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3岁——大伯】
" O* q3 j3 m) f6 b2 a6 s====我的私人游泳教练====( O9 Y! k# O8 A ^6 X" `
' D; z" Z# C+ j9 a5 e
# Age 3，E 01 #6 L) n+ ~& {$ m. Q. [0 t- q
我的儿童时代，长期缺乏男性榜样。
. k6 `0 f$ k" w- k' S3 ^7 s爸爸回归家庭之后没多久，便连同我妈一起切换到常年在外奔波的工作状态。( B" O; L H) t0 A( A2 @: [
加上当时的我个性过于顽劣，爸爸担心我缺乏管教，以后要闯祸，从我三岁开始便调整策略，转型为一个不折不够的“虎爸”。
% G3 K/ M: `4 n5 s: Z5 p! u他虽不动手打我，却极其严厉，容不得一丝违逆。/ w) W& \8 Q/ g8 t" e; u) k
高压之下，我的性格也逐渐变得阴郁、孤僻。对我而言，父爱也开始显得不是那么必须。' W$ W; O1 I) i# o7 z" K
$ F8 J* b" E \& @3岁左右的年纪，我曾短暂与大伯相处。, I. [/ W( Z- t% d( Y3 [$ t9 v
虽然他个性极不讨喜，但如果他陪我多几年，而今的我可能又是另一个样子。
6 v! n- n+ |2 @+ O' |( Y6 ]' K大伯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老干部”，长相、做派都神似百元大钞上的毛爷爷。
+ e1 ?; `6 U/ B9 _; _) z8 _3 f大伯是个文化人，各方面的造诣皆在我爸之上。他的头衔，说出来比《权利的游戏》里开了外挂的龙妈还凶悍。) }: X2 A! \: `6 Q. k1 S' m) v
他当过兵，后又考上工程师，在山区当过煤矿厂长大伯精通历史，书法造诣了得，美术功底深厚，传统乐器没有一样他不会。# Y. r: }, s- ^; ~1 o1 [. c5 z2 i
他亲手制作的二胡，民间艺人们需要排号预约才能买到。
- r2 \& n% V+ v' P& m但偏偏就是多了一股自负，太过自命不凡，清高且顽固，容易惹人生厌，最后落得“怀才不遇”的下场。
% e, K0 |3 X, L. F' f, K; Y: Y2 l4 [
% q) W2 [0 i7 L% N- e! w" A在我三岁之前，大伯全家都在隔壁县城的一个煤矿产区生活，工作失利后才回到老家，分走奶奶的一间小房子暂时居住。# g, k9 \5 @2 e( k
大伯是个话痨，逮到一个晚辈就给上思想政治课，然后吹嘘他的辉煌历史。% P6 V4 g( ? J3 S( y0 _) B
一杯白酒下肚，有时候他会说：“想当年啊，我在矿里视察，被一个星探给看中了。想请我去演MZD，试镜都试了好几回。可惜啊，身高差了那么一点点，要不然，后来哪里还有唐国强什么事？”
2 O% B; o. v% y5 _3 N, ^有时候他又说：“当年我考工程师，全省第三名，国家领导人都亲自接见我。”
2 i t: X' K! n还有的时候他说：“当年有个国家干部的小女儿，对我非常仰慕，非要托人做媒。长得丑是丑了点，我主要是不想吃这碗软饭，要不然啊，你们几个统统都是官二代。”大伯大手一摊，指向对面三个白眼已经翻上天的堂姐。
; M, S; N) m5 @6 d" W
7 s- e6 m. V" |9 o3 m8 a5 {3 X
6 {% W7 X! Q. k/ p3 t1 ~1 d# Age 3，E 02 #
+ v, ^) G, ]4 M) N- P2 i' n8 d大伯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大伯尤其疼爱我。: Z& I2 s- J$ V. j; U3 [+ O
但凡去镇上办事，东西再多他都要带上我，有什么好吃的他总记得帮我留一份。
9 q' Q+ h6 |, f- p夏天他去村里的池塘游泳，也都会带上一个小小的橡皮轮胎，扶着我在小池塘里飘啊飘。
' m8 v- j' X( R1 N/ N( J; G
9 G8 A1 u7 U) q- W' c* t4 [# C9 J有时候，会有一些没规矩的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内裤，扑棱一声跳进水里。: }3 r7 J6 e3 F- h1 G# l$ O
那内裤太旧，洗的次数太多，已经薄到几近透明，沾了水之后的透视效果惊人，各种棱角、长短、尺寸、沟壑，黑的黄的颜色统统一览无余。
% K2 M, {( ?* |# N h# P其中有那么几个人，游完总要故意在花岗岩搭成的小跳板上来回走几圈。0 B p- ^8 k8 b0 u; \% u
常年劳作积累下一身的腱子肉，几近全裸的下半身来去晃荡，把洗菜的女人们吓得花容失色，春心荡漾。' v+ O+ z+ e) y6 |4 n
" O& s6 \0 F1 W" s* f8 ]
每次游完泳回家，我都会坐在大伯肩上，抓着他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像骑马一样往回走。5 t: v: j& O' o+ ^" ~
大伯则扣紧我的两条小短腿，一边晃悠一边问我：“今天学会了没？”
5 @ s( I! Y9 _8 \, a, _* V/ e9 Y我摸摸鼻子咯咯笑，大声说：“没有，没有。”" R6 P y/ m# I
大伯又问：“明天还游吗？”: n. w% G U; i0 x" s0 a
我拖着长长的尾音说：“游……啊……游……啊……游……”5 M' l& m3 |' M2 U. P
大伯便爽朗地笑起来，回答说：“那满伢子要多吃饭，快点长，才有力气。以后长得人高马大，才好娶媳妇。”
* e9 S# z) g+ k( ]; U ^不知怎么的，一说到娶媳妇，我就不说话了，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似懂非懂的问题。
2 [. O. ?* g. \% g# h: S+ t
6 L0 E4 ~* @- E3 T大伯对我的喜爱终于招来了伯娘的怨愤，她责怪大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却对我百般疼爱。% ?: D: S I/ M" C" J' q* H
有时候大伯搬着小板凳教我认字，伯娘看到后不悦，当着我的面冲大伯咆哮：! d, i- c, A/ M. x3 j! X+ H
“你个死没良心的啊！你养别人的孩子养得那么带劲，还指望他能给你养老送终？他以后要是能记得你这个伯伯半点的好，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比这更恶毒的话，我也就不那么记得了。
( E8 [* ~6 M6 m; O6 T有时候大伯会关起门来把伯娘一顿教训。伯娘被打得哭爹喊娘，但下一次看到我，她仍旧没有好脸色。
( M, T. K4 j0 e- e2 g6 F. i0 ~( I总而言之，不到一年时间，大伯一家就搬到了镇上去生活，从此除了年节，与我们再无过多联系。 |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 13: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