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我的29载人生钙化年鉴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4 21:29

【2002年——14岁——团支书】
======世上唯一仅有的花======

# Age 14, E 10 #
尽管晚上的生活如此放荡、湿滑，但一到白天，我瞬间披上了人模狗样的面具。
这种切换如此频繁且自然，以至于我自己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我。
我把那些出格的举止统统掖在被子里，只当做成长过程中的躁动，从未与性取向问题做过直接联想。
白天的时段，我的身份是班长、学生会副主席，我光芒万丈，我根正苗红。
当然我也像所有的少男少女一样，努力去发展自己的恋情。
而我心仪的那个女生……我曾无比坚定地认为，我遇到了一朵这个世界上唯一仅有的花。

初见她，她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小小的身体站在人群里却吸引一切目光。
她说话很吵，笑声很大，小动作很多，但却怎样都显得好看。
俏皮——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笑起来的声音在我脑海里自带echo 特效。每次看到她，眼前的画面总是自动进入慢速播放状态：
她回头，她浅笑，她撩耳边的碎发，她用睫毛剪辑操场上、教室里柔和的光晕。
那首经典的伴奏自动想起“She maybe the face I can't forget，Maybe my treasure or the price I have to pay……”
OK，可能有点夸张了。总而言之，大家一定能GET到那种屌丝看到女神之后自动坠入无意识想象里的赶对吗脚？

我对这位女生无可救药的喜欢，始于开学那天的班干部竞选。
当日，我怀揣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特别做作地第一个冲上了讲台（实际上也并没有人要跟我抢）。
我自荐竞选班长，这相当于是我的老本行。于是，我都不打草稿，特别官方地说了一大堆慷慨呈词。
那个年代的小朋友们单纯得很，对装逼还没有现在这么抵触。纷纷表示：“哇哦，好会讲哦！”并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等我一下台，教室里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似乎没有第二个人想自荐了。
有些同学表情跃跃欲试，却又没有十足的胆量。
正在气氛尴尬到冰点之时，我的女神坚定地站了起来。
这个时机的把握非常微妙，教室里随之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掌声。
她几乎弹跳着走上台，语气洒脱随意，却又是无可阻挡的自信。她说：
“你们好，我叫詹娜。我初中就是在七中读的，家就住学校外面。
“所以啊，这里其实我的地盘，大家下课了记得要过来拜码头呀（此处吐舌头卖萌）。
“然后……大家如果想知道学校哪个老师的小八卦，都可以跟我打探（此处有笑声，旁边班主任脸都绿了）。
“我们家在学校旁边的菜场卖土豆丸子，小碗三块，大碗五块。
我可以请大家免费吃一次，但第二次就要给钱啦（此处继续有笑声）。
“我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脾气也相当一般，但我的长处就是比较能干。（说到这里，有男生们开始窃笑）
“哎呀，你们不要瞎想。好吧，我不废话了，那个……我想竞选那什么……团支书。
“你们谁要是敢不同意，我把你们统统带回家炸成土豆丸子！”

天哪，这种豪放的方式，跟外面那些妖艳的货色完全不一样。
不仅长得好看，还能说会道，简直不能更爱。一种占有欲在我的内心悄然升起。
我决定，喜欢她。

# Age 14, E 11 #

后来，我顺利当上班长，詹娜也顺利当上团支书。
我抓紧一切机会与她交流切磋学习，或者共商班务大计。
一开始，我觉得这样朦朦胧胧，简简单单的爱慕已经足够。
后来却因为太多人揣测、传讹，反而导致我开始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更多期待。

人都是很现实的动物，总是在幻想自己有机会的前提下，才有胆量去冒险。
詹娜给了我太多暧昧的暗示，以至于我总认为，她或许就在等我开口。
虽然老K每天在被子里给我泼冷水，说她从初中年代便开始跟高中男生谈恋爱，城府深得很。
但我却不以为然。

那是一个晚秋的黄昏，我跟詹娜一起外出，为班会活动准备物料
我们采购了大包小包的材料，打算在晚自习开始之前赶回教室。
天下着麻麻雨，冷冰冰透心凉。我们两人都没有带伞，在细密的雨里一前一后的跑。
她小小的身影跑在前头，小心躲避着地上是水坑，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细细的水雾浸透。
我满是心疼，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算合适。
鬼使神差，我冲上去一把牵起了她的手。
这是我在女生面前做过的，最大胆的举动。我的心里有期待，我希望她默许，这样便能牵着她一路到校门口。
然而，她却触电般抖动，然后像甩掉一块口香糖一样挣脱。
她停下来看我，眼神里满是“警告”。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跑。
怕她淋湿，我追上去把衣服给她披，她不要。怕她累，我试图帮她拎袋子，她也不要。

我一个人楞在雨里，
像一只被抛弃的狗。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当初只是有点担心她而已，我为什么要伸出那只该死的手呢？
现在好了，战战兢兢把心掏出来，却被她扔到地上踩。
如果我换一种表达方式，结果会不会不同？
或者说，老K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怎么样也无济于事？
我内心五味杂陈，在雨里偷偷流起了眼泪。

我最终没能准时赶到。
整个晚自习，我失魂落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直手紧紧抓住，我用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那是一种求之不得的挫败感和不甘心。想哭喊，想崩溃，却无处发泄。
我瞄一眼詹娜，她的头发已经自然风干，整个人摆出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闲散姿态。
晚自习的间隙，我跑去学校的广播站（当时我是广播站的点歌节目主持），放了一首《世界末日》。我说：
“这首歌，要送给一位爱淋雨的女生。
“这位匿名的点播者想告诉那位女生，如果可以，他也想做一滴雨，有机会落在她的身上。”

# 想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
# 点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
# 我只求，能借一点的时间来陪。
# 你却连同情都不给。
# 想哭，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
# 全世界，好像只有我疲惫。
# 无所谓，反正难过就敷衍走一回。
# 但愿绝望和无奈远走高飞！
#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 夜越黑，梦违背，难追难回味。
# 我的世界将被摧毁，也许事与愿违。
# 累不累，睡不睡，单影无人相依偎。
# 夜越黑，梦违背，有谁肯安慰。
# 我的世界将被摧毁。
# 或许颓废也是....另一种美。

我一个人在广播室里无声哭泣。像刚丢了心爱气球的孩子。
我像初中时代一样，再一次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失恋者”的形象，去刻意体会那种求之不得的感觉。
我不知道吸毒或抽烟成瘾是什么感觉，但我隐隐觉得，“失恋”，这似乎也成了我的一种瘾，用来求证我已经长大成人。

一直到我的高中年代终结，我都坚持认为，我爱上了一朵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花。
然后，我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

blackboy1 · 发表于 2017-1-4 22:56

写的真好

dyspy · 发表于 2017-1-5 16:37

楼主，你面基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难道你面了一次基就忘了更新文章了吗？你都已经好几天没更新了。急死我了！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5 18:38

原帖由 dyspy 于 2017-1-5 16:37 发表 0 |- |9 v1 k% T$ r6 w9 o
楼主，你面基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难道你面了一次基就忘了更新文章了吗？你都已经好几天没更新了。急死我了！

啊，面基之后有更新呐，是不是你没刷新？

诸神之神 · 发表于 2017-1-5 18:39

给楼主点赞来了～

dyspy · 发表于 2017-1-5 21:13

楼主，你面基怎样啊？有在一起了没？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5 21:49

原帖由 dyspy 于 2017-1-5 21:13 发表 : U4 ?. u$ U) i0 K+ b
楼主，你面基怎样啊？有在一起了没？

没有，感觉不太合适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5 21:51

【2002年——14岁——罗姐】
=====广播站的奇葩日常=====

# Age 14, E 12 #
失恋的日子，更像是少年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虽不好过却也不至于要死要活。
课业之外，我把重点都放在了学校社团活动之上。
我一边担任学生会副主席，一边担任学校广播站的点歌节目主持。
学生会的画风还算稍正常，但广播站……广播站简直就是一个奇葩收容所。
这么说吧，我在当时的主持阵容里面已经算是非常阳刚非常直男范的类型了。
直男到什么程度？指导员当时义无反顾要指定我负责体育栏目。最后被我以“不熟悉不感兴趣”为由予以拒绝。
除此之外，几乎全校最娘炮的男生都在这里大展拳脚。
我至今都记得他们挎着硕大的单肩包互相嬉闹，一派“姐妹淘相聚，今天没来大姨妈好嗨森”的场景。
那包大得可以装得下一整床被子，但他们却互相点赞，觉得超级好看，超级时髦。
好吧，恕我审美无能。

其中隔壁班一个小个子男生，尤其喜欢穿颜色艳丽的低腰紧身裤。紧到下半身迈不开腿那种。
有一次我实在没管住嘴，不小心多问了一句：“罗姐(Roger)，裤子这么紧，裤裆还短，尿尿的时候拿得出来吗？”
结果他狠狠剜了我一眼，回答道：“切，谁规定男生就只能站着尿？”
我看他好像有点感觉被冒犯，遂缓和气氛：“裤子挺好看，哪买的啊！”
他简要答：“人民路•步行街•阿依莲。”
两个回合下来，感觉血槽已空。

有了这次摩擦，我跟罗姐相处得一直不太愉快，他总会时不时挤兑我。我嘴笨，只好不跟他计较。
当时我负责的是一档叫“晨光第一线”的早间资讯类节目。
为了把节目做好，我需要放弃早自习，提前进广播室准备台本。
这本不算什么福利，但罗姐却眼红得很，他主动跟广播站的指导老师申请调岗。
他的理由充分：“丁旭同学成绩优秀，学校怎么好意思耽误他早自习；丁旭是住校生，人缘又好，正适合做晚间点歌节目。”
好吧，在他的胡搅蛮缠之下，老师们全然不顾我一手策划节目的功劳，把晨光第一线交给了罗姐。

恐怖的事情就这样发生——罗姐上岗三天，把我的节目毁成了渣。
从个人气质上来说，罗姐综艺范十足（俗称婊气冲天），聊天的能力上佳，却完全HOLD不住早间节目的小清新调调。
更严重的是，罗姐的策划能力几乎为零，他根本拎不清节目定位。活生生把“晨光第一线”当成了自己的个人舞台。
比如周一早上他带来的资讯是：“哈喽，各位宝贝们早上好，今天Roger带着美宝莲的好气色跟大家说早安。没错，今天的头条讯息就是上周末美宝莲在XX商场有新的专柜开业……”
搞什么飞机! 居然在一个高中校园的早间资讯节目免费做彩妆的软广？
大家刚刚精神饱满上完早自习，结果一个穿阿依莲紧身裤的知心哥哥教育大家说亲爱的读书太辛苦不妨来支唇膏？
关键是我真心怀疑除了罗姐自己本人，还有谁会关心美宝莲在哪里开专柜？毕竟，我们那时候可都是用郁美净的好吗？

罗姐总是充满一种迷之自信，他做节目从来不做准备，没有草稿没有素材，播完片头就直接开始临场发挥。
有一次，他非常沮丧地在节目里宣告，他的减肥计划失败了，体重又胖了两斤。
他语重心长建议姑娘们都要管理好自己的体重，哪几种食物坚决不能吃。
你能想象一群蓬勃发育中的少女们，在经历一整个早自习的折腾后饥肠辘辘，端着一大碗油泼米线，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内容该有多沮丧？
播这一段的时候，老K正好在我身旁。他冲着广播大喊：“罗姐，你拉完屎再称称看？”

后来，罗姐终于被指导老师劝退出广播站。但他嚣张的作风不改，依然穿着各种奇装异服在学校我行我素。
而我则长期固守在点歌节目岗位上，倾听各种人的各种心事。
有表白的、分手的、祝生日快乐的，还有借点歌来撕逼的，或者单相思的男女们点给自己的，甚至还有粉丝送给我的歌。
我们在广播站门口设置了一个点歌信箱，每天开箱，里面总是塞满了小纸条，上面粘着一块钱（点播费）。
有些听众不知道该点什么歌，就写“请钉子帮忙随便放一首”。
每次遇到这种，我都会给大家推荐我喜欢的冷门歌曲。蔡健雅、杨乃文、陈升之类。
每次做节目，我从广播站的小窗口望出去，各式各样的人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空地上，或嬉闹，或闲聊，或发呆，他们听着我播的歌，画面也变得像电影一般流畅。跟着我心情的起伏。有时喜悦，有时哀伤。

# Age 14, E 13 #

为了能把点歌节目做好，我开始大量储备自己的曲库。每个月我都定期去音像店买高仿的盗版磁带。
我跟站里几个同样热爱音乐的小伙伴们互相交换我们的收藏，并分享各自的音乐品味。
高一那年的冬天，我在音像店偶遇罗姐。
他带着黄色的毛线帽，硕大的银质耳钉，依旧紧身裤，马丁靴，歪歪扭扭站在收银台准备结账。
他的手里拿着一盘卡带，那是萧潇的第一张专辑——《Beautiful Angel》。
而我也正是准备来买这一张，两人瞬间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之感。
因为这一次交集，我跟罗姐一笑泯恩仇，把之前那些不太愉快的隔阂统统抛诸脑后。

不多久，学校有个没有眼力见的傻姑娘喜欢上了罗姐，甚至公开作出了很多疯狂的表白举动。
可是罗姐却反而因此更加高冷了。女孩大为不解，郁郁寡欢。
班上有个大姐头不忍心女孩子我作贱，一把揪住傻女孩的头发，把她的脑袋从桌面上拎起来转向窗外。
大姐头直指窗外，示意傻女孩睁大眼睛看清楚。
透过斑驳的玻璃窗，罗姐正在走廊上跟他的姐妹淘正欢快地踢着毽子。
他轻盈的身体像一根羽毛，乘着空气阻力，自由旋转跳跃，随着各种高难度动作的实现，爆发出阵阵娇羞的笑声。
她友情提醒傻女孩：“还看不出来吗？罗姐是个玻璃呀！他要是能喜欢你，我把我的逼扯下来给你撕好不好啊！”
傻女孩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是玻璃？”
大姐头彻底放弃了，翻了一个白眼，把手一松，傻女孩的头像个萝卜砸在了课桌面上。

我虽然也不明白“玻璃”是个啥，但我还是大致听懂了大姐头的意思：罗姐，也许喜欢男人？
消息就这样传开了，甚至越传越夸张：罗姐是个死同性恋，罗姐被社会上的男人鸡奸，罗姐他继父也有问题……
甚至还有更离谱的流言说，罗姐其实是双性人，所以从来不在学校上厕所。

我原以为像罗姐那般自我的个性，足以抵抗这些恶意发酵的流言。可他却变得日渐沉默寡言。
每天，他都戴着帽子来上课，不跟其他任何人交流。熬到放学就埋头匆匆走掉。
有一次，我看罗姐孤零零坐在食堂角落吃中午饭。我端着餐盒坐在他对面，我说：“你最近都不怎么闹腾了。”
他埋头扒饭，不吭声。
我又说：“最近有什么好听的专辑没？”
他终于抬起头，一言不发盯着我的面目，好像我的脸上粘着什么奇怪的脏东西。
他面带不屑：“你能不这么做作吗。知道你想说什么。暂时还不需要你操心！”
我试图辩驳，他又强势打断我的话茬，提醒到：“谢谢你，同时强烈建议你不要跟我走太近。”
说完端起没吃完的午饭转身走开了。

若干年后，我通过某社交网络联系上了罗姐。
罗姐对他当年的粗鲁无礼表示道歉。
他坦言，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不一样。坦然接受，也坦然活着。
更何况，当年那些流言，也不全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部分。鸡奸？乱伦？还是别的什么。
但如若真能坦然，又何至于自我封闭沉默寡言？

再后来，我跟罗姐又断了联系。直到某一天我在湖南卫视的一档选秀节目上再次看到他的身影。
他以大众评审的身份上台行使投票权。
主持人介绍说：“接下来，是来自新东方的英语教师XXX，他这一票决定了谁将晋级。”
我看到罗姐款款上台，冲向镜头笑得成熟内敛优雅，他把票投给了我喜欢的选手。
很高兴，这么多年过去，我们还是有相同的音乐品味。

abc721 · 发表于 2017-1-5 22:04

真的假的？？？新东方，就是那个谢娜老师的？？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5 22:20

原帖由 abc721 于 2017-1-5 22:04 发表 & d$ m" J$ T0 C5 J- p" _. c8 Q
真的假的？？？新东方，就是那个谢娜老师的？？

啊？什么谢娜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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