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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7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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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浩站在父母的卧室门口,踌躇着是否该直接推门进去。
9 W% m: n5 k! S! S2 Q0 j/ i* r 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孙海澜在那天稍晚真的搬了出去不在新买的房子住,这三天也真的没有跟他联系,但是孙海澜说的那番话,却搅得他每天精神恍惚,连上班时间都不能集中思想做事,以至于他的顶头上司不得不对他提出警告。7 @8 O$ D$ }, f, I, A
——他能够直接走进去告诉父母他喜欢蓝强,希望跟蓝强在一起吗?如果他说了,父母又会是什么反应?% `: ]- x1 Q. X& [" p8 g
无数的设想阻止着他直接推门进去!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门是虚掩着的,曾娟跟凌传峰正在说着话,但是他心思纷乱,一直也没有去听他们说的什么话。直到曾娟提到了“陈雪莲”的名字,才让他不由自主集中了注意力!* {" W9 W3 ?1 A7 n
“……我今天去看雪莲了!”他听见他妈这样说,“她脸色好难看,估计病的不轻!我劝她还是听医生的话住院治疗,她居然说……活着没意思,死了说不定还好些!”
! e8 X1 K* J: f+ T' G1 S0 R 他爸没接口,只不住的唉声叹气!然后他妈又接了一句:“你说……我们是不是……还是问一问云浩,到底……他跟蓝强怎么啦?”
+ Y* e8 r) w# x0 Z( H7 } “不!”他爸马上说,“我想……云嬛说的对,我们还是不要问,如果……如果真的……”
" t( D, M9 ?( w; h; o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妈接着说下去:“你说……如果……如果他们俩……真的像我们猜想的那样,那……那我也不想活了!” ?6 F, k* O0 a5 c% o* b
他妈轻轻的抽泣起来,凌传峰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宽慰着她!凌云浩转过身,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慢慢的仰倒在床上,浑身连一丁点力气也没有。
3 R" {8 @ _& t. q! f 原来他爸妈早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却不闻不问,这固然是他们的一种体贴,也是他们的聪明之处!因为他们明白,压力越大,抗力也会越大。: G( `! \: b. z( @. u; r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从凌云浩鬓边悄悄滑落!他真的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因为动不动就哭跟个女人样,可是那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妈说如果他真的像他们猜想的那样,也不想再活下去!事实上他现在就不想再活,不能跟蓝强在一起,也许这一生都会活得没意思。但是他宁愿自己不想活,也不能让自己的父母不想活。
7 d9 j3 z) A4 ~( A, S2 o: ? 父母养他爱他,如果他连父母都可以抛开不顾,如果他让父母都不想活,那他活着,也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6 X) h$ N& x7 r 当蓝强听说陈雪莲病重,马上从武汉赶回来的时候,陈雪莲已经被蓝兆丰强制的送进了医院。% s6 W+ E- n* _. K, N
看见儿子终于回来,蓝兆丰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陈雪莲正在沉睡,脸色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看,但是挂在病床前正在往陈雪莲身体里输送的那袋血浆,却让蓝强看得触目惊心。* e- S) f6 L1 W% d9 u( D
“爸,妈……为什么要输血?”他问,顾不得他爸脸色难看。5 I6 }6 J- a; A, `6 s( X$ f c
“有什么好问,如果你妈死了,你不是就少了一个障碍?”蓝兆丰冷冰冰的说,这大半年的时间,儿子只回来了一次,那不能不让他伤心和愤怒,“最好我也死了,那你就可以想怎么样怎么样,再也没人管你了!”7 U5 v- `, Y* W8 D' W. B
蓝强无语,只好又回过头去看着他妈。蓝兆丰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还是说出来:“你妈……得了白血病,是……绝症!”
- i% ]; r: J$ v0 t9 e “啊?”蓝强大惊,回过身来不信任的看着他爸,“爸你说什么,你……你是在骗我吧?”7 b; j2 I5 h: m* F5 C; b3 a
“我为什么要骗你?”蓝兆丰一肚子的怨气在看到儿子惊吓的脸色的一瞬间,尽数化为乌有!父子连心,也是在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儿子内心的痛苦和煎熬!他也爱过,当初他跟陈雪莲同样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祝福,可是他们排除万难走到了一起!然而儿子,他的爱未必比他们浅,但是他的苦,却比他们更深刻!因为,儿子不单是要面对父母的反对,更要承受几乎来自全社会的压力!“医生说……如果不尽快做骨髓移植,最多……拖不过两年时间!”- f0 D- G+ i' Y7 C( p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柔软,但是蓝强已经顾不得他爸的态度变化,他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 W; e8 k) T" y3 m* Y5 A “不!我不信!”他叫,随即想到这是在病房,所以他马上又压低了嗓门,“我不信,我去问医生!”0 D" B& |7 R/ {0 L, ^
他转身奔出病房,蓝兆丰有一瞬间几乎就想落泪!儿子爱着他们,这一点毋庸质疑。他也爱着儿子,他希望儿子能够获取想要的幸福。然而,即便他选择理解儿子的选择,这个社会也不能容忍。
1 r; h7 i; }5 j 儿子年纪还小,不明白周围的环境有多残酷,不知道那些鄙视的眼光有多杀人,可是他知道!而他,决不能让儿子经历这一切!所以,即便儿子因此恨他,即便闹到最后父子反目,他也不能不咬紧牙关坚决阻止。* e! j7 i' x. `% u
他始终相信,那样才是真的为了儿子好!
" t: w/ F" o; J7 { 蓝强失魂落魄的走在病房走道上,恍惚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他也没理会,一直走出医院大门,还是走,也没有目的,就是不停的往前走。
+ N3 N% _; h% Z- \0 A 太阳很大,他也不觉得晒,等到终于停下来,他才发现,他到了足球场。
! A) H, X$ b' `( M 所有的运动当中他最喜欢打篮球,而凌云浩则喜欢踢足球。从小到大只要有他在篮球场打篮球,凌云浩一定会在看台上大呼小叫的为他加油助威!相应的,只要凌云浩在跟人踢足球,那在足球场的看台上,也少不了有他的身影。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他心烦的时候往往会到足球场来看人踢足球;而凌云浩心烦了,则大多数时候都会在篮球场。
# y0 D5 I1 U8 _ 就像现在,他只是在漫无目的的乱走,然而鬼使神差的,还是到了足球场。
! Y5 S, t# U9 @4 d3 b/ n+ E 足球场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玩,他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用手抱住头,心里又像是纷乱如麻,又像是麻木的什么也没想。" K% D7 z/ h7 q
一直到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一句话,见他没反应,不得不推了他一下,他才茫然的回过头来,然后他看见面前有个熟悉的俊脸,那是凌云浩。
( ? D. d5 i4 `9 l “喝口水吧,看看,满头都是汗!”凌云浩说,将一瓶水递到他面前。% J! s p# p$ K5 V' D/ O% O/ W7 m
“汗?”蓝强伸手一摸,真的摸了一手汗,可是他浑身发冷,怎么会有汗?
4 K. ^/ {: v, L8 i/ B 凌云浩不吭声的一直将水瓶递在他面前,蓝强定定神接过来,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两口。: U4 [" Z- K. ?% T7 J8 Y0 [. K
“你怎么……来了?”他问,并没有看着凌云浩。
6 k1 N3 C3 T+ s4 r ? “我跟我爸妈过来看陈姨,不过……我感觉蓝叔并不想看到我,所以我就先走出来,正好……看到你!”. {, [* X0 g& s, b, Z
蓝强苦笑:“还是……你说得对,我们做兄弟……更好一些!如果我们只做兄弟,或许……我妈就不会得这病!”
$ |8 Y9 \* |; y* N/ Y, p% t 凌云浩沉默,他一向不太会安慰人,何况这句话让他心里一阵揪痛,可是他又不能不说一些话!
# Q+ V9 E! _1 q" D “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爸说了,一定会尽力帮忙把陈姨的病治好!而且……”
* E }+ o6 Z( g% V! |2 ~9 `# [ 而且他相信如果他向孙海澜开口,十万二十万的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出来。" U9 L+ v G' Y! }8 K9 t+ [
“我知道,谢谢你们!”蓝强说,还是没看凌云浩一眼。
' W9 k7 j; t: I- y+ C 凌云浩心里滑过一阵苦涩,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俩之间,居然要称起“谢”来了?他觉得他应该走开了,或许他离得远一点反而会让蓝强感觉好受些,所以他就站起来,准备走,又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走了,你保重!”! i& I# Y7 |! s D0 l: W
蓝强没吭声,感觉着他渐渐远离,浑身上下更是被一种彻骨的冰冷所笼罩。; M/ r/ C6 b: b' j4 u
只要能够把妈妈的病治好,只要能够让他妈好好活下去,他宁愿不做同性恋,宁愿一辈子忍受那种刮骨的相思和煎熬。
, _- b- G4 A7 O 可是他就是一个同性恋,那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这大半年时间他努力打拼,苦心经营,他甚至已经为他今后的人生描画出了一条自以为可行的轨迹。
. k. e: u5 @5 { 然而,一切都只能是他的自以为是!妈妈的病,让他对未来的构想轰然崩塌,而他设计好的路,也不过是条死路!孙海澜推门进来的时候,凌云浩正伸着腿仰躺在沙发上,听见声音回过头,想站起身来,又懒得动,只是用手撑着坐正了身体。& Y6 d6 }! M E# j5 a
“怎么突然会打电话叫我回来,怎么,想我啦?”孙海澜一边在侧面的一张沙发上坐下,一边开玩笑。然后他看见凌云浩面现潮红,而且有一点微醺之意,忍不住的又紧接了一句,“你喝了酒?想喝酒,为什么不等我来了一起喝?”
0 L) ?1 y# s8 x6 | “我哪儿有想喝酒,我只是……!”凌云浩闭住嘴,及时将真话咽回肚里。他只是想借助酒精的麻木,让自己脸皮变得厚一点而已,因为今天要跟孙海澜谈的事情,完全清醒着的时候,打死他也说不出口,“我喝的又不多,半杯而已!”的确只喝了半杯,他现在基本还保持着头脑清醒,因为如果喝多喝醉忘记掉要跟孙海澜谈的事情,那他可就吃亏大了!不过他现在可不想纠缠在“酒”的事情里,“对了,你的东西我都没随便动过,就是今天……喝了你半杯酒,如果……有其他东西不见了,可不能赖我!”1 T F/ C9 }% U0 j4 q9 y: n9 ^# ?
孙海澜走的时候把钥匙留给了凌云浩,要他帮忙照看一下屋子,其实也没什么好照看的,就是阳台上的几盆花偶尔帮忙浇一下水。他的本意其实是想在凌云浩心烦的时候,有个安静的地方呆。当然这一点凌云浩未必能够体会到,他也没想过他能体会。
" o3 b; l1 u( M 但是孙海澜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岂能看不出凌云浩有话没有直接说?不过他暂时也不点破,起身到酒柜那儿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上走回来,一边轻轻摇晃,一边玩味的瞅着凌云浩,笑嘻嘻的又开了口:“好啦,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急着叫我回来了吧?”# a. w- f5 p; h1 @& O' a4 Z
“我只是……我就想……”就算是喝了酒,有句话还是难以启齿,不过再难他也不能不说,反正这辈子也不能跟蓝强在一起,管他失节失身,丢人丢脸,他都豁出去了,“就想问问你,你还……你还……喜不喜欢我?”2 r0 s. y6 p/ ]6 D4 b% U0 V
但是一说出来,凌云浩还是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而他本来就微醺的脸色,更是如桃花般嫣然绽放!
5 f2 [/ Y& A2 ? “啊?”孙海澜也没想到凌云浩的嘴里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让他禁不住的只想“哈哈”笑,不过他没敢真的笑出来,而是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这才压抑着笑意反问一句,“干嘛这样问?”
2 ~; M. l k, Z* \7 [ 一边问,他两只眼睛一边在凌云浩脸上溜来溜去看个过瘾!凌云浩脸红红的模样实在是俊美可爱到不得了,而这种景色并不是经常可以看到,就凭这一点,他今天就算是回来得值了。9 W+ T& E& ^+ ~6 j. G# y
“我问你你就回答,什么叫干嘛这样问?”凌云浩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掩饰他的羞呛。若不是今天有求于人,就凭孙海澜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就想跳起身来捶他一顿。
8 a# G% n k% P/ C0 S4 W+ B “那好吧,如果我说……我还是喜欢你,你是不是就要以身相许?”孙海澜挑眉动眼的简直就是在公然调戏了。
- M+ {, f* P; F0 B4 h' ~5 V1 z 凌云浩当然被呕个半死!可是呕死,他今天也只能白死!
/ @( |1 Y; m+ ] “……是!”他咬咬牙索性一股脑的说出来,“不过……你得借我二十万元!我不是白借,我早晚一定会还你!当然……短期内可能还不起,所以……所以我可以把我自己抵押给你,你想……做什么都行!什么时候还了你的钱,什么时候……你再还我自由!”9 M* D7 S' W7 l: W# H4 i
“我的天!”孙海澜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来,“你以为我们在拍电影啊,还把你抵押给我,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大展淫威?”
% ~1 h' n6 I" b6 H “你笑个什么鬼?”凌云浩自己其实也觉得这事有些滑稽,要不然也不会说的这么辛苦,再被孙海澜一取笑,忍不住的就有些恼羞成怒,所以干脆就跟他来蛮的,“你说吧,到底这个钱你借不借?”
; o9 z6 j7 z2 `9 _. M “借,我敢说不借吗?”孙海澜忍住笑,看着凌云浩横眉怒目的模样,实在是觉得再有趣儿不过,大概天底下会以这样的态度跟人借钱的,只有这一个了,“不过……你既然说要把你抵押给我,那你想怎么抵押?是不是……要先表示点诚意给我?”- ?( K* f9 _* z+ k/ `7 J
“你……”凌云浩忍不住的就想骂他个王八蛋,不过回头想一想,毕竟他要跟人家借的又不是个小数目,人家要他先拿出点诚意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一句骂人话到了嘴边,他又改了口,“你想要什么诚意?”
8 a8 R% M2 K1 V ]) N “比方说……”孙海澜将“亲我一下”四个字咽回去,因为根据他对凌云浩的了解,估计那很难做到,“让我亲一下!”8 N) ?: W* K5 Z& ]3 c( J
“啊?”
\; ?9 c3 N2 F) u3 e “这么吃惊干吗?不过就是亲一下而已!那这样都不行,你还说随便我做什么,那我还能做什么?”
- H7 e# V- U( t7 {& s" R$ R “你简直是……”" S3 G9 Q6 V- M! v2 N& I
凌云浩恨不得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孙海澜睁大眼睛回望着他,一副很无辜的模样!凌云浩自己想想本来就是他自己提出来要把自己抵押给人家,那人家要求先亲一下,实在也算不上是很过分。: A, p4 c+ g$ f
“好,亲就亲!但是我警告你,亲完了你敢不借,别怪我要用抢的!”: ?' @3 R5 i) r8 }% Y( T
他往沙发上一靠,眼一闭,腿一伸,一副誓死如归的悲壮架势。孙海澜瞅着他那样儿,忍不住的又想笑!
7 V. @7 f4 {. V0 b& O; l8 T “为什么把眼睛闭得这么紧,我有这么可怕吗?”
" b6 X0 ~8 Q; a& {, ] “你到底亲不亲?”
6 O0 W& c: m6 y# T/ e2 c “亲,为什么不亲?”——早就想亲了,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来,不亲才是傻瓜!
. c+ q+ N& v$ p& [ 所以孙海澜放下酒杯,移身到凌云浩坐的那张沙发上,侧过身来细细欣赏着眼前的这张俊脸。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这张脸,因为之前只要稍微靠的近一点,凌云浩就会将他一脚蹬开!而这张脸实在是让他越看越爱,如果能够每天亲一下,他宁愿为了这张脸放弃整个森林。& G6 h7 R$ ]- f1 u
但是很可惜,他明知道那只能是妄想!4 I" \7 i! I/ b& E# z$ t
他用手轻轻抚弄着那修长漆黑的眉毛,挺直俊俏的鼻梁,以及那光滑白皙的双颊,感觉着有一种爱意在心底呼之欲出!
e( W/ d4 D8 w 直到凌云浩又不耐烦起来!
! ?1 b- E" ]! ` “要亲就亲,不亲拉到,你瞎摸什么?”
( P- w: q0 H1 E2 [# \2 {6 T5 o “好好好!就亲,就亲!”——再不亲,连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要流失了!所以孙海澜不敢再耽搁,凑过嘴去,在凌云浩柔软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5 _7 m& g9 |! q 就是那么轻轻的碰了一下,温软的触感让孙海澜浑身一紧,忍不住的就想亲的深一点!然而,来自凌云浩身上的反应,却让他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b( G7 M# I9 v3 R, A
也不过就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他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凌云浩身体的僵硬和抗拒!那让他真是感觉失败透了,长这么大他在那些男孩儿——当然,必须是那些喜欢男人的GAY男孩儿——面前几乎就是无往不利,偏偏他最喜欢的这一个,不单是对他一点感觉没有,简直就当他是洪水猛兽!
6 T5 Z$ e2 y$ H. X* B 所以他苦笑,往后撤回他的脸。# P3 N" {6 D" ~$ s# |% |
“看把你紧张成这个样子,不过就是亲个嘴,至于这样吗?”) K% K" r2 z8 p! F8 b6 R% c
“我……哪儿有紧张?”凌云浩死不承认。& @# B" r7 x& p( e( N, e$ x# Y
“看看,胳膊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人都说我挺帅的,为什么你就会觉得我这么可怕?”1 v9 U$ T6 ~( F( } e; c
“我……!”凌云浩语塞,事实上刚才孙海澜贴上他的嘴唇,如果不是勉强按捺,他几乎就要一巴掌挥上去了,“喂!我都随便你怎么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 `$ _* w6 \8 o* j “我不想怎么样!”孙海澜站起身,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去,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正正经经的看着他,“说吧,为什么要借钱?”4 @% {# `5 F4 M3 }& Y2 A r1 ?
“你借就借,不借拉到,你管那么多?”% }0 e+ }3 E+ @. Q
“大哥,我问问原因都不行?这也不是个很小的数目,我总不能太随便吧?”
5 g. k5 ^8 _' c0 f “我……!好吧,说就说!蓝强他妈得了白血病,光手术费就要三四十万,再加上……如果骨髓配型不顺利,那就花的更多了!他们家负担不起,我们家……也帮不了这么多!所以……所以才想跟你借,反正……反正我一定会还你!”
+ l8 P2 m* G, _ “我就知道,”孙海澜忍不住的叹息,“只有为了你这个邻家哥哥,你才会这么不顾一切!”
9 M7 G$ ~3 \- l/ F 他向后靠进沙发,闭上眼,疲乏的用手轻抚着额头。
9 u+ b# ~0 X# x. V; V$ C( H “那你到底借不借吗?”凌云浩不是傻瓜,也能够明白孙海澜为什么会无精打采,可是他没办法,他总不能假装喜欢他,就算为了钱——尤其是为了钱,杀了他也做不到,“我知道这不是个小数目,你也……没有理由要借给我,人家银行贷款还要抵押呢,我又……没有其他的什么可以给你做抵押,所以……所以……”所以他才会生出这么个“用自己来抵押”的可笑念头,他必须弄到钱,看到蓝强陷入困境,那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可是他又不愿平白无故的就跟孙海澜借钱,“那你要是不愿借,就趁早说出来,不要耽误我想其他的法子搞钱!”
$ ~ C7 W. p) _, Q “借!亲都亲过了,我还敢说不借吗?何况如果不借,害得你去抢银行,那我不是罪过大了?”孙海澜睁开眼,恢复他的嬉皮笑脸,“至于说把你抵押给我,那就算了吧!我又不是找不到男孩儿玩,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得到你?而且,就算是要了你的身体,可是你心里还是一天到晚想着你的邻家哥哥,也没什么意思!”; Z, P5 E" F5 ]% H( m$ y
“可是……”他这样一说,凌云浩反而不好意思,“我们又非亲非故的,我总不能……一点凭据都没有,就这样空口白牙的就跟你借钱吧?”
5 ?1 X5 p2 M8 X7 K “你这话说的多没意思,我们是不沾亲,但我们总算是带点故吧?那你可以为了蓝强跟我借钱,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你借钱给蓝强?”
Y* x' G4 l/ L" y8 A5 T R “那不一样,我跟蓝强……那不一样?”
/ i8 I0 F" o4 ?9 w- a! z “有什么不一样?无非是你喜欢蓝强,而我喜欢你而已!”
" y+ a3 |7 c! a( n% l+ p9 y- D 凌云浩哑口无言!孙海澜对他的心意他当然很清楚,可是他并不想利用这个——应该说他最讨厌就是利用人家对自己的好,就跟人家狮子大开口。( A# j0 e( h; O5 ~
“好啦,别多想了!”孙海澜很轻易的就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索性站起身来伸手拉他,“快走吧!”9 u2 b! T" j. E: r- s4 V! B
“去哪儿?”凌云浩愣了一下,有点儿莫名其妙。# e( {4 D' G' m7 ^2 H1 i3 X
“你不是想让我借钱给蓝强吗?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呀!”( {. N% d' @# K- N
“可是……我想跟你借,我又不是……让他跟你借?”$ L# ?5 r1 u9 M) r; P- ?
“我知道!可是他如果问起钱从哪儿来,你怎么回答?如果你跟他实话实说,就算为了他妈他不得不把钱收下,但是……你不会希望他误会我们两个人怎么样了吧?”
. K/ y! u4 e1 n! n+ X2 |! z! z# b “可是……”
5 U& W1 F. s% i. s- J) M _0 f “你的可是还真多!放心吧,我会跟他说清楚,我跟你什么也没有发生!”( c' U$ C) \9 M6 b8 m2 S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还是觉得,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借给我这么多钱?”
U# H( D9 J: Z& h+ E1 V2 ?; a% @9 p “唉!”孙海澜止不住的又叹气,“就凭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让你开心,想为你做点什么,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我想……你对蓝强也是这样的吧?”/ n' Y: W' V' ^0 b8 ~. g
凌云浩张张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他跟蓝强的感情是十几年朝夕相处慢慢积累而成,可是孙海澜居然要拿他跟蓝强的感情做比较,那他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h. F3 Y) {1 E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因为说得太多反而会感觉单薄和虚假!所以他低下头来默默无言,很久很久,孙海澜双眼瞅着他,也不去打搅他的思想,直到他终于抬起头来,简单的说出了一个字:“好!”0 q( X% M4 I$ F) [$ W$ j2 l
然后他就率先走向门口。孙海澜立刻明白他这个“好”字的分量有多重!这一辈子,他或许永远得不到凌云浩的爱情,但是他已经得到了凌云浩誓同生死的那种友谊!$ e* X' F! P1 Q' s
不用说出来,他就是能够体会!有人说爱情可以让人生死相许,但其实男人之间的友情,同样可以! 当凌云浩将一张二十万元的支票递到蓝强手上的时候,不出孙海澜所料,蓝强果然第一句话就问他:“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2 ]# a7 _, ~+ _6 S6 a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狐疑的瞅一瞅站在凌云浩身后的孙海澜。
% f: r* i' X$ b7 k& T+ H “是我借给他的!”凌云浩没开口,孙海澜抢先说了话,“放心,他心里除了你,装不下第二个人!”
) o: h. Z" ~$ U( h% X 蓝强回过头来又看一看凌云浩,凌云浩一言不发瞪着他,有些赌气的样子,蓝强马上就释然了。他不知道孙海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信任凌云浩。当然他并不想接受“情敌”的帮助,但是为了妈妈,他又不能不接受,所以他只好向着孙海澜伸出手,跟他握了一握。
X \! W( B# K" e- \0 u “谢谢你!”他说,尽量显得诚恳一点,“我会尽快想办法还你!”$ H9 @5 |- z, O0 X
“云浩说他会尽快还我,现在你又说要尽快还我,那我不是要赚了?”孙海澜开了句玩笑,他是希望尽可能化解蓝强对他的敌意,但是随即想到这时候开玩笑很不适宜,所以他马上又收起笑容接了一句,“给伯母治病要紧,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虽然不是很富有,十几二十万还没有怎么放在心上!”5 a; J. ?& i5 m8 U! Z8 b
“那就谢了!”蓝强点了一下头,就回过脸来望着凌云浩,“这几天……好吗?”
' ?$ ]7 c0 z3 z; @* F “我有什么不好,就是……”凌云浩稍微停顿了一下,把“担心你”三个字咽回去,正要换一句话说,听见有人叫了一声“蓝强”,转头去看,孔漾正从病房里走出来。* n, T1 y1 V0 t2 }& H n
“蓝强,姑在叫你!”孔漾说。看见孙海澜,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一下头,就满面笑容的去跟凌云浩说话,“云浩,你来了为什么不进病房?”
9 z1 _/ K* I; I( D; W* L 他走过来亲热的去拉凌云浩的胳膊,凌云浩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勉强笑了一下。6 Y' \0 D* x+ `7 Q
“我不进去了,你们赶紧进去吧!”他转向孙海澜,“孙海澜,我们走!”
( L8 Q4 q$ E. {) m6 T' W 孙海澜应了一声,向着蓝强笑了一下,又向着孔漾挑了一下眉,孔漾转头去跟蓝强说话,只当没看见。孙海澜不以为意,转身跟在凌云浩身后离去。. T2 K9 ^% y7 E2 \0 z1 D4 y; F
“你这个情敌不简单,你应该想办法让他离你的邻家哥哥远一点!”往前走了一段路,孙海澜半真半假的说。 L+ f ^0 | x u
“有什么办法?”凌云浩闷闷的,“难道我还能去告诉陈姨,他也是个同性恋?”" D/ e5 U. {% `
就算杀了他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孙海澜很清楚这一点。不过这件事也轮不到他来插手,更何况如果孔漾得逞,对他来说反而会是一种福音,所以他也不再多说。
, t+ G/ y s8 X) H3 g# G$ Z- R: Y 之后的一连好些天,凌云浩都没有再往医院走,也没有再去跟蓝强见面,不是不想见,而是他怕见了面,蓝强心里会更难受。
) \' a5 Y6 u% g 不过从他妈曾娟口里他知道,陈雪莲的病情恶化很快,已经不得不开始进行放化治疗。医生的意思是仅凭放化治疗即便一时治愈也很容易复发,唯有在用放化治疗彻底摧毁病变组织之后,尽快做骨髓移植手术,才能达到根治的效果。否则,就凭连续不断的放化疗程,也会摧毁病人的身体机能以及生存意志。: N: n3 V$ k. V0 g
因为配型成功几率最高的人群是病人的兄弟姐妹,其次才是父母子女。而蓝强只有一个姨妈,所以,医院一边向中华骨髓库寻求帮助,一边安排姨妈做了骨髓配型。但是很可惜,等到结果出来,配型失败!全家人的希望,全部压在了蓝强身上。0 V% B9 E& W3 P" @) g2 M9 J9 S4 W7 ~
曾娟经常都会去医院看望陈雪莲,也会经常煲汤带过去,她跟陈雪莲之间的友谊,并没有因为下一代之间发生的事情而有所改变,只不过两个人不会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谈,尤其再也不会在对方面前提起本来令她们倍感骄傲的各自儿子的名字。
) \4 \/ g" r3 ]+ {( P8 x5 z 事实上陈雪莲跟蓝兆丰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包括曾娟凌传峰夫妇透露过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从他们一家人的神态变化中——尤其是从蓝家匆匆忙忙犹如逃难一样的搬家事件当中,曾娟跟凌传峰早已经猜到有事情发生,而且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而且一定是跟他们各自的儿子有关!因为现在,不单是陈雪莲蓝兆丰夫妇见了他们的面,脸上勉强在笑,眉宇间却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种隐藏不住的忧伤和焦虑!关键是蓝强一去武汉就不回来,而他们的儿子凌云浩,再也不会嬉笑喧闹,再也不会叽叽喳喳!
& C o7 |6 A# W, ~3 {' d8 s4 t5 n 之前这样的情形曾经发生过一次,也是因为跟蓝强闹了矛盾,也是一连几个月,凌云浩变得沉默而暴躁!但是就因为暴躁,因为他会动不动冲人发脾气,那让人生气,却不让人担心!然而这一次,他连脾气都没有了,每天都是木然的,不会笑,也不会说,即便有时候故意逗他,他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暴跳如雷!那模样,只会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一个词:心如死灰!
! L0 g1 ^0 ?4 d, B 那让曾娟感觉莫名的恐慌和惊惧,私下里不知道为了这件事跟凌传峰哭过多少次!但是表面上,她一点也不流露。因为她也认为女儿凌云嬛说的有道理,沉默,在这个时候,可能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o4 Q+ ?. V4 n: u; C( X
所以她经常往医院跑,固然是因为她的确关心陈雪莲,但更重要的是,她心疼儿子。她总是会在饭桌上跟凌传峰或是凌云嬛说起陈雪莲的病情,其实不是想说给丈夫或是女儿听,她是为了说给儿子听。因为她知道,儿子心里,一定比所有人都痛,都苦,都无奈!
( H* f; X" @7 \ 也所以,虽然凌云浩没有再往医院走,但是陈雪莲的病情走势以及蓝强的情况,他都基本上有所了解。
0 [" t4 n% N- \% `( X5 k 凌云浩跟孙海澜之间,也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相互不联络,孙海澜仍然没有搬回来,但是偶尔也会打电话约凌云浩吃个饭,而在吃饭的过程当中,他还是会忍不住的逗逗凌云浩。凌云浩也还是像从前那样不住的对他吹胡子瞪眼,不过在各自的心理上,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融洽,也更加贴近,但是与爱情无关。, N( q% T9 s! b+ `' p' v/ o6 C. A* T
一直到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有一天下班回来——凌云浩毕业以后,进入了一家中型企业做电脑软件的维护工作,工资不高,但是那毕竟跟他的兴趣比较接近——他一回来又躲进了屋里,直到曾娟喊他吃饭,他正要从里屋走出去,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 R' K- G/ w; W. i 他掏出来看一看,是蓝勇打来的。
/ j, t. |; ^ v$ t O “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没什么事吧?”他打开手机这样问,而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蓝勇时间比较随意,他也知道蓝强心里会难受,再加上凌云浩跟蓝强之间僵持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改善的迹象,蓝勇就算笨,也多少意识到了一点。所以这段时间他经常都会去医院陪着蓝强一块看护陈雪莲,即便他不会说什么宽慰的话,但是有个人陪着,蓝强的心里总是会好受些。
' ^& [% X$ q4 } H$ _ “就是出事啦!云浩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蓝勇略带哭腔的声音,让凌云浩一下子跳起老高!" `( |8 t% z4 ^! p
“到底怎么啦,你说清楚点!”他拉开房门就往屋子外边跑,直觉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要在第一时间陪在蓝强身边!9 c, [" g/ `8 r$ W' b- Z. y
曾娟正把饭菜往桌子上端,看见他慌慌张张跑出去,赶紧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听见。( _/ b6 }5 l7 k* l/ b3 f. i
然后蓝勇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凌云浩吓死!) d- `& k$ y) _( v$ K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蓝强跑出去啦,我打他手机也不接,我二叔又晕倒了,我现在不知道顾那头儿才好!”
" w Z- ~6 D( ], p9 q) v$ K “蓝强……蓝强到底为什么跑出去,你……你给我慢慢说行不行?”他忍不住的冲着手机吼了一声,一边焦躁的猛按电梯按键。
' F$ ]+ V9 j( e9 g0 T8 a9 t9 B* L “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还是前几天蓝强的配型结果出来,医生居然说……相差这么远,不可能是母子关系,气得我二叔差点要动手打那个医生!后来……医院又免费给重查了一次,今天下午结果出来了,医院院长亲自跟我二叔谈,他说……他说蓝强的确不可能是我二妈亲生,说不定是在出生的时候被人抱错了!把我二叔当时就晕倒了,蓝强……蓝强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个小时,然后……然后就跑出去了!我又不敢打电话跟我爸妈说,怕我妈那个嘴不保险,可是……我还要照顾我二叔二妈,所以……所以云浩,你不要跟蓝强别着了,赶紧去……赶紧去把蓝强找回来好不好?”5 z$ O u d3 Q8 j* a: ]- x
凌云浩在蓝勇说这段话的时候已经坐上电梯,等到蓝勇说完,他心乱如麻的随口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 s+ p& D! Z, w% u 蓝强居然不是陈阿姨亲生的,居然是……有可能抱错了?这样的话连他听了都觉得很难接受,更别说对于蓝强来说,一定是如同晴天霹雳!
: W2 @, r8 J, ^0 e( q, l7 B9 }1 E3 E 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蓝强,尽快的告诉他知道,就算他不是父母亲生,就算他失去了所有的亲情,但是他不会失去他,永远都不会!
0 I. }: f' `8 N- }& m1 v/ m! b N 从今往后,永永远远,他都会跟他在一起!再也不会有迟疑,再也不要有顾忌!因为,从今往后最需要他的,已经不再是他的父母,而是蓝强! 凌云浩一口气跑到足球场,远远地,他看见足球场上有很多人。他放缓脚步,一边走近,一边仔细搜寻,然后不出他的所料,在一个比较阴暗的角落,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影,肩宽膀阔,高高壮壮,那是蓝强!; j8 G8 j. S. k
他深深呼吸两口,让气息平稳下来,然后他轻轻走过去,一直走到蓝强的面前!蓝强一直将头伏在膝盖里,他也不叫起他,而是伸手揽住蓝强的肩膀,将蓝强整个抱进自己的怀里。+ w: }# k) z' F0 l$ P X& k
蓝强稍微动了一动,然后就埋在他怀里,一会儿,肩膀耸动,浑身抽搐,好像在哭!凌云浩不言不动,就那么一直抱着他,一直到蓝强终于渐渐的恢复平静,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了一句:“云浩,我爸妈……我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他们说……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
; O8 U, f+ z$ P) A8 Q+ }, U+ Q “我知道!”凌云浩马上说,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你还有我,从今天起,只要你喜欢,你让我给你做老婆都可以!”
( K: Q2 U: t6 k, r “云浩!”蓝强眼眶里忍不住的又是一阵潮湿,但是他抽了抽鼻子忍住了,毕竟刚才在凌云浩怀里哭了一场, 情绪已经发泄了很多,何况凌云浩说从今往后不介意给他做“老婆”,那他当然不能再在凌云浩面前流露软弱!3 o3 z/ B6 d# Q, F
“好啦,不要多想!不管怎么说,陈姨跟蓝叔都把你养了这么大,所以始终都是你的父母!”
+ ?0 ~* \" {4 t% u8 f- ` 自从听到说自己不是父母亲生,蓝强就陷入了一种恐慌而虚浮的感觉当中,因为,如果他不是父母亲生,那么他是谁生的?他的根在哪儿?家在哪儿?他以后该依靠什么而活着?所有这些,都让他浑身冰凉,就好像掉入一个至冷的冰窟,不再有温暖,也不再有希望!但是凌云浩的及时出现,尤其凌云浩那句“不介意做老婆”的话,让他浮荡在半天里的一颗心一下子找到了落脚点!自然而然的,他又开始挂念他的父母,即便那已经不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是就像凌云浩说的,他们宠他爱他,而且把他养了这么大!
$ Q" Z5 }( c. W, \: g ~; } 但是,那毕竟已经不再是他的亲生父母,从今往后,他又该如何去面对他们,面对周围的一切?
' J" [& X4 r3 j o) k" C' ] 所以他再次陷入沉默。凌云浩也不再多说话,只是挨在他身边坐下来,伸手将他的一只手握住,并且手指交叉,手心贴紧!5 y7 K( Q: M) l+ g9 h0 g
两个人相互听着对方的呼吸,感觉着对方的心跳,很久很久,两个人的手心都开始发汗,但是两个人都不想放手。
1 N$ Z, g. G C t: k* s6 h5 K 直到一阵音乐声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是凌云浩的手机响了。
% S4 v7 M4 p c% B$ B! B) F 凌云浩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一看,是蓝勇打来的。
5 d- n2 v: C) b) G; M6 t% ^2 { “蓝勇,蓝强没事。”不等蓝勇问,凌云浩先说出来,“蓝叔现在怎么样?”
* G8 x( Y4 Y( l0 n/ r7 S7 y “我二叔现在已经睡着了。我爸刚也来过了,叫我今天晚上就在医院照看二叔。我二妈那边蓝强他姨在照顾,所以,你让蓝强放心。云浩,你要好好劝劝蓝强,我又不会劝。本来我二妈的病已经够他难受了,突然……又出来这样一件事,谁遇到都会想不开!”
: y/ b0 @ h' V5 B+ U% f “我明白,你放心好了,我会陪着他的,一直都会!”
& s* b: i, b& I# i+ H! s 凌云浩挂上电话,回头看见蓝强正盯着他看,他向着他展颜一笑,蓝强的一颗心一下子变得无比踏实!
- X( W, T% {1 d+ V& f 他会陪着他,一直都会!他很明白凌云浩最后的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蓝勇听的,而是说给他听的,那么,只要有凌云浩一直陪着他,他今生复有何求?4 w/ o1 [" M k5 f3 O0 M
即便现在的父母不是他的亲父母,即便他已经没有了根,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有凌云浩,只要有凌云浩在的地方,就有他的根!
2 T( ?' P# C+ r/ b 当然以后可能还会有痛苦,有纠结,但是不会有绝望!——那就像这段时间一样,表面上的分离,始终未曾隔断两颗心的切切牵挂!6 F( U8 o y( d4 G8 Q2 Q) Y
尤其现在,凌云浩说出了会一直陪着他的话,凌云浩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许诺的人,一旦说出来,他就一定会做到,也一定能做到!3 }3 G J) S& E0 w9 z9 ^! Y- X
“蓝勇说……我爸妈怎么样?”所以他不再纠缠自己的事,而是设身处地的开始为父母担心,设身处地的开始想到父母的内心一定比他难受了千万倍不止!因为,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把他养了这么大,结果却发现养了别人的儿子,换了任何人,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更何况,他们自己的儿子又在哪儿?是否还活着?这些年有没有吃苦受罪?这一切,都不能不让他们忧心如焚!
- C: K6 g/ f+ J9 D9 T/ L8 |& [6 f% l( M “蓝勇说蓝叔已经睡了,另外你姨也在医院照看陈姨,所以,你就放心吧!”凌云浩笑一笑,拉着他手站起来,“我们也回去吧,已经不早了,这些天你在医院都没有好好睡过!”% y5 s3 @- { D8 `
蓝强的确没有好好睡过,这些天看着他妈忍受着放化疗的折磨,他的心每天都揪成一团,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回妈妈的健康,可是——
7 h. X# r m! K+ i “回去哪儿?”他心中滑过一片苦涩,原来的家已经不能够算是他的家。不单是他难以面对从前的一切,他怕的是,父母会更加难以面对他!所以,起码在近段时间,在父母重新开口承认他之前,他还不想回去那个家。
; v P4 H# q4 H2 U “咦~!你还怕我把你卖了啊?”凌云浩撇撇嘴,恢复在蓝强面前一贯的调皮和轻松,“反正,我去哪儿,你去哪儿!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 Z. g2 K9 R* r2 f7 j2 T1 Q \ 蓝强还用得着说话吗?他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b# W& ~/ k; Z+ V7 v9 ?6 d
这大概是世间最直接、最简单、也最凌云浩似的爱情宣言5 a k3 F6 X# a. |) E
两个人沿路慢慢走回去。蓝强也不问他到底要去哪儿,反正只要能够跟凌云浩在一起,哪怕是野天露宿,他也处之泰然。
% _$ N: [: x1 m! B5 h 两个人的手一直也没有松开,一直都还是十指交叉互握。路灯映照之下,仍然不断引得路人侧目而视。但是两个人都不在乎,反而在各自的内心,另有一种升华般的骄傲和感动!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牵手而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会牵手而行!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有挣扎,再也不会有迷茫!他们因彼此而骄傲,因自己而感动!
$ Q7 K: ~$ `$ T& t2 C/ A8 V 路上凌云浩打了个电话给他妈,告诉她晚上不回家睡,曾娟也没问什么。但是让蓝强感到奇怪的是,凌云浩要去的方向,依然是往他家住的那片小区。而那片小区离足球场并不太远,两个人牵手慢慢而行,也差不多走了有一个小时。一直到走进小区,坐电梯上楼,凌云浩掏出钥匙去开以前蓝强住的那间房子,蓝强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有这儿的钥匙?”
& _& B7 {5 D2 Z% r1 t, e “就是那个……孙海澜买了你们家的房子呀!不过他现在不在这儿住,所以把钥匙留给我,让我帮他照看一下!”
; O0 f% u2 t7 E- F" Z* x 凌云浩一边回答,一边开了门。两个人走进屋子,凌云浩伸手把电灯按亮,蓝强一边随手把房门关上,一边忍不住的又问一句:“他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5 l9 E8 [+ }8 ~7 U" |9 U “咦~,你在想什么呀?”凌云浩立刻回身瞪着他。$ |$ k6 h$ J g, h/ |& W5 \* v
——他能想什么?他什么都不用想!蓝强为心中滑过的一丝疑惑而感到惭愧,他伸出手去,环抱住凌云浩的腰,凑嘴向着他的嘴唇吻上去!: q$ ~/ p1 h3 b: L# d+ x
“你先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你居然敢……怀疑我!”凌云浩发出模糊而断续的咕哝声,然后很快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迅速的让他浑身的每一处细胞,都陷入饥渴般的兴奋和激昂!因为昨天晚上搞得那样凶,再搞,凌云浩肯定会受伤不轻,蓝强自然舍不得,所以这一次,是交错着相互那样搞的。
3 }/ p4 M. j' I' f# y 当然凌云浩还是会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实在是被蓝强手嘴兼用、又亲又摸的搞的他没办法不叫唤,结果刚一张嘴……) K- T: I8 v- S9 g$ P$ m% C
咦~!想想还是会丢人,而且也还是很气人,因为他差点就被堵得出不来气!不过谁让他没有抢到有利地形呢?所以下一次,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在上边!& e8 G5 U1 ~1 B' ?
) Z8 ~8 Q" u8 S" B) l% v: F6 f: R 当终于以那种头尾上下的方式各自发泄出来,他又后悔的不行了!不是后悔不该跟蓝强这样搞,而是后悔不该这个时候搞,因为这样一搞,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飞了,而今天,不是休息日。
2 I" l$ [& F6 } 结果当他慌慌张张爬起来,再慌慌张张赶到公司上班的时候,还是受到了直接上司的训斥,并按照公司规定,给予了一定数额的罚款,因为,他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5 a" B; K- s/ z
不过这种糟糕的经历没有给他带来太长时间的沮丧,很快的,他开始挂念蓝强,不知道他跟他的父母到底怎么样了!幸好蓝强很快就来了信息,说很想他。他马上回了信息,说也很想他!当时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这样回复了,但是直到这条信息发出,他才发现他居然真的如此想念,恨不得班都不上了,就跟蓝强窝在一起——抵死缠绵!
" H7 ^' {0 y) ~ 抵死缠绵?当这个词滑过脑海,他才发现他居然如此的恬不知耻!要知道他可是被搞的那一个,换着以前,想想也会令他毛骨悚然!1 K7 A6 s, ?$ W& P: Y
——现在想想跟其他男人那样做还是会让他毛骨悚然,只有蓝强是个例外!即便那样做会很痛,会……很没男人气质,但是他还是喜欢!因为,好像那样子,才是真正跟蓝强两位一体!
5 S- L6 k6 r* @ 他现在开始明白以前尚晓武曾经说过的“只要相爱,就会希望合二为一”的话,不过他不想用“合二为一”这个词,他宁愿选择“两位一体”!因为前者,是正在发生的动态;而后者,是固定的一种模式!而他跟蓝强,他们早就已经不分彼此,根本就用不着现在才来“合二为一”!
+ t. ^) D; u U) z: K 所以他选择用“两位一体”这个词,然而这个分明表示静态的词,还是令他很不害羞的,回想起了昨晚的——“动态”!1 Z( c+ S9 K% U0 v4 ^
当然那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前两次都喝醉了酒,而且当时心理上还是有障碍,然而这一次,他已经非常的坦然。也因此,才会咀嚼出其中的无穷回味!而这种回味带给他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的肾上腺素开始升高,偏偏赶上天热穿得又单薄,以至于不仅仅是脸红,身体的某一个位置,更是让他坐在椅子上老半天都不敢起身。' }6 U( y5 [$ ]
所以到了晚上刚一下班,他第一个就冲出了公司,跨上摩托车就往医院冲。在襄樊有句俗话叫着:“跑那么快抢坑呀?”这本来是一句骂人话,有“找死”的含义,不过他当时的情形的确是有点像是去找死,因为跑得太急,差点就跟一辆小轿车撞个对着。
T% W2 P( j& p( P9 \5 ?: A 在临下班的最后一分钟,他已经给蓝强发过一个信息,等冲到医院,把车子停好,他又发了一个。不过等不及蓝强下来,他干脆直接上楼,站在过道里向着陈雪莲住的那间病房张望。1 D7 X; I) _2 m& x
之后的每一分钟就好像有一整天那么漫长,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简直都成了“望夫石”了——这个词好像有点自我贬低,不过他总不能说他是望妻石!——终于,他看见蓝强从病房里走出来,本来皱着的眉头,一看见他的身影,就迅速的舒展开来!% y# ^$ O8 F5 J: g
“你上来了,在下边等得太久了是不是?”他一边问,一边快步向着这边奔过来,一直奔到凌云浩的身前,又接了一句,“我一整天,就是不停的想你!”
! x6 o) Z H/ T5 ?* x7 a7 j “我也想你呀!要不然我干嘛下班就往这儿跑?”凌云浩实话实说,不过感觉这里不是该说这个的地方,所以他又问了一句,“你爸妈……还好吧!”
1 S7 _4 ^) v9 u4 P/ c/ n: S# A “还行吧,我妈还不知道这事,我爸……”蓝强黯然垂首,“他好像……不知道跟我说什么才好!”
1 Z0 U' N" x4 i0 o1 j& {2 g' Y$ W “哦!”凌云浩应了一声,瞅瞅他的脸,侧肩轻轻撞他一下,“没关系,反正……还有我!”6 @% S9 I8 H$ O ]% e c
“是呀,还有你!”蓝强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起来,“云浩,我想……我妈是在我老家的县医院生的我,所以我明天要到山里去查一查,无论如何,我得……把那个小孩儿找出来,因为,我妈……她的希望都在那个人身上了!”
; w' y3 I+ _' h! b0 b “那我跟你一起去!”凌云浩立刻说。+ b4 E9 _8 Q& @8 |0 y% ]' b
“那你上班怎么办?说不定……后天赶不回来!”" o% j( h. Q; p
“我可以打电话请假呀,他不准,我就不去了,反正我要跟你在一起!”2 d0 Y+ G/ b& {8 s* @8 M/ k9 X
——如果不是走道里人来人往,蓝强会立刻把凌云浩搂进怀里!但是现在他只能压抑下心中的激越情感,伸臂轻轻的抱一抱凌云浩肩膀。
5 `) y3 D( @/ K$ l “我们走吧!”他这样说,只想尽快走出医院,尽快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狠狠地发泄一下澎湃的激情和渴望!" p, `; r1 {8 R* y8 B
“去哪儿?你不用……照看你妈啦?”
8 J' c- [* L8 Q0 d “我爸说……他让我回家睡,他自己在这儿看着我妈。”蓝强苦笑,“我想……他现在是有点怕见我!”0 A/ e" f- m0 g$ E. l5 z( g
“那我们走吧!”凌云浩马上转移话题,“我才发的工资没多久,所以我可以请你吃大餐!”+ d" X5 e0 c5 {' k0 y
蓝强笑一笑,搂住他的肩膀,不走电梯,而是走向步行梯的方向。1 o0 X1 r, `% Q: B6 q" ?: Q, c
“我们是在十一楼哦,干嘛有电梯不坐往这儿走?”凌云浩莫名其妙。# {& |2 m" j$ T3 e
蓝强回头望着他笑笑不语,旁边的电梯门已经打开,他还是推开步行梯的门,搂着凌云浩的肩膀走了进去。/ a- \8 @' I7 g7 l% w) r
走步行梯或者会比较辛苦,但是,这儿没人会打搅。
3 d' K& a8 V1 E0 ~ c 而从电梯里边涌出的人流,很快的散了开去,只留下一个人影呆呆的站了一阵,才转身走向陈雪莲的病房。( S, {2 C7 e$ G0 g2 H& z; w
那是孔漾! 今天是星期五,孔漾下午课都没上就从武汉赶回来,然后又直接从火车站赶来医院。
, W7 ~: U2 ?" Y: e; d) a9 S 蓝家一家人对他的恩情他时刻也没有忘记,这也是他无论蓝强对他怎样他也从不记恨的原因之一。而陈雪莲的病更是让他就像蓝家的其他人一样那么揪心,这些天在学校,他已经向几位专研血液病的教授都求教过了,但是答案是一致的,那就是必须尽快做骨髓移植手术。
! D# t, a) {5 ~! M2 ^$ C- H 如果可以,他愿意贡献他的骨髓,但是骨髓配型的费用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并不是随便拉一个人都可以配,所以他只能把暑假期间靠唱歌挣的钱全部拿出来,又跟那个帮他找去唱歌的同学借了一些钱,总共凑够两万块拿去给蓝强,不过蓝强拒绝接受。后来他又拿给蓝兆丰,蓝兆丰也知道他肯定是借的钱,一开始也不肯接受,逼得他都快哭了,才不得不接受。5 o. E, ^. N# s
所以今天下午他课都没上,就急着赶回襄樊,他帮不了其他什么忙,但是最起码,他可以守在姑的病床前。
: Y7 L: N! h' n- n9 D d 当然,很私心的说,他也希望借助这个机会,跟蓝强重新靠近。
; B8 _0 O6 X: Z. I+ y/ a7 Q+ z( t- u 并不是说他还有多么的爱蓝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那种激情已经开始冷却,他甚至已经开始努力的克制对凌云浩的仇恨和厌恶,努力的想要给予这对兄弟以祝福!但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老天向他揭开了真相的一角,让他忍不住的又开始意乱神迷,忍不住的又开始痴心妄想。
: ?* U3 X* ^0 } 就在刚才,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一眼看见蓝强跟凌云浩的身影,然后没等他张开口叫一声,蓝强已经搂着凌云浩的肩膀,走进了步行梯的门!
1 X" u% M8 A" Y% b1 W. ~ 他们的态度好亲密,尤其蓝强回望着凌云浩的那种眼神,连瞎子也能看出来那意味着什么!看来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不!不能说和好如初,而应该是更胜以往。3 ?8 u) ? `3 y0 W" ?0 `
事实上他主动向蓝强提供孙海澜的情报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这对兄弟本来就是刀砍不断风吹不散的,他不过是借此向蓝强示好而已。然而,真的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是会让他的一颗心一阵阵的揪紧!
3 A1 A6 Z& R& H8 u6 g( V8 Y. c 但是他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他深信这一次他不会等的太久,因为老天真真切切的是在帮他,甚至不用他费脑筋,姑姑的病,已经开始让一切真相,渐渐的浮出水面。
* _' o9 w% q' E T% K! I 这对好到不可思议的兄弟,即便是刀砍不断风吹不散,可是,他们斗不过前世的冤孽!: ^+ w" T; T* ], K5 ]9 l. w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也没必要做,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在这里,等到有一天,蓝强需要另外一个人来安慰的时候,他会适时出现!( ^4 R. N1 \: F( C/ m" ]# ^, N& a
凌云浩睡眠严重不足,原因很简单,昨天晚上折腾的次数太多。+ I0 [- r: S7 L8 ?4 y
当然没有像前晚那样搞,即便他不介意,但是蓝强就算像他说的是个老淫棍,却没有他说的那么心狠!结果两个壮小伙,光靠手靠嘴的,一次一次的也不能完全满足,到最后连梅开了几度都忘了。
4 G* `" y! E: Y 所以一上车,他就开始打瞌睡,最开始还靠在椅背上,但也没过多久,就歪在了蓝强怀里。幸好车上歪歪倒倒打瞌睡的不少,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两个。6 h+ ]9 F; I, a, e# @8 O
因为昨天已经说好了要进山去,凌云浩晚上回家收拾衣服的时候,还简单的跟他爸妈说了一声,当时想的是,如果爸妈追问,他就实话实说,爸妈要伤心,要反对,也没办法。但是没想到,当他说要跟蓝强一起出去几天的时候,他爸妈只是相互望了一眼,然后凌传峰居然很平静的嘱咐了他一句:“在外边要照顾好自己!”他妈甚至叮嘱说蓝强这段时间心情差,叫他不要耍小孩子脾气。那就让他感觉非常的意外,也许爸妈还是在继续装糊涂,也许他们已经准备了要去接受他的选择,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爸妈的平静,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都让他充满愧疚和感动!
) K2 _ o5 _0 u8 ^% g 感动,是因为爸妈的体贴、甚至是理解;愧疚,是因为他居然准备了要弃爸妈于不顾。
! m; Z" y0 E0 W, f s T 当晚自然还是在孙海澜那边的屋子睡,然后到了今天一大早,他跟蓝强两个人,就一起坐上了回蓝强老家的班车。: N8 s- k! w9 L5 }
蓝强实际上也很困,不过他怕坐过了地界,一直强撑着不敢打瞌睡。一路昏昏沉沉几个小时,总算是到了蓝校长的家。进屋坐下,蓝校长还不知道配型结果,听蓝强一说,先是一下子跳起来,一叠连声的说不可能,因为当时她一直守在跟前,根本就不可能会搞错!然后她就开始哭,不住口的自责说都是怪她没看好,因为当时蓝强老爸出差,就她在跟前照看。* t* z9 W0 a8 I5 v' F7 E
蓝强心情郁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凌云浩也默默无言。后来葛婷婷从外边回来——因为今天双休,她昨天下午就坐车回来了——她跟蓝强和凌云浩都是有些心结的,所以一开始她只是跟两个人点了一下头,看见她妈哭,开初以为又是为了舅妈的病,她也不好说什么,干脆躲进了里屋。然后在屋里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外边的谈话,等到重新走出来,对凌云浩仍然是不理不睬,但是对蓝强却格外的温柔体贴起来!先是帮蓝强倒了一杯水,又去帮他削苹果,到了吃饭的时候,又不住的帮他夹菜!再等下午去医院,她也亦步亦趋。, ^/ E8 J, s) D
蓝强跟凌云浩心里都明白,葛婷婷之所以会显出甚至是一种掩藏不住的兴奋,是因为她对蓝强一直还没死心。而现在,如果蓝强不是她舅家的亲生儿子,那么她跟蓝强之间最大的一个障碍——近亲关系,就如同冰雪般消融无形了!
7 K( C) `# D( w1 D 这样的心态说实话会让蓝强心里堵得慌,但是他也不能说葛婷婷有什么过错,她只不过是爱他,而爱,就算有时候会过分点,也不能说她有错!6 d: b1 H9 K$ j6 m( u4 X( N
幸好葛婷婷还要上学,第二天下午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回去襄樊。临走自然很想找机会跟蓝强说说话,蓝强也察觉到了,更是追着凌云浩寸步不离,决不给葛婷婷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 v3 _2 R* n8 C1 E 周一凌云浩打电话跟公司那边请了假,公司领导一直对他的印象不错,虽然将他一顿训斥,说他要请这么长时间的假,为什么不提前打招呼,不过最后还是准了假。之后两个人每天往县医院查找线索。只可惜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县医院的人事已经换了几波,更何况一听说他们是来查找当初抱错的孩子的,医院更是矢口否认,坚称二十年前的病例早就丢的没影了,不可能还能找得出来。
$ x$ M" d( M/ _8 `* ? 直到蓝强发了火,直接找到院长室,摆出他法学院学士的身份,告诉院长,如果不肯提供帮助,就要直接把医院告上法庭!院长才放低了身段,告诉他们以前的院长早就已经退休,而且当时医院的管理很不完善,资料确实没有存档,不过给他们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尽量帮忙查找。9 v$ ^, E. n _/ U9 }8 p
蓝强明知是推托之词,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往后拖,甚至也没有时间去打官司,因为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那个孩子,错过了最佳骨髓移植时间,他妈妈不但要忍受更多的痛苦,甚至连命是否能够保得住都很难说。
$ t' ^ c' l+ _- | 所以他不得不继续每天往医院跑,而且一个一个老护士去求问,但是也没有任何结果。幸好有凌云浩陪着他,心情也不至于太过伤怀。尤其到了晚上,更是将内心的郁结,尽情在欢爱中发泄!
, ?: s. U& H0 K M3 d5 { 凌云浩自然会时时寻找翻身成“攻”的机会,只可惜他太心软,蓝强只要稍微流露出忧伤的神态,他马上就会乖乖的反过来去俯就。何况被蓝强一亲一摸,他就会晕头转向,就会不由自主的任凭蓝强摆布。然后等到结束的时候,他才会咬牙切齿的再发誓:下一次一定要搞回来一次!7 H4 i; Z* V" C
一直到一个星期眼见就要过去,才有一个小护士见这两个大帅哥儿四处求问得可怜,才悄悄地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让他们去找一个姓魏的老护士。
9 D# Q5 [% r# O 结果他们一去,那个老护士听明来意,立刻就翻了脸,说了这样一句话:“以前有个姓孔的来问我,我不过就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被医院提前劝退。现在你们又来问,是不是想我连退休金都领不到了才好?要问,你们问那个姓孔的去!”+ L( K Z# o6 Y; K! G( S/ u5 A4 N0 F
一边说,她就把他们两个人推出来,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 j) y' M7 m+ {" W. W 但是她的那几句话已经让蓝强大吃一惊,他回转头,看着凌云浩,凌云浩也看着他,然后,两个人几乎同声吐出两个字—— S( g* z+ i. j8 a* i0 t
“孔漾?” 蓝强反身又去拍打老护士的门,可是任凭他怎么拍门,老护士躲在屋里坚持不开,甚至一声也不再吭声。5 A! `3 i4 Y' a' [
“你说……会是他吗?可是他……怎么会来问这个?”凌云浩忍不住上前一步,挨近蓝强小声问了一句。- W" u$ O1 M+ ?. l- |0 F4 r( x
蓝强摇头,捏着拳头更大力的拍打老护士的门,一直拍,一直拍到那老护士烦得不行,隔着门叫唤了一声:“都说了叫你们去问那个姓孔的,当时如果不是他拿来一张照片给我看,我哪里想得起来二十年前的事?所以,他知道的比我多得多,算我求求你们,饶了我行不行?”
2 E' C+ p# C$ h" C! O& N( J m/ X1 _ “那你告诉我,那个……姓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蓝强隔着门追问。$ ]+ H. P0 r" C9 v$ h
“还能什么样?就跟你们年纪差不多,长相也蛮清秀,你们去问他吧,真的不要再来烦我了!”' v' s) Q$ a, M. ^8 ?0 H
蓝强再次回转身,再次看着凌云浩,凌云浩张张嘴,又闭上,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说出来:“他……也是这个县的人,而且……他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你说……他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 n% ]8 ?) d3 E8 i* { X+ o8 b* D “应该……不会吧?”蓝强想一想,随即摇头,“你没见他弟弟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T) U5 w. ~; P7 ~- ^# t* c, k
“可是……他怎么会……那么早就知道……来查这个?”
7 g, E1 ^# l8 ?9 E) I “或许……毕竟他对我们家每个人的情况都很熟,而且……他又是医学院的学生,他会比我们早一点知道,也不出奇!”
+ }- D- J1 h3 L' g1 x& `3 f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跑来调查?”
. L; e( a! t" |$ y3 P8 q# p 太多的事情让凌云浩想不明白,事实上蓝强也无法想明白,所以他苦笑的摇头:“他的心思,谁知道呢?或许……他不想刺激我,所以想先帮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然后再告诉我,也或许……”) s& @7 L: X5 f" L' v, y3 a$ F5 r
他闭上嘴,有一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即便他不说,凌云浩也立刻想到了。; }3 p2 g0 R" A/ F0 K+ y
“他不会是……想拿这个……”他也闭上嘴,不想把人想得这么坏。
% C: X4 L$ [' W “应该不会吧?”蓝强仔细分析,并不单是分析给凌云浩听,也是分析给他自己听,“他没有那么坏,也没有那么蠢!如果……他真的拿这个事情来要求我跟他在一起,我不但不会理他,只会更加看不上他,这一点他应该很清楚!”" A a: n, B- G" V+ |
“也许吧!”凌云浩呼出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那你准备怎么办?”
, T/ v" z. ~; [4 ?$ l2 F “我想,我们得赶紧赶回去!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他应该会从武汉回来,如果……他不回来,我去武汉问他!”5 B) X; p5 j8 [( B. s8 v
“那也好,那你一个人去问,我实在是……不想跟他说话!”7 `7 I; x! U3 T4 [
“嗯!”蓝强搂他一下,“你放心,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这辈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再把我们分开,就算为了我妈的病,也不行!”
4 K% K( i7 X8 G5 C J “我知道!”凌云浩回头笑一笑,但是内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他觉得孔漾也是这样。所以,以后会发生什么,他还真是得提防着点儿。+ D3 A2 h7 F" c( e" b) D
坐了第二天一早的班车赶回去,孔漾果然昨晚就从武汉回来了。蓝强先去看了他妈,因为连续的放化治疗,陈雪莲看起来已经憔悴不堪,脸皮浮肿,头发也开始脱落。蓝强每一次看见,都会感觉一阵阵的揪心。陈雪莲到现在还是没人告诉她蓝强不是她亲生的事实,看见蓝强,她还问他忙什么一个星期都不见人影!又说叫他不要着急,因为已经有好心人捐了钱给她做手术费。蓝强知道她是怕自己这一个星期是跑出去借钱去了,所以随口搪塞了几句。但是没想到他爸却把他拉到病房外边,把孙海澜的那张支票还给他,说是已经有人捐了二十万出来,这个钱用不上,让他跟谁借的还是先还给人家,不要年纪轻轻的就欠一身债。
/ L; a- e$ P1 x) L9 k/ } 蓝强一听就急了!
+ k- y, P) ^8 f: p0 X0 C “爸,我欠了债又怎么样?我还年轻,还怕挣不回来?不管怎么说,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
+ }" K1 V3 m+ d& r. `% d0 j “是,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蓝兆丰苦笑,他知道蓝强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捐了钱给你妈治病。不然的话,别说你是我们的儿子,就算……是不相干的人,为了给你妈治病,这个钱,我都不会不收!”; S1 {9 n) O4 m0 S) r' |# N
“真的?”蓝强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医院患绝症急等着用钱的多了,他们并非是最困难的那一家,人家要捐钱,凭什么偏偏就捐给他们?而且一捐就是二十万!
" z @) o# e9 l! D8 p “爸,捐钱的是谁?不会是……要求你办事的吧?”
! ~2 O7 @9 I) B 如果是,那就不能接,动了这个钱,以后自然要替人办事,那就成了变相行贿受贿。他宁愿自己背一身债,也不要自己的老爸做这种事。
1 h; u$ M; }' t- N) C& v; @- g* k' U “不是,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是谁捐的,这个钱是直接打到医院账户,并且声明是捐给你妈治病的钱,我跟院长谈过了,但是医院拒绝透露捐款人的任何信息!”' H E: b5 \+ J1 b1 J7 A5 k/ D
蓝强无话可说,蓝兆丰叹了一声,把孙海澜的那张二十万的支票还是塞到他手上,又说了一句:“先还给人家吧!”就转身进病房去了。
/ q2 c# k% ~5 }1 c y+ z 蓝强压不住心中的疑惑,打电话跟凌云浩一说,凌云浩也很奇怪,后来就说:“这个人既然连名都不留,应该不是想求你爸办事的,你爸妈平时对人那么好,说不定是有人受了恩,正好这个时候来报答。要不这样,孙海澜这个钱你也先留着,反正已经跟他借了,以后如果有事,可以随时用这个钱!”
; B6 J& l4 w2 P* I9 M: c2 y' B 蓝强想想只能这样,就撇开这个事不再去想,凌云浩又问他跟孔漾谈过没有,他说稍晚一点再谈。之后挂了电话,蓝强回去病房,孔漾正帮陈雪莲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给他吃,看见他进来,抬脸一笑。蓝强也笑了一下,回头劝他爸先回家休息,蓝兆丰说不累,因为这几天晚上都是他姨在这儿照看,他并没有怎么熬夜。
+ a9 h! b/ z* t7 }1 d 然后等到陈雪莲睡熟,蓝强才把孔漾叫出来,在医院外边找了一处水泥台阶坐下,开门见山直接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3 u: z: x A. r
“啊?”孔漾一愣,回脸看一看蓝强的脸,看见蓝强并没有看他,而且脸色木然,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怎么想。所以孔漾吸口气,决定实话实说,事实上即便蓝强不来问他,他早晚也会找个机会告诉他实情,“是,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姑姑跟姑父的血型是A型以后,就知道了。因为……我也知道你是B型血,而……A型血的夫妇,是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的?”
/ n6 E5 r1 s6 z" E- f/ ^+ r3 J “那你为什么一直也不告诉我?”蓝强猛地回头,有一种想要揪住他领子的冲动,不过他试了一试,还是没有伸手。
, v9 P" ^- m4 _3 [2 { “我能告诉你吗?”孔漾哀伤的看着他,因为他的恼怒而委屈,“这件事一旦揭穿,对你……对你爸妈都是很残忍的,如果不是……姑姑的病,我倒宁愿一辈子也不去揭穿真相!”, {1 J( u) M% N8 k% M# X" a0 x9 w
蓝强哑口无言,因为孔漾这句话的确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妈妈的病,他的确宁愿一辈子不知道真相。
- z" J$ k+ K/ c, l( j 很久,他才接着再问:“所以,你才一个人跑到山里去……查找真相?既然……希望一辈子不揭穿,你又为什么要去查?”
Q; Z) ~' z" |1 B0 d) q' X* W, R3 H “我是因为……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帮你!我怕……万一有一天,这件事被揭穿,如果我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那对你……或许会是一种安慰!”
_8 ?: x& y# A" I6 l2 n- t3 K 蓝强又无语,孔漾一直爱着他,希望帮他做点事情是很自然的事情,就这一点来讲,他都不应该对他太过刻薄,所以他回一回脸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那……你的结果是什么?”; K( l B" E" U. B# Q
“其实……也不能说有结果,人家一听我打听二十年前的事,而且涉及到……抱错孩子,根本就没有人理我。就是后来……遇到一个老护士,也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未必做得了准?”
$ n0 a) ]; v* K “是吗?”蓝强苦笑了一下,“可是那个老护士说……你拿了一张照片给她看,那是……谁的照片?”
O6 x1 ]* m8 h- q! U. B6 @ “这个……那只是我的直觉,因为……毕竟已经二十年前的事,谁能有那么好的记性?所以……我才会试着拿了两张照片去给那老护士看,结果……那个护士说……那个护士居然说……”孔漾吞吞吐吐的看看蓝强,吞吞吐吐的继续往下说,“她说……二十年前,好像记得这个女人是在这儿生过孩子,因为……那个女人很奇怪,别人家生孩子,都是欢天喜地,唯独她……一直都在哭,而且……也没见她男人来照顾她,就是一个老妈子恶声恶气的整天守着她,不像是照顾她,倒像是怕她跑了一样!后来……好像生了个儿子,更奇怪的是……刚生下来没多久,她们忽然就出了院,出院之前她们母女两个还哭闹了一场!也是因为这件事太奇怪,所以老护士……才会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一点!”2 z* _& `6 B- j( P- {! |* T# s
莫名其妙的,蓝强感觉有一件什么事情不对,但到底是什么事,一时又想不起来!——不!或许不是想不起来,而是在他的内心,居然隐隐约约的爬上一种恐惧感,而这种恐惧感,居然让他不敢去多想!
8 r& B9 e+ W v) B" B, c 但是即便不想,为了他妈的病,他却不能不往下追问。
" _3 |( x& T' b' n/ m “那是……谁的照片,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他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一点。& W) {. ~! z& Y3 B0 T+ n0 |
“我说了……那只是我的直觉,也许……根本就做不得准!”孔漾瞄瞄蓝强的脸,看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往下说,只好咬咬牙说出来,“我只是……我只是……她很像你,所以我……第一次看到她,还以为……她是你亲妈!”
+ q( n8 j9 Y7 ~, b$ \ “啊?!”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蓝强骇然的睁大眼,差点就要大叫出来,“你是说……你是说……我干妈,她是……我亲妈?我的天?怎么可能?”
) U! Q2 Z4 B8 V; ?7 g 他之所以会如此惊骇,不是因为这件事太巧,而是因为,如果他干妈——也就是琴姨真的是他亲妈,那么,她会在他身边出现,那就很可能并非偶然!这么些年她会一直对他这么好、甚至一直对他们全家这么好,也许只是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她的亲生儿子!% k4 p" _5 V2 W
可是,如果他是她的亲生,如果她早就知道他是她的亲生,那她为什么要抛弃他?又凭什么会把他塞给人家当儿子?而人家的儿子,又被她弄到了何处?: i- J% Q. K, }& T$ J8 E( ~
然而还不止这些问题,那种莫名其妙、却让他不敢多想的恐惧感,再一次的升腾而上,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 |; M. ?% k/ j* _7 u$ a
孔漾看着他脸上的煞白,几乎不忍心再说下去,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不能不咬着牙关说完。& y$ R: i' _$ X* b# ?8 T
“是!我给……老护士拿的,就是……琴姨的照片。不过蓝强,你不要这么难过,我想……如果她是你亲生母亲,那她……这么些年不敢认你,也许……有她的苦衷!“9 F; b7 p! _, ]# Q3 X$ m/ w
“走开!”蓝强忽然粗暴的冲出两个字,随即短促的呼吸两口,接着又吐出几个字,“你不要再说,你走!求你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求你了!”) X. |( V9 P8 ^. q
孔漾很想劝慰他几句,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所以只好站起来,想走,又停住,还是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蓝强,我一直……都在这里关心你!”
) U7 C1 }! g* c. b 他回身离开。剩下蓝强坐在石阶上,正是初秋时节,天并不冷,但是他却犹如深秋的黄叶,浑身都在冷风中禁不住的簌簌发抖!
N5 d" i: n' _, G 他到底在怕什么?他不知道,他还是不敢去多想! 蓝强在石阶上坐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他知道他必须打个电话给琴姨,不是为了弄清楚她是不是他亲妈,事实上是不是他都毫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亲妈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叫陈雪莲!而为了陈雪莲,为了救他妈的命,他也不能不打这个电话,因为,他必须弄清楚这个歹毒的女人把人家的儿子弄到了哪儿去。4 Z+ ]* X# o7 @; y/ k# r' g
歹毒?是的,这是他恐惧的一个原因。因为如果这个女人真是他的亲妈,那么她不单歹毒,而且自私!即便当年的确是抱错、而不是她故意掉包,可是这么些年,她明明找到了他,却一声不吭的让别人帮她养儿子,那你说她怎么不歹毒,怎么不自私?即便她的确有难言之隐,还是歹毒,还是自私!( \7 d4 c0 h, f% r" g0 o9 m: d
所以他恐惧!如果那是他的亲生妈妈,他宁愿她没有生过他。! E2 n" C. d) B* L
然而这不是他恐惧的全部原因,更重要的原因,他仍然不敢去想!也因为这种恐惧,他把电话一次次拿出来,一次次却不敢拨动号码。. `4 q$ F/ f& }# t
但是他必须拨号码,无论他恐惧的是什么,都盖不过让妈妈病死的恐惧!
6 t; W- @* S! `2 M7 {2 z. p 所以他终于还是拨动了号码。4 Z8 e$ u, @4 H9 x) q1 k5 [) `
很快,那边就接了。, A7 T/ j& p( w, ?6 W, L6 V
“蓝强吗?”自从琴姨调到外省,见面少了,给蓝强打电话的时候却比从前更多,所以电话一接通,她就知道是蓝强的手机号,“这么些天你也不给我打电话,你妈的病……怎么样啦?唉,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要不然真该去看一看她!”- C- q5 |2 |) G1 B
“是走不开?还是……不敢来?”蓝强冷冷的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 v* R, J9 j6 D; J. o “啊?”琴姨很明显的被他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蓝强,你怎么会……这样跟我说话?”
# V1 F+ C; A2 C+ d1 Z X “你想要我怎么跟你说话?”蓝强苦笑,然后忽然之间,有一个念头一闪,他想到了一件事,“那二十万……是你捐的吧?”6 j2 Q; y0 m: Y4 G
“啊?”琴姨再次发出一声惊吓的叹息,但是在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她还是承认了,“是!是我捐的,我只是……想出点力?”2 H6 X: M/ s2 u3 L6 _, ]/ O4 p
“出点力?那你为什么不明着说?为什么要暗着捐?”琴姨的回答没能带给蓝强即将找到亲人的兴奋,反而有一种绝望感,从他心底悄悄流过,“你跟我妈是这么好的朋友,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吗?”
6 c3 x# n2 Z7 D2 p& Y& f, [: _ “蓝强,如果你为了这个生气,那我很抱歉!”大概是因为蓝强的无礼,琴姨的声音听起来也开始有点生硬,想象得出她正在皱起她好看的眉头,“是!我跟你妈是好朋友,所以我才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点钱而产生负担,不要以后全家人天天想着挣钱还我,仅此而已!”/ e# S' I, k: J% I7 P, h. \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蓝强禁不住的哽咽了一下,“可是……你知道吗?我妈……需要做骨髓移植,可是我……我却没有办法帮她,因为我……因为我不是她的亲生,她的亲生……她的亲生被人家……被人家二十年前换掉了!”1 Q6 Z( W8 q- H& A& }
最后的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琴姨在那边没有马上接口,而是在长久的停顿之后,才虚弱的问出一句话:“蓝强,你跟我……说这个……干吗?”) W# Z( v# X( z% T
“你说我能干嘛?我就是……想问问干妈,我的亲生妈妈是谁?人家的儿子……又在哪儿?”琴姨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那让蓝强忍不住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边打转,但是他不等琴姨搭腔,马上又接了一句,“等一下!干妈,如果你说你不知道,我就相信你,但是,那关系到我妈的命!所以,如果以后……证明你……事实上知道,那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 R% q6 r L/ _4 F M" h0 I 琴姨又是长久的沉默,蓝强抽抽鼻子将眼泪咽回去,也不再开口。两个人隔着一条电话线,彼此感受着来自对方的压力。0 b/ ]( w4 }% N. k
很久很久,各自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琴姨终于开了口!
1 y7 I# @/ }8 y8 E1 a! G “是的,我知道,我的确……是你的亲妈!”她这样说,然后不等蓝强叫出来,她马上也接一句,“你等一下再骂我,让我把话说完!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有时候……人活着,会身不由己!”她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才接着往下说,声音中透着一种苍凉和悲哀,“比方说……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一个男孩子,他很帅,比很多电影明星还要帅!可是……我却不能爱他,因为……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男朋友,而那个好朋友,我几乎当她亲妹妹一样!所以我只能把这份爱情藏在心里,我甚至……处处撮合着他们俩!可是,你知道把爱情藏在心里有多苦吗?苦的真会让人生不如死!可是我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情,我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连我那个姐妹,都一直也不知道……我爱着她的男朋友!甚至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她还求我做了她的伴娘!”5 u e4 [! N5 B6 s; `- h/ O$ f( z
她又停了下来,大概在那边悄悄地落泪,而蓝强,忍不住的又开始浑身颤抖!! w( h: B, Z) ?% y( i
好一会儿,电话里听见琴姨擤了一下鼻子,才又接着往下说:“我把这份爱埋藏在心里,他们俩一个是我最好的姐妹,一个是我最爱的男人,我只能……在这里远远的祝福他们,祝福他们永远幸福快乐!……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是我的确是这样做的!而他们俩婚后也的确是非常幸福,每次看见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能淌出蜜来!……一直到……他们婚后的第三年,他们俩……忽然闹了起来。我去劝我那个姐妹,她却只是哭,不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她从小有事喜欢闷在心里,只好又去……劝那个男人,可是他也不肯说!然后那天晚上,他让我陪他去吃饭,他告诉我……他有多爱多爱他的妻子,可是,爱却不能圆满!我不明白原因,也不好问的太多。然后他就不停的喝酒,一直喝,他的酒量本来很好,可是那一天实在喝得太多,结果,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我要送他回家,他又不肯回,我就只好……送他去了一家宾馆!之后……,你别骂我,我爱了他那么多年,虽然……我明知道他只是一时的发泄,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她在那边哽咽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下说,“……后来,可能是女人的直觉,我的那个姐妹……察觉到了他在外边有了其他女人,她没有跟他哭闹,而是直接提出了离婚!可是……那个男人有多爱她,当着我的面前,他就跪在地上求她原谅!我看着那情景,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可是我一滴泪也不能流,我反而反过来去劝我那个姐妹不要太倔强!然后……然后那个男人……就带着他的妻子离开了襄樊,再然后,直到他们离开以后,我才发现,我怀了他的孩子!”
( \$ W% h9 ]7 i. `, M! S 她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但是她马上又控制住了自己。蓝强还是不开口,事实上他也无法开口,因为眼泪,也开始在他的脸上流窜。琴姨在那边抽了抽鼻子,让自己平静一下,才接着往下说:“因为……那是我最好的姐妹,他们虽然离开了襄樊,还是经常会给我打电话。我本来……完全可以告诉那个男人我怀了他的孩子,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那会对我的姐妹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事实上,我已经感觉非常非常的对不起她!所以我跟她、也跟那个男人一字没提过我怀孕这件事。那时候我家里已经帮我介绍了一门亲事,男方在襄樊还很有一点地位。我之前之所以没有反对,就是因为既然不能跟最爱的男人在一起,那么嫁给谁我都无所谓!可是我总不能带着我的孩子去嫁人,就算我愿意,人家也不会愿意。所以我跟父母说想退掉婚事,但是我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尤其知道我怀了孩子以后,我父母更是勃然大怒,逼着要我赶紧把孩子打掉!可是我宁愿死,也不肯打掉孩子,那是我……最爱的人跟我的结合体,我就算是放弃所有的一切,我也不能打掉他!所以我就离家出走,一个人悄悄在山里租了一间房子待产。但是后来,我妈还是找到了我,那个时候我已经快要生产,不可能再把孩子打掉,她恨得咬牙切齿也没办法,只好把我送到了山里的县医院。再然后……就在我生下你的第二天,趁着我睡觉,她把你抱走,等到我醒来找不到你,我几乎就想一头碰死!……可是我又不能死,就算为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能死,所以我只能寻死觅活的跟她闹!可是我妈跟我说,她说……除非我赶紧嫁人,并且跟我的丈夫正正当当的生一个小孩儿,否则死也不会告诉我她把孩子给了谁!我为了尽快知道我孩子的下落,只好依她的安排嫁了人。但是……但是没想到,结婚以后,我的丈夫……我并不爱的那个男人,他却……是个好男人!他一直对我关怀体贴,用尽温柔,我想我就算……还是不爱他,起码我不能去伤害……这样一个男人!所以……我只好把往事埋在心底,不敢在我丈夫面前稍有表露。但是……但是我没有一天不挂念我的孩子,我私下里问过我妈很多次,她却始终不肯告诉我实情。我好恨她,恨得连话都不再跟她说一句!……然后,也没过几年,她居然一病不起!一直到临终的那一天,她才跟我说,她说……她做了恶事,所以老天惩罚她,让她这么短命!我问她到底我的孩子在那儿,她告诉我,我的孩子很好,因为……因为人家根本不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她说……她说她打听得好好的,旁边一间病房有一家跟我同一天生小孩儿的人家,男的是机关办事员,女的也在一个单位上班,所以,家里的条件跟山区的其他人家比算是比较好的。所以……所以她就悄悄的把我的孩子跟人家的小孩儿调了包,她把人家的小孩儿送进了大山沟,却把我的孩子……她的亲外孙,塞给了人家当成亲骨肉养!……我很想骂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搞得我跟我的儿子骨肉分离还不算,还要搞得人家也骨肉分离!可是,我骂不出口!这些年她一定每天都在经受良心的折磨,以至于刚过五十就重病缠身。更何况……无论她做什么,其实都是……为了我!”
; |+ {" F. d' t6 ^ 她再次遏制不住的在那边放声痛哭!蓝强淌着泪,一直到她哭的声音小了下去,才冷冷的接一句:“那你……为什么……后来找到我,还是不肯实话实说,还是……要眼睁睁的让人家替你养儿子?”5 |6 O7 p. b; {. K% p1 l. V0 W
“我能实话实说吗?就算不管我的家庭如何,当时我看着你们一家三口亲慈子孝,和乐融融,我怎么能够那么残忍把你们拆散?更何况,那时候在中国还没有亲子鉴定这回事,就算我说出实情,你爸妈能够信我吗?所以……所以我只能一声不吭!”: O9 C; B3 P" C: P
“那……人家的孩子,你就让他自生自灭?”! _0 R: I: o9 |+ [, e9 l" [, h9 s9 j
“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我也在经受良心的责骂!所以,为了做出一点补偿,我找到了那个孩子,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照顾他,虽然……没有你父母把你照顾的那么好,但是基本上,我也没有让他吃到什么苦!”
6 ~% c% \/ U- x( L6 O, h, h “你是说……”蓝强脑海里滑过一个人影,那让他猛地叫了出来,“你是说……那个廖明凯,他、他、他!他是我妈的亲生儿子?”
$ N! I$ u! h9 n/ {4 A6 X “是!我妈当年就是把他跟你换掉,然后……把他送给了山里的一户人家。当时……因为你们两个小孩儿皮肤都挺黑,所以,那一家居然没有发现!可是……我却记得我的儿子……屁股上有一块胎记!”9 g, S( _" [4 g Y; R5 T7 U& ^
“那……我的父亲……是谁?”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但是刚一问出来,那种巨大的恐惧又开始席卷全身,那让蓝强忍不住的牙齿都开始格格相击。, i9 a' f+ e$ f9 l$ l- g3 E
“这个……我不能跟你说,这一家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不能……已经毁掉一个家庭,再去毁掉另外一个家!”9 a7 ~; q+ T) P- ^" j
不用她说了!蓝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猛地叫了出来:“可是你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要把我从山里弄出来?你是为了赎罪么?可是你却让我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我恨死你!”9 W* v5 k# [' X: R, j) `
“蓝强,你听我说……”
0 ?. W/ y) J& T; |% m* ^ 他声音中迸发出的无限恨意令琴姨一下子慌了神,她在那边不停的叫,但是蓝强根本不想再听她的声音!他“啪”的一声关掉电话,然后茫然的站起身,茫然的抬腿想走,却一步也走不出去!眼泪在脸上疯狂的流窜,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而事实上他已经无路可走。
3 G" O8 I* V# q7 i 他想死,然而他却不能死!妈妈还不知道他不是她的亲生子,如果他死,妈妈肯定也活不成!何况还有一个凌云浩,就算死,凌云浩也会一步不拉!
( ?2 |6 c4 j5 {/ Z 他甚至也不能悄无声息一走了之,因为凌云浩同样会追他到天涯海角!) p6 s- q3 |& y1 ~0 v+ Z
可是他该怎么办?以后他该怎么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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