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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ho2009

[激情 H文] 被风吹过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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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7 11:45 | 显示全部楼层
顶起,这么好的小说不顶,就没有要顶的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9-27 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中。。。
 楼主| 发表于 2010-9-27 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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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坡是个没什么惊喜的城市,好在干净整洁,气候对我们一帮北方人来说,就有些偏热了。五月中热得昏天黑地,稍微动动就是一身汗。我妈是个思想挺开放,还有点逗的老太太,见到什么都新奇,时不时给她训上几句,惹得晓风在一边偷笑,倒也算是旅行的小乐趣。我们很久没这么朝朝暮暮相处,平时紧张忙碌追名逐利,还真没意识到错过了多少珍贵的时光。晓风说,旅行的好处,是可以尝试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没人认识,比较能够做回自己。他说得挺有道理,这一路上的几天,心境轻松,不必象平时那般谨言慎行,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不知不觉地呈现出本来的自己,却浑然不知。+ k/ q( ^' I9 |8 k$ W1 x
  在新逗留的最后一天,安排的是购物。白天我妈在乌节路走了一天,大大小小的礼物,大部分都是给她双胞胎孙子的。我觉得男人和女人在购物上的分别简直大到不象一个星球的物种。每个不同的商场,导游大概给一个多小时,我妈是一分钟都不浪费的那种,好象东西都是白给的,我就纳闷,她平时勤俭节约的美德都到哪里去了。她念念有词说,家里亲戚那么多,都知道我出来旅游,怎么好空手回去?我跟晓风基本上就成了免费提包的劳工。下午的时候,晓风趁妈上洗手间的时候问我:$ U5 l( ~* y. S1 h$ ]) O5 q. D
  “你还没给珊珊姐买东西吧?”# W/ m& H, q% L' ^# `
  我忽然一楞,从离开D市,我竟似乎把这个人给忘了,更别提想着给她买礼物。好歹她是我未婚妻,心里怎么能一点也不核计?真是的,唉……顿时有些惭愧。晓风接着说:5 m( y7 S9 d9 Y/ W0 V5 r
  “还是在这里买吧!到了泰国就没什么合适的了。”
# J  g) A; [3 o% K& X/ r  这小子心怎么比针尖儿还细?高珊珊收礼物,绝对不是那种看心意的人,小礼物非名牌压根儿取悦不了她。晓风见我一脸难堪,愁眉不展,朝对面扬了扬下巴:/ S7 `$ ]9 x8 a( x) r$ q
  “看见那间卡地亚珠宝没有?你过去速战速决,阿姨出来,我就说你也去洗手间了,帮你挡一会儿。”
% r* s8 [: I& A3 w# ?! c' i  “啊……那我,我得买什么好?”% O- t& \% W% B/ e5 e
  晓风瞪了我一眼,“她是你女朋友还是我女朋友?那是个名牌店,你买什么她都能挺高兴的。”
% ^6 A5 |9 D& Y( y  说的也是。反正高珊珊只看价钱,不在乎心意。那里的东西真贵,好在我对她一向挺慷慨的。最后我买了条手链,听晓风的建议,速战速决,连店员长篇大论的解释都没时间听,付了钱就出来,前后不过十多分钟就搞定。后来晓风批评我,说你怎么那么土啊?人家推销的故事通常都浪漫动人,就是给你这种嘴笨心粗的男人准备的,省得在送礼物的时候跟个木头似的,礼物配上体现心意的故事才能事半功倍。我就奇怪了,你说他个同性恋,怎么追女人比我还在行?% r. Y/ b5 Y8 L9 ?
  那天晚上,我妈是真累了,而且第二天是早班飞机,她早早就上床休息。我跟晓风却都不怎么困,于是坐在酒店的露天酒吧,喝着冰啤酒,享受着难得凉爽的夜,还有热带不太美丽的夏日星空。我跟他很久很久没这么坐聊天喝酒了,坐在我身边不太说话,却安静聆听的再不是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已经长大,而我,错过了他的成长。开始一直都是我在说话,慢慢地,也许因为他被我的健谈打动,也许单纯是因为多喝了几杯啤酒,他开始说他自己,说他在“宁夏”的工作,甚至谈到了那个叫夏纯刚的人,谈到几年前的事件。他说那时候夏纯刚还在“宁夏”唱歌,对他挺照顾的。虽然没挑明,可都知道他们是一种人。
# y- m4 o- G. X3 N& S4 ^; i  “那你们是那种关系么?”我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G9 A1 o( }, `- }1 D+ ~
  晓风立刻否定,“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朋友,他几年前就跟他朋友去北京组乐队了,你们打架那天,他是回来取一些离开前寄存在我家里的东西。”
* Z* p+ A- q3 v  |  “哦,”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似乎松了一口气,还带着那么点很欠揍的喜悦。“那,那次闹到派出所那次,到底是怎么样的误会?”
  |9 }  L; r/ ^' k$ @+ w( d  晓风惊诧于我对那件事的耿耿于怀,他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似乎思量了一刹那才说:! E/ P- s+ J, s( |5 |! f+ e
  “那天我们两个都喝了酒,认错人了,才会……”
5 T8 u: n+ n& \/ x. r  我没继续追问他跟夏纯刚谁认错了人,既然夏有男朋友,大概他是把晓风当成心上人吻了吧?那他看见我还发什么脾气,跟我对不起他似的!这个流氓!晓风后来说,哥你绝对是个聪明人,就是有时候迟钝起来,笨得跟猪没差别。我说那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u* ^5 }7 h1 s/ B
  晓风又喝干了一杯,他酒量锻炼得不错,脸色一点也没变。我们又天南地北地聊到半夜,才起身回房间。住的酒店靠海,因为晚了,观光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随着电梯升起来,灯火辉煌的港湾尽收眼底,远处是一片漆黑的开阔海面,夜色正迷人。晓风跟我并肩站着,目光穿透重重夜色,落在海天交接的似那一线之间,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悦耳:
. L0 D+ a; J4 |8 ^" y  “哥,我知道你对我挺失望的……可我保证会洁身自好……我还是你们的那个晓风,从来也没改变过。”9 A3 X5 X3 z2 h1 l& g0 f+ T& d
  他温暖的气息就在我的身畔,他的手离我那么近,似乎通过空气,感受得到他强劲的脉搏,我没说话,为了克制心中那股想去握住他的冲动,靠近他的那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 |; i* i: ]" _/ k  吉隆坡平淡无奇,更显出曼谷的香艳。到的第一天就看了慕名很久的人妖表演,我妈惊叹着,还替人家感到惋惜,生为男儿身,却不能做个男子汉。演出结束后,人妖站在广场上,收费跟游客合影,我妈的同情心一下飞到九霄云外,她能钻能挤,几乎跟每一个都合了影。晚上的节目多是要格外收费,当地的导游更毫不掩饰地问我要不要额外的服务。我说你没看见我妈亲自上阵监督么?我还想活着回国呢!他死皮赖脸地说到泰国来,带女人就不能尽兴了!我心里把他骂了一百八十遍,恨不得抽他。操,要想嫖还用到泰国么,不小心还抱个人妖!我妈兴奋了这么多天,精力明显不如前两天,吃了晚饭就上床睡了。我找到晓风,问他愿不愿意去夜游湄南河。我来之前买了本旅游书,说湄南河白天看很赃,晚上风景却不错。晓风挺高兴,原来他也在看那本书,只是没敢主动提出来,现在经我这么一说,立刻来了兴致。我们到楼下的大厅,联系了个会讲中文的当地导游,带我们来到一个夜市。我跟晓风吃着路边摊,喝啤酒的时候,他已经跟当地人谈好,租了一艘小船游览两个小时,八百铢,他在这里等我们。我觉得价钱不错,于是拎上一打冰啤酒,跟晓风上船了。那是艘小巧的机动船,这么说是因为我跟晓风卧躺着,加上船家坐在船头,我那啤酒都没地儿了,只能放在肚皮上。船小,噪音却不大,这一点挺好,我开始还跟晓风肩并肩坐着,看着河两边的热闹,河上吹来的风有些湿闷,我们两个的领子都解开两个扣子,把手里冰镇过的瓶子在脖子胸口滚着,借以降温。慢慢地,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干脆躺下来,面对着深蓝的天空。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带来一股说不出爽。晓风指着正从船边经过的一座寺庙让我看:
% G" H3 z5 S) r0 r, a4 \+ _  “我们白天去过那里。记得么?这附近应该有很多‘观音鱼’的。”$ G; D$ X3 ^# X/ J) |3 U, b
  我没记住。白天晚上的差别真大,泰国的建筑善用大色彩,到了晚上一切颜色都失了真,朦朦胧胧地只剩轮廓。我的眼睛缓缓地停在晓风的肩膀处,他很瘦,却又瘦得不难看,锁骨耸着,勾画着美好的弧线。
3 p+ |. ~& o8 f& O, W  “怎么了?”: E5 V/ ^5 ^- \. [" \) k0 b$ v
  晓风转过头,把我从那楞楞的注视里猛地拉了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注意一个男人的身体,连忙调整视线,不料晓风又正侧头对着我,我这么一扬头,嘴唇擦过他的下巴,碰上他的嘴 ……我们都短暂地呆了一下,看着彼此的眼睛里象蒙了雾,不真切,却谁也没动。我看见岸边近水佛像的轮廓,高高的槟榔树映在天幕下的毛毛头,我听见水流正撞击上船身,河边妇女搓衣服的沙沙声……晓风的嘴唇,温热而柔软……
  {+ I: z6 J! i& w  他坚持那次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瞬间,嘴唇仅仅是碰上了“一点点”而已。他比我年轻,记忆自然比我可靠,可为什么那短暂的一瞬间,肌肤相碰的一刹那,在我,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久?长久到我数得出他每一根睫毛,读得到他眼睛里藏得很深很深的内容,甚至,多年来模糊笼罩在我们之间的丝丝缕缕的纠缠,都在那次凝望里,看得那么清楚……
 楼主| 发表于 2010-9-27 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老是违规啊
发表于 2010-9-27 14:36 | 显示全部楼层
又没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9-28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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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P5 B6 v+ s) S' [+ M9 S6 D     回到D市以后,我有点闹心,嗯,实话实说,是非常闹心,工作的时候也不能集中精力,跟高珊珊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时常走神,干那事儿都心不在焉。她挺不满意,话里有话地说你在泰国累到了吧?我本来心情就乱七八糟,被她这么一讽刺,说话的口气就挺冲:$ x$ r0 a: x3 i
  “我妈跟着,我能胡来?再说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真想女人了还用去泰国么?”
% |3 J, F7 _' \; T) y; b! ?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高珊珊对我总有些优越感,时不时爱训我两句,慢慢岁数大了,她脾气收敛了不少,可我对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挺和气的。所以这一发脾气,她挺顾忌的,也没敢顶撞。
, b& o& W+ J7 y# b1 ]7 U  “我去厨房给你泡点茶降降火。”
/ m6 C: D+ _7 W& V: }, k+ X0 M& w  她翻身下床,就那么一丝不挂地出了卧室。我妈今天去晓风那里住了,高珊珊立刻就恢复了平时大胆的风格,她对自己的身材一向不是一般地自信。前两天在网上看了一段话,说“女人十八岁以前,要有个好家庭,十八岁到三十五岁要有个好容貌,三十五岁以后要有个好脾气。”高珊珊恐怕是少数符合条件的幸运女人之一。可是从泰国回来,心里一直有个影子模模糊糊地晃来晃去,扰的我心神不安。我不敢去联想和确定,总盼望着过段日子就好了,可我简直不敢想象,刚刚在高珊珊身上缠绵的时候,有那么飞逝而过的瞬间,象是陷入梦境,身下那个人恍恍惚惚,竟变成了,晓风。我隐隐地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 R/ d, q! c* u1 L  可我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公司的业务繁忙起来,我一直在努力争取的一个韩国客户终于定下来。我跟郭建明都挺高兴,出去喝酒的时候互相打气,发誓一定要把这宗买卖做好。郭建明最近跟老婆闹得挺凶,到了要离婚分家产的地步。加上那晚他有点喝高了,一直在发牢骚,甚至说:
; l1 {) J, w: \; h  “女人不一般啊,结婚前怎么看也没看透,如今家大业大,一眨眼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长夏,高珊珊比我家那口子更有城府,我劝你慎重,省得将来后悔!”! g) r; r. G/ @  R' F! i: y1 S
  我“嘿嘿”笑着:“你可别抬举她了,她能有嫂子厉害?”
+ D, N, b" l, H  J" p2 _3 G' l8 v  我们两个算是多年的老朋友,彼此几乎无话不说,可我没跟他说心里对晓风的怪感觉,跟高珊珊结婚为了什么,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或者说我害怕知道。然而,郭建明的确说中了我的一件心事,我对结婚不如开始时那么热衷了。我越来越多地会去想一个人,想每当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的一刻,天地之间突如其来的模糊眩晕……
% F; G( e- D6 T  M2 u0 ]& o  转眼到了六月末,天气忽拉就热起来,我跟高珊珊的缘分却好象走到了尽头。订婚前三天,她父亲突然中风进了医院,情况一度挺严重,医院差点下了病危通知,可老头硬挺过来了。高珊珊对她爸挺孝顺的,一直在病床边陪着,订婚酒席自然是取消了。可我看得出高珊珊挺咯应这个的,她老是问我,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没缘分啊?准备这么长时间,最后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会不会是不祥的兆头?我说你是接受无神论教育的党员,怎么也来封建迷信这一套?她脸上带着少见的落寞,说,长夏,我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你了,我真的输不起。我伸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胡乱地拨拉着她的短发,说你瞎想什么!心却在无意间漏跳了一拍。' N* D1 V1 y) l7 ]$ w. u
  因为订婚酒席取消,加上双胞胎放暑假,没人照顾,我妈七月中就回家了,那时晓风跟冯哥去了北京不在D市。她临走前跑中医院开了个解暑降火的方子,又配了不少中药,包成一份一份,让我给晓风捎去。
' P1 P, R) a0 |+ O" K, q  “他一到夏天身体老是犯毛病,你让他按照方子煎着吃。要是没时间就花钱,他家楼下对面的诊所就给煎了。”- j& i) N: R5 g0 ?  X
  那天他没上班,冯哥说他生病,今晚唱不了。我连忙拎着药去找他。晓风出来开门的时候,鼻头红红的。
2 y; C7 t3 N! T' O  “怎么了?冯哥说你病了?”
/ D' H% c6 X. F$ N$ c. v6 P  “热伤风。”他说话带着浓重鼻音,“你怎么来了?”
9 \  H2 Q$ m2 k2 ]4 J% N1 A  我提起手里的药包:“妈给你买的药,让你煎着吃。”
; _6 h  x! f$ |  “哦。”他接过去,转身走进厨房,“吃晚饭了么?”0 B# B$ P+ }& k0 B
  “没呢!”我在屋子绕了一圈。他似乎做了些装修,房间焕然一新,“你这里不是租的么?怎么还给装修了?”
* a5 n7 u9 F! A. |6 Y  “嗯,房东移民了,要卖,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也习惯了,就买下来。上个月才倒出时间简单装修一下。”" ?% Q' J8 Q& E' y
  我觉得让个病人给自己做饭有些难为情,于是邀他出去吃。他家里住在港湾桥附近,附近很多不错的饭馆。可他不愿意出去吃,我心里想这么多年,他节省的习惯还真一点都没变。趁他在厨房忙碌,我四处看着,他有个巨大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壁。看来他喜欢看书的习惯还是没变,上面满满地摆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几张像片,有我妈跟双胞胎的合影,晓风在“宁夏”的演出照片,夏纯刚乐队的照片……隐藏在角落里,被其他照片掩盖着的一张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慢慢地把它从后面抽出来,心里忽然塌陷了一块儿。那是晓风十五六的时候,我们到D市森林动物园玩,我妈在大猩猩圈外面帮我俩拍的。那时候他还很瘦小,我是典型的北方男人的高大,更显得他是个小不点儿。我于是假装自己是人猿泰山,伸出壮硕的手臂把他圈在胸前,脸上更做出巨猿的表情。晓风的脸红扑扑,却笑得很灿烂……凝视着那张照片良久,才从往事中挣扎出来。有些温暖的时光,如果不是某个镜头的提醒,恐怕要永生都被尘封在角落里。我回头,注视着厨房里的背影,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闪过那擦唇而过的瞬间,他的眼睛忽然忘记了掩饰,对我的渴望。有些事,是不是只要不说出口,就能权当做没发生?
% s! l& \* X% y, B# U. S, Y) M1 ]+ u  晓风的餐厅不大,与厨房相连,十分精致,落地窗外有个小阳台,可以看见远处灯火通明的海港。我忽然想起在新加坡看海的时候,他就说将来的家一定要安在一个能看见海景的地方。那天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衣,海边风大,衣襟被海风掀起,撩过我的手背,有点儿痒,握烟的手指头不禁抖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去记忆与他相处的细节?那是不是他慢慢转换着身份,走进我生命的轨迹?$ y1 w; ~% E1 g. V
  吃过饭,我帮他把碗收拾到厨房。他大概看出我没想走的架势,从冰箱里拎了两罐喜力,让我自己喝。我知道他生病吃了药,不能喝,就没勉强他。阳台的门拉开了一半,他家楼层挺高,劲风吹进来,一点都没有夏天的闷热。他蜷坐在藤椅里,隔一会儿打个喷嚏。我记得他小时候打喷嚏的时候,我妈都跟着一句“长命百岁。”我就会取笑说,你当我们晓风是王八么?活那么久?晓风会很认真地纠正我:
2 R: ~( r' n" b+ j3 o& o8 x4 |) G6 H  “哥,千年王八万年龟,人就能活一百岁。”
) y; S* @7 y- v9 x2 a  我问他前段时间去北京做什么,他说冯哥介绍了个演出机会。我说你行呀,都开始走穴了。他笑得差点呛了,说哥你懂什么叫走穴么?我这一辈子就在“宁夏”混了,能唱多久就唱多久,然后就退休,一个人旅行去。他的语调流露着一种难言的寂寞,仿佛一个人走了很久,还要再做计划,如何孤身走完将来。那晚的月亮真他妈的亮,屋子里没点灯,他坐的那地方正落在一片月光里,而我被一片阴影遮蔽了身体,遮蔽了心灵。我们都不再说话,却同时意识到一股微妙的空气正弥漫在彼此之间,他甚至不敢抬眼看我,而我却一直盯着他,盯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而有些轻微颤抖的身体,过了良久,连我都被自己猝然打破寂静的声音吓得只吐了几个字,就嘎然而止:
: J  t. y4 _" D$ N: y; V3 Y* O  “湄南河那晚,我们……”
. {4 u) `  p- L* p" ^  他似乎在等我把话说完,见我迟迟不肯再开口,才起身对我说:
$ l4 c1 r- [& o. a  “哥,你回家吧!我吃完药就犯困。”1 |; h3 F% ~; U3 M" E
  声音里带着点儿象是失望的情绪。8 o7 u: }* f, d9 q9 y
  我站在他的门外,先是依靠着门抽烟,过了一会儿,顺着门滑下身体,蹲坐在他门口。我想可能是喝多了,浑身没劲,两条腿就是迈不开步了。从走廊的那扇蒙着厚尘的破窗看出去,月亮升得很高,变小了,可还是那么亮……当时我并不知道晓风就坐在门的另一边……后来他说那晚坐到窗户里看不见月亮了,我说,月亮跑我那扇窗户外面了。他“嗯”一声,说你今晚到“宁夏”来听歌吧!我说你给我唱什么?他说,“月亮代表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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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就粗心大意,经过了小学对女生的讨厌,中学时对异性的向往,高中的时候光顾着打篮球和考大学,上大学的时候是人生最迷惘的时期,经历了很多事件,对人生和社会的看法开始充满愤怒。在遇到高珊珊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留下记忆的罗曼史。只有跟她,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却说不上什么爱情,她曾经总结,她出现的不是时候,从报社到开公司,我对金钱和事业充满了野心的十几年,她说她投注了全部的青春,可在我心里依旧是个小老婆,我对她的敷衍多于真诚。而当我终于在爱情上开了窍的时候,她已经人老珠黄,被晓风轻而易举地取代了。其实我想说,我跟她,谁也没真爱过谁。  E5 R5 A& V7 a5 R8 w
  那天晚上高珊珊的脾气来得完全没有预兆。在“锦江”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闷闷不乐,我一提出去“宁夏”听完歌再回家,她立刻说:$ Q% B( ?* H- C
  “要去你自己去,我反正是不去。”3 g# C/ E4 x" }  P5 V
  “家乐福”门前照样塞车,我看着前面好几辆101电车挤在一起,半天也没动地儿,心里有些烦躁。9 E% `. K. G0 p  o
  “有这功夫走都走回去了。”我低声抱怨。
* k) N; v# Q% X6 F+ V, j/ A- `  她没吱声,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女人心海底针,能猜透哄明白的真不是一般战士。高珊珊毕竟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她不会做委曲求全状,有问题肯定提出来解决:
& ]* K+ b6 m7 [+ B( V  “你最近怎么老去‘宁夏’?”: {6 q+ e0 e8 q- V* Q9 H! e6 z
  什么叫老去?以前她比我去的勤多了,如今我跟晓风往来频繁之后,她反倒不怎么去了,连我有时候约她晚上过去,她都语气不悦地拒绝。
* ]9 X: g7 n$ ?$ F  “晓风一个人住我妈不放心,让我多照顾他。”2 g) R) k3 Z, V% i' {# q
  “就你还能照顾人?”高珊珊不屑一顾,“再说他在外面混那么多年,比你还油呢!你俩在一起还指不定谁照顾谁。”
% x9 n$ y; h7 r0 f4 P$ E+ ~5 R( p  “这是怎么说话呢?晓风那孩子心地单纯得很,你留点口德吧!”
% m  a' O# h: A, o6 w- [  我有些不高兴。高珊珊对晓风的态度转变得特别大,她以前是拉着晓风当救命稻草往我身边靠,如今把人说得这么难听,不是过河拆桥么?我的心忽然灵机一动,她该不是嗅到什么了吧?这人一点不白给,心眼儿多,察言观色谁也不如她。8 L2 S5 D* N6 w1 [. c) W
  在楼下停好车,我刚把车钥匙拔出来,她坐着没动,却忽然说:6 V8 F2 g3 g5 x
  “以后少去吧,晓风看你的眼神不对。”
: _6 f% u: l3 M$ h! |  果然是有话要讲。我慢慢把钥匙收进公文包,心里反复思量对策,嘴上无所谓地应着:“怎么不一样了?”$ [, Q4 k4 ~6 r
  “长夏,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而你现在,”
8 e- y1 z5 b# ?) {! f5 y  高珊珊郑重其事地盯着我的脸,“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成功的中年男人。”
+ T: S/ y1 e8 k0 [; h+ e  “这还没结婚呢,你就防上了。可这也太扯了吧?”我嗤笑着说。6 y) m9 G9 k4 f2 B0 N  J1 V4 e/ q4 }
  “我们那婚还结的成么?”她的声音瞬间透着谙哑,一双长手盘在胸前,滴水不漏地盯着我,“长夏,昨天晚上你抱我的时候,叫着他的名字。”: @* \4 H5 V* n+ |# Q4 k% o9 Y
  我喝多了,脑袋不清醒,对这茬儿一点儿记忆也没有,自然也不会承认:
1 w9 q7 b$ Q% A6 k  “醉话你也听?我昨天晚上叫的人不止晓风吧?”
! Z4 P0 ~. R8 O. E+ o  “你还跟我打马虎眼?”她脸上一副摊牌的决然,“他对你的心,我早就看出来了,而你从旅行回来整个人都不对,成天往‘宁夏’跑,在那里你的眼睛就围着他转,我在你身边就跟空气似的,我不是傻子,并且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拿出来好好谈一谈。”
, r, t  E* X, e$ a9 ~  “选在这儿谈?”我摊手询问,天还不是太晚,小区里时有邻居行走。
1 h8 U5 @6 g+ P' }# y, d6 P/ ?  “为什么不行?你还怕丢脸么?如果你真的跟晓风在一起,还不得蒙面上街?”
. s" m$ d* I7 ?  “有完没完?”我高声喝止,“我是不是同性恋你还不知道么?”
7 A+ I+ q1 ?- S! E! d2 b0 Z  我的脸上必是呈现不小的怒气,高珊珊瘪了鳖嘴,眼睛里多了雾气,她从不在气头上顶撞我,也不介意在需要的时候示弱。她似乎哽咽了一会儿,顺了气才继续说:4 w( e6 {" k  i6 B
  “我不是不相信你,长夏,你最近不对劲儿。我怕你给他拖下水,那样的话,怎么跟家里交代?怎么在社会上混呀?你的一切不就悔了吗?”
0 t* N0 f2 I0 G2 C* v  她说着几乎呜咽起来,我向来最怕女人哭,只要她做出要哭的模样,我就投降了,可今天晚上不知道心怎么就那么狠,开车门出去,对着还坐在车里发楞的她说:
' \6 O3 b% x+ a  “你今晚回你自己家里睡吧!我不送你了。”' Q& B2 V4 X. x9 R; @% N+ d
  我能感到身后高珊珊愤怒的眼神,无所谓,没心思哄她,爱折腾自己折腾去吧!我听见她从车里冲出来,很大力地关上车门,大声地说:
6 P: W* T- Z' l& O  “我告诉你,杜长夏,你别再去找他!别去找他!”  q8 l: n  I9 g1 }
  “我爱找谁找谁,你管不找着!”
" Q) d) T: T8 q- g; R! Y; ?2 q  我不顾一切地吼回去,就让全天下的人看笑话吧!他妈的,豁出去了!果然有人回头看我们,却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看热闹,假装急走几步。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对高珊珊怎么那么没耐心,离开前看见两颗硕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出来,可我一步也没停留。" a7 U4 \: O0 R5 E9 k
  仿佛是在绝路面前徘徊了很久,而高珊珊朝着那不见底的悬崖,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人一旦掉下去,就再没有选择,不管生与死,都交给老天决定。于是那段时间,对晓风的异样感觉在思想里迅速生根发芽,几乎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地增长,清晰到我能真真地感受到盘结的根扎实地交错在我的脑袋里,多见晓风一次,就多长一片枝叶,那股恨不得天天相见的冲动简直情不自禁,我完全失去了左右自己的能力。郭建明洞察出我跟高珊珊的冷战,而且他每次下班后找我,我人必在“宁夏”。有天晚上他没忍住,问了出来。他说你老拉着我跟你去“宁夏”不对呀!再说我可好几天没看见高珊珊了,你那头出了什么大事瞒着我呐?那种感觉渐渐现出形状,我需要一个人给点儿建议,就没瞒着他。他说,操,你还真是什么流行玩什么!我说郭建明你他妈的要是兄弟就别在这个时候挖苦我。他也有些为难,这事儿摊谁脑袋上都挺蒙。( A6 U* N! P" M7 B
  “你是么?是同性恋么?”他想了半天终于问我。
, G3 V6 A/ A4 h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 z) S& x3 }+ ^( F# D# i  “你要不是,跟他扯什么蛋啊?你弟弟什么意思?”- [/ o0 F' v9 d! ^! N
  “不知道。”我也明白这回答真欠揍,可那是时候,我跟晓风之间确实就是一片接着一片的空白,在什么都没挑明的情况下,我们都在黑暗里小心地试探着对方的防线。) s0 Q" g4 ~  f7 c
  “我看你赶快把婚结了吧!别整天为了没影儿的事胡思乱想。”  F- w. ~1 L; C: T4 h
  我“嗯”了一声,低头猛抽烟,半晌才说:2 Q$ P' {& @( u
  “你有过那种感觉么?看到那个人,觉得没来由地高兴;就算只聊废话,每天也得听听他的声音;不管做什么事情,总要分神,大脑转着转着就联想到他身上去了……”
3 z/ G. ]: F2 Y' B+ F5 @  “你真爱上他了?”郭建明似乎有些感到意外,蹲在不远处,用手抓了抓头发:“操,爱情这东西真他妈的不按理出牌。”: n( G, x6 o6 e& I
  为什么打麻将的时候,会输给一个刚学会的新手?因为他乱打,打到缺门都不知道,而你还以为他那门特别多。爱情就是这样,因为来得完全没有章法,摊上什么就是什么,没有规律可循。它来的时候不预告,走的时候,也不通知。: W2 j9 I2 F, s& s( a7 s; D
  晓风跟以前是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很懂得把握分寸,也不拒绝跟我见面,可面对面坐着,他就象是个斯文乖巧的弟弟,湄南河那晚的眼神再没流露过。我经常想,他要是再敢象以前那样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电我,我他妈的立刻跟他表白,把心里的话都掏给他。可他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态度一点都不鼓励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慌乱的我跟他摊牌。郭建明还拿话噎我,说你好不容易尝带单相思的滋味,对方还是个男人,还是你弟弟!真够乱的你。我说你不乱?那头还没离婚,这头二奶三奶排成排。乱,男人也乱,女人也乱,这世界真他妈的乱!可这混乱的根源是什么?人跟人之间的感情不纯粹了,掺杂了太多的衡量和计算,结婚跟买猪肉似的,得反复称个没完没了。我当初如果真的跟高珊珊结了婚,跟她真能过一辈子么?不见得。可晓风给我带来的是一段全新的经历,他开发了我心中良善的一面,他教会了我对爱,对生命的感恩……我们坚信,一定能走一辈子,不管这一辈子有多长,有多短……6 r/ T* R* C# P( y, 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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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t) m/ r9 D* K: t. s  十月中的第一天,刚到办公室,一个人闯进来。说“闯”一点不夸张,那门都快给他踢碎了,秘书王丹还差点儿给他推个跟头。竟然是夏纯刚!我让王丹出去,关了门对他说,你干什么?门踢坏了,你得出几张片能赔得起呀?我知道他那种三流乐队,根本没人找他们录碟。因为常去找晓风,跟姓夏的好歹学会了和平相处,这人心眼倒不坏,也说不上我跟他怎么就看不对眼儿。他说话声音依旧很大,嗓子跟破锣似的:
3 S2 _$ n6 n3 j/ P) [  h1 n, |# I4 J0 |  “你把高珊珊那泼妇看好,别让她到处乱咬人!”
" h- |- o: D  O$ v0 V5 ~" b5 {& Y  我说你说话文明点儿,干嘛呢?又找茬儿打仗是不是?他一挥粗壮手臂,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说要是她再敢动晓风,出门就格外加点小心!高珊珊找人把晓风给打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候整个人都陷入一片震惊,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高珊珊做人虽然有点嚣张,可不是那种能指使人打架出气的痞子。
. ]* |  Y9 L, a6 U  “你当我骗你呐?她找晓风谈话,刚走晓风就给人打了,不是她还有谁?”
8 |8 T, {* p; H6 c) }  我取消了上午的会议,赶去晓风家里。他不在,手机也没开,我转头跑去“宁夏”,大白天的不开门,最后我给冯哥打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我有点毛了,晓风上初二那会,学校有几个流氓堵过他,当时动了手,我记得他给吓得好几天做噩梦,小时候的虐待在他心理留下了深刻的烙印,那是他不敢碰触,永不愈合的伤口。所以我特恨别人打他,肉体上的伤害是其次,主要是精神上他受不了。灰溜溜地回到家,想等天黑再去“宁夏”,不料却在楼下看见高珊珊,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显得有些憔悴。
; n1 u' B2 L9 z3 U# I/ D3 X& M  “怎么不上去等?”$ ?* b5 A$ H% A* q, C& i
  她有我家的钥匙,根本不必在楼下吹冷风。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没跟上来,却在我身后说:
) s& Q5 o9 r  Q  “我没找人打晓风。”
9 Y! }+ t4 g. A0 w8 B, N  我站定了短暂的一刻,“嗯,我知道不是你。”
/ @1 a% Z4 C8 h- O8 l! r8 g  她没再说话,却忽然从后面抱住我,脸搭上我的肩膀,热乎乎地湿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无力感。7 q0 L" x& S4 l  U  Y9 B
  我们回到了楼上,她说,长夏,我知道你不是GAY,你是个很正常的男人,你对晓风的所谓感觉,不过是因为你带大他,对他的一份不能割舍的责任而已。我问她,我们之间的感觉又是什么呢?是爱情么?她定定地看着我足有十几秒,说,长夏,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世界上有爱情么?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认真地谈过一次,我面对着身边这个虽然过了三十却依旧美丽的女人,这么多年的交往,我们都做过什么呢?没有任何心灵的交流,我们的身体曾经密密结合在一起,各自的心却又都紧紧闭着。我说,不是没有,是你还没遇上。她似乎笑了一下,说,你今天怎么了?跟个纯情小男生一样,说得这么肉麻?我知道我今天是严重不正常,我心里完全没有埋怨没有怒气,却如同明镜一样,往事历历在目,看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清楚。
9 P( c$ K$ |# [- m6 P) J  “没有爱情,拿什么过一辈子?”我问,瞬间她的脸上出现一股匪疑所思的神态,却没回答,我再问了一句,“还是你根本没打算跟我过一辈子?”
, u) U! m# G! X& \9 p8 W  “我们结婚,然后生个孩子,看着孩子慢慢长大,组成一个正常的家庭。我们之间会有很多结,把彼此牢牢联系在一起,你知道么?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想,是每个男人的责任。并且这一切,杜晓风都不能给你!”6 S4 K- e" e- G: ]& V) V
  我觉得高珊珊肉麻的水平比我高,可我喜欢她说的责任,我喜欢这个词。她一语道破了我对她的感情里,责任居多。可我不知道自己竟一直是她的梦想,他跟那个教授打算远走高飞的时候,怎么没记得我这个梦想呢?梦想是不是要现实的基础?这个基础包括我要有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要有四个轮子的车子,要有注册资产八百万的公司……我还是没敢问出口,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领工资的小记者,是否还有荣幸让她把梦想建设在我的身上。那是股彻头彻尾的失败感,我想娶的女人公然说世界上没有爱情,在她的列表上,感情排在很多很多物质名词的后面。我以为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利欲熏心;我以为我可以承受这样的价值观……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这样地走下去……可是,是谁迎头向我淋了一盆冷水?是谁唤醒了我的一度被污糟糟蒙昧的真心?晓风什么也不能给我,可他献出来的唯一的东西,却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真心。我说,高珊珊,大家冷静一下吧!你也可以仔细想想,我是不是你愿意托付终生的人。她临走前失望地看着我说,简直不相信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杜长夏!那是因为你从来没认识过真正的杜长夏,你认识的重视的,不过是他外表虚假的,附加价值包装而已,你看见我穿的名牌西装,却忽视了西装包裹下的“砰砰”跳动的东西。
" W6 b- `) w! |& p9 e  高珊珊刚走,冯哥的电话就来了,晓风果然在他那里。我连忙问晓风伤得怎么样?他说,没什么大事,当时夏纯刚在场,他把人打得挺严重的。我听他还能说笑,估计精神上恢复得不错。我说你把冯哥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有话跟你谈。他沉默了半天,可我知道他在线,隐隐听到他的呼吸声,他说,哥,冯哥帮我联系了个北京的唱片公司,我明年春就过去录唱片了,你安心跟珊珊姐结婚,咱俩,别见面了吧!我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卸下防备的心,忽然给大锤狠狠地撞个正着。) B4 l/ E& i/ Z: v' m  `* H$ P) V
  晓风伤得确实不严重,此刻坐在“宁夏”的舞台中央的一张高脚椅子上,手里抱着把吉它,稍微低着身子对麦克风 说:3 s: {9 l; L2 m" n) x9 @1 J6 y
  “下面这首歌唱给一个人,他今天不在场,可能他在我就不敢唱了,”# W5 P7 E0 @! O
  他说着笑了,鼻子可爱地一耸动,瞬间又恢复严肃,缓慢而诚恳地说,“谢谢你,我会记得,一切,都会记得。”
% m$ s& N" e6 U; |6 X2 S  他此刻正看着不同方向的一簇灯光,我隐藏在黑暗里,明显地感到,他指的那个人是我。歌曲的旋律很好听,可惜是首广东歌,我也一个字儿也听不懂,你说这歌送的,既怕我在场,还怕我听懂,他肯定是故意的。我目不斜视地看着晓风,他不是个表现欲旺盛的人,也不太会调动气氛,要么站着,要么坐着,表情简单平静,却很真实。今晚他穿了件雪白的衬衣,熨烫得很平整,映衬着雪白的一束光,露出的一截脖子白得几近透明。他唱得分外投入,眼睛里隐隐闪着水光,显得深不见底。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灯光渐渐暗淡下来,在柔和的光线里,晓风脸上那种缅怀的表情,让我对那首歌的旋律终生难忘,后来才知道,那是黄家驹的一首“情人”。/ n) q- M$ X6 \1 t$ W' E# y
  我见他唱完到吧台那里喝水,于是走上前,坐在他身边。他看见我有点吃惊,可能是没想到他已经下了通牒,我还死气白咧地来找他吧?我说你有时间么?出去谈谈。他看了看表,说十点钟的时候还有一首歌。那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 P: b1 _' \2 X& S- ^' Z% G  站在“宁夏”后面的弄巷,夜风卷过来,带着浓厚的水气,要下雨了。我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夹着烟卷,有些抖。6 w: F4 L, z% }" ?; n* a9 B7 d
  “哥,你是正常的男人,你可以结婚生子,让阿姨抱孙子。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有那样的想法……”
: D0 E5 r1 `& A) l+ K1 V# b( Y  “什么想法?”我及时截住他的话,“你对我有什么样的想法?”# [8 h" r- y, i4 u% A/ E! O) `) a# G
  他楞了,显然是没想到我今晚要逼他把心里话说出来,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充满了犹豫不决,却再不肯开口说话。
# P% @) ]$ X' l- ]- q2 T, m  u  “你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就是因为心里对我的想法是么?”我终于按捺不住,“你喜欢我很多年,所以你其实一直没真的接受过高珊珊。你跟那个夏纯刚的那次,也是因为他跟我很象,名字还都有个夏,你情不自禁了,才会发生那样的误会。晓风,你一直喜欢我,我知道。”8 O# G1 S& K& L% o/ I
  “我知道你知道,”他低着头,手紧张地攥成拳,抵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他只穿了件衬衫,声音有些颤抖:“哥,你装傻是对的,你不是GAY,离我远点儿,别给我拉下水。”! h: r2 x7 L; @1 q
  “谁说我不是?我跟你接过吻!”我说。& Z; ?6 j. ]0 v5 W
  “没有!”他立刻否定。
2 Y8 h, [& D1 i. ^* _* ]  “有,在湄南河的那个晚上……”5 q" x4 O+ a2 E+ o* L0 j4 X
  “不是!”他摇摇头,“那就是个意外,碰上而已,你没跟男人接过吻,没有!”
" H7 o& V7 R% Y6 [  我没想到他否定得这么干净!本来想跟他说,别去北京,跟我留在这里,可我给他倔强的自以为是气得七窍生烟,胸口剧烈地起伏,一股火沿着四肢快速蔓延,心肝都在发抖,拔腿就走。他一句也没说,更别说挽留,我感觉风在我们之间穿过,迎面就有硕大的雨滴打下来。妈的,这更加重我心头的错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想干什么,失控,那一刻我是失控的。只记得雨水浇不灭心头的烈火,我忽然转身,简直就是冲着晓风扑过去的,我撞在他的身上,他没有预料,被我的蛮力重重推在墙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我完全没给他考虑的机会,也没有征求他的同意,一边把他的身躯锁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一边准确地对着他的嘴唇,毫不迟疑地狠狠吻了下去。妈的,看你这次还怎么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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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N) F  U, m: _+ r% \0 @+ N.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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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风的头搭在我的肩膀,双手紧紧抓着我胸前的衣服,仿佛那一刻,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说,哥,你疯了。我说,嗯,我也是那么想的,可疯了的感觉挺爽的。他似乎在我肩头苦笑了一声,紧扣的手指头却松了些。晓风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我稍微侧了侧身子,挡着突兀的风。风大了,虽然站在屋檐下,斜飞的雨还是打湿我的背,连晓风的声音都似乎带着湿润,他说,哥别傻啦,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条道路,你有选择,不应该一时兴起就头昏,那会毁了你的一切……我打断他,说,每个人脚下的路都只有一个终点,到了那一天,我们都是赤裸裸地归去,关键是沿途经历到什么样风景,死去的那天会不会有遗憾,不跟你在一起,我会觉得遗憾。我感到他颤抖起来,肩膀上一热,隔着衣物,烫在冰冷的皮肤上。他说,我忘了你是笔杆子出身了,说话真肉麻。操,最近怎么老有人投诉我肉麻?不都是给你们逼的么?可我没敢吱声,他忽然撤回他的身体,抵在墙壁上,眼睛有些红,却没有眼泪,他说,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可是哥你知道么?爱不是两个人的事,我俩要是两只猴子,可以有棵我们自己的树,占据自己的世界,可我们是两个人,活在很多很多关系之间,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i7 _5 z8 Z* b8 W
  “那咱就去做猴子吧!”我大声说,“做人做得也累。”
% ]0 R' |+ R0 \: G, o" v# c  他的眼睛里又开始弥漫着重重叠叠忧虑,轻巧地笑了一下,他说:
2 L7 J! ^6 M/ j* r  “哥,我得回去了,还有首歌。我们下次谈吧!”% z- y, n( D  ^7 Q
  我当时就该知道这小子根本没诚意“下次谈”。我知道晓风的顾虑,他老是觉得是他把我拐上这条路的,我跟他说我心甘情愿,他反复感谢我,为什么要感谢?我并没帮他什么,我是在帮助我自己。靠着墙抽烟,我瞪着一明一灭的烟头,心头也有些黯然,隐约的歌声传出来,那是晓风的声音,模糊地听不全歌词,只断断续续地似乎唱着:
( h6 R- e  ?! Q8 ?' j8 f6 V  “天晓得,) ~  m$ z8 ^9 o0 R
  既然说
3 W& z; y8 f9 D# B1 s8 M  你快乐,
+ {$ j' h) {- y; C2 B  于是我快乐
. E+ Y' W! N# h0 X  z  ……
' Z0 e: m8 v5 u2 [* F  求之不得求不得. z9 a2 d: R$ l& P
  天造地设一样的难得) Z! h/ m& |" J. W5 x
  ……”; s" Y# `8 \& r- H/ G8 L- B$ T
  晓风躲了。我把D市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想起他说的去北京唱歌的事情,只好再去找冯哥,问他在北京联系的是什么唱片公司?晓风能住在哪儿?冯哥面露为难,他圈着我的肩膀说,来,咱哥俩喝一杯。冯哥是个很深沉的人,平时不多话,朋友却多。他说,晓风根本没签什么唱片公司,几年前他年纪还小的时候,是有人找过他,可他不愿意。他这次是找借口躲你呢,他这么做也颇费苦心的事情,你好歹也配合一下,冷静想想。这是大事儿,不是你们两个人你情我愿就能解决,你家里呢,母亲,兄弟,朋友都接受同性恋么?你是做生意的人,得能沉得住气,我听别人提过你,他们就叫你商场鳄鱼,说进攻的时候没声没响的,一有动作就几乎成了。晓风这孩子有时候是别扭,估计也把你折腾得够呛,才失了平时做事的风格。这谈恋爱和做生意谈判还真有点相似之处,你能吃那碗饭,就一定能搞定晓风这个傻孩子。我说冯哥你不知道,我这人一遇上感情就蒙头转向,绝对是个失败者。他“嗯”了一声,知道我所指,终于还是开口,' i2 g/ B# T: o# F. ~
  “在背后数落别人是显得不厚道,我从晓风那里听过一些,知道你跟她这么多年,心里还是有她,对她也有感觉。可我见过高珊珊那人,你要是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她,你还是放手吧!得破点儿财,也买个教训。冯哥说我话到此为止,你也别太上心。”
# j3 Z! \% i: f5 K2 ]' T2 W. ]$ X/ ?  我不想诋毁高珊珊,说实话,这么多年生意场上逢场做戏,我都格外节制,从不乱来。我觉得自己怎么说是有女朋友的人,总得洁身自好,也是对她的尊重。可时不时总有人在我耳边吹风,说她跟电视台的一个艺术总监不明不白的。我问过她,她没承认,再说电视台那地方的确是八卦横飞,我也就没往心里去。就因为这事,郭建明挺看不上高珊珊的。可是当他跟我说他去找过高珊珊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说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啊?
5 q, a/ e, O2 V  A9 W) s5 }  “我就问了她一个问题,”郭建明说,“我说要是哪天长夏破产了,身无分文,而你有了更好的一个选择,你还会留在他身边么?她当时笑了,说郭建明你有毛病吧?做这种无聊的假设?我说这世道什么都能发生,他能暴富就能暴穷,你还没回答问题呢!她毫不犹豫地说当然能!我说几年前你可不是这么做的,那时长夏还是个小记者,你背着他跟别人交往,事情败露以后,你立刻把他踢了。你考虑过长夏的感觉么?你曾经把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让人怎么相信你今天的保证?”
) n1 m- }" f$ T4 s/ Y" k8 a  我踹了郭建明一脚,你他妈的说话怎这么不给人留面子?心里隐隐感觉,高珊珊可能要谈判了。果然当天的下午,她打电话找我出去,我说到我家里来吧,家里什么都好谈。她说好。
- Q; m+ T& p# s3 e! z3 c8 m  “我觉得你不信任我,包括你家里人,你的朋友都不信任我。”她有些委屈地说,“有过前科,就不能重新做人,不能重新恋爱么?你们为什么不给我次机会?”+ c& f& l/ f; p% F
  我说,“高珊珊,机会我给了。你只要扪心自问,是不是真心跟我交往,就会明白别人是不是误会。”
3 J2 d9 {/ l% [& l# L- a& g8 q  “你怎么就认定我不是真心跟你交往?婚姻本来就是平平淡淡,你以为晓风就能给你轰轰烈烈的爱情么?都三十几岁的人,你还相信爱情?我心里有你,你心里有我,这不就行了么?”! H. N+ Y2 \. M- f. M
  我长长叹了口气,高珊珊到现在还是没意识到,我们的分手,并不是因为晓风,问题出在我们自己身上。可我不想给她吵,我还是希望这段感情能有个平静的结尾,两个人不要因此成了仇人,撕破脸太难看。我说,
7 D8 G: ?5 R/ m3 e+ l( Y& u- }* O# m  “你记得我们都在报社的时候,曾经采访过一个残疾人的家庭。男的因为公伤瘫痪在床,女的十五年如一日,替他接屎接尿。当时我说这男的这辈子也值了,找了这样的妻子。你说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坚持这么多年的,你要是她早就放弃了。”
3 X; ^9 T2 F6 T/ K% Q- {" b" P  她似乎在回想这件事情,那时候她已经在和理工的教授交往,我还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一样向她求婚。她眼里的神情变了,简直不敢相信我跟把陈年旧事拿出来提。
7 a/ D" p: h+ q6 v+ \  “我想说的是,你说生活本就平静,我同意,彼此之间的责任维系一生,我也同意,可这种责任没有前提,没有条件,即使我贫穷病弱,对我的感觉依旧不变。爱情不是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只有在情人节的时候拿出来卖,爱情是在一点一滴里,我们给彼此的无条件的信任,支持和关怀,你觉得我们之间有这些么?恐怕我们可以共富贵,却不能同患难。”  |% f& @; F' W% n
  我想我肉麻的功力必定是吓到了高珊珊,她的脸红不红白不白,泄气地说,杜长夏,你变了。4 [; x, p  L7 H: V: b) H
  是不是有人说过,“我无法让你改变,我错过了你的改变?”既然这么说,就算我们两个没缘分吧!我告诉她,我想娶你的时候,你不同意,你想嫁我的时候,却也没嫁成。强扭的瓜不甜,咱俩就这么着吧!1 W: m: C, r7 M1 k9 I/ t; s5 {
  “可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的青春都给了你!”她哽咽着,眼睛红了。
. I+ y, O$ W+ s* o0 n- O) T  这是事实,不管怎样,她把青春年华都给了我,现在是女人青春值钱,男人青春牛粪的年代,这一点上,我绝对是欠她的。我问,关于你虚度的青春,我能弥补什么?她淡淡说了句,你看着办吧!! i1 T5 K" h+ c* {& P# ^6 K
  看着办的结果是我把黄河路的房子给了她,还有我新买的凌志,中国银行我们联名办的一个帐户里的美金存款。我不觉得自己吃亏,跟高珊珊在一起的这几年,她对我还算不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靠金钱结算的,可有时候,在对方接受的情况下,金钱可以是表达的一种工具。我对高珊珊,还是心存感激,这么多年,我们分分合合地走过来了。二OO二年底,我跟高珊珊彻底分手了。她做了最后一件厚道的事,没有把我跟晓风的事,告诉我的家里人。之后听说她进了央视,搬去北京了,我们再没见过。而晓风,还是没有出现。
 楼主| 发表于 2010-9-28 17: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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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搬出了黄河路的房子,家具家电我都没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断就断个彻底吧!本来想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赖上晓风,让他收留我,可这个鸵鸟的家伙竟然不敢露面,害得我只好借住在郭建明软件园那头的一所空房里。软件园这头新建不少小区,餐馆超市一个接一个地开起来,楼下的门市房也开了个音像店。那段时间整个人灰溜溜的,做什么都没兴致,下了班就回家,上网,也看看电视。一个星期天看了“康熙帝国”的结局,觉得挺有意思,就去楼下新开的音像店去租碟。3 _* V# K3 Z% W* x+ q( k  v
  我没去那里租过,所以要填电话号码,等店员把信息输入电脑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音乐,我仔细听了一会儿,认出了是晓风那晚上唱给我听的那首。回身看见一群小姑娘围着店里的大屏幕电视看,我个儿高,加上站得远,屏幕一览无余。仔细一看是个男的坐在舞台上,抱着吉它唱歌,好象是演唱会的现场版。歌是一样的歌,唱歌的方式和晓风又有些区别,不过他好象也不太会动,唱得老老实实,一板一眼的。我问店员这是什么碟?有卖的么?他说,有啊,F4香港演唱会的VCD。什么四?我的老土激起了一个小姑娘的愤慨,她回头对我说:“天啊!大叔,你是地球人么?他是F4里的孝天。F4可红呢!流星花园听说过么?”
$ F  o7 V' x- s, Z0 u/ e  见我一副外星人的表情,小姑娘也觉得无趣,转身对着电视尖叫去了,再不搭理我。我意识到因为是广东歌,因此有字幕,那晚没听懂的,一下子如此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单纯的旋律随着文字丰满起来,我早该知道晓风唱这首歌不会毫无根据,他不敢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只好用他蹩脚的粤语唱出来,我这傻冒终于如梦初醒,终于了解晓风要跟我说的每字每句:“盼望你别再让我象背负太深的罪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痴醉哦,你可知谁甘心归去你与我之间有谁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有日有夜有幻想,没法等待”在原地站了很久,竟无法移动……# @- G0 y8 l6 [" _9 x
  走出音像店,迎面而来的风干巴巴的,象刀子一样又冷又硬。脑袋里塞满了“情人”的旋律,那一句句的歌词,仿佛晓风的追问,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此刻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似乎失去了感知的能力,无法判断是疼是悔,是煎熬还是错乱。如同一叶孤舟失去了方向,一次次回想曾经醉卧的一处温暖的港湾,然后慢慢意识到,我曾与幸福擦肩而过。倚着小区大门的柱子,想抽烟却发现没带打火机。傻站着,手里搓着烟草,身边一小孩儿在滑旱冰,轮子跟水泥地面的“沙沙”摩擦声象把锯,一下一下地锯开记忆坚硬的外壳,跟晓风的一幕幕,在带着疼痛的流血之后,终于渐渐地冒出来,阳光下晾晒的衣物一样,往事的每一缕纤维都清晰地呈现出来……
( E$ w6 h" l! @; v  带他去动物园喂长颈鹿的时候,他一遍一遍地问,“不会咬我么?不会么?哥,你确定它不会咬我么?”直到我伸手过去,长颈鹿舔着我的手,吃着手里的东西,晓风才敢试探着伸出他的手。不知是长颈鹿粗糙的大舌头舔噬带来的麻痒,还是单纯一份新鲜的感觉,晓风“格格”地笑起来,我说你怎么笑得象只下蛋的鸡?他却没生气,眉眼间依旧噙着笑容说,“哥,你呀,笑起来象河马”真的假的?河马会笑么?……我陪他去“宁夏”去试唱,那是个下午,酒吧里没什么人,他坐在麦克风前,有些紧张地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不安,却又笑着,嘴角翘成美好的弧线,“哥,那我开始了?”傻瓜,你得问冯哥,不是我呀!当时我是那么想的。晓风的手拨动吉它的弦,轻柔沉静的音乐从他圆润带着薄茧的指尖流淌出来,我忘了他当时唱的什么歌,只记得很是震惊他的嗓音那么好,结束时我冲他伸出拇指赞扬,他竟然旁若无人地缩着肩膀满足地笑了,似乎得不得到那份工作已经不重要……我刚从报社辞职,公司还没正式开的那段时间,经济上比较拮据,全靠晓风在“宁夏”的薪水,我们刚进辽师附近的公寓,那房最大的缺点就是窗户少,又没空调,正赶上三伏天,热得要命。有天晚上晓风在楼下大声喊我,“哥,下来帮我搬东西!”他买了台电风扇回来。晚上,我们两个坐在电风扇前吹风,感觉豪华得不得了。我至今记得他傻笑的表情,说,哥,你看我们家跟五星级酒店也没什么区别么!……9 ~9 Y3 |5 I0 H1 s2 M( i
  “哥,你等等我……”1 Z4 R5 G, a+ T$ {3 a/ |! Z( v
  “哥,怎么办?……”
$ d: d8 N: P1 P( K  “哥,你总算回来了……”% `, q; O0 i( l8 ^7 a: e
  “哥……”. p9 ?% r  y) I
  “哥……”
  ?# y% e, \* w1 y" L. I5 g, o2 D  原来那些我以为不再记得的陈年旧事,潜意识里都在小心地收藏着,期待着哪天,心从蒙昧中清醒,还能找到昨日的轨迹。细细想来,晓风以前是个那么爱笑的孩子,可为什么感觉上好象那么久那么久,没看过他坦荡的开怀大笑?我竟对他忽略至此么?他的笑容哪里去了?他的人呢?我的晓风哪里去了?感觉脸颊上热了一下,很快就凉了,给风一吹,那湿过的两道更是要裂开似的抽痛。仰头,灰蒙蒙的天空一片一片地,天竟飘起了细碎的小雪花儿……7 m+ I6 u- F+ y# g# `/ b+ S+ f
  忽然传来的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把我从迷失中扯了回来。刚才我也注意过那辆车,好象是教练车,学员在练习,本来开得不快,转弯时估计把油门当成刹车,冲着那滑旱冰的小孩儿就撞过来。那小孩儿吓得已经不能动,钉子一样钉在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事情发生得很快,什么也来不及想,我飞扑过去,把孩子夹在腋下,就转身要往回撤。我想也许是教练拉了紧急刹车,车子没冲撞过来,却也没及时停住,我半边身子给车子刮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就直直倒在硬梆梆的路面上。我感觉小孩从我胸前爬起来,抓着我叫“叔叔!叔叔!”可我没法回答他,脑袋跟地面相撞的瞬间,天地间飞快地亮了一下,象是烟火爆发的刹那的一股光明,然后光线慢慢褪去,视线断断续续,一会儿是正在下雪的天,一会儿是些残破的旧日影像……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感觉都在消失,只剩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坐在暗淡的灯光里,一边弹着吉它一边浅吟低唱:“你可知,谁甘心归去?
" z* I% z; q' U* o& y  你与我之间,有谁?”* o5 x5 @* }7 M8 j  E. k
  我伤得并不重,没伤到骨头,但是因为撞了头,开始还有些恶心,怕是脑震荡,所以要住院几天观察一下。郭建明挺够意思,下班了还来看看我。他说,你现在是爹不亲娘不爱,老婆还不在。我这做朋友的,也算是给见义勇为的英雄来点行动支持吧!我说有你这么天天损我,这没毛病也给你气出毛病了。哪家报纸这么没事找事?还把这事给登出来了。但愿我妈别看报纸,否则她还不得着急上火么?郭建明说,你得了吧!你当你是焦裕禄啊?全国上下颂扬学习?也就晚报因为你在那里工作过的关系,在一个小角落里提了两句。我说白天呆着太无聊,你把我笔记本带过来,我上上网。本来想让他去帮忙去买那个VCD,可我把那个什么四给忘了,也忘了是什么演唱会,索性拿了电脑过来去百度下载。笔记本的音箱不怎么好,听不大真切,反正我也不介意质量,那个旋律一次一次地,让我想起晓风,那个夜晚孤单地歌唱,却又不敢正大光明地送给我。他这会儿在哪儿呢?身边没个人照顾,过得狼狈不狼狈?书信,电话,电子邮件……现代通讯虽然提供无数方便途径,可如果对方不想联系,还是能躲进人海之中,全无踪影。要是在他身上安个跟踪器就好了,他逃哪儿我都给他逮到,这个小兔崽子……我有时候禁不住忿忿地想。
# U5 Q$ Q; i2 e5 V( T" C  下午三点多,我在病床上用邮件处理一些公司的文件,听见走廊传来说话声,一个是护士的:“你怎么站大半天了?是看谁的呀?”
; q/ \# k! S& b( D4 d  “嘘!”另外一个人说,“我是来看我哥的,马上就进去……”
7 g8 N% K% S1 r& N0 g  虽然他尽量压低声音,可他一“嘘”,我就听出来了,一股狂喜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张口就冲着门口吼了一嗓子:“杜晓风!你给我滚进来!”) |! D" v5 V; v'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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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2 q( v  P8 n2 n  “哥……”晓风站在门边儿,怯生生地说,却完全无视我火辣辣的眼光在他的身上烧个洞,也不肯再挪一步。我的耐心没这么脆弱过,从床上蹦起来就想过去捉他,可脚刚踩地儿,拉伤的腿疼得我吱牙咧嘴,他脸色立刻变了,两步窜过来,紧张地扶着我,连声问:8 m: @, @- K0 x9 H
  “哥,你怎么了?你伤在哪里?我,我去叫医生吧!”; E, x, L: c: L
  我一把揪住他,咬牙切齿地说:
4 s% R& N$ ~! I6 g' q  “你哪儿也别去!就给我在这呆着!”
# X( V! y" z8 r4 K  我想我张牙舞爪的狰狞一定吓坏了他,他既没挣脱我扣住他胸前衣服的手,连句争辩都没有,低眉顺目地坐在我身边,装聋扮哑。可我没心软,一把擒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恶狠狠地问,说,你他妈的为什么躲我?因为距离太近,他那黝黑的瞳孔显得那么大那么深,象是个深不见底水潭,幽幽罩过来竟带来一股眩晕,我想我可能真的是脑震荡了,怎么看他恍恍惚惚地不真实呢?哥,你都想好了么?不后悔么?他的声音轻轻的,飘进耳朵里有点痒?我说废话,你当谁跟你过家家……他的嘴唇毫无预警地贴上来,害得我没说完。这家伙是报复我上次强吻他么?可他却又那么不可救药地温柔,两片嘴唇轻柔地试探着,刚碰到就离开,再缓慢靠上来……他的鼻尖也不老实地摩擦着我的,我对他的气息早就迫不及待,竟碰上这慢性子如此折磨人,一只手按在他脑后,另一只手固定他的身体,转眼间占据了主动。虽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狠狠地亲他,使劲儿地亲,可我没象上次那么大力,也许是不敢了,怕他再跑。他的嘴唇有些凉,唇齿间都是一股薄荷糖的香甜,惹得我禁不住狠碾了两下,反正也不用担心亲上一嘴口红。我的舌头探进他的口腔的时候,他似乎胆怯地想要往后退,我不肯放松,抱紧了他,拼命捕捉他那一直躲避我的舌头。还没等我得逞,门“砰”地就开了,怀里的身体吓得几乎跳起来。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门又自己关上了。晓风的脸都变了色,我说你别怕,可能是郭建明。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进来一看果然是郭建明那个杀千刀的。我说你这是上车补票,刚才怎么不敲门?他反倒嚣张了,说,你们大白天打喯儿怎么不锁门?也不怕明天报纸出来,把你从见义勇为的英雄打回有伤风化的流氓去!我看得出他对晓风并不反感,相反,比对高珊珊客气多了。晚饭时间到的时候,我换了衣服,跟他们两个偷偷出了住院部,到门口的“一品香”吃饭。郭建明跟晓风说,你这次不走了吧?赶快把你哥给我接走,他赖在我家,害我收不到租金不说,还把那房子给糟蹋得跟猪圈似的。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郭建明一脚,他说你踢我,我也得说呀。虽然我早就有赖上晓风的打算,可给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料晓风答应得很平静,好象喝口粥那么简单:3 i  S1 |8 H" u) Z, U$ ]  U
  “好啊,我今晚就把哥的东西搬我家去。”
* _; W: P7 {& s( e" m  F$ t2 {  就这样我和晓风住在一起。那个空闲的卧室,他很用心地收拾过。我们两个都有点不习惯,因为似乎很困难,再象之前那样心无芥蒂地做回兄弟。可我们又没有正式开始,彼此的关系进入了一个非常别扭的过渡时期。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的时候,晓风通常做好了晚饭,一起吃过了他就去“宁夏”。等他下班,我几乎都已经睡着了,简直象是活在两个半球一样。而且我们再没接过吻,身体上几乎没有任何接触,我想,他大概也觉得很不得劲儿。就这么耗了了两个多星期,直到那天我下班晚了,以为晓风大概已经离开。推开厕所的门,给里面的人影吓了一跳。他只穿了条小内裤,站在水池前刷牙,见到我似乎楞了,连忙低头拿水漱口。我站在那儿傻乎乎地问了句,你怎么不点灯?他说灯泡坏了,我,我还没来得及买了换呢!我依旧是推开门的那个姿势没动,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动。屋子里并不黑,客厅的光线照进来,晓风年轻的充满诱惑的身体就在两步之外,我感到口干舌燥。很快他也意识到我们两个这种奇怪的交谈状态,他漱掉口里的牙膏,可还有点白色的泡沫沾在他的嘴角,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滴着水,顺着额角流过脸颊……再到脖子……他那让人难忘的锁骨……明明没有滴到胸前,为什么我感觉他那里也是湿的?握着门柄的手越来越紧,我感到卫生间里残存的水汽似乎增加了催情的作用,而且偏偏这个时候,晓风低底地叫了声“哥”,我觉得自己象野兽一样扑了上去,就象上次在“宁夏”后巷里一样,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想要打破什么,想要晓风记住什么……我一边吻住他的嘴,一边扯开他下身的毛巾。9 \: U; N$ A$ M1 r: c7 x* g
  我把他推在洗手池上,双手忘情地抚摸着他的身体,熟悉得完全不象是第一次,他的身体匀称修长,瘦而不弱,年轻的皮肉之下似乎包裹着强大的磁场,吸引着我去向更深处探索,探索……我的嘴唇在他每一寸肌肤上逡巡,感受他一次又一次不能抑制的颤栗。晓风出奇的敏感带给我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从未让人如此碰过他!“突突”跳动的心给这个想法揪住,停了两拍,这让我更加兴奋,下身慢慢支起小帐篷。他这次没有象在医院里那么矜持,至少他的回吻比上次有热情多了,并且他颤抖着,用湿漉漉的手指解我的裤子。他的双手引导我坐在浴缸的边缘,然后跪在我的面前,吻我的肩膀,胸膛,腹部……一路膜拜般地亲吻下去,慢慢地靠近我的分身。他的手细细地抚摸了一遍,然后抬眼看着我,似乎在征求我的同意。那一刻他又象是个水里的影子,不真实的感觉再次淹没我。他终于含住了我的家伙,我能清楚地感受他的舌,他的唇,他的口腔创造的一个几乎完美的环境,包围着我那贪婪的家伙。虽然他的技术正如预料的生涩,可第一次口交的新鲜感激烈地刺激了我,而且我的确有段时间没真枪实弹地做过了,快感象是潮水,一波紧接着一波,源源不断地冲击着。晓风后来嘲笑我那天射的那么快,简直不象是我了。我说,因为时间短,所以快感的浓度格外高,那次真的给你搞得欲仙欲死。他只“吃吃”地笑,脸红得跟西红柿一样。其实我想,一部分快感是来自于心理上如释重负吧?我觉得自己可以在性爱上接受晓风,就象在心灵上接受他那样。
9 M, o. w. r2 }5 ~" W# Y  射出来的瞬间,好象天崩地裂一样畅快,我往后一栽,就跌进了浴缸。晓风探过身子,似乎要拉我,不料给我扯住他的手,一把拉进来。浴缸很小,我让他靠坐着,自己以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搂着他,我们继续接吻,狭小的空间,硬梆梆的浴缸,咯得哪儿都疼,可我们吻的更加投入,似乎是确定了彼此都禁锢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除了承认自己的心意,再也无处可逃。我的手伸到他的下面,为他手淫,我注意到每次指头不经意地掠过后面,都引起他一阵兴奋的颤栗。他的手脚都紧紧绷着,似乎是咬着牙,一点声音都没有,直到他的脚趾因为极度兴奋弯曲着,勾到了莲蓬头的开关,水“哗”地洒下来!开始是凉的,浇在身上我们都僵硬了一下,赶快吻在一起取暖。很快水温上来,激打在我们的身体上,升腾起乳白色的蒸气,我手上加了点力道,套弄的速度也快起来,晓风的身体渐渐失了控,他仰着头,因为水柱打在他的脸上,他紧紧闭着眼睛,胸膛的起伏十分明显,高潮时终还是没忍住,闷哼了一声,整个身体快乐得几乎在抽搐。整个浴室似乎发了水,可是我们没管,还是就着那十分别扭的姿势重叠着坐在那里。我开始同情这可怜的浴缸,它恐怕要给我们两个压碎了,才会那么毫不留情地咯着我们的筋骨。热水依旧在哗哗地浇在我们身上,象是滑溜溜的两条鱼交错在一起,只是我们热爱空气,热爱在空气里自由地呼吸。晓风可能一直担心我过不了这关,没想到我过得还很愉快,我说你呢?喜欢么?他笑着说,喜欢得要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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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 S5 R& ?  十一假期的时候,公司组织去黄山旅游。晓风那几天嗓子发炎,不能唱歌,索性跟着去了。我本来想跟他在家里休息,可又一想,山上的空气新鲜,对他身体恢复有好处也不一定,尤其在他戏谑的一句,“咱俩都在家,那还能休息么?”,切!把咱形容得跟色狼一样,于是跟着一帮员工去黄山了。2 R" O' f' K# C' n& e
  在徽州,晓风用手机跟冯哥联系了好几次,我问他有事情么,他说没什么,就是上个月的帐有点问题。我说你还管帐啊?他才跟我说起,当年“宁夏”装修扩大的时候,冯哥也挺紧,晓风答应只收一半的工资,算是对他的支持。冯哥挺感动的,就给了他“宁夏”两成的股份,当作报答。所以有时候冯哥忙得脱不开身,他就帮着跟会计对帐。我对晓风的收入一直挺好奇的,他不声不响地似乎攒了不少钱,原来是在“宁夏”有投资。“宁夏”现在是D市名气最大的名人酒吧了,歌星影星都经常光临,估计这两成的收益也不少,冯哥有些江湖气,可也没大方到这种程度吧?喂!他不是对你有想法吧?我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什么呀!他回手毫无保留地给了我一拳,你脑子进水了?冯哥跟他爱人的感情可好呢!我说那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晓风见我一副酸溜溜的模样,叹了口气跟我说,当年没这么多,就这两三年生意红火起来的,我看今年就够呛,那么多钱,谁舍得呀?不给就不给吧!反正我也没做什么,那钱拿得理不直气不壮的。我说,你别杞人忧天啦,还有我呢!现在咱俩的情况还不错,你别不管死活地赶场演出,给自己花钱的时候别那么抠门儿啦!他不同意,说酒吧这行业也干不长,能攒的时候多攒点儿,还顺道教训我,咱俩都象你那么能花钱,得攒多少年才够花一辈子啊?你真不贪啊!我笑话他,心里却不这么想,这不是晓风第一次跟我提一辈子,他心里那么渴望能安安稳稳地跟我过上一辈子,为此他一直努力不懈。
% a6 U) b. u/ A, H5 O- K4 i  旅游黄金周最好哪儿也别去,走哪都是看人,而且山上特别冷,看完日出,晓风似乎有点感冒,一直在发抖。于是我跟负责的小杨说,我弟不舒服,好象是病了,我跟他先回D市。晓风估计是挺难受,也没推辞,就跟我回家了。他倒也没怎么样,就是又乏又累,做什么事情都没精神。白天他就在家里躺着,晚上去“宁夏”上班,七天的假期一眨么眼就没了。这天下班的时候跟几个大学时候的朋友出去吃饭,吃到一半,心里总是不踏实。晓风今天一早脸色就不好,下午打电话给他,听他还是有气无力的。刚才往家里打电话又没人接,估计又上班去了,越核计越不是味儿,只好跟他们告辞,我说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改天我请大伙儿!他们取笑我,说看咱这些有老婆孩子的都比杜总你自由。
* ]6 j, k8 _3 }" T1 O4 |  我开着车直接就去了“宁夏”。调酒的阿明告诉我晓风刚唱完,在后面的休息室呢!我敲了敲门进去,他正靠着窗户喝水,看见我诧异地说,哥,你怎么来了?他看上去比我想象的好,穿了浅色的毛衣,显得很文静。我说,心里挂着你,唱完了么?唱完咱一起回家。
- ?- X1 J& Z) O2 R7 Q7 S5 z  “哦,好,还有一首,你在这里等我吧!”
/ Y0 i; v; q  j% N  看着他面露喜悦,我说你傻乐什么呢?不知道,他笑着说,就是挺高兴的。说着把他喝剩的水递给我,转身走出去。我来到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仰头就是秋天晴朗的夜空,将近十五,月亮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圆满了。似乎回到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大月亮,我跟晓风一门之隔,各怀心事,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往事。如今,我们终于推开了彼此间的那扇门,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等待,可我想,所有的等待都值得的吧?我情不自禁把晓风的那杯水送到嘴边,饮了一口,淡淡的清水而已,在杯子的边缘,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嘴唇的温度。是不是无数这样的夜晚,晓风倚着同样一扇窗户喝水的时候,象我一样,一遍遍地,想起从前?那一刻,心里透露着,陌生的温柔。
* H: p" I& B1 l8 r  我妈跟我说,是不是你岁数大了的缘故?近来懂得疼人,心也比以前细多了。我也发现潜移默化地,自己受了晓风的一些影响,尤其对他的事儿格外上心,难以克制心里那种对他的牵挂。那晚回到家,我跟他提到十月末去东南亚出差的事,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 Q- Q  g& j9 A" }: d  h, d  “咱可以再去游一次湄南河。”5 p! W; ]% i! v! s' X3 n
  “不行,”他刚刷完牙,爬上床挤到我身边,一说话一股薄荷味儿,“再请假呀,冯哥就该另外请人,不要我了。”
: x1 H# l  k3 W  “不要就不要呗!你还愁找不到地方?”
: A' A5 e8 g5 H4 u2 j3 v  “那不一样,冯哥怎么说也算我的恩人了,这么多年帮了很多忙。”
+ h  S# l9 ?# O; t" ]5 c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宁夏”有人跟我提的茬儿,自己一忙给忘到脑后了。5 ^* c7 g) O* [% W! \2 R8 u2 U$ a) j
  “有个姓黄的,说是唱片公司的制作人,你认识么?”
! |; {  ?5 I! ^5 {5 i* p  “哦,知道,怎么他还找你了?”3 v/ m% Y, ?. S
  “那天在‘宁夏’遇上了,他说你挺有潜质,想帮你出片,但你不答应,让我做做你的工作。为啥不想呀?这年头想出碟的人都想疯了,你怎么还往外推?”
* H. Z9 R. q8 w; R# e3 S  晓风拿着空调的遥控器,“B-B-B”地调温度,突然降温,物业还没供暖,屋里挺冷的。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遥控器,
7 E4 O- u8 a1 A; u' u1 Z& e; R  “怎么不说话?”/ ^7 `' o# W; t: O0 P6 z* y+ Y
  “哦,我没兴趣。再说,出了碟也不是就能红,混的不好再回来的话,待遇还不如现在呢!我看多了那样的事儿了。”
0 N% s' H4 H- g1 N! J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我转身看着他,“咱晓风要模样有模样,唱得也不错,做个偶像派没有问题呀!怎么?你怕你红了,我吃你歌迷的醋啊?我保证不会,我跟那群小丫头一起排队等你签名儿!”- B% ^- ~" B& a) D
  他面露苦笑,“说什么呀!跟真事儿似的。”6 \. @7 |  G' p: e9 H; S
  他平躺着,感受着空调的热气吹在他身上,两只胳膊枕在脑后,似乎若有所思:0 {1 l% }' W/ N# Z: b4 `0 p- V! C
  “做明星有什么好?一点隐私都没有。我过自己的日子,不想给人打扰。”
% G* f& h; E( J( J2 X5 G  我的心象是给什么凿了一个窟窿,一切问题不言自明,晓风不想因为成名而难为我们的感情,并且他已经做了他的选择,宁愿跟我平平淡淡过日子,过一辈子,其他一切光陆离奇的诱惑,都视如粪土,忽略不计。% H+ w( O: F4 C
  “明星的应酬也多,生活也乱,虽然我现在唱一个月也没大牌唱一晚上挣得多,可收入也比一般老百姓好多了,加上你也能赚,只要我们两个不乱花,过的比大部分歌星还滋润呢!再说了,哪个大牌能有哥对他们这么好啊?还去接我下班……呵呵,”他说着又傻乎乎地笑起来。没想到,那样一个小小的举动,竟让他臭美成这样。我一定是又给这小子的单纯的傻冒劲儿给感动了,眼睛里可能还泄露了不可救药的温柔,本来唠叨不停的他,忽然不说话,只楞楞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吻上我的嘴唇。, h% D& `/ h% J  u- W7 C: G: Z& J
  十月末,我到东南亚出差,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新加坡,回国前,接待人员安排了泰国两日游。我借着机会又游览了一次湄南河,只是晓风不在身边,也不觉得那么有趣了。依旧是夜晚,小船穿梭在月色之间,空气中是热带特有的味道,仿佛又回到那晚,晓风的脸近在眼前……心血来潮,我拨了个电话给他。全球通信号一般,开始的时候有些不清楚,小船一转向,又好象一下子清晰了。虽然他没要求,但我知道他肯定会等我电话,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跟他聊两句。我说你猜我在哪里呢?湄南河上吧?他说,你还真说一出儿是一出儿,好玩儿么?
* n2 [3 p- z* A' U6 Y  “不好玩,”我实话实说,“要是你在就好了。”# N; G6 }  h, v! v" x
  “胡说,导游不是说,想在泰国尽兴,别带家属么?”
. H) t6 [! h0 d  w' i6 t, t: o; Y  “听他放屁!当天底下男人都跟他一样?”% c2 F* u5 o! d0 `# l& |
  晓风“吃吃”地笑着,说,哥,我信你。经过寺庙的时候,扔些面包下去,喂一喂那些“观音鱼”,晓风说,会带来好运的。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那些鱼都肥得要得心脏病了,再喂它们不是害它们么?晓风说了句非常奇怪的话,他说,那些个事儿,信则有不信则无呗!你还去拜四面佛么?我们上次来玩的时候去拜过四面佛,我妈倒是上了几柱香,我跟晓风光顾着讨论那里陈列的舍利子的成分了。我说没时间了,明天回新加坡,然后从那里回国。想不想要什么礼物?他说,不用,你回来就好。晓风似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哥,我生病了。
发表于 2010-9-30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一定要继续要,等!!!!!!!!!!!!!!!!!!!!!!!!!
发表于 2010-10-1 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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