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我的29载人生钙化年鉴

jingjia · 发表于 2017-1-21 13:26

朦朦胧胧的童年时光、年少轻狂的少年岁月……我们无知过，我们幼稚过，我们羞涩过，同样我们也疯狂过……这就是我们的岁月，这就是我们的人生……那时候我们只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沙，一滴水，我们向往自由，向往成长……然而等真正进入了红尘，回味往事的时候，原来那些朦胧，那些幼稚，那些羞涩，甚至那些疯狂，却是我们最真实的人生写照！

leilei000 · 发表于 2017-1-21 21:45

去哪了你？快点回来更新吧

爱的大半夜 · 发表于 2017-1-22 00:53

继续更新吧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23 18:34

【2003年——15岁——阿伟】
======阴天里的小太阳======

#  Age 15,  E 10  #
高二开学，我重新回归住校生活。
在上学期的文理分科中，我直接向物理投降，选择进入了文科班。
历经长达半年的阴郁颓废，内心自暴自弃的念头仍在摇曳生长。
努力那么多年，最终发现仍然是徒劳。阶级固化，底层人民也许真的没救了。
我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还是认命吧，我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了。
然而，有人却不这么想。

我的新班主任，是个母性极强的中年妇女。班主任姓王，大家私下都喊她“王母娘娘”。
也不知是出于哪方面原因，王母似乎对我这个大起大落的孩子特别上心。
她不但钦点我继续在新班级担任班长，同时还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公开夸赞、鼓励我的机会。
王母眼光独到，她似乎瞅准了，“被认同感”是我丁旭这一生最大的软肋。
她夸我的内容从来不是普通老师们最常使用的“勤奋、认真、爱学习”。
事实上我也并非学校最勤奋刻骨的孩子。农村人占多数的学校，半夜借着厕所灯光看书的大有人在。
王母夸我“心性特别好，灵活多变，智商极高！”这是她对我近乎执着的判断。
即便我的分班成绩已经跌到尘埃里，她仍然义无反顾赌我东山再起的可能。
我的历史成绩素来很差，她便见缝插针给我私下补课。
我的英语拼写错误百出，她毫不犹豫把她女儿压箱宝的单词记忆书通通送给我。
但凡大考小考，无论任何科目，她总是提前找任课老师打听我的成绩。
久而久之，其他老师们也默认了我的特殊待遇。
（后来得知，王母育有一女，无儿。所以对乖巧漂亮的男生格外偏爱。）

每次成绩略有进步，王母总是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没问题，一点就通。”
有时候结果不理想，她又换了说法：“你这种有悟性的伢子，做错题是好事。错一次长进一次，最后就是满分了。”
嗯。我觉得，王母说什么都对。

因为王母的偏爱和信任，我一瞬间又找回了学习的动力，决心要在高考大战中杀出一条血路。
我想，这或许是我摆脱底层命运的最后机会。
众所周知，把曾经丢掉的东西再捡起来，需要付出1+1＞2的精力。值得骄傲的是，之后的日子，我没有再自我放弃。
那整整一年的苦心钻研，几乎是我这一辈子最专注的时光。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全神贯注的马拉松跑者，就可以这么一直跑下去。

很快，我借着良好的学习能力，在高二的课业中渐渐重回班级前列。
最先回春的是数学。高二的立体几何像一道高墙，难倒一大批先遣部队。
而相反，我则似乎对空间概念上的数据运算有着非常超群的理解能力。
平面化的几根线条，在我脑子里达成各种框架结构，有时甚至不需要计算，就能直接“看”出结果。
大量的论证，我都可以直接口述出整个推导过程。
我曾经凭借两条简单的辅助线，彻底推翻“参考答案”中的复杂运算，一分钟解题，被数学老师奉为神童。
后来，连理科班的尖子生也开始来向我请教。
随后，我又一点点把高一下学期落下的内容充电回来。一切终于慢慢有了起色。

#  Age 15,  E 11  #
而此时，泡泡龙带领的小联盟，却因为我的脱队，开始沮丧、不甘。
我想，他们也许只是害怕承认我跟他们之间的差别。
他们曾经多次怂恿我重新加入他们的各种行动计划，却都徒劳而返。
除了放假，我几乎只在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的来回活动。自动屏蔽一切外在诱惑。
这一年，我并不介意活得像一头行尸走肉。

某一次放月假的周五，泡泡龙又到我的宿舍门口蹲点。
他掏出几张不知从哪借来的AV光碟，在我眼前晃啊晃，笑得近乎谄媚：
“班长，有好东西哦，高清无码。走，去我家一起看。”说罢，也不等我同意就拎起我的大背包自顾自往前走。
我被那黄灿灿的画面撩得心旌摇荡。隐约中似乎看到两年一女的鲜艳胴体，却仍然口是心非：“太远啦，不太想去。”
泡泡龙脸色有些尴尬，他转过头再次争取：“哎，走啦，袁大头跟秦权也去的。”

其他倒还好，这这最后一句话，让我几乎彻底动摇。
几个青春少年，血液奔腾，身体僵硬，对着电视机屏幕脱裤子自我安慰，或者互相安慰，这是做梦都能导致射精的激动场景。
最最重要的是，“秦权也去！”身高一米八，体格健硕，号称人妻杀手的秦权也要去？
一想到一根身经百战的长枪要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发射，我内心开始忍不住意淫。
我蠢蠢欲动，纠结再三，就差那一个脱口而出的“走！”字
可是我一回头，看到宿舍窗边一个身影，他穿着单薄的白T恤，浅色牛仔裤。鼓鼓囊囊的背包就放在脚边。
他的行李已经打包完毕，却并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他在看我，他在等我。他的肢体动作漫不经心，可是他的眼里有期待。我知道的，他不喜欢我跟泡泡龙走很近。
就那么两秒钟，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快步向前追上泡泡龙，接过我的背包，转身回宿舍。扔给他一句：“三个火枪手，你们好好玩。”

泡泡龙心里清楚，如果这样都喊不动我，也就没有下一次了。
久而久之，他们便从我的身旁渐渐散退。
有时候，泡泡龙偶尔遇到我，总喜欢打趣地说：“班长啊，你要是不考个北大人大，都对不起那些错过的小黄片呀。”
我总是假装正经，回答到：“以为别人都像你啊，满脑子蝌蚪。”
可仔细一想，那个年纪的我们，总是习惯性的精虫上脑，谁又不是呢。

喔，对了！忘了提那个穿白T恤的身影。
那便是他了——我的小太阳。

#  Age 15,  E 12  #

那个倚在门窗边的清瘦身影，便是我的小太阳——阿伟。
直到如今，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我成就了他多一点，还是他成就我多一点。
但因为有他的存在，让我那段漫长的苦旅显得不是那么阴暗，黑压压的天气里，时刻照耀着一枚小太阳。

阿伟是王母指给我的“重点帮扶对象”。
当时的我，连自己的学业都没完全进入良性循环呢，王母却对我委以重任。
“丁旭，你底子好，你帮他把成绩带一带！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王母语重心长，就差眼泪婆娑把阿伟的手托付到我的手里了。

我转头看看身边的“帮扶对象”：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留着干净的板寸头，单眼皮，肤色均匀不长痘，下巴锋利得像一把刀。
长得倒是周五郑王，只是性格有点木讷，一张苦瓜脸，感觉全世界都欠他钱。
我面有难色，但对于王母的托付，我怎么忍心拒绝？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我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影子。

阿伟话少得可怜，少到我时常会忘记他的存在。
有时候我一边走路脑补上课的内容，神神叨叨两眼失神，总会一不小心撞倒他身上，我才恍然发现，哦对哦，原来他还在。
一开始，我跟阿伟处得并不融洽，几乎都是我向他发动单向沟通：
“阿伟，数学测试题做完了没？晚自习对答案。”
“阿伟，这卷听力磁带，你抽空再做一遍，中途不准再暂停了。”
“阿伟啊，你的铅笔根本不行，涂卡要用2B，你的是HB。”
每次我喋喋不休发号施令，阿伟总是用一个简单的“哦！”字来回应一切。实在让人没脾气。

有不懂的题，他几乎从不开口问我，总是一个人埋头冥思苦想。
直到我发现他卡壳太久，主动上前询问，他才红着脸求助。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经常盯着他清瘦的侧脸发呆。
我想：“阿伟长得是好看，但光好看有什么用呢？他这样隔离自己，我实在是比较难帮到他。”

没过多久，转折点终于开始出现。
有一次，宿舍一哥们，中午没赶得及吃饭，饥肠辘辘之下，随手顺了阿伟一包泡面，并把阿伟热水瓶里的水用得见了底。
阿伟得知情况后，怒火攻心，直接当面质问，语气颇为不悦。
对方却觉得阿伟小题大做，斤斤计较。双方你一眼我一语，引发一场肉搏战。
（关于打架的场景，已经描述得太多，就不再细述）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平素沉默寡言的阿伟，竟也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事后，阿伟脸上挂着彩，坐在床角，抱着一本日记本不知在写着些什么。
他回归到之前安静的状态。只是，又添了一层落寞的神情。
我那一瞬间忽然觉得，阿伟的个性跟我像极了。
他质朴，内敛，却凡事较真，有点一根筋，愣头愣脑横冲直撞。可能，再要比我更多一点儿迷茫。
我大概能猜到，阿伟介意的不是泡面，而是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
没办法，内心太敏感的人，在一个不太愉快的环境中，总是容易对旁人有各种不好的假设。

我走上前，坐到他的床边。
阿伟有些警惕，立刻把笔记本合起来。
我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切，藏什么藏？我有那么八卦吗？”
他回复我一个尴尬的笑，嘴角的淤青还在，却仍然可以露出整齐的八颗牙。
天！他笑起来像极了现在的小鲜肉欧豪，去掉欧豪80%的痞气，几乎就是同一个人。

接下来，我不紧不慢开始了我的攻心计。
我问：“你会因为一些不起眼的事情就讨厌一个人吗？比如，就因为对方脸上长了一颗痣，就莫名其妙不喜欢看他？”
阿伟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并没有。浮肿的左脸轻轻晃动。
我继续道：“像我就会。别看我平时对谁都客气，其实我神烦好多人。那个刘忆莎，每次一上体育课就说来了大姨妈，她大姨妈难道是住她宿舍了啊，贫血得治。还有那个何健，胖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看着就来气……”阿伟咯咯发笑，表示局部认同。
我不管他，自顾自地说：“可是我后来一想，人家懒归懒，胖归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人家本来就那样，我看不惯，我跑过去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又不感谢我，只会记恨我，不划算。”阿伟所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接着说，“人跟人，性格本来就各不相同的。就算有缺陷，人家愿不愿意改，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轮不到我们指手划脚。有时候一不小心恶心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做一个有技术含量的文明人，尽量化解，犯不着生气。”
“可我就是嘴笨啊。不像你这么会讲大道理。” 阿伟马上反驳。
“呐，开玩笑你总会吧！康熙来了看过没？嘴里在骂人，听起来却有趣好玩不讨厌。”
阿伟再一次表示出茫然。
我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批评他：“这位小同学，简直不想跟你说话，请你从哪来到哪去，地球太危险。”
这一次，阿伟恍然大悟：“比如像你刚刚这样？骂我，但是不讨厌？”
我摆摆手，表示并不想接他的话：“哎！总之就是别太一本正经，不要把敏感的事情搞得太严肃。明白了吗？”
这次，阿伟终于喜笑颜开，他像个脑白金娃娃，拼命点头。

“那我再问你哦，假设今天是我拿了你一包泡面，你也会冲上来打我吗？”我盯紧他的眼睛。
阿伟被这个假设吓坏了，他很坚决地摇摇头：“当然不会，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今天就把杨志给打了。”
“我没有，他先动手我才还手的。”
“闭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跟我有什么不同？”
这一次，阿伟犹豫了好几秒钟，似乎在考虑怎样表达得更体面。最后他的表述是：
“我跟那逼又不熟，他平时就看我不顺眼，这次摆明了是要骑到我头上。”他脑海里的愤怒又被逼上眉头皱成一团。
“所以你一开始就不喜欢他，泡面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以为、你觉得、你判断他在挑衅你？”
“我觉得，他有点看不起我。”阿伟这次压低了语气。

聊到这里，我已经大概理解了阿伟的自卑和防备心理。
“哦，那我就明白了。可能之前还发生过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吧。这些先不管，我们再做一个假设。抛开他对你的态度跟想法不谈，如果有另外一个跟杨志性格差不多的人拿了你一包泡面，你也会打他吗？”
“你怎么老跟我的泡面过不去？我认错好了吧。”
阿伟被我逼问得节节退败，已经有些脸红，那块淤青的伤，也开始有了颜色。可是我并不打算放过。
“不行！必须回答啊。快说，你会打一个做事没规矩，但是对你可能也没恶意的，名字叫杨八斤的人吗？”
“噗，杨八斤，什么破名字……我不会打人啊，我是大好人。”阿伟原来也挺喜欢笑。
“那好，下次你再觉得有谁对你不客气，你就把他当成杨八斤、张发财、李四饼、赵六条。不要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要先跟他打交道，再下判断，好不好？就算人家对你是真不客气，那他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咱们不要动气，行不行？”至此为止，我已经跟阿伟完全站成一条统一战线。
“知道啦，丁教授。你话真的很多。”
“怎嘛，我给人上课可都是要收费的，姑且看你长得帅，免单一次，以后肉偿？”
“滚，你这逼真恶心！”

后来，我又制造了一次矛盾双方的和谈，两人互相道歉，反而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一包泡面引发的血案，也就悄然翻篇。

#  Age 15,  E 13  #
那一次的促膝长谈之后，阿伟的个性迎来了180度大转变。
他开始变得爱笑，喜欢开无厘头的玩笑，仗义，愿意帮人，在朋友圈中的人缘也瞬间好起来。
而在阿伟心里，他也对我交付了完完全全的信任。
他成了我新的死党。吃饭，洗澡，上自习，几乎所有的活动都跟我一起完成。

因为性格的加持，阿伟的气质越来越出众。整个人都开始发光，像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小太阳。
他总是喜欢穿合身的牛仔裤，浅色水洗，带一点点破洞，夏天搭T恤，秋天搭毛衣。高高瘦瘦特别好看。
有时候能从领口看到锁骨。他的头发永远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单眼皮笑起来眯成一条线，早上起来的时候会有点肿，但仍然好看得很。
每次有他在旁边，心里总是觉得特别安心。

阿伟生日那天，我用为数不多的生活费给他买了一双帆布鞋。
几十块钱的价格而已，但那时候，大概是他从朋友手中收到的，最隆重的礼物。
在宿舍试鞋的时候，他兴奋得像个孩子。“大小刚刚好啊。好看，舒服。”
我看着他穿着白色帆布鞋在宿舍走来走去，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随后的日子里，阿伟几乎整年都穿着我送他的白色帆布鞋。
他穿得很小心。有任何的脏东西被粘上，他都要把鞋脱下来小心刷干净。
有一次放完月假后返校。我刚赶到宿舍，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糟了，阿伟向来不爱带伞，估计又要淋湿了。”
十五分钟之后，阿伟果然浑身湿透了冲进宿舍。他挽起裤脚，光着脚丫，雨水顺着尖下巴低落。
我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破口大骂：“你这是要去种田啊，连鞋都脱了？知不知道现在什么季节啊，不得病才怪。”
阿伟不说话，只是嘿嘿傻笑。后来我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拎着一个塑料袋，装着我送他的鞋。

因为关系太近的缘故，时间一久，便有人取笑：
“阿伟啊，班长是不是给你下蛊了啊，你整天围着他转。”
阿伟却充分发扬我传授给他的积极心态，笑着回复到：“瞎操心，快把单词背完了好去找你们家刘忆莎妹妹。”
于是我们照旧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洗澡，一起吃饭。
某一天中午，我跟同学讨论题目到很晚，聊完直接结伴去吃了午饭。
吃完回来我才发现，阿伟还是原来的姿势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今天吃饭忘了叫他了。
我内疚得不行，小心问他：“伟，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他抬头笑笑，说“吃过啦，早吃过了。”
我瞟了一眼他放在窗台上的饭盒，没有半颗水珠，盒盖上还留着一层浅浅的粉笔灰。
那一刻，我觉得，我真该死！

#  Age 15,  E 14  #

为了帮阿伟辅导课业，我曾经带他回家留宿。
已经入冬的天气，我们背靠背窝在床上闲聊到深夜。
很奇怪，跟老K睡在一起，气氛总是淫靡，可跟阿伟同床，我却泛不起一点淫邪的念头。
阿伟太干净，清清白白，似乎我若有任何肮脏的想法，都会连带着他一起被污染。
对于阿伟，精神上的归属，总是多于肉欲。
那天临睡前，我轻声嘀咕一句：“好冷啊！”其实并没有那么冷。
我悄悄转过身，把自己缩成一个团，靠在他的后背。觉得安心又满足。

第二天清早，我发现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更换成了四仰八叉的睡姿。
阿伟侧面朝向我，我睁开眼，他的一张脸填满我的所有视觉范围。
他显然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很长一段时间，像在盯着熟睡的我做某一项研究。
“你的睫毛，怎么这么长？”这是他的早安第一句。语气轻柔，含义丰富。
我有点愣住了，心脏感觉被什么击中，瞬间睡意全无。
可我仍然假装淡定。我勾了一下右边眉毛，摆出玩世不恭的姿态，邪笑着说：“我哪里的毛都长！”
阿伟噗嗤一声笑出来，被窝里的手开始要伸过来脱我裤子，我躲来躲去，就是不肯就范。
最后闹到实在没有力气，两人才商量着起床下楼。

“没睡好吗？”我指着他肿得像个包子的眼睛问。
“嗯。没你那么能睡，猪一样往我这边拱，挤都挤不动。”
我内心涌上一股恻隐之心，心想该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他没睡安稳吧。
竟然没有意识到他刚刚在骂我是“猪”这回事。
等到反应过来，阿伟早就已经一溜小跑冲进了厨房。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斯文模样，冲我妈弯腰点头喊：“阿姨，早。”
切，不说了，简直就是一条大尾巴狼。

我走进厨房一看，我妈已经帮我跟阿伟把牙膏都挤好，早饭摆满一桌。
我妈的热情似乎有点过头，她一个劲的招呼阿伟：“来，阿伟，快刷牙洗脸吃饭。”
看着我妈一脸母性光辉闪闪的表情，我第一次发现，阿伟原来这么讨喜。
两相对比之下，我简直就是一个捡来的弃婴。

饭桌上，我故意酸我妈：“哎呀，以前早餐怎么没见过四菜一汤啊，就三个人吃饭，不至于吧。”
我妈却充耳不闻，一个劲给阿伟夹菜，还反复强调：“阿伟多吃点啊，学习辛苦，要吃饱。”
从我妈的表情里，我看到一种小媳妇初次上门，婆婆心疼得不行的意味。
我妈紧接着又批评我：“你看看人家阿伟，长得多好！哪像你，又矮又瘦。”
我连连点头说：“对对对，阿伟是楠竹，又高又大长得快，我是铜钱草，又细又小不经用。小时候泼粪泼少了。”
我妈一跟筷子就往我头上敲过来。阿伟在旁边笑得极其暗爽。

席间，我妈跟阿伟聊了很多家长里短，三个人其乐融融，像极了和谐的一家人。
临走时，我妈还再三嘱咐我和阿伟，在学校要互相照顾，放假可以一起回来。
我这一生也没多大抱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我可以带着心爱的男生，出现在家人面前。
我对爸妈说：“爸妈，这位，是我男朋友！”
爸妈微笑着迎接，一家人坐下来聊家长里短，为我们所成感到自豪。
可阿伟并不是GAY，而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向我妈坦白的一天。

高三那年，我跟阿伟又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紧张的课业负担，让相处的时间急剧减少，但我们仍然雷打不动的把中午吃饭时间凑到一起。
有时候看我在忙着做题，他会默默地拿走我的饭盒，帮我把饭带到教室，再陪我一起吃完。
后来，阿伟考上了一所长沙的三本学校，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已经非常满意。
他很认真地抓住我的肩膀。犹豫了许久，最后说出一句：“钉子，搭办嗯！（谢谢你）”
我的内心百感交集。
我原本期待他说点别的什么，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句客套。
可即便是这么一句客套，仍然让我感觉到我们两人之间的复杂情感。
以后，他不会再陪在我身边，我可能会很想他。
后来，我竟真的很想他。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23 18:35

今天终于放假回家了，路上堵了好久，但进家门的那一刻，还是觉得无比的亲切。希望大家都过个好年

yes0770 · 发表于 2017-1-23 20:49

按讚一下一口氣看到完你的文章會讓人意猶未盡一直看下去五味雜陳好文采太棒棒

云南东北人 · 发表于 2017-1-23 21:23

同年生人，也有着相似的成长经历。读完截止目前的更新，心里还真冒出个疑问，是不是很多基友的家庭里母亲相较于父亲都更为强势一些呢…

感谢楼主，给这里不一样的颜色。

南京整脊推拿 · 发表于 2017-1-23 23:25

这么早就放假了啊

qq36781465 · 发表于 2017-1-23 23:38

感觉不是很真实的，等你出生时，湖南没穷成这样

alenicy · 发表于 2017-1-24 00:21

楼主棒棒的，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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