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从派出所后院到公路，正常的路径应该是走城郊小学操场边。河滩虽然没有路，但在河滩下边的大桥头，有条人踩出的便道也可以上到公路，我在河滩上狂奔了一阵，感觉后边似乎没有人追。我回头看了一下，果然没有风吹草动。于是，我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还是快步走过河滩，踏上了那条上桥的便道。
& @. ~- I+ ~5 i2 `- ^9 J! ~2 Q& H, h$ s6 J
一道电光突然亮起。灯光没有对着我人，而是照在我面前的那条有些崎岖的小路。我吃惊地抬起头，只见桥头站着一个黑影，灯光就是从那个影子的手里射出。
5 ^8 u& m+ o' k, i6 X. }" c
( D s6 |! t6 G5 W7 G不用猜测，我就知道了黑影是谁，也知道自己的所有隐密，已彻底暴露。* E8 Y# o- g0 q) S7 i- }2 T+ ]+ j
. z; r @ L t9 c一种很惊慌、很失败、很狼狈的感觉。我急忙转过身，快步返回了凸凹不平的河滩。但此时的我，心里已是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该用那种方式、该去哪个地点，才能让我逃过眼前的难堪。) Y0 F% o5 U' `" u% {# ]/ o- }
6 j1 w9 J1 U2 I6 g' y" `
灯光跟着移动到了河滩，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让我知道他已跟了上来。我仍然迈着大步，但却没有目标地向前走着，直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脚步，停在了缓缓流动，波光隐现的汶水河边。2 C' I. W# L* [
$ y! J! n* D( j( x* U+ c( d
身后的灯光跟着熄灭，脚步声也在我的身后停了下来。
" D3 h# v* O; k3 q: w9 R, r' ?- I; N* v4 k
我没说话，也没回头，而是微微扬起双眼，默默望着远处的天空。天上没有月亮，但见晴朗的夏夜，银河璀灿，星光闪烁。
! L O' |7 F- N _" g% ~6 ^# L! n6 a! e) S; |
身后同样没有一点响动。( V7 j. r2 h* h* I, r: ^3 h
/ w0 s3 y; S9 w! A- N# C2 N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跟我回去，好吗？”
2 Q8 y/ n. L# `7 e
& P; W+ `! {3 Q% g也许是为了掩饰一下我的窘境，也许是真想发泄一下积郁的愤怒，我扭过头，对着身后大声叫喊着：“你以为我是想你了吗？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有，看你的黑心被狗叼去了没有。”
% l' X) j% L- ?6 r. c5 z5 I
7 I$ j/ v2 L% Y/ ?% s) A7 x E“跟死也差不多了。”晓寒轻声的应着。隔了一会儿，晓寒又低声说道：“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就不要走了，行吗？”
- n! [- H9 ^- {) U
8 H* }. v4 A+ p7 f! i9 w“你以为你那里真的是什么宝地吗？你以为我离开你真的就没法活了吗？”半个月来的怨恨，让我无法平息怒火。8 I, ?# E) u/ g: E. _. r0 k5 J) |
6 o" ~9 Y, n1 U0 u* Z7 U- N
“从来都没这样想过，真的。”晓寒的声音平缓而哀伤。
+ \5 |* A, y6 B+ k4 q3 ?
* I+ u3 b+ F3 L+ v0 i都没有再说话，俩人又那样不声不响的僵持着。
$ ~5 J' y/ Z4 E/ u2 c, M0 Q1 m; a9 B" e% K8 A* E
“如果你真的不愿再与我来往，那也是我自作孽。不过你在今晚回家前，我有个东西想请你看看。就这一个要求，你能答应吗？”
3 z0 F: f& h; {3 g
; c& @8 S" G; Y8 W H7 ^我有些诧异。“他能有什么东西，要在这种境况下让我看呢？”我暗暗想着，觉得有点神秘。
% i( x9 h( k3 e7 u
3 q F4 L. K* t6 S. w# x看我没说话，晓寒似乎感到了我有所心动。“走吧。”他上前扳了一下我的肩膀，手电光也随着在河滩亮起。5 \' I# M8 U. y2 j0 }" z$ d
* G" v1 s2 \+ Q
我犹犹豫豫，半推半就，就那样跟着晓寒，走进了他的宿舍。' u$ t6 {: {' i; x( z
+ L1 _7 |3 L+ _) D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晓寒则急忙拉开那个平时都是锁着的抽屉。我正猜想着他会拿出什么，他快速抽出了一个笔记本。
T8 p" w+ R1 H
9 F. _ T; ?# `* v, {“这里记的是我最近想的事，你看看吧”说完，他将笔记本翻开扣在桌上，然后说了句“我去烧点开水啊”，走出了宿舍。
- n J7 P( P8 a- E, {8 s1 t9 Q, i n" D3 n Z I
我知道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过自与杜鹃分手后，他的日记也变得断断续续。我曾偷看过他平时锁得很紧的笔记本。里边记录着他的初恋，他与杜鹃的恋爱，甚至性。当时，我很希望里边能有我的身影，但除了在写出差时偶尔提过我以外，其它竟然没有一点关于我的记叙。这让当时的我，失落之极。
' o& @5 o$ O5 { {) K2 q1 g* B" r2 e! A: U1 G- Y2 t. {* n5 k3 j
抵挡不住诱惑，我犹豫片刻后，还是走到桌前，拿起了笔记本。
6 ?# {6 X8 L* f+ u: L8 I
( ?/ Q; T8 B: o8 q- K7 o日记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写的。从日记中，我看到了他的懊悔，看到了他的自责。知道了那天晚上，他其实还是追我到了三岔路口。知道了十几天来，他的内心同样在苦苦挣扎。知道了他曾想去给我道歉，但两次走到检察院，他都没有勇气进门。记得在日记的末尾，有着大意是这样的一段话：“在我的朋友中，有些是那样的虚伪与粗俗。对此，我都可以容忍。可当上帝让我遇到这样一个诚挚善良的朋友时，我为什么还要对他求全责备，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的苛求呢？”4 F. @1 X/ D- `, T
$ S2 q3 L! u$ R! }我禁不住泪流如雨。为我满腹的委屈，为我半个月的悲伤，也为他在日记中没有明说，那个让他不该责备与苛求，却又让我痛苦万分，而无力戒掉的毛病。' e1 W' S( U$ K: [$ X- g/ V/ `
( L- |" {. c$ R- ^
不知什么时候，晓寒已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他将一条毛巾，轻轻递到我的手上。我没敢看他。不知为什么，我不希望让他看到我满面泪流。, O" L! t5 e# m) F8 U, k
& y" g1 |, Y% [2 d: }0 C8 ~
“你知道我嘴笨，心里有话也不会说。但我知道我错了，希望这次你能原谅我。”晓寒轻轻说着，语气伤感而低沉。2 ]# A) n% S) O% ~
/ @4 P5 \+ _' U, L1 c9 Q9 ]# N7 a9 ~我没有吭声。心里开始想着另外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3 M7 Y8 i W% i; i$ y
( Z: {& z* T$ e& e. c. W虽然十几天来，自己是那样的牵挂他。但这次毕竟是我俩认识以来，冲突时间最长，程度最为严重的一次。短暂的交流与沟通，根本无法消除半个多月来，积郁在心底的误会与隔阂。我觉得此时在他的宿舍，有些尴尬，甚至有些难受。
( S" T& i* q1 D' w- x0 V) o0 N# ^3 G- i/ h
我决定立即离开那里。8 f2 d4 d9 n" T1 v& d/ ~0 X p. Z
4 b1 Z$ ` m3 O' D3 x
恰在这时，大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晓寒急忙跑去开门。我以为是陈明或者李直周末没有回城。此时也回到所上准备休息。我不想遇见他们。我准备等他们回到宿舍，然后离开这里。; ^ z& M. m+ c' H2 \
+ ~- D) p1 U& g, n, Y: i% q/ s“夏检来了。”随着一声招呼，李阳竟然与晓寒一道，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5 y" K) b7 E6 }, V5 W3 z8 d3 ^
2 t! o0 T, d) n( J. h% }6 f& Q“你从哪里来的啊，这半夜三更的？”我觉得有些奇怪。同时，为了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睛，我又不自然的把脸来回地躲着他。
8 s9 p8 j$ U' B# l* |0 q
# C8 V6 ?8 z' J8 }( Z# d) c“我听说你在这里，专门从石桥赶来的。”李阳停了一下，接着大声说着：“马晓寒这个狗东西，就是欠揍。那天听说他惹你生气了，我都狠不得揍扁他。”3 V' u; U) b5 M) f, B5 n
! y' @# X7 N, o
原来李阳已经知道我俩的事。之后我也才知道，那天晚上，晓寒是怕自己无力让我谅解他，于是在我看日记时，悄悄给李阳打了一个求助电话。
6 W' ~) j+ w9 _, W; p+ X
3 H/ C9 [ E& {; j*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装作平静的样子，可心里又是一阵酸痛。0 c( v% ^& ^% ]6 k
4 C* \8 Y) g5 D1 N! B9 { C, @7 y“不过话又说回来，晓寒还是一个好人，没有坏心。只是我们都年轻，有时候做事欠思量，以后我们什么时候做错了，你揍就是。只是揍过之后，别再往心里放了。”) \/ R! s6 ^' {* k7 }& u0 P8 i
6 @+ Q/ @- t: z/ Z/ \" t
李阳好象早在路上打好了腹稿，说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晓寒则象一个做错事了的小孩，低着头靠在书柜边，轻轻搓着自己的手指，不声不响。 |
|
发表于 2011-2-25 10: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