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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高层实行编制精减,从某部门下放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韩副主任,比乔主任的行政级别还高。没过多久,乔主任调往艺委会,韩主任就成了我们的顶头上司。2 c0 _1 U# {7 s: O;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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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组给乔主任饯行完毕,我和旭东还是意难平,孟主编说他也是,又拉着几个老同事跟乔主任聚了一次。乔主任说你们干嘛也凑这个热闹,这几天都安排不过来了,艺委会又不远,以后再聚也一样嘛。我将自己早年临摹的《溪山行旅图》送给乔主任。他说你还会这手,怪不得《55‘回眸》的画面编得那么漂亮。说他这辈子就是爱才,可是现在,人才在他这里也没有用武之地了。1 E; q3 _( r7 j5 y6 X- z% ]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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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乔主任的知遇之恩,我和旭东泣不成声,其他几人也陪着我们一块儿抹眼泪。孟主编带头朗诵李白的《侠客行》,搞得乔主任老泪纵横。他反复念叨着那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说:“早晩都有这么一天,我这就是等着退休去了。这辈子虽然没建立什么功名,可也算带着你们做了点事。我走后,希望你们在韩主任领导下,把以后的事情做好。”又说,其他人都放心,就是我们两个有点做事不计后果,尤其是旭东,更是要多个心眼。说得我们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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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主任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男播,说是专业的,顶替了旭东在城市资讯里的主持业务。碰头会上我和孟主编都提醒韩主任,这一改动好像削弱了节目的整体效果,搞得像是两个栏目似的。韩主任说等那个男播熟悉熟悉,再成熟一点,可以让他接管后面的访谈主持嘛。台里要求主持人要统一管理,实行专业化、年轻化,部门和栏目自行任用的主持人,一律要筛查、淘汰掉,这是一个大趋势。/ ~" E3 a+ s9 v$ j( z9 t4 N- t" d
0 L1 p0 Y) I3 C1 c. G我说怎么旭东这几天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呢。细问之下,他说,什么“一律要筛查、淘汰掉”啊,台里的精神是,“对我们这批人,要经过筛查、考核,合格的留用,不合格的才淘汰掉。”他还说韩主任真逗,老说些不着调的话,甚至对他动手动脚的,他不就范,所以才失去了城市资讯的主持业务。“宇哥,我不想当主持人了,大不了到你手下当个记者嘛。”我逗他:“干嘛呀,韩主任比我也大不了两岁,人也挺精神,你就从了他呗。”“你!……”/ Z: b6 S( {* Q m1 D" k
( h% d/ Z3 i) X0 \, I其实我心里也挺荒的。别看韩主任岁数不大,可官谱儿倒不小,他吩咐我做事或听我说话的时候从来不看我,看我的时候都是说完话后对语气的加重,或者是表示疑问。他已经安排还在实习期的那个硕士毕业生赵峰,来给我和孟主编当助理——说是助理,更多时候就是传达他韩主任的指示。孟主编说,看来他也要做到头了——他本来就是乔主任从报社借调来的,收入比在原单位高出一倍去,现在看来,是哪儿来,要回哪儿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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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0 ^/ \$ \. U% @, }9 p0 x一天,我在总台咖啡厅坐着发呆,冷不防被人拍了一巴掌。定睛一看,是师帅。“师老师您好。”师帅说:“我还好,就是你看起来不大好哦。是不是你小男朋友又给你气受了?”我脸发烧:“师老师,您说什么呢?”“不是圈中人,不言圈中事。我都暴露了自己,你还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心说,你愿意暴露自己是你的事,我可不愿意暴露自己。就把我们单位的人事变动跟他说了一遍。说以前忙起来觉得累,现在前途未卜,比以前的累还伤神。他说,旭东的岗位是不是也悬着呢?我说可不,一半的工作量都没了。他说韩江是圈里人,长得也还行,关键是他手里揑着很多资源,还是很有竟争力的。他问:“旭东是不是在你们俩之间犹豫?”“没有吧。”我说。他说人的潜在心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起旭东分析荣荣和高晓龙的事,觉得师帅说的,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他接着说:“我放弃的也多了。这么帅的主持人,你守不住的。况且主持人没靠山,很难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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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旁观者清,我是不是起码应该给旭东一个思考的空间?不知道潜意识当中,是不是本就觉得自己和旭东的关系根本不牢靠,我一直保留着租住的房子,干交着钱就在那儿空着,乐得室友说方便他约炮,毫无干扰。对,说干就干,我将自己在旭东那里的日常用品,全搬回了宿舍,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6 u% N* u, s! w. M"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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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旭东打电话问我什么情况,我说希望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他说:“是不是最近去我家,我父母态度不好?”“不是。”“那是怎么回事?”“是你和韩江。希望你冷静地想一想。”“我跟他有什么好想的?你疯了吗!”过了一会,他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师帅?”“我……”我本想说没有的事,可想到师帅说他放弃了很多,主持人没有靠山是玩不下去的,就觉得是应该为旭东主动放弃些什么,于是我硬着头皮没说话。“我什么我!你们是不是已经好上了?”我还是没说话。他气急败坏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我牙一咬,心一横:“今天下午,在总台咖啡厅,他向我表白了。”“那你就不要我了?!”……“啪”,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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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7 G% g( M我坐在黑暗中,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就像荣荣死的时候一样,似乎心被掏空了。坏了——我突然想到上回旭东撞见师帅在我办公室里,很生气,哄了半夜才哄好,他说过,我敢不要他,他就不活了。我站起身来,夺门而出,先是疾走,继而小跑,终于狂奔。到了旭东门口,我气喘吁吁,内心狂跳不止。敲了两下门,没动静。掏出钥匙开了门,难道真不在家?我心里是怀疑的,没敢开灯,使劲闻了闻,还真不对劲儿。直奔厨房,果然天燃气“咝咝”地冒着。我赶紧关掉气闸,大声喊:“东东,你在哪儿?”“东东,哥哥骗你的——”“哥哥错了,你在哪儿?”3 k+ K- r" m0 u7 v"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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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喊边摸索着打开窗户,就听他在阳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赶紧寻到阳台,发现窗户竟然开着,就把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说尽情地哭吧,但是别吓着邻居。1 `8 Q- L6 O: `# h7 {% t! e
( x- e$ p% r$ `他慢慢平复下来,推开我,独自回到客厅沙发上抽泣。我跟进来,他不让我碰他。我说我真是骗你的,我跟师帅啥都没有。“他向你表白了!”“没有,真的是我编出来骗你的。”“你好好的骗我干什么?那就是你向他表白的吧……说话呀!”他吼道。我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又说:“你这会儿才是骗我的吧?就怕我真死了。师帅那东西,就是个骚0,你一看见他,连魂儿都没有了!大老婆也不要了……”% B9 t! j ?; ~ P
. M, `8 P( h% ?/ R我是百口莫辩:“东东误会哥哥了,哥哥只爱东东。”“别叫我东东,听着恶心!叫你的帅帅去!”说着,他又伤心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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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啊,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不对,要说挖这个坑,师帅也难辞其咎。恰好,下午收拾东西,平时常带的那个包,竞然忘了拿回那边去。我赶紧翻出师帅的名片给他打电话:“师老师,想麻烦您到我们这儿来一趟。”“这么晚了,我去你们那儿干什么?”“旭东他……他寻短见了……”“啊——?——我操!”我发现自己把话说过头了,赶紧补充说:“未遂,未遂。”“那赶紧送医院啊,我去有什么用!”“因为……因为我说……您跟我好了。”“我去——我简直是躺着中枪啊!他现在人还清醒吗?”“嗯,清醒的。”“把电话给他。”旭东不接电话,我只好把免提打开:“师老师,我打开免提了,他能听见,您说吧。”: E2 W3 C, X# _4 r& r* i* h8 j
& A- H9 _. J0 ^* t, i9 M+ v师帅说:“旭东,具体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我们真的屁事都没有。”旭东似乎比刚才明白了些,说:“他说你向他表白了,然后就搬走了。”“这个敖宇平太离谱,我连你们谁1谁0都搞不清楚,向他表的哪门子白!”一时我们仨都无语了。师帅说:“下午在咖啡厅,听他说起你们栏目组的情况,我只告诉他,主持人很难,如果你在他和韩江之间犹豫,是不是考虑成全你和韩江算了,你们拗不过韩江的……”又是一阵沉默。“旭东,你听明白了吗?大晚上的,我就不过去了,好吧?”我赶紧说,好的好的,打搅您了。没想到旭东来了一句:“师帅,你不是0吗?”师帅说:“本来这事儿我没打算较真。既然你这么问我,那就说明你家敖宇平是1呗。我告诉你,我师帅妥妥的是个铁杆1,经历的0都可以写一本书了,但我一次0都没做过,也不可能为你家敖宇平去做0。”旭东说,那希望师老师早点把这本书写出来,我们好一起拜读。师帅说:“看来这会儿是真明白了,你们也早点睡吧。”“好的。师老师晚安。”旭东关了电话,紧紧抱住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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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r' B3 c. P! X我摸着他的头:“东东又哭啦?”“没有。”“那抱着我的腿干什么,哥哥又跑不了。”“就想抱一会儿……哥,明天把你租的房子退了吧。”“还有两个月才到期呢。”“咱不要了,就便宜房东算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两千块钱呢,便宜房东,还不如便宜旭东呢。把房子转租出去,找补回来的银子,给东东买好吃的。”“好,现在就去发信息。”“明天吧,这会儿太晚了,还要做爱呢,哥哥想要东东了。”2 r. V) b: Y0 ~8 T)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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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床,才意识到,窗户全开着。“傻东你过来,让哥哥打屁屁。”“干嘛,我又不是受虐狂。”“你刚才开着天燃气,自个儿跑阳台上去开窗户透气。如果哥哥脑子里没有那根弦,冒冒失失闯进来就开灯,不把哥哥炸死了?邻居们也得跟着遭殃。你说,倒底是想寻死,还是谋杀亲夫!”说得旭东“噗嗤”乐了:“刚才我脑子整个都是蒙的,根本就没想那么多。阳台是我们幸福的开始,就跑那去了,不成想看到路灯下哥哥正在奔跑,就想万一哥哥是回家来呢,那就死慢点,就把窗户打开了。”我的心都化了,抱紧傻东,怎么也亲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