& I" T“没事儿，我一个大爷儿们，哪有那么金贵。”李路把钟离汉拉起来，让他坐在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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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P6 P$ w/ z5 n“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刚才姨娘给我喂饭的时候，我真的恨自己不象个男人，连她老人家都不如，我已经害了我爸，还要让姨娘为我担心。。。”钟离汉哽咽得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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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1 @/ \  T( ^: j* D4 p' D+ D“你明白就好，这下我也放心啦。跟我走吧，明天就到我家去，从今往后我家就是咱俩的家，”李路说：“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今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李路，我要你明白，你不欠我什么，”钟离汉冷静地看着李路，接着说：“过去我为你做的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当时你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人可以照顾你。现在我却不一样，我没事儿了，何况我家里还有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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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z' g. ~* i8 G+ r“汉子，我也要你明白，我想和你在一起，特想咱哥俩能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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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明白李路的心意，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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