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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ho2009

[激情 H文] 被风吹过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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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3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马克& T+ j1 W1 F  P% h6 \; ]
期待更新
发表于 2010-10-4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怎么还没有更新,顶!!!!!!!!!!!!!!!!!!!!!!!!
发表于 2010-10-4 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说的是太原街那个宁夏嘛?如果没错的话辽师离那坐车还真是不怎么方便。
发表于 2010-10-4 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血好看

楼主说的是太原街那个宁夏嘛?如果没错的话辽师离那坐车还真是不怎么方便。
发表于 2010-10-7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怎么还没有更新?
发表于 2010-10-7 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感动,我要哭了,写得太好了!结果呢,好像是在唐山吧!
发表于 2010-10-7 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是唐山人吗
发表于 2010-10-9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大夫说晓风要尽快恢复透析的时候,我几乎立刻就急了。他都给折腾成这样了,怎么还能继续?他们跟我解释,说晓风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并且院方换了一台小面积透析仪,缩短每次透析的时间,但要每天都做,因此这段时间晓风最好住院治疗,直到他能承受正常的透析量。我觉得无能为力,只好接受医生的建议,郭建明够意思,帮我办住院手续,交押金,联系病房。最后定了个单间,不大,但有独立卫生间,条件还算不错。他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撑着,现成儿的哥们不用白不用。 , f" N+ s3 m# A. f9 v, T4 u

2 g8 n2 `& R" U- @  `4 ?5 Z 晓风脸色恢复了一些,呼吸也算平稳,虽然给推了安定,睡得却不踏实。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醒了一会儿,睡眼朦胧地看了我一眼,说,哥,是你么?我凑上前说,是我,好点了么?他“嗯”了一声,嘟哝了一句,没听清是什么,他勉强睁着眼睛,似乎看着我,又好象在看着我身后的墙。我想肯定是安定的药劲儿还没过,他才这么不清醒。他似乎寻思了一会儿,摸索着,抓住了我的一只手,没什么力道,却扣住了手指,不肯松开。我把他的那只手合在自己的双掌之间,用力地握了一握,他似乎感受到,嘴角轻轻地牵动了一下,是个细不可闻的笑,头歪向一边睡熟了。我就着这个姿势,很久没动,病房里暖气开得挺高,我从窗户往外看去,也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落光了叶子,清楚地看得见盖在枝叉间的鸟窝。以后这样的情况也许会发生得很频繁,可晓风,哥保证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哥会握着你的手,与你共渡难关。你信哥么?他沉睡中,眉头舒展开。我知道你信,我知道。 ( g0 o7 p) y) B2 T; l, n, f

7 m' q) S. ~- o( j5 X$ n9 D9 O 两个星期以后,晓风终于恢复正常透析,出院那天是圣诞节。“宁夏”象所有的酒吧一样,每年的圣诞节都会搞活动,拉生意。这些年在那里上班养成的习惯,晓风挺重视这个西方的节日的。在车里就不停看着街上的圣诞装饰,兴奋得象个小孩儿。我们回到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还是家里好!我说那是,也不看咱家是谁一手装修的!他笑着纠正我,是监督装修,我有那能耐自己装呀?嗯,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手臂环绕过他的肩膀说,哥想给你个惊喜。啊?什么呀?他的眼睛立刻亮了。我说你别太兴奋,控制住心跳和呼吸,别乐昏过去。他的脸红了,你嘲笑人也挑个好日子吧?今天好歹算过节。我“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那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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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帘幕低垂。我拉开窗帘,宽敞的阳台展现在眼前,那里正站着一棵高大的美洲杉,随着我拨上开关,五颜六色的圣诞灯光,象眨眼睛的星星亮了起来。晓风站在我身边,没动,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刚在“宁夏”上班那年,是第一次接触圣诞节的庆祝活动,感到万分惊奇,那时候我还在报社上班,圣诞前我们经过街心花园,看见那里几棵极粗大的美洲杉。晓风显得很兴奋,问我,那不是圣诞树么!听说外国人家里现在家家都有棵圣诞树啊!“宁夏”的那棵也好大。我说那咱也去弄棵回家吧!那多浪费啊!晓风说,这么大一棵树,在家里摆几天就枯萎,白白给祸害了。我说你呀可真贪,谁说给你这么大棵树了?我说的是偷偷摸摸砍个枝回去。他又是典型地“晓风”式笑声,说,哥,你要用偷的啊?我说废话,你知不知道这么大一棵树得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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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1 \: @% Q5 |/ C. ~ “是买的还是偷的?”身边的晓风明显在回忆着相同的往事。 " C+ x; J$ P. ?: q

& o. u& j% M9 [! k) [+ L$ ]( E “咱现在还用偷么?”我说,“专门托人去林场那里弄的这么一大棵呢!” . j* `2 o, J: U4 T8 i4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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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奢侈了。”虽然这么说着,可我看得出他挺高兴的,拉开门走了出去。“为什么放在外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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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树下观赏着,其实树并不怎么大,比晓风稍微高一点。 + I3 b, j.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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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能下雪呢!树上挂点雪多漂亮啊!”我实话实说,“可老天不配合。” # Q  H* @$ E7 M/ j2 |' a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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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的手指一点点地感受着每一枝叶,针叶木散发出来的味道十分新鲜好闻。他慢慢地闭上眼睛,说,哥,象森林一样。嗯?什么?我没明白。他说,你闭上眼睛,这味道闻起来好象森林一样。对有些人而言,一棵树就是一棵树,对于有些人,一棵树如同整片森林。晓风是后者,对自己拥有的,总是格外懂得感恩。我无声地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还有礼物呢!你不想要么?他转头近距离地看着我,说,哥我也有东西送给你,说着转身回屋,拿出了包装好的礼物,递给我。你的礼物在树底下,自己找吧!我自顾自地撕开包装纸,里面是镶在镜框里的一副素描。晓风挺有艺术天份的,没怎么正经学过画画,但有兴致的时候画上两笔还是象模象样的。那是个建架在梧桐枝叉间的一个鸟窝,里面栖息着一对小鸟,它们肩并肩躺着,翅膀紧紧地交错在一起,象是我们亲密握着对方的手……我感到视线瞬间有些模糊。 + }3 X. f" g$ q. L: q3 e

7 @+ z9 o% V# z+ j5 L 我送给他的是个玉佛,请人专门去泰国求的。戴玉保平安,而且这个是开了光的,据说很灵验。你戴着,没事儿别摘下来。我把红绳系到他细瘦的脖子上。就因为我提过替我在四面佛上柱香么?哥,晓风背对着我蹲在树下,楞楞地看着手里的盒子说,你越来越迷信了。我说,你心里挂着那个,我就帮你了了心愿。再说只要能治好你的病,让哥去西(一一)藏当喇(一一)嘛也行!他本来低落的脸因为一抹微笑鲜活起来,你去当喇嘛,我怎么办?嘿,那咱一块出家得了。他转过身,头抵上来,声音却带着颤音儿,佛祖能容得下我们这样的人么?我说,能,佛祖保佑真善美。他似乎笑了,双手抱上我的身体。我们没有接吻,可心灵却无比靠近。灰暗的天空,终于,零星地飘了几片细碎的雪花,我说,晓风你看,咱多幸运,心想事成!他的声音低低从我的怀里传出来,哥,你是我的幸运。 / R4 }8 M9 |& d1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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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得什么样的人能够心想事成?反正我们不是。不仅美国那里音讯杳无,国内各医院不见消息,血透初期,几乎所有可能引起的并发症,不同程度地轮番折腾着晓风。看着他一个人遭罪,我四处奔走,却毫无成果,简直闹心透了,那段时间就是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天早上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白头发那么多了,赶快到楼下的发廊染点儿色,怕晓风看了难受。晓风明显在调整状态上十分用心,可当一个人依赖着台机器活着,过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今昔病痛无边无际,等待无边无际,而明天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晓风尽管一直撑着,可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在一步一步地败下阵来。他当着我的面,努力维持着,我在他面前也假装无限乐观,我们象是严寒中拥抱着取暖的动物,尽管各自都没什么体温,却紧紧抓着彼此,不敢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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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o) g& O 晓风坚持不让我陪他透析,开玩笑地说五个多小时呢!你不上班挣银子,我们拿什么治病啊?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想尽量把我们的生活维持在他生病之前的状态,能不影响我的事业就不影响,所以他一直挺自立的。他的透析都安排在早上,我送他过去,做完以后,公司的司机把他送回家。那样的日子,我会提前下班,回去守着他。我们都发现晓风对透析越来越依赖,虽然五个小时后他总是筋疲力尽,整个身体却又觉得轻松。他血管脆,扎完针以后压上个把小时,针眼还是流血。有天晚上我给他按摩扎针的胳膊,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他笑着问我,哥,你看我象不象吸毒的?我说不象,你见过吸毒的天使么?我依旧专心按揉他的胳膊,他却长久地没有说话。到了吃药的时间,我下床给他拿药片,他的手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我转头看对上他水汪汪的一双眼,不需要语言,我们都知道这种无声的邀请是什么意思。他的脸凑到我胯下,在大腿根儿吻了一下,隔着柔软的布料,我能感受他柔软而凉润的唇,他的手在我敏感的部位不偏不正地搁着,我几乎立刻就硬了。晓风生病以后,体力因为治疗严重透支,几乎没有什么性需要,我着急上火,xing欲也大不如以往,却还是有要求,大多时候都是他用手帮我,我知道他那病要禁欲,从来也没要求过口jiao或者更深一步,晓风在这方面一直感到愧疚。他熟练地解开我的裤子,我的家伙马上神气活现地跳了出来。晓风的手仿佛膜拜一样抚摸着它,灵巧的手指头缠绕着挑逗,他说,哥,我行的,我们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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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K+ }$ O, D- Y0 Z  m我小声说,刚夸你是天使,你就要做坏事儿是吧?说着缩身回到床上抱住他,等你病好了,咱俩大战三百回合,但是现在不行。他的手还在我胯下流连,嘴唇冰凉的贴上我的脖子,他的主动让人无法拒绝,我的身体想要他,意志又抵(一一)制着,提醒这会是多么危险。慢慢地,他压过来,本来试探的舌头开始肆无忌惮,我感到自己的意志在流失,背靠上床头,胸口起伏,忽然那么一个瞬间,身上的火象是给风吹个正着,“呼啦”地着了起来,顿时无法控制自己,追逐着他灵巧的舌头,我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嘴在他身上杂乱无章地吻着,用了力道,留下不少印痕,手更是这样迫不及待地去扯他的睡裤……然而,他的下身软绵绵,根本没有反应。象是给人迎头泼来一盆冰水,肆虐的yu火一下子给浇灭,我伏在他身上,几乎颤抖着喘息,他那种服务的态度激怒了我。你他妈的都没需要还拱什么火?不要命了么?他没想到我会生气,楞在那儿没说话,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我觉得我要是继续说下去,两个人就得翻脸,我也怕吓到他,转身下床走进卫生间。 , O9 b/ v  w4 u1 n* U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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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泼上脸的瞬间,晓风那双无怨的眼晃来晃去。我开始后悔自己发脾气,晓风也没错,他不过是无能为力,又怕连累我。人压力大的时候很难控制情绪,这段时间以来,我跟他都给压得够呛,我毕竟比不上他的韧性,还是先爆发了。那股火是彻底熄灭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到卧室,晓风还是原来的姿势,低垂着眼睛,我坐到他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喂,你没生气吧?他摇头,却没言语。我拉着他躺下来,手摸索着他的头发,说,咱生活得有重点,目前就是治好你的病,别的你什么也别核计,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可你想的不对。他似乎有些动容,转身把脸埋在我胸前。我看出他苦苦压抑,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说,我跟你在一块儿也不光是为了性,难道不做就不爱了么?你要是这么看也太瞧不起我了,感情哥在你心里就是个色狼呀?晓风趴在那里没动,手指头却紧紧扣着我。渐渐地,胸口那里湿透了,先是滚烫的,慢慢变得冰凉。他这些日子过得辛苦,我说,别憋着啦,难受就哭出来。他几乎立刻哭出声,象是动物的哀号,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绝望的悲鸣。我什么也没说,只收紧双臂。后来晓风在日记里写到,“我从来不是孤身一人,我知道他在我背后,会一直紧紧抱着我,他的臂膀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而我幸运地,活在他的庇护下,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没有逃离的必要。” 1 d# x2 ]+ t# V% N( D: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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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快到的时候,我觉得我妈那头瞒是瞒不住了,于是跟晓风商量好,决定跟她坦白。没想到,她在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就赶到了D市。我以为一见面她肯定得结结实实地骂我一顿,不料她看见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竟然没忍心,只抱怨了一句说,你妈我老到不中用了么?这么大的事儿不跟我说?那段时间我也很狼狈,公司到了年末忙得焦头烂额,剩下的有限时间都用在晓风身上,虽然他很自立,坚持自己照顾自己,可联系医院,寻找肾源那些事情还得我奔忙,尽管希望渺茫,却又不甘心放弃,整个人累的象个小老头,不成人型。我妈的到来,对我是莫大的帮助,总算能松口气。而且她照顾人确实有一套,不到两个星期,晓风脸色都比以前好看了。我妈骄傲地宣布,开公司做生意呀,我不如你,这照顾人管家,你可差远了。她也难受,看晓风遭的那些罪,也偷偷哭过,可我妈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她这辈子经历过那么多困难,从来也没认过输。我跟晓风依旧住在一个房间,我告诉我妈是为了晚上方便照顾,她“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我想她可能从那时候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关系,只是碍着晓风的病,没好意思问出来。有天晚上,晓风睡觉前低声问我,你说阿姨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她今天问我们睡一张床挤不挤,要不要把另外一张床搬过来。看不看出来还能怎样?我说,难道她不同意,咱就不在一起了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你别跟着操心了。其实真到了出柜那天,我也得站在晓风前面给他挡着,有什么冲着我来,反正我胆子大,心又粗,一般的伤害不怎么当回事儿。可我不能跟晓风这么说,估计得把他吓跑了,他这只小驼鸟,为了保护我,什么委屈都能受,可我是不会让他受委屈的,谁给的委屈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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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克服透析初期的不良反应,渐渐适应了依靠透析维持生活的现状。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不料开春那会儿,liu感泛滥成灾,晓风频繁出入医院,很轻易地就给传染了。 6 Q) w7 E) [7 b# n0 |5 H! u)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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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的时候只是低烧,咳嗽,打针打了一个多星期也不见好,有天我在上班,我妈打来电话,说晓风在家里昏倒了。 0 Y+ o3 {0 I$ @3 m4 c9 e, X6 i7 |

: D2 C6 y$ N; F' E( d- y) T, L+ n  r  我匆忙赶到医院,她站在走廊里正着急,跟我说,晓风一上午精神都不怎么好,中午吃过饭,楼下的护士上来给他打针,他一站起来就昏倒了,120送到医院,这一路上都没醒。我反倒没我妈那么慌乱,也许是锻炼出来了,认识到自己对晓风的作用以后,再也不允许自己示弱。 2 A& ]9 D% q; Y. u0 l8 r

; J/ m' J; Z6 D) K3 i  我先去跟医生谈话,才回到病房。# D* i% x. |1 w" l,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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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醒了,在跟我妈说话。我说妈你回家给他收拾收拾,大夫说他得在医院住一阵子。她一离开,我就在晓风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热。大夫怎么说的?他问我。住两天观察观察,可能是植入的瘘管发炎了才会发烧,问题不大,我搓着他的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 I; y# P( f1 K+ 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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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哥,美国那里别找了,这么多年,她大概早就忘了我了。晓风从来没问我过肾源的事,他是知道一旦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他,既然一直没说,就是没有结果。 0 x  g1 Q; M- t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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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别跟着操心啦,哥心里有数。我跟郭建明提过,不如在报纸上直接登广告,寻O型血的肾脏,要多钱我都给。 4 ]9 q7 g) Z/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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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说你疯了吧?那叫买卖器官,是犯法的。 5 \1 o. Z  j+ `  ~0 R  l, b9 U' E
  我是给逼上绝路没办法,快要半年了,各处医院器官捐赠的组织都没有消息,美国也没有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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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h7 `  U/ t  i  虽然透析的效果还不错,可晓风的饮食受限越来越严格,菜都用水焯过,攥净了水分才能吃,水更是动都不敢动,实在渴得受不了,才给他喝那么一小口。身体免疫力下降,动不动就生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活的是一点质量都谈不上。我实在看不下去,也等不起了。郭建明说,要不你这样,找些O型血的人做配型,如果合适,鼓励他主动捐赠,你当然得表达心意,要给多少,私下里商量好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既然不能公开,就只好托熟人帮忙打听有没有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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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d9 A9 q! V- U9 E  有时候,人象是在迷宫里转悠,一次次地经过出口,却视而不见。我之前大脑简直是短路了,心思全放在晓风家里人和尸体捐赠上,完全忽略了其他活体移植的途径。我自己就是他妈的O型血,怎么到现在还没做个配型? " X' _+ E7 k* H" |9 j

* S# |0 s; J8 `' F7 O- i  郭建明说,操,你就是配上了还真给他呀?我说,废话!不给还配它干什么?我吃饱撑的么?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不信任,说,那可是肾脏,你不怕拿出去一个,身体犯毛病?要是可能,我巴不得晓风遭的那些个罪都由我来受,郭建明你能懂?他踢了我一脚,我不懂,我他妈的也不想懂,杜长夏,你这么做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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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8 Z) z( n1 w/ w* z) A9 t  我说值不值得,心里明白。这事儿不摊到头上,谁也不知道会怎么解决。如果不是因为晓风这个病,我可能一生也意识不到自己爱他,究竟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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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准备去医院做配型的时候,夏纯刚从北京赶回来了。并且,他没有去找晓风,而是直接到公司找我。秘书王看见他就说杜总,咱要不要报警,我说让他进来吧!他倒不是个会拐弯的人,开门见山就说,我知道晓风得病了。现在要怎么办?我说正找人配型呢,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捐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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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是O型血,去哪儿配?他倒是个爽快人,对晓风还真够意思,于是跟他说,我明天去做配型,咱俩一块儿去吧!这个时候,恨不得把天底下全部的O型血都集中到医院去,多一个人总是多份希望吧?意外地,我跟夏纯刚这次不仅没有打架,连吵都没吵,说话还非一般和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良好表现感动了上天,好运开始降临了。   B3 R' O" g4 W! ~$ g) O; L, k(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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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彩票从来没中过,连末等奖都不贴边儿。有次买烟中了个打火机,本来挺高兴。可那个二百五的促销小姐竟然跟我说,哟,先生你真不走运,我们中奖率百分百,打火机是安慰奖,他奶奶的,这安慰奖也太不安慰人了。 ; C0 ?3 _. W  ^9 W' V)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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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郭建明在我旁边,笑到肚子岔气儿,然后不怀好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长夏,你知道,人的好运气有时候是可以攒着的,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中个一千万呢!能不能中一千万我不知道,可我中的,比一千万珍贵多了。包括夏纯刚和通过关系找来的十几个人里,配型结果跟晓风最接近的,竟是我自己的!先不说我的反应,连医生都他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组织相容性抗原的配型能这么接近,简直算奇迹了。奇迹不过是个数字游戏,不管分母多么大,上面总是抗着个分子。中一千万的彩票是几分之几?肾脏的配型符合又是几分之几?这个世界充满无数的可能,只看你够不够幸运。而如今不管是上帝,佛祖,观世音,孙悟空,猪八戒……总算是开眼保佑,我们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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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D8 E1 A0 S5 R: p5 X  b. |  我立刻抓着医生的手说,我愿意捐献肾脏,您赶快安排手术吧!越快越好!医生说你别着急,晓风现在贫血,血压不稳定,身体素质不行,需要时间调整状态,否则影响手术结果。我说行,什么时候达标了你通知我们一声。 * @; @2 \6 j1 C7 }8 H, [) A/ X

: z9 l! W$ a* a  i1 y 生活忽然变得美好,阳光也变暖和了,天空真他妈的太蓝了……我完全沉醉在突如其来的希望之中,完全忽视了跟我一起走出医院的夏纯刚。他面目有些扭曲,看着我的目光那么怪异,好象我是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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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 u( s5 K  w2 c2 [" P “你真的愿意把肾脏给晓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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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R( n) o! X$ e3 f9 {2 Z% h “你没听见我跟大夫说的话么?当然给!你当我跟你玩儿呢?” . d9 n7 v; 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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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头舒展开,嘴一咧,竟然笑了。$ m8 F! y- Q0 ^; e! [) `; A

( w( q- ~. p/ o. h' B/ w+ ?9 g+ \ 操,难怪他平时老是板着脸,原来他笑起来这么难看。走,哥们我请你喝酒。他一边说,一边把胳膊搭在我肩上,吓得我连忙后退,我俩之间得有安全距离,靠得太近就得打架。 4 i* v- `6 D/ g$ h) j" D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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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不在意,说,想去哪儿,随便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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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不喝酒,从今天开始我得好好保护我的肾,要送人的东西,怎么也得能拿得出手啊! / k- Z7 x4 Y$ O( F*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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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心情都挺好,一起去解放街的川王府吃饭,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是有话要跟我说。我说虽然我不喝酒,也不能亏待你,大老远从北京跑回来配型,对晓风的一片心意,我们得领情。 ' M+ ^7 G0 c)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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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纯刚两杯下肚,他似乎还在揣摩着,再干两杯,话渐渐藏不住了。他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个纯直。我说什么叫纯直啊?他喝酒挺上头,脸已经红得跟猪肝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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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这样的人好交,看来说得不差。你看晓风的眼神就不对,他妈的还装蒜,领个妞儿晃来晃去装什么大尾巴狼呀?所以我当时特不待见你,觉得你就一特虚伪的知识分子。我在“宁夏”看见晓风的时候就喜欢他,你知道为什么不? . d. D: k3 ?1 Q1 h"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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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干净,从里到外都干净,让人看了就自惭形秽。圈里人想追他的人多了去了,可他谁也看不上,对我却挺好,他说,我跟你型号差不多,心粗脾气暴,缺点都挺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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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 g) p+ Q% z4 \  我们在一块儿,他老是在我身上寻找什么,看我的眼光一温柔,那眼睛里看到的肯定是你。所以我跟你合不来,因为嫉妒,就不明白你有什么好,让他那么死心塌地。 / K% O# M8 D' s+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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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见你对晓风的心思,真不比我差,他妈的连肾都长得比我好,也不枉他等你那么多年,我今天就祝福你们两个长长久久了,你也别烦我了,我对晓风没有坏心眼,他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就比什么都强。说着他对我举杯,我以茶当酒跟他干了,这个祝福可得留着,是吉祥话儿。可心里又不满,切,这夏纯刚,美得不知道北在哪里,什么叫我的心思不比你差? 0 q# c* H4 D  T!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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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奖人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己,脸皮厚得能当城墙了。不满归不满,但我必须承认,夏纯刚是个不错的人,并为当初跟他动手的事小小忏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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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趁你没喝醉之前,我得跟你交代点事儿。我捐献肾脏的事得保密,要是给我妈知道了,她八成不能同意,弄不好就得给晓风知道。他要是知道肾是我的,估计在手术前就得跳楼。   U. p: |0 ^4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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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时候很难解释摘除一个肾是没有问题的,他肯定听不进去,只会认定自己连累我了。所以你给你的嘴找个把门儿的,不该说的什么都别说。咱是一口咬定,找到肾源了。 % _% v& {3 h# D5 c( C4 Q5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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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纯刚说这我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保密。' y5 w7 P! `" O

( p; A1 K0 s) I( w我咨询了好几位医生,都说人是可以靠一个肾脏正常生活的。不是害怕,主要是为了万一泄露了秘密,怎么应付说服我妈和晓风。我心里唯一担心的是我跟晓风毕竟没有血源关系,配型虽然接近,也不如亲属捐献的那么可靠,只好盼望着晓风坚强些,能克服排斥,接受我的肾。 & _0 Q3 I* g+ T# }

% {: C& ^% b! F0 @2 r  现在想来,当初决定捐献肾脏给晓风的时候,竟是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似乎那么做就是理所当然。我们的身体曾紧密结合在一起,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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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7 |, H+ c( Y1 b7 m( {. q 当天晚上回家我跟晓风说,找到肾源了,配型成功。晓风楞楞地看着我,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哥,你耍我呢吧?我说你看我象是在逗你玩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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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就见我妈拿着炒菜的铲子从厨房里冲出来了,大嗓门问我,你说什么?找到什么了?我一字一句地说,找到配型成功的肾,晓风有救了!我妈的下巴似乎要掉下来,呆了一刹那,接着戏剧性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别说还真有眼泪。她转身往厨房走,一边说,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咱晓风是老天保佑,佛祖显灵。 . B' u$ _. G$ |2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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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注视着坐在沙发上故作镇静的晓风,真想上去狠狠地拥抱他亲吻他,可顾及到我妈在不远处,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激流,在沙发的椅背后,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冰凉的,可我坚信自己的体温让它暖和过来。 0 R, Q) D! g1 B- j& S)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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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吃过饭以后,我妈去二姨家串门去了。晓风显得疲惫,我洗完澡出来以为他肯定睡了,没想到依旧醒着,蜷在被子里,眼睛睁得挺大。 # O9 m  ~( O4 |- M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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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不累么?怎么还不睡?睡不着,他简单地回答。那陪哥说说话吧!他从被子里爬出来,跟我一样,靠着床头坐着。害怕手术么?我问他,你从下午到现在都好象有点紧张。他摇了摇头说,就是不太敢相信真的找到了合适的肾,也不敢想象还能跟以前一样,健康地跟你生活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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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只有他床边的小灯是点着的,映衬着他好看的侧脸,漂亮得有些不真实。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揽住他的头,你没听过有句话叫否极泰来么?吃的苦够多,是该熬出头了。手术的风险也很小,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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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N2 v6 e6 }" _% ~( {& H4 @  嗯,他低声答应,声音有些抖,小时候,他们把我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每次门打开,灯亮起来,就是有人来折磨,我怕疼,怕挨打,怕他们欺负我,可即使那样,我还是很盼望有人来开门,盼望着有一天,从那扇门外走进救我的人,送我回家。这么多年了,每次晓风讲起过去那段往事,还是会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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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他盖上被,然后隔着被子拥抱着他,晓风继续说,有些机会即使会带来伤害,只要有被救赎的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以前是为了自由,如今是为了,为了你,哥,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经常想,如果我死了,你得多么难受,可能很多年,无法从阴影里走出来,不能再恋爱,找不到幸福……这是我最害怕,最放不下的。人其实是不怕死的,怕的是留给生者的悲哀,怕的是身后没了结的心愿,成了遗憾…… 9 b6 Q! Z: P% A6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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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着晓风絮絮叨叨,他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示弱过,多少苦头,他含笑着承受,他柔而韧,压得弯却折不断,他那么努力地活着,象是石头缝里苦苦挣扎求生的野草。 $ B2 Z# h% H5 s8 f. m2 g

: F! T- i5 j; r+ G; E; D  当他终于看见了生的希望,终于如释重负,才敢把心里纠缠了他很久的担忧和恐慌,讲给我听。如此善解人意的孩子,上天有怎能忍心如此考验他?我开始觉得喉咙的肌肉无法控制地痉挛着,伴随着一股难以下咽的酸痛,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即将流下来的眼泪,我吻住晓风的嘴唇,有点凉,依旧带着清香的薄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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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F" w& q  我们吻得不激烈不张扬,清淡而悠长,我们认真地感受着对方嘴唇上薄而嫩的肌肤,感受着这跟其他部位完全不同的质感,柔软而细腻,偶尔舌头也会纠缠上来,却不冒进,只轻柔地舔着,滋润着,象是夏日清晨,风吹过结着露珠的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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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b% t7 T5 A# L% }  我们还是尝到咸涩的味道,不知是我的,还是尝到咸涩的味道,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眼泪,流进缠绵的唇,沾上蠕动的舌,舌尖的味蕾向大脑味觉神经传递的时候,把那苦涩翻译成光明到来前,喜悦的味道,好象我们都笑了。1 y4 P7 v( R: F: S! y4 P3 n

. o3 g9 w: x8 Z( v1 X. d  D' d第二天早上,我送晓风去透析,看他扎上针,没什么事情,才离开。刚走到停车场,手机响了。是我妈,她说,你回家一趟吧,妈有事情跟你说。她今天早上就有些古怪,我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打电话去公司交代了一下,连忙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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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的肾脏是谁捐的?她直截了当地问。我说肾源都是保密的,再说咱还是托关系插空弄来的,医院那头更不能说了。你还打算瞒着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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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的眼睛盯上我,你二姨说你去医院做配型,居然配上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啊?我忘了二姨在医院上班,跟负责的医生有联系了,难怪她昨晚回来就不怎么对劲,却碍着晓风在旁边不好过问,既然这样,证明她还是很在乎晓风,怕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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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f! S& G2 O/ l- L  我说,当初做配型,你也没说不准啊,如今瞎猫撞上死耗子,医生都说是奇迹,哪有不捐献的道理?那是肾脏啊!我妈声音高了,你还不到四十岁,拿出去一个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这是不要命了么?我连忙把从医生那里听到的解释给她听,人是完全可以依靠一个肾脏活下来的,现在医院都鼓励家属移植,因为效果很好,捐献的人完全可以正常生活的。 & O( [3 x8 e8 p0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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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当我在编造,完全不相信,说一个肾就够用,长两个干嘛?我说,身体里多余的又不只有肾脏,阑尾不也是么?再过几千年没用的部分就都进化掉了也不一定。做猿猴的时候咱还有尾巴呢!我妈说我没心情跟你贫,反正这事我不同意!你跟他那事儿,别当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等他病好了,你们就给我分开住,别在我眼前干那恶心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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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她说这话儿,我的心凉了一大截儿。忽然觉得浑身脱力,颓然坐在沙发上,刚才勉强鼓起来说笑的心,就象偷偷藏着的侥幸一样,瘪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如何说起,跟母亲之间两步距离的空气,慢慢似结了厚重的冰,没有穿透的可能。 $ X( Z1 K% l$ c; x7 F* [

. D2 d- x7 [, [3 E3 [' [  良久,我说,没有我捐献肾脏,你以为晓风还能活多久?我们两个活着是分不了,死了也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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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说,你这是威胁我么?不是,我渐渐说起一件没跟任何人提过的事。在我们面前,晓风一直很乐观,可有天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他连遗书都写了。 - l/ {8 \* Y- n$ L

3 n$ O! O, {- l& {4 k  他说,哥,如果我一个人走了,是我的错,是我没坚持住,你怎么也得过下去,象你以前计划的那样,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一辈子不长,在阴间也就一眨眼,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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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信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没跟他提看过的事儿,可我每次看见他对着我笑,心如刀绞,这你能体会么?说到这儿,喉咙哽咽着,眼泪如同洪水一样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涌上来,我低头死命地压抑着,煎熬着等待那股酸痛离去,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在母亲面前这么红了眼睛,可我不觉得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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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刚发现自己喜欢晓风的时候,试着纠正过,想着也许能用婚姻生活把他忘了。他很配合,老是站得远远的,可越是这样,我越想抓住他。最终我们都失败了,跟真心别着劲儿来,那种难受你很难想象。所以我们拼着家里人不同意,朋友不理解,该付的代价我们都付,就为了能解放彼此的真心。 3 f# J2 W8 R# g$ _: 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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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都知道你不能接受同性恋,给我们点时间,你会发现我俩在一起是很快乐的,我们不是变态,就是您的两个孩子,深爱着彼此罢了。我从没跟我妈这样说过话,她显然也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眼睛里依旧充满不解。 / ]! W9 F) b  K6 c6 M# l) P9 {

! J$ D1 X% L! `9 _  她说,我们先不谈同性恋的事,捐献肾脏是有风险的,万一不成功怎么办?这些情况你成熟地考虑过么?还有……我忽然插话打断她,那我就把另外一个肾给他!我妈的脸僵在那儿,嘴还保持着半张着说话的口型,似乎真的给我吓到,半天才用沉重的语气问我,你,你就那么……爱他?她说“爱”的时候,明显地抖了一下。 ' q+ y: j" z2 o  l- Y

. I/ {4 Z  N& D% w0 t( K3 z  本来,我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他性子好,心地纯良,省起钱来跟个傻冒一样,有时候还会蹦出个呆乎乎的笑话……如果不是因为他这病,我想我们两个就会那么平平淡淡地终老,一辈子,怎么过还不都是那么长?他这一病,逼迫着我们丈量爱情的深度。有多深啊?我妈问。 , u3 v9 A/ R* _* s;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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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他,胜过我的生命。5 y  }6 Q# c: W9 E; Q4 F,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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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妈都不再说话,屋子里安静得似乎整个星球都在沉睡。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医院打来的,说晓风在透析时再次休克!我跟我妈心急火燎地赶过去。 9 U' G+ W+ Y& Y; x$ H( n8 H

9 a1 i7 s$ t# M  这次情况真的比以前那次严重,晓风躺在特护病房里,连探视都不让。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见他躺在那里,脸色灰败,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浑身上下插满管子,莫名的机器有节奏地发出声音,读取着他生命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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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7 x# O0 P/ i: {/ s  他睡得如此深沉,不知怎的,让我想起他送我的画上那只缩在温暖窝里,安然而眠的小鸟。 $ N/ g- \7 y' q0 T5 F

( U1 M' ^1 R4 ~$ H  医生找我谈话说,这次情况来得完全没有预兆,看来手术不能再拖了,因为他的身体状况未必会越来越好,也许会拖垮,等这次脱离危险,退了烧,就确定手术时间吧,恐怕要尽快了。 + y) t- w. n* a* M6 p: }

  \: B4 H# ^- o4 I/ j; U 回到我妈身边,她依旧站在相同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晓风。我说,妈,无论如何,你配合一下,别告诉晓风肾脏是我捐的,让他安心接受手术,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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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果真受不了我们两个的关系,等他好了,我们分手,不管多么难,我肯定不回头找他。如果非要我在晓风的生命和爱情之间做选择,我宁愿他健康地活着。你能同意么?这是我最后的酬码,我无法忍受晓风在身体上再受任何折磨,我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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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没搭理我,自言自语地说,晓风刚到我家那会儿,小不点儿一个,吃的也少,睡的也少。我给他买的书包,用了一年还跟新的一样,他那么珍惜我给他的每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藏着。他长大了,能挣钱了,带我去旅游,每次我来,他都花大把大把的时间陪我这个老太太,比你耐心多了,他把我当亲生母亲伺候,比你还孝顺我……可我对他,总还是不如自己亲生的三个儿子……大难临头,我第一时间要护着的,还是自己的孩子,扔他一个人躺在那儿遭罪。我自私,白活了一辈子了…… : ~+ N- J% ?4 X0 F$ [# c

6 y/ G8 K+ ^# u# v- U7 s  她停了口,眼睛依旧在晓风沉睡的容颜上流连,然后忽然说,你连命都给了他,我还能留住你什么?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6 k' R3 B2 f# U" i, y- _,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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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在两天后才转入普通病房,我妈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挺佩服老太太的定力。医生说晓风在手术前还是住在医院比较好,现在只等他退了烧,就可以安排手术时间了。我们统一口径,跟他说我过段时间要去出差,有可能错过手术时间,他说没问题,你在这儿我还有压力。 / A: k' p' e0 L) `& G

7 v8 ]% O+ }( i' ~9 N) p  手术前三天,我转入五楼住院,但跟晓风说要走了,上午的时候过来跟他告别。他刚打了针,似乎很困,眼睛睁不开,可还是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说你睡吧,你睡着了哥再走。 - I) ?1 M5 |1 O. o7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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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不,你走了我再睡。人在这个时候都有点害怕,会情不自禁地往坏处想。我跟他虽不点明,对这次分别却都有些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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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 x* m) q1 p) a- C7 G8 g! n5 a  我看他强撑着淡淡地微笑,问,你想哥帮你做些什么?他真核计了一会儿,说,你给我唱支歌吧!我可就会唱一首,别的都记不住词儿。他说没事儿,我最爱听那个。那一刻,阳光里晓风病弱的脸依旧带着鼓舞的神态,那个穿着雪白衬衣的男孩,灯光里害羞唱歌的身影慢慢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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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索着握住他打针的手,皮肤因为反复穿刺,呈现着让人心疼的青紫,我缓缓握住他,不敢用力,他的长手指扣上来,嘴角轻轻一扯,是个淡如风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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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这么强烈地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好歌喉,能象家驹附身一样,不辜负歌曲美好的旋律,让我心爱的男孩,能放心地坚信生命的严冬已经过去,我们付出的所有等待,所有忍耐终于有了结果: ; F# F2 m: v  }- X) S1 x, F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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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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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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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是墙,是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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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0 u3 k' \- Q9 D 藏在眼内的有日,有夜,有幻想,没法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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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z4 b7 ?8 l" B6 a. t, ~; Y% c 我在高潮处反复流连,一遍一遍,眼睛湿透了,这次我没掩饰。 4 Y6 R9 e; A7 f, a) R

, X3 ]6 T" d  O 做肾动脉照影那天,算算时间,晓风应该在做透析,于是打电话给我妈问晓风的情况。我妈说他精神状态不错,一直在写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我说,哦,别让他太累。 & F$ S6 h5 D+ H$ x6 s/ _

2 I, E/ ~) F& d# S. Q) z8 s% a  手术前一天晚上,我睡不着。大半夜,手机响了两声信息铃。晓风发来一条短信,很短,他说,哥,我爱你。窗外的月亮雪白一片,我知道这一刻,他也一定在明晃晃的月光里不能成眠。我没回他,只在心里默默地说,哥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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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安排在五月十号,我妈说她算过,是个好日子。我从麻醉中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她说手术很成功,移植给晓风的肾脏已经能排尿了。我只觉得似乎有人挪走了肩头千万斤的担子,一时轻松得不知如何是好,“嘿嘿”地傻笑了两声。   Y8 t7 ~' |0 H' \6 y5 g5 M

2 p: ?5 c/ }$ G; B0 x5 {  我身体恢复得很快,几天以后已经能下床去看晓风。他看见我有些惊讶,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我说挂着你呗,不放心。术后出现的轻微排斥,晓风都挺过来了,连医生就惊诧他的意志力。 9 U; @7 d0 v8 D% }5 G# t8 U#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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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下里都说,非亲属移植,这样的效果很难得了。我跟我妈开玩笑,说你当年没扔孩子吧?还是说我根本是你拣来的呀?她没搭理我。我知道她还是有点生我的气,让她完全接受我跟晓风的关系,对老太太来说还是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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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晓风一脱离危险,她就回家了,说孙子放假,没人看着不行。我也没挽留,她不反对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让她留下来祝福我们,依我妈那倔性子,估计得下辈子吧!我手术两个星期以后恢复上班,那时公司忙上市,不容我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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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晓风请了特护,并且夏纯刚那小子也挺够意思的,一直帮忙照看。我没主动跟晓风交代肾脏的来源,也许将来某一天,他会自己发现,那样可以顺便赖上他一辈子,反正我们只有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两个人。 8 M" Z, _* b8 Y; J+ c

9 P2 `! \6 T# T 晓风服用一种美国的抗排斥药,一个月得一万多,这我第一次因为自己能赚钱感到挺自豪的。 ; D6 G8 p* e# U#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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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晚上他忽然跟我抱怨说,穷人不治病了么?这么贵,怎么吃得起?我横了他一眼,说,你敢停药试试?他连忙说不是那个意思。就他那段数,心里有事还能瞒得过我?有什么话说吧! # L+ K; G1 O0 i-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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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哥,我回“宁夏”上班吧!冯哥说我可以一星期唱三天,不唱大晚场的。那样我总也还有些收入,心里能平衡点儿。我跟他说国泰保险那里我已经用咱俩的名投了一笔钱,象你这么抠门儿,花两辈子都够了,要是为了钱,就完全没有必要,如果你在家里呆的太闷,想工作打发时间,倒是可以商量。他一脸赖皮的笑容,说,哥,你最通情达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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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晓风恢复了在“宁夏”的驻唱,每周一三五唱八点到十点场。喜欢他的人还是不少,他性子似乎开朗了些,可唱歌的时候依旧给人害羞的印象,我想也许那就是晓风的一种特质,他的内向和低调恰好跟其他的歌手形成鲜明的落差,对很多人来说反倒觉得新鲜和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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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G/ l$ z& [* z+ m: t: _. r  他还迷上了写作,在网上建了个博客,叫“被风吹过的夏天”,上个月的点击还进了月度排行的前十名。我说怎么起了个这名儿?被风吹过的夏天是什么意思?他很失望地瞪了我一眼,说你的神经怎么比钢筋还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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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仔细念一遍,说嘿,还真有说法呢!怎么想出来的?他说这首歌很红啊,就你这外星恐龙才不知道。我是看里面包含我俩的名字才用的。哦,我应了一声,说,不就是“被你吹过的我”的意思么!没敢看他的反应,准又翻白眼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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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里的一天,郭建明在中山广场的“天天渔港”请客,庆祝他生日。我跟晓风约好在中国银行前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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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傍晚,风从海港的方向吹来,带着湿润的凉爽,小孩在踢键子,一下一下越踢越高,排成排的中老年人自得其乐地跳着大众健身舞,喃喃私语的情侣手拉手与我们擦肩而过,卖汽球的牵着几十个各种颜色的气球缓慢移动着兜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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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5 G: r5 E; f6 a  我们穿过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身体间带着小小的距离,心里流淌的细流却亲密无间,终于又回到正常的生活,每一寸空气都美好得如同儿时反复阅读的童话,那一刻,我们的脸上一定都挂着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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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9 q9 l" N# Y& N 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我跟晓风说,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中秋节回家过。我也有段时间没回老家,我哥开的厂子还没看过呢!她让我们哥几个好好聚一聚。 7 `5 ]2 f! N%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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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风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问我,这,这是什么意思呀?这证明我妈不会因为咱俩的关系,跟咱老死不相往来呗,傻瓜。不过她倔着呢!你也别做梦她会一下接受你,慢慢来吧!革命尚未成功,晓风同志你仍需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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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眼睛弯弯的闪着,象是湖面瞬间反射了星星的光芒。他说,我知道了,谢谢首长鼓励!风送来夏日清凉,身后的广场传来一阵熟悉的音乐,正是那首据说“很红”的“被风吹过的夏天”。 & I8 Z- Q. |0 J' T# p

, C  I7 w5 y3 W3 K红灯变绿了,我跟晓风随着人流,大步向前方走去……
发表于 2010-10-9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这么好的文章,没有结果,我冒犯楼主了,对不起了。
发表于 2010-10-13 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好看的文章,沉了真的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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