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泪不轻弹（撼人心的爱情）作者：黎方|莞光明【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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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往事如烟云

/ R$ L/ y5 m' w7 C钟离汉的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刑警爱着他，可是太晚了，他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已经让别人带走了，也许再也找不回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工作、自尊、希望。。。”钟离汉的眼睛空洞无物，“我真的不知道将来还能干什么。一觉醒来，15年寒窗所有的一切全都变成泡影。我不想折腾了，我本来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现在回来了也算是落叶归根，哪儿也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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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落叶归根，胡扯！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这么自暴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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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E: ]( p- ^“看来我们说不到一块儿去，这不是自暴自弃，是现实、是我的命！”钟离汉的眼里有股拧劲儿，他盯着李路眼睛说：“我本来就不认为在乡下生活有什么不好，起码我不需要和什么人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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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T; o  U& Y, _$ B“这是你能呆得住的地方吗？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地方！”李路真急了。

* |/ W; q( ]: V2 \: R1 I. t“这地方怎么啦？这地方很下贱，是吗？我本来就是从这么下贱的地方出去的，这里是我的家！你的家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钟离汉的火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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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当做驴肝肺了都！”李路憋红了脸。

! C/ k, {* r0 y! r“让你的好心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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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 M$ O( K0 G1 a: _- D李路没有想到钟离汉会这样践踏他的心，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任何人，就算以前跟那个外语系的女生在一起时也没有这样！他气得起身拔腿就走。

6 F& j: _, N! ?9 l5 [. T  R就在李路的跨出房槛的那一刹那，钟离汉跑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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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4 y" n9 E3 a1 {8 e“对不起！我心里难受。。。”钟离汉浑身不停地颤抖，他把脸贴在李路的背上无声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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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转过身来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任他的眼泪鼻涕粘满自己胸前的衣服。

“汉子，如果你不愿意离开这里，我就留下来陪你，我不走啦。”

9 O* }. P  P! x' R5 H李路解开胸前的钮扣，把钟离汉裹进大衣里紧紧抱着，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和爱温暖着钟离汉的心。

# A$ a4 P, B# `' K" y! _8 `段大山从医疗站买到弟弟要的东西，立即赶回家里，走到房间的门口一眼就看到紧紧拥抱的两人，他的心里全都明白了。李路看到大哥呆呆地站在门口，一下子松开紧紧楼着汉子的手，满脸尴尬，但是钟离汉无视大哥的存在，把李路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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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1 W9 s- H% i3 r9 r& k大山把东西悄悄地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拍了拍李路的肩膀，走出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9 @. U8 m9 G' i& `  F9 w! w" A$ h此时此刻，段大山已经十分确信，这个姓李的警察确实爱上他的弟弟。他关好房门走下楼梯，步出屋外蹲在大门口，摸一把正朝他摇头摆尾的大黑狗，一阵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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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u+ `9 r! O3 t0 i段大山点燃一支红双喜，深深地吸了一口，屏住气停了几秒钟，然后长长地吐出来，仿佛把心里所有的郁闷，全都随着那阵烟雾一起吐出来，最后烟消雾散。看到李路和钟离汉的拥抱，段大山心里有数，然而他却感到少许悲哀，因为他知道兄弟的心里其实另有其人，然而他真心地希望这个年轻的警察能够成为弟弟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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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5 f, K2 ~3 f段大山永远怀念入伍前的那个夜晚，火一般的浓情令他终身难忘。此后的岁月里，对钟离汉深深的思念，陪伴着他度过孤独寂寞的军旅生涯。

. T; N. q! d2 ^( z! T9 y7 |9 e* n他当的是运输兵，常常一天开车十几个小时。在那些漫长日子里，钟离汉在他的心里越扎越深，整整四年大山每天都想着，一但转业回乡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的汉仔，他决心不娶媳妇，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四年后，段大山退伍回到村里，可是兄弟还没有放假。他盼啊盼，到了腊月终于把心里的宝贝疙瘩盼回来了。兄弟相见，入心入骨的感觉依旧让大山深深地激动，可是到了晚上他清楚地感觉到弟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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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大山早早地上了床等着兄弟，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上来。夜深了，钟离汉终于躺到床上，段大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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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仔，想死你大哥了。。。”大山抱住他就亲。

钟离汉避开哥哥的嘴，对他说：“哥，跟我说说你部队里好玩的事情吧，我爱听。”

$ C5 ^1 b1 |# {3 M“弟，以后再讲吧，先让哥亲一口。”大山的欲火已经熊熊燃烧多时。

: n& s6 }$ o" E& {  X/ d1 b段大山的嘴在钟离汉的脸上乱亲一气，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探索。钟离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大山拉起弟弟的手，放进自己的勃得很大很粗的地方，他感觉到弟弟在帮他做，很认真很尽心，等他快要出来的时候，他把舌头伸进弟弟的嘴里。

当大山喘着粗气一泻如注的时候，钟离汉抱了抱哥哥。

他们依然睡在一张床上，依然用手做着过去常做的事情，但是钟离汉再也没有进入大哥的身体，也没有再让大哥进入自己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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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a( v9 B7 k段大山知道，弟弟的心里有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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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让他痛苦异常，然而他无能为力，那是永远不可以揭开的伤疤，永远无法扶平的伤痛。深深的绝望每天都在吞噬着他的心，他时常喝得烂醉。痛苦中段大山开始了自己的事业，他四处借钱买了他的第一辆载货车，没日没夜地跑起运输，拼命工作，试图冲淡内心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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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z% E( z! u打那以后，他越来越见不到弟弟，即便是放假钟离汉也越来越少回家，一直到了1987年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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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_1 \) E- s1 k+ }2 \3 ~1987年的7月，段大山掐准大学放假的日期，几天过去了还是不见弟弟回来，他想也许汉仔在躲着他。于是段大山离开家乡，跑了趟长途，来回折腾了将近十天。

当段大山回到家里的时候钟离汉已经放假回来。兄弟写在脸上的神情让他大吃一惊，他明白弟弟和自己一样，也到了人生的这一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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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蒙胧的月光静静地倾泻在他们的脸上，大山伸手搂过钟离汉，他突然看见兄弟婆娑的泪眼。

& \7 @* B5 l  k9 G( F“告诉哥，发生什么事情啦？”大山替弟弟抹着眼泪，可是泪水越抹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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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的心里剧烈疼痛起来，一半为了自己，一半为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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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9 D7 U! }; o+ M  K“弟，告诉哥，是不是喜欢的人离开了？”大山轻声地问。

( [3 |/ O0 K4 B* ]+ M# I& R; e钟离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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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男同学吗？”大山看见弟弟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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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f9 D1 A$ L3 L4 N0 W: W“他不喜欢你了吗？”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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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E* C: i) Y" i9 F7 Q“你很喜欢他吗？”

! n6 T$ D% A3 K5 }$ V3 [钟离汉把头埋在大哥的怀里哽咽道：“我爱他，我从来没有那样爱过其他人。”钟离汉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大山的脸说：“你恨我吗，大哥？”

2 e/ b4 D" U$ Q8 J' x2 w# S/ T7 Y8 L“你恨他吗，弟弟？”段大山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涌到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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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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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也一样，一点都不恨弟弟。”大颗大颗的水终于滚出大山的眼睛，他把兄弟紧紧搂在怀里。

) ^3 C" H8 P4 j. A从那天晚上开始，段大山再也没有和弟弟睡在一张床上，不久以后他娶了一个镇上的女人。结婚的那天，全家人都欢天喜地，只有喝得烂醉的段大山，到处喊着要找没有回来参加他婚礼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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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L( o1 t) b* \0 E- u从此段大山对汉仔的思念，从裤档里完全转移到心灵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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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t3 U7 o1 [' g$ s  j0 K。。。 。。。

费小琴一看见李路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日子，就是因为这个臭警察，她一直都无法接近钟离汉，这个可恶的男人，总是不合时宜地横在她和钟离汉之间，就连自己想跟他说句贴心的话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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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P* r* |/ I7 S% d她总是在钟离家的周围转悠，有时侯也进门跟姨娘说几句话，但是只要钟离汉和李路一出现，她就借故匆匆离去，躲到一个可以看得见钟离家的地方，久久徘徊。

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两个男人，在山上的竹林里玩耍有说有笑，她的心里别扭极了。看到李路拄着拐杖，她的心里竟然有些开心。有时侯，她甚至想冲过去狠很地臭他一顿，让他滚出村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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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g( y. K' L: E2 s痛苦，就象一把无形的钝锯，慢慢地锯裂费小琴的心。她不怪钟离汉，她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这一切都是那个姓李警察惹的祸。她偷偷地跟着他们，有几次她清楚地看到，钟离汉巧妙避开姓李的纠缠，心里越发喜欢她的汉仔哥，恨起那个姓李的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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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于钟离汉的天性，而不在于有什么人挡在她和他之间。她依然相信，只要她对他好，只要她真心地等待，总有一天她会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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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情到深处人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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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N8 o+ [) q. Q2 r时光如箭，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李路一直陪着钟离汉，在乡下住着。每天晚上他和钟离汉同睡一张床，两床被子隔开的是他们的身体，然而钟离汉的沉默隔开的是他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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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深深地爱上钟离汉，多少次想表白，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三翻五次的暗示也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无法触及心上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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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李路从沉睡中醒来，他的意识一清醒，心突然快速跳动起来，钟离汉的双臂正紧紧搂着他，一条腿压在他的档部。他一动不动，静静地享受着汉子的亲密接触，眼眶里的泪突然满起来，他明白自己有多么爱身边的这个男人，情到深处人孤独。

李路终于忍不住，搂过钟离汉的脸亲了一口。

1 R8 T, j2 q: |8 m- A+ W钟离汉一下子醒了，当他意识到自己躺在李路的怀里，象触电一般猛地挣脱开，整个人坐起来。

“对。。。对不起，李路。”钟离汉满脸尴尬不知所措。

- d4 j- G" O4 t2 J' S* z0 V/ o4 ^钟离汉的反应深深地刺痛李路的心，他多么希望汉子醒来之后依然紧紧抱着他，可是他的心上人却象碰到毒蛇一样猛地跳开。

他把钟离汉扶下，重新躺回到被窝里，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幽幽地说：“我这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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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我只是。。。做了个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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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把脸靠在李路的手掌上。借着幽蓝的月光，李路看到心上人脸上的痛苦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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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7 K" }% E* G7 s: U“我喜欢你，汉子。”李路的手轻轻地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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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逗了，快睡吧。”钟离汉转个身背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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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感到一阵揪心，痛苦地卷曲起身体，把头紧紧埋进被子里。

夜深了，黑暗笼罩着钟离汉，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淌，很快打湿了枕头，对史瑞极度的思念在慢慢撕裂着他的心。

8 T0 x, k1 J7 G  g  ]% m这些日子，他从来就没有忘记史瑞，他把深深的爱藏在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轻易不让自己触及。他盼望史瑞的音信，就象干枯的禾苗盼望雨露，他知道史瑞一定会想尽办法和他联系。

# f8 `$ n* Q/ W9 h' u7 V6 q" H联系的办法只有一个，写信。寄信的地址，只有两个，一个就是这个村，另一个则是他们偷渡之前居住过的地方，长福林武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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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M- \) r! ^) f/ j; \) j: a从偷渡那天算起，两个月过去了，他估计，史瑞和林武他们应该抵达目的地了。可是钟离汉一直都没有得到他们任何消息。他每天都到大队队部挂长途电话到林武家里，可是从来没有挂通过。他想也许大队部的电话坏了，应该到阵上的邮电局去打。

不得已，他跑到镇上的邮电局去挂电话，也没有挂通，邮电局的人说这个号码已经不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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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镇上回来的路上钟离汉烦躁不安，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李路，只顾自己低头赶路。李路已经看出来了，忍不住问：“看你今天心绪不宁，有什么事吗？”。

“和一个人联系不上。以前我周末都在长福教英语，住在一个人家里，现在他家的电话已经打不通。”钟离汉平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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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1 G7 B( i7 N7 }“你有要紧的事情找他？”

2 T- p  V6 Q+ \, t6 i, `“我老是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地里的重活，我已经拿不起，想回到长福去教英文。这些日子一直花你的钱，时间长了我怕还不起啊。”钟离汉一本正经地说。

) N* R" q0 D( X“你要什么我都舍得给你，只怕你不开口。”

“我知道。可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内疚。”钟离汉说的是真心话。

2 ^- g; y1 [, ^0 `% S, }5 U# O1 a6 G“到乡下给人家补课，好象不是长久之计。。。收入如何？”李路有点好奇。

“比我过去做医生时的工资高出好几倍，如果一个口语班收5个学生，全职教的话，我最多可以带四班，一个月除去所有费用，至少可以净挣五千块钱。”

李路惊讶得合不上嘴，他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外快可以这么挣，而且收入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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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赶紧接着干哪，如果以前我知道你这么能挣，我早就劝你跟医院拜拜了。”

“钱哪里有那么好挣，出得起高学费的学生都是些特殊的人。”钟离汉犹豫了一下，看见李路紧紧盯着自己，后悔说太多，可是话到嘴边收回去不太好，只好接着说：“那学生都是些即将偷渡的人，他们急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生活用语，才到我这里来学的。”

1 @. B+ c$ \, _4 G. U" O( L* E李路明白了，钟离汉做的傻事一定跟这有关。他心里开始担心起来，万一汉子再去教英文，经不起诱惑又去偷渡，那该如何是好？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汉子，你可别再犯傻，至少，在你做重大决定之前，跟路哥说一声。”

“你才犯傻，我可没有忘记你是个刑警，我要是想偷渡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不是老鼠寻猫，找死吗！”钟离汉看出了对方的忧虑，逗他。

, {5 A+ m% p; P9 }李路气都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举起了拳头，摆了个要打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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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W6 _9 p$ E4 S; e- x“好了，我怕了，还不行吗。”钟离汉笑了起来，“我答应你，以后做重要决定之前，一定先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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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象我的。。。”李路拿目光斜视钟离汉。

1 T! j! I# u  \' N! m; Z; R“你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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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李路对着钟离汉的耳语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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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p6 J9 O* U' }" |“嘿，哥儿们，你可别糟贱我啊，听着都让我浑身起鸡皮。”钟离汉最非常厌恶这样的称呼，无论对方是谁，把他比喻成女人，都让他难以接受。

) H2 C1 I0 e# L: w李路给抢白了一句，觉得特没劲，情绪低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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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生气李路。。。我有事情跟你商量。”钟离汉轻轻地推着李路，对他又是拍又是摸。

“不怕我再糟贱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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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 s9 l* y2 s“你不会！说认真的，我想明天跟你回城里。”他看着李路没有往下说。

“还有呢？”李路盯着钟离汉的眼睛。

( T8 V% I. u6 X6 O“你别这样盯着我好不好，好象我是你的犯人似的。”

“难道你不是吗？”李路一把抓住钟离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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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8 o) d2 \# B5 I& x“行了行了。。我坦白。。我想去长福一趟，看看是不是还有学生。”钟离汉藏起另一个目的。

“你怕我养不起你，是不是？”李路半真半假地把眼睛瞪得溜圆。

3 ?7 z0 `2 o* u& @8 L- c. f“你又胡扯什么？！我怎么可能要你养！只怕将来你挣的钱未必有我多！”钟离汉觉得李路的话听起来颇有些刺耳，心里有些生气。

" ^& n/ O0 n9 ]3 y* r0 e& i“那你养我好了。。行了。。别生气，你不爱听以后我就不说了。”李路跟在钟离汉的身后，拐着手杖，费劲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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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渐渐地被钟离汉拉下了几百米的距离，赶不上了，李路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歇着。他很想念城里的家，乡下的条件实在是太差，钟离汉的家里，连个洗澡间都没有，每次都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后院里急急忙忙应付了事。眼下还是春天，天气依然寒冷，每次洗完澡他都冻得浑身发抖。好在冷嗖嗖的身体一进被窝，钟离汉总是抱住他，给他暖暖身子，仿佛这才是他们拥抱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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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行一阵子，钟离汉发现李路走丢了，赶紧回头找他，看见他坐在石头上发楞，走到他的身旁用手探了探他的前额，问：“生病啦？走不动啦？来，哥儿们，我来背你。”钟离汉真的一把将李路背起来。

李路的身高虽然和钟离汉相差无几，身体却壮得多，不一会儿，就压得钟离汉满头大汗气喘嘘嘘，往前走了几百米，就累得再也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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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无论是英雄救美，还是好汉救难，扛个大活人急步如飞，我怎么就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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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被逗乐了，他看看四周没有人，乘钟离汉不注意亲了钟离汉一口，看他没有拒绝，又把他楼进怀里对他说：“明天就跟我回城里吧，我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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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3 Y* n( \) [$ X  l: U- I  i$ ]# S钟离汉挣脱了李路的怀抱，牵起他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走到村口的时候太阳正好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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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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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路和钟离汉搭上开往城里的汽车，中午时分抵达城里的长途车站，下车之后，钟离汉站在原地徘徊不前。

“发什么楞啊，咱快到家啦，打个车几分钟就到了，快走啊。”李路看到钟离汉站着发呆，急忙催他。

“我想直接转车到长福，两个小时就到，我快去快回。”

钟离汉不顾李路的挽留，果断搭上前往长福的汽车，他的心已经飞到那里，虽然史瑞已经不在，可是那里留下他们最美好的回忆，更重要的是林家可能有史瑞的音信。

汽车在宽大的马路上奔驰，钟离汉圈曲身子，独坐在车的末排，这是从前他和史瑞一直喜欢坐的地方，望着窗外，他的思绪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这短短的两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为人言所扰被迫辞职，离亲别友追随史瑞逃亡，行动失败成了偷渡犯，接着父亲又弃他而去。

4 Z( n0 Z# M* t3 a难道这就是人生？钟离汉开始相信命运，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对发生过的这些事情，他根本无能为力。他合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没有他人打扰的思绪，紧闭的眼帘拦不住泪水，记得那天夜里，史瑞跑开之前回过头来对他说：“宝贝，你一定要等着我，总有一天我回来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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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 L  p/ P& u- d汽车一到长福，钟离汉急不可待地下车，叫一辆小三轮直奔林武的家而去，赶到林家的门口，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进去。

. D, U$ n1 {0 M- j1 J* O%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是谁啊，怎么这样闯进来？”一个陌生的女人警惕地看着他。

( U/ I4 F. q7 G+ W5 N: G“请问。。。这应该是林伯的家吧？”钟离汉退到房子外边，看清门牌号，没有错。

“现在已经不是了！他们搬走了！”女人身后站着的男人，没好气地对他说。

1 ~. m& M: d2 L# P5 ~3 r* o) B" }“请问，他们搬哪里去了？”钟离汉尽量让自己急促的语气听起来客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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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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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O5 t: P* T$ [6 A$ Y“你们是租他们的房子吗？”钟离汉想，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 n, x/ b1 E4 U' q“我们买下的，”女人得意地说，“没事我关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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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4 ~, w( r- w( I/ s钟离汉被关在门外，他呆呆地站在门前的路上不知所措，茫然地望着他曾经熟悉的一切，眼前物是人非，他的心孤独得有些绝望。几个认识他的邻居过来跟他打招呼，他急忙向他们打听林伯的去向，邻居回答说，老人家卖了房子带着媳妇和孙女住到城里去了，说是为了让孙女上城里的好学校，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新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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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把自己的联系地址留给邻居，让他们一有林伯的消息，就尽快告诉他，然后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那个繁华的村落。

2 c8 ^, V3 B7 ~5 {4 T3 ]  `回到城里，钟离汉又饿又累，吃点东西躺下就睡。李路知道他心里不舒服，猜想一定没有找到人，本想问个明白，可是看他脸上的神情，快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 V4 P# @8 i4 P) s5 E# v5 V' y7 [李路做完家务无聊地坐在厅里，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看着，不停地转台，眼睛盯着视屏心里却不停地想钟离汉，尽管他就躺在家里，可是他还是想他，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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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8 W( ~& N这两天费小琴的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在家里一句话也不说，吃饭的时候父亲多问她两句，她砰地一声把饭碗重重地掼在桌上，一脚把蹬子踢开，撇下一家人，独自跑到村口的大树下生闷气。

! H& v, d, Z% l2 F她恨死那个姓李的警察，这么长时间一直霸着她的汉仔哥，末了还把人给带走。她开始责怪起钟离汉来，人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跟她打！她恨自己的软弱，凭什么就他姓李的可以呆在汉仔哥的屋里？如果自己勇敢点不也可以么？更何况她和他，男女相亲天理如此，比起两个男人之间的丑事，要光明正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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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在等我呀？今天没你的信。”陈为金看到树下坐着的费小琴，连忙跟她打招呼。

" v0 k  _% }% d3 n$ d6 }2 V, k“哼，我都怀疑你小子的袋子里，到底有没有信。”费小琴眼皮也不抬，要不是实在无聊她才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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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L- l5 F8 i“有啊，”陈为金拿出了一扎信来，大概有十来封，“你看，这是周有礼的、王强的。。。还有封外国的来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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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h7 r9 S7 B* I1 X! d$ U/ G' `' B外国的？费小琴觉得好奇，没听说这村里什么人有海外关系呀。

. n8 I6 p9 ^' j8 J: @% v“收件人是钟离汉，这名字我怎么这么眼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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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c) q& G8 p( Z$ V费小琴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一个箭步闯到信差的面前，一把抢过信去。真的是，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钟离汉三个字，寄信地址是一长串英文。

0 _5 n$ l* v- L7 v“别看了，那上面的洋文你又看不懂，把信还给我吧。”陈为金伸手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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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什么？！看看还不行吗，我是看那邮票挺好看。。。这样吧。我替你送，反正汉仔不在家，他进城啦，他家有来信，他姨娘也都是让我读给她听。”

9 U4 t. k' ~+ O3 l0 M# y5 Q“也好，免得我还要往山凹里头跑一趟，那就谢谢你啦。”陈为金费劲地推着自行车，爬上山坡往西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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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手拿着信，向钟离汉的家里走去。姨娘正在喂猪，看到费小琴走过来，连忙招呼她进屋。

) J3 N8 {2 c1 T0 ~& i“琴妹子，快进来坐坐，这些天怎么也不见你来家里走走啊，你看，汉仔这孩子说走就走了。。。”

“姨娘，汉仔哥有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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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哎，你看我这个老糊涂，我早该问问他呀。”老人家责怪自己粗心，她拉着费小琴的手，接着说：“琴妹子啊，等汉仔回来的时候，你要多到我家来坐坐呀，汉仔这孩子从小就腼腆。。。”

“知道啦，姨娘。”

费小琴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姨娘，那只藏在兜里的手一直抓着那封信，始终没有拿出来。她很想把信交给姨娘，可就是不愿意从口袋里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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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离开钟离家的时候，那封信还老老实实地呆在她的兜里，她想亲手把信交到汉仔哥的手上，那不正好是个接近他的机会么？她打定主意先留着信，等着他回来亲手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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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费小琴心情好了许多，她把信藏在自己房间书桌的抽屉里，然后下楼，帮助父母把晒在平台上的菜干收回来，把家里外打扫干净，然后帮着娘做晚饭。

等吃过晚饭，她才进自己的屋里，把那封信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她在初中学过英文，但是那几个单词，早就全部还给老师了，看着信封面上的英文字，她几乎一个也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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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X9 |) Q3 C她知道钟离家没有人在国外，心想一定是钟离汉有朋友在外面，可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会是什么样的朋友呢，看信封上的字体强劲有力，想必一定是个男人吧。男人？外国来的？或许跟他偷渡的事情有关吧！？

$ m  p  t* h5 s0 \1 H" W, E* |一想到这里，费小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她实在太想知道钟离汉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他放弃一切。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村里的人谁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去偷渡，连那么好的工作都不要了，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连父亲都给气死了。费小琴猜想，这一切一定跟这封信有关，一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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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有些颤抖，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她实在受不了诱惑，她做梦都想接近他的情感世界，这个世界曾经离她那么遥远，现在只要她愿意，只要她轻轻撕开手上的信，那个神秘的世界就会完全展现，如此的诱惑她实在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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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_7 S4 |% ]+ N* I两张信纸在费小琴的手里展开，因为紧张，她的呼吸有些困难。信上苍劲有力的字，一行行跃进她的眼睛里。她惊呆了，万万没有想到两个男人之间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以至于钟离汉可以为这个署名史瑞的人抛弃一切。她的心被深深地触动，此刻百感交集，她看得出这个名叫史瑞的人，对钟离汉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字里行间透出对钟离汉的爱恋，让她心里隐隐作痛，一种叫做失落的感觉紧紧揪住她的心。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就没有尝到过爱情的滋味，只有无穷无尽的单相思。尽管她被信里的语言打动，但是她无法克服发自内心深处的嫉妒，她嫉妒他们的感情，嫉妒那个名叫史瑞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他，绝对不能，至少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能不让这个男人再一次把钟离汉引向绝境。此时她相信打开信是对的，如果这封信落到钟离汉的手上，她的汉仔哥，怕是又要生生地和亲人们不辞而别，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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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s& D! J% }" M她失眠了，睁着眼睛躺到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勉强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吃过早饭，她急忙跑到村口等他表叔的孩子 - 那个邮递员陈为金。快到中午的时候，她终于等到了，远远看见陈为金推着自行车爬上坡来，她赶忙迎上前去。

7 D. }3 k& t- a- }6 T  o“表哥，今天你怎么来晚啦？”照辈份费小琴是应该这么叫他，可是陈为金还是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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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p) @# T6 b1 ?6 b) i“我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来呀。”

“表哥，昨天的信我已经托人交给钟离汉了。”

“那谢谢你啦。”

“表哥，以后如果还有钟离汉的信，你直接给我好了，钟离家只有一个老太婆在家，她又不识字，要是把信随便塞到哪里，会误了钟离汉的大事。他正在办理出国留学，还特别交代我，要我代他把信收着，尽快托人转交给他。”费小琴早就想好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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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为什么不让人家直接把信寄到城里去啊？”陈为金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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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在城里没有固定的住处，怕收不到呗。”反应灵活。

, T; S/ U8 P$ u; x“那好啊，要不干脆我把你村里的信全交给你得了，免得我一家家去送。”小伙子有点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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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o" ^5 ~' L$ S4 n1 C: a! k“我才不干呢，我只接钟离汉的信，他委托我的。”

- b, [4 B, p# c; n/ T看着陈为金渐渐走远，费小琴心里踏实了许多。从此以后，一封封载着史瑞无限牵挂和思念的信，就这样有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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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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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b# U; B( u- }% Y3 X从长福回来之后，钟离汉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林伯一家的离开，意味着史瑞和他的联系方法只剩下乡下老家的地址，同时也意味着他已经没有可能在长福教课。他过去的学生几乎都是林武帮忙联系，林家搬走后他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找新的人蛇。

! v4 W" Q; I; c3 Q4 C- v4 u% Z2 q9 R他变得非常郁闷，没有工作没有任何收入，已经花了李路不少钱，不知道何时才能还清。在这两个月里，他失去了十几年千辛万苦得来的一切，这当头一棒打得他晕头转向，不知未来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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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的情绪李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跟钟离汉一起这么久，李路很清楚地知道，汉子是那种越痛苦越沉默的人，这个时候别人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要走出悲情重新振作起来只有靠他自己。

李路心想，也许带他出去走走，心情会好一些，于是他拽着钟离汉陪他上街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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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7 D- T6 K4 |- t! b2 d6 j他们在街上慢悠悠地逛着，走过一家小诊所的时候，李路突然停下脚步，心想，如果钟离汉也能开一家这样的诊所，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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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h$ k+ m- R0 O( g: z$ \- V4 M他拉着钟离汉走进诊所，东张西望起来。

& H( Q0 h" v" d/ F7 M6 F5 Z! u, d: F诊所里的大夫看见李路拄着拐杖进来，以为是顾客上门，先是热情地招呼俩人，而后看他们没有看病的意思，就不再搭理他们，继续看他的报纸。

“瞎看什么？无聊。”钟离汉拖着李路转身离开诊所。

$ s- X% o) h& H“我不是瞎看，我在想，你不也可以开个诊所吗？”李路的眼睛发亮，激动地对钟离汉说：“他能开，你为什么不行，你是名牌医学院毕业，又有在医院工作的经验，看点小病卖点药应该不成问题。”

- {8 {) f) F7 L/ d2 R钟离汉被李路一点拨，有点恍然大悟，是啊，技术上这完全可行，这种街道路边的小诊所，通常不会有疑难杂症病人，只是治些小伤看些小病，卖些常规药品，这样的工作还是难不住自己。

0 h  ^1 n+ n: L2 t% ]哥儿俩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们索性继续沿着街道逛下去，只要一看到小诊所，就进去查看一番。逛了一整天，等回到李路家里的时候，俩人的心里已经很有把握，他们非常相信这确实是一条最可行的路，至少目前看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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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y8 `5 o5 N钟离汉的精神顿时开朗许多，他的生活似乎有了新的目标和盼头，倍感精神抖擞。学生时代的那股顽强不曲的拧劲儿，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想象不出，除了继续当医生自己还能做什么。可是在此之前，他老是钻牛角尖，认为自己已经离开医院，再也当不成医生，从来就没有想过做个体户自己开诊所，经李路这么一点拨，顿时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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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钟离汉跟着李路离开村里之后，姨娘的心里一直踹踹不安，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又会招来什么祸事。她没有文化，斗大的字不识一升，对外面的世界也知之甚少，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守着这个家，再有个孙子抱抱就心满意足了。

* j+ e$ ~4 W# O- j# X' h" K汉仔在家的那些日子，她过得非常舒心，原以为孩子这次会在乡下住下来，娶房媳妇，再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往后的日子就有了盼头。没有想到他只住了一个多月就跟着朋友跑了，居然也不跟琴妹子打声招呼。她看着汉仔长大，心里很是疼爱这个孩子，尤其看他跟大山亲，为娘的心里很是安慰。但是这孩子，哎，毕竟不是亲生的，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轻易说他呀。。。

姨娘正低头边喂鸡边想着心事，一抬头就眼见钟离汉风风火火地进了家门，看着孩子脸上的喜气，心想，这孩子八成是有喜事，或许找到工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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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_8 Y* n+ W% A8 G7 q; \2 x; n+ P. x“阿母，我回来啦。”听见汉仔喊她阿母，姨娘的心里象是喝了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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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5 \( \, U% G4 r) v1 ?“汉仔啊，这些天都去哪里啦，累身子骨的活你可不要做呀。”她一边上下打量着孩子，一边伸手轻轻拍去汉仔身上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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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扶着母亲在凳子上坐下，兴奋地对她说：“阿母啊，我还想继续做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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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在城里开诊所的想法跟姨娘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姨娘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虽然一辈子呆在农村，但是有些道理她还是明白得很：“那敢情好哇，汉仔啊，你听阿母一句话，无论什么世道，当郎中的总是不愁没有饭吃，谁家都有个病不是？有了病就得看郎中不是？娘只听说有饿死种田的，没听说过饿死郎中的。只要你还当郎中，阿母我就是有十个心都放回肚子里啦。”

“姨娘，您说得对极了，就是这个理，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告诉您这喜事儿。”

/ {7 o5 F' r3 N6 \; }: M姨娘心里高兴得直点头，拉着孩子的手不肯放：“汉仔啊，在城里当郎中，你总得开个铺子吧，那得不少钱哪。跟阿母说说，要多少钱哪？”老人家一点也不糊涂，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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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别担心钱的事儿，我会想办法的。”钟离汉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连一点谱都没有，他知道没有五六万是绝对办不成事情的，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钱。

* U. ^1 T9 N3 z' W太阳还没有落山，姨娘就在厨房忙着做晚饭，钟离汉也帮着切菜烧火。等吃过晚饭，钟离汉就把自己关进屋里收拾东西，该装箱的装箱，该打包的打包，准备带往城里。

+ a/ J* x( b4 z1 ^( h: S) F姨娘见钟离汉上了楼，急急忙忙赶到费小琴家，把琴妹子叫来。

费小琴一听说钟离汉回来了，顾不得等老人家一起走，一个人飞快地跑到钟离家。她三两步就上了楼，敲开钟离汉的房门。当她看到他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出来，今天她的汉仔哥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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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把费小琴让进屋里，将房门开到最大，用一把椅子撑着门板，以防风把门吹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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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坐在窗口的旁边，底着头不说话，钟离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两人干瞪着眼颇有些尴尬。费小琴看着地上绑好的行李，心里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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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q+ J- b3 x% U1 l“听姨娘说你刚回来，看样子你又要走？” 她的视线转到窗外的竹林，心却放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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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7 A0 l& z" u“是。”不知道为什么钟离汉在她面前总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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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i; [/ O  k+ M( g& v% J& h“汉仔哥，你就这么瞧不上咱老家？”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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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刚才说，你要到城里开个什么铺子，还继续当医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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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z" ~2 F2 v'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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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 P0 `3 \“汉仔哥，你很讨厌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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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小琴。。。我。。。”

“汉仔哥，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以前我以为你话不多，可是前些日子看见你和那个姓李的警察，整天有说有笑，可是每次你一见我，舌头就好象打了结。”费小琴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 Y  l# q1 t" x' t“。。。”钟离汉无言以对，费小琴说的是实话，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伤害她。

1 {; Z  f1 q6 }“我真的那么讨人嫌吗？我等了你整整9年。。。”

费小琴突然从后面把钟离汉紧紧抱住，脸贴在钟离汉的背上伤心地哭起来，哭得胸部不停地起伏，哭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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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 {0 y: M; ]钟离汉慌了神，简直不知所措，他把费小琴从身后拉到面前，张开双臂轻轻地搂住她。他知道，这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孩非常喜欢他，然而没有女人可以走进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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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琴倒在钟离汉怀里哭了许久。

$ {. ?7 h5 R9 K- Q“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啊。”钟离汉的心柔软下来，用手轻轻地摸着费小琴的头发说：“我对不起你。。。”

费小琴的双臂绕过钟离汉的脖子，猛地把自己吊在钟离汉的胸前，昂起脸，急急地寻找他的嘴唇。最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心里猛地一惊，头一偏避开了她的嘴，顺势把她的头揽进怀里。

+ E6 S) x  L5 N4 c) T2 r费小琴的身体，在钟离汉的怀里不停地扭摆着，她用身体不停地摩擦着他身体的正面，手不容置疑地在他的脸上、脖子、背上来回游走。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脸上烧得很，可是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下面没有起来，这才定了定神，轻轻地拍了拍费小琴的背，巧妙地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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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终于明白了，无论他如何装傻，这个姑娘都不会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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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我。。。你的心事我明白，可是。。。我们不可能。”他结结巴巴。

“为什么？”费小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7 V; K4 S# {' t4 ]: K1 |“我的心里早就有人了。”钟离汉直截了当，他不想再隐瞒。

7 Y' V" Y; K& \* \, x“如果你和那人要是走不到一起呢，你会要我吗？”费小琴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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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避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即便我和他走不到一起，我的心别人也进不来。”

5 C; D, x- F& C- i: m+ R费小琴再次哭起来，“我不进你的心行吗，汉仔哥？我只要在你身边，天天伺候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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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痴情的女孩，钟离汉的心被感动了，他一把拉过费小琴的手，把她放在自己的手掌上，轻轻地拍着，他的眼睛潮湿起来。他知道爱一个人有多苦，思念一个人有多累，他更知道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是多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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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c% _- i, H0 b4 `“你听我说，小琴，这对你不公平，我们俩人之间，隔着一扇永远不会开启的门，”钟离汉的手紧紧握着费小琴的手，“你可能早就从夏明那里听说一些我的事情，他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我的心门无法向女人开启，我努力过，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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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Z0 I% B: l0 i“。。。”费小琴底头无语，聪明的她知道，虽然自己被拒绝，可是他心里的一角已经向她打开了。

; h' K8 d/ m7 d' a7 e' \“别等了好吗，找个真正喜欢你的人，别让我太内疚，好吗？”钟离汉几乎在恳求。

费小琴起身慢慢地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来，坚定地望着钟离汉对他说：“我会一直等着你，那个姓李的警察等得了，我也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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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楞楞地站在那里，半天也移不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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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创业

第二天吃过早饭，姨娘从怀里的兜中掏出一本存折，递给钟离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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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 x0 M/ [钟离汉打开一看，存折有整整2万多块，他疑虑地看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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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你和你哥哥姐姐平时给你阿爸的，他给攒了起来，本来要给你娶媳妇用，阿母想还是你当郎中的事情重要，孩子你拿着吧，给你开店凑点本钱，反正迟早都要给你的，这是领钱用的身份证和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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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k2 o- w! m$ R1 e% M钟离汉心里很感动，姨娘当从小对他就不错，虽然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但是从来没有让他受过委屈。可是这么些年，他的心里一直怀念自己的生母，尽管对姨娘很尊敬，可是毕竟没有真正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想到这里，钟离汉的心里充满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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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别姨娘往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跑到姨娘跟前问：“阿母，我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人寄信给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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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0 p) Q) P+ @2 a# k老人家看见孩子又跑回来，还以为是拉下什么东西，听钟离汉这么问，就笑了起来：“没有，如果有信来阿母会帮你收着，阿母还不糊涂，你尽管放心去吧。”

“阿母，有信一定帮我收好阿，也别打开，我会亲自回来取的，很重要啊，千万记住啊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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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汉本想直接回城里，这下不得不到镇上走一趟，存折是信用社的，一定要到镇上去才能取到钱。

( T5 m% {1 J' u& u4 f3 I8 l等钟离汉坐车抵达镇上的车站，段大山早就在那里等候他，原来他刚离开，姨娘就到大队打电话给大山，把他要开诊所的事儿告诉儿子，让他一定要帮帮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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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知道弟弟又要振作起来了，怎么能不帮呢。他从镇上的地下钱庄里弄出2万块钱带在身上，到车站等弟弟。他受够了老婆的管制，过去他总是把挣来的钱，一毛不少地交到老婆的手上，从上次的事情开始，他明白了，大男人手里一定要有财权。他决定从今往后，他每跑一次运输，都要抽起一点钱，过不了多久，这笔钱就能偷偷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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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5 s) A( A( Y7 a0 U6 q  z看到大哥，钟离汉也很高兴：“哥，你在等我？”

“我都听咱阿母说了，哥这里也给你准备了２万。”段大山把钱偷偷地往弟弟包里塞，好象怕给人看见了似的。

“哥，你跟嫂子说过了吗？”

+ f5 q1 k) Y! |0 t# R“这是哥自己的私房钱，跟她说个啥。”大山领着弟弟到信用社取了钱，然后把他带到以前常去的饭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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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突然想起上一次和弟弟到这里来吃饭的情形，那时钟离汉是来和大哥偷偷告别的，段大山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形，当时他喝了不少酒，把手放在弟弟的腿上，眼睛迷离精神恍惚。借着酒劲他告诉汉仔不要忘了大哥，大哥心里喜欢弟弟，你走到哪里哥的牵挂就跟到哪里。

哥儿倆默默地吃着饭，钟离汉从大哥的眼睛里，看出对方也在想告别那天的事情。钟离汉知道自己非常非常喜欢大哥，在他的心目中，无人可以替代他的大山哥，就连史瑞也不能。他爱史瑞爱到极点，除了史瑞，他再也不会那样去爱第二个人。可是对大哥的爱不一样，那是爱加亲情，是他童年的梦，童年的向往。他对史瑞也许还可能在心理上设防，可是对他的大哥则永远不会。

吃过午饭段大山把兄弟送上车，不忘嘱咐：“等店开张的时候，别忘了请大哥去喝杯酒。”

3 {* N9 N( M% u0 \' c钟离汉的心里特别高兴，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了靠山。整整两年高中，六年大学，还有工作后的一年半，几乎是他一人独自在外面拼搏，时常感到孤独无助，今天他真正感受到什么是亲人，什么是依靠。

# @# P/ ]( x$ z; W0 D" L0 [钟离汉觉得自己一下子成熟许多，心里突然明白，除了爱，人类珍贵的感情里还有亲情和责任！他的世界就在这一刻突然间海阔天宽，对爱情的执着他依然一如既往，但是不会再为了爱情抛弃一切了，他必须对亲人负起男人应有的责任。

$ Q' F, ^7 d/ }  T, ~车快开的时候，钟离汉把大哥叫到车窗前，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句话。

车开远了，消失在段大山的视野里，可是大山站在那里，心里的酸楚和甜蜜交错，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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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弟弟对他说：“哥，在我心里，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取代你的位子，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弟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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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钟离汉回家的同时，李路也没有闲着。

他动用多年的关系网，在医药管理局、卫生局、工商局、税务局等有关部门都找了人打过招呼，心里已经很有数了。他在刑警队里干了8年，平时找他的人不少，大都是为那些犯了事情的人。李路为人本来就豪爽，只要不违反规定，能帮的地方他都尽力帮助人家，这些年来攒下不少人缘，他们一听说李路和朋友合开诊所，二话没有说，拍着胸脯就把事情都应承下来。

# F/ T) G% w  v& P4 z. Y8 v% o李路本来还为钱的事情犯愁，这些日子的开销，加上替钟离汉还给他嫂子的4万多，银行户头里只剩下不到3万，根本不够开个诊所。等到钟离汉一回来，看着他带回来的4万多块钱，李路开心极了。钱解决了，营业执照等手续也基本没有问题，剩下的只是诊所的选址。

; Y4 C$ r( R; b+ h哥儿俩满城到处逛，开始操办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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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 s! |( `* D就在李路和钟离汉沉浸在创业兴奋之中的时候，史瑞正走在坎坷路上，步履艰难，这两个月里他度过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日子，他不但要忍受心里的痛苦和自责，还要忍受非人的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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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6 x; N) U: T那天在长福偷渡的时候，他不得不弃钟离汉独自逃命。他跟着带头人一路跑到指定的地点，冬夜冷风刺骨，然而他的全身都让汗水湿透。上苍开眼，他没有被捕，终于和林武一起侥幸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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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1 f7 V( \4 k! R3 e6 J) S" N- A' _一艘快艇已经在指定地点等候多时，他们一到就登上快艇，被送上一艘很大的轮船。夜幕下史瑞看不清那是什么船，他猜测可能是远洋货轮。

他们被带进一个集装箱，那里已经有几十号人。史瑞和林武找角落坐下来，沉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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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环视四周，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集装箱体积本来不小，大约有30立方，但是这么多人挤在里面，就象是一个运猪的车罐。既来之则安之，于是他定了定神，开始数起人头，数了三遍才确定，总共42人，其中7个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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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i7 h9 w# Y: g* g他开始担心起空气，这么多人挤在铁罐子里，时间久了怎么办？仔细观察之后，他发现这个集装箱体很多个小透气洞，有抽气机，有的往外排气，有的往里抽送新鲜空气。可是人口实在太密集，过不久里面的空气变得污浊不堪，甚至比春运期间的列车车箱还糟糕。集装箱的一角，用木板隔出来一个大约不到一平方米的地方，做为他们解决大小便的地方，每天轮流倒进海里。

人蛇们被告知，不得随意进出这个集装箱，三五人一组，每天出去两次，每次20分钟左右，只能在甲板上固定的地方活动，这些地方除了偷渡组织的人，没有其他人会到这里，船上有人专门负责他们的伙食和应急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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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个毫无隐私和人生自由的集装箱里，史瑞他们渡过无法想象十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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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里，他没有看到一张笑脸，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时有人低声哭泣，那哭泣声，是背井离乡的游子对亲人的思念，那是孤独无助的灵魂对未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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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声里的悲伤绝望，穿透史瑞灵魂的深处，勾起他内心极度的悲哀。他深深地责备自己丢下钟离汉，只顾自己逃生。他忍了整整一个白天，此刻他终于忍不住，双手抱头把脸埋在大腿上无声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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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武的心里也堵得慌，看见埋头抽泣的史瑞，就伸手楼过他的肩膀，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以此表示安慰，这是男人之间最常见的肢体语言。

“我真不该丢下他不管。”史瑞轻声对林武说。

6 r0 Y0 ]( N: W) |/ d“那个时候你又能怎么样，跑一个算一个，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他们会把他怎么样？”史瑞抹了把泪，把脸转向林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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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 G  t5 p3 N# N. V' A2 `“你放心，钟离医生不会有事，被抓住的人顶多被关上十天半月，罚一笔款，就放出来。”林武平静的说：“这种事情，我可见多了，就是损失一笔钱而已。他交给蛇头的定金肯定是不能退了，公安那里还会罚款5千到1万。哎，也是一大笔钱啊，钟离医生真是倒霉。”

听了林武的话，史瑞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他宁愿相信林武的话。在那样偷渡盛行的侨乡，挺而走险的人成千上万，被抓住的人一定不少，如果个个都关进监狱，恐怕监狱里早就人满为患，既然那么多人前赴后继，说明被捕后处罚不会太严厉。

1 v# _2 d, f( q2 c至于钱的损失，等到了澳大利亚挣到了钱，他会加倍补偿给钟离汉，想办法把他也弄出来和他团聚，这念头是史瑞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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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风的时间到了，史瑞拽着林武一起走出大闷罐，站在甲板上，夜幕里寒风刺骨。他望着天上的星星，心情依然沉重。

8 a4 t7 {8 k1 o7 g4 d, `“那他以后再走这条道，还行得通吗？”史瑞问林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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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V; L4 T0 u/ \' i林武真是这方面的专家，几乎无所不知：“他这次被逮着，就等于在公安那里挂了号。放出来的人每隔三两个月，必须定期到那里去报到。钟离医生如果还想走那也可以，只是如果再被抓住就算是惯犯，处罚要严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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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5 F' e4 b: @“那会怎么样？”史瑞有些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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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就不知道了，连着被逮两次的人我还没有见过，谁运气这么背？”在林武所认识的人当中确实没有人这么倒运，就连他这回所受的惊吓，都算是很意外的遭遇。

6 s- q; e3 x; F( r4 A2 `1 i史瑞觉得能和林武同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这趟逃亡之旅只会更加痛苦不堪，多亏有林武他才有伴，不至于那么孤独。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到了半路他会和林武失散，使得余下的漫长旅途更加痛苦和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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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艰苦的旅程

7 `+ i; k2 D3 p4 U按照事先的安排，这批偷渡客必须经过汶莱中转，到澳大利亚人烟稀少的西海岸的某处上岸，然后一部分人再辗转到悉尼，另外一些则到墨尔本。史瑞只能选择悉尼，因为他只交了首期的定金，剩下的20万连本带利息，要等他挣到钱再还给蛇头在悉尼的亲信。

! ], S3 y7 _3 P3 d9 C- _" e在海上漂泊了整整十几天，他们总算抵达汶莱，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船在汶莱靠岸。偷渡组织在当地的接头人用货车接他们，然后把他们软禁在一栋大房子里，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跨出房子的门坎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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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门窗都是紧闭着的，厚重的窗帘把阳光连同外人的视线，一同挡在房子外面。四十几个成年人挤在一个破旧不堪的房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那种茫然、恐惧、和无助的滋味，整日缠绕在人蛇们的心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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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1 g8 A6 H* u# }# C2 T. v人蛇中绝大部分人没有什么文化，更不了解汶莱。史瑞对这个小岛国也没有感观上的了解，只是在临走前查过些资料，才知道这是一个亚洲的小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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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莱，在英文中被简称为BRUNEI，和Blue Night （兰色的夜晚）谐音。它虽然小，却有着古老的历史。汶莱于第8世纪建立苏丹王朝，15世纪就已经成为一个强大的回教王国。到了19世纪80年代，英国人入侵，苏丹王国沦为英国殖民地，一直到1959年才成为自治邦。但它真正的独立却是1984年的事情，那年汶莱正式加入联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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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z1 Z4 W0 ^' R" ?靠着石油，这个弹丸小国成为亚洲富国之一，那里的人口只有不到30万，但是华人已经占到14%之多，总数有4万多人，主要集中在首都斯里巴加湾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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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蛇们栖身的房子，正是位于汶莱首都斯里巴加湾市的郊区。整整三天，所有人都被警告，不得离开房子半步，不得拉开窗帘，更不能打开门窗，以免引起外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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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四天开始，接头人允许个别人出去走走，但是每次不得超过3人，同一个人，三天内只能出去一次。在史瑞看来，这简直和集中营没有什么两样。

% M% R0 M+ h. ^4 a, Q他们吃的只有耶菜（卷心菜）和米饭，顿顿如此，天天如此，没有人抱怨，更准确地说没有人敢抱怨。洗澡更是奢望，从船上下来后，所有人的身上都臭不可闻，每人给两桶冷水和十分钟时间，轮着洗，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轮到史瑞。他没有任何抱怨，这苦没有任何人逼他吃，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是他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

/ J; ]" t  P6 K9 E- Z# m这些日子里对钟离汉的思念，几乎是他唯一的精神食粮，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默默地回忆着两人重逢后的每一个日子，每一次的亲热，给心上人写封信的念头，折磨了他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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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写信，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笔写着。可是当他写出了宝贝两个字，心里开始翻滚起来，有什么东西往喉咙和眼睛里涌。他把放着纸张的椅子掉转方向，让自己的脸朝着墙壁。

到了第五天，轮到他放风的时候，史瑞带着林武，怀里揣着人蛇们委托他寄的信，走出那座集中营似的房子，他的脚刚跨出门槛，就被看守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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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6 z/ A: a, a( n# p7 \$ q4 j那人知道史瑞怀里揣着东西，让他拿出来，那人看到几封没有信封的信，就警告他，不得在邮局写信封的时候，把这里的地址写上，否则，后果很严重。那人换给他一些当地的钱币，告诉他大概的方向，让他们出了门。他很理解这个警告，其实，这里的地址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只不过是一个中转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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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史瑞有点目眩的感觉，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了。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异邦的人种、穆斯林的风情，史瑞和林武感到茫然，但是他们很快就镇静下来，史瑞冷静而有礼貌地向路人问路，他的英文派上用场，在这个英文是官方语言之一的国家里，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使用流利英文问路的人。他顺利地找到邮局，把信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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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 n2 u( ?( t3 h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史瑞带着林武在市区逛了几条街，整整半个多月一来，他们第一次有了自由，感叹自由的魅力和可贵，以至于几乎忘记时间。

等他们回到那个房子，看守人火冒三仗，狠狠地把他们训了一通，扬言再也不让他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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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n3 U0 L. R3 L8 k又过二天，头人告诉他们，所有的人将被分成三拨，第一拨人晚上就可以离开，其他人还需要继续等待。三分之一的人被叫出来，史瑞一看就明白，都是些和蛇头关系很近的人，林武就是其中的一个。等到半夜，林武等十几个人乘着夜色离开这个地方。看着林武离去，史瑞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孤寂，觉得自己的未来更加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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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后第二拨人又出发了，史瑞仍然不在那拨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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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u, V- V1 u6 @! G等到他终于启程的时候，已经在那座房子里，住了整整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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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5 r) z/ {: I% R) _$ c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登上另一艘远洋运输轮，和来汶莱时候的路上一样，他和另外一些不认识的人一起，挤在相似的集装箱里，度过了同样难以忍受漫长旅途。

十几天后，他们终于踏上澳大利亚的土地，那一时刻，史瑞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我自由了。

然而他错了，他没有自由，如果他想摆脱他们的控制，随时会给人“做掉”。

0 a+ V1 _) b  V! A& [4 `: f, M- _4 b同船来的几十号人，被不同的人带走，史瑞和剩下的几个人继续他们的旅程，几天后终于抵达澳大利亚最大的城市、本次趟偷渡的目的地 – 悉尼。

6 w# M7 b! A5 Q) z他们六个人，坐在一辆半新旧的丰田小面包车里，透过茶色玻璃，兴奋地看着车窗外这个著名的国际都市，他看到车的海洋，到处都是车流，马路上除了车还是车，很少见到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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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从悉尼西郊的PARRAMMATTA 开进悉尼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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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8 f3 I1 l- |2 I6 O4 Q看着车窗外面一栋栋红墙绿瓦的洋房，干净整洁的街道，铺天盖地的广告，满眼望去，整个一个英文的世界。这就是悉尼？史瑞心里滴咕起来，为什么看不到那些明信片上的高楼大厦？街道两旁尽是些低矮的洋房，多数只有两三层楼高，偶尔才看到一两栋不高不矮的大厦。

3 ^9 O' T8 h  J/ P汽车行驶了大约1个半小时后，他们到了一个热闹的地方，史瑞看到一个很大的牌子，上面写着“WELCOME TO ASHFIELD”（欢迎您来到爱斯菲尔）。

史瑞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真正的花花世界，美丽如幻的霓虹灯，闪烁着诱人的光彩，五光十色的玻璃橱窗，构成一条美丽非凡的风景线。他渐渐彷徨起来，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这里他举目无亲，甚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的身份，这些美丽的东西似乎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 f7 @! S+ x! r0 h当汽车载着他们向 ASHFIELD中心深处驶去，他渐渐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看到一个又一个醒目的广告牌，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大多数牌子上写的却是中文字，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花了，他更怀疑，这里真的是悉尼吗？

% o7 X6 E; `! B4 v+ T" }街上人流如潮，可是他看到的大多数人，分明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只有少数几个白人和混杂肤色的人，稀稀拉拉，使得他们看起来更象是外国人。史瑞难以置信，他已经来到了白人的国度澳大利亚最大的城市 – 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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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人明显兴奋起来，已经有人七嘴八舌地问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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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X! m& ?+ g) L' \“这里就是悉尼吗？怎么这么多中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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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怕看不懂洋文，你看，这不都有中文嘛。”

“没见几个老外嘛。”

# s3 `% k# u) b6 Q“什么老外，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我们才是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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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怎么象是在香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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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E% G; n# m1 E! t- p2 {; P“嘿，你看，天津狗不理包子馆？哈哈，还有福建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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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 q8 \( a! q% B3 V“喂，我说司机，这里是唐人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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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那司机只顾开车，不曾说过一句话。见有人问她，头也不回地答了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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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唐人街，那咋这么多中国人啊？”

9 Y4 k2 ^' i6 r, g9 m“我们该不会上当了吧？这里是外国吗？”

. x) a1 ]0 m8 V' a/ @“谁告诉你他们是中国人？”司机冷冷地反问。

“这不明摆着的吗，你看他们不是中国人，是哪儿人？”

' v6 H0 b% L/ i“可能是日本人、韩国人、马来人、菲律宾人、夏威夷人，就算是华人，也可能是新加坡华人、印尼泰国越南华人，不要把华人和中国人混为一谈，啊！别让人笑话，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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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话就象竹筒里倒豆子，又快又响又亮。史瑞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言论，他觉得有些道理，可是，这个头也不回的女人，口气中带着强烈的傲慢，让史瑞觉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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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9 S1 r6 ^) g9 X  H  u+ e4 q0 u“既然是华人，那么他们的祖宗，他们的根就一定来自中国，说他们是中国人未尝不可。小姐，是您自己搞错了中国人的定义，把中国人和中国公民混为一谈。”史瑞忍不住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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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司机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史瑞这才注意到，她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成熟女性，按她自己的逻辑，很可能也是个华人。

司机把车停在一排商店的后门，把他们领进一个房子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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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悉尼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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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 k1 l9 d史瑞一行六人，象是案板上待宰的动物，心里揣揣不安，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发落，在这里他们无亲无故，所有的一切都要靠那位女司机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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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司机走出地下室，把他们凉在那里。轰隆轰隆机器的响声从楼上不断传来，一刻也不让他们安静，史瑞环视一下四周，这是地下室里一个简陋的房间，两面都是水泥砖切的墙，另外两面不知道是什么板，屋里漆着乳白色的油漆，倒还算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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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i; V$ N) D. J过了不久，他们中的一个人被叫走了，接着第二、第三个，到了傍晚时分，所有的人都被接走了，只剩下史瑞一人，孤零零地呆在又冷又阴的屋里。他这才感觉到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了，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时，一个伙计模样的男青年推门进来，提起一大袋洗衣粉就要离开，史瑞拉住他，问道：“请问先生，这附近哪里有卖吃的？”

“一会儿就开饭了，你再等一下吧。”那人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一遍，面无表情地问他：“你是刚来的吧？老板交代过了，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吃饭。”

终于等到晚饭的时刻，年轻的伙计把他叫到楼上。走到楼面，史瑞一眼就看到几十台洗衣机和烘干机，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两排，几个顾客模样的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杂志。他想这也许就是国外常见的自助式洗衣店。

他被领到一张很大的餐桌上，那里已经坐了6个人，包括那个女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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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装一碗饭，坐到一个较远的位子上，狼吞虎咽。桌上有五六个菜挺丰盛的，可是他只够到其中一两盘。女司机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大家默不作声埋头吃饭。

他吃了几口，心想老板没有来，就问：“你们的老板不在这里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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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出口，几个人哄堂大笑，史瑞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

# s, S2 s7 N3 y0 E“你找老板干什么？”女司机一本正经地问他。

“老板不到，我们就把饭吃了，这合适吗？”

! g3 y" n& k) E又是一阵哄笑，搞得史瑞停住筷子，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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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老板。”年轻的伙计用筷子指了指那个女司机，笑着说。

这回史瑞真有些不好意思，回想在车上的时候他还抢白过她一句，心里有些不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他停住筷子看了她一眼，红着脸说：“刚才车上。。。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女老板的语气比起在车上的时候温和多了，她接着说：“认识一下吧，My name is Analisa Tang. Everyone call me Anne.”（我名叫安娜丽莎-唐，他们都管我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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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史瑞，历史的史，瑞典的瑞。很高兴认识您。如果有冒犯您之处，请您原谅。”史瑞礼貌地对Anne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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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p6 }0 [, @( B2 o" {“我不认识几个中文字，我看你还是取个英文名字吧，这样大家叫起你来也顺口些。你有英文名字吗？”女老板微笑着问史瑞。

“没有。”

“你要是不介意，我给你取一个，就叫。。。Richard，Richard SHI，OK？Trust me, it is a very popular name and sounds as handsome as your face.”(理查德，叫理查德.史，相信我，这是个很受欢迎的名字，而且听起来跟你的脸一样帅)。

又是一阵大笑。史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搞不懂，这个女老板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取笑他，赶紧埋头吃饭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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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C5 A5 ^7 P  i“Why do you guys keep laughing? Am I sounds funny? See，what you’ve done, you’ve made him nervous. Don’t ever do that again！”(你们这些人干嘛老是笑？我的话很滑稽吗？看你们把他都弄得不自在了，别再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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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i3 M5 w. }; d: g大家都默不作声，史瑞听懂了Anne 话里的大意，插话说道：

4 V" b9 j: M2 p1 w“Please don’t complaint them. I don’t mind.”(请别责怪他们，我不介意)。

+ y% M* i# K$ ?  n“不错呀，Richard，你会讲英文，那太好啦。”Anne笑着把菜全推到他的面前，“你别光折腾你碗里的饭，也吃点菜呀，Michael, 你没有往菜里放毒吧？”Anne 一本正经地问年轻的伙计。

史瑞也被逗乐了，在轻松的气氛中，他把的肚子填得满到喉口。在这一个多月里，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饭后，他忙着帮助收拾碗筷，Anne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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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  o9 ^“这些活让他们来做，你刚来，就别插手了。看你身上脏的，赶紧去洗个澡，我还有事情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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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了，身上隐约发出臭味。他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急忙回到地下室里，打开他的包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到浴室里把自己冲洗得干干净净。

+ V1 c1 c* ^7 Q" Q  E重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史瑞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心情好了精神也爽朗很多，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非亲非故，却得到这么好的招待，他想，如果有机会，要好好报答这位女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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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Anne到地下室来找他，简单地告诉他，工作已经替他找到了，就在附近的一个鱼店。她对他说，他欠的20万偷渡费加上利息，将在他的工钱里直接扣除，所以他的工钱将由她直接从雇主那里取走，也就是说他平时拿不到一分钱，要是有非用钱不可的时候，他必须向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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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  E0 }% d她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可以住在这个地下室，房租便宜得很，平时和他们一起开伙，伙食费大家平摊，史瑞当下就表示愿意。

Anne带着伙计Michael给他搬来床等必要的家具和被褥，跟他简单地交代一些规矩和注意事项，就退出房间。

地下室里没有门窗，长年不进一丝阳光，浓重的霉味挥之不去。夜深了，史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对心上人的思念使得那颗孤独的心隐隐作痛。他无法想象钟离汉此刻在做什么，但是很确信，牵挂是他们共同的语言。

他下了床，拿出笔和纸，向心爱的人倾诉心中无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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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Anne就带着史瑞，到那家鱼店去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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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4分钟，车就开到店门口。她直接推门而入，穿过店面，直奔后面的工作间。工作间是个极其简陋的水泥墙小屋，大概不到8平方米，连扇门都没有，小屋的隔壁是间同样大小的冰库，存放所有的冷冻海鲜和鱼类。

! W) u/ r8 i: m/ u& r. M工作间里两个人正在飞快地杀鱼，其中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就是老板，旁边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来是雇员。Anne用广东话跟老板说些什么，史瑞一个字也听不懂。老板把史瑞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把他叫到前厅，挪过椅子让他坐下，开始问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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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1 F# Q% ^) f3 N- y3 t0 h“会讲白话吗？就是广东话。”老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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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但我可以学。”

“学？算了，你以为广东话那么好学？”老板的眼睛不再看他，“你以前都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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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O- {: G* w* R“我刚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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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M) @) B! B' Q% t3 F3 h“那你来雪梨以前呢？”老板的眼睛还是不看他。

史瑞可以肯定老板是香港人，只有香港人，只有香港人才把悉尼叫做雪梨。

+ \* b; B) ], J2 @" Q3 u! `; F3 j“我在大陆是学医的。”史瑞低着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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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5 |& |+ F1 k“你上过大学？”老板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史瑞。

  J2 `- h0 ^: y; K, g7 Q$ G9 \# ~“是的，在上海第一医学院读过5年。”史瑞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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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Richard, were you a doctor? You should have told me earlier.”（嘿，理查德，你当过医生？你早该告诉我呀）Anne有点惊讶。

4 q( w% ^- r; w# S  b“Not really. I took five years of medical education but I had never been a doctor in practice.”(也不是，我学了5年医，但是我还没有真正当过医生)史瑞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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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英文不错，会说国语和英语，在我这里打工已经足够了。”老板脸上有了些笑容，语气也温和多了：“只是杀鱼太辛苦，怕你坚持不下来。如果你学会了，干不了几天就跑人，那我就惨了。”

9 y" m% @, n" l/ Q4 ]0 [; F  G4 f“我会吃苦的。”史瑞诚恳地说。

6 h% B2 N0 O4 l; q- }“那好，明天开工。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的工钱我直接交给Anne，你拿不到一分钱，如果要钱花，直接找她去。”老板指了指身边的Anne，一脸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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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 t  q1 }) G  S7 i4 h“我能不能问个问题？”史瑞实在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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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8 |1 ?% ^“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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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钱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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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一个星期450元，等你做上手，我会pay你更多。”老板拍了拍史瑞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只要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再说少了你工钱，Anne也饶不了我。好了，明天早上6点钟到我这里，不能迟到。”

老板回到工作间忙他的去了，Anne带着史瑞离开鱼店。

+ e' ^. d: h+ o% g回洗衣店的路上，两人都很开心，她对他说，这家老板给的工钱，在这里的华人店里算是很高的，她特意把这份工作留给他，只要他好好做，一年多就可以把欠的债务还清，到了那个时候，他想上哪里都可以，那是他的自由，可是，在没有还清债务之前，哪里也不能去，否则他的安全就没有保障。

/ S2 J1 x/ E4 x! z% A史瑞当然明白，他已经见识过这个组织的严密和神通广大，还没有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再说，欠债还钱，早就说好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其实他挺感激他们，对他这样一个外乡人，蛇头肯答应事成后再付余款，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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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诱惑

第二天凌晨5点钟，史瑞就起床，简单洗刷之后，吃几片面包走路赶往鱼店。一路上他半走半跑，花了20分钟才走到鱼店，门还没有开。几分钟后老板的货车刚好也到，史瑞连忙迎上前去帮助卸货。

“Richard, 你来早了，以后准点到就可以。”老板嘴上这么说，心里很是开心，他站在一旁，从兜里掏出一包PORK ROYAL烟丝，摸出烟纸和过滤嘴，卷起一支烟，点着深深地吸几口，在一旁观察这位新来的工人。史瑞长得人高马大，虽然不是干苦力出生，但从小体质就不错，力气够大，第一天上班，干活也特别卖力。老板显然很满意，他边吸烟边指导着史瑞，把冰库里现有的鱼搬到工作间，然后一起把新进的鱼搬进冷库，等一切摆弄妥当之后，他招呼史瑞进厨房，泡一杯速溶咖啡给他。

3 w/ p8 X3 M* p! r$ g/ w“谢谢老板。”史瑞接过杯子。

. g. ?0 G% ~' `' M“叫老板太见外，你以后就叫我阿亮吧，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你以后每天早上6点来，下午8点收工，一周干6天，周日你休息。”阿亮简单地交代每天大概的工作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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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还看见一个人在里面杀鱼，他也是你的雇员对吗？叫什么名字？”史瑞问起另一个员工。

. a4 m, u0 y+ Y8 A3 Z3 I. ^“他叫阿杰，福建来的，在我这里做了很长时间，没有身份，已经黑下来了。我待他很好，可是自从他进了CASINO（赌场），整个人全变了。他先是经常要我加工钱，我也尽量满足他，恐怕现在他已经是全悉尼最高薪的华人杀手了（杀鱼手），可是他还是不满足，经常要提前领走工钱，还要不断地向我借钱，你知道，那可是无底洞啊，我当然不会借给他。他就开始迟到、早退，还经常威胁我要跳槽。你看，现在都已经6点半，他还没有到，我已经忍他半年多了。”

. n, |( G7 ]% v4 G  {0 D1 u“你为什么要容忍呢，大不了再招一个人。”史瑞不敢想象，一个黑下来的人会有这样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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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容易，你们打工的找工作难，我们当老板的，找个稳定可靠的员工也不容易，更何况熟练的杀手本来就不多，这可是一个难度很大的技术活，熟练工难找啊。Richard，你可要给我加把劲，尽量在一个月内上手，等你上手之后我就辞掉阿杰，以后这里的生意就全靠你我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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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心想，杀鱼有什么难？还技术活，就连老太婆都能做，可是第一天的活干下来，史瑞就完全明白，那不但是技术活，而且是很要命的活。这并非普通含义上的杀鱼，而是把一条鱼去皮剔刺，切出左右两片完整的鱼肉，鱼肉里绝对不可以带一点皮，更不可以带一根鱼刺。最要命的是，动作必须要快，每天早上6点到10点，短短的4小时内，他必须杀完200多公斤的鱼，就是说，每条鱼从下手到分离鱼肉，去皮剔刺，最多不得超过30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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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看着老板阿亮和师傅阿杰的动作，简直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他看了看表，他们平均25秒钟，就完成一条鱼，而且鱼骨架上，几乎一点鱼肉都不粘，拿他们的话说，就是丢在地上，饿猫都不会看一眼。

史瑞的手握着鱼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那刀尖锐细长，有30厘米长却不到1厘米宽，拿在手上，象极了杀人凶器。史瑞的眼睛盯着他们的动作看，可是因为他们的动作太快，根本掌握不到要领。等老板出去的时候，阿杰开始教史瑞动刀的手法，史瑞试了试，发觉特别别扭，不是切了自己的手，就是把一小半鱼肉留在鱼骨架上白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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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板回来，一看见史瑞手上流淌的鲜血和被浪费的鱼肉，气得脸都变了颜色。阿杰用半生不熟的广东话和老板阿亮说了些什么，可是史瑞一句也听不懂。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杀鱼，你当年刚来的时候，不也是我手把手地教会你吗？”阿亮冷冷地用国语对阿杰师傅说。
  }2 B# s4 C: T: W( V% h6 }
史瑞似乎明白了。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阿亮老板亲自带他，耐心地给他讲解分解动作，告诉他关键的手势和技术要领。第一个星期结束的时候，史瑞杀出的鱼片不但完整而且漂亮；第二个星期刚过去，史瑞的杀鱼速度几乎可以赶上两个师傅了。

到了第三周，老板就通知阿杰这里不再需要他了，同时大幅度地给史瑞加薪。

8 c' f5 s4 c) u6 X( R3 d每天的工作，就象是流水线，几乎没有停顿和休息的时间。早上一来就卸车整理冷库，然后打战似地开始杀鱼，双手如飞；等那两百多公斤的鱼杀完了，马上就要摆进店前面的玻璃橱窗里；紧接着，他开始做自己和老板吃的午饭，同时，开始整理工作间的卫生，接着吃饭，洗碗；然后开始紧张地制作午餐外卖，午餐时间一过，马不停蹄地赶制晚餐外卖的用料，比如炸鱼、炸薯条、三明治、汉堡包等；到了傍晚时分，几个兼职记点工来了，预定外卖快餐的电话开始不断地响了起来，所有人又忙起来，连半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忙到晚上7点半。最后，所有的员工都走了，史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开始清洗和收拾所有用具，擦拭橱窗，拖地倒垃圾，一直到全部完成为止。

从凌晨6点到晚上收工，史瑞工作了至少14个小时。他拖着快散架的身躯，走路回到地下室的房间，匆匆地冲洗一下身体，倒在床上再也不愿起来。

夜里他经常被钻心的疼痛弄醒。杀鱼的时候，双手似飞，那只不持刀的手，不断地被切到，手长时间地浸在冰水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鲜血流了几行也就止住了。可是一到晚上，放在被窝里的手，渐渐地暖和过来，伤口就开始钻心地疼痛。从此，无论春夏秋冬，他都把双手放在被窝外面，让五指冻得冰冷，以此来减轻疼痛，这种睡觉习惯，从此一直伴随着史瑞，走过他的风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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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3 g# h" j! `% e- Z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史瑞一直这样，在鱼店和Anne的洗衣店之间做两点穿行。尽管工作非常辛苦，尽管手上已经伤痕累累，他还是觉得挺自己挺幸运，不但老板阿亮对他挺好，而且Anne也越来越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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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主动把房子的租金减少，还免去他早餐的伙食费，减轻他的生活开支。每逢周日等史瑞休息的时候，她一定亲自下厨房做几道可口的菜，陪他喝上几杯。

史瑞非常感动，庆幸自己到了悉尼以后，遇上的都是好人，让他的逃亡生活过得比想象的要容易和温馨得多，在感激的同时，他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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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 n4 i! {6 H$ E洗衣店里的伙计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客气起来，敬而远之。于是每个周末和Anne小聚，几乎都变成他们倆人之间的对饮。

自从见到史瑞的第一眼起，Anne就喜欢上这个特别帅气的中国小伙子。她来自马来西亚，母亲是华人，从小在马来西亚的华人社区长大。由于长期接待来自中国大陆的偷渡客，接触的大都是些没有文化、从大陆南方农村出来的人，时间长了，相当瞧不起这些偷渡客。

可是这个来自北京的小伙子却让她深深着迷，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洒脱的气质，稳健而不失幽默的谈吐，成熟的男性魅力让她心神荡漾。她看得出他受过良好教育，显然来自一个有教养的家庭，然而却不失勤奋努力任劳任怨本色，更是令她钦佩几分。

- |, u9 s) N; s! F% |两个月过去了，Anne对史瑞的喜欢，渐渐地从感觉升华到肉体，她猛烈地渴望与他亲近，她开始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他单独相处。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只要她愿意，没有她引诱不到的男人。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史瑞就是不肯接她的招。她有些耐不住，心想也许必须用点特别的东西，才能让他乖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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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周末，史瑞睡到中午才起来，然后上街寄出几封信，顺便逛了几条街，吃个麦当劳，傍晚时分又去看一场成人电影，夜幕降临的时候才乘地铁回到Ashfield。他刚推开地下室的门，就闻到一阵香味。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惊讶地看到屋里多了张桌子，上边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Anne穿着性感的衣服趴在桌上几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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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d) d4 ~. Q( s! l: k* M4 J& o史瑞楞在门口不知所措，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Anne抬起头，腥红光亮的性感双唇微微张着，眼睛迷离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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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5 [; ]9 `" T7 ~" h  |“It’s a special day today, Richard. 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for ages.”（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理查德，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Anne的眼睛半合半闭，睫毛长得有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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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confused？”（我不明白？）史瑞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特别。

“Richard, I am waiting for a gentleman to celebrate my birthday and share my romantic mind, but the one I am expecting has been missing all day long.”(理查德，我在等待一个男士跟我共度生日，共享烂漫的心情，可是我等的人却失踪一整天) Anne幽幽地说。

“I am so sorry, I really don’t know it is your birthday today and I even owe you more than a gift.”(太抱歉了，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看来我欠你的不仅仅是一个礼物)史瑞走到桌子跟前，坐到Anne的对面。

“Forget about the fucking gift, you’ve got something better than that.”(别提该死的礼物，你有比礼物更好的东西) Anne举起一杯红酒，对史瑞说：“Cheers Richard, for you, for me, for every piece of moment we spent all these days.”(干杯理查德，为我，为你，为了我们这些日子里相处的每一寸光阴)。

史瑞端起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他觉得挺对不起她，眼睛湿润起来。他想起和钟离汉刚刚重逢的时候，在医院对面的小饭店里，他和心上人也是这样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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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他知道，无论她如何艳丽芬芳，自己只会静静地欣赏，不会有欲望，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象他的钟离汉那样，让他心潮澎湃立杆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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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i/ r# y" e# ?- D) a' P几杯鲜红如血的酒下了肚，史瑞的心跳开始明显地增快，他太想念他的钟离汉，每天晚上都想得厉害，想得他肝肠寸断，泪眼婆娑。

史瑞觉得他的浑身躁热得无比，从脸上到身上都热得滚烫，裤档里的东西迅猛地蓬勃成长，不听话地支了起来，狠狠地顶着拉链，渴望破土而出。

一只柔软的手拉起他，把他引到床上，帮他退去衣服。他一丝不挂的身体有一柱冲天。

6 j) p2 U# o# N/ ?3 f那个人分开双腿，骑在他的身上，手里握着他的阴茎，把它送进一个温暖如春的去处，随着那人的身体往下压，他的阴茎笔直朝上，深深地插进对方的身体里。

7 ^* S! D2 @: g! q7 D/ W8 t% S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在一条潮湿润滑的河里游逛，他的手抓到两个软绵绵的东西，顺着那东西往下摸，摸到正在上下运动着的臀。

3 s% L$ F7 T! Z/ X! R快感一阵又一阵地向他袭来，可是他就是出不来，灵魂和肉体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开始恨起他的心上人，干嘛老这么折腾他，不让他痛痛快快地出来？。

2 d, S9 f$ u. i! n) |. q他猛地反过身来，把心上人反压在身体下面，迫不及待地把那根又大又粗的肉棒，重新顶入那里，他时而轻柔地运动，时而快速激昂地穿插，把床板震得快要倒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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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想出来了，可以吗？”他对躺在身体下面的心上人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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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没有回答，却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一阵又长又哑，撕裂性的呐喊，然后浑身僵直，那个洞急剧地收缩起来，每一阵收缩，都把他的整个阴茎紧紧地包围在身体里，象是一只紧握着他根部的手，紧而润滑。他加快挺进速度，粗大坚硬的阴茎不断地冲破那紧缩着的入口，越插越深，越插越快，随着一阵快感的爆炸，他把阴茎抽了出来，看着一股股热流，冲破他的枪口，射到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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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美丑善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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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一阵紧促的闹钟铃声把史瑞从温暖梦乡里唤醒，他摸到开关打开床头灯，刺眼的亮光使他的眼睛睁不开。

* Y. ^3 X* B: i% P* l, J) h他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惊呆了，Anne就躺在他的身旁！史瑞往自己的身上一看，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 身上根本什么都没穿，小弟弟还是翘着的！他问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他好象梦到钟离汉，还云雨一翻，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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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忙抱上自己的衣服躲进浴室，拼命地冲洗着粘在身上的东西，然后套上衣服撞撞跌跌地跑出门去。

. `- z- m  E: w来早了，阿亮的货车还没有到。史瑞坐在门口的地下，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越想越不明白。他记得喝酒之前的事情，可是几杯一下肚就开始糊涂了，什么都是那么蒙胧，若有若无。他酒量不小，别说只是几杯低度红酒，就算是一整瓶二锅头也不至于使他烂醉到如此地步。

史瑞好象有些明白，愈想愈害怕，愈想愈觉得自己是个混球，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对钟离汉的爱，他太想念他了，记不清给他写过多少封信，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宝贝，为什么不回信，难道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你知道我心里的苦吗？我想回去找你，可是我走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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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实在忍不住呜咽起来。。。

4 t4 Z. k4 l. m7 a! G+ f阿亮的车停在鱼店门口，一下车就看见Richard蹲在地上，昏黄的路灯光下，阿亮突然看见史瑞的满脸泪水纷飞，心里一惊，知道他的伙记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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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Richar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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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7 ~8 f/ y8 @( E5 d# u“没事。”史瑞糊乱地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开始卸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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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4 c- j整整两个小时，师徒俩默默无言。天全亮了，阿亮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史瑞几眼，那张刚毅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痕迹，可是从寂静的沉默里，他还是强烈地感觉到，伙记的心里藏着不同寻常的东西。他想不明白，Richard受过良好教育，英文又好，为什么要走偷渡这招险棋，还借那么多钱，利滚利何时才能还清，辛苦挣来的钱全都进了那帮人的手里。

9 q, O6 |$ v1 P- i3 d“Richard, may I talk to you?”(理查德，跟你谈谈行吗？)阿亮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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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y3 a& Y5 Q2 n. N5 t8 k“Yes, please.”（可以，请吧）史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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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选择偷渡呢？象你这样条件的人，根本用不着走这条路。”阿亮终于问出缠绕在他心头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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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陆我是个被通缉的人，正道根本走不通。”史瑞不忍心欺骗善良的老板。

: @! G) k0 D  d. Y. {阿亮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人模人样的Richard 居然是个罪犯，他顿时毛骨耸然心惊肉跳。

  }3 U5 C/ ]' S  |! B' F8 Z8 l0 e/ S史瑞看出他的疑虑和恐惧，就问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被通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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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e( T  V( v8 E: k“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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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情的经过，从史瑞的口中平静地道出，阿亮震惊了！澳大利亚的媒体早就大规模报道过这件事情，他原以为，那只是西方摸黑他的祖国，捕风捉影而夸大其词，没有想到真是这样，而且身边的这个伙记，也因此而不得不背井离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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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h7 h, X/ q, ~2 X阿亮的心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6 _2 u# Y" R4 a) B: s0 u“对不起，Richard，委屈你了，让你在我这里干苦工！”阿亮觉得自己的鼻子很酸，低头对伙记说：“我真不是人，我付给你的工钱，连法定的最低时薪都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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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e- n: e0 C史瑞根本不知道澳大利亚的最低法定时薪应该是多少，他只知道阿亮给的薪水比起其他华人店已经不算低了，于是他安慰老板：“阿亮，你别这么说，我已经很满足了，在其他店里打工的人，连我工钱的三分之二都拿不到。”

% P; k6 `: Z6 b- i0 M“不，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给你加薪，只是你别告诉Anne，我想把这部分薪水直接交给你，平时你手头也需要钱花。那些人太黑了，如果你打的是普通工，两三年你都还不清欠他们钱。Richard, 我跟你一样，8年前我从广东偷渡到香港，然后转到这里。今后你就把我当成兄弟吧，有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就一定帮你。”

! N& o1 ]$ P. H( j$ X2 g2 J史瑞的心里充满感激，他没有奢望会遇上这么好的老板，看来是上天对他的补偿。

- }6 C. H' `5 G" A0 M8 K“我还真的有个忙需要你帮，我想离开Anne那里，在这附近找个住处，上班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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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亮哈哈大笑：“这你可找对人了，我这个店的楼上一直都是空着的，放杂物，而且是Self-contained （自带卫浴），你要是不嫌弃，周末我和你一起收拾收拾，绝对不比Anne的地下室差”。

“那太好了，只是。。。我该付你多少房租？”

  b6 H0 J* i& L; t: }7 y/ Q5 ^“Anne那里收你多少租金？”阿亮笑着问。

“100块一周。”顿了顿，史瑞接着说：“她只收我半价。”

阿亮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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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100块一周？那还叫半价？就她那地下室里的一个破房间也值100块？！，就是60块都没人要！这个女人真是太狠了，想钱都想疯了她！”

史瑞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下子明白了，想到昨晚的事情，顿时觉得胃里翻波倒浪，恶心极了，来不及进厕所，就在工作间的水槽里，吐得天黑地暗。。。

阿亮让史瑞马上就搬过来，不收他房租，只要自己支付水、电、电话等费用就行。晚上收工的时候，阿亮亲自开车，帮助史瑞搬家。几个包就算是他的全部家当，他留了张纸条给Anne，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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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Anne打来电话告诉史瑞，他这样搬走是违法的，按照澳大利亚的法律，寄宿的房客要搬家，必须提前1个月通知房东，否则无论房客住还是不住，房东都有权利收取一个月的房租。

3 W, e. \, W; q0 U) E史瑞觉得很滑稽，什么违法？！他在悉尼的生存，本身就是违法。他冷静地告诉Anne，他的所有收入都在她的手上，她想怎么扣钱就怎么扣，只是希望在每个月的月末，她能给他一张还款清单，好让他知道，到底还欠多少钱，那些利息又是怎么算的，Anne爽快地答应了。

搬进鱼店的楼上，史瑞的心情非常好，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他已经非常满足了。鱼店楼上的面积和楼下的营业厅面积差不多大，有70几平方米，几乎就是一套完整的公寓，虽然很陈旧，倒也干净整洁。这种的设计在悉尼的商铺中，相当普遍。原来的设计就是让楼下做生意的人可以住在楼上。那里有两个房间，一个厨房，一套卫浴，史瑞住在其中一间，而另一间则是仓库，放置食品干货和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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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亮帮史瑞搬完家，回到家里把今天的事情跟老婆说明，希望她可以谅解他的先斩后奏。阿亮的太太也是个马来西亚华人，和Anne本来就认识。听了阿亮的解释，非常支持丈夫。她虽然把丈夫管得很严，却也爱憎分明，对Anne这种欺生的做法十分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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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说Anne开洗衣店只是一个晃子，背地里偷偷弄人蛇。平时看她有模有样，没有想到心那么黑，”陈太一边往丈夫的碗里加鸡汤一边说：“反正那里我们也不住，让Richard住也不错，有他在我们还放心，小偷不敢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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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亮是个惧内的主，大事几乎都是老婆做主，今天擅自做主了两件事情，一件已经解决，还有一件更要命，他刚一提给史瑞提薪的事情，话头就被老婆打断。

“吃错药啦你？有你这样的老板吗？伙记自己都没有要求，你倒主动给人家送钱？”陈太气得瞪圆一对美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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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2 \& N, z7 f, W“可我已经说了，”阿亮很着急，他一五一十地把白天史瑞跟他说的事情跟太太叙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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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t( I: U" w$ x陈太沉默了一会儿，拍拍丈夫的肩膀，说：“这一回就饶了你，下不为例！以后凡是涉及钱的事情，你必须和我商量后再做决定！听见了没有啊，老公。”她狠狠地拧了一下阿亮的耳朵。

“哇哦，你轻点好不好？”阿亮觉得他的老婆今天特别可爱。

) C  y2 i: s7 b9 u  h听了丈夫的话，陈太对Richard的好感倍增。她经常和他打个照面，可是除了问好之外，她和这个新伙记几乎没有讲过几句话。她只觉得，他手脚勤快，话特别少，做事干净利落，从他上手以来，丈夫的负担明显减轻了很多，有时候，她也偷偷多看他几眼，这个伙记确实长得很帅。

% C8 a# |, ?' p( {% j她万万没有想到，Richard还有那样的经历，性格刚烈的她，最欣赏这样的血性男人，她想，薪水是要提，可是那点钱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要帮忙，还是要往大的方面想。对于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民，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拿到绿卡。

9 A0 L" ], \2 z* X( Q“老公，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再帮Richard 一把？”陈太把脸凑近正在喝汤的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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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亮糊涂了，他不明白老婆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再给他加工钱？”

陈太推了丈夫一把，骂了句：“好笨的猪脑！你就知道钱，难道没有比钱更大的忙了吗？”

$ G- k4 K4 e6 o1 }阿亮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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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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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q! V% Q4 {& \“帮他搞定身份啊，政府不是已经颁布了一条特别法令，中国学生保护令吗？多少人都乘这个机会搞身份！那些根本没有受到迫害的人，都死皮赖脸地往这事情上靠，Richard 是真正的受害者，怎么就不行？！”陈太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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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阿亮的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碗里的汤撒一点出来。他刚一兴奋，马上又泄了气，“可是我们怎么帮？，Richard 连护照都没有！”

“好笨的猪脑！你忘啦，我表哥Sam是专门办理移民案的律师，哪里有他搞不定的CASE！”陈太满脸得意：“你快把汤喝了，我马上去给Sam打电话，”

: }  k* {) A- P, g  g% U等阿亮喝完补汤收拾好碗筷，他的太太已经从楼上的客厅下来，满脸春风。

“老公，Sam答应接了，赶早不赶晚，你明天通知那几个part-time（兼职工）早点来，Lunch sale（午餐生意）忙过以后，你赶紧带Richard去见S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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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A8 I, k: Y# J4 z# {第二天阿亮一见到史瑞，就把这件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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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件事，史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早就打电话向移民公司咨询过，当他们听说他是偷渡来的，而且连护照都没有，就让他死了这条心，他们说，没有护照，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能证明，还能谈个啥？再说这里的移民局最讨厌偷渡客，象你这样的人一准没戏。可是既然老板这么热心，就让他试试吧。

等午餐的外卖刚刚忙过，记时工也叫到了，阿亮开车带着史瑞，直奔Sam的律师事务所。

2 B8 }6 E2 w1 Z, U6 @- m: l* ]史瑞跟着阿亮走进Sam的律师事务所，一见到Sam，他就觉得混身不自在。他身处高档的办公室，面对的是个衣着考究的华裔律师，然而看看自己的身上，破旧的工作服，满身臭鱼味，尴尬极了。

: z, |/ e/ e5 a) O, T+ s6 v( ]当他向对方表示歉意的时候，Sam笑着对他说：

“没有关系，我和阿亮是自家人，你是他的员工，自然也就不必客气。”

( g) U7 b4 N; d/ k, ^1 ?史瑞知道律师的时间非常宝贵，尽量把事情的经过，简单扼要地向Sam做了叙述，没有任何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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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到了悉尼后，我也咨询过几家移民公司，他们回答说，我的CASE 没有希望。”史瑞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说，首先，我不是经过合法渠道进入澳大利亚，已经给移民局极坏的印象；其次，我连护照都没有，根本无法证明我的身份；他们还说，我的经历没有任何人证和物证，很难让移民局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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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笑了起来：“他们说的对，对一个普通移民公司来说，这件事几乎就是Mission Impossible（不可能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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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离开宽大的皮座，走到史瑞的面前，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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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好说明那些移民公司只能处理一些简单得谁都可以办的CASE。”

8 E; t# F& r2 T$ p7 Q“移民局确实注重证据，而且绝大部分的证据，是来自中国，比如身份、经历、学历等证明，甚至还必须经过中国政府公证，没有经过公证的文件，在移民局官员面前，是没有说服力的。这样的PRINCIPLE（规定）适合于几乎所有的正常CASE，比如留学、旅游、探亲、商务考察、以及技术移民等类别的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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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的CASE 没有这么简单。你想想看，一个遭受政治迫害的人，怎么可能从政府的手上得到那么齐全的文件和证明？一个被当局追捕的通缉犯人，怎么可能手持合法护照，大摇大摆地从正常的渠道出国？你不是傻瓜，我也不是，移民局的官员更不是！他们都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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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J# _/ J3 d3 K# v0 d, Y“相信我，Richard，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就有办法证明事实。国际上有好几个和中国民间有联系的组织，他们正在关心那件事情，他们的手头有很完整资料，包括被这事件牵连的大多数人的名单和照片，各国的移民局都相信这些组织提供的资料。只要你的名字或者照片在他们的名单上，你的CASE 就一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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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仿佛看到了救星，在茫茫苦海里飘泊这么久，他几乎已经放弃求生的希望，Sam的一席话就象漫漫黑夜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史瑞本来已经绝望的心，他把脸埋在手掌里，任凭眼泪从指逢的间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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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x6 ?1 b" ~! p9 U* [+ ASam递过一整盒纸巾给他，自己坐回到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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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亮伸出一只胳膊，搂了搂史瑞的肩膀说：“好了没事了，一切都交给Sam吧。”然后问Sam：“你怎么收费？”

1 _. ^  q: {" j3 t“接Richard这样的CASE，钱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但是该收的费用我还是照收。”SAM 一本正经地说：“在CASE成功之前，我不会向Richard 收费，等他拿到身份，他就要付给我3千元，有问题吗？”

4 P, u' K8 h+ k: C, zSam 接着对史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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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z$ _+ _6 O; g, B! S“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一年时间，从我把CASE递交移民局开始，Richard，你在澳大利亚的每一天都是合法的，一直到CASE 被真正驳回。当然，我可以肯定，如果你说的情况是真实的，就不会被驳回，万一被驳回，你还有向难民署上诉的权利，即使再被驳回，你还可以向高级法院上诉。。。这么说吧，看来你回去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A* i1 J) @. i6 j& J" J“在移民局审理你的CASE 期间，他们将给你发放一个临时身份证，你可以享受澳大利亚居民所能享受到的所有权利，包括免费医疗、教育、社会福利，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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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Sam的律师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史瑞第一次注意到，这里的天真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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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个月以后，Sam正式通知他，他的案例已经被批准了。当他从Sam的手中接过那本临时身份证时，心里百感交集。绿卡签证，就贴在那本薄薄的身份证上。他，一个中国人，却拿着一个陌生的国度发给的身份证，那身份证上，用英文写着：姓名：史瑞；出生地：中国北京；国籍：中国公民。是的，他还是中国公民，然而本子上面找不到中国的国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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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身份证放进内衣的口袋里，突然热泪盈眶。

! M+ K& ?8 I) x# q7 i5 m# Z这薄薄的本子是他的耻辱。从那时开始，他再也没有向任何人出示过他的耻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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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箭，一晃，一年半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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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P. Z% F6 L* [5 Q" A那天，Anne通知他，他欠的债，连本带利息，已经全部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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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K8 a2 K+ i0 }  H又过了几个星期，他收到一封从中国南方寄来的信。

5 l+ B3 Q% m% F* L' _# O4 M) _6 K+ z) |看着信封上的地址，他泪眼蒙胧，是从钟离汉家乡寄来的，整整500多天的等待，总算有了结果。他把信小心折好，放在贴心衣服的口袋里，等收了工，关起房门的时候再看，到那时该哭就哭，该笑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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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就没有意识到，几个小时会如此漫长，漫长得含有2万多秒。一秒很快，可是2万多秒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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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他老是出错，搞错顾客的电话定餐，收错顾客的钱，给错东西，气得客人脸红耳赤，同事拿奇怪的眼神看他，老板阿亮也一头雾水，只有史瑞的心里是明白的，他的意念早就离开自己的躯壳，钻进那封信里。

终于等到收工，当所有的人都离去了，他上了楼，迫不及待地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撕下手上贴满的旧创可贴，换上新的。一切停当才把那封信拿出来，放到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当他正要撕开封口时，突然意识到，信封上的字体不是钟离汉的，绝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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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3 o7 a5 F8 I) Q他打开信，一张照片掉出来，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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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3 F) U' P/ L2 u" A* G* L* r他俯身捡起照片，那里有他的心上人，准确地说，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是钟离汉。他穿着白大褂站在中间，一个女人紧紧地靠着他左边的肩膀，女人的手上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他的右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史瑞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钟离汉的后母，他曾经在钟离汉的影集里看到过她。

& F4 V: t* q( C! {这明明是一张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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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1 b2 P9 a( Y3 p史瑞急忙把折成四折的信打开，里面只有几行细如蚊腿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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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史瑞先生：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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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K  i. @; K5 p2 b& Q) ^我是钟离汉的妻子，我的丈夫让我写这封信给你。他和我已经结婚了，我们的孩子已经4个月大。他说你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还说本来我们结婚，应该请你回来喝杯喜酒的。他让我告诉你，也找个女人结婚生儿子吧。在外面很辛苦，他让我告诉你，你要多多保重。我丈夫开了一个诊所，又作上医生。他不想再被抓进监狱，过苦日子。送您一张我们的全家福。哪天您回来了，到我们家里坐坐。

0 f# @3 C6 K) l8 {9 ~& d/ o费小琴代丈夫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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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O/ }* ^- S0 ^0 Q! _酒是好东西啊，史瑞想，几加仑的啤酒一下肚，人开始腾云驾雾，真是舒服。这鬼佬的酒吧真不错，什么菜呀，通通地没有，只有酒，除了酒还是酒；什么女人呀，通通地靠边，除了酒，还是酒。

6 A  R& b# P5 |9 m! C# o6 T从唱机里飘出一首BRYAN ADAMS的歌，沙哑的声线，漫不经心的深情，钻进史瑞半醉半醒的耳里，穿透他的心。他轻轻地跟着哼起来。

Look into my eyes  
You will see what you mean to me
) B! d9 [! T2 M: o% |1 O% t9 JSearch your heart, search your soul
2 V) I* V% L% x$ \6 a4 ?' s' JWhen you find me there you’ll search no more
% a6 k6 n4 K% ~. h$ RDo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fighting for
; U3 V! j& Y% z5 R: jI can’t help it
There is nothing I want more
# K& x! K' S$ j9 VYou know it’s true
3 Z+ L/ h4 |7 l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
  u1 t6 _; I, k; S&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