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拉下漆黑幕布,漏出少许光亮。黎明悄然而至,苏醒的人们开始新的一天。6 d: b; T& P; d1 Q W
小苏陪了我一晚,终于受不了这死寂,"宁哥,你说说话吧,别这么死气沉沉。"
6 Q$ ~2 Y O1 ~* p0 v3 v* w说什么?26年了,我终于体会到所谓"相爱",老天却要如此捉弄我。想对抗,想大声吼叫,老子管你怎么捉弄,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是我的!
2 T) x! h; P7 w我不想落泪,过去就是单纯的不想,被毒打被凌虐,我都不想,而现在是没有眼泪可以流。
* P2 `, k: u7 k2 h" [7 h小远的电话打来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被灌进了血液,以心脏为源头,曲曲折折,在身体里流窜开来。4 }" V" {4 l8 [/ }0 ]% g
医院长廊的地板反射我脆弱的希望,我知道真正面对晓宇时,心仍旧会疼到无以复加,然而此刻,在确认他还活着,我也就重生了,甚至于忽略了不该忽略的那句,"但是,只是晓宇一个人,老板还没下落!"
" j0 y5 q g, @! t' e1 p1 l期待着,恐惧着。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放小远的话,"应该是半夜就扔在店子背后的巷子,都不能动了,而且后面还被塞了东西......""远远都能闻到屎尿味,都不知道那些畜生怎么弄的......""全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皮肤,尽是鞭痕,有几处还有血,脸上有一块挺深的痕,晓宇那么漂亮的人......""我发现他就给刘诚打电话,没人接,只好打给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晓宇他不肯上医院,也不要我通知其他人......""我看到他那副模样都疼的厉害,什么畜生能干出这种事。"6 b6 g5 ]5 h( c* V% h# a
见到晓宇的那刻,我以为自己的泪腺经过一夜折腾恐怕早已罢工不干,可是,也不过就是一瞬的"以为"。
L& P0 |- |& G+ @9 H9 J8 q% D成串的泪珠挂在脸上,止都止不住,一直流,一直流,我不甘心的朝眼眶抹一把,手一落,又涌上一汪。
" [" ~8 G( d. z0 J( z2 m凑近了,将他搂在怀里。刺鼻异味儿让我想起自己有过的不堪,那猪狗不如的三个月,那每天像腐尸般没有生机只有恶臭相随的三个月。
, {. x3 t) e" H- i+ q3 L( l3 O捧起晓宇的脸,舌头去描摹他的唇,湿润扫过他的干裂,晓宇无力的躲避,"哥,好脏,真的好脏。"
3 I3 H7 d) c* Z"他们把尿淋在我身上......还有嘴里!"
9 v$ u f2 ~/ U1 p( e"你不要碰我,好脏!"他艰难吐字。
3 ~6 ?# A2 `2 n) j, G8 c一旁小远看的不忍,背过身子,强打精神,"宁哥,先把晓宇弄到店里,简单给他擦个身子,我一个人害怕弄疼他没有把他弄回店里,你来了,就一起把他抱过去。"
& F8 U4 Y6 R( U0 c X$ H; ]仿若行走在泥淖,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脚好像不再是自己的脚,虚恍的,没有力气。$ n# v3 E1 N# [' M
仅仅是一晚而已,却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好生漫长。除了将他拥紧,我找不到更好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心好痛!剜骨之痛、凌迟之痛,也不及这堵在心口的心痛。( g9 D# Y2 O. ?6 U U
晓宇苍白的脸蛋在红色沙发的映衬下更显几分病态,剥开遮蔽的床单,那曾经娇嫩欲滴,令他引以为傲的肌肤,满满的密布着纵横交错的鞭痕,狰狞昭示昨夜所受的蹂躏。. l0 k" Z# L1 b2 {( [9 s$ P2 H8 z. z
双眼再度蒙上水雾,"晓宇......"" S" N S0 A" E9 S$ i; H
纤细手指插进我发间,"哥,你别担心我了,你难受我也会难受。"8 Q% M5 e' b+ x1 m
慢慢将脑袋伏在晓宇胸口,砰然心跳近在耳边,抓起他的双手,十指交握,我......不会再放开了。犹如<泰坦尼克号>里的那句,"you jump,i jump"那是一种承诺,生死相随。8 Q5 e) m! l8 K: }3 |0 Q
接过小远递来的毛巾,小心翼翼擦拭这具伤痕累累的胴体,浊物与血液干涸的痕迹附着于下身,晓宇难堪的别过头,我轻轻吻他,他紧抿嘴唇,闭紧牙关,他在害怕,害怕我舌尖触到他口中秽物。可是我不会介意,因为曾经我比这个还要脏。
& L- C2 e6 v9 [! T k毛巾缓慢的游走,每每触到伤痕,晓宇定是拧紧了眉头,低吟阵阵。1 X3 M* J5 H6 H' |* Z7 r/ a
我没有办法减轻他的疼痛,只能尽我所能,快速清理完,以减短这过程。- W& E. x4 S( r$ Z
小远俨然成了最好帮手,找来他自己的衣物,示意我为晓宇穿上。9 {& g# K1 L9 q- q& W
"宁哥,面包车在后面小区里,我开过来送你们回去,保密工作我会做好,老板的话,你我再急也没有用,已经有别的人在找,我们先把晓宇照顾好,还有,一定要带晓宇去防疫中心检查。"" _8 n& M$ J) w( f
我点头,为晓宇套上衣物,郑重其事对晓宇道,"我很爱你,我会照顾你,你愿意做我老婆吗?"
1 I) x, G5 G% a0 U, O3 K他先是一愣,随后伸出手臂,"哥,抱抱我!"毫不迟疑的拥紧他,脖子上滑过一丝冰凉,"哥,你带我回去吧!"
, ^; z9 T! }0 O/ ~3 M告别了初时的迷茫,坚定的往前走,我知道两个MB的爱情像一个噱头十足的笑话,可我不在乎。我有足够的时间和他一起走下去,沧海桑田,宇宙洪荒。
- U! t8 `7 _/ Q; L k8 J. z我要带他回家,让他安定,不会再有伤害。& ]# v6 Q3 z7 d- t6 I1 T2 V" K
一夜的雨浸润了土地,空气中弥漫青草芳香。抱紧了晓宇,坐于面包车后排,手指有意无意抚弄晓宇脸颊皮肤,不经意地与他眼神相撞,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要假装安然。: _; n" x& M, m
逃也般,撤离视线,空茫眼神望向窗外,凉风透过窗户缝隙拂向脸颊。片刻失神后,视线聚拢在晓宇苍白的脸,缓慢的俯首,缓慢的闭眼,缓慢的相触。# g% C5 [4 ]! P v' {3 J; ?7 e' S# `
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多少缠绵缱绻尽数融化在这样几个字里,心中多少牵挂,眼中即是多少爱恋。
' k# z3 o& B+ ], {* L绵绵情意浓稠黏腻的如同蜜糖。厮磨再厮磨,亲吻再亲吻。捧起他的脸,舌头扫过他带泪的眼睛,越是这样的时刻说出的话越是破碎,"你,我,你会和我在一起吗?"9 a5 ]: G/ Z8 n" O( g" ]( X3 c8 b
晓宇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涌出,太疼了吧!手臂收拢在我腰间时,晓宇身体微微颤动。9 e' j( z' G& ~0 r
"你现在不想回答也没所谓,等你心情好一点再说。"2 I V: O5 `1 W) D0 L
我说过我会等,一直一直。
" J/ O x3 e* e! l9 m$ ^3 ? I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正如自己当初,心如死灰,足足半年才从阴影中走出,不是说MB就都厚颜无耻,我们都有自尊,卖与强是两个概念。4 B, c: M1 o0 W& i1 }" k3 H
疼惜的蹭他的皮肤,胸口处仍隐隐泛疼。; W) i: I% K- E6 K* b1 m7 m
到家时,电话已经快被打爆,小苏,刘诚,还有少数不知名字的同事。看一眼手机,没心情理会,将手机丢到沙发,通通不接。1 }- A* y6 Y/ ? i2 E3 I
晓宇出奇的安静,我总以为经过这件事,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者可算是峰回路转,然而他的那股安静总渗透出诡异的漠然。
4 n9 z& |% o+ d" ~' k& N/ ^$ m4 m& H一边为他擦身子,一边问道,"怎么了?"1 y% A% P, Y8 l
那抹嘲讽一闪而过,"我只是觉得世界不公平,该躺在这儿的不是我,而应该是老板。"9 P8 |! W7 x: F2 L! D$ i% _2 G
我不解,"什么意思?"# A) i, @' q& G9 g4 @
他说话时很费力,面露痛苦,"我是鸭子,没有背景,所以他们想怎么弄便怎么弄,而老板,他们只敢令他小受皮肉之苦,可是,这件事与我无关的,为什么受苦最多的却是我。"
5 r8 D: D7 l3 [: f我握住他的手,正欲开口,他先我一步说道,"哥,我很早以前被你吸引,爱上你,"他停顿,目光飘渺,在那一瞬我竟然充满希翼的凝望着他,"很爱,有些事大概没有人知道,我曾有一次被客人s、m,他们是用啤酒瓶做的扩张,三个人按住我,一个人往我屁、眼里使劲塞酒瓶,好疼的,流了好多血。不仅如此,那几个人纯粹就是流氓,他们还抢了我的钱。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我没脸告诉任何人,我能想到的只有你,我在宾馆里哭着给你打电话,你记得你说什么吗?"1 ^! F7 Z: t$ H3 Q6 r
我摇头,闭上眼,手指发颤。8 m/ f/ K4 \6 B7 D
"我正准备开口,你说'晓宇,这儿信号不好,什么事,明天说好吗?'然后你挂断了电话。我在宾馆躺了一个星期,我总以为你是关心我的,你看不到我会来找我,但是我又一次自作多情了,你不仅没来找我,连个电话都不曾打来过。躺了一个星期,屁股好了,心碎了。后来,有了刘诚的出现,你对他真好,好的让我嫉妒,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为他打点,为他找金主,而且,使尽浑身解数要把他拉离苦海,你不知道刘诚在我面前说起你时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哥哥,我都嫉妒的发疯了,可是多么讽刺,你告诉我你不喜欢刘诚,你喜欢的是我,我能说从头到尾我就没有信过你的话吗?又可能你就是一个没有节操的人,喜欢刘诚也喜欢我。其实,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刘诚,我大可假装视而不见,然而,经过这件事,我明白了,我没必要再跟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讲什么情情爱爱,我要找一个有背景的人,把那些伤我的孙子掏出来,往他们屁眼儿里塞榴莲。这才是最实际。"* Q; x1 b4 ?4 I
我知道我没本事,那些人我动不了,除了一遍一遍重复"我会照顾你",说不出一句有魄力的话,我是窝囊,窝囊到近乎下、贱,"晓宇,过去是我自私,可是以后不会了,我求你别说这样的话,你要喜欢那些暴发户你早去了,我知道你心里装的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呢?收拾那些杂种,会有人去的,原谅我以前的自私,往后我再也不会了,我们好好过,行吗?"
4 U; o) s8 l! m( B. ?他别过头,泪水横流。
- h9 K% B8 m/ s- v& y& z我哀求着,抓过他的手,十指相交,"你之前不是也想和我好好的吗?晓宇,你知道的,你知道你对我多重要,别再往我心口捅刀子,真的会疼。"* D% p7 F( N. [, F, b3 @
他拼命克制眼泪的四溢,我扶起他,喂他喝水。
, i- r B, p+ ]& B" s( F: y9 }放下杯子,慢慢将他圈进怀里,声音柔和的不像自己,"我爱你,老婆!" E( T& P: p- i" R7 p4 j/ c8 Z( G' L
他捂着嘴,下巴抵在我肩头,细微啜泣逐渐转化为朗声大哭。哭得累了,没了声,松开缠在我腰间的手,耳畔鼻息均匀轻缓。; T! J% G; w* x/ l a0 s
他闭上眼安睡的样子像无辜的小孩,将他平放在床,他大概感到不舒服,眉头一皱,手指紧紧攥住被子。
7 `' a% h$ ~% b他睡的很沉,除了偶尔从嘴里发出的几句呓语,伴随着时不时踢踢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