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部同文小说经典之五十二：折磨作者：鲁一铭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21

绞    杀

            作者:鲁一铭

   离省城不远的红心镇是个有名的西瓜之乡，每年都有很多的村民种植西瓜。这里的西瓜皮薄、子小、红心、沙瓤、甜度大，口感特别的好。所以每当西瓜成熟的时节，都会有很多各种各样、各个地方、各个单位的车来这里收购红心西瓜，那些大大小小的汽车就停在地头，只要和瓜农谈好价钱，摘瓜过秤很快就能卖完一块地的西瓜。


   可是来地头收购的价钱是很便宜的，瓜农们大都不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种得的西瓜就这样便宜的卖出去。有很多的瓜农都愿意自己去城里卖，虽然苦一些累一些，而且还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一般都会多卖三分之一的钱，有时更多，甚至一半。


   今年住在红心镇大宋庄的少年宋红新家里也种了两亩西瓜，个个长的都那么喜人，个个都溜圆发亮，瓜皮绿的像是能滴出水来。这么好的西瓜红新爸可舍不得在地头便宜地卖给那些来收瓜的人，虽然每辆经过红新家瓜地的汽车都会停下来打听一下卖价，有好多的买主出的价都比其他的瓜地的西瓜每斤多出好几分，但红新爸还是决定自己去城里卖，他想，这样的西瓜去城里肯定会还能多卖一些钱。

   他盘算着如果价钱好的话，这两亩西瓜就能挣够儿子今年的学费。

   儿子红新是这个镇中学里拔尖的好学生，每次考试都是在前三名，不光是学校里的老师特别的看好儿子，在他们整个村里没有第二个像儿子这样的好孩子，儿子不但学习好，还特别的懂事有礼貌，有长有尊有老有少。尤其小模样长的那个水灵，真个是人见人爱，到这村里一打听红新的名子没有不知道的。


   这不，上个月儿子很顺利地就考上了县一中，而且还超了十几分，听老师说红新已经被学校按排进了重点班里。县一中可是省里的重点高中，有些差几分不到分数线的学生想要进这个学校，没有几万钱想进来，门都没有，就这价，要是没有熟人或是差的分数太多，你就是削尖了脑袋也挤不进来。


   孩子考的好就等于给爹妈挣了钱，而且一下就是成千上万的，这可不是个小数字。红新爸想起这些睡着觉都能笑起来。红新的爹妈还有爷爷奶奶甚至全村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红新的身上，红新如今已是全村人的宠儿，也成了全村大人指使孩子学习的榜样。


   红新的爹妈为了儿子光明的前途也一直在拚命地攒钱，他们深知如今这世道，没有钱是啥事也行不通的。红新家如今还一直住在快到倒塌的旧房子里，家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辆刚卖的农用三轮车是他们家最昂贵的大件。


   据说儿子一开学包括所有的费用一下要交五千六百多，现在上个高中就得花这么多的钱，这还是正常考上的，等以后要是儿子考上了大学，还不知要花多少钱哪，他们听说一个大学生一年的费用怎么之也下不来一万块钱，要是上四年大学就得四五万，这是现在的价目，等三年后儿子上大学时费用还不得涨的更多啊。想起这些费用，红新的爹妈有时脸上的笑容会一下僵硬在这那里，让看到这种表情的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红新知道爹妈要去城里卖西瓜非常的高兴，一个劲地央求着爹妈让他也去城里看看。长这么大红新一次也没有去过省城，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看书，连电视都很少看。这次顺利地考上高中给家里省了不少的钱，他也该轻松几天了，说什么也要去城里玩玩。


   “我和你爸爸可不是去城里逛着玩啊儿子，听妈的话在家里好好学习，晚上到瓜地时看西瓜去，要不让人偷上几个，可就是十几块钱没有了。”


   “我已经考上高中了，以后学习的苦日子长着呢，妈，还有半个多月我就要去军训了，到时你想让我和你去城里卖西瓜我也没有时间了，再说一开学我就不在家住了，我想多和爸妈在一起呆几天。我跟爷爷说好了，他晚上去地里看瓜，你放心吧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给你俩添麻烦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俩大忙哪。”


   “你以为卖西瓜是好玩的事啊，吃不上饭喝不上水的，还得把西瓜给人家扛到家里，有的住六楼哪，你能扛得动呀？到了晚上都是睡在街上。妈怕你生了病，误了开学。”

               “妈，我又不是小姑娘，扛几个西瓜还算事吗，你能扛得动我就能扛的动。”
               “妈整天下力习惯了，你那里干过这些活啊。”

   “我扛几趟，你和我爸不就轻快点吗，我也该体验一下生活了，要不老师总说我写的作文没有生活，没有血肉。都是一些表面上的东西。”

               “我说红新他妈。”
               一直没有说话的爸爸开了口。

   “我看也该让他知道爹妈挣钱的难处了，省得这小子以后花钱大手大脚的，我和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自己骑着个破自行车去城里卖西瓜了，这会他还坐着三轮进城去，够享福的了。”


   红新妈是个贤慧的媳妇，男人说什么她听什么，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红新他爸一人说了算，这次看来也不例外，看着儿子由于兴奋而变的红润的脸，更加的俊俏喜人，她没有再说什么，她也希望多和儿子在一起，等儿子一到县里上学，想见儿子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她听说学校都是什么军事化管理，可严着哪，到时候孩子们一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当初红新出生后，她好几天都难过的不行，红新妈特别喜欢孩子，更喜欢女孩子，可第一胎是个男孩子，按规定就再也不能要第二个孩子了，红新妈常说，一个孩子太单了，万一有个什么事，那种揪心的滋味，怕是没有这种体验的人是想像不到的。红新的二舅就因为自己唯一的儿子给车撞死以后，变成了一个疯疯颠颠的人，整个家都毁了。

               “小子，去屋里睡一会吧，我和你妈到地里装车去，晚上九点咱们上路。”
               “我不困，爸，我和你俩一块去装车，陪你俩全程。”
               “瞧把这小子乐的。”
               红新爸的大手在儿子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在红新爸的心里，儿子是他的一切，甚至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每年，一到西瓜成熟的时候，通往省城的公路上就会冒出好多穿制服的人，见到拉着西瓜去城里卖的农用三轮车，招手一拦就罚钱，不给就不让走，多则二三十块，少说也有五块十块的，红心镇的瓜农为了省下这些买路的钱，很多是后半夜上路，绕道邻县去省城，空车只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一绕有时要走四个多小时才能到。瓜农们必须在天亮前到达市里，六点过后，城里的警察逮住这些进城的农用三轮车，会罚的更历害。他们一般在天亮前赶到城里，在城里找个农贸市场或是楼群小区猫在那里，打好车占好地方，耐心地等着城里的人来将这些香甜可口的西瓜，一个个地买回家里去享用。


   邻县对红心镇的瓜农倒是不收这些买路的钱，但它们对没有驾驶证的三轮车查的格外的严，一旦逮住不是扣车就是往死里罚。

   红新的爸爸是刚买的新车，什么本也没有办，也不想办什么本子，除了卖瓜这几天，他们家的这辆车很少上公路，可一旦办全了证件，各种各样的费用一个子也不能少交，你就是找不到任何的活干，车在家里闲多长时间，那些费用也照拿不误，这些乱七八糟的钱，一年算下来那也是不小的一笔开支啊。所以在红心镇，大多数卖西瓜的农用三轮车都是无证上路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22

红新爸是个有心的人，他事先好几天就跟别人一起探好了路，所以这次他们一家左突右拐成功地躲过了好几个关口，最后只拿了十块钱的买路钱就到了城里。他们是后半夜一点钟上的路，不到四点的时候就到了目的地，红新爸说没想到这次这么顺，看来我儿子是个福人啊。


   一路上，红新趴在盖着西瓜的棚布上，两手紧紧地抓着车厢，他的脚在上路前就让爸爸用扎西瓜的绳子和西瓜绑在了一起，红新的整个身子成一个大字紧紧地贴在盖西瓜的棚布上。红新妈则和爸爸挤在小小的驾驶室里，红新妈的手也一直紧紧地握着车门的把手，身子紧贴在车门上，因为驾驶室里的空间很小，她要尽量离开红新爸开车的手臂。一路上还不时地回头观望着车上的儿子。一再嘱咐着红新爸没有情况时别开的太快，她怕儿子被甩到车下面去。

               车上的红新则不断地安慰着妈妈让她放心，自己一定会抓紧车厢的。
               红新没想到进城卖个西瓜会是这样的惊险刺激，哈哈，真好玩。

   按先前探好的地方，红新爸将三轮车停在了民乐小区的楼群里，这个位置就在农贸市场的边上，白天来往的人很多。红新三爷爷家的五叔已经在这里卖了好几天的西瓜了，他说这里住的都是些有钱的人，西瓜很好卖，不过这里的收费多一些，但是西瓜能卖得上价钱。虽然五叔和红新家已经是出了五代的亲戚，他也做了好多年的上门女婿了，住的也和红新家隔着好几个村。不过红新爸的人缘好，一直没有和五叔断过来往。

               红新爸这会放西瓜的车位还是五叔昨天给他们占好的哪。

   红新爸还没有把车调好，就从旁边楼上的窗子里传来了几声谩骂。他们嫌三轮车的噪声太大，影响到了他们的睡觉。红新爸赶紧灭了火，几个人用力推着才把车放好。


   昏黄的路灯下，红新看到这里已经有三辆卖西瓜的三轮车了，连他们家这一辆，有四辆农用三轮上都装着西瓜，有两辆还是满满的一车，红新心想，这么多的西瓜得几天才能卖出呀。那几辆车车前的地下还摆着一些西瓜，瓜农们就睡在车旁的西瓜滩前，红新爸和五叔他们刚刚打好车，就听到一阵突突的声音，又一辆满载着西瓜的农用三轮车也和这四辆车并排着停在了这里。

               “昨天就两车，这昨的一下多了三辆西瓜车。”
               红新听的出五叔的声音里有些着急。

   “别着急五子，多卖两天就是了，今年的瓜多，人家进地里收的又太便宜，谁不想多卖几个钱呢。”红新爸安慰着五叔，两人默默地抽了一会烟，商量着西瓜的卖价。


   红新妈从车上拿下个草垫子，铺到地上，让红新躺下歇一会，顺手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儿子的身上。她抻手将儿子的一只脚抱在怀里，轻轻给儿子按摩着脚脖子，当她看到儿子脚脖子上那道红红的印迹时，心疼的责怪起来：

               “你爸爸也真是的，干啥绑这个紧，看把孩子脚脖子勒的。”
               “没事妈，我一点也没觉得痛。”
               红新爸和五叔过来看了一眼红新的脚脖子。
               “没事。就是红了点。”
               红新爸在儿子屁股上拍了一下，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
               五叔拍了一下红新的脚脖子，大大咧咧了说：

   “没事没事，这点红算什么。不绑紧可不行，不定啥时看到有拦路查车的，车把一拐，那上面的人还不说甩就甩出去啊，咱村大头他儿子前年不就是这样甩死吗。”

               五婶使劲打了五叔一巴掌。
               “这人说话这个难听哟，人家孩子头一次出门，你就不会放个好屁呀。”
               五婶接着叉开话题。
               “嫂子来的时候看没看天气预报呀？”
               “我和红新他爸昨晚听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高温，兴许明天一天这些瓜都能卖出去。”
               “就是就是呀，老天爷不会难为咱的。”
               红新爸和五叔四目互相看了几眼，什么也没有说。

   另外几辆车虽然也是红心镇的，他们之间也都见过面，但彼此都不太熟悉，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红新看到第一辆西瓜车边还有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正呆呆地坐在地下，像尊雕塑一样的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些漂亮的楼房。


   这是个新建的小区，所有的楼房都是新的，都是统一一个样子的，个个看上去都那么的整洁漂亮，富丽堂皇。
               “这些楼真好看，住这样的房子都是些有钱的人吧？”
               红新轻声地问着妈妈。
               他突然意识到人和人之间是有一种等级之分的，以前他还从没有想到过这些。
               “等天亮以后看更漂亮。好儿子，你好好学习，等你有了出息，咱也能住上这样的楼房。”
               “妈，我一定好好学，等哪天住上这样的房子，我马上把你和我爸接过来。”
               “有这话妈就知足了，可别像你爹妈这样一辈再也别想跳出庄稼地了。啊！”
               五叔一旁插道：
               “你放心吧，嫂子，咱家的红新我看一定让你住上这样的房子。”

   “好了，大家都歇一会吧。来，好儿子，你也睡一会，天亮了就会有早晨锻炼身体的人来买西瓜了。”

   红新妈将儿子按在草垫子上，她自己坐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俊美的脸庞，理着儿子那乌黑柔软的头发，像哄婴儿似的轻轻拍打着儿子的身子，看着红新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从未熬过夜的红新，躺下就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天已大亮，街上已经有一些行人走动了。不过这几辆西瓜车还没有一个开秤的。红新妈买了些油条和几碗豆浆，一家人坐在地下匆匆吃着。这时红新爸拿出前天刚在集市上买的，一把崭新的有一尺多长的明晃晃的西瓜刀，在车厢边上蹭了几下，那声音清脆又响亮，红新爸顺手从车上挑了一个西瓜，在瓜头上削了一片西瓜皮擦了擦刀刃，然后对着西瓜只那么轻轻一点，刀落瓜开，一个鲜嫩诱人的红心西瓜张开了它的笑脸，今年红新家的西瓜真是不错，随便打开一个保证都能让顾客一眼就看中。红新爸几刀就将西瓜切成了一个花形，将切下来的几片西瓜分给红新娘俩，他们一起就着油条吃了起来。

               红心镇的瓜农都有就着饭菜吃西瓜的习惯。

   这时，红新抬头看到头辆西瓜车上的那个女孩，也正用西瓜刀切开了一个已经摔坏了的西瓜，就着干硬的馒头在迅速地吃着。
               “妈，她也是咱红心镇的吗？”
               红新朝那女孩子仰了仰嘴巴，轻声地问着妈妈。
               “你是说大妮子呀，是啊，和咱们一个镇的，你五叔和她们家的村挨着。”
               红新妈向红新说了些那个女孩的情况，她也是刚才听五叔说的。

   那个女孩的爸爸三代单传，所以一直想要个儿子，结果连着生了四个孩子了都是女孩。家里所有的钱都被罚光了，如今吃饭都成问题，这个女孩小学都没有上完就在家里顶着一个男劳力干活，比她小两岁的妹妹也已经退了学在家里跟着父母种西瓜种田干农活。前些天女孩子的爸爸借了一辆三轮车带着她来城里卖西瓜，她已经在这里卖了四五天了，晚上他爸爸回去带西瓜时都是她一个人在街上看着这些西瓜，五叔给她们家帮了不少的忙，这是她们家最后的一车西瓜，本想今天就能卖完的，可今天一下多了好几车的西瓜，大妮子她爸有些犯愁了，他担心他车上剩下不多的西瓜能不能在今天卖完。


   这几辆车的瓜农还没有吃完饭时，就过来几个戴着墨镜满脸杀气的人，五叔说这几个耀武扬威的人是专门向这些瓜农收费的.这时那几个人过来冲着瓜农高声吆喝着说是要收滩位费，每辆车二十块钱。口气像是训斥犯人，语气像是这些瓜农欠了他的账一样。


   瓜农们陪着笑脸轻声讲着情：才六点多一点都还没有开秤哪，能不能晚一会再收。可这几个人根本不给一点缓和的余地，横鼻子竖眼的一脸仇恨样，像刚刚让人打了一顿似的。

               等瓜农们一一将钱交给他们后，他们每人又都从瓜农的车上抱走了几个西瓜。
               红新家也让一个胖胖的家伙拿走了三个西瓜。
               “爸，他们怎么拿西瓜不给钱。”
               五叔一把捂住了红新的嘴，紧张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
               “你小子别乱说，让他们听到可不是二十块钱的事了。”





               “我没乱说，他们为啥拿了我们家的西瓜不给钱。”
               “还为啥，这咋还为啥，不都这样吗。”
               五叔一脸不解地看着红新。
               五婶过来安慰着气乎乎的红新。
               “我说红新呀，这是现实生活，和你在学校课本上学的可不一样。”
               “是呀，我儿子上学上的都有些傻了。”

   红新爸拍了一下红新的肩膀，无奈地摇了摇头。红新搞不明白，为什么钱一个也不能少交，他们还要再拿出几个西瓜不给钱，难道就没有和他们说理的地方。

               五叔干笑了两声说：
               “这才是开始哪，一天要交好几种费用哪。你看不惯的事还在后头呢。”
               “儿子呀，听妈的话，以后少说话，有啥事这儿有你爸和你五叔呢，你可别给妈惹事啊。”
               红新觉得心里一阵堵的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穿着得体华贵的很有风度的老太太，在转了几个西瓜车后来到红新爸爸的跟前，看着他刚刚打开的那个西瓜样品，用手扶着眼镜将西瓜贴到鼻子跟前嗅了一下。

               “这瓜廷新的，刚来的？”
               “是，大娘，你要几个尝尝。”
               红新妈忙上前热情地叫着这个气质不凡的老人。
               “别叫我大娘，叫我老师，我又不是农村的老太太。”
               “对不起老人家，俺这样叫习惯了，你别生气。”
               “老人家？怎么？我很老了吗？”
               她瞪着眼睛直逼着红新妈的脸不高兴地问到：
               “你看我有多大年纪了？很老了吗？”
               “不老不老，你看上去也就是六十多岁。”
               红新妈忙讨好了说着，一脸恭维的表情。她后悔自己说话这么欠考虑。
               “这还差不多。”
               她得意地仰了仰脸，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露出了一些高傲得意的笑容。
               “告诉你们吧，我今年七十六了，怎么样？不像是吧。”

   这次可轮到红新妈吃惊了，面前这位红光满面，精力充沛气度不凡的老人，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

   看着红新妈张嘴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她更是得意了，挥了一下指甲上画有图案花纹的手，命令着红新的爸爸。
               “给我挑三个最好的西瓜。”
               “大。。。。。噢。不对，对不起老师，这瓜是五毛一斤。”
               红新爸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连价也不问就卖瓜的老太太。
               “我没有问你价钱，只要西瓜好就行，钱多少无所谓。”
               她用左手拍了拍眼前的西瓜，红心妈看见了她手指上那棵大大的钻石戒指，眼都有些眩晕。
               “我是因为价钱贵就不敢西瓜的人吗？”

   红新妈红着脸一个劲地道着歉，红新爸也赶紧挑了三个外皮鲜亮的西瓜。隔皮猜瓜，是红新爸最拿手的了，他挑的瓜绝对错不了，这种连价也不问的有钱人，是绝对要挑好瓜的。秤完了西瓜，老太太手一挥要让把瓜送到她家里一并给钱。

               红新一下站起身来，抢过妈妈手里的西瓜要跟着老太太走。
               “你吃饭吧儿子，我去送。”
               “我吃完了妈，你还没有吃完哪，我去吧。”
               老太太吃惊地看着红新问红新妈：
               “你儿子？你的儿子？”
               “是啊。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放假了不好好在家学习，老想着出来玩。”
               “你还有这样的儿子？”
               我怎么不能有这样的儿子，红新妈心里很是不高兴，可嘴里没好意思说出来。她爱怜地拍了儿子一下

               “你这孩子，白长这么大，一点事也不懂，快叫奶奶。”
               红新礼貌地叫了一声，提起地上的西瓜。
               “你儿子可一点也不像农村的孩子。”
               “嗨，一天也没有干过地里的活，当然是细皮嫩肉的，这孩子除了学习什么也不知道干。”
               “我看这孩子学习一定错不了。”
               “是不错。”
               这会红新妈也得意地仰了仰脸：“考上俺们县的一中还超了十几分哪。”

   “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你等着享他的福吧，我看孩子绝对错不了，知道吗？我当了二十五年的校长呢，什么样的孩子没见过，这孩子将来肯定会让你两口子享福的。”


   “谢谢校长的夸奖。咱这乡下人的穷命，唉！这享他的福还不知哪天的事呢，俺两口子不定得扒几层皮才能看到那一天呢，兴许呀到不了那一天俺两口子早去看地瓜了。如今咱这就快供不起了，现在的学费太贵了。这个学那是咱这穷人上得起的呀。”


   “是啊，现在的教育是有一些很出格的事，不过，这孩绝对不会让你两口子白受苦的。长言道有苦才有甜吗，行下春风才能得得秋雨不是吗。将来你儿子一个月挣的钱比你俩一年挣的都多，你们现在的付出一定会有高额回报的，这可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是得到的结果啊。”

               笑容又一次僵在了红新爹妈那又幸福又悲哀的脸上。
               红新背着西瓜跟着校长老太太来到她的家里。

   校长老太太的屋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虽然金碧辉煌，虽然富丽堂皇，虽然干净的一尖不染，可那种没有生气的冷落和孤寂还是让人觉得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奶奶，您这房子真大大啊，真漂亮。您。。。。。您一个人住？”
               老校长楞了一下，随后眼里流入出一细悲伤。
               “你这孩子真是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奶奶的寂寞。”
               “奶奶这房子可真好，将来我也让我妈住上这样的房子。奶奶。你家里真阔呀。”
               “唉！孩子，你还太小啊，那知道老年人的心哪。家有千百万，也不如身边有个伴啊！”
               红新放下西瓜，接过老校长递给的钱。
               “奶奶，我身上没有带零钱，过会我给您送来行吗？”
               “不用了孩子，多给你的钱是奶奶让你买个冰糕吃的。”
               “谢谢奶奶。”
               “不用谢，你坐一会行吗？陪奶奶说会话。”
               老校长按着红新的肩让他坐在沙发上。红新看着整洁漂亮的高裆沙发怎么也不敢坐下去。
               “我坐在地下就行，奶奶，别弄脏了你的沙发。”
               “哎呀，没有事的孩子，奶奶过会再洗就是了，省的我一天没有事做。”

   红新真希望他现在将去就读的学校，也能有一位像眼前的这位奶奶一样平意近人而又善良可亲的校长。
               他陪着校长奶奶说了一会话，便礼貌地告辞回到的自己家的西瓜车旁。

   红新的奶奶爷爷跟这位老校长的年龄差不了多少，身体却远不如这位校长健康，因为怕查出病来没有钱医治，尽管两位老人经常感到身体有各种各样不舒服的感觉，可一直没敢去医院看过病，两位老人依然每天都要干那么多的农活和家务，从没有一天断过，乡下人每年都是要拉按人头给国家上交税费和公粮的。像老校长这样有钱有闲的日子。红新的奶奶和爷爷恐怕是这辈子也不会过上一天的。

               红新还是第一次感到乡下人和城里人竟有这么大的差距。


   回到瓜车前，红新看到有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光着上身的男人正在大妮子家的瓜车前买西瓜。

   那人的眼里带着邪恶和凶悍，面色刹白毫无血色，像是张病人的脸。园园的肚皮上有条黑黑的毛毛蛇，从肚脐眼下一直伸到他的大花裤头里，他正指手画脚骂骂咧咧地让大妮子她爸给他挑着西瓜。大妮子她爸陪着笑脸按他的意愿将六七个大西瓜装进袋子里过秤。秤杆已经翘很高了，可那个大胡子还一个劲地往前拨拉着秤砣，直到秤杆完全翘起来为止。


   过好秤，大妮子爸想背起西瓜跟他送到家去，这时他的车前又过来两个买瓜的年青人非要大妮爸给他们挑几个好瓜，他们两天前买过大妮家的西瓜，也是大妮爸给他们挑的他们很满意。


   大妮子爸想让那两位等一下，说是把这几个西瓜给大胡子送回家马上就回来，可那两位像是赶火车似的非要让大妮爸立刻给他们挑几个西瓜，大妮子她爸只好陪着笑脸想让大胡子等一会，他挑几个瓜让大妮子过完秤，自己再随大胡子走。

               那大胡子把眼一瞪，本来就凶悍的眼神这一瞪更像是要吃人似的。

   “**妈的乡巴姥，你找挨揍啊。马上把这瓜给我送到家里去，要不我把你这西瓜都给你砸了。**妈的乡巴姥，你不知道有个先来后到吗。”

               “你这位怎么张口就骂人哪，冲谁啊你？”
               那两位买瓜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显然对大胡子的蛮横无理，出言不逊感到很气愤。
               “怎么？我骂这个乡巴姥跟你有什么相干，我就骂这个乡巴姥，你怎么之吧。”

   那两个年青人瞪着眼更着脖子和大胡子吵了起来，并且撸起袖子像是要和大胡子动手似的。大妮子爸拱着手冲着双方一个劲地说着好话，他脸上强装出的笑脸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大胡子和那两个年青人根本没有把大妮爸放在眼里，越吵声音越大，越吵双方离着越近，五叔和红新爸也过去想劝解一下，如果双方真的打起来倒霉的最终还是这些卖西瓜的人。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大妮子走到那袋子西瓜前，蹲下瘦小的身子咬了咬牙将西瓜背了起来，大妮子紧紧地眠着嘴唇，两道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她叉开双腿稳了一下身子，又使劲耸了一下背上的西瓜，迈开脚步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红新妈赶紧过去拉了拉大胡子的胳膊，指着大妮子说：

   “你别生气了大兄弟，孩子已经把西瓜给你背去了，你领孩子回家吧。你看那些西瓜多沉啊，你能帮着她提两个吗，我给你拿两个方便袋。”

               那大胡子很清楚，要是动起手来他根本不是那两个年青人的对手，借这个台阶下来正合适。
               他冲着红新妈瞪着眼睛嚷着

   “我凭什么帮她提西瓜，我花钱买她的西瓜就是给她面子了，她给我送是应该的。瞧你们这些又脏又丑的臭乡巴姥，累死也活该。”

               随后大胡子又冲着那袋挪动的西瓜呵斥着：
               “我告诉你，乡巴姥的小妮子，你要是敢给我摔了西瓜，我就把你爹的脑袋拧下来。”
               大妮子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当她从红新面前走过时，红新看到豆大的汗珠已经从大妮子的额头上滴了下来。
               “你能行吗？我帮你送过去吧。”
               红新轻声地对大妮子说。

   大妮子微微抬了一下头，狠狠地白了一眼红新，那倔强的眼神里满是仇恨。红新假装没有看到，伸手想去帮她背西瓜。
               “滚！”
               大妮子冷冰冰地甩出一个字，拧了一下身子，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
               大胡子在后面依然骂骂咧咧地叫嚷着。

   “错了错了，走这边走这边，快点快点。他妈的臭乡巴姥，你哆嗦什么，告诉你，我住的是五楼，你要是敢给我碰坏了一点西瓜皮，我一分钱也不给。”


   看着那袋西瓜下面不断颤抖着的、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着的双腿，红新妈眼里的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可怜的孩子，心痛死我了。唉！家里卖不起牛，小羊羔也得下地拉梨呀。”
               “妈，那个大胡子怎么这么瞧不起咱们乡下人呀。”
               红新不解地问着妈妈

   “谁能瞧得起无权无势的乡下人啊。孩子，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听到了吗，可不要再让你的孩子还继续当这让人人都瞧不起的乡下人了。”

               红新认真而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管理费，管理费。”

   一个戴着墨镜脸上没有一细笑容的人，拿着一本盖有印章的单据走到大妮子爸的西瓜车前，那神情像是大妮家欠他的钱似的，他立声呵斥的大妮子爸快点交出钱来。

               “我刚交了滩位费和卫生费还没。。。。。。”
               大妮子爸一脸的哭像。
               “少跟我费话，快交钱。”
               “同志，你行行好，过会再来收管理费行吗。”
               那人把眼一瞪。

   “你怎么这么多费话，还想不想在这里卖了，要不想在这里卖马上给我滚，要想在这里卖就少在这里放屁。交十块钱的管理费。”

               他说完刷一下子撕下两张单据扔到大妮爸前面的地上。
               大妮子爸赶紧拾起来看了看上面的钱数，两张都是五块的。
               “同志，俺就剩下这半车西瓜了，少让俺交点行吗？”
               那人二话没说刷的一下又撕下一张来扔到大妮爸的脸上。
               大妮子爸揭下脸上的单子，带着哭腔恳求着。

   “同志，你行行好，俺在这里哪天都是交十块十五块钱的管理费，临了就这一点西瓜了你让俺少拿一张不行吗，俺。。。。。。”


   刷的一声又一张五块的单据撕了下来，那人一巴掌将单据贴在了大妮子爸的脸上，那记响亮的耳光让一边的五婶和红新妈的身子都剧烈地颤栗了一下。

               “俺。。。。。俺。。。。。”
               那人又要往下撕单据，吓的大妮子爸赶紧闭上嘴将二十块钱掏出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将钱递了过去。

               “哼！”
               那人扶了扶脸上的墨镜转向其他的西瓜车。
               其他几辆车都乖乖地交出了十块钱的管理费，谁也没有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时大妮子迈着依然颤抖的双腿回到西瓜滩前，她将手里已经让汗水浸渍了的钱交到父亲手里。额前的几缕被汗水打湿的枯黄色的头发盖不住她那疲惫而又愤恨的眼睛。

               “又少给了两块。”
               大妮子爸轻声嘟囔着接过女儿手里的西瓜钱，放到腰间那个破钱包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妮子抓起地下的一只已经发黄的塑料筒，仰面朝上咕嗵咕嗵地往嘴里灌了好一阵子，放下那筒凉水，她又揿起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用力擦拭着头上的汗水，脸上除了愤懑和仇恨外没有一点少女那种特有的天真和烂漫、纯情和可爱。

               红新看到大妮子后背上有一大块被汗水浸染的痕迹，紧紧地贴在她那瘦小的身上，让人倍感怜惜。



   中午时天气热的像是要把人都蒸熟了似的，坐在那里不动，身上的汗水也会不停的往下淌。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所有的西瓜都和它的主人一样在烈日下苦苦地煎熬着。红新妈将一个草席子铺在西瓜车下的那点阴影处让红新躺下来歇一会。

               “让我爸歇歇吧，晚上我爸还要回去带西瓜。”
               “看你儿子多孝顺呀。”
               五婶在一旁赞许着。

   红新爸心里也是热乎乎的，看着儿子那俊美的脸庞从心底里感到满足和得意。他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来放到红新的手里。

   “儿子，这会没人来买西瓜，你到那边那个大超市里去玩玩吧，听你五叔说里面可凉快了。爸给你十块钱，想买啥自己看着买点。”

               “不，爸，你和我妈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一会。”
               “你去吧儿子，你五婶说里面可好了，又大又干净，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五叔和五婶也在一旁劝的红新，说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城里，不去超市逛逛多可惜呀。红新妈将钱塞到红新的裤子口袋里。
               “去玩玩吧儿子，把钱收好别掉了。想吃啥自己看着买就行。”

   红新还是头一次到这么大的超市里来玩，和外面的酷热相比，里面像是另外一个季节，进来一会身上的汗就没有了，他想要是爸妈也能一起进来凉快一会多好啊。

               可能是中午的原因，超市里面的人不算多，清新凉爽的空气让人感到心情好极了。

   货架上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红新估算自己的那十块钱能买点什么东西。在这样的环境里购物，有多少钱都想拿出来换成商品回家，在这里花钱真是一种享受。


   红新转到卖小电器的货架旁，他想给爸爸买个剃须刀，可看了一个遍也没有十块钱以下的，那边的货架上有种打火机廷便宜的，一个才一块钱，红新拿了两个在手里，他想妈妈的梳子掉了好几个牙了还一直在用，给妈妈买个梳子吧，刚转到卖梳子的货架边。有个保安走过来，他递给红新一个塑料筐，要红新将手里的打火机放到筐里面不要拿在手里。红新不好意思地道了谢将看好的梳子也放在了筐子里，算计着还剩下的钱，红新想给爸妈买几瓶矿泉水喝，爸妈还都没有喝过这个名牌的矿泉水。


   红新一边认真地挑着矿泉水，一边算计着剩下的钱还能买点什么，突然屁股给人撞了一下，手里的瓶子掉在了地下，他连忙拾起来扭头一看，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推着满满一车的东西站在那里，那少年正不耐烦地朝红新邹着眉头。红新赶紧往边上贴了贴身子给他把路让开，那少年推着车子从他身边走过时，红新听到他轻声地骂了几句。

               “哼！穷乡巴姥也来这里面凑合什么。真他妈的臭死了。”

   红新真想回敬他几句，可他从来没有骂过人，不知道回敬他什么话才合适。他心想，不就有几个臭钱吗，还不是仗着老子的本势，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阔少的那车东西还真让红新羡慕的不得了，买那么一大车得花多少钱呀，他怎么这么有钱，他父母是干什么的，好奇心驱使着红新不由自主地跟在少年的身后一起来到收银台前。


   那个收银的小姐像是认识这个阔少，脸上带着一脸的媚笑。一个男服务员也赶紧过来帮着阔少从车里往外拿东西，收银小姐一边打着条形码一边和阔少闲聊着。红心看到那个阔少买的那种巧克力一板就有好几块钱，他一下就要了三大盒，刚才红新看过这种牌子的巧克力，那么一大盒里面有二十板。还有最贵的一种口香糠，那阔少也是一买好几盒。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23

阔少的那一车东西，最后算过竟有一千八百多块，我的娘呀，红新想，我们家一年也买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啊。

   只见那阔少潇洒地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像是什么单据的东西，递给那个收银小姐。红新没有看清那两张是什么东西，什么票据，好像听收银小姐说了声购物卷什么的。

               那肯定是不花钱得来的。红新心想他家里一定有做大官的人。
               那个男服务生忙着将那些东西分类装进十几个不同的方便袋里，然后等着送阔少去停车场。
               这时那阔少一回头看到红新站在自己身边，厌恶地朝后躲了一下，冲着旁边的一个保安叫道：
               “你怎么让一个叫花子进来，还一个劲的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是不是成心恶心我啊。”
               红新的脸涨的通红，他真想揍这个阔少一顿。
               “谁是叫花子，我也是买了东西来这里交钱的。”
               “哼！瞧你那寒碜样。恶心。”
               这时那个保安过来冲着阔少一个劲地点着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着将红心抓起红新的胳膊，将他领到一旁另一个收银台前。
               “那个收银台不收现金的，你在这里交钱吧。”

   随后他一直警惕地看着红新交完钱，跟着红新来到闪着警报器的防盗栏前，当红心走过防盗栏时警报器并没有响，可是，那个保安却非要红新再回来重新从警报器跟前走过。

               “我又没有偷东西，警报器也没有响，为什么让我再回来走一遍。”
               “既然你没有偷东西你为什么怕再走一遍。”
               那个保安硬是将红新拎回来重新在警报器前走了一遍，然后一直推搡着红新走出超市大门。

   红新极力挣脱着他，他听到自己的牙齿都咬的格格直响。那个保安将红新推到外面的太阳下面，才转身退回超市里。气的红新不断哆嗦的手将方便袋都掉到了地下。


   一出超市就好像掉进了蒸笼里，那个热呀，简直能把人烤熟了。可红新却觉得有一股寒意浸透的自己的胸膛，将自己的心冰的透心的凉。


   他拾起地下的东西，愣愣地站在烈日下，他想不通同样都是生活在一个太阳下面的人，为何有这样不同的待遇，是谁给人分的等级，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分的这般的不公平。


   突然，身后传来“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红新一惊回头看去，一辆他不知道名子的高级轿车停在了自己的身旁。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来高声叫骂的红新

               “该死的乡巴姥在这里拣什么破烂，这不是在庄稼地里，你没看见后面有车啊。”
               从另一个窗子也探出一个脑袋，红新一看是刚才买东西的那个阔少。
               “臭叫花子，快给我滚开，要不我碾死你这个乡巴姥。”

   红新心里那个气啊，凭什么，差点撞了我还这么的不讲理，这么的嚣张。我就不走，就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红新直了直腰，站在那里硬着脖子就是不走开。

               司机气急败坏地吼叫起来：
               “好，你有种，小杂种，你等着一会我叫你哭都没处哭去。”
               “对，给我撞死这个叫花子。”
               阔少也跟着叫嚷起来。
               那个司机叫骂着发动车子向后倒了一段距离，忽然加油，冲着红新唿的一声就撞了过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保安纵身扑向红新，一把将红新推倒在地，他自己也摔在了滚烫的水泥地下。那辆车嗖的一声从红新身边擦过，又吱的一声刹住了车，司机从里面面探出脑袋来回头看了一眼地下的红新。

               “**妈的乡巴姥，你躲什么，再给我站起来，看我敢不敢撞死你。”
               倒在地下的保安，连忙翻身爬起来跑到车跟前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赔着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真生气啊大哥，都怪我没有看好场子，怪我我没有看好，回头我替你揍他一顿，你就别费心了，这么大热的天可别把两位大哥热着了。”

               那司机伸出手将保安推到一边。
               “滚一边去吧你，要不是少爷怕热，我非那妈的下车亲自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
               他又扭头冲刚刚爬起身来的红新叫道：
               “算你小子今天走运，臭乡巴姥，让你多活几年。”
               他余气未消地冲着那个保安责骂着：
               “给我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小乡巴姥，听到了吗。要不下次我连你小子一块揍着，妈个逼的。”
               他骂完摇上车窗一加油门，车子飞出了超市广场。
               那个保安见车子走了才敢直起腰来跑到红新这里，扶了一把还没有站稳的红新，同情地说：

   “我的乖乖呀，你知道他是谁呀，你还敢站在那里不动，要不是我行动快一点，你的小命就没了。你还真以为他不敢撞死你啊。呵呵，撞死你还不和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撞死我他也活不了，我不信法律治不了他。”

   “呵呵，法律？我的乖乖呀，你别开国际玩笑了。呵呵，和当年我进城时一个样子。呵呵，法律治不了的人多着呢，连大队书记都不怕法律更别说这些人了。呵呵，要不是看着你长的廷俊的，要不是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呵呵，我才不会救你呢。弄不好连我的小命也都得搭进去。今天真是算你运气好，天这么热他们不愿意出一身汗，才饶过你的。呵呵，要不可有你受的了。刚才这事要是让我们队长看见，我敢保证他不揍你个半死才怪呢。呵呵，你别忘了兄弟，咱可是农村人哟。”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也是人，我也一样受到国家法律的保护。”

   “呵呵，行了行了小兄弟。你肯定是个没有出过门的学生，乖乖，这可不是你学的课文里的世界。呵呵，谁说农村人不是人来着，问题是可得有人拿你当人才行啊。小兄弟囝，你少跟我提国家的法律吧，你我这等小老百姓有啥资格对国家的法律说三道四的，真是好笑。呵呵，好了好了没事你走吧，大热的天在这太阳底下也不是讨论人权的地方啊。”

               从未曾受到过如此屈辱的红新气的两腿都有些发软，那保安爱怜地给他揉了几下腿。

   “呵呵，值得吗小兄弟，气成这样。听我说你以后肯定比我混的好，瞧你这模样俊的多讨人喜欢。呵呵，我要是有你这个模样也不会在这里受这个窝囊气，一样的保安你看人家都在超市里面，呵呵，可咱只能在太阳底下看场子。。。。。。”




   红新随着一个长头发的年青人将几个西瓜送到了他的家里。

   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像是刚刚抄过家一样，红新将西瓜放在他的厨房里，接过长头发的年青人递过来的钱。
               “哥哥，你少给了我一块。”
               “呵呵，不就少给你一块钱吗，你这些破西瓜还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呢。”

   “不好吃我可以给你换，哥哥，我这么远跟你送到家里，这还是六楼，你再少给我一块钱好意思吗。哥哥，一块钱在你身上不算什么，在我们乡下人身上可是很重要的。”

               “你这孩子怎么跟个小妮子似的。”
               “你说我像什么没关系，你得给我那一块钱，哥哥。”
               这时从卧室里传出一个女人嗲声嗲气的浪叫。
               “老公呀，你在和谁说话呀。”

   随着声音飘出一阵刺鼻的香水味，一个只穿着小三角裤头戴着一个小乳罩的半裸女人站在了红新的面前。红新还是头一次见到穿的这么少的女人，只觉得自己的脸腾的一下燃烧起来，他赶紧低下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哎--------哟，这是那儿来的小帅哥呀。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那女人双手捧起红新的脸，仔细地端详起来。红新的眼睛都不知往那里看好了。
               “这小子真他妈的小气，就少给他一块钱他算是在这里罗嗦起来不走了。”
               那男青年向半裸的女人嘟囔着。
               红新挣脱开那个女人的手，后退了一步。
               “我们乡下人挣个钱不容易，哥哥，你就给我不行吗。我还得赶紧回去给别人送西瓜。”

   “哟哟哟哟。。。。。哟。”那个女人的嘴快速地哆嗦了一阵，将身子向红新靠了过来。“这帅哥的小嘴真会说呀，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的可真让人动心呀。呵！你说乡下人挣钱不容易，谁挣钱容易呀？你以为城里人挣钱就容易啊，我们又不是贪官，哪分钱不是心血换来的呀，我说小帅哥呀，这么着吧，姐姐让你摸样东西，，保你没有摸过这个，一看你就是个小雏。让你摸一下那一块钱就算了，一块钱摸一下这可是世上最便宜的价钱了。”


   她说着抓起红新的手就往自己前胸上放，吓的红新浑身颤抖了一下，挣开她的手，慌忙转过身子，逃也似地冲下了楼。
               “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那个女人放浪的大笑。

   惊魂未定的红新跑回西瓜车前，刚想和妈妈说起这事。一阵叫骂声传来，红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先前买走大妮家西瓜的那个大胡子，手里举着半个西瓜大声叫骂着，带着一脸的杀气冲着大妮子家的西瓜摊直扑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大胡子一把抓住大妮子爸，挥手将那半个西瓜就扣在了他的脸上。
               “我**妈的，你这破逼西瓜是人吃的吗？”

   大妮子爸用力甩掉头上的西瓜，用手抹着脸上的西瓜汁，他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瓜子和红色的西瓜，令那些看热闹的人大笑起来。大妮爸愣了一下，他一时没有弄明白大胡子找事的借口，只好拱着双手一脸愧疚地陪着笑脸。

               “这位大兄弟，这是为啥吗？有话慢慢说不行吗，你先不要生气。”
               “我**妈的，这西瓜一点也不甜，你他妈的瞧这颜色都快烂透呢。”
               “大兄弟，这都是你让我拿的呀，我以为你会挑瓜就没敢说别的。”

   大胡子挥拳打在了大妮爸的脸上，大妮子她爸想躲开这一拳，可脚下一滑踩到了西瓜皮上面，他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下，那狼狈样更是让看热闯的人大笑起来。


   “我**妈的乡巴姥，还敢和我顶嘴，知道你爷爷是干什么的吗，爷爷是法院的，再敢和爷爷顶嘴我立马把你抓起来，先让你进去坐个老虎蹬，扒你一层皮再说。”

               “我说大兄弟，不不不这位大哥。西瓜不好俺给你换行吗，俺赔给你不行吗。别打打。。。。。”
               大妮子爸吓的浑身哆嗦着，拚命摆着手。

   “**妈的，你敢不赔试试。赔我两个西瓜，再给我五十块钱，不然爷爷就把你弄到法院里，好好的收拾收拾你，臭乡巴姥。”

               大胡子照着大妮子爸又踢了一脚。

   “这位大哥行行好吧，俺赔你两个西瓜就别再跟俺要钱了，俺挣个钱不容易，俺还有几个等着吃饭的孩子，你行行好吧大哥。”

               “少跟我放屁，饿死你活该，你他妈的早就该死了，活着也是费物。”
               大妮子爸坐起身子像是要给大胡子跪下似的，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腰间的钱包。
               “求求你了大哥，俺真的没钱，多赔你几个西瓜行吗，你行行好吧大哥。”
               “**妈的少跟我说这些费话，把钱包给我。”

   大胡子说着弯腰就去抓大妮他爸腰间的钱包，大妮子爸用力捂着钱包向一边打了个滚，迅速躲到了西瓜车的后面，那狼狈逃窜的样子又引得看热闹的人一阵的狂笑。

               “我**妈的乡巴姥还敢跑，今个爷爷非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尝尝爷爷的历害不可。”
               大胡子恼羞成怒，他一把抓起西瓜滩上的那把长长的西瓜刀，在手里挥舞着就要去追赶大妮子他爸。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廷文明的样子，他一边用脚踢着大妮子家的西瓜，一边给大胡子打着气，让人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来。


   “宰了这个乡巴姥，省得再来这里影响市容，那妈的，早晨天不亮这些破三轮车就弄的人睡不着觉。你看看你看看这地下，啊！廷干净的小区让这些乡巴姥弄的像什么样子了。给我剁下他一只手来，让他再也别想出来卖西瓜。”


   他这么一豉动大胡子更是来劲了，哇哇大叫着就要去砍大妮子她爸。大妮子她爸的身后是楼房的高墙，他想跑也没处跑，只好一个劲地给大胡子说着好话。同时两只手还是紧紧地抓着腰间的钱包不放。

               五叔和红新爸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俩同时过去想过起劝阻一下。大胡子扭头冲他俩叫骂起来。

   “你俩别过来，你俩敢再往前走一步，我他妈的立马叫辆警车过来把你俩一块逮进去。**妈的臭乡巴姥还想在这里发狂，我看是不想活了。”

               五叔和红新爸给震住了，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大胡子举着西瓜刀又冲着大妮爸大吼了一声
               “过来。”

   躲在西瓜车后的大妮子爸吓的几乎滩在了地下。两只手忙乱着不停地摆动着，嘴里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脸上干瘪的皮肤全都挤到了一起，两道清淡的鼻涕也流到了嘴里。


   “过来给爷爷趴在地下赔罪，把钱都给爷爷交出来，不然看看爷爷今天怎么把你这乡巴姥的气给放出来。”
               大胡子见大妮子爸吓的那个样子，更加狂妄起来。

   卖西瓜的乡下人都给大胡子的淫威吓住了，红新妈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紧紧地搂着红新那不断颤栗的身子，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我的老天爷呀，你要是还有眼快来管管吧，干啥这样欺负俺们乡下人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象是在欣赏一部好看的电视剧，瞪着眼睛正期待的更精彩的剧情出现。没有人拦阻持刀耍威的大胡子，也没有说句公道的话，更没有人敢出来制止大胡子的暴行。


   这时红新看到大妮子扫了一下围观的人群，整了一下自己那件破旧的衣服，理了一下额头那缕浸湿了汗水的头发，镇定地走到大胡子的跟前，扑通一下跪在他的脚下，两眼呆呆地看着大胡子那凸起的大肚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大胡子愣了一下，随后一把将大妮子推倒在地，挥舞着手中的西瓜刀继续吼叫着。
               “别跟老子弄这个，臭乡巴妮子。滚开，不然爷爷先宰了你这个死妮子。”

   被推倒的大妮子甩了一下蓬乱的头发，爬起身子依然直廷廷地跪在大胡子面着，毫无惧色地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胡子那大大的肚子，不同的是她张开了自己那瘦长的双臂，她要以她瘦弱的身躯护住自己怯懦的父亲免受恶人的欺辱。


   大胡子毫无人性地抬脚踢向面前弱小的大妮子，大妮子再次被踢倒在地，她没有哭泣也没有眼泪，面对凶残的大胡子她迅速站起身来，直廷廷地立在大胡子的跟前，依然伸出自己那瘦长的双臂挡在大胡子面前，这次她没有低下头，更没有下跪，而是两眼直视着大胡子，眼里喷着仇恨的火焰。那灼热的火焰足以将这整个世界溶化。


   大胡子后退了一步，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比自己瘦小一半多的乡下小女孩如此倔强不屈，如此英勇顽强。
               “妈个逼的小乡巴妮子，你想找死啊。滚开，我不和你一般见式，我要收拾你那熊爹。”
               大胡子穷凶极恶的声音里，显然有了一点颤音。
               大妮子的两眼愤着怒火直直的逼视着大胡子，脸上还是那样毫无惧色，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大胡子挥手将西瓜刀砍向身边的那堆西瓜，顿时几个西瓜露出了鲜红的瓜心。他抬头看见大妮子仍然那样毫无惧色地挡在他的面前，气急败坏的大胡子扔下西瓜刀，挥拳向大妮子的胸前打了过来。


   此时红新妈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尖叫一声扑向大胡子，不仅使他的拳头落空还让大胡子失身倒在了地下。

   恼怒至急的大胡子嚎叫着从地下爬起来抓住红新妈就要打，红新爸和五叔同时上前扭住了大胡子的胳膊。正在这时一位老奶奶和一位中年妇女拨开众人闯到大胡子面前，老奶奶抡起手里的扇子劈头盖脸地朝大胡子打去，那个妇女也大声叫骂着在大胡身上又掐又拧。大胡子被打的双手捂着脸向人群外退去，老奶奶和那个妇女，依然不依不饶地追打着大胡子向小区外一座旧楼的楼洞里走去。


   一些看热闹的人跟随他们上了楼，还有一些人过来对大妮子的勇敢大加称赞，也对大妮子爸的怯懦和无能大加指责。

   一会，那位刚才掐拧大胡子的中年妇女又折了回来，她上前拉过大妮子的手，理着她额前的头发内疚而又关切地问候起来。

   “孩子，没有把你吓着吧？阿姨来晚了，真是对不住你了。你别害怕孩子，他这人就这样，你要是真的不怕他他就没法了。”
               大妮子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一声不语。
               “大姐这是咋回事啊？刚才差点把俺吓死了。”
               红新妈心有余悸地试问着那位中年妇女。
               “嗨，你别提了，唉！我这人命苦啊。大妹子，对不起你了。”
               她过来拉起红新妈的手，眼圈里已经浸满了泪。
               “你别难过大姐，俺看他好像神经上有些毛病，是吧？”
               那妇女无奈地点着头，抬手擦着眼角的泪。
               “唉！谁家要有这么个病人也真够提心吊胆的了。你是他家里的？”

   “谢谢大妹子这么体贴人。我这神经呀整天崩的紧紧的，再这样下去我也快成神经病了。这不，刚才我和孩子他奶奶去了趟医院，一会没在家，他就差点给惹出事了。”

               红新妈给中年妇女切了块西瓜递到她的手里，她不好意思推让着咬了一小口，继续道：

   “原来他也是一个很老实很实在的人，当初我嫁给他也是图的这点。在单位他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还是个车间的副主任呢。可谁知道那年他单位第一批下岗就有他，我那口子是老实人啊，对这事他怎么也想不通，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个月不出门，整天胡思乱想，说都是因为自己平时太老实太实在了，不会巴结当官的也不敢对工人凶一点，所以才会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最后就成了这副模样，光是给他看病就把他那点买断工龄的钱花光了。我的单位也不好，一个月才五百多块，加上我婆婆的退体金还没有一千块，还有个上学的孩子。唉！本想咬着牙给他看好了病好过日子啊，可谁知他这病越看疯的越历害。没办法只好整天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来。他这人啊，要是见了乡下人或是老实人，就像刚才那样，你们看到了吗，威风的不得了，像是要把人整死似的，廷吓人的是吧？可他要是见到有权的或是当官的，说不了几句话他就会冲着人家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像犯了什么大罪似的，唉！你没有见他那样子，真是丢死人了。”

               “让你跟着受罪了大姐，真是可怜啊。唉！怎么会这样啊。没想过别的办法呀？”
               “要是能让他回单位上班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他整天盼着能让他回去哪。”
               “那就让他回去上班不好吗？”
               “唉！我找过多少回了，大妹子，能不能回单位上班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呀。”
               “把他送到医院也行呀，省得你整天这样紧张，多累啊。”
               “唉！大妹子，医院那是我们这些穷人去的起的地方啊。”
               那妇女跟红新妈哭诉了好一会才回去，临走时拉着红新妈的手还一个劲的道着歉。

   “真是对不起了大妹子，可别跟他这种人一样，唉！能有个人说会话我这心里呀好受多了，谢谢你了大妹子。。。。。。。。。”

               看着那妇女抹着眼泪离去的背影，红新对妈妈说：
               “刚才那个神经病拿着刀时我真想去打110，让警察把他抓进去。”
               一旁的五叔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红新啊，亏得你没有打110，要是打了110。咱就没法在这里卖西瓜了。”
               “哪为啥？”
               红新和爸妈一起不解地看着五叔。

   “这种事110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你交三百块钱的处理费，还要跟他们去所里录口供什么的，你知道多麻烦吧，说不定他们会把咱们都赶走，不让在这里卖西瓜了。”

               “有这种事？”
               “咋了，你们不信啊。你不想想110是为咱这些人开的啊？”
               “。。。。。。。。。”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24

中午时天气热的像是要把人都蒸熟了似的，坐在那里不动，身上的汗水也会不停的往下淌。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所有的西瓜都和它的主人一样在烈日下苦苦地煎熬着。红新妈将一个草席子铺在西瓜车下的那点阴影处让红新躺下来歇一会。

               “让我爸歇歇吧，晚上我爸还要回去带西瓜。”
               “看你儿子多孝顺呀。”
               五婶在一旁赞许着。

   红新爸心里也是热乎乎的，看着儿子那俊美的脸庞从心底里感到满足和得意。他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来放到红新的手里。

   “儿子，这会没人来买西瓜，你到那边那个大超市里去玩玩吧，听你五叔说里面可凉快了。爸给你十块钱，想买啥自己看着买点。”

               “不，爸，你和我妈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一会。”
               “你去吧儿子，你五婶说里面可好了，又大又干净，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五叔和五婶也在一旁劝的红新，说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城里，不去超市逛逛多可惜呀。红新妈将钱塞到红新的裤子口袋里。
               “去玩玩吧儿子，把钱收好别掉了。想吃啥自己看着买就行。”

   红新还是头一次到这么大的超市里来玩，和外面的酷热相比，里面像是另外一个季节，进来一会身上的汗就没有了，他想要是爸妈也能一起进来凉快一会多好啊。

               可能是中午的原因，超市里面的人不算多，清新凉爽的空气让人感到心情好极了。

   货架上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红新估算自己的那十块钱能买点什么东西。在这样的环境里购物，有多少钱都想拿出来换成商品回家，在这里花钱真是一种享受。


   红新转到卖小电器的货架旁，他想给爸爸买个剃须刀，可看了一个遍也没有十块钱以下的，那边的货架上有种打火机廷便宜的，一个才一块钱，红新拿了两个在手里，他想妈妈的梳子掉了好几个牙了还一直在用，给妈妈买个梳子吧，刚转到卖梳子的货架边。有个保安走过来，他递给红新一个塑料筐，要红新将手里的打火机放到筐里面不要拿在手里。红新不好意思地道了谢将看好的梳子也放在了筐子里，算计着还剩下的钱，红新想给爸妈买几瓶矿泉水喝，爸妈还都没有喝过这个名牌的矿泉水。


   红新一边认真地挑着矿泉水，一边算计着剩下的钱还能买点什么，突然屁股给人撞了一下，手里的瓶子掉在了地下，他连忙拾起来扭头一看，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推着满满一车的东西站在那里，那少年正不耐烦地朝红新邹着眉头。红新赶紧往边上贴了贴身子给他把路让开，那少年推着车子从他身边走过时，红新听到他轻声地骂了几句。

               “哼！穷乡巴姥也来这里面凑合什么。真他妈的臭死了。”

   红新真想回敬他几句，可他从来没有骂过人，不知道回敬他什么话才合适。他心想，不就有几个臭钱吗，还不是仗着老子的本势，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阔少的那车东西还真让红新羡慕的不得了，买那么一大车得花多少钱呀，他怎么这么有钱，他父母是干什么的，好奇心驱使着红新不由自主地跟在少年的身后一起来到收银台前。


   那个收银的小姐像是认识这个阔少，脸上带着一脸的媚笑。一个男服务员也赶紧过来帮着阔少从车里往外拿东西，收银小姐一边打着条形码一边和阔少闲聊着。红心看到那个阔少买的那种巧克力一板就有好几块钱，他一下就要了三大盒，刚才红新看过这种牌子的巧克力，那么一大盒里面有二十板。还有最贵的一种口香糠，那阔少也是一买好几盒。


   阔少的那一车东西，最后算过竟有一千八百多块，我的娘呀，红新想，我们家一年也买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啊。

   只见那阔少潇洒地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像是什么单据的东西，递给那个收银小姐。红新没有看清那两张是什么东西，什么票据，好像听收银小姐说了声购物卷什么的。

               那肯定是不花钱得来的。红新心想他家里一定有做大官的人。
               那个男服务生忙着将那些东西分类装进十几个不同的方便袋里，然后等着送阔少去停车场。
               这时那阔少一回头看到红新站在自己身边，厌恶地朝后躲了一下，冲着旁边的一个保安叫道：
               “你怎么让一个叫花子进来，还一个劲的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是不是成心恶心我啊。”
               红新的脸涨的通红，他真想揍这个阔少一顿。
               “谁是叫花子，我也是买了东西来这里交钱的。”
               “哼！瞧你那寒碜样。恶心。”
               这时那个保安过来冲着阔少一个劲地点着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着将红心抓起红新的胳膊，将他领到一旁另一个收银台前。
               “那个收银台不收现金的，你在这里交钱吧。”

   随后他一直警惕地看着红新交完钱，跟着红新来到闪着警报器的防盗栏前，当红心走过防盗栏时警报器并没有响，可是，那个保安却非要红新再回来重新从警报器跟前走过。

               “我又没有偷东西，警报器也没有响，为什么让我再回来走一遍。”
               “既然你没有偷东西你为什么怕再走一遍。”
               那个保安硬是将红新拎回来重新在警报器前走了一遍，然后一直推搡着红新走出超市大门。

   红新极力挣脱着他，他听到自己的牙齿都咬的格格直响。那个保安将红新推到外面的太阳下面，才转身退回超市里。气的红新不断哆嗦的手将方便袋都掉到了地下。


   一出超市就好像掉进了蒸笼里，那个热呀，简直能把人烤熟了。可红新却觉得有一股寒意浸透的自己的胸膛，将自己的心冰的透心的凉。


   他拾起地下的东西，愣愣地站在烈日下，他想不通同样都是生活在一个太阳下面的人，为何有这样不同的待遇，是谁给人分的等级，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分的这般的不公平。


   突然，身后传来“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红新一惊回头看去，一辆他不知道名子的高级轿车停在了自己的身旁。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来高声叫骂的红新

               “该死的乡巴姥在这里拣什么破烂，这不是在庄稼地里，你没看见后面有车啊。”
               从另一个窗子也探出一个脑袋，红新一看是刚才买东西的那个阔少。
               “臭叫花子，快给我滚开，要不我碾死你这个乡巴姥。”

   红新心里那个气啊，凭什么，差点撞了我还这么的不讲理，这么的嚣张。我就不走，就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红新直了直腰，站在那里硬着脖子就是不走开。

               司机气急败坏地吼叫起来：
               “好，你有种，小杂种，你等着一会我叫你哭都没处哭去。”
               “对，给我撞死这个叫花子。”
               阔少也跟着叫嚷起来。
               那个司机叫骂着发动车子向后倒了一段距离，忽然加油，冲着红新唿的一声就撞了过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保安纵身扑向红新，一把将红新推倒在地，他自己也摔在了滚烫的水泥地下。那辆车嗖的一声从红新身边擦过，又吱的一声刹住了车，司机从里面面探出脑袋来回头看了一眼地下的红新。

               “**妈的乡巴姥，你躲什么，再给我站起来，看我敢不敢撞死你。”
               倒在地下的保安，连忙翻身爬起来跑到车跟前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赔着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真生气啊大哥，都怪我没有看好场子，怪我我没有看好，回头我替你揍他一顿，你就别费心了，这么大热的天可别把两位大哥热着了。”

               那司机伸出手将保安推到一边。
               “滚一边去吧你，要不是少爷怕热，我非那妈的下车亲自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
               他又扭头冲刚刚爬起身来的红新叫道：
               “算你小子今天走运，臭乡巴姥，让你多活几年。”
               他余气未消地冲着那个保安责骂着：
               “给我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小乡巴姥，听到了吗。要不下次我连你小子一块揍着，妈个逼的。”
               他骂完摇上车窗一加油门，车子飞出了超市广场。
               那个保安见车子走了才敢直起腰来跑到红新这里，扶了一把还没有站稳的红新，同情地说：

   “我的乖乖呀，你知道他是谁呀，你还敢站在那里不动，要不是我行动快一点，你的小命就没了。你还真以为他不敢撞死你啊。呵呵，撞死你还不和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撞死我他也活不了，我不信法律治不了他。”

   “呵呵，法律？我的乖乖呀，你别开国际玩笑了。呵呵，和当年我进城时一个样子。呵呵，法律治不了的人多着呢，连大队书记都不怕法律更别说这些人了。呵呵，要不是看着你长的廷俊的，要不是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呵呵，我才不会救你呢。弄不好连我的小命也都得搭进去。今天真是算你运气好，天这么热他们不愿意出一身汗，才饶过你的。呵呵，要不可有你受的了。刚才这事要是让我们队长看见，我敢保证他不揍你个半死才怪呢。呵呵，你别忘了兄弟，咱可是农村人哟。”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也是人，我也一样受到国家法律的保护。”

   “呵呵，行了行了小兄弟。你肯定是个没有出过门的学生，乖乖，这可不是你学的课文里的世界。呵呵，谁说农村人不是人来着，问题是可得有人拿你当人才行啊。小兄弟囝，你少跟我提国家的法律吧，你我这等小老百姓有啥资格对国家的法律说三道四的，真是好笑。呵呵，好了好了没事你走吧，大热的天在这太阳底下也不是讨论人权的地方啊。”

               从未曾受到过如此屈辱的红新气的两腿都有些发软，那保安爱怜地给他揉了几下腿。

   “呵呵，值得吗小兄弟，气成这样。听我说你以后肯定比我混的好，瞧你这模样俊的多讨人喜欢。呵呵，我要是有你这个模样也不会在这里受这个窝囊气，一样的保安你看人家都在超市里面，呵呵，可咱只能在太阳底下看场子。。。。。。”


   “怎么先回来了孩子？不在超市里面多凉快一会。”
               “里面太凉了不好受，再说超市里没有什么好东西。”
               “你脸色不好看儿子，可别一凉一热的得什么病呀，我听说城里人有得什么空调病的。”

   “没事的妈，以前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城里是这样，可能一时不太适应，过会就好了。这城里的天也有些热的不正常。”
               “再热几天才好呢，咱家的西瓜刚开始卖，要是不热可就麻烦了。”
               红新爸在儿子头上摸了一下，松了口气说；
               “没事，头上凉丝丝的，坐哪儿歇一会吧儿子，昨这一凉一热的人都受不了。”
               红新坐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从方便袋里掏出那几样东西放到妈妈的手里。

   红新妈看着儿子给自己买的梳子喜的合不上嘴，捧在手里看了好长时间，又试着在自己的头上小心地梳了几下，她舍不得弄脏了新买的梳子，和五婶两人摆弄了一番，便小心谨慎放进了钱包里，像是什么贵重物品似的。


   红新爸也拿着儿子给买的打火机爱不释手，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五叔拿过去打了几下，红新爸伸手就想夺过来。五叔一扬手他没有夺到。

               “你可别弄坏了，这可是俺儿子头一次给俺买的东西，里面的汽不多你给打没了咋用啊。”
               “不就是个打火机吗，我看看怕啥,有啥了不起的。给你吧，小气。”
               五叔不乐意地将打火机狠狠地塞到红新爸的手里。
               “等俺儿子长大了，俺让他给俺买个煤气罐，抽一辈子烟也用不完里面的汽。”
               “嗨嗨，那你就等着玩你儿子的煤气罐吧。”
               红新爸冲五叔哼了一声，将打火机宝贝似的小心亦亦地放在了钱包里。
               红新妈和五婶看着他俩这样开心地大笑起来。
               笑罢，红新妈拿出红新买的两瓶矿泉水递给五叔一瓶，让红新爸也打开了一瓶。

   “他五叔，你尝尝红新买的这叫啥水，你瞧，这一小瓶才几口啊就要一块钱，这孩子真不会过日子，刚才我和他五婶在那边的茅房里打了两大塑料筒的自来水，人家那个看茅房的才管俺俩要了五毛钱。”

               “自来水那能和这比啊，妈。你不是没有喝过矿泉水吗，我是让你和我爸尝尝的。”

   “这也太贵了，一大筒阴溜水听人家说才八块钱。听人家说是现在的城里人都不喝自来水了都兴喝阴溜水。”
               “阴溜水？”
               五叔和五婶瞪着眼睛不知所云是看着红新妈。

   “啊，就是那种一个蓝颜色的塑料筒倒扣在一个水管上的那种水。我送西瓜的时候看到人家家里都有这种水，我还特地问了问人家那是什么水，人家说是叫阴溜水。”

               五叔和五婶听罢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两人前仰后合，满头大汗。
               “这有啥好笑的。”
               一脸雾水的红新妈看着五叔两口子不知所云。
               红新爸冲红新妈邹了邹眉头，抬了抬下巴，嘴里啧啧了几声说：

   “啥阴溜水啊，还阴沟水哪。那叫饮用水，咱村里的大队书记和大队会计家里不也有这东西吗。你不知道就别乱起名子。”
               “是俺听错了？俺听得就是叫阴溜水。”
               “阴溜水，哈哈哈哈。。。。。。”
               五叔故意凑到红新妈的跟前大声重复着。红新妈一把拧住哈哈大笑的五叔，照着他的后背拍打起来。


   在众人的大笑中，红新钻进了车下的阴影里，他没有感到有一丝的可笑。反而觉得有一种凄凉的感受在心里。想着刚才在超市那件窝心的事，他怎么也乐不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这么看不起穷人，为什么乡下人生来就比城里人的命贱，为什么都是一样的中国人却有这样大差别的等级划分。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未来好象行驶在漆黑一团的茫茫宇宙间，既是能看到有希望的星星在闪亮，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那么的茫然，那么的眇小。就算是自己努力地去学习去奋斗，十年二十年以后能不能达到今天这些有钱人的生活水平，能不能让自己的父母不再受苦受累受歧视，现在看来都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他突然感到从社会最底层向上攀登的路，每一步都会充满许多的艰辛和磨难。

               中午的热浪过去以后，街上陆续了有了行人，也有人开始光顾西瓜滩了。

   一个穿金戴银的阔太太过来让红新爸给她挑了几个西瓜，那阔太太的手指甲上都画着非常惹眼的图案。她冲着红新妈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说她儿子睡了一觉起来非要吃西瓜，家里什么饮料没有呀，可她儿子就是一阵的心血来潮非要吃瓜。她只好顶着烈日下来给儿子买几个西瓜回去。阔太太言谈话语里表露出的那种傲慢和自大，让红新妈心里感到十分的不快。红新爸秤完西瓜想跟着她将西瓜送到她家里，那阔太太斜眼看着衣着破旧、浑身散发着汗臭味的红新爸，邹了邹眉头。看样子是怕红新爸弄脏了她的家。

               “我给你送去吧，大妹子。”
               红新妈虽然穿的也是旧衣服，但看上去还不是太脏。

   那阔太太没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仍然不太满意，她看了看另外几辆车边卖西瓜的人，都是一样汗流浃背的乡下人，只好很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你给我送到门口吧，我自己拿进屋就行。”
               “好好好大妹子，我这就去。”
               红新妈说着低头叫起红新。
               “孩子，你起来吧，别躺着了，我去给人家送瓜，你帮着你爸看着点。”
               红新赶紧从车底下钻出来。那阔太太看见红新眼睛亮了一下。
               “这小伙子是你亲戚？”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红新。
               “哈哈，这是我儿子。”
               红新爸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和得意。也算是给了这位傲慢自大的阔太太一个回敬。
               “你儿子？这是你儿子？这是你儿子吗？”
               “不是。是我捡来了。”

   红新妈也得意地笑着，她从这位阔太太的眼神里看出来对自己的儿子有多么的欣赏和喜爱。能从别人的眼里读到对自己孩子如此喜爱的眼神，每个做父母的自豪和得意都是一样的。

               “让这小伙子给我送去吧。”
               “我儿子刚睡了一会还没醒一醒呢。”
               红新爸像是在卖关子。
               “没事，爸，让我妈歇一会吧，我去给阿姨把西瓜送家去吧。”
               说完红新背起地下的西瓜就往前走去。
               那阔太太看了看红新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红新的爸妈。她仍然不相信红新是他们的儿子。
               “往这走小伙子，我住那边的新楼。在三楼。”
               那阔太太紧跟着红新的则面，眼睛一直看着红新的脸。
               “多大了小伙子？”
               “十八。阿姨。”
               “不像十八啊，看你还没有我们家宝贝大呢。上高二了吧你？”
               “没有阿姨，我今年刚刚考上高中。”
               “看来乡下的孩子上学晚，十八岁才开始上高中，等上完学得多大年龄呀。”

   阔太太身上的香水味让红新气都喘不均，他想紧走几步快点给她送下就回来。那阔太太却抓了他的胳膊一下让他走的慢一些，她不想大热的天走快了出一身的汗。

               “小伙子，属什么的你？”
               “我属牛。阿姨。”

   “属牛？属牛的今年才十六吗，比我家宝贝还小一岁呢，我家宝贝是属老鼠的。你们乡下人可真能虚岁数，看你这模样也不像十八的。”

               红新从心里不喜欢这个阔太太，他只是处于礼貌地，随合着跟着她来到三楼她的家。
               阔太太家的防盗门看起来就不一般，很有气派，红新想还是有钱好呀，什么都能用高级的。
               “宝贝，妈妈给你买来西瓜了。”
               阔太太一边按门铃一边冲着门大声地叫喊着。
               随着里面一阵脚步的咚咚声越来越近，防盗门哗啦哗啦响了几下向外开来。
               红新将西瓜放在门口准备在门口等着收过西瓜钱就回去。
               “进屋里来坐一会吧，小伙子。”
               “不进去了阿姨，我还得赶紧回去送。。。。。。。”
               红新一抬头，着实的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光着上身的大个子，胖的像坐小山似的人堵在了门口，那人胖的也太吓人了。胸前的两块肉垂到了肚子上，一点也看不到脖子，所有的五官像个包子一样的挤在了一起，整个的脸都和前胸连到了一块，人站在屋里肚子却早已凸出了防盗门好大一节。大的离奇的花裤头，像个裙子一样在腿间摆动着，两个手背像两个大面包似的高高的鼓起着，显的手指特别的短小。这人的身高没有两米也得有一米九五，红新感到自己在他面前像个小兔子似的。

               “这是我家宝贝，属老鼠的只比你大一岁。干吗这样看，没吓着你吧小伙子。”
               阔阿姨说着将红新和西瓜一起推到了屋里关上了门。
               “没没。。。。。。没有。阿姨。他可比我壮实多了。”
               “你真会说话小伙子，阿姨一见你呀就喜欢的不得了。”

   红新躲着阔太太的那双贪婪的眼睛，也不敢看大胖子吓人的模样，他只好将脸扭向别处，环视着屋子里的陈设，阔太太的家豪华的让红新的眼睛都不够用的。


   这时，那个属老鼠的大宝贝用小眼睛看了几眼红新，便哼哼叽叽地走到了他自己的屋子里，红新看到他坐在了电脑前一个硕大的椅子里，那椅子肯定是定做的，这么大的椅子当他坐进去时还是给塞的满满的。他滑动着鼠标又继续在玩他的电脑游戏。后背上的肉将他的脑袋挡住了一半还多。红新真为他这身肉感到累的慌，要不是呆在有空调的屋子里，这样的人还不得热死，这个宝贝的体重至少也有我的三倍，真是的，吃的这么胖得浪费多少食物啊。

               “阿姨这么年青，你家少爷这么大了。”

   “呀！哟哟哟。你这小子真会讨人喜欢，这话阿姨愿听，其实我肯定比你妈大，你妈最多有四十岁。对吧？别看你妈那样像五六十岁的乡下老太太。阿姨结了婚好几年没有孩子，有这个宝贝时阿姨都三十二了，他和你差不多大，你说阿姨多大年纪啊。”

               “阿姨看上去比我妈可年青多了。”
               “我不能和你妈比呀，她干什么活啊。阿姨可是成天呆在家里没有事做的。”

   红新想她整天在家里不做事，还过着这么豪华的生活，自己的妈妈整天累死累活的，连件像样的衣服也不敢买。这人和人也太不一样了。

               他接过阔太太手里的二十块钱。
               “阿姨没有正好的钱吗？我找不开。”

   “剩下的钱我不要了。阿姨廷喜欢你的。我从心里喜欢长的帅气的男孩。哎呀真是可惜啊，老天爷让你生在那样的家里真是作孽呀，可能是他老人家一时疏忽按排错了，让这么帅的小伙子生在一个哪样的家里，太可惜了，瞧你爹妈那窝囊样，太让人寒碜了。”

               “阿姨，我非常敬重我的父母，请阿姨不要这样说他们好吗。”

   “呀呀！哟哟哟。。。。。。好。。。。。。好好好，这样孝顺的孩子真难得，有道是狗不嫌家贫啊。”

   这人真是有病，红新真想立马下楼走人，可人家没有说完话转身就走也太不懂礼貌了。何况人家还多给了点钱。红新只好硬着头皮听着她继续唠叨，瞅时机离开。


   “我们家宝贝以前长的也很帅，比你现在可帅多了。都怪这几年他爸爸老是带他去一些大酒店吃那些山珍海味，把我们家宝贝都吃成这样了。我正在让我的宝贝努力减肥哪，长肉容易这减肉可太难了。不过这样也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阔少爷。你说对吧小伙子，穷鬼家的孩子想胖也没有这样条件的。我说的对吧。哎，你别着急走呀，阿姨还有话要问你哪。我说小伙子，我问你中考考了多少分啊？”

               “我在我们县里是前三名。”
               “呀，哟哟哟，真不错。”
               她扭头冲屋里高声说
               “听到了吗宝贝，人家考了全县前三名。”
               她又回脸对红新说：

   “我们家宝贝学习以前也廷好的，自打减肥以来占了不少时间，所以学习不如以前了，这回没有考上好高中。不过没关系，现在有钱就行。这可是个有钱有权人的社会，只要拿钱上个好高中很容易，一般的学校我们家宝贝还不稀去哪。这不他爷爷找好了关系下月让他就到军校去报道，那样毕了业就能直接留在部队了。你看我们家宝贝长的多有官像啊，将来一定能做大官。别看你现在学习这么好，白搭，将来大学毕了业很可能连个工作也找不到，到最后免不了还得回老家种庄稼去。唉！你们这些乡下人也真是的，不好好在家种庄稼老想着往城里挤干吗呀？要不我们家宝贝也不会连个普高也考不上。你们这些乡下人啊，花那么钱上出学来又能怎么样哪，生来就是乡下种田人的命，毕了业又没有本势托到关系进个好单位，真是一种浪费，你以为光学习好就行啊，现在可是关系社会，你要是关系不到，硕士也一样让你掏大粪去。要是有好关系，有好门路，什么文凭什么证书，一句话就能搞得。你们这些乡下可真是傻到家了，有那几个钱多买几件衣服穿多好，一想起这些，我觉得你们这些乡下人真是傻到棺材里去了，还。。。。。。。。”

               “阿姨，往上数三代，大多数城里人都是从乡下来的。没有农村也就没有城市。”
               红新说完头也没有回地转身下了楼，心里直骂这个不要脸的烂娘们，臭三八。
               阔太太在没有关好的防盗门旁嘴巴张了好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

   “这些乡下人就是没有礼貌，我还没有说完话就走了，真不懂规矩，本来我还想送他几件宝贝穿不下去的旧衣服哪，哼！真让人扫兴。”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28

大楼的阴影越来越长，暴热的天气也慢慢缓和了一些。快到下班的时候了，五叔说下班时西瓜能卖一阵子，有些人都是下班顺便捎几个西瓜回家的。


   五叔说今年的瓜就差不多全卖完了，剩下一星半点的在地头卖掉就算了，在这里一个星期了，他真是受够了。五叔打算明年不再到城里来卖西瓜了，进一趟城里，明着算是比在地头一斤西瓜里面能多卖一毛多钱，可除去在城里卖一天西瓜所交的各种费用，比在地头上卖也多挣不了几个钱，这还没有算上在来回的路上万一被交通检查的抓住可能要被罚的钱，要是一个星期里被抓住几次，不但多挣不了钱，弄不好连西瓜带车的都得赔进去。辛苦受累倒还不觉的啥，主要是受不了城里人对乡下人的这种白眼和歧视。


   “要不是孩子上学要用那么多的学费，俺也不愿意冒着险到城里来卖西瓜。没办法，种粮又挣不到钱，出去打工又拿不到工钱，不指望这点西瓜咋办啊。”

               红新爸说着掏出烟来递给五叔一根。
               “俺听说你去年不是赶集做生意干的不错吗，咋的没接着做下去。”

   “那点破生意挣的钱还不够交这费那费的，在集上你卖个线头也管你收费，管常的，赶一天的集还不够交税费的。咱乡下大集上那些收费的更黑，动不动就掀你的滩子拿你的货，跟土匪没什么两样。俺家里如今还有一些没有卖完的货哪。俺一到集上就头痛，看着大集上人廷多的，其实没有多少买东西的。如今乡下人的钱都拿的那样紧，不是非要紧的东西能不买的就不买了。唉！乡下人的小生意小买卖更不好做啊。”

               红新爸和五叔合计着能做点什么挣钱糊口的生意

   这时红新看到有七八个男人一起朝西瓜车这边走了过来，不像是买西瓜的，其中几个人的腋下都夹着个皮包像是官员的样子。

   五叔也看到了他们，一脸无奈又焦急地摇着头。他用手指着那帮人中间的一个四十岁的有点发富的，一付慈眉善目的白脸男人对红新爸说：


   “你看到了吗？这些人又来收费了，那个人是街道主任。这个时间来收费，肯定又是来砸咱的酒钱了，这帮人都是两天来收一次费，要三十块钱，说是什么国税。”

               “五叔，街道主任是什么官呀。大吗？”
               红新不解地问。
               “什么官啊，治老百姓的呗。大小吗，和咱乡下村里的支书一样，也是惹不起的爷爷。”

   看着那帮人面无善意、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红新的心里不勉有几分的胆怯。他没有见过街道主任，不知道会不会和村里的支书一样的霸道，他相信城里当官的人怎么也不会跟乡下的土皇上一样吧。村里支书的威风红新可是经常能看到的。他们大宋庄的支书在村里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对村民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尤其对那些不交提留的或是不按计划生育的，比派出所对待那些个犯人还要历害，大宋庄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不怕他的，可是当面谁也不敢不给他个笑脸，只是背后都管支书叫宋大三脚，因为他动不动就抬脚踹人，而且都要踹够三脚才肯罢休，谁要是敢不让他踹够三脚就躲开，支书宋大三脚就是撵到你家的炕头上也要补够三脚下才行。要不是碍于红新爸和他是一大宋家，要不是看着论辈说红新爸还是支书的爷爷这个份上，红新爸还不知要挨过他的多少次打骂了哪。红新可是知道村里那两家姓刘的外来户，让支书捏的那个惨呀，简直连气都喘不均。

               这时红新妈看着有些紧张的儿子，安慰地说：

   “别怕儿子，这些人不就是想要点钱吗，一会给他们钱就是了，咱头一天来那能不给国家交税呀，这城里可不是大宋庄，没有宋大三脚那样的支书。听说城里的干部都廷文明的。”

               “妈，咱不是交过特产税了吗？”
               “那是在乡下交的，这里的国税可跟乡下的不一样。”
               “这也没有出国呀，连省还没有出哪。”

   “别管这么多了儿子，不就是多交一份税吗。你好好学习，以后也争取当个收费收税的不就行了。咱们也享受享受别人给咱们交这费那税的滋味。”

               五婶在一旁说：

   “其实要说起来这里还不是收费最多的，别的地有的收费比这里要高的多。只是俺这车西瓜不多了，再交这三十块钱实在是亏的慌。”

               “哎呀。”红新爸邹着眉头嘟囔起来。

   “这小五子不早说，要是早知道下午他们要来收税，咱两家的西瓜合到一块不就行了，省得交两份税了。”
               红新爸妈跟五婶一起埋怨的五叔来。
               这时那些人已经走了过来，他们分别走到五辆西瓜车的跟前，要收三十块钱的国税；
               “同志啊。”
               红新妈看着跟前这个戴着眼镜的，看上去像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白面书生小声地讨着价。

   “能不能让俺们少交点呀，上午俺交了八块钱的税了。还交了二十块钱的滩位费，十块钱的管理费，还让俺们交了五块钱的卫生费，三块钱的治安费，还管俺们要了五块钱的占道费，这昨又让交国税呀。你看俺们就卖这几个西瓜能挣几个钱啊，同志呀，你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能让俺们少交点行吗。”

               “交这么多种费？”
               小白脸扶了扶眼镜，吃惊地看着红新妈。
               红新妈一看有门更是来劲了。
               “就是啊，俺可是一点也没有多说，这里都是条子的，你瞅瞅，都有一大把了。”
               “我是刚来的不知道，我问问主任。”

   这时正好主任走到红新家的西瓜车前，红新妈主动的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最后指着红新可怜惜惜地说道：

   “主任大哥，要不是为了这孩子，别说三十块钱了就是三百块钱俺也心甘情愿地交上的，国家的税费咱那敢违抗呀。只是孩子学校里要的钱太多，咱这孩子还是正常考上的。要是差几分拿几万块钱才能上的话，打死俺俩口子也拿不出来啊。你行行好吧主任大哥，就当是捐助一个失学的孩子行吗？”


   红新妈说话的时候，主任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红新的脸，眼里那种怪异的眼神直看的红新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没有注意过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过过自己，他也看不出这种眼神里有什么别的意思，更说不上是好还是坏，是凶还是吉。

               “主任大哥，少收俺们点税吧。”
               红新妈见主任一直看着红新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便用手搭了一下主任的胳膊。
               “啊，噢噢。。。。。。”
               主任象刚回过神来似的，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这个嘛。。。。。这个可不好说。这个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这是上面规定的，我要是让你们少交了钱，我回去也不好交待是吧，这钱收了又不是装进我个人的腰包里对吧，国税嘛，最后都要上交到国家的，最后都是会用在国家的建设上面，说不定哪条国家铁路上的钢轨还有你这瓜农的贡献哪。我只是将你的钱倒倒手交到国库里吗，这是我的工作，我想你也不愿意让我为难是吧，咱农民历来可是最支持、最理解和最体量国家的一个群体了。我这是上为国家服务下为人民服务，自己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这样吧，你先把这三十块钱的国税交上，我明天跟上面反应一下情况，反正你明天又走不了，党和zf一定会照顾你们的。哎呀，说实在的，咱们农民兄弟种个西瓜来城里卖也很不容易嘛，要不是你们付出这样艰苦的劳动，城里的人那能吃上这样好的西瓜吗。我小时候也是农民，最知道做农民的苦衷了。”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31

主任的一番亲切和体贴的话语让红新妈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她连忙从钱包里拿出三十块钱交给主任。

   “难得有主任大哥这样体谅俺们农民的官员呀，话说到这份上了，俺再怎么着也不能不交这三十块的国税，支援国家建设才是最重要的。俺们红心镇的瓜农像俺们的红心西瓜一样都有一棵爱国的红心。俺们打一出生到老入土前都一直给国家交着税，俺们红心镇的农民可是最爱国的了，俺们。。。。。。”

               “你儿子真不错，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个人才。”
               主任的眼睛一直在红新的脸上和身上扫来扫去。
               “瞧主任大哥说的，你要是喜欢，俺把他送给你吧，正好俺这就快养不起了。”
               “好呀，我就缺个儿子哪。”
               主任抻手摸了一下红新的头。
               红新妈得意地看着儿子。

   “红新啊，以后要是那一天当了官，一定要当你主任大叔这样的好官善官。你听道了吗，主任大叔说的多好啊，多体贴人啊，咱这钱往外拿也拿的心里痛快，拿的心甘情愿。”

               这时，从大妮子家的西瓜车旁传来一阵燥动。
   红新听到大妮子爸和两个收费的争吵起来，他看到大妮子爸紧紧地抓着自己的钱包不放，那两个收费的在和他极力挣夺着。

   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农民兄弟真是的，每次来都是这样，一点也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根本不理解我们这个工作的难处。”


   他说着走了过去，不但没有制止三个人的挣夺，反而让其他的人也过去夺大妮子他爸腰里的那个钱包，几个小伙子过去一起扭住了大妮爸的胳膊，很快就将钱包夺了过来交到了主任手里。主任接过钱包握在手里，冲大妮子爸仰了仰脸。


   “你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交上三十块钱又不是要你的命，干吗呀这是，每次都弄的我们像抢劫似的，影响多不好。真是的，好了，这次钱包放到我那里，等你走的时候再到我那里领回来就行了。我保证除了你应该交的费用外不多收你的一分钱。”

               大妮子爸挣开那几个人冲到主任面前，几乎要跪下来求着主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

   “你行行好吧主任，俺就剩下这几十个西瓜了，就让俺少交点国税吧，俺不是不交，那天不都得交好几十啊，真得是交的太多了，俺一家大小五六口就指望着包里的这些钱活命呢，你要是都给俺拿了去，俺可咋地活呀。把钱包给俺吧主任大哥。要不你把那三十块钱的国税拿出来，俺不和你讲价了。”


   “不行，你跟我去办事处去一趟吧。我给你好好讲讲国税的事，让你懂一些税法知识，要不你老是觉得自己交这些国税好像是多么冤枉似的。”


   “求你了主任大哥，等俺卖完了这点西瓜你再给俺们讲国税的事行吗，俺们闺女一人看不了西瓜摊。俺知道俺应该向国家交国税，从娘肚子里一出来俺就一直交着国税，俺咋不知道哩，俺这会只是想少交点，回去给她妈多抓副药。俺。。。。。。”


   “哎呀，好了好了，你这是干什么，这样影响多不好，好像你这样困难是我们遭成的一样,你这人真是啊，这钱包我不是不给你，明天去街道办事处我会给你钱包的。”

               他扭头对那几个收费的说，“其他的车都收了吗？”
               “都交了主任，就他不愿意交。”

   “你看看，你看看，国家又不是只收你一个人的税，人家都自觉的交了，你怎么就不能提高一下自己的觉悟哪。明天我得好好的给你上上课。”

               说完他挥了挥手，带着那一帮人就要走。
               大妮子爸扑通一下给他跪了下来。

   “主任大哥啊，俺下次不敢了，俺保证再也不敢了，你把那钱包还给俺吧。里面的几百块钱可是俺一家大小的几个月的活命钱啊。。。。。。。”


   大妮子爸哭喊着就去夺主任手里的钱包，那帮收费的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他们一起拉扯着大妮爸，大妮子爸更加的哭喊起来。那主任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的，背起手经直地朝前走去。几个拉扯大妮爸的年青人不耐烦地推搡着大妮子爸。大妮子爸一抡胳膊，胳膊肋一下子碰到了一个收费的小伙子脸上，小伙子哎唷大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下，捂着眼痛苦地叫了起来。

               主任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地跑过来。指着大妮子爸历声训斥起来。

   “好啊你，让你交国税你不交，居然还敢暴力抗税，打伤国家工作人员，我告诉你，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来人，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扭送到派出所去，这还了的了。众目睽睽之下竟敢暴力抗税，一点法律知识也没有，真是没有王法了。”

               大妮爸吓的两腿都站不直了，嘴里哆嗦着，口水都流到了脖子上。
               “冤枉呀，俺可没有打人啊，俺刚才可能是不小心碰了这位同志一下，俺。。。。。。”
               “无意就是有意，不小心把人家的眼睛打瞎了也要负法律责任。”

   主任冲大妮子爸扬了扬手里的那个破钱包，“你就是再拿十个二十个的破钱包，也不够赔人家一只眼睛的。给我带走，暴力抗交国税，这个罪名可够判你十年的。”


   不知是吓的还是懊悔的，大妮子爸失声痛哭起来。那帮人扭着大妮子爸就要跟着主任去派出所。大妮爸回头冲着一起卖西瓜的几个乡亲，高声地哭喊着：

               “咱都是红心的啊，大伙到时可得为俺做证啊，俺没有打人啊。”

   他的大声哭闹招引了许多的人围观，人们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着大妮子爸说话，几个瓜农也被眼前的事吓的不知所措。大家都急的满头大汗，可想不出能让他们放人的办法。眼看着这帮收费的扭着大妮子爸向市场外的派出所走去。


   这时一声的尖叫，让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大妮子的身上。只见她手拿着那把半尺长的西瓜刀，大声尖叫着冲到了主任的面前。

               只见大妮子锁着眉头双手紧握着西瓜刀，用力地指着主任，大声地喝道：
               “放开俺爸，把钱包还俺。”
               主任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几个收费的也一时都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你。。。。。。你想杀人吗小姑娘，你。。。。。你把刀放下。”
               主任拿着钱包的手不停地抖动着，示意大妮子放下手里的西瓜刀。
               “把俺爸放开，把俺的钱包还给俺。”

   大妮子说着把手一扬，唰的一声将噌亮的西瓜刀模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闪着寒光的刀刃离大妮子那黑漆漆的流满汗水的脖子最多也不过四指的距离。脸上那缕蓬乱的头发，丝毫遮不住大妮子那闪着泪水的眼睛里，喷出的愤怒和仇恨，里面也写满了对死的泰然和对生的厌恶，她那紧握刀把的手没有半点的颤抖。

               “你要是不把俺爸放开，不还俺的钱包，俺就死在你的跟前。”

   所有围观的人都被大妮子的这一举动给震动了。好几个妇女和红新妈一样惊叫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大妮子。

               “小姑娘你把刀放下，有话咱到办事处去说。”
               主任说着往大妮子跟前凑了一步。
               “别过来。放开俺爸，还俺钱包。”

   大妮子又将刀刃向自己的脖子近了一下，人们又是一阵的惊呼，因为那刀刃离大妮子的脖子也就只有三张纸的厚度。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他拄着拐杖颤动着走到主任跟前，大声怒斥起来：

   “你这个王八蛋还有没有人味呀，你想把人家小姑娘逼死啊。快给我放人，我日你祖宗的，当个**大的街道主任就不知道你姓什么了，老子放个屁也比你的官大。”

               围观的众人也一起骂起了主任一帮收费的。
               “你们这帮人也太不象话了，净欺负人家这些进城做买卖的乡下人。什么玩意。”
               “他有什么权力来收国税，纯属打着收国税的谎来敲榨人家这些乡下人。”
               “你们别听他说的好听，这个街道主任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面对众人的群起而攻之，主任也有些慌了手脚。可他还想继续绞辩。
               “你们。。。。。。你们知道什么，你们这是妨碍我们正常的工作，你们。。。。。。。”
               “这是工作？你们这是打着合法的外衣来抢劫，你们这些强盗，无赖，流氓。”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33

“还不快把人家的钱包还给人家，你们这帮寄生虫，少吃点少喝点不就行了，干吗要抢人家辛辛苦苦挣来的活命钱。你们这是在犯法知道吗？我们可是法制社会。”

               那位第一个站出来的老者气的嘴里都在吐着白沫，他用拐杖指着主任的鼻子尖：

   “gcd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形象就是让你们这帮败类给败坏了。我日你祖宗的，今个我就妨碍妨碍你的工作，看你小子能把我怎么样，我抽死你个小杂种。”

               那老者说着抡起拐杖照着主任和那几个收费的就打了过来。
               那主任一边躲闪着一边叫嚷着：
               “你别在这里倚老卖老，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把手里的钱包气呼呼地甩到了地下，跟那帮收费的家伙一摆手。
               “走走走，今天饶了他们，明天再说。”
               有个收费的小青年不服气地冲着那老者仰了仰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
               “老不死的东西，不就是在省里当过几天官吗，现在离休了还这么狂。。。。。。。”
               他还没有说完老者的拐杖就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那小青年嘴里哎哟着随着那帮人狼狈地跑走了。


   众人过来把大妮子围在了中间，有的赞赏有的同情也有人的对这帮收费的愤愤不平。红新妈拉着大妮子的手，搂着大妮子的头，眼泪落在了大妮子的头发上。

               “我那可怜的孩子呀，刚才你可把俺吓死了，你就不怕死吗？”
               大妮子冷冷地挣脱开红新妈的怀抱，仍然是一脸木然地甩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怕死？我早就活够了。”

   她说完躲开众人走到自己的西瓜车前，将钱包放到他爸爸的手里，看着一直同情关心她的人们，她厌恶地翻了翻白眼，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毫无表情地嘟囔了一句。

               “要真的同情俺，把俺的西瓜都买走吧。”
               一位中年妇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抱起几个西瓜对大妮子说
               “阿姨家里还有西瓜，不过我还是要买你几个西瓜。”
               她转身对大伙说：

   “大伙要是真的同情和可怜这个小姑娘就过来买她的西瓜吧。光嘴上说些同情的话有什么用。我们可不能和那些贪官一样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比狼还要狠。她就这几十个西瓜了，咱大伙给她包了吧。”


   在这位阿姨的鼓动下，几十个西瓜一会就被众人抢购一空，没有一个讨价还价的也没有一个嫌西瓜不好的，更没有一个不给钱的。


   大妮子爸一个劲的说着感激的话。忙乱着给顾客们秤着西瓜收着瓜钱。所有的顾客都是自己把西瓜提走的，也没有一个人再好意思让大妮子送到家里。


   那位老者一直看着大妮家的西瓜卖完了，才欣慰地在一个像是保姆的妇女搀扶下慢慢地离开，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大妮子，冲着老者的背影轻轻地鞠了一躬。


   天黑不久大妮子和她爸就收拾了一下空空的西瓜车和人们道了别向家返去。临走时大妮子爸说明年说啥也不来城里卖西瓜了，在家干活再累也累不死人，可在这里像是进了狼窝里似的，每时每刻都得提心吊胆的，这城里真不是乡下人呆的地方。


   大妮子爸借的三轮车是个没有驾驶室的旧车，红新想大妮子跟她爸来的时候，会不会也是给绑在西瓜上的。这会他看到大妮子是坐在了车厢里的一大捆绳子上，她脸上虽然没有了白天红新看到的那种仇恨和愤怒的眼神，可也没有卖完西瓜后的轻松和愉快，有的只是大人脸上才会显现的那种忧郁和疲惫。


   后来听五叔说，大妮子和她爸在回家时为了躲开那些查车的人，大妮子爸将农用三轮车开的飞快，结果在拐弯时将大妮子从车上甩了出去，大妮子的腿给摔成了重伤，最后落下了残疾。




   晚上，红新爸回去带西瓜了，家里的那些西瓜得四五车才能卖完。五叔说这里少一个卖瓜的兴许明天咱这几辆车会多卖一些西瓜，只要老天不下雨最好是再热上几天，红新家的西瓜也能很顺利地卖出去。

               “但愿红新他爸来回带瓜的路上别碰上那些狼狗，查住一次可就够咱受的。”
               “没事。”
               五婶安慰着红新妈。

   “五子不是给他说好了哪条很少有人知道的路？那条路上没有查车的，只是有几个大坑不大好走，不过红新爸的车开的那么好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唉！正正当当的种个西瓜卖卖咋得弄的象做贼似的，这叫啥事啊。”

   红新躺在五叔的车下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红新妈一边给儿子打着扇子一边怜爱地理着儿子那满是汗水的头发。
               “这孩子长么大，还是头一回受这份罪呢。”

   “这叫啥罪呀，他又不是没有看见人家大妮子那才叫受苦受罪哪。人家还是个小妮呢，你也拿着你家红新太娇了，让他受点罪也好，省得他以后忘了爹妈供他上学的时候，遭了多大的难受了多大的罪。要不是供他上学你俩口子也不会出来受这份苦呀。”


   “他五婶啊，咱都一样呀，你不也是为了孩子上学才出来的呀。没有办法呀，人家学校让交这钱那钱的，一句话你就得往外拿，连个价也不敢还呀，唉！都不敢吱声啊。”

               五叔愤愤不平地骂开了：

   “啥他妈个逼的义务教育，俺儿子才上小学一个学期就要几百块钱，这要上到大学还不把俺们俩口子的骨头也吃没了啊，**八辈子祖宗的。。。。。。。”

               五婶连忙捂上他的嘴；

   “你少骂这些没有用的话吧，你说了算数吗，还不是放屁呀。行了行了，人家当官的放一个屁也比你说十年的话顶用。”
               “这是在说谁呀？”
               一个声音插进来把他们三人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街道主任正站在红新家的西瓜滩前。
               “没。。。。。。。没说谁，在整理家长呢。”
               红新妈连忙招乎着主任。
               主任看了一眼原来大妮子家的那个滩位问到：
               “怎么？走了。”
               “她们家卖完了，今天统共不到一百个西瓜，头先主任让他家交那么的钱也实在太多了。”
               “唉！”
               主任像是很内疚的样子，很自责地说：

   “我也没有办法，你们都拿三十块钱的国税，要是让他一家少交你们也不会愿意的，要是少收了谁的国税，我回去也不好交待的，你说是吧。没想到那家的小姑娘性子这么刚烈，真把我吓了一跳。要是在我这地段上出了人命可麻烦了，我这个主任就别想当了。”

               五婶插嘴说：

   “我听她爸说，大妮子这孩子因为不让她上学，闹过两次自杀的事呢。这孩子的命可真惨呀，十几岁的小姑娘硬是顶着个壮老力干活，庄稼地里的活那是小姑娘干的啊，本来想出去打工挣钱的，人家一看她就不够年龄，怕惹麻烦都不敢收她。唉！生在穷人家没办法啊。”

               “哎呀。农民苦呀，我要是官位再大一些，我一定会先为咱农民办实事的。”
               主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可惜呀，我这个街道主任那有这种本势啊。不说这些了，说起来廷让人伤心的。”
               他指着红新家的西瓜要红新妈给他挑几个好点的。
               “主任大哥要几个西瓜？”
               “啊，就我一个人在家，他娘俩去烟台避暑了，来两个小点的西瓜就够了。”
               红新妈闻到从主任嘴里喷出的酒气，看来主任是刚从酒场上下来。
               红新妈挑了两个大点的西瓜装进方便袋里递给主任。
               “别过秤了，你拿去吃吧。当俺送你的。”
               “那哪儿行，让你儿子跟我回家拿回钱来。”
               “哎呀，不用了，不就两个西瓜吗，你拿去吃吧。”
               五婶插嘴说：
               “你就让红新给主任送家去吧，你没看主任这样能拿的了西瓜呀。”

   红新妈像是明白了什么事的，连忙将红新叫起来。让他跟着主任把西瓜送过去。并一再嘱咐红新不要收主任的西瓜钱。
               红新睡眼蒙胧地接过西瓜，极不情愿地跟着主任走去。
               走出几步时主任又回来跟红新妈说。
               “我让你儿子在我家洗个澡再回来，可能晚一会回来你放心吧。”
               “放心放心，咋不放心呢，那可给你添麻烦了，主任大哥。”
               “没事，我可喜欢儿子了，可惜呀咱长了个丈人的脸，这辈子也捞不到儿子了。”
               看着主任和儿子走远了，红新妈喜的合不拢嘴。
               “我看这个主任人廷不错的，白天的事也有些大伙的误会。”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34

“误会？你没有听见有人骂他是什么人面兽心吗。这人我看就不像是好人，他每次来收费都说的天花乱坠的，可到要你钱的时候，一个子也不给你少。我看越是表面上看着像好人的人越是从骨子里往外淌坏水，尤其是当官的。”

               五婶撇着嘴提醒着红新妈。

   “收国税也是为了国家建设吗，要都不交税，国家咋办呀。再说做生意的那有不交税的，你没听那个小青年说吗，就算是下岗职工卖棵葱也要交税的。”


   “啧啧啧啧，你以为交的国税都用在国家建设上了吗，还不定哪个狼心狗肺的官员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了哪。咱乡下人真的实在呀，真相信那个主任说的，不定那个铁轨上还有咱的贡献呢。就算是那样，你坐火车少拿一分钱试试，不马上把你赶下来才怪呢。”


   “她五婶呀，这话咋这么说呀。咱收庄稼时从地里运到家里不还得拉拉一些不是吗，收的国税有那么一点让那些人偷了也算是正常吗。你说坐火车不拿钱，那更是没有道理的事了，又没有到共产主义，就是让你不拿钱你坐的心里也不会踏实不是吗。”

               五叔不耐烦地打断她俩的对话，

   “这种事是你这些乡下老娘们能解决的事吗。还是关心一下眼前吧。俺看那个主任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看红新的眼神咋那乎样的，让人心里发毛。”

               “是呀，红新他妈，可别让他把咱红新教坏了。”

   这话红新妈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有这么个人见人爱的儿子，此时的红新妈乐的连头发根都笑弯了。她把别人的提醒看成了对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好儿子的嫉妒。

   红新随着主任来到他的家里，主任家住在三楼。上楼时走在后面的主任在红新的屁股扭了一把，红新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西瓜扔出去。

               这人真讨厌，红新心里想。

   不过他把这当成了大人对孩子的喜爱，自己村里也有几个人老人，见到他时总是爱扭他的屁股，要不就在自己屁股上狠狠地拍一巴掌，那些老人都非常的喜欢红新，常常拉着红新的手问这问那的，这在农村是常有的事。

               进得屋里，主任嗵的一声关上他家那重重的防盗门，顺手打开空调。
               “呀，这天真是太热了。”
               “热点好啊主任大叔，热了我家的西瓜好卖的快一些。”

   “啥啥，这天可不是只给你卖西瓜的，我可是刚才听说明天就要下大雨，气温也会降下来的。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
               “真的吗主任大叔？这消息可不好，我家的西瓜才刚开始卖哪。”
               “你家怎么不早收几天西瓜，赶上这时天也不正常，西瓜的价钱也卖不上去。”
               “我们家的地不好，种的不晚可比别人家的晚熟了好多，。真急人。”
               “别着急小伙子，我会照顾你家的。”

   “谢谢主任大叔，明天让我们家少交点钱吧，我爸妈种个西瓜卖不容易，看着父母这么辛辛苦苦的供我上学念书，我心里真不是味。照顾一下我们家吧，主任大叔。这些对你来说还不一句话的事吗。”

               “可以呀”
               主任眉飞色舞地看着红新。

   “不过小伙子，你得听话，听话吗，这事就好办，在我这地皮上的事我可是说了算的啊，啥啥，就看你的表现了。你把瓜放到厨房里吧小伙子，到浴室里和我一块洗个澡。”


   “谢谢主任大叔，我不洗澡了，一会还得送瓜，还是要出一身的汗。回摊上用毛巾擦一下就行。乡下人没那么多的讲究。”

   红新想这主任怎么不提这西瓜钱的事呢，难道他真的不想给钱吗。两个西瓜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可对我们来说，每一个瓜都付出了心血和汗水。

               这时的主任丝毫没有给钱的意思，他走到浴室里打开水管试了试水温。

   “这水还是温的哪，来来来小伙子，咱俩一块洗个澡，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个小姑娘，快进来呀。”

   说着他一把将红新拉进了浴室，自己先将衣服脱了下来，红新看到主任身上的皮肤光滑而又细腻，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的身体。他那有些凸起的中年肚皮下面，有一片浓黑发亮的让红新看着脸红心跳的东西。

               “我。。。。。。我。。。。。。。”

   红新真的是不想和主任一起洗什么澡，他想跟他要过西瓜钱就回去。虽然妈妈来时一再嘱咐不让跟主任要西瓜钱，可红新觉得不要白不要，他在收我们家费用的时候一分也没有少过，还不知道他明天会收我们多少钱，他怕这是个说人话不办事的街道主任。

               “哎呀，小伙子，等会洗完澡我会给你西瓜钱的，这孩子真是，这点钱也这么认真。”
               “不是主任大叔，我。。。。。”
               “你什么呀，快脱了衣服过来。身上那么多的汗，洗个澡痛快痛快。”
               “我。。。。。。我。。。。。。”

   红新从来没有单独和另外一个人一同洗过澡，直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烧。这时主任上来要动手为红新脱衣服，红新连忙闪开。
               “我自己来。。。。。”

   红新背着主任将身上的衣服一一脱了下来，还没等他转过身来，主任就将淋浴头喷在了红新的身上，红新回头时主任又将淋浴头冲着红新的眼睛喷了过来，红新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他觉得主任将淋浴头在自己的身上喷了一个遍，他刚想睁开眼睛时，主任一下将他抱在了怀里，一股酒气逼了过来，红新刚想张嘴叫感，主任的嘴已经将他的嘴紧紧地包住了，红新只觉得自己的头翁的一下变的老大老大的。他用力推开主任，用手将脸上的水擦去，睁开眼睛。

               “你这是干什么主任大叔，我又不是女的。”
               “我喜欢你小伙子，来来来让大叔亲亲。”

   红新狠狠地打掉他那只伸过来的手，抓过自己的衣服冲出浴室。他想赶紧穿上衣服走人，那西瓜钱不要了，这个主任不是什么好东西，得让爸爸再转个别的地方卖西瓜去。


   就在红新穿衣服时，主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红新的腰，一只手抓住了红新的宝物，红新用力想挣开，主任的手反而抓的更紧了，那种撕扯的痛让红新叫出了声音。

               “你放开我，让我回去。”
               “别跑呀小伙子，让大叔摸一摸吗，你怕什么呀。”

   眼泪在红新的眼睛里打的转，他真想光着身子哭叫着跑出去。他抓着主任的手，想让他放松一点，因为主任用力的撕扯红新觉得小腹部都在一阵阵的疼痛。

               “你听我说小伙子，大叔用嘴给你裹一裹可舒服了，你用不着这样紧张。”
               “主任大叔，你让我回去吧，我不喜欢这样，我不愿意。”

   红新的声音不大，但说的却是非常的坚决。就在主任犹豫的一瞬间，红新挣脱了他的手，迅速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小子。”
               主任突然变了脸，他一把扳过红新的肩膀，两眼瞪着红新那紧张不安又涨的通红的脸。恶狠狠地说：


   “你好好听着，在我这地皮上卖西瓜还想不听我的话，哼！咱走着瞧，有你小子好果子吃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可气，我会让你主动跪在我跟前吃我的**，乖乖的搠起屁股让我操。”


   红新厌恶地将脸扭向一边，主任猛然搡了一把红新，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随后抬起一脚踩在红新的肚子上，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套弄着自己的软而又小的**，阴笑道：


   “哼哼，不识抬举的小乡巴姥，老子玩你是瞧的起你，竟敢说不愿意，小兔崽子，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真是你妈个逼的不识抬举。”

               他用力踩了一下红新的裆部，咬牙切齿地吼叫着。
               “滚，给我滚。”
               红新爬起来泪流满面地冲了出去。

   主任的防盗门重重地在红新的身后响了一下，那铁门像是打在红新的心里，他的头像爆炸了一样。脑袋里翁翁直响，耳边还有无数的飞机飞过。


   红新真想马上扑到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他从未受到过如此的欺辱，在学校里因为自己学习好，人长的又可爱，一直像个王子一样的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宠爱，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打骂。


   冲出楼洞，红新远远地看见妈妈和五叔他们在路灯下又说又笑地在聊着什么，他连忙闪到一边的黑影里。这事可怎么跟妈妈说呢，要是爸爸在这里就好了，可是，跟爸爸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和爸爸一起来揍这个街道主任一顿，那样能管什么用呢，家里还有好几车的西瓜要卖，万一他打了110将爸爸抓起来可怎么办，没有凭据的事，到时候他死活不承认怎么办，弄不好还能让他抓住个什么理由，给爸爸按个什么罪名送去做劳改，那不就麻烦了，妈妈怎么办，爷爷奶奶怎么办，这样的事要是传到村里，乡亲们以后会怎么样看我，以后我可怎么有脸再去学校，不，不能跟爸爸说这事。红新站在楼外阴暗的角落里大口地喘着气，他想镇静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想，等爸爸带瓜回来时，尽量劝爸爸到别的市场去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恶的街道主任，不在这里卖西瓜就是了。红新想，他不过只是摸了自己几下，没有让他得成什么，如果小题大做的弄的满成风雨，不管结果怎么样对自己的名誉都是一种损失。


   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红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向自己的西瓜摊走去。




               五叔看着红新回来了，高兴地拉过红新的手将他按在地下的草席上，兴致勃勃地说：

   “红新呀，你五婶说她娘家有个和你一样大的姑娘，长的可俊了，人又老实孝顺，还能做一手的好饭，你五婶说回去后想跟她说说，看能不能跟你。。。。。。。。。”

               红新妈一把将五叔推到一边：
               “跟孩子说这个干啥，他才多大呀，咱们大人开的玩笑可别跟孩子说。”

   “十六了还小呀，我和他这么大时早就订亲了，你不信呀，要是让他今年结了婚明年准能给你揍出一个孙子来，保证。。。。。。。。哎哟”

               红新妈使劲拧着五叔的耳朵，用力转动着手腕。五婶也在一旁给红新妈打着气：
               “拧，狠拧，再让他胡说八道，跟人家红新这么文静的孩子能开这样的玩笑啊。”
               他们的嘻闹让红新刚才咽下去的眼泪又差点流了出来。
               红新妈看出了儿子的不悦，松开五叔的耳朵看着儿子的脸问：
               “咋地了儿子？主任咋地你了。”
               红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妈，明天咱换在地方吧，不在这里卖西瓜了。”
               “为啥？”
               红新妈心疼地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
               “他。。。。。。他。。。。。。。他。。。。。。他没给钱。”
               “嗨！”
               五婶舒了口气。

   “我的娘呀，我以为啥事呢。嫂子呀，你可真养了个好儿子，这个会过日子哟，两个西瓜没给钱至于还眼泪婆婆的，一个大小伙子，眼泪咋这不值钱呢。”

               “就是呀”
               五叔也付合说：

   “两个西瓜算啥，去年俺让人家派出所里给扣了一车的西瓜，最后才给了三十块钱，要让你不得哭死呀，人家德才两口子前年让一个什么机关单位人弄去两车的西瓜，最后一个钱也没有给，要让你不得自杀去呀，这孩子真是上学上傻了，社会上的事一点也不知道，这些有权有势的跟抢劫一样的，这事一点也不稀罕，你这不就是两个西瓜吗，他们在咱身上抢去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就是浑身是理也跟人家说不清，上那也告不倒人家。”

               “妈，等我爸来了咱到别的市场上去卖西瓜不行吗？”

   “儿呀，咱都在这里交了这么多钱了，要是再换个地方还得再交一遍这些费那费的，那咱不白跑一趟城里了。儿子啊，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咱不要人家主任的那两个西瓜钱，到他再收费的时候少收咱点钱就有了。你咋这死脑筋啊，现在这社会兴这个，你还上着学不知道这些，书上说的和咱过日子可是两当子事。”

               “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儿都一样。”五叔无奈地叹了口气。
               “反正我不想在这里卖西瓜了，我想回家。”

   “这孩子，谁让你非要来的呀。你要是早说跟你爸爸一块回去不就行了。这样吧儿子，明个黑了天你和你爸爸一块回去。行吗？”

               红新将头埋在腿间不说话了。
               突然，从农贸市场那边传来一阵噪杂声。

   红新和五叔他们向那边看去，只见几个联防上的人扭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人朝这边走来，从那人的长相上看不像是本地人，紧接着从后面跟出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小孩的妇女，那个妇女的头上戴着一个很有民族特色的头巾。她一边嘴里大声向前面的那个被扭住的男人呼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一边将惊恐的孩子换个手抱着，一手抓住跟在她身边的一个联防队员，用生硬的普通话大声地喊着，

               “不是我们偷的，不是们偷的。不是。。。。。。”

   她身边的那个联防队员扬手就是一拳，那妇女惨叫一声，鼻子和嘴里立刻流出了一些鲜血，她怀里的孩子吓的大声哭叫起来，连红新妈和五婶也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那个浓眉大眼的男人回头看到女人脸上的血，一边极力挣脱着身子，
   一边冲着那帮联防上的人用人们听不懂的话喊叫起来。

   扭着他一只胳膊的一个联防人员，从腰里掏出一付手铐，劈头盖脸地朝他头上打来，那个浓眉大眼的男人脸上立时淌满了鲜血。在昏黄的路灯下，那些血看起来像黑色的墨水。


   那女人见状，更加大声地惨叫起来，虽然听不懂她喊叫的是什么，但那种绝望的声嘶力竭的已经没有人味的怪叫，让围观的人身上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身边的那个联防队员又扬手向她打来，女人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那一拳打在了她怀里的孩子脸上，那孩子一声的惨叫，张着大嘴没有声音了。


   女人急忙放下孩子面对着西方双腿跪在了地下，她两手手心朝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好一会，那孩子才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孩子的鼻子和嘴里在流着鲜血，女人跪在地下紧紧地搂着孩子向几个联防队的人大声地哀求着什么，从她那不标准的普通话里，听得出她是在哀求那些人不要打她的孩子，让她把孩子放回去再跟他们走。


   那几个联防队的人根本不听她的哭诉，伸手抓住她的头发要把女人提了起来，可能是女人头上的头巾有些滑，没有抓住女人的头发，把头巾抓了下来，那个联防队员用力过猛，身子向后晃了一下差点摔到，他恼怒地将沙巾甩到地下，用他那粗壮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女人那粟色的头发，用力向前拖去，女人的身子失去平衡和怀里的孩子一起倒在了地上，后面的两个联防上的人上来一人提起一只女人的脚，和那个紧紧抓着女人头发的联防队员一起将女人抬起来向联防治安室走去。


   这时的女人突然不哭也不叫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紧紧地闭起那双大眼睛，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幅奔赴刑场的泰然和绝望，她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怀里已经吓的哭不出声音的，两眼都早已变直了的孩子。女人的头发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外加怀里的小孩。

               红新妈和五婶双手捂着自己的嘴，看着从跟前走过的这些人，吓的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从一起在农贸市场跟出来的那些看热的人嘴里得知，这一家人是小偷，刚才在作案时正被早已盯上他们的联防抓了个现形。
               “能偷多少钱呀，遭这份罪，我的娘呀这也太惨了吧。”
               红新妈一边抹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心疼不已的说着。
               “嗨，这还是轻的哪，你看着吧，到联防里面那帮人会好好的招待他们一家人的。”

   五叔不屑一顾地说：“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见过联防上抓住一个小偷，大冷的天扒光了那个小偷的衣服，让他在院子里的雪地上站着，两只手举着一个大盆，里面满满的一盆水，一不小心那水就洒到身上，那可是正月的天啊，穿着棉袄都会冻的哆嗦。”

               “我的娘啊，这帮人真狠呀，要是有点活路谁愿意去偷呀。”
               “那个小偷站了多长时啊？”
               红新是第一次听说，更是第一次见过人们是这样惩治小偷的，他好奇地问五叔。

   “站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最后我看到那个小偷是摔在地下的，那水洒了他一身，我看见盆里的水都结了一层薄冰。”
               “我的亲娘呀，刚才那个女人的头发到明天肯定会都脱掉的。”
               此时的五婶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怖中醒过来。

   “当官的贪污个几十万谁敢说个什么，这小老百姓偷上十块钱，你瞧瞧要付出这么多血的代价。那男的是条汉子，我看他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五叔竟然对刚才那小偷起了一脸的敬意。
               “要命呀，要命呀，千万可别让他们弄到联防上去，不死也得扒屋皮。”
               红新妈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吐着气。
               “刚才可把俺吓死了，我的娘啊，那帮人真能下的去手呀。”
               这时一阵凉风刮过，一片乌云压了下来，刚才的星星和月亮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那风越刮越大越刮越猛，街边的树枝在使劲地摇曳着，地下的垃圾也随既飞舞向人们的脸上扑来，几个破塑料袋被狂风吹的向天空窜去。

               街上乘凉的人和所有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向家赶去。
               “哟！风是雨头呀，可别下雨呀，老天爷。”

   此时红新看到另外两辆卖西瓜的农用三轮车一看天要下雨，便打车向别的地方去了。这里只剩下了红新和五叔两家西瓜摊。

   红新妈看看天看看西瓜看着心情沉重满脸不悦的儿子，心里一阵阵的着急起来。她更担心下雨路滑，回家带西瓜的红新爸，能不能安全地回来。

               谢天谢地，好在一阵狂风过刮过之后并没有带来一场大雨，只是滴了几滴硬币大的雨点。

   后半夜，红新爸带着满满的一车西瓜回来了。他兴高采烈地跟五叔说着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拦路查车的，这条路虽然不好走，可总比交上几十块钱的买路钱要好的多。


   他听了天气预报，说是这两天要下雨，他让红新的爷爷明天把地里的西瓜都卖给地头收瓜的，他只带回这一车来，红新爸说要是一下雨，出来卖的价钱还不如在家里卖的好。


   五叔看着越来越阴的天空，他和红新爸商量着想将自己那点西瓜让红新爸代卖了，自己趁着天还不亮回家去，要不明天为了这一点西瓜再交一些费用太不值得了，他怕天一下雨明天要是卖不了，还得再靠一天实在是不划算。


   红新的爸妈都是实在人，二话没说，赶紧将五叔的西瓜过了一遍秤，和自己的西瓜摆到了一起，摧着五叔俩口子趁着还没有下雨快点上路。等以后让红新爸把这些西瓜钱给五叔送去。

               “让孩子跟我回去吧？我把他送回家。”五婶说。
               “是啊，儿子，你不是要回家吗，跟你五叔他们回去吧，我和你爸在这里就行。”
               “我。。。。。。我。。。。。。。”

   红新看着瘦弱的妈妈，再看看一脸疲倦的爸爸，他实在不忍心离开他们，自己留下来就能让爸妈少背几趟西瓜，留下来也能多少照料一下生意，一家人在一块彼此也有个照应。

               “我不回去，妈，我是说着玩的，我还是和爸妈在一块，回去又没有事。”
               “儿子。”
               红新爸摸着儿子的头疼爱地说：
               “你要觉得吃不消就跟五叔他们回家吧，俺和你妈没事，往年不都是这样吗。”
               “我不回家。”
               红新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胳膊坚决地说。
               “好了，他五叔你俩走吧，他不回算了，让他留下来锻炼锻炼也好。”
               五叔拍了红新的脑袋一下，嘱咐了他几句便和五婶上路了。

   他们刚走不一会，天就下起了大雨。红新和爸妈一起盖好西瓜便钻进了农用三轮车那小小的驾驶室里，红新被爸妈护在中间，一家人紧紧地挤在一起。

               “老天爷呀，可别下起来没完呀。俺家的西瓜还这么多没卖的哪。”
               红新妈不停地祷告着，她盼着老天爷赶快停了雨再热起来，要不这么多西瓜可咋办呀。
               “一下雨气温就降下来了，这老天爷，这个时候下的什么雨啊。”

   红新也跟着着起急来，天一凉快就意味着买西瓜的人要少了，价钱也卖不上去了，西瓜也肯定卖的慢了，他真想马上离开这里，他从心里害怕再见到那个道貌岸然街道主任。

               “这里就剩下咱一家卖西瓜的了，兴许明个一天就能卖出去。”
               红新爸宽慰的一家人。

   轰隆轰隆的雷声不断地在天空炸响，象是要将这个世界炸开个大口，瓢泼一样的大雨狠命地抽打着车窗的玻璃，并不断的从两边的缝隙中向本已小的不能再小的驾驶室里拚命挤来。


   从小就怕打雷下雨的红新此时紧紧地靠在爸爸并不宽厚的胸怀中，他清楚地听到了爸爸心中那急速的心跳，这种强力的有节奏的心跳声，让红新心中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天亮后，雨下的小了，渐渐地变成了牛毛一样的细雨，细细的雨丝静静地飘落下来，下在地下水洼中的雨丝，轻柔的泛不起一点涟漪。天上的阴云依然很厚，空气中像是能拧出水来。气温比昨天下降了好多，一扫前几天的闷热，让人感觉凉爽了许多。


   上班的时间一过，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情况正像红新妈担心的一样，整个一上午他们还没有卖出五个西瓜，红新妈理着额头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忧郁地和红新爸商量着：

               “咱再降五分钱吧，要不可咋办呀，这天还看不出要晴的样子。”

   “别价了，人家要是不打算要，你再便宜人家也不买，看看吧。要是有还价的便宜些也卖，别让人家走了就行，要是一张口要低价，人家再还价可咋地卖呀。”

               红新也安慰着妈妈：
               “妈，现在这里就咱一家卖西瓜的了，说不定待会天一晴，很快就会卖光的，你别着急了。”
               “你到那边的超市里去吧儿子，老是这么淋着会感冒的。”
               “不碍事的妈，我不去。你和我爸不都这样吗。”
               “俺跟你爸习惯了儿子，要不你到车里去吧，少卖点钱不要紧，妈就担心你淋病了。”
               “是啊儿子，听你妈的话到车里去吧。”
               这时一位老奶奶打着一把破旧的雨伞走过来要买两个西瓜。

   红新妈给她报了最低的价，可老奶奶还要再便宜五分钱。说着还做出要走的样子，红新爸连忙答应着给老奶奶挑了两大点的西瓜。老奶奶却非要两个小一点的西瓜，红新爸又重新给老奶奶挑了两个小一点的给她。

               过完了秤，老奶奶掏出几张邹巴巴单元的钱递给红新妈。
               大多数的顾客都是等西瓜送到家后才给钱的，红新妈不解地问：
               “大娘，让我儿子给你老人家把西瓜送到家里再给钱也行啊。”
               “不用了，我自个拎回去就行。”
               “这天下着雨，路上又不好走，还是让我儿子给你送老到家去吧。”
               老奶奶疑惑地看着红新妈：
               “要多少钱，给送到家？”
               红新妈明白了老奶奶坚持自己拎回家的原因。
               “不要钱的，大娘。让他给你送回家一分钱也不要。”
               “谢谢，谢谢孩子。唉！你大娘没钱啊，怕给送到家再管我要钱。”
               “不用谢，大娘。送瓜到家是不要钱的。可是，你老咋下着雨出来买西瓜啊？”
               老奶奶叹了口气，抬起左手拿起打着雨伞的右手袖口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我那老头子非要吃西瓜，管我要了好几天了，我这不心思着下雨天西瓜便宜吗，我那些孩子们下雨天也不来。我这偷着给老头子买几个西瓜解解馋。那老头子从前可爱吃西瓜啦。”

               “大爷咋不自个来买西瓜？”

   “他要是能来就好了。躺上炕上好几年了。唉！这死老头子，年青时身体好着哪，谁想他到老了要受这份罪。”
               “噢！唉！伺候个躺上炕上的病人，你老也不容易呀，大娘。”

   红新妈满脸的同情和怜悯。老奶奶又擦擦了眼角，用她那青筋暴凸的手，紧紧地握了握红新妈的手，嘴唇颤抖起来。

   “他婶啊，你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没办法呀，唉！再累我也要好好伺候他啊，好让他多活几天。我那五个孩子有四个都下了岗，都做着半不不活的小生意，交上这钱那费的仅够自己吃饭的。我又没有正式工作过，这会也没有退休金。就指望老头子每个月这千八百的钱活命哪。我那几个要命的儿女呀，带着他们的孩子们天天来白吃白喝的，连老头子买药的钱都吃没了。唉！我这命啊。老头子要是死了，我连饭都吃不上啊。”

               红新爸听完连忙从车上又拿下一个大西瓜装进方便袋里。
               “大娘，这个西瓜是俺送给你老的，不要钱，让我儿子一块给你送回家去。”
               “谢谢他叔，谢谢他叔了。还是好人多啊，还是好人多啊。”
               红新接过西瓜往小区里走。
               “孩子，往那边走。奶奶住在哪边。”
               老奶奶喊住红新，指着远外的几座旧楼说。
               “我以为奶奶住在这边的新区里。”

   “奶奶那有哪福份啊，这辈子也别想了。奶奶一直住在那边那个旧楼的五楼上。每次回家奶奶就像爬一趟泰山似的。”
               “奶奶咋不住的矮一些，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爬五楼。”
               “早就想搬家了，可如今这房子那是奶奶能买的起的呀。”
               老奶奶给红新打着雨伞一同朝着那边的旧楼走去。

   老奶奶的屋里很小，家具也陈旧，墙壁发黑，光线很暗。大白天还点着一个小灯泡。昏黄的灯光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刚到门口，红新就闻到一股的臊臭味。
               老奶奶一进门就骂了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又把屎拉到炕上了，这天越是下雨你就越往炕上拉尿。我就出去买西瓜这一会你就等不及了。你真的是该死了，真是该死了。”

goldcock · 发表于 2012-3-25 18:35

红新定了定自己的眼睛，等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后，他看到角落的床上有一个瞪着大眼、骨瘦如柴、形似骷髅的老人，那难闻的臊臭也是从那里传出的。老奶奶一边骂着一边过去掀起盖在那老人身上的床单，一股更大的臊味扑来，呛的红新呕了两声，差点吐出来，他连忙躲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小伙子，过来给奶奶帮个忙行吗？”

   刚想下楼的红新听到屋里老奶奶的喊声，又硬着头皮走到屋里。他看到老奶奶一手推着躺上炕上的老人，一只手想抽出他身子下面的满是污物的床单。老奶奶见红新进来，歉意地让红新将老人抱一下，让她好抽出他身子下的床单。


   红新用力憋了一口气，快步过去抱起炕上的老人。老人的身子很轻，红新估计最多也就有七八十斤。身上的肋骨像是要穿透肉皮刺出来一样，黑黑的肚子凹陷的像个空空的黑碗。红新看到老人裆部的那套设备萎缩的还没有一个乒乓球大。老人双手无力地垂落着，眼睛直直地瞪着红新，嘴里嘛嘛地发出着怪异的呻吟。老奶奶迅速将那床脏物扔到厕所里，又连忙拿出一床干净的铺在老人的身子下面，她在上面又铺了一些卫生纸。当红新将老人放到床上后，他赶紧跑到屋外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老奶奶端着一杯水过来。

   “谢谢你了小伙子，唉！这会呀，我一个人都整不动他了。奶奶知道这味让你受不了了，没办法啊，人老了都会这样，这就是老人啊，谁也不愿意这样，可到时就由不得自己了。”

               “我回去了奶奶。”
               红新用手挡了一下老奶奶递过来的水飞也似地跑下了楼。


   红新跑到三楼主任家的门口时，他惊奇地发现主任家那重重的防盗门没有关，他推开门看到主任正背对着他，从客厅的窗户里看着远处红新家的西瓜车。

               红新不知所措的轻轻地走进屋，小声地哀求着：
               “主任大叔，求求你让他们放了我爸爸吧，等下我们卖了钱一定会交上这些税费的。”
               “把门给我关上。”
               主任头也没回地命令着红新。红新听话地转身关好门。
               “过来。”

   红新低着头轻轻地走到主任身边，从主任的身后向窗外远处看去，红新看到不远处自己的西瓜摊前，妈妈正将几西瓜打开，陪着笑脸一一地送到那几个收费人的手里，像在说着一些客套的话。红新爸低着头，气鼓鼓地蹲在一边抽着烟。

               悲凉气愤又实感无奈的红新冲着主任的后背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张了好几下嘴巴才生硬地说出话来。

               “主。。。。。。主任大叔，我。。。。。。。”
               “哼！你不是走吗，你不是廷有志气的吗，走啊，谁让你来的。”
               主任猛地扭过头来眯着眼看着红新，用嘲讽而鄙视的口气戏弄着红新。
               眼泪在红新的眼匡里打了好几个转。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欺负我的人不得好死的。红新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眼前这个衣冠禽兽，一面不得不低三下四地为自己的父母向他求情。


   “主任大叔，我是来求你的。他们要把我爸爸带到联防上去，主任大叔，你能跟他们说说去吧，今天我们实在是没有卖多少钱，要我们拿那么多管理费，真是一下交不出来。让他们先放过我爸爸，明天我们主动送过去不行吗？”


   “这钱是交给国家的，又不是给我个人收的，我说了可不算数。你去和他们讲情啊，来找我干吗，这可是上级规定的，你要找就到北京找去到中央找去，到我这里找管屁用”

               “可他们说等你的回话呢。主任大叔，求。。。。。。求你了。”
               “哼！”主任斜视着红新。
               “我爸爸腰不好不经打，主任大叔，求你放了我爸爸，我保证卖出钱来一定把管理费交上。”
               “哼！”
               主任的眼睛看着窗外，嘴角露着不易查觉的得意。
               红新看到不远处的西瓜滩前，有人想买西瓜，却被那几个收费的给挡了。
               “主任大叔，先让我们卖着点行吗。要不怎么能凑足管理费呢。”
               红新的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从未有过的愤懑使得他的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
               主任慢慢地回过头来，嘴角撇了一下，伸手托了一把红新的嘴巴。
               “主任大叔，让他们放过我爸爸，以后我会报达你的。”

   主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只手在红新的脸上抚摸着，不停地捏着红新的脸颊，随后将手指插进红新的头发里，慢慢抓紧他的头发向下按去。强迫红新蹲在了地下，然后主任的手腕一拧，迫使红新仰面朝上张着嘴看着他的脸。

               “放不放过你爸爸现在可就在你了。”
               说着主任噌的一声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掏出了他那个乌黑肮脏的**。
               “吃”
               他命令着红新。

   红新本能地向后躲闪着脑袋。主任将**朝红新的嘴里插了几下，都被红新躲过了，他气脑地一把将红新推倒在地，顺手从腰上摸出手机。一边拔号一边恶狠狠地说着。

               “我让他们好好的给我照顾照顾你爸爸。”
               那个小偷一家人的遭遇一下闪现在了红新的脑海里，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一把抓住主任的手。
               “大叔大叔我求求你了，放了我爸爸吧，我听你的，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红新说完闭上了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仰起自己那张俊美的脸，微微张开自己那张唇红齿白的嘴。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进了红新的耳朵里，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随着主任**的抽动，红新那屈辱的泪水忍不住地流满了脸颊。
               西瓜滩前，那个领头收费的家伙放下手机，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冲着那几个人摆了摆手。
               “走吧，主任让他们卖了钱再交费。”
               他走到红新爸的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淫笑了一声。
               “你养了一个好儿子，是他让主任放过你的。呵！他真有一套。”
               那几个人扔掉手里只咬了几口的西瓜，跟着那个领头的，忽拉拉的向农贸市场里面走去。

   惊魂未完的红心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赶紧过去将地下的西瓜收了起来，她怕一会查卫生的过来说不定又有罚款的理由了。
               红新爸冲着那帮人的背景唾了一口唾液，气狠狠说：
               “畜生，不得好死的畜生，早晚。。。。。。”
               红新妈扑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我的娘啊，你想把你老婆吓死啊。你不想活了，少说这些没用的吧，要让他们听见了，那还得了。咱能惹得起人家啊。人家可都是公家的人，有公家给他们撑腰的。想治咱这乡下人还不一治一个绝呀。你少惹事吧，俺娘俩还指望你哪。”


   红新妈一边重新摆着西瓜滩一边向主任家的方向张望着。她想知道儿子是咋跟主任说的，是儿子的嘴巴巧还是主任的心眼好。她相信那个慈眉善目的街道主任一定有一个菩萨样的心。

               “他娘的，这是他娘的什么世道啊。唉！”

   红新爸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下，踏上一只脚用力将那点火苗碾的粉碎。他刚才真想拿起那把西瓜力劈死这些畜生。看着自己委曲求全的老婆想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他试了好几次还是强忍着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老实本份的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注定是要忍受期压和凌辱的。





               很长时间以后红新才摇摇晃晃回到西瓜滩前。

   红新妈早已急的六神无主了，见到红新后她一把将儿子揽到怀里，摸着儿子的苍白的脸，眼泪比话出的还快。

   “儿子呀，你这是咋了，脸这么难看。你咋在主任家呆这么长时间，妈快急死了。他打你了，你咋哭了。走路咋一拐一拐的，快说话呀儿子，妈快急死了。”

               “我爸呢？他没事吧？”

   “他没事儿子，这会给人家送西瓜去了，要不是主任那个电话，说不定你爸给带到联防上给整成什么样哪。唉！今天西瓜才卖了几十斤。儿子呀，你到底咋了。回来这么晚，快把妈急死了。”

               “我没事妈，在主任家给他干了点活。”
               “干啥活来，累成这个样子？”
               “是。。。。。。是帮他搬家具来着。我没事妈，只是累了点。”
               红新不敢正视妈妈的眼睛，他慢慢走到驾驶室里，轻轻地将屁股挪到坐位上。
               “妈，我想歇一会。”
               “儿子，你真的没事吧？”
               “我没事妈，你放心吧，我歇一会就好了。”
               “你哪里干过这么累的活呀，早知道干这样的活让你爸给他干去不就行了。”
               这时过来一个要买西瓜的人，红新妈怜爱地在儿子头上摸了一下。
               “你歇着吧儿子，今天不忙我和你爸就行。”

   说完她把那瓶一直没有舍得喝的矿泉水水放在儿子跟前，又轻轻地给儿子关上驾驶室的门，便转身去张罗生意了。

   泪水再一次从红新眼里涌出，他慢慢地趴在方向盘上，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子抽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和悲愤，把流淌的眼泪都吞进了自己肚子里，他要把眼泪留在腹内，去浇灌心中那棵仇恨的种子。


   傍晚的时候，天气更加的闷热了，地下的雨水一齐向空中蒸发起来，炽热潮湿的空气很快将上午的阴冷吞食一空，凉爽也随既全部消失，闷热的空气包围着大地上的每一个人，像给大地罩上了一个不透气的塑料袋，压抑的所有人都气喘不均。


   来买西瓜的人更多了，红新和爸爸每人扛着几十斤重的西瓜往小区里的楼上一趟一趟地送着。每次送西瓜回来，妈妈都心疼地递过水来，让红新休息一会，要西瓜多的人家都是红新爸将其送去，红新爸知道儿子一定是受了委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觉得儿子的委屈都是自己的无能造成的，如果这样俊俏乖巧的孩子生在一个有权有势的家庭，怎么会出来受这份罪，他看到那些富人家的孩子们，在有空调的屋子里打游艺机看电视尽情地享受着父母给他们创造的优越生活。而自己的儿子却要忍受着难耐的酷热一趟又一趟地给人家背着西瓜。同样的孩子却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儿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句怨言也不说，只管默默地干活，这让红新爸心里更加的难受。

               我的好儿子，爸对不住你了。这句话一直埋在红新爸的心里。
               不善言词的红新爸只是用眼睛给儿子传递着无尽的父爱。

   一个挑剔的妇女，好容易挑了几个她满意的西瓜，在价格上压了又压，过秤的时候还一直怀疑红新家的秤有鬼，她说送到家后要用自己的秤过一遍。


   当红新跟她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座旧楼的六楼时，她让红新在门口等着，自己到屋里拿出来一个弹簧秤，将四个不大的西瓜一个一个地反来复去地秤了好几遍，然后拜着手指算了又算，最后咬定是红新家的秤不准，少给了她半斤，说什么也要少付三块钱，她还说说这是给红新一个面子，要不是看着大热的天，他年龄又小的份上，说什么这西瓜她也不要了，让红新把西瓜再背回去。她不能让算计她的小人得到一点便宜。

               “阿姨，我们卖个西瓜能挣几个钱呀，你一下少给我们三块钱，我们得赔多少呀。”
               “活该，谁让你妈过秤的时候少给我半斤呢，你们这些乡下人啊就是爱沾小便宜。”

   “阿姨。四个西瓜一起秤和一个一个的分开秤，中间肯定会有差别的，我们家的秤工商管理的人给验过了，要是秤不准他们早就给没收了。”

               那妇女将钱一把塞到红新的手里。

   “小伙子，阿姨就这些钱，行你就拿钱走，不行你就把西瓜再背回去，把钱给我留下。你说工商局里的那帮人是什么东西，我还再不知道吗，你给他几个西瓜，再鬼的秤也能验过，我才不信那帮王八蛋哪。”

               红新看着手里的钱，还想再努力一下。

   “阿姨，你不能少给我们三块，就算是少给了你半斤，你扣一块也就不少了。我们乡下人进城卖个西瓜实在是不容易。你别。。。。。。”

               那妇女一边自己往屋一个一个地往屋里搬着西瓜，一边大声地叫骂起来。

   “什么话呀，你们乡下人不容易，我就容易呀，我让单位赶回来都好几年了，那些该死的王八蛋一分钱也没给过，我给他们卖了十几年的命了，就这么一脚把我踢回家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容易呀。你要是想沾便宜去沾那些当官的人呀，他们有的是钱，你就是少给他们一半也无所谓，转脸他们一个文件就能贪污个几十万，那像我们这些傻逼工人，让人操了都不知道上那里去要钱。这些该死的王八蛋，榨干了我的青春，榨干了我的鲜血，说声单位效益不好了就像扔只破鞋一样的把我们给扔了出来，操她亲娘的，我现在想卖逼都卖不了个好价了。我**亲妈的这帮该杀的贪官。。。。。。哟，这孩子怎么走了，我还没有骂完哪。”



   姐姐很客气地将红新让进家中，把红新按在那张干净整洁的沙发上，马上回身倒了杯纯净水递到红的手里。那种亲切那种周道和那种善意的热情，令红新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

               姐姐的家里没有多少奢侈的家具，装修的也不豪华，有点和姐姐的气质不太相附。
               “你先歇一下，我一会给你拿钱。”
               “不要钱了，姐姐，我妈不让我要姐姐的钱。”
               “那可不行，老乡归老乡，钱是要照付的。”
               姐姐说完，走到另一间屋门口，轻手推开房门。
               “建平，你出来看一下，我把跟你说的咱老家的那个孩子带来了。”
               随声从房间里走出一位也是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张什么表格。
               “他叫红新，我娘家姑姑家的孩子，怎么样建平，像不像。”
               她又向红新介绍着：

   “这是我那位，你叫他哥哥就行，一个县的，只是离你妈那个村远一些，我们上中学时就是同学，高中大学也在同一个学校，嘻，这就是缘分。”

               姐姐看看红新又看了看那个男人，眠着嘴微笑着。
               “呵，你别说还真是像呀，要是十五年前看到他，我还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呢。”
               “那天我一看到这孩子就差点笑出来，哎？建平啊，该不会你家里养不起，当初送人的吧。”
               那哥哥朝姐姐邹了邹眉头，佯装生气地啧啧舌头。

   “我母亲都七十多了，这孩子才多大呀。你不会算数呀，还研究生哪。中国人这么多，肯定有长的一样的这有什么稀罕的，也不能是长的差不多的都是一个妈生的呀，你这人真是。”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又走近了仔细看了看红新，对红新扬了扬眉毛笑了笑。

   “不过这孩子长的比我那时可水灵多了，皮肤也白啊，我那时整天吃不饱饭，整个脸黑瘦黑瘦的，风一刮都晃悠。有时一天只能吃一个窝头。唉！他可比那时强多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红新的头发。
               “这孩子头发乌黑发亮，一看就不缺营养。”

   姐姐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雪糕来剥掉皮递到红新的手里。红新推让着不要。那哥哥接过来一下放到红新的嘴里。

   “吃吧，兄弟，看到你呀，我一下就想起了我像你这样大时的一些事。唉，真是不堪回首啊，那时能吃顿饱饭就高兴的不得了了。”

               “谢谢哥哥姐姐。”
               “嗨，别客气了，吃吧。”姐姐坐在红新身边，怜爱地看着他。

   “你哥不大回老家，对老家的事也从来不多谈，他不知道现在像你这样的孩子也只是能吃上饱饭而已，家里并不是很富余，要是能过的去，也不会跟着父母来这里受这份罪了。现在上学你知道吗建平？对这样普通的家庭来说那可是笔不小的开支啊，你那时家里虽然穷，可还能上的起学吧。可现在能吃饱饭了却有很多的孩子上不起学了。”


   这话触动了红新。姐姐说的对呀，红新知道自己村里现在上高中的连他在内也不过三个，其他几十个孩子都离开了学校。有些不上学的并不是家里拿不出钱了不是自己学习学习不好，而是觉得上学的成本太高，划不来，将来毕了业找工作也是一难题，没有熟人没有路子的农民子弟，既是借钱能上完大学，也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这种没有希望，甚至是让农民感到恐惧的学业，使许多学习成绩不突出的孩子完全丧失了上学的热情。


   能像眼前这对哥哥姐姐这样出人头弟的农家子弟，一个县里能有几个啊，不过红新发现，无论怎么变化身份，乡下人的那种质朴善良、还有那种对人的热情和诚恳都会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这些与生俱来的纯朴特性都是生在城里的人所难以具备的。

               这种关系让红新和眼前的哥哥姐姐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我一定也像哥哥一样好好学习，将来也要在城里找个工作安个家。有了条件我一定先把我爸爸妈妈接来，他们为我付出的太多了。”

               “又一个有志气又孝顺的苦命孩子。”
               姐姐怜惜地摸了一下红新的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哪，兄弟。我们的身份注定一开始就和人家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就算是我们拚命的追赶，二十年后能达到人家现在这个生活水准，那就算很不错的事了。”

               哥哥扶了一下眼镜，轻轻地摇了摇头。

   姐姐跟红新说他们从初中时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两人在学习上互相鼓励和促进，双双考上了重点高中，而后又一起考进了上海的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来到这个城市打拚，十年了他们才觉得在这个城市里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现在他们同在一个政府机关里做事，收入稳定，工资也很高，房子也是新买的。


   红新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榜样看到了自己的努力的方向，在自己的心中有了一个较为明确的目标，那就是一定要加倍的努力，一定要脱离满是血泪和汗水的庄稼地，一定要到城里做一个人上人。那样才能让自己父母的心血和汗水不会白流，才能让父母的希望不至落空，才能让周围的人尊重和看的起自己的父母，自己也能有一个好好孝敬他们的条件。

               “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将来也能像哥哥这样有出息。”
               “像我这样有出息？你觉得我们过的很好吗？”
               那位哥哥又扶了扶眼镜，瞪着不解地眼睛看着红新。

   红新也有些不解地环视了一下漂亮整洁的房子，看了一眼坐在眼前的这位文静漂亮的姐姐，又想起刚才姐姐说的，他们那收入稳定且有风光体面的工作。

               他们还要什么，这还不够吗，这样的生活还不够幸福吗，红新有些不明白了。

   “哥哥，你现在多幸福啊，有这么辉煌的成绩，这么漂亮的姐姐，还有一个这么好的房子，还。。。。。。”
               “呵，你真会说小弟，你哥哥他要是有你这么会讨人喜欢的嘴，也许早就得到这些了。”

   “幸福？我一点也没有感到自己幸福，甚至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整天提心吊胆的省怕出个什么差错。你看到的这些只是表面，兄弟呀，以后你会体会到的，得到这些你认为是幸福东西要在背后付出怎样的努力、怎样的代价。”


   姐姐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黑暗的天空，语气有些激动地对红新也像是对哥哥，更像是对这个社会倾诉着自己满腹着怨言。


   “听道了吗建平，这就是你们家的亲戚来要钱时所俱有的心理，他们都认为我们在城里发大财了，变成了一台能印钱的机器了，好像给他们三千五千的对我们来说就象是几分钱似的。看他们的表情不像是跟我们要钱，倒像是跟我们要账一样，好像没有他们当年的支特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的苦读我们的奋斗，还有我们现在的难处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余的不值得一提的事，我们就像是他们种了多年的果树，现在他们要来无尝地摘取果实了，他们简直把我俩当成了摇钱树，需要钱的时候就来摇一摇，稍有不满或是不能满足他们所要的数目，马上就跟你的脸色看，立刻就会搬出当年为了供我们上学他们过着怎样怎样的艰难日子。好像他们的苦都是因为我们上学造成的，好像我们上学给他们遭成了多么大的经济损失似的，什么逻辑。就算是当年不供我们上学我看现在他们也不会富到那里去，呵，好像我们欠了他们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人情似的。”

               “得得得，你又来了，好歹找了个听众来听听你这些谬论，红新兄弟你别听她的。”
               “你别生气姐姐，我觉得这些事好像也会出在我身上的。”

   “你听听你听听，人家红新可比你强多了。不满你说呀兄弟，我有些话有些委屈打掉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我跟谁说去呀，单位里像我们这样凭本事进去的没有几个，人家都是一些有背景的人，表面上宾宾有礼像君子似的，实际上在背后还不定怎么给你捅刀子哪。你看你哥哥这个样，一个正宗的大孝子，一句他家的不字也不能说，你没有见他们家的亲戚来了以后他那个样，像是欠了人家多少钱似的。我一看见他那样就气的要死。”


   “本来我就欠家里的，到现在家里还有没还清账呢。再说你们家的亲戚来了你不也是一样吗，你以为我看见你哥嫂来要钱时心里就高兴啊。”

               一句话说的姐姐张了张嘴好半天没有出声。

   “唉！红新呀，听姐姐的话。以后你要是有了出息千万别找农村上来的女孩子，除非你有足够的钱，填她们家的窟窿。我和你哥哥每个月都有五千多块钱的工资，这个数不小吧，可是这套分期付款的房子每个月就得扣近两千，还有物业管理啊水电费之类的，最主要的是老家里的亲戚，每个月都会有人来借钱，那是借呀，还有个还的日期吗，他们那有偿还的能力啊。乡下的爹妈都老了，他们没有一点儿社会福利，有病有灾的不都是我们往外掏钱吗，当年为了供我上学他们的确是受了不少的苦，可我们现在也得过日子呀。我和你哥哥这个年龄了都不敢要孩子，一来是怕影响到工作，爬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二来没有人看孩子，可不能送到老家去让他爷爷奶奶带吧，那种环境能出什么好孩子呀，这里的托儿所好一点的一年就是上万的要，单位里的孩子都往那里送，咱不往送也于理不通啊。主要还是没有钱啊养不起呀，现在那是生孩子，都是花钱去医院买孩子。”


   “你别找理由，不要孩子是你自己怕受累，其实你要不是那么要面子，完全可以把孩子送到乡下我母亲家吗，我们不都是在乡下长大的吗。”

               “要是那样还不如不要孩子哪，再说要是把你妈累病了，还是我拿钱呀。”
               哥哥据理力争：

   “家里的老人都是哥哥姐姐伺候着我们不就是出点钱吗，要是以后家里就一个孩子，到时不但出钱还要出力哪，去年咱俩家里的老人都有病，不是一天也没有耽误我们的工作吗？”

               “是啊姐姐。”
               红新插话道。

   “我要是到了哥哥这个年龄说不定爸爸妈妈也到了该生病的年纪了，我都不敢想到时候我怎么应付这样的事。”
               “哎呀，麻烦透了，辛辛苦苦挣几个钱，家里有一个生病的也都得让医院里榨去。”
               “不过。”
               红新依然充羡慕地看着他们。

   “我觉得哥哥和姐姐还是最幸福的人了，许多人付出努力后不一定就是得到你们所拥有的这些，我倒觉得只要心里踏实，别和人家攀比，自己走自己的路，你们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吗？”

               “哎呀，小兄弟，。”
               那位哥哥一下子抱起了红新。

   “你看看，人家年龄不大多懂事理呀，你要是有一半人家小兄弟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整天有这么多的牢骚话了。”

   “可有个给你争理的了，他还小不知道这些事的麻烦。以后就不会这样说了。你看咱单位那些和咱差不多的人，啊，人家那家庭条件，每个月的工资全当是零花钱，别说是乡下的亲戚来沾光了，人家那些当大官的父母，那个月不给他们添加一些啊，这一出一进就是成千上万的啊，我能不眼馋吗？”

               “我听说。。。。。。我听说。。。。。。”
               红新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想说什么小兄弟，说出来没关系的。”

   “你们都是在机关单位里上班，都是国家的干部，我是说都是当官的，现在当官的不都是能那个什么吗，那个。。。。。。。”

               “这孩子。。。。。。”
               姐姐用手指点了一下红新那漂亮的额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让我们贪点是吧。”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
               “说不定老家里的人都这么认为哪，现在的社会风气呀，怎么都成了这样的了。”
               她一手搭在红新的肩膀上，语气严肃地说。

   “听我说小兄弟，别说我们手里没有实权，根本没有贪污的条件，就是有这种机会，我和你哥也绝不会那样做的，我们也不敢那样做。”

               看着红新不解的眼神她继续道：

   “你知道吗，像我们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在这样的单位里是要非常小心的，平时说话都要考虑考虑，何况那种事哪。一样的错误，人家当官的孩子毫发无损。到了我们这里就有可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轻则是赶出政府机关，重则很可能是要坐牢的。听姐姐的话，你这么小，这样的念头最好是连想也不要想，我知道，好不容易熬出头了，都想有了机会就尽快捞回上学所花费的成本，想尽快达到一个较理想的生活层次，可别忘了我们是农民的后代，是没有任何背景的一群人，我们每上一个台价，都要战胜很多很多的阻力，俗话说：上面有踹的下面有拽的。每一步都很艰难。每时每刻身边会有很多的人在拿着放大镜等着你，芝麻点的错点都有可能被人放大后加以渲染，然后好治你于死地，你要是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没等你得到手就很可能不但血本无归，还会酿成终生悔恨的事，一旦出事就不会有任何翻身的机会，没有任何人给你说情，更没有任何人来帮你。”

               “谢谢姐姐，我记住了。”
               “哎，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吗，你让他怎么看这个社会。”
               哥哥拍了一下姐姐的肩膀，不让她再说下去了。
               “这有什么，让他立体地看这个社会不更好吗。”

   “姐姐说的对，哥哥，谢谢姐姐让我知道了学校里不会教我的一些东西，是应该立体地来看这个社会，平面地图和看地球仪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哎呀呀，”姐姐有些兴奋地起来
               “怪不得他妈一个劲地夸他呢，这孩子的思惟就是和一般的农村孩子不一样。”

   “你姐姐那天见过你以后，回来跟我谈了你好长时间，说你正在沿着我走过的路走着，做为前者做为老乡都有必要告诉你我们所走过的路况，尽量让你不要偏离方向。”

               “谢谢哥哥姐姐，但愿我以后也能有哥哥这样好的运气这样好的机会，更希望有哥哥这样的本事。”

               “呵呵，哈哈。我更希望你有一个像你姐姐这样的媳妇。”

   “这些你都会有的兄弟，相信我眼光没错，像你长的这样帅气的男孩，会有很多好的机会等着你的，以后身边好女孩子更不会缺。瞧你哥哥这付模样还有好多追他的呢。”

               “嗨嗨嗨，你怎么说话呀，你别听她的，想当初我可是我们那所大学里的三大帅哥之一啊。”
               “这我相信，哥哥现在也会迷到一大片女生的，我要是个女的也会争取嫁给哥哥的。”
               姐姐使劲在红新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他们一起大笑起来。
               红新又和他们谈了好一会再依依不舍地离去。
               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红新觉得从姐姐这里自己懂得了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红新回到西瓜滩时，爸爸和妈妈又在为要不要再回去带车西瓜争论着。红新妈是坚决不同意再回去带西瓜来这里卖了，这城里的人和事让她由忠的感到恐惧，她宁愿少挣些钱，


   只要一家人好好的没这事那事的就行。红新爸看着今天的西瓜卖的不错，明天天气听说也很热，他是真想再回去带一车来西瓜来，说不定明天一上午就能卖完，要不然这些费用不是都白交了吗？


   红新回到西瓜车前时妈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再晚一些时候就回家，爸爸说夏天的晚上城里的大街上纳凉的人很多警察下班晚，红新家的农用三轮车属黑车，要是让城里的警察给逮住可就麻烦了。


   “爸爸，一会走的时候能不能不钻小街啊，我想看看城里的夜景，城里的大街晚上是什么样的我还没有见过呢。”

   “行呀儿子，一会爸爸带你走自由大街，再从解放路回家。晚上城里可好看了，到处都亮着灯，一直到咱县城都有路灯。”

   “是吗爸爸，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要是真的走一趟，以后我写作文时也就能写的更好一些了。过会咱就走一趟大街。”
               “红新呀，跟妈过来一下。”

   红新妈将红新拉到一边的一个楼洞里，躲开红新爸的视线。她从怀里的钱包里掏出一百五十块钱来，塞到红新的手里。
               “孩子呀，你把这管理费赶紧给主任送过去吧，过会咱就走了，要交不上可咋办。”
               “妈，咱不交不行吗，这么晚了，他又不在班上，也不能给咱开收据啊。”

   “嗨！要啥收据呀，他收下了咱交的这管理费还能过后就不承认了吗。咋说他也是个主任呀，那能这么不讲理啊。”
               “妈。。。。。。”

   那主任是个畜生，他欺负了你儿子，你还傻乎乎的让我给他送什么管理费，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我总一天会报仇的，我要让他不得好死。红新真想骂几句，可他怕妈妈追问起来不好说。这些顶到嗓子眼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妈啥妈，赶紧送过去吧。别让你爸知道，他那脾气，气坏了还不是咱娘俩的事。”
               “那好吧，过会我回来咱就走。”
               红新不情愿地转身朝主任家住的楼洞走去。
               “别慌孩子，把钱给人家说明白了，咱可不是不交，那上午可真是没有卖出这些钱来。”
               “好了妈，我知道了。”

   红新妈一直看着儿子走进主任家的楼洞才放心地回到三轮车前，她觉得的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她总以为不给别人找自己麻烦的理由就不会有事。

               “你娘俩在那黑影里叽嚓啥？”
               “没。。。。。没啥，我给孩子点钱让他到超市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给他钱干啥背着我，我又不是不愿意给儿子钱。”
               “哎呀，俺娘俩的事你问这清楚干啥，真是的。”



   红新走到主任家的楼洞里，他想在楼洞里呆一会就回去，回去后就跟妈说把钱已经给了主任了，反正一会就回家了，明年还不定再到那里去卖西瓜，凭什么他让交多少钱就得给他多少钱，凭什么自己爹妈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要这么白白的送给这些畜生，这那里的什么税费，这明明敲诈，明明是剥削，明明是压迫。等以后自己有了权，绝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绝不剥削那些和父母一样的穷人，绝不做专门榨取穷人血汗的吸血鬼。

               红新躲在黑影里看着妈妈放心地回到了爸爸跟前。他想等一会我再出去免的让妈妈怀疑。

   这时一辆出租汽车停在了楼洞口，主任从车里钻了出来，随后从车里还钻出两个胖胖的女人，两个胖女人手里都提着一些纸袋子，主任走到车后打开后备厢，和司机一起从里面搬出一个重重的箱子。

               其中一个女人大声叫着，听声音像是主任的女儿：

   “爸爸你别动手，小心闪了腰，这箱子可沉了，都是我和妈妈在海边拾的宝贝。你让司机给咱搬到家里去吧，给他点钱就是了。”

               那司机听罢愣了一下，然后不卑不亢地回警道。
               “对不起，我的腰也不好，我是司机只管开车不管搬运。”
               主任的胖女儿扭动着油筒一样的腰肢,使劲拧着脖子，拉着长腔，怪腔怪调地嚷嚷起来。
               “哎哟。。。。。。哟，这人真是，给你个挣钱的机会还这样，哼！没见过你这样的。”
               主任的女儿说话的声音特别的尖，听起来让人极不舒服。
               那司机没理她坐上车就开走了。主任的老婆过去和主任一起抬着箱子向楼里走来。

   主任的胖女儿一扭身子，猛然看到黑影里的红新，她尖声惊叫起来。楼道里的声控电灯一下亮到了最大值。
               “妈呀，有贼。。。。。。”
               她大叫着夸张地扑到了主任的怀里，差点将主任砸倒。
               主任定眼一看是红新，朝红新瞪了一眼，拍打了两下怀里的胖女儿。
               “没事没事，乖啊，他不是贼。”
               主任的老婆上前打量了一下红新，皱着眉地向后撤了一下身子。历声喝斥着
               “你这小要饭的，在楼洞里干吗？”
               红新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气的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我。。。。。。我不是要饭的，我。。。。。。”
               “他是卖西瓜的，大概是来送西瓜的吧，正好让他把这箱子给我扛上去。”
               主任忙向他老婆孩子解释着。
               “你怎么净认识些这样的东西，真有失身份，瞧他这个脏样，像什么玩意呀。”
               主任的老婆搂着女儿捂着鼻子厌恶地从红新跟前向楼上走去。
               “臭乡巴姥，你要是吓着你姑奶奶我，卖了你家祖宗也赔不起我。”
               “走吧我的乖女儿，咱们上楼吧，刚旅游回来累的要命，跟这种东西犯得着话吗。”
               主任见老婆孩子上楼了，低声训斥着红新。

   “你怎么这么不长眼，看不见我老婆孩子回来了吗。真是乡巴姥，一点眼神也不长。是不是屁股让我操恣了，还想让我再操**是吧，你妈个逼的小贱货。”

               “我。。。。。。我。。。。。。”
               红新气的脸涨的通红，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本来红新是想说，我是来送钱的不是来找你做那种事的，可他现在更不想给他什么管理费了，这个畜生，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他的。

               “你什么你，把箱子给我扛到楼上马上跟我滚。今天我可没空**这个小贱货的**。”
               这那是在众人面前笑容满脸一付凛然正气的街道主任，这简直是一个十足的流氓恶棍。
               “不，我不扛。我不是你的奴隶。”

   红新说完，抽身向外走去。主任一把扭住红新的胳膊，使劲地捏在手里。他恶狠狠地瞪着红新，咬牙切齿地恐喝着。

   “什么？你竟敢在我面前说不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小兔崽子，今天你要是不给我把这箱子扛上去，你就别想给我走，告诉你，我刚才过来时看到你家的西瓜卖完了，哼！想不交上管理费就溜了你试试，路口那几个警察我都认识，我打个电话管叫你插翅难逃。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你说不字的份。看我弄不死你个小乡巴姥。”


   红新仰起自己的脖子，长长地喘了几口气，紧紧地闭了一下自己那将要喷出火焰的眼睛，他真想回去拿来那把西瓜刀将这个畜生的脑袋一刀砍下来，他的手在不停地哆嗦着，所有的血都在直往脑门上冲。可此时红新眼前又一次闪过那小偷一家人遭受毒打的情景，他的心紧紧地收缩了一下，那血腥恐怖的情景让红新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他怕害怕身体不好的爸爸也遭到那样的毒打，他更害怕看到妈妈那恐惧无助的眼神。他还害怕自己仇未报就先被会仇人弄死，红新清楚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无力改变眼前的一切，更无能去扭转这个世界的阴阳。他只能顺从，只能忍受，只能将自己的怒火和眼泪一起咽进自己的心里，等待着总会有那么一天他红新会把这个畜生皮剥下来的。


   想到这，红新猛地弯腰扛起那重重的箱子快步向楼上爬去，一口气就扛到主任的家门口，红新将箱子放在地下，看了一眼气喘嘘嘘跟上来的主任，他掏出那一百五十块钱扔到箱子上，扭头向楼下走去。

               “哼！小乡巴姥，还不服气，我治不出你的青屎来，算我这个主任白当了。”
               主任冲着红新的背影继续谩骂着。
               眼泪无声地顺着红新的脸颊倾泻而出。
               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会报仇的。
               红新将自己那还显稚嫩的拳头握的格格之响。

“那钱给主任了吗？”

   红新妈看着儿子一脸的怒气，她知道儿子一定是在心痛那些钱，从小就很会节省的儿子，每花一分钱都会考虑再三的。从来没有问家里要过零花钱。

               “给了，让他去买棺材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儿子，这钱又不是他自己要，没听主任说过吗，这些都是要上交国库的。”
               善良的人们往往认为恶狼也会有一棵善良的心。
               “妈，我爸爸哪。”
               “你爸爸到那个路口看看还有没有警察，要是没有，咱们马上就回家。”

   红新看到远处路口的灯光下，身材瘦小的爸爸正在警惕而紧张地东张西望着。象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一阵心酸涌来，红新猛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酸楚，作为一家之长的爸爸，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用他那瘦弱的身躯承受着一家人生活的责任，他那并不宽厚的肩膀上背负着一家人沉重的生存压力，可怜的爸爸，可怜的男人，可怜的农民，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果实，提心吊胆地好不容易换来的几个少的可怜的钱，却要受尽别人无情盘剥和压榨。受尽百般的欺凌却无处审冤。


   这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来卖西瓜，让红新明白了好多在学校里永远也不会弄明白的道理，学会了许多在学校里永远也不会学到的东西，认识了在老师那里绝对不会认识的一个真实的社会。那个姐姐家的哥哥说的好，一个农民的儿子，永远都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无论学习再好，也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农民的儿子就意味着要付出比别人多一半的心血，得到的却是比别人少一半的幸福，一个农民的儿子就意味没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力，一个农民的儿子意味着很难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很难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一个农民儿子在这个社会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沙粒，一个农民的儿子意味在这个社会里永远都是个身份卑微的人，永远都是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这个阶层的人只是比蚂蚁的个头大一点而已，没有人会真正的把你当人看待的，没有人会关注你，更不会有人会关心你，没有人关心你的生，没有人关心你的死，尽管自己小心谨慎，可还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无情的踩死在脚下。


   这是一个金钱和权力主宰的社会，在谎言的光环下，在一片歌舞升平的掩盖下，穷人那点少的可怜的利益随时随地的都会受到无情的侵害。


   红新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学习的目地，明确了刻苦学习所要达到的目标。要更多地占有社会的资源，更多地拥有社会的财富，这才是学习真正的目地，那些骗人的大道理见鬼去吧。我绝不能再像妈妈那样，受尽盘剥还要虔诚地充满感激。

               好一会，红新爸才转回来。
               “收拾好了吗，咱走吧，我看那几个警察骑着摩托车走了。”

   “再等一会吧，过了十点再说，今天天这么热，街上的人还廷多哩，这时候走也走不快。他五叔不是跟你说过现在警察下班比从前晚了吗。”

               红新妈还是非常担心地提醒着红新爸。
               “我不放心地里的那些西瓜，他爷爷连着看了好两天了，我怕他吃不消。”
               “再等一会吧，爸爸，不差这个把小时了。回去后我马上替去爷爷看西瓜地去。”
               “我看没事了，我看见他们上北走了，趁空咱过去，到了解放路那边警察就查的松些了。”

   红新爸执意地发动起了机动三轮车，不知什么原因发动了好一会再算是打着火。红新妈看了看没有忘下什么东西才不大放心地坐在红新爸的身旁。


   红新看了一眼这个漂亮豪华的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居民小区，心想我一定要争取尽早的能有那么一天，让自己和父母都能住进这样一所的漂亮大楼里。绝不能让自己的后代再这样在屈辱悲愤中，在没有任何尊严地生活下去了。


   红新家的三轮车刚刚拐出小区不远，就看到一辆闪着红灯的摩托车，飞快地迎面驶来。红新爸还没来得机躲闪，那辆摩托车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下来下来下来，够胆大的啊，这里还没有下班哪，就敢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起来了。”
               红新爸赶紧将三轮车慢慢停在路边，强装笑脸地下来走到那个警察面前。
               “把本拿出来。”

   那警察推了一下鼻子上的墨镜，毫无表情地说。红新不明白警察为什么晚上还戴着个墨镜，怎么看怎么像电视剧里的坏蛋。
               “俺。。。。。。。俺这车刚买的，没本。”

   红新爸点头哈腰地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盒他从来不舍的抽的名烟，虔诚地递了过去。那警察一摆手将烟打在了地下。

   “少来这套，没有本就敢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啊。你看不见现在街上还有好多乘凉的吗，你撞着人怎么办，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了别在这大街上找事啊，你的命值几个钱呀，还想捎带上别人陪你一块啊。”

               “大兄弟呀。。。。。。”

   红新妈一边用毛巾擦着早已吓出来的冷汗，一边陪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像犯了错的三孙子似的冲那位比自己年龄小的多的警察承认着错误。红新爸也付合着一个劲地说着好话，陪着不是。他们把能想起来的好话都说了出来。


   看到这些红新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们有什么错，要是收费合理的话，谁愿意提心吊胆地开这个无证的黑车，再说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市容可受影响，这又不是首都。要是我们农民有钱的话也不买这种危险的三轮车了。

               “把钥匙给我。”
               那个警察伸出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还是面无表情地命令着红新爸。

   这时围上来一些看热闹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人为红新家说情，像是在看一场街头的耍猴表演似的，带着一脸的轻松和得意。
               冷漠的世界无情的人们，让红新感到心里一阵的冰凉。

   那警察见红新爸不肯自己交出钥匙，便起身过来动手要将车钥匙拔了下来。那个警察长的身材魁梧健壮，整整高出红新爸一头还多，当红新爸企图阻止他拔车钥匙时，那警察长臂一抡就将红新爸搡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和红新妈一起摔倒在地。

               引起围观的人一阵的大笑。

   警察将车钥匙装进口袋里，从肩膀上摘下对讲机来，像是在通知什么人来把三轮车开到交通大队里去。
               红新爸妈一听都慌了神，他们知道一旦进了交通大队，没有个千儿八百的是弄不出车来的。
               红新妈看跟这个警察求情无望，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走到已经气的浑身颤抖的红新跟前。

   “儿呀，别在这里哆嗦了，气死也没有用。你赶紧去主任那里求他对来跟我们讲讲情吧，这片地还没有出他的管辖，他肯定能跟这个警察说上话，要不然让他们把车弄到队上去咱可就麻烦了。咱这里一个熟人也没有，不定要花多少钱才能把车要回来哩。”

               “妈，我不去。那个街道主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指望他能帮咱说情。”

   “那咋办呀儿子，咱又不认识别人，那个主任廷喜欢你的，兴许能帮咱这个忙，你快去吧孩子，要是晚了，让人家把车弄走再要可就麻烦了。”

               红新妈急的眼泪直流，她像是哀求着儿子。

   还能说什么，还能有什么说的，红新只能转身快步向那个让他厌恶透顶的街道主任家走去。为什么处处跟穷人过不去，为什么穷人事事处处地要受到叼难，为什么倒霉的事都要让穷人来承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不公平都要有穷人在承担。为什么，为什么。。。。。。。


   站在主任家的门口，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愤怒，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轻地按下那扇厚重的防盗门上的门铃。

               “来了来了。”
               红新听出了是主任老婆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臭乡巴姥又来干什么。小心把我们家的门铃按坏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主任老婆在猫眼里看到是红新在按门铃，立刻大声地骂了起来。
               红新努力咽下一口唾液：
               “阿姨，主任大叔在家吗，我有点急事想找他。”
               “臭要饭的有什么好屁事。”
               “好了好了，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

   随着主任的说话声，他开门走了出来，随手又将门带上。他示意红新下到缓步台间。一脸不悦地看着红新。

   “主任大叔，我家的车让路口那个警察给扣下了，你说过你认识那个警察，能不能帮我们讲讲情，放我们回去，我们家那车没有车本，要是给带到交通大队会重罚的。”

               主任脸上露出一丝淫笑，他抻手摸了一下红新的脸，拧了一下红新的耳朵，阴阳怪气地说：

   “我倒是想做件让你感谢我的事，可今天我没有机会，没有看见她们回来了吗。等以后有机会再让我好好的操**的**吧。”

               红新的眼泪和热血都在从心里往外流。

   “主任大叔，我求你了，帮帮我们家吧，我们在这里谁也不认识，没有一个熟人。要是真的把车扣了罚款，我们今年的西瓜就得白种了。求求你了主任大叔，我爸妈种个西瓜不容易，一年挣不了几个钱，连我的学费也不够，求你帮我们家这个忙吧。”

               “种西瓜不挣钱那就别种了，谁让你爹妈没有本事挣大钱去了，累死活该，管我屁事。”
               主任说着抬脚在红新的裆部蹭了几下。

   “你爹妈挣不了大钱你去挣呀，长个这么好的模样上什么学呀，能学出个屁用来，要我说不如出去卖屁股去，就你这样说不定很快就能挣个十万八万的回来，你爹妈也就不用受这个罪了。怎么样？你要是想做我给你介绍个人，放心吧，我不会收你介绍费的，我。。。。。。”

               “大叔我求你了，别开玩笑了，快帮帮我们吧，求求你了大叔。”

   “啊！噢！我没和你开玩笑，真的，你要是答应这事我就去和那个警察说说，放了你们，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你们家的破车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叔，你真的不想帮我们吧。”
               红新的语气一下子变的坚硬起来。主任怔了一下，瞪着眼不解地看着红新。
               “操，小兔崽子，还想威胁我，我看你真是活够了，滚吧，小乡巴姥。”
               他说着动手推了红新一把，差点将红新推下缓步台。
               “你不是人，你是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我早晚会来找你算帐的。”
               红新骂完转身向楼下走去。

   主任没有想到红新会骂他，他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抬脚向红新踢了过来，红新闪身躲了过去，主任那肯就此罢休，他跳下几步又一脚飞踢过来，正好踹在了红新的腰间，红新一下失去平衡，滚下了缓步台。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还想跟我算帐，等到太阳从东边出来吧，臭乡巴姥，碾你还不和碾死一只蚂蚁似，真他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


   主任说完哈哈大笑着转身回到楼上，一声重重的门响，像一声闷雷狠狠地砸在了红新的心上。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向楼下冲去。

               泪水解决不了任何的苦难，软弱的哀求不会让恶狼闭上它吃人的血喷大口。

   当红新走出小区时远远地看到好多的人在围着爸妈在看热闹，红新挤进人群，他看到妈妈坐在地上正抱着爸爸肩膀在无助地哭泣着，红新看到爸爸的嘴角有血在往外流，眼睛也肿了起来，正无力地躺在妈妈的怀里喘息着。

               “妈，爸爸的嘴怎么了？”
               红新妈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没啥孩子。你主任大叔呢？”
               “他。。。。。。他。。。。。。。他没在家。”

   妈妈从红新那不会说谎的脸上好像看出了什么，她绝望地仰了一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妈，你别怕，也许一会别的警察来了，咱给人家好好说说，兴许会放咱们走的。”
               妈妈无奈地摇着头，捋了一下自己零乱的头发，伸手将红新紧紧地搂在怀里。

   爸爸一直紧咬着牙，两眼看着脚下的土地。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城里的地上就不能容下一个农民的脚印，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同是生活在一块土地上的人们怎么能这样的无情和冷漠。

               “来了来了。。。。。。。”

   围观的人群闪开了一条道，几个警察走到红新他们一家人跟前，红新一家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的赶紧又向这几个新来的警察，重复着刚才向那位大个子警察求情时说的那些好话。没容他们说几句。其中一个像是个头目的警察，不耐烦地朝他们摆了摆手，

               “别罗嗦，别罗嗦，有什么话到交通大队再说，在这大街上罗嗦什么。”

   他回头命令着一个年青的警察发动起红新家的农用三轮车。然后用手指点着红新一家，像是在教训犯人似的大声喝斥着：
               “把嘴给我闭上，少跟我胡翻翻。上去，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在三轮车上，回大队再说。”
               “俺求求你了警察同志，俺下次再也不敢了，你放俺们走吧，俺这里给你磕头了。”

   红新妈说着就跪了下去，红新用力想把妈妈扶起来，他不愿意看到妈妈这样的软弱，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跟他们去一趟交通大队又能怎么样，大不了不就一个死吗。

               野兽不会看到你的跪地求饶，就会收起它的野蛮之心。

   那个小头目样的警察鄙视地看了一眼满脸鼻涕的红新妈一眼，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嘴里哼了一声，转身朝他的车走去。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阵嘲讽和叽笑。
               “这种乡下娘们就会弄这一套，哼！瞧这熊样。”
               “真让人恶心。”

   “你看那老爷们更熊，连个屁都不敢放，傻逼一个，跟他们拚命呀，反正你的命不如他们的值钱。怕你娘的头啊，这乡下姥真他妈的是窝囊废。”


   “早该把这些乡下人的农用三轮车统统地都砸了，污染空气不说，那噪音吵的你啊哪个乱呀，听到这声音我的头都发炸。”
               “是啊，这是省城，可不是在他们农村。”
               “本来这天就热的够让人烦的了，这些三轮车还在这里突突突地添什么乱吗。”

   “好好的城市让这些脏乎乎乡下人弄的到处都脏哩巴叽的，他们卖完了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人，从来不知道打扫一下，真是本性难改。”

               那两个警察见红新妈还跪在地下不起来，不耐烦地摧促着：
               “上车上车，弄这一套一点用也没有，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到队里再说。”
               说着他俩也转身跟着那个小头目向他们的车走去。
               红新妈干嚎了一声滩在了地下，一家人的心完全凉透了，彻底的绝望了。
               野兽横行的森林里，无论兔子是多么的善良和无辜也逃不过被绞杀的命运。
               “啊。。。。。。。”

   突然，红新爸发出了一声惨裂的吼叫，那声音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见红新爸转身从车里“嗖”的一下，将那把长长的西瓜刀抽了出来。红新一看赶紧放下妈妈紧紧地抱住了爸爸的胳膊，并大声地呼喊着妈妈。红新妈见状，连忙从地下爬起来，披头散发地和儿子一起哭喊着，拚命地争夺着红新爸爸手里的那把闪着寒光的西瓜刀。


   围观的人呼啦一下向后退去，闪开了一个小小的园场，紧张而得意地看着红新一家，兴奋而激动地等待着观赏一出马上将要上演的好戏。

               。。。。。。。。。。。。。

               全篇完

装饰的眼泪 · 发表于 2013-4-16 22:57

作者肯定是个喜欢玩sm的人,唉,这样的小说,看得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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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言情] 百部同文小说经典之五十二：折磨作者：鲁一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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