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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楚公子

[激情 H文] 贪欢 【长篇小说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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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20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八章 兄弟4 _2 C% @  Z0 ?$ B9 a- G4 m; J+ {( e

* P' O+ d7 W' z; u% l  手腕扭伤,肿胀了一大圈儿,在C城最大的医院,唐欢做治疗,医生敷膏药缠绷带,叮嘱他,少活动,多注意,如何日常养护。没伤及骨头,不算严重。唐欢出了诊疗室,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杨阳毫无伤人内疚的自觉,还喋喋不休的责备——娇气的很,还犟,嗷这么大声还以为是他断了手。
8 |# f$ C6 B4 i, L  在C城唐欢告别了医生,在李宅医生告别了病人,李景蜷在被窝里合眼睡着。临别前姜扬捋好被脚,手背试了试李三额头的温度,正常。
# X* W' B8 q4 d  e  沿着小路,姜扬绕过荷花池往车道,碰着个男生埋头走路,那人姜扬见过,歌坛人气小天王,姓乐,曾经被李崇搞的下巴脱臼。
. `0 \$ l( b% L2 L! G+ }6 |; X  李家老三果真不愧为浪漫主义,天真YY无限脑补,还问李崇会不会爱,明明他还是老样子,活在性的快感中。
' [& W/ m) F" A. v  乐瑜大概是被弄的狠了,他抽抽搭搭抹眼泪,半边脸肿的像个馒头。  _2 [. ~4 J5 o, t( P6 M
  姜扬熟视无睹的从他身边经过,医者父母心,可他不爱多管闲事——乐瑜还有力气行走。只这一次不单是闲事,男孩在背后低语,仿佛是跟经纪人通电哭诉,天塌地陷的绝望后怕着,他刚被李崇撵了出来,李总对他好凶。$ I. Q+ H! G$ ^% v1 X$ G7 L
  三步并作两步,姜扬扭头狂奔,差点没踩扁小道边盛开的花朵,跳进落地的窗户,姜扬鼻尖冒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
+ H  J8 R1 b' ~' a9 v  李崇在书房,正站在柜边翻书,泰然自若的好似一颗挺拔迎风的白杨树,抬眼看见满脸焦急的姜扬,他见怪不怪的打招呼。
& c6 X  r# v. F# G8 I/ n  怎么?# c1 u6 F/ T6 ~  a& _7 @
  他碰见乐瑜了,人着急的直哭,姜扬落座在沙发扶手,他解开脖子下的第一颗纽扣,呼出一口热气。看来是他想多了,担心过头。
! X1 N; `* m# x  他没事儿,只是突然不想做,李崇放下书本给姜扬倒了杯水,相交相知这么多年,他知道他所来为何,急切关心是为何。乐瑜那孩子不知进退,不懂见好就收,失了分寸实在是让他倒胃口。2 a+ Q) C0 X8 K
  接过杯子,姜扬托着转动,他极其严肃认真的再论李氏兄弟性生活,你这次多久没做了。2 j) t2 C! Y8 H# F$ E  s, q
  一周。七天,这天数可刷新李崇的无性生活历史记录。
- v% a7 j( ]$ w0 w4 H; h  象征性的作了个碰杯的动作,道完恭喜他一饮而尽,清冽的液体润过燥热的口腔和喉咙。& V+ d2 a' v' A& }' i
  感情深一口闷,姜扬的杯子见了底,李崇把多年的疑问道出了口。姜扬认识李衡在先,为何要站在他这一边,他以为他们才是故交老友。. r# g* \% e! k( ?
  姜扬的答案简单又滑稽——十一岁那年他被老爸一顿胖揍,关了半个月的禁闭,说他思想淫秽败坏姜家的门风。
5 W/ n/ b- Y' q& T  他和李景挤在一处看《花花公子》,那天只有李衡路过,告状泄密的只可能是Leo。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本黄刊决定了立场和屁股。
& Q1 F$ R4 C3 Z- w5 X9 P8 A  李崇和他并坐,带着笑意也举起了手中的水杯。
0 k) m+ S2 t: S& x. {% C* n  Santé。
, z0 e2 D8 Z0 ~. [2 p2 k6 p5 m  姜扬会心一笑,默契地加了句英文,To Playboy。: `0 u& i, X3 o$ n2 ]7 `* j
  To PALYBOY。
, b  c5 a! G% u6 \  细节决定成败,偶然导致必然,在姜扬的说法里,历史性的相遇确定了敌友,原来祸从口出,言语的伤害是无形的刀锋,比肉体的损伤更绵长更疼痛。
# B( t; y: F  W6 Q  S* m7 e  你不是去北京了吗,还回C城唱什么歌,混不下去了么!
( d1 b& ]% ~9 F' Q2 a  所有的挑衅唐欢只当杨阳嘴贱放屁,只这句实在是刺激到了他脆弱的神经,因为分离和等待拉扯得纤薄敏感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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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阳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没混好,心急闯入局,心乱忙撤离,一错再错,还好尚未错到满盘皆落索。# b& `( W) }9 _5 r
  大概是瞧唐欢灰头土脸哑口无言,杨阳挺有优越感的又表现出关心,他问唐欢是不是过的不太好,若是他开口他蛮可以关照关照,大杨那个酒吧,开的风生水起,消防卫生税务公安项项审批处处顺利,还不是仰仗了他的关系。5 F0 w& }6 Z# G- U
  唐欢开了口,却不是对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唐欢边喊边疾走,拦下了过路的空出租。拉上门说出自家的地址,催着司机启动,至于被甩在路边儿大呼小叫的杨阳,唐欢没心情理。0 Q$ C5 Y& C: R
  计价器跳了一个字,唐欢到了家。把药品袋子放到地上,唐欢空出手来掏钥匙开门。卓淑芬和肖建国已休息了,烧了壶热水,唐欢冲开了药剂,手腕疼,嘴里苦,心里就更躁动了。
+ Y, P5 r. k) s- Z' l  恼羞不平的情绪早已充满他整个身体,血液在沸腾,皮肤在发烧,可他还能忍,在漆黑的厨房里,唐欢搅拌温热的药汁,他不恨杨阳的德行,倒恨起了自己的不争气,埋怨着不甘心,自责着那份窝囊,如果他衣锦还乡何至如此,如果他真是李崇的情人!
" Y  Y! h( N5 V! j$ h3 `1 \4 p  他妈的!
  f1 b* C: T* ]4 _  寻找种种理由,历数各类借口,唐欢接近李崇,取悦李崇,思念李崇,他曾用爱情来粉饰野心,却不知野心亦可遮掩爱情。$ J) C+ p5 F$ [9 ?, C# `3 I! v
  唐欢端着杯子,面对着水槽心中郁郁,他为次日的通话内容打腹稿找话题,预想着与李崇的视频交流,这是不能细想的,他孤零零的在老家受气——他灯红酒绿俊郎相伴双宿双栖。
3 J& c  ?, j) r2 \8 H  即便那日的大白腿儿是李三,并不等于李老板没有别人,只要他想要,有一打的帅哥洗干净屁股等着。在唐欢的猜测里,李老板的夜晚不孤独,在现实里李崇也不孤单,他陪姜杨出门。院子很静谧,北楼的窗户闪着亮光,医生忍不住询问,他以为乔回国了,没想到人还一直在李宅。& H1 M$ k. Z4 E/ U5 x
  因为他对李衡尚未死心,眺望那扇窗,李崇冲姜扬做了个好走不送的手势。3 Q/ W: z& t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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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今天是个适当的时间,能让彼此都认清楚现实。心动不如行动,慢慢悠悠的,李崇踏上了石板路,往北楼走,身后的姜扬大概从他前进的方向看出了端倪。他叫了他的名字,侧身回望,李崇道无须担心——他能控制自己,比马场那晚更好更平静。2 @6 }6 T; J% X$ v
  这是个冒险,上一次他主动去北楼,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他撕开了乔的上衣,还差点扒了他的裤子,可惜李衡阻止了他,如同八年间的每一次,功败垂成在最后一刻。他睡了那么多男人,他改变了他的样貌,却不能彻底摧毁他的精神和信仰。
. l8 t4 m% o0 l3 m0 i- {7 z  到底是他保护着乔还是乔守护着他,同窗十年,同居十年,他们可算是一同长大,曾亦华这个母亲,选的守护神还选的真好。
8 ?7 u; g- a2 {* H  那天晚上李崇找了唐欢,发疯的性交,彻底的癫狂,翌日他抱着他醒转,八年来他第一次安安稳稳和人在一张床上睡觉。
& Z0 p# ^! `' [2 P* C  ?4 ~  那时他对唐欢并没有特别的心思。
" x# X" U5 k# w' e2 z( G7 z  唐欢年轻漂亮身体健康,苏临的存在给这床事增加了点调味剂,吕锋的坦白更让性带着施虐的快感,他揉搓压迫的,不只有他的躯体,还有他的灵魂。他会逼得他原形毕露,丑态尽出,绝望疯狂——就像李衡一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虚伪表象下的真心,淫乱放荡,背德欲念,正如他李崇!
/ B2 D9 s' i3 z) T. ~- l  多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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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意思不等于有意义。% ^* P1 s) V+ w( A$ y5 Z
  毁灭不如征服,憎恨不及热爱,惶恐不如安宁。他想让他属于他,从身到心。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摧毁只需要惊天动地的一秒,可塑造,千锤百炼度尽沧桑,重塑李衡是很困难的,改造唐欢便容易多了。1 p' L+ [0 G& p/ h' w
  唐欢适应了他,一开始承受,后来会享受,像个水灵灵的桃子抑或是美味的点心,熟了、酥了。只带瓜熟蒂落到他怀里,强扭的瓜不甜,李崇不喜欢强迫人,他喜欢自然,不爱刻意,水到渠成是最舒服的,自投罗网是最忠心。至于送上门来的契机,来者不拒——幼稚的女友日渐疏离,丢失的手机正好设局……
9 E5 E5 A! a7 p) f$ Z! ^  他知道唐欢很多事,虽没深入调查,但张欣收集过唐欢的基本信息,一如调查每一个爬上床的新欢,家庭背景、社会关系、工作单位,汇成一张薄薄的A4纸。他还知唐欢喜欢他,虽然他从来掩饰,两看李景的难过与欢喜,故作无知的不言语,道是无情却有情。8 z) i2 Z% j* X
  对于这一点,李崇很满意。" v' A' E8 i6 z& ]
  满意的李老板计划让自己更舒心,扭开门把手,他望向一旁坡度极缓的楼道和暂停使用的电梯,拂着扶手,缓步上楼,经过二楼的琴房,他来到三楼的主卧室。4 h: |3 E8 Z1 p+ b
  主卧室是个大套间,两个睡房共享一组更衣室浴房盥洗间。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房间,李崇反手关上了屋门,西侧的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李崇环顾四周,这房间的布置从来是陌生又熟悉,和法国那个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副木雕的十字架代替了斗柜上悬挂的大镜子,还多了床头的轮椅。& P0 `+ T0 j, n: m4 O" ~$ e, [+ a7 P
  脱掉外套,李崇将它抛上床尾柜,慢走几步,他抚摸过电动轮椅,挽起袖口,他让自己舒舒服服稳稳当当落坐在上面,大小正好,高矮合适,两手交叠在腹部,李崇的目光掠过暗色的床单,射向紧闭的浴室房门。) V$ c0 G' s1 U$ Q8 c' h
  房门在五分钟后打开。
& N8 c! c4 d# f5 E$ O4 g- [  裹着浴袍,搭着毛巾,乔跨了出来,见到李崇,他下意识的后倾,也许是退无可退,他瞬间化身暴怒的狮子,仿佛满头的发根都要树立,冲到李崇跟前,他推推搡搡地撵人。" l5 ~5 c4 v6 s/ b& o
  滚出去,揪着李崇的领口,他咬牙切齿。
3 r, H9 s7 ]7 ]9 [) j& [" q1 d  话音未落,他被李崇揽进了怀里,腰带被撕扯,身体被抚摸,被亲吻的肩膀,像烫过了滚热的烙铁。乔挣扎着躲闪着,感觉皮肤上爬过了蠕动的毛毛虫,在极度的厌恶和恐惧中,他毫无章法的抵抗,头皮发麻,气血倒流,他连汗毛都要立起来了。2 @. T1 o9 M0 G( @3 H4 P+ |5 T
  李崇的耳语和调笑,像扎进了耳膜的毒蜂,毒液在脑海中横流——不用他叫李衡出来,一个逃避责任的懦夫能做什么。5 M& {8 }! K0 J1 ^6 r
  他应该永不见光。. L) }  D# ]# k1 V0 M) g, C
  他应该永堕地狱。- |$ E- c. _. i1 F, j' S
  李崇的手指和言语如毒蛇缠绕,毛骨悚然的让他心惊,在失控的边缘,乔歇斯底里——: G! h% T: _5 p' @
  有罪的人是你!
/ t4 Y8 D+ j+ R3 c0 c6 g  你这个同性恋!
3 X$ h9 V* D( \. Y: S; d2 f) f+ c  强奸犯!4 j8 F4 ~3 v9 p# O
  杀人凶手!
# G7 g, X* V5 t/ d9 G  声泪俱下,乔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用最丑恶的事件控诉。可李崇毫不动容,他微笑着,背负全部的恶名,默认所有的指控。& i" F& n% H6 z. R5 b, L* }
  辩驳争吵已毫无意义,真相如何无足轻重,这只是李衡和他之间的事,除了彼此没有任何人可以决出输赢胜负,推开乔,李崇从轮椅上起身,慢踱几步,他扭头居高临下的回看脚边脱力跌倒的信徒,道出近日的安排,他要去趟法国,带着他走。
. L+ H% t: w* A( V  整理着衣领,李崇的目光触及了十字架,掠过半掩的浴室门,扫过身旁的轮椅,他朗声笑问——重返巴黎,你觉得怎么样啊!/ Q2 G8 @+ M( O; b8 t
  无人作答,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分外清晰,乔惨白着脸,低垂着头,跪坐在地板上抽泣。
+ d, j* c4 o0 X7 j; A3 z  李崇微笑着,转身提步,走得坚定有力,他向外步入走廊璀璨的光明中。! e  u' w1 K) e  r; f2 _
  光与影,灵与欲,真实与虚假,愉悦和痛苦。他和李衡不是双生子,却胜似双生子,她的儿子,她们的儿子,一个似另一个的补充,一个若另一个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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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20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九章 另一对兄弟2 Q. }: w6 |8 l0 A/ C" R' g

) f7 p) x6 ?8 a1 b1 S, A, {  唐欢早起买油条。早餐铺子对面的旅行社大幅玻璃上红字白底的写着各地出行的价码,C城飞北京,机票打折,不到三百五,还没换上工作服的小妹,连蹦带跳的迎出门,问唐欢想去哪处,他们社还管大巴送到机场的,妥帖的后勤服务。
+ i% B, g4 ]2 m( y1 k& r8 |  我就看看,看看。唐欢尴尬的后退,他转身小跑,拎着早餐进小区上楼。起床淘米的卓淑芬看着他腕子上的纱布大惊失色,问怎么了。. P- v- H5 W% t9 Q. l2 M. a
  唐欢说他没事儿,昨晚摔了一跤,把手给扭着了。
( c1 l7 W: e8 P' W/ Z3 Q2 ?* s  关门跑到书房,屁股着飘窗,唐欢抱着电话致电杨阳,他简直没法儿抱怨大杨,明知道小杨耍他截他,还一声不吭不作风险提示。杨阳很惊讶,他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复当初的幼稚,杨阳这几年看着是稳重成熟多了,谁知道还这么不靠谱。! i+ G9 r) v+ g' j2 e+ P$ `
  卓淑芬捉着条鱼剔骨辗鱼肉,儿子右手不便,只能用勺子就餐,她得好生处理,万一卡了刺,可不是闹着玩的!+ V4 a4 s! Z! ]& H
  卓淑芬辛苦劳作,对着上门探视的杨阳没什么好脸色,对一大袋子品种丰富的水果无动于衷——要不是这小子贼心不死的拉他儿子去唱歌,日日走夜路,唐欢怎么会摸黑摔个大跟头,扭得手都肿了!
" \+ o  ~. `' A# x1 B! O  卓淑芬在厨房搓鱼丸子,竖着耳朵听唐杨两人的龙门阵,心里不痛快,听那意思唐欢歇两天还会去,杨阳的熟人包场开生日派对,高薪邀请唐欢开嗓。饭点到了,尚在情绪中的卓淑芬十分违心作热情洋溢状留杨阳用餐,还好杨阳告辞离开了。. f$ n% s" {+ m9 O: B
  午餐,左手拿勺,唐欢品尝自己的专属鱼肉丸,卓淑芬给他夹菜,肖建国为他添米饭,佯装无行为能力人,唐欢觉得内心很温暖。- ~# O) q# w5 g2 a- w5 g
  只是晚间和李老板通话,唐欢坐在飘窗身靠书柜用布帘挡住了右手,他本雄心万丈的梦想着李崇的关心,可临门一脚,却不肯以伤示人——他怕事与愿违。
+ t4 }% L& _, f5 p  b$ e. D  张宁摔了腿,只得到一篮花果和迟到的问候。才拿到众人眼红的生日礼,就被冷落如此,他有什么资本跟张宁比,他想和他比,却鼓不起勇气,怕秀伤患的结果承受不起。
# ]/ y5 l8 ]  ?/ K  他会注意吗。
1 Q( N. E  i# x; w" V  他会在意吗。) T0 E+ T* d9 t1 }# P+ w% K' T
  他会紧张吗。; k5 J* b8 o. I6 W$ W' `5 d+ N
  滑稽,野驴子夹着尾巴矫情逃避,还指望众星拱月的名驹放下身段来追逐不舍,以为自己是永不落的太阳,泡菜国一般的宇宙中心?/ M  C; X& J. S1 g% l8 R
  莫装逼,装逼被雷霹!$ r5 i9 N2 p  N! D* Y
  纱布包裹的手腕隐藏在布帘后,唐欢调整好心态和李崇对话,大概是霎那间的自责和反省太过猛烈,他忘记了一肚子的腹稿,脑海中瞬间空白了!
9 }% G+ _3 G7 z; P4 I, u6 z  L  既然无从说起,就顺口胡扯,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畅所欲言。李崇夸过他的演技,在明星厨房那次,这一回唐欢也得表扬自己的机敏,赞许自己——聆听时专心致志有所反应,表达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 [7 N; ]2 }9 G# u  他说了很多话,费了好多口舌,但最想说的,是种道不出、咽不下、消化不了又自我鄙视的的苦楚与伤心。$ y) R% Q+ Z3 T. j3 {* O& y
  隔着一张苹果屏,他近在咫尺,远在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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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0 h" ]8 ~3 \  千里之外的李老板抚摸着腿上的排骨仔,告诉唐欢它今日情绪不高,大概因为整一个白天,没有人陪。
# z/ e: e1 J' K  它想你了呗,唐欢做出了评断。一天不见李崇排骨耍起了脾气,可自己都走了这么久,也没听说它茶饭不思,不知道是李家的口粮太好,是幼犬年纪小忘性大。/ T5 y- d# L/ c0 K8 L( ~0 |1 J* {9 p
  它都不想我的吧,带点失望,带点委屈,唐欢抒发了不满的情绪,或许是因为被揉成一团塞进背包,排骨仔留下了痛苦的回忆,他们分开那天,排骨仔趴在车子里大睡,都不带摇头摆尾依依不舍的。# G; O) f; y. X
  他的小抱怨,大概是太没水平,人和畜生计较什么,所以李崇捋着排骨仔脖子下的毛笑了。
  @) K8 q. S& J1 z* |! W; C- z  也许它假装不想你。他微笑的脸十分英俊,他低沉的嗓音迷人动听,他说想你两字,简直可以骗无知少年为他疯狂为他死。
7 v) z* w) h) {& S5 q$ X4 {/ M  唐欢下意识的抓紧了膝盖,手腕上传来隐约的阵痛,他做出了赌气般的反馈——那我也假装不想它。' q# Q& r9 U2 t2 x* X
  若是他胆子肥一些,脸皮厚一点,大概应该鼓足勇气和李老板调情,它不想,你呢,或者早该直抒胸臆,它想你了,我也想你。
1 z. G, v# h, A( w+ O2 d9 C  \  握着发烫的手机,枕着温热的手背,唐欢学壁虎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后悔的要死——你要勾搭人,装什么纯情,睡都睡过了还讲什么矜持搞什么犹豫?) c$ g; Q+ B+ ~( r
  总不能指望着后宫充实的李老板放下身段主动邀约,该找啥借口提前回北京呢?过两天就是中秋了,若是团圆的日子跑北京去,不合情理的太猴急?. r: Q8 ^3 |  I5 g. B+ Z: X
  患得患失,唐欢不敢在李崇面前流露本性,表达本心,可对着一体机,唐欢站在肖建国身后很有喧宾夺主的潜力——肖邦要求他老头儿退位,要好好瞧瞧他的蹄子。" O, K2 X+ I( P: P
  唐欢和肖邦聊病情,前一句小伤没大碍,后一句好痛真难受,逻辑颠倒的病娇着,他希望有人关心有人爱,吃饭不方便,刷牙不方便,洗脸冲澡统统好麻烦,连拉屎用左手擦粪都不习惯!3 R, X3 |- s/ r/ V9 z
  其实没那么麻烦,虽然不是左撇子,唐欢三肢协调,又不须像他父亲一般雕工绘画,日常生活其实很简单。
5 A- v0 d; L$ f( B% D" m  睡觉,吃饭,看电视,卓淑芬担心,连桥牌都不去打了,成天伺候唐欢并不严重的胖壮蹄子,搞得肖老头也不肯独自娱乐,一同在家里窝着。一天就算了,两天还如此,肖建国愿意,唐欢却很不好意思,肖邦已经帮他找了工作,他总不好意思凸显废物累赘的特色。连赶带劝的把老两口轰出去了——老头老太太还挺潮流的,不但玩起了桥牌还参加了老年交际舞协会。4 X6 w$ ]. B% j1 L
  唐欢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段来之不易的夕阳红,卓淑芬熬了半生总算苦尽甘来,肖建国人不错,肖邦人更不错,这是他母子的福气。
. i- C/ L' X/ E  窝在沙发里唐欢拿着遥控器看电视,下午的剧场正在重播苏临之前那部出道作,都市时尚偶像剧,那时的她演技还略带青涩,后来的古装戏历练的很有进步了,Sami没有敷衍她,李崇也没有敷衍他,他是很认真地在造星。
2 B6 w3 I6 x) \1 ~% Y- M. G' c  一颗屏幕上耀眼的新星,一颗他生命里本该永恒却将会离去的流星。按下开关按键,唐欢静对着黑屏,不等他悲伤哀叹,门铃作响,连续不断。
. {6 s+ J& p7 a- r  谁啊!唐欢起身,他询问着扭动门把手,在一瞬的讶异后,他开怀的笑,十分惊喜。9 Z4 B- B+ i2 u+ v( u"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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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欢惊喜了,肖建国可一点不惊喜,他深知儿子的偏好脾性,房门内场景,简直让他惊恐——亲儿子和继儿子都穿着背心运动裤,肖邦正一手执吹风一手挠唐欢的短发,他自己的头发也湿漉漉的紧贴着头皮,一看就是共浴过了,简直闪瞎了他的眼睛。
* Y0 b0 f, J1 z  卓淑芬欢欢喜喜的迎上去问长问短,唐欢形容夸张的道当哥的如何体贴——刚才肖哥给帮他搓澡,手臂后背洗得干干净净,全是这两日他自摸不便的地方。
% G1 a4 M- `) B" V; ^  谈笑间肖建国一直盯着肖邦瞅,肖邦一脸的坦荡磊落,好似从未对同性的裸体有过欲望。
, e3 u+ f! B$ \$ @4 p- U  唐欢手上的大包这两日遵照医嘱,活血化瘀的散去了好些,但这种被人视为伤残的感觉实在是温暖,没有人不喜欢关心呵护,哪怕本质上是又臭又硬的顽石,被人捧在掌心也会自以为是块稀世珍宝满心甜蜜。
4 j* p. r5 R. m8 e" N' s+ s+ m  肖邦因着工作要从西飞到南,他忙里偷闲的挤出了时间变更了航线,很不容易的争取到中秋休假。
- D  r: t9 j; n1 V4 j7 n# E  卓淑芬赶紧出门张罗,定要筹备出一桌佳肴,肖建国不情不愿的陪着去了,另走前语重心长的对儿子道,照顾好小唐弟弟。
2 p; ?. Y0 u" a1 X% e) l. t- I  兄弟,这个词为肖邦提供了便利也构成了障碍,唐欢乖乖让他脱衣,毫无戒心的弯腰让他搓洗,他挺有先见之明的借着上厕所先撸了个精疲力尽,否则对着朝思暮想的身体还真按耐不住那点冲动和激情。
* d/ I  v# o; v3 [  激情,基情,基。/ B- f; C+ \0 t2 U
  干着头发,窝在沙发,像个小猪,唐欢吭哧吭哧吃零食,肖邦双手不停息供应,剥皮的葡萄,脱壳的瓜子。后知后觉的,唐欢嘴巴里的美食终于变了味——那天晚上到底是个汉子还是个生了副公鸭嗓的妹子,否则刚才真是尴尬又诡异,好比赤裸的妹妹半裸的哥哥,伤风败俗的一男一女?9 N" _6 }0 u8 }1 u- w6 z
  那天晚餐极丰盛,卓淑芬大展厨艺赶制出一桌子地道的桌席,鸡鸭鱼肉伺候着提携小弟的大哥,也没空给唐欢开小灶做丸子。肖建国冷眼旁观肖邦给唐欢挑鱼刺,念及唐欢右手不便,卓淑芬买的鲶鱼未购平日的草鱼,鲶鱼能有多少刺?; z9 w, |4 V  Y# s! o' u, |7 W
  肖建国决定和肖邦谈一谈。
# L6 P$ W9 R/ u  拉着肖邦出门倒垃圾,父子俩顺着滨江的花园谈心聊天,对话内容几乎让他要脑溢血,他身体很硬朗,可与儿子的一席话,他真觉得自己往不健康的方向发展。/ z8 W+ P$ Z# R& _1 t+ r
  肖邦说,不是他不规矩要掰弯人,唐欢现在有个男人,他和苏临早玩完了,就算没正式分手,散伙儿也是迟早的。
: s& y1 E/ \, D& A' U+ x  卓淑芬肯定不知道这事儿,知道了定是接受不了,保证大闹,就象当初肖建国一样。接受这种事情得有个过程,就让那个男人在磨合的过程中牺牲吧。肖邦的道理一套套,听得肖建国眼冒金星——他让肖建国和他一条战线。知根知底,肥水不流外人田,老两口,小两口,亲亲密密的一家人,多好!
0 f. N) {. ]7 T) t  张口结舌看着儿子的笑脸,吞了吞唾沫,肖建国凭风临岸,两鬓染黑的花发也随之风中凌乱了。/ M" [$ r* H' O) K* X' m8 P
  按了按太阳穴,肖建国定了定心神,提出了反对意见,卓淑芬对他挺好,勤快,照顾人,年纪还比他小,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他不能让胡闹的儿子把这伴儿给搅和没了。
# }  H( W! x; _  肖邦想要争辩,肖建国一巴掌拍上了一旁的石头台子,肖邦没定性不长情被窝里的人换来换去,但他老子还要想和唐欢他妈过完这一生。
. d6 Z3 c, ^( _% M2 I# N8 r  肖建国视肖邦为不孝子,卓淑芬却视肖邦为好兄长,她那没大出息的儿子,在北京有个知根知底又靠谱的人照应,让她挺安心。肖邦父子两人回家时,卓淑芬正张罗着铺床拿被子,肖邦让她歇着,他就住几晚上还不够麻烦的,铺了还要收,收了还的洗,他干脆和唐欢一床睡,对付一晚上,不愿累着阿姨。
) X: ]0 T7 p  u1 E- Z  兄弟俩一屋子睡还能聊聊天,他得和唐欢提前说说工作的事儿。6 A3 w, q1 E" a* x* u+ i! _* k
  听闻此言,肖建国算是彻底的认输妥协,摊上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他有啥办法呢,如今他只求他追他不成,还得追的有风度够隐晦不能撕破脸讨人嫌。肖邦弄了一大盘卤鸡翅膀、五香豆干、水煮花生,拎了一打的青啤,进了卧室,哐当一声还关了房门。
, y4 `7 h- c1 ~" \( N  肖建国觉得自己这夜里是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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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20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章 西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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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欢捏着鸡翅膀有滋有味的咬皮啃肉,翘着没沾油的小指头翻手机上的万年历,明日宜祭祀,他打算去拜祭齐老师。
( T; z; ^' V  R  |1 M% @: M  唐欢想着老师,肖邦挂念起儿子,碰了碰唐欢的胳膊,肖邦开了腔,他听说排骨仔寄养在唐欢朋友家。
% @7 g- m4 ]' f8 @& P' ^% v  嗯。
" W7 s! b/ |" m  谁啊,你那个转卡的同事。( d7 g/ w1 d% d$ E% z
  嗯,吐出根细小的鸡骨头,唐欢做了答,大概是心中有鬼做贼心虚,又添油加醋了一句,人家里有狗,托他比较方便。
! r7 ~. |* \( }- I& v! S  托人一个月呢,肖邦捏开了花生壳,往嘴巴里抛了颗花生米,他边咀嚼边建议,搬了家得请人来吃个饭。& P5 }4 J5 w( E" r- j/ [8 V  Y: _
  唐欢本想提出异议,又觉得像草丛里惊了的蛇,过于刻意,于是他舔了舔嘴,很乖顺的哦了一声——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这顿饭就不用了。
. F* `* G# H0 j) J, r: p  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一点不想多谈临时监护人,可肖邦还兴致勃勃地不住询问,他家养的什么狗。: q1 p- S9 S3 L5 [* `$ t! L1 {
  金毛。
  \( O4 {9 N0 B6 g+ w. O  和儿子一样嘛,男的女的。
- v0 f& j- L6 a; B# d7 d; d  男生。
$ m5 C0 t# ]* b, @7 w" i) Q$ P  {& i  几岁了。
! s6 E, ]: i2 K. N  }! M+ Y5 E  七八岁了吧,我猜的。
# {0 ]9 e: M6 C; w  那叫什么男生啊,叫老头还差不多!啥名字啊?" h1 U) L& o3 F! s
  呼噜。
8 v6 ?+ c* w% z* |7 X  葫芦?& j8 Z, B4 Z3 N) B
  睡觉那个打呼噜。$ ~1 F1 Q% B+ i9 N0 Q9 F
  听起来好懒的肥狗啊,哈哈哈,肖邦捏着啤酒瓶子笑,呃,你那同事哪个工种的嘛。
6 _$ Q; [+ y& j$ M7 X4 f$ }$ q  司机。唐欢舔了舔指尖的酱汁,在保安和司机中选择了后者,薛刚作为司机,必然是有着司机的范儿,这么说,是符合风格和气质。
$ _- Q0 @3 j/ s4 p/ t& a+ P3 a  那这人不厚道哦,肖邦敲着瓶子分析。这司机不都是给领导开车的嘛,唐欢学历那点小瑕疵,明眼人都知道是找茬,这领导跟班都不给帮忙说说话,真不够意思。
% S0 B* e; f' d7 w% |  V  人家也要吃饭的,哪能不管管嘴巴和身份,丢掉鸡骨头,唐欢真想装胃痛回避,他不能再和肖邦胡扯下去了,再谈下去怕是要穿帮了。$ I3 @$ r  ~. X! {
  人不拆迁挺有钱的嘛,还稀罕这开车的活儿,肖邦以兄长的姿态耳提面命,职场上哪能交上真朋友,你傻了吧,哎,这豆干好吃。
7 T+ c8 O( q* ~" n( q5 D" D- F  还好肖邦刹住了话头,松了口气,唐欢飞速的叼走那块豆干,专心致志的低头玩游戏。
# z: t! l, X8 H4 ]/ ~: [  肖邦收回了递豆腐干的手,从指头到心间像是过了电,唐欢的嘴唇红润亮泽,轮廓分明,牙齿也是洁白整齐的,他正鼓着腮帮子闭合了嘴巴悄无声息的大嚼着,眼神被浓密的睫毛掩映,漂亮健康的身体也被白背心运动裤给裹紧,肖邦知道他衣服下是什么样子,腰细瘦但不单薄,后腰的曲线,显得紧实的屁股更翘圆。
( d4 h- J, [( I& n  灌了一大口冰啤酒肖邦又想去厕所了。
( h5 z' r0 J4 n4 U$ _/ d0 l% d  肖邦的厕所没跑成,倒是唐欢说肚子不舒服跑到洗手间蹲了老久。( d0 ~5 ?- S6 f
  房间里有肖邦这个电灯泡,唐欢没办法找李老板“谈情说爱”,穿着裤子坐马桶盖上,唐欢琢磨着,中秋快到了,他又找了个由头主动联系李老板,他跟李崇发短信,预祝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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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2 J3 s3 h9 d- i9 e. e  d  借着中秋的月亮,唐欢废话连篇地祝福李老板中秋节快乐,说月亮大又圆,千里共婵娟。
" T9 w3 N0 l2 `# j- \+ Z  天涯共此时,中秋节快乐。李崇回复了但没说方便,唐欢只好在按键框里拼出谢谢两字,犹犹豫豫的他想着要不要多说两句,又怕讨人嫌。7 Q1 v/ c; \# }; j
  李老板倒没有嫌烦,只质疑他忽雅忽俗不成一体。
! D5 M  h4 p" H# D& M' a' o( f  月亮大又圆?这是什么词,他记得不是这句话。
9 ?/ ~1 H! [7 w9 q7 W, g% u  是苏东坡的词,唐欢老老实实的打字,原句是但愿人长久。
: S# Z4 ^2 k1 w+ X- b  高中几年级学的呢,不过李老板大概不是在国内念的中学,怎么说的明白呢,盯着洗面盆那面墙上的大镜子,唐欢努力的回忆,猛然发觉自己冥思苦想的脸特别的傻逼。他连望月怀古都知道,会不知道更出名的水调歌头,他还知道这是词不是诗。
7 }6 v, ~$ p- J* ?1 J3 B0 `  阴晴圆缺,离合相思,这哪里是质疑,分明是调情。  r* P: o, S; G
  李崇在跟他调情,这觉悟像春雷像夏雨,像一阵暖风席卷而来,吹拂得唐欢面红耳赤,骚扰的他浑身作痒,满腔热情,连胆子也格外的肥——2 }9 A* `$ X+ j3 q" h% L8 s
  靠着水箱,唐欢把后背紧贴在冰凉的陶瓷上,仿佛这般才平静安宁,他做出了回复还给了进一步说明,原句是但愿人长久,是他拼接的,天涯共此时后面也不是中秋节快乐这句话。( r1 r. W  ?3 ~# \' _
  那是什么。" R2 G0 H/ @1 V- l0 o/ j
  李崇又问了,唐欢便再答了。, r  l5 j8 V0 q5 I+ l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3 g' `0 l6 U, d
  点下发送键,唐欢弯曲起小指,在得意和甜蜜中后知后觉到卖弄的嫌疑和自作聪明的盲目自信。李老板可以调戏他,他不该反调戏,玩的太high过了界那就不好收场了。8 M! n* W7 S( a
  万幸李崇不介意,他赞他语文不错,好多人只会前面半句。0 W( W: Z& h# V! N/ n- O
  唐欢蛮自豪的装谦虚,他偏科,就语文好,没事儿背背唐诗宋词,有年中秋节突发奇想,搜集了一大堆带了月亮的古诗来记,所以知道也不算稀奇。( Z  b! x" q$ P1 W" F2 t, M. W5 T- A
  还知道什么。李老板让他说来听听。! u. U4 w  ^* y' u8 q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w* \, m. o9 S5 p; n  李崇果然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文学修养一点不差,不但知道出处作者还提到其兄的七言诗。6 P  D3 e: h' m; v
  这考不住唐欢,玩了那么多三国游戏,哪能不知道魏文帝的燕歌行,顺着那句有月亮的,唐欢一鼓作气敲字到末句。6 n! L1 E( W% v# e2 j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七夕相会须待一年,他们相见只等一分钟,从镜头里瞧着李老板,唐欢不由地脸红心跳,仿佛是自己茕茕守空房,泪下沾衣裳,而这哀怨的姿态全被李崇看到了!
6 d, h7 K7 A6 _; e  李老板看着他微笑,笑得意味深长,他的目光似带着火花,穿过屏幕,点燃了他体内的情绪,偷偷升温,默默燃烧。眼神灼灼,又像是双无形的手,跨越了空间,抚上他的脸摸过他的肩,伸进他的衣服,再扒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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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视良久,眼神胶着,两人都不吭声,倒是洗手间的门响了,肖邦在外头嚷嚷,他肠胃也不舒服,让唐欢速战速决。( d: Z+ c+ ]- m- m
  唐欢小心翼翼给李老板道歉,家里人要用洗手间,他得收线出去,短信联系。' b, B7 p5 m8 m
  李崇倒没什么被忤逆的不悦表情,他只说了声好,便立马切断了通讯,干脆又爽快。心不甘情不愿的唐欢给肖邦开门,后者关心的一脸狐疑,蹲了这么久,他还好吧。6 Z3 s5 w7 [0 H, n
  假装胃痛的肖邦审视着假装胃痛的弟弟的脸,远在北京的李景也在玩味哥哥的表情。
9 ^7 `/ B3 z% h6 ?; V  他们在开会,李崇是个精力充沛,思维敏捷的人,他也是可以一心多用的人,他听汇报,谈意见,还时不时的玩手机,他一边打字一边提问,他用的是非工作的那个号码。/ t$ @& Z8 R" D* o2 I
  开后宫的手机,李景咕溜溜得转着手里的核桃,凭着直觉做出了判断,他在和唐欢短信聊天。
# k6 C/ p- }4 p1 l- F# [! R: w  似乎还聊的挺舒心。+ O& @, s$ Q6 V0 ^
  这并不出奇,出奇的是李崇临时改变了了议题的顺序,一个他比较关注的问题被挪到后续讨论,他拿起了手机起身,示意其余人继续。
4 [0 V* P; }7 w. x: ^+ L  T  李景目送李崇快步消失在门口,瞬间觉得自己和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千瓦的电灯泡,闪的他老哥只能躲起来,仿佛是只馋嘴的狗熊,抱着个糖罐子生怕被人瞧见,便躲到树洞里口水淋淋的舔食。
$ D+ C& }4 T0 E9 s: n  可甜蜜的时间并不长,五分钟之后李崇推门而入,他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李景低下头暗笑,产生了偷窥通话记录的冲动,实实在在的浮想联翩了。* Y* f2 e0 _: m
  会议结束,众人尽数散去,李景跟在李崇身后做小尾巴,非要蹭他车坐,一前一后两人靠近那台奥迪,半掩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探出张英俊的脸庞。8 ~. L& x% a& L/ ~( ]! k( w
  是肖汀。" s7 S  g; `# D8 \8 w* T. a4 Q6 R
  肖汀微笑着向李景问好,简直按耐不住满目喜色一脸春意,轻轻巧巧的跳下车来,他挺自觉的把后座的位置让给了李三,跑到副驾上去了。6 W+ q3 B. Y; s% j  I
  李景挨着李崇同乘后座,再一次当上了一千瓦的电灯泡,待到三人下了车,李肖两人朝东,李景在夜风中向西,对着轮圆月李三打了个气势恢宏的大喷嚏,他掏出手机给姜扬吐槽,李崇和肖汀又滚床单去了,通俗情感小说“天后”竟然看走了眼,他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 \1 C1 E) n/ {' S( C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犯病。- z  E, A& y8 q' Y5 u) ^
  肖邦觉得自己确实是犯了神经病,肖建国说的道理他并非不懂,否则当年他离家千里是为了啥?可他真是着急了,他念念不忘的帅弟弟舍不得动的乖小子,竟然被不知道哪来的野狗给叼了——四十岁的老男人,一夜暴富的拆迁户,有老婆有家小的,骗婚骗肚子的同志败类,还哄的唐欢鬼迷心窍的,不知道唐欢哪根筋不对头!
* p( _+ }. d9 f  难道是因为单亲,所以有恋父情节吗?
' m- n( f$ K" ?' A8 X- C9 o  肖邦盯着唐欢的后脑勺辗转难眠。: C1 D5 }& H/ n4 {8 ?% ]
  肖邦是失了眠联想无边,唐欢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梦里没有肖邦来打扰,他坐在一团迷雾中,轻飘飘醉醺醺,和李老板窃窃私语,一问一答,满心欢喜,暗自得意。/ R( I$ T  q( a
  唐欢,好好听课,不要讲话。. c9 v# g: ^- r! ^. X- J
  迷雾散去,李崇消失,他端坐在课桌前,而齐老师在讲台上看他,眼里没有熟悉的慈爱笑意只有愤怒严厉,而一旁的苏临扎着两条麻花辫,瞪着双大眼睛非常生气——她问他为何不乖,干嘛不听妈妈的话。2 ]7 m$ d1 |  `' O( q% u
发表于 2019-4-21 0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楚公子,加油,好看,喜欢
 楼主| 发表于 2019-4-21 08: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一章 蜜糖与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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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C) j. K" ^) X" u" S  C$ Y  唐欢惊醒了,他摸下床倒水喝,洗了把冷水脸,他从书包里掏烟,烟盒里是空的,早就抽光了,也没有买来填补上,什么时候抽光的呢,不记得了——也许在某个时间就自信着终可达成目标,他没什么烟瘾,但那总归对嗓子不好。5 z5 b* c/ l1 l9 s' u
  盯着空无一物的烟盒,唐欢把那金属制品按压出一个极大的凹度,他是真的该骂,真不乖,他知道自己自私卑劣糟糕透顶。在深夜里唐欢打了个寒颤,仿佛有一双责备的眼睛在黑暗中盯审视,窥探他心底的荒谬、挣扎和可怜的算计。
8 o* t1 ^1 `- s$ N9 K6 f  在梦里,齐娟的面容是恼愤不满的,而在陵园中,她和苏华并排在小小的石碑上,带着永恒的微笑——按照齐娟生前的意愿,她用了他们二十五岁的照片,那时的她还富有青春的气息,眼中是幸福的神采,那时他们还夫妻恩爱,苏临刚会走路,他们尚未认识。
: \% O* S3 q) V  石碑的铭文依旧清晰,孝女苏萍叩立。
2 p/ _: z% N1 x4 p  曾经,她不叫苏临,她有最普通的名字,藏在深闺无人知晓,如今她是耀眼的新星极有前途的小花旦;曾经,他们手牵着手来这里,鞠躬跪地,如今,千呼万唤她也无回应。
  m) U2 U2 F/ t$ x  m6 ^' w! C4 [  捧着小束的鲜花,唐欢蹲下身,他再次忆起她最后的叮嘱,他起的誓发的愿,想起来像个残酷的谎言。0 P: z7 @* S$ i* E
  他没有听她的话,没看好她,没看住她,她已经走出了他的生活,走进他不能控制的名利浮华,那是炼狱是染坊,能把人改头换面彻底,苏临是个傻姑娘,而他不傻,他十几岁就在酒吧里驻唱打工,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 Z2 L: q9 M- K- u5 P4 q, o. m
  为了一个新款的的手机,女孩能跟着富二代去开房,为了一把名贵的吉他,就能有男生跟富婆去踏青,学生妹作援交,上班族赚外快,下了海的爬不上岸,习惯了纸醉金迷不甘愿枯燥平淡,他知道欲望能让人多荒唐多愚蠢!) V7 j9 ?- \* A+ b4 Q2 s$ [" B
  愚蠢如她,荒唐如他!) U1 A" I7 j- s9 T
  双手着地,唐欢叩了个大响头,他趴伏着,久久不愿起身,石碑上的文字和图像都刺痛着他的眼他的心,让他不敢直视。3 l9 c4 v1 H' z% ]
  安静的园陵中,突然响起了铃声,打破沉寂。
. L: r' A/ R7 x' v5 O  惶惶然的唐欢低头看手机,是苏临!( v$ C# J, f3 Q% R% `' r
  他抬眼看石碑上的老师,好像那个微笑是活的,在嘴角绽开了生机,齐娟显了灵,老天开了眼,让他不至于错到无药可救——自吵架后他发了多少道歉的短信,打了多少次无果的电话。
+ ?- n! V- {9 Y( M! k  o0 V# s% W1 v  姐,唐欢喊了她一声,像怕对方听不到似的,他喃喃重复,姐,姐。+ b( g( q, v" `! _; C
  苏临有事相求,她最近很赚了一笔,动起了置办不动产的心思,可惜有政策限制,她名下已有套房子,搞得她没法儿再投资,本来更名就可以了,谁想Ann的男友公司搬家,迁到了五环附近,她和唐欢之前那套房只离人单位五分钟。人小两口凑足了全款想购了去——一百五十万的全款,一笔付清。. `6 ]6 f2 f5 z
  唐欢不同意。/ o% K1 {, L# ?9 p: S4 f  u
  他从未拒绝过苏临任何的要求,这次他否决了,带着可怜又可笑的坚持。; m6 M: _6 ]. d4 u: b
  对面有悉悉索索的声响,等再有人说话不再是他的她。% x# y0 g9 y7 ]' Z2 X
  是陌生而熟悉的女人,赵蓉雪,苏临她表姐,她称他小唐,以长辈自居,这分分钟赚了现款的事儿,干嘛不同意,苏临等着购房资格,那套精装修的高档公寓房主要出国,着急脱手,三环边的黄金地段,这么好的房源,不是想买就能遇到的。
* @/ U" t/ E$ ?6 R& U  我妹她容易吗,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啊。; R( v) w+ N& F- _) Q
  赵蓉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意不外是合伙儿买了房,各自赚各自的,何必还挡人财路,赚了几十万不少了。
+ \. q6 I; a. C! l& \/ Q) o  唐欢笑了,笑得比哭还难受了。9 y  {/ A, q! @* w& t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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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了看模糊的天空,唐欢说行,具体的细节他要和苏临说两句。
6 z& v9 _. F; }0 l  赵蓉雪挺满意,她夸他知好歹,识时务。6 p8 W& |; [$ n3 p( {4 e+ Y! }
  通话的对象又换回了苏临,她道过户手续不复杂,问唐欢何时搬家。
/ v! v; ^! c1 g) m- I  m) G  我现在不在北京。
! s9 n/ S& n# \$ R5 }1 d9 h: ~  哦,那这样,苏临欲言又止了,赵蓉雪在旁敲侧击,不能等呢,房主好着急的,她让唐欢过完中秋就过去,大不了全价的机票她来负。4 K8 Y% g: t4 D0 b2 S" M
  唐欢乐的眼泪都冒出来了,着急的房东和大方的表姐真是可爱啊!
5 i8 r/ Z+ P( b8 L7 X0 T1 k  但自己太不可爱了,一点不配合,对方回避不提的情感话题,还直接了当的追问着。! z- q; F. [4 o! G8 R
  姐,你是要跟我要分手吗?
1 ~- N7 |* C& S) o0 y  苏临支支吾吾不肯作答,赵蓉雪气息败坏呵斥不休,他们同乡情谊,姐弟一场的,何来分手一说呢。1 j! u3 c- s, Y6 q+ K1 ]
  她防着他录音,怕他抓着把柄赖上她?捏着鼻子哄眼睛,真是太可笑了,哪有同乡过的似夫妻,姐姐弟弟睡一榻。他没录音,也没别人,此刻他正在齐娟的墓献花,天地良心,师魂在上,老师正凛然凝视他,他不会为难她,只求一句实话。
- C4 j- V7 \5 Q; [) q( E  苏临断断续续的澄清,词不达意,似无辜的羔羊,被他这残暴的屠夫拿着刀子钉在喉咙被迫叫唤着。
. U0 _/ i$ o) a  苏临慌了,赵蓉雪也慌了,本说好要一拍两散,这心虚的表妹突然乱了阵脚,就算是被倒将了一军,快刀斩乱麻的应了就完了,谁知人还突然伤心不舍了。& p" t$ K" f$ v
  扶着苏临的肩膀,表姐急了,因为脑抽的表妹东扯西扯越发啰嗦——她现在就想换房,没想今天谈分手,别逼她,她心里好乱好慌,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f0 {, _: f" x( g" I3 C* ]7 H! f4 @) D
  赵蓉雪想抽走那手机,苏临却死活不松手般哽咽起来,她只好在推搡间按开免提监听着。" A+ P6 L8 n( F( m
  苏临现在挺喜欢张宁,那样的优质偶像大帅哥,对她温柔体贴,有事情自己顶着不让她为难,人比她出道早,资历深,红的多,死活不愿回北京,还说要在边上买套房子疗伤方便他探班她,恋爱的张宁像个小师弟般害羞胆怯,又像只小忠犬般虎头虎脑可怜巴巴——男主角没有了没关系,他只担心丢了他的女主角——这是这辈子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3 W2 }, H1 c1 a$ c
  她还听张蕾说了,当初她被人整,张宁挺为她不平,还曾在李景面前抱怨过。9 B7 T& R/ [6 H
  可唐欢做错了什么呢,他没钱没事业没出息拖累她,她生气她指责,可苏临知道,是自己变心移情了,两个字一个词好像是块滚烫的烙铁——是万万不能放在舌头上的,会烫坏她的嘴,蒸熟她的脸面。
5 \' r8 Z* m( j5 h" B0 @) S/ T  姐,你别哭了,我们分手吧。
( n( S$ v# _/ n  她不想说的话,唐欢先说了。9 L! d! d1 E: H5 o4 S
  她不愿谈的事,唐欢先谈了。
3 h8 u1 G, Q8 I$ m  周末他回北京,给她房产证,联系搬家,不会耽误她。- p* h' t, h9 M3 z9 A  A
  挂机的提示音一出,赵蓉雪握拳高叫了一声,望着前者,苏临也扯出了一个笑容,已经说开了,她应该踏实舒坦不再慌乱,可心里好似烧了一锅热水,好像那块烙铁被置在胸腹间把五脏六腑都烫穿焚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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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7 {5 I( W2 u" F  两大滴彻底眼泪滚落,苏临恍惚的看向雀跃的赵蓉雪,胸中翻涌澎湃灼烧的浪潮,可四肢是无力的冰凉,趴伏上抱枕,把眼泪抹到细腻柔软的丝织品上,苏临心中有了计较,等周末见着了唐欢,她不会按出资比例给他款子,她得多分他点,十万,还是二十万?' K  U8 Z" j0 e, z8 Y! f* y
  这还的瞒住表姐,否则她又该喋喋不休说她那套草鸡男走狗屎运的大道理——初恋、初吻、初夜、她最好的年华都给出去了,一个男人好意思对半分,不收点青春损失费够意思了!. |: n  Y3 p8 Y8 A
  赵蓉雪低首看埋头发呆的妹子,肖邦在小路静候名义上的弟弟。
3 k" ]* z, g4 R1 \  肖邦提了个迷彩书包跟着唐欢同行。陵园在郊外,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就是路途离城区太远,来回要两个多小时。唐欢去扫墓,肖邦借口照看病患,表面陪同实质郊游。& B8 ^, }  t! P
  这几日真没那么热了,突然间有点秋高气爽的意思,他背上那个包,里面塞满了好吃好喝好玩的,园子外的树林子里野餐垫一铺,美食佳肴零嘴儿一放,人再往中间一躺,很是惬意啊。5 k+ G7 f- i$ y/ Z  _
  齐娟死了这么多年了,唐欢也就是遵照礼数上坟烧香,没什么好恸哭悲伤,肖邦叼着烟悠哉游哉的眺望那块儿计划用膳的风水宝地——顶上是常青的绿树,近处是丛丛野草,大岩石旁可供坐卧。3 s; e' m4 \. ?7 E5 g1 g
  点燃酒精炉煮面条,肖邦摆开了四个便当盒的下酒菜,再掏出两小壶陈年好酒,快过节了,得好吃好喝。
  }" j2 S0 @" n8 ]5 h! e8 f+ F  唐欢没怎么吃,只喝酒,开始是慢品,之后是痛饮,没等那一锅面条熟软,一壶老酒便下了肚,这个喝法出乎了肖邦的意料,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对酌闲聊,十口菜一口酒,并非这借酒消愁之风。
8 Z4 V" n7 N) |) k  抽刀断水水更流。. T8 G& `. j- b& {/ p8 g& ]
  唐欢喝了很多酒,是整整的一壶,喝得眼皮打架,他手指颤抖,双腿无力,连腰板都挺不直了,眼不明耳不聪,好似掉进了棉花堆里,可麻痹的只有肉体,思绪却更加清楚。  g7 V8 r9 y9 d& L: {. B8 [, F
  他送了苏临上战场,还希望她毫发无损纤尘不染,他手持双刃剑,还奢望只有向外的一面有刀锋——弥天大谎一梦黄粱。她无助、张皇、几欲放弃、举棋不定;他决然、凌厉、推波助澜、断了后路,如自刎若自宫,戳进了肉,带出了血,斩断两小无猜的情,剥开伪善虚假的外壳,露出真实不堪的本我——他想嚎哭却更愿高歌,从今以后可以随心所欲,可以自谋生路,放开她的他,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就像宣言中所述,无产者得到了整个世界,失去的只有枷锁。. F. c" u2 D9 _$ p# e1 Z% S
  不该如此的!% @9 H, u7 J0 [
  他怎能在苦涩中体味出自在与轻松,他怎能冷静而无情的说分手,毫无留恋,不再争取,彻底服输,仿佛认命的艄公,逐水的落红,随潮落潮起卷入滚滚洪流,大江东去海纳百川,一同埋葬在名利诱惑的深海中。" d& a- s( {, z& T2 M
  唐欢捂住眼,脑仁阵痛,摸摸索索的,他腾出另一只手,扶住一旁的石头,用力的拽着,仿佛这般才能在漩涡中站稳不漂流。5 Y" |+ @- v/ s& ~2 S2 ?* _; T
  石头有坚硬的骨,结实的肉,那是肖邦的胳膊。肖邦揽着唐欢,托着他的后腰,用大腿做靠枕,臂弯做枕头,肖邦低头瞧这弟弟,自他回国,还没有这么近,又这么静认真审视过。
* T4 L/ z0 a' `" s  唐欢的样貌从不是雌雄莫辨的清秀,不似温和阴柔的白月光,他是男人的漂亮,像太阳一样的耀目闪亮,这一点肖邦早知道,几年不见,俊美的少年已长成英俊的青年,没长歪没变残。许是情人脸里出潘安,肖邦看唐欢无处不美无处不好——卷翘的浓密睫毛微微颤动,细腻光洁的皮肤白里透红,从脸颊到脖子染上一层胭脂般的浅粉,而身体是结结实实又沉甸甸的,一摇就晃,一推就倒。
, W8 l& i! B- ]8 \  像一块撕开了包装纸的甜美糖果,而这糖的滋味他也算浅尝辄止过。- l, M* _$ M  `
 楼主| 发表于 2019-4-21 08: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二章 祭奠* @. q0 p1 W, E" b8 A, J

7 t* V! ^# @2 n  上一次唐欢大醉还是他爸和卓淑芬结婚办酒,唐欢醉的很乖,不吵不闹,不装疯不撒泼,就是要睡不睡得痴呆迟钝着。肖邦把他送上床,毛巾擦脸,汤勺喂水,解鞋带,抬小腿,扒裤子,脱衣服,盖毛毯,起初像个真正的兄长,可惜名义上的兄弟不是亲生兄弟,因为血脉相溶的人不该有那样的亲吻和抚摸。6 ^  V0 e/ z0 |& Q4 J! n  ~: ~
  发乎情止乎礼,这才是世俗的传统,情不自禁一不小心就沦为趁人不备的猥琐下流,踩线是犯规,过了界就是犯傻,是耍流氓了。肖邦汗颜自省,回避躲闪——老头子孤单了十几年,他不该勾搭阿姨的独子,给半路组合的家庭扔一枚天崩地裂的核弹头。
& X2 U0 e. H; a" L. S- \2 `  可今时不同往日,摸了摸唐欢的前额,肖邦将他平放在野餐垫上,仍其仰躺休憩,他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顺手摸了把唐欢的包,掏出那两个iphone5,他也打算关手机音量。
+ q$ B3 i0 l) L1 @  肖邦本没打算偷窥唐欢的隐私,虽然他直觉这一场酣醉不该是悼念师长的悲痛。苹果5,转眼间就配置了两个,这不是唐欢的收入能负担的起的,他哪里来这许多的闲钱,侧头扫了一眼闭目昏睡的唐欢,肖邦若无其事的按下Home键,其中一支设了开机的密码,另一个则没有。7 _4 M4 y1 l+ F8 T, s: y
  无锁屏密码的是肖邦知道的那个,十分钟前有为时不短的通话记录,接入电话萍萍。
# }- w: @, g9 C6 M  是苏临。
+ f4 w8 {! }) A  肖邦拨回了静音键,把那两个手机原封不动的搁了回去,关闭了酒精炉,肖邦简单的收拾了食材菜肴,为自己也腾挪出一块地方,他侧躺在唐欢身边琢磨。0 p$ m5 G! m$ j. e6 n

: Q7 Y5 g3 m& H, T7 J0 W  肖邦躺在唐欢身边,心事重重,与他同姓的男明星也作同样的手枕胳膊状。. M$ f3 Z/ Q& v( ~7 R
  肖汀身上疼,下头还难受的一抽一抽,仿佛被玩坏捅出个大窟窿,这是他甘之如饴的。他是没资格和李崇谈情说爱,可他还是爱,爱的心都碎成了玻璃渣,扎的他一直痛。他每日健身,天天美容,恨不得一天敷十个面膜,他请了星级的厨师教授提升手艺,业余的读物是美食杂志——别的手段他不会耍,只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 D5 L8 j6 k. v! ~' @! m3 P  他认真的工作,努力的学习,练过的英文句子说的不带半点中国口音,镜头前面比张宁还游刃有余自然天生,他得让家人骄傲,更不能让李崇失望。
0 h" V& K! [6 o  {$ F7 o  快十一点了,肖汀伸手拿了床头的手表,仔仔细细的带在腕子上,他腰酸背痛的起身,洗脸刷牙,嘴巴里含着牙膏沫儿,房间里却进了人,肖汀慌里慌张漱口擦脸再迎出沐浴间,来人不是李崇,是乔。: f) O- Y4 L9 g- K
  肖汀素来有点怕他,乔是这里管事的,却常常表现得像半个主人,那种敷衍来客,内心优越充满距离感的类型。只今天这主人颇有待客之道,送他出门前还顺便招待他吃了早午饭,准确的说是一桌子用饭。乔挺具中国桌风的指了那盘鱼,很客气的招呼他,肖先生,这个新鲜,你多吃点。
, D0 F; r+ W. m" [. C1 T% R  肖汀专心致志的吃鱼,边吃边朝乔笑,肖汀挺想和乔聊天,问李崇去了哪里,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乔今日待他不冷淡,但也不能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 J7 ~/ r" Y6 k; i$ I+ }7 G$ f& _  回了公寓肖汀躺沙发上小憩,他没回郊外的别墅,自觉叉着腿儿走路经不起父母的关心,带着耳机肖汀听歌。没听上几首,周舟抱着猫进了门。
2 I3 {) l5 ]  _* N4 p5 S  周舟是肖汀的生活助理,首要的职责是照顾肖汀,其次是照顾肖汀的猫。一见到肖汀,她放下了那装猫的大箱子,冲到肖汀跟前扒下他的耳机跟他说起了花边新闻。& U! Z" G3 |+ i# ^
  她今天送猫去美容,见到李总了。李总也送狗去洗澡,那狗约莫几个月大,怪丑的,又不纯,一看就是混了拉布拉多的金毛串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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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 _! G7 \! w  周舟吐槽幼犬的血统,称其完全不符合李崇的身份地位,肖汀弯腰捉了虎子,又拎起了豹豹,膝盖上趴伏着一公一母,他质疑周舟的论断——莫非是个珍稀的品种,样貌不常见,所以长的两不像。0 ^5 t& A$ n; F$ [) N8 ]* j2 A
  忽贱忽贵品种骤变的小杂种毫无自知之明的霸占了李老板副驾驶的位置,保时捷的副驾上绑着他的专用座椅,而座椅上绑着它,排骨仔咧嘴伸舌笑的口水直流。
+ y; j* H- D- w3 G/ Y  排骨仔神清气爽摇头摆尾,可他老爹酒醉后头昏脑胀长条条的作挺尸状,直睡过去一个下午。回城的大巴收的早,晚上没车可坐,肖邦犹豫着要不要推醒一旁的弟弟,唐欢却正好张了眼,精准得像身怀生物闹钟。
' M; X; p* f) i  看了时间的唐欢单手支地,说得赶紧收拾,怕迟到了——他晚上还有个场子要跑。翻身而起,唐欢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肖邦架住他,感觉怀里的小弟依旧东摇西摆的下盘不稳,缺乏协调性的同手同脚着——怪不得要摔呢。0 ^9 v# t. V' A3 i6 Y
  肖邦握紧了唐欢的胳膊,连连劝阻,他这酒醉没醒完,干脆别去了。
6 L; c4 Z0 C- u$ L  答应了人家的。唐欢很是坚持,摇头晃脑的模样又引出了肖邦的执着态度。4 U9 n' A# M8 K8 I  k6 H
  肖邦很坚定,唐欢这样的状态不适合抛头露面,绝对不能登台,揽住唐欢的腰,他掷地有声,听哥哥的,打给电话给大杨,让换个人。好心的建议却换来了怀里的霹雳般的咆哮——我答应人家的!  A: w5 W  i1 ^1 o
  答应人的,就要做到,唐欢的反应堪称幼稚,他挥臂甩手又跺脚,面红耳赤的重复着,像个撒泼的小男孩。总而言之,他唐欢是答应了大杨,不能食言也不得反悔。
5 H8 c' r/ e  u( {! m* T: J  这算是肖邦第一次见到唐欢发脾气,撒泼的好似撒娇,还暴躁的挺可爱。于是不出五分钟,肖邦服软投降,他倾斜着矿泉水瓶作花洒龙头,而唐欢蹲在地上往脸上浇水清醒。: _- V- S3 X" U! F% g1 R
  踏上了末班车,肖邦絮絮叨叨,到了酒吧别再碰酒,多饮点牛奶果汁解酒,差不多了就给他打电话,他来接他。
% Q% h4 ?9 ?& ]: f  双手交叠在前座靠背,唐欢下巴枕在胳膊上点头,他知道了。唐欢知道这种场合是啥样儿,他就是个中听的背景音儿。包酒吧算不得啥大手笔,港媒上富少的生日派对才是有声有色有笑料,一群身着比基尼的曼妙女郎,一堆啤酒肚游泳圈的中青年肥佬,游泳池旁香槟塔还有往乳沟里抹的生日蛋糕。( A* j8 d+ l# m. \# t* Q
  按照C城的作风,大概可以摆几桌,妹妹坐腿哥哥打麻将。
5 H/ O, m4 Z: L; c3 m6 f, i! r  哈哈哈。" b4 K9 G+ j) O6 E5 h/ z

( N6 \0 J! ^! J: L# N$ m& t+ U  唐欢迟到了,大杨电话盯催,在后巷里急切张望——要唐欢不来,他没法儿给杨阳交代——小杨说了,坑蒙拐骗也得唐欢来,否则就不是好哥俩。& V0 Q# V* H3 y0 V. S" e
  大杨和唐欢曾经也算的上是哥们俩,可如今他该老老实实作小杨的好兄弟,临聘的歌手彼时的伙伴、生意的帮衬此时的社会关系,大杨知道该怎么选,唐欢委屈就委屈吧,小扬不悦才是大麻烦。5 M8 O0 M( h$ u/ c+ V' V
  这也真奇了怪哉,杨阳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线,不依不饶,莫非是当年的心愿未了——唐欢没顺他意伏低做小成跟班儿状,所以耿耿于怀好多年,今次相逢非得三番两次刁难个痛快?
0 Y; S- E$ h6 V) k4 h  上次两人碰面是扭伤了手,这次可别再整出个幺蛾子,只愿唐欢赶紧回北京,别待在C城让他左右为难了。0 u* e' l+ n6 W- Y$ I- h

5 Y* V1 W0 B" I! j/ o9 h  自打小杨开了口,大杨便把昔日的哥们当做烫手的山芋,一方面希望这山芋乖乖的凉快了装盘任搓任扁,另一方面又希望这地瓜长了腿儿热度依旧的的滚出小杨的界限,小杨素来盛气凌人唯我独尊,大杨心里从来憋屈,可气节事小生意事大,大多数时候他还得唯同姓的小杨马首是瞻。0 [$ Z9 y/ C  u& j6 H) {) s
  唐欢跟着大杨进门,杨阳就一眼把他叼住了,可惜后者挺无第六感的看乐池舞台——短皮裤的妹子倒挂在钢管上,白花花的大胸都快随地心引力从罩杯里滑出来。" d2 @* S- N# b, Q6 n. x, h
  愤愤的扔了一块幺鸡,杨阳咬着烟头对一旁拿着打火机作势要点火的小弟道,让她别蹦跶了,跳的真JB烂。
! R: E' o  F1 ~7 R) ~9 n& U  坐对家的发小随即哟了一声。
( k! |4 g& ~+ V7 K8 z  发小姓任,单名一个宇字,任宇笑杨阳火气大,与他贴面的美女意味深长扬起嘴角,百媚千娇的,她拨弄胸前垂直的发梢儿,道有个姐妹八字偏阴,不如喊来陪同搓麻将降降火,话未说完,李可儿便被任宇掐了一把,于是又笑着自打脸检讨多嘴该罚急忙起身回避了。! S" P. a" \- g, ~5 J' {% E
  李可儿不是任宇的女朋友,她连任宇的女人都算不上,往返的机票加四万块钱,便能使她飞C城陪人一周。
& ], K0 P2 p) J9 Y+ _  外围女,李可儿知道任宇会怎么跟牌桌上的四个男人提她的身份,不过她不介意了,明星梦碎,三昼夜的牺牲她已堕落,何不把被糟蹋过的躯体物尽其用,也许过不了两三年,她会带着百万的存款“衣锦还乡”。
7 z/ ~0 [% Z. J4 a# X) E& T  摇曳着腰肢,李可儿去拿酒,正瞧见吧台旁边的漂亮男生将杯底的果汁一饮而尽,男生太英俊了,李可儿不由自主得多看了他两眼——他穿着乐队统一的大红体恤,胸膛上有个白色的生日蛋糕图案。大概是个服务生,李可儿没想要勾搭他,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下意识朝对方微笑,被唤作小唐的男生放下了水杯——因为恰轮到他上场。3 V- _: z7 {! t% n7 h' I
  舞不跳了,牌局也散了,年轻的寿星如山大王一般坐在桌子上听歌,任姓的金主与其勾肩搭背的低声说话,李可儿挺有自知之明的退到一边儿,抱着一盘子进口水果切片大嚼。
  ~% N! u% v. i/ X* I3 ^  吃喝嫖赌,载歌载舞,李可儿本以为这南下的最后一天就此平淡结束——直到杨任两人把那唱歌的小帅哥堵到了包房的门口。
+ m0 b& L5 o) A( e  光着上身的DJ一脸陶醉得叠歌,Scratch加Crossfader,在音乐停顿中的短暂寂静中,她听到包房门口啊的惨叫,像是有人被捅了一刀般撕心裂肺的嚎,与再起的节拍相呼应的依稀是一声哐当,任宇后退两步摔倒在地,作一百八十度的旋转,鼻血横飞的很有蒙太奇的特效。
9 y% t/ D. K& J- k  小美男哭了,李可儿伸着脖子叼着块奇异果,学表演的她感觉这“小唐”哭的挺内涵——悲愤又绝望、迷茫又彷徨、心碎又神伤。没待她吞下那块汁水满溢的的果肉,“小唐”和“杨哥”抱作一团。
" c7 v# e+ p" K: ~7 f) W  他们打起来了。0 e; g* j( i5 M, c* G
  舔了舔手指头,李可儿继续吃水果,她可不要去扶地板上被一击即中疼的打滚儿的金主——那“小唐”依旧横冲直撞的要挣开“杨哥”去踢“任哥”,万一挣脱了可会踢着她。9 a/ c; T2 u; ?+ P, |. F+ g
  小美男被拧住了手腕,嚎哭着被扭送进包房里去了。+ |6 ^- q% W" L  t- F
  李可儿这才花容失色的踩着高跟鞋推开人群挤到金主的身后,纤纤玉手抚摸对方的胸膛,任宇捂住了鼻子歪倒在沙发旁,酒吧老板抱着一壶冰块往他脸上码,边冰敷边瞧紧闭的包房门,这是怎么了。. _7 P% P4 D* J0 w7 E# |2 J
 楼主| 发表于 2019-4-21 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三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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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杨扶起任宇,又透过半截玻璃门看室内情况。唐欢右手的纱布撕烂了,手腕不自然的下垂着,左手正拿着烟灰缸往杨阳头上砸,杨阳四年军校哪是吃素的,一掌便扇飞了那玻璃的器皿。唐欢随即曲起膝盖撞杨阳的下身,却被一拳击中下腹,又顺势被推到在沙发上。
$ G$ x, ^. q- ]4 i1 ?5 S% l2 r7 }" k* A  这是要把唐欢打服打怕了才高兴吗?
+ |7 a) Q/ x: ?" t  大杨心疼着唐欢再次脱臼的手腕,若被弄残了,他也会内疚难受的。可大杨自问不够资格当这师出无名的和事佬,身旁的任宇更把他拉离了理智与情义的互博的战场。. R3 Q' f% r. ?1 \+ t$ A$ e
  任宇托着冰块捂住下巴,他冲一群面面相觑的人嚷嚷,玩你们的,大惊小怪个屁。
4 L4 |& X/ @; x: B8 O. [  若说杨阳是这帮狐朋狗友的老大,任宇就是千年的老二,他这一招呼,众人察言观色心知肚明的继续娱乐,扎金花、斗地主、掷飞镖,该喝酒的喝酒该调情的调情该搂抱的搂抱,真是把包房里的两人屏蔽到脑后。' K* [, K9 o8 h9 Z5 \: [0 Y
  歌舞升平河蟹景象。大杨陪任宇坐下搓麻,心神不宁的乱出了一张放了炮。挠了挠头,他借口自己脑子不清醒,得抽根缓缓,吐出霉运,再回来赢牌。( ^3 H4 c5 t$ e
  大杨捏着包烟,顺着走廊拐出门,门口保安正阻拦着一个高个儿男人,解释今儿被人包了场。& M% K  L& U) |# d
  男人道他知道,他只是来送药,他是唐欢的哥哥,唐欢今天在这里唱歌。2 H6 S/ W- W9 H( p- a/ x
  大杨一个激灵,顿觉所有压力全然释放,他示意保安放人,还冲着天降的救星的背影喊,唐欢在绿色门那个包房——他怕这当哥哥的找不到,去晚了。% u$ B  |; P) c1 H$ o
  肖邦快步疾走,他迷彩背包里装了牛奶和鲜桔子,他还是不放心唐欢,所以买了点醒酒用的饮料水果又杀了回马枪。9 ]2 m1 A( z% s
  他本以为唐欢唱累了在包房里喝饮料抽空歇息,可推门的一幕让他急火直冲上脑,唐欢和人滚在沙发上厮打,且是吃大亏的那个——体恤撕破了,没痊愈的手扭折成奇怪的形状。
! N% G/ \  O+ _2 u  }; V  等肖邦看清唐欢的惨状,他随手从茶几上操起的烟灰缸已数度猛砸上了施暴者的后脑勺。; K! L# t3 f  Z4 Z# a
  以恶还恶,以暴止暴。
- O5 x* S, q0 e  猛烈而突然的连击让杨阳懵了,从头顶到脊椎他体内似发生了大爆炸,这爆炸当量惊人地把他轰到另一个空间,以至现实的一切都不真实了——脚底是软绵绵的,手臂是沉重的,拳头是轻飘飘的,舌头是僵硬的,他想还手却被狂揍,他想拉扯却被推搡,他想追击却后退得摇摇晃晃。杨阳仰靠在沙发上,眼睁睁的看来人丢下块晶莹剔透的物件,拉起唐欢离去了。
/ l8 Q" L0 Y' Y- h( x& ]3 O; R; D$ X' n  半搂半抱的肖邦架住唐欢,托着后者变形的手腕,心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大厅里依旧吵闹,激荡的舞曲,五彩的激光灯,鼎沸的人声,在喧哗的掩护中肖邦带着唐欢悄悄穿过无人的走廊,经过眼神关切但一言不发的大杨,肖邦拖着唐欢冲上大道拦了辆出租,风驰电掣赶去医院。: H, D6 Y+ E. K
  肖邦挂了急诊,唐欢的情况非常糟糕,新伤叠旧患,脱臼加骨折,须要切开复位上钢钉内固定,手术还须全身麻醉。躺上担架车的唐欢痴痴傻傻的看着天花板,自在出租车里平静下来,唐欢就那眼神发直的模样,虽然他一脸一背的冷汗,把那件破体恤都打湿了。' h: l: s: w5 p& E, n  t
  他一定痛极了。肖邦扶着担架把手一路送到了手术室外,进门前他低头看弟弟的脸,弟弟的眼,惨白的,空洞的,仿佛那伤不是在手上而是在心上。6 x7 j8 X9 q0 E# i- b4 I

1 d6 ?9 i" A7 D. E# E" ?/ B* q  唐欢侧躺,后背赤裸,麻醉师针刺他脊椎骨,明亮的无影灯刺得他眼眶再次潮热泪翻涌。下意识的蜷缩起酸疼的腿,唐欢对着白大褂,合上了眼。
% R* H1 B! f! w3 A- Y0 s, d" Q  他好像经历了一场愚昧的疯狂,无法落幕的独角戏里,上演无休无止的折磨和煎熬。5 T$ ?4 V9 q5 X9 o: ~
  他以为他不再落泪的,在陵园里会是最后一次恸哭,他也以为不会再为她动怒,再也没有游泳池里不顾一切的搏斗,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5 m- ^+ C# Y: f! p. C
  是付出掺杂了欲望才该有这样的报应吗?' h* N7 V4 \6 I3 n7 Q+ p
  缓缓的,麻醉剂逐渐生效,躯体仿佛死亡,而灵魂不肯睡着,唐欢感觉到手腕臂膀被扒了皮、撕开肉、拆了骨头——却丝毫不痛,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活生生的,经历着一场无感无伤的解剖,因为再无人能伤害到他了!
+ g7 X; x+ ~4 ]2 x1 C  包房门外,任宇喊他辣椒水弟弟。
" o% J. j/ J8 c" E! y  唐欢和他不熟,他却自来熟的声称认识唐欢的朋友——曾找唐欢玩的一个女生和他一度蛮熟。任宇不怀好意的笑让唐欢莫名不舒服,他打断前者的话,慌乱的转换话题,问他想听什么歌。; O$ ?  z: ^; y0 w! j
  托着下巴任宇哈哈大笑,他道唐欢这反应当真有趣,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老鼠,莫非那个什么临的是他女朋友——那唐欢可就刷了绿漆般油亮,当年那女孩三天两头给他发短信,约他出去玩,说是复读苦闷没盼头,看着本分清纯实则开放。
; V( y$ C3 t# B; Z& f6 y) t  破处之后交往无望,她还狮子大开口,哭闹着要去了任宇一万块钱,说是去补膜,生怕接盘的发现她是个二手货。5 a2 U  c) F1 D1 c5 W
  那一刻,唐欢想弄死任宇,更想弄死自己,杨阳凶狠暴虐,他便发疯的反扑,他把杨阳当作任宇,当作自己来殴打厌恶。
( x, R) c4 C$ I3 V) i7 Z1 I0 V2 A  唐欢借酒撒泼,逮谁打谁,他自知斗不过杨阳,也明白这是找死的节奏,可他须要一场血淋林的伤痛。$ z) g$ |7 O; O. V
  杨阳气喘吁吁的撕他的衣服,扯他的皮带,紧贴他的下身勃发的鼓囊囊——自从他爬上李崇的床,似乎就常被男人看上,充当了泄欲的对象。性压抑的醉酒民工,揩油骚扰他的无良上司,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突然要强暴他的老乡。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的人生扭曲到这般人人可辱的地步?
( {! V* c9 a6 ~* d* P  他看杨阳潮红的脸,变幻莫测、十分模糊,像苏临、像陈军,像李景,也像唐乔——是欺瞒、侮辱、嘲弄、背弃的面目。! v5 S! }" u* F, V: O3 X* v& O
  在极大的悲愤中,麻醉剂彻底发挥了作用,唐欢丧失了最后的知觉,残留的意识碎片中,他似乎看到杨阳狠跌了一跤,摔倒在尖锐的玻璃碎片上,血从他脖子后蔓延开来,是铺天盖地的殷红。
; z0 b/ E" `; U( g* o  刺眼的红,蒙蔽了一切的色彩,血腥的气息,遮掩了所有的味道。
" B( n& C, X, F2 F; j& B5 V  在消毒水的气味中,唐欢痛醒了,一睁开眼便对上了肖邦的目光。
* r0 F% h: _* l. q  u; q9 `" j) f+ T  肖邦摸了摸他的头,轻言细语,他睡了五个小时,天还没彻底亮堂,再睡会儿才好,他尚瞒着家中二老,说哥俩在外面打通宵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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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Z$ y6 ?; H* O5 F+ u: l  唐欢心神不宁难以入睡,坚持把铺位让给守夜未眠的兄长。肖邦不敢和他争执拉扯,也只能合衣上了床。哥俩一坐一卧,肖邦攥住他露在纱布外的手指头,唐欢低头看他,说,哥你睡吧,手机借我玩游戏。
2 v" |  z+ ^9 u: S3 O  等肖邦睡着,唐欢出了病房偷偷给大杨电话,一通电话打出了噩梦成真,大杨都急疯了——他问他在哪里。: R# C3 V# V' x# t5 y
  唐欢走后他折回包房看情况,杨阳歪倒在地毯上,人事不省,他想找唐欢问个究竟,可他走的急,东西全锁在酒吧,大杨联络不到人,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泼冷水,捏人中,就差没上耳刮子,人就是不动不醒毫无反应,吓得大杨打了120,人现在急救室,说是重物击打,颅内出血。
5 V. i, M% S2 p! z* f6 M2 F; G  你打的还是你哥打的,大杨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可千万别是唐欢打的,他瞧着情况十分不妙,搞不好是场刑事官司。
  h5 f2 f& G3 W  S, v) G  走廊上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大杨慌乱的抬起了头,他用肩膀顶开了楼梯间的弹簧门,额头又增添了一层汗水——乌泱泱的一群人,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8 }  W6 B4 k0 i3 m" o
  杨阳的父亲,杨刚,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阴沉着脸,正在听任宇说话,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颇有股吃人糜肉的狠劲。
! v2 _; R$ b4 G3 n0 T% L- K* K  杨刚没为难大杨,他谢他即时送医。至于他酒吧里那个打人的小歌手,杨刚询问姓名和住址。, Y9 N0 q9 v" E1 T+ k0 h" O( i/ x
  下意识的,大杨想说行凶的人八成是唐欢他哥——以他看到的情形,唐欢已然被揍得毫无招架之力,可供出了第三人,岂不是有管理疏漏引狼入室的嫌疑,大气都不敢喘,大杨盯着杨刚的下巴,从嘴巴里蹦出熟悉的名字。
# I2 c8 u# ?  U+ ?' G* a: W  杨刚嗯了一声,视线若激光从他头扫射到他脚,仿佛他也脱不了干系,大杨紧张的结结巴巴,若戴罪立功般的供出了唐欢的当前位置。; O# H% R2 W$ p4 n* G
  第二人民医院。* N3 F7 Z! o; U# g7 l2 q, X1 V  m
  话音刚落,立在一边的男人便迅速转了身,那人大杨见过,杨阳的小表舅,卫威,公安系统的。
+ k4 x1 P7 ]$ n' ^0 V. Z+ C  卫威一走,杨刚便再不正眼看大杨,大杨松了口气,缓缓的挪动脚跟,悄无声息的退回到角落,顺着墙根儿溜进了电梯。3 G2 }( V& [* e# t
  这厢大杨如临大赦,那边唐欢的煎熬忧虑才刚刚开始。噩梦成真。真如大杨所述,杨阳重伤危及性命。% [$ k8 @: Y+ D
  杨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C城这地方,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正当防卫,防卫过当,根本不会有他们说理的法庭。3 b% r7 ]& n1 u! U
  心乱如麻,顿生恐惧,唐欢冲出了洗手间,推开了病房的门,他想喊醒肖邦让他跑路——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畏罪潜逃,判得更重。
0 c2 C) W0 t2 \; F% N  肖邦有什么罪,他只是保护他而已!7 q. H; [7 G4 k- X) J4 `) M
  救一个愤怒的弟弟,就要赔上一个无辜的哥哥吗,况且他们还不是亲兄弟!肖邦若因此背上罪责,受害的不只是他,还有母亲和肖建国的婚姻,她本可以安逸甜蜜的后半生。; f  N$ [! f. T! u
  若他去自首,肖邦父子或许还会因此感激,对他妈妈更好些,可自己要坐了牢,卓淑芬只会更加伤心,毕竟他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k% X4 P  n7 e% [2 P: Z( O- P
  会判多久,过失伤人还是故意伤人,三五年,七八年,那时自己还不到三十岁。手指微张唐欢松开了门板,他缓步后退,门上的玻璃有他不甚清晰的投影,被一旁顶灯的光照所扭曲,就像他此时矛盾冲突的内心——他该怎么办,不连累旁人,也不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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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21 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四章 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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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着墙壁,唐欢再次踏进了洗手间,他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冰冷的水从头顶蔓延,流进他的脖子,可依旧难以平静、难保镇定。他只愿生活如影片,能重新拍摄和剪辑,若他能选择,定会彻底抹去这一切,不因她愤怒,不为己不平,可时光若箭,开弓不回头。他只能把肖邦和自己放到天枰的两端,再加道义情理的砝码,他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偏,可为什么非此即彼,不是肖邦就是自己,明明任宇才是挑衅的那个,杨阳才是施暴的那个,只怪自己冲动愚蠢,只怪婊子立牌坊的苏临!
# R2 T8 X+ e( C" K  苏临,苏临,苏临。
" \* @6 n: J9 f  l: R" Y  晨风从空旷的洗手间穿堂而过,吹过唐欢湿漉漉的耳廓,像静谧雨林里一个振聋发聩的霹雳。窗外天边,朝阳透出第一缕光芒。可唐欢并未感到黎明的温暖,血脉中游走着寒气,是彻头彻尾的凉,是断肠诛心的冷。
8 S& k; D% G" r  苏临。) q  J! @9 p4 i4 c
  口舌之快,无聊戏谑,占人便宜,看人笑话的言语,满怀优越感的德性。8 s* S- }* ^% ]* ^5 P& P2 @
  任宇根本没明说是苏临。他为何就联想到她,直觉是她,认定是她?
% F" }3 P* m6 z1 C& z  当年在C城,她还没改名字,她名字里根本就没“Lin”这个发音!
$ ^( a* Q/ h2 U  S6 r  若那女孩是她,任宇怎么会说不出名字,她已是当红的明星!
0 A! p/ v$ d/ p2 d  z  V2 v: B  含着眼泪唐欢抬起头,他看镜中映像,仿佛是审视着一个陌生人——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面目可憎的人。
% e9 `2 p' H- N0 e6 d  他从来没真正信任过苏临,却一直被欲望驱使,被名利吸引,被李崇间或的温情迷乱心智。  q) R! S/ N4 z  l' {  P
  生活只是一面镜子,笑哭不由它,只呈现人原本的表情和真实的内心。丢了的角色,伤人的肖邦,不如意不顺心,罪名和囹圄,皆不因苏临,全是他自找的烦恼,因果轮回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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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2 v  V' U* a9 Q  在这个初秋夏末的静寂的早晨,决定自首的唐欢很平静的看向电梯一侧的值班室,那里有几个身穿警服的男人,值班的小护士转过了口罩蒙蔽的脸,朝向自己,作了个指认的手势。' R4 J2 G7 j6 {
  该来的还是来了,唐欢走向他们,不躲不避,仿佛逆来顺受,从不抗争。; w" `+ C8 o7 _2 q
  打着石膏,毫无攻击力,他是最顺从最坦白的犯罪嫌疑人,可这并没有为他带来人道合理的待遇——膝盖后被狠狠的踢了一脚,他痛的跪倒在地,唯一活动的手腕扣上了冰凉坚硬的手铐,一个黑色的头套从天而降,在黑暗中,他被他们拉扯着行走,像是瘸腿的丧家之犬,又像残废待宰的羔羊。  w& W3 d9 Z6 z4 v: l/ W$ E
  审讯室里,极强的光照的唐欢头昏眼花,太阳穴轰隆隆作响,左手被铐在椅子把手,双脚带着镣铐。没有人来审讯他,被关闭在这小房间里,不知道多久了。
% [% M/ p7 b: a$ j. {9 }# L1 G- l9 ]  唐欢丧失了时间的概念,而对于肖邦,悔恨和自责分秒必增——他打了人,却丝毫没想及后果,他一门心思在唐欢的伤上,守了一夜,担心了一夜,等头枕上了床,他竟然就安安心心的睡着了!
$ s8 y( o2 m  D! C; E- k5 C8 d  还睡到手机铃响,手机在床边的凳子上,那里照理该坐着唐欢玩游戏的。肖邦操起手机,屏幕跳出的是定时提醒事项。0 h% f9 l0 Q: F
  下意识的肖邦觉得要不好,慌忙跳下床,他一边打开语音备忘录,一边喊着唐欢的名字出门寻找。& M7 |- H. k5 l
  在这里是找不到他了。& ^$ C" H2 k  _
  唐欢提醒他听的录音,言简意赅。杨阳受伤进了医院,人家里怕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他惹出来的祸事,他去自首。至于肖邦,务必照顾好他妈妈——总得留个人平平安安的在外头,抚养二老。那个人最好是肖邦,他有本事有出息有可观的收入,有大好的前途——若被刑拘记入档案,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多年的职业奋斗。& T1 z" I- H7 h8 F
  而他自己,高中毕业的无业游民,不坑蒙拐骗都找不到一份正经的好工作,即便是收监坐牢,也不是什么大损失。: q- U  F! C! O  z- n/ }3 n
  肖邦狠捶了墙壁,唐欢坚定的语气,妄自菲薄的自暴自弃,让他心痛又难过。可这不是他冲动痛苦的时候,他更该冷静理智,一路上肖邦打了无数个电话,联络他在C城能搭上线的各方人物,确认唐欢的下落,打听案件的进展,还有杨阳的伤情。
( n$ f6 e) w) ?* b1 N9 \3 ?! _# e  虽然不在C城市常驻,可他对杨阳的背景也有所耳闻,他只盼警方能走正常途径,只愿杨阳能脱离危险。5 ~- l1 X; G) z9 o/ {! d
  投案自首,把唐欢平安的换出来,肖邦不是没想过,可即便他去了,难保不一次进去俩儿,那才是真正的天塌地陷,求救无门,目前这情形已经是最好,他年纪比唐欢大,门路也比唐欢广,尚且能活动活动,虽然结果并不如人意,知道的越多,担心越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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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n$ f: M( b) C& N3 W0 X6 E7 @' t  肖邦焦躁担忧,唐欢是浑身难受,他又饿又渴,手脚脊背不是麻就是痛,再坐尾椎骨尖都得生疮了。2 Q+ N/ h. J/ n
  他不知天日,肚子咕咕作响,下腹胀得要爆炸,他饿的冒了一层虚汗,渴的嘴唇干裂,却憋出了一大泡水在肠子里荡漾。屋子里终于进了人,可强似探照灯的光芒直射到他脸上,唐欢眼底都是明晃晃发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3 f5 V% i4 d' G
  思维是迟钝的,反应是缓慢的,他有气无力的请求,他要上厕所。" ^5 I5 h* Z  P0 w+ P6 @
  可对方不让他去,只是问他话,他听的清对方的每一个字,却不能领会用意,好像大脑停止了运作。
8 }' O2 X2 N# _# C$ Q9 x* z  有人走到身后,猛地把他的头按向桌面,额头在木桌上撞出了砰的一声,一下接一下的,头颅撞击,可身体被绑缚,皮肉骨骼被拉扯到极致,等对方松手,一股子血从鼻孔里泻了出来,裤裆里也湿了一片,滴滴答答的顺着裤腿流了一地。) x2 ]9 d+ n7 o( ~: _
  等他哆嗦着控制不住的尿完了,他们反倒撵他去上厕所。唐欢在小便池边被暴揍了一顿,罪名是他袭警且计划翻窗逃走。有人嫌他失禁污了裤子,牵了水管,对着他从头冲到了脚,连打石膏的伤处都浸透了。8 s$ Z. G. u5 P' Z9 y
  唐欢哭了,怕了,怂了,他没自己想象的坚强,三肢着地他爬向墙角,蜷缩着无处可逃,他用唯一灵活的胳膊阻挡着棍棒拳脚,怕是等不到取保候审,他已废在这里,毁在这里,死在这里了!
# v& d* I  T9 S( z  度日如年,没有四季,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是漫长阴郁的萧索,是黑暗冷酷的寒冬。
1 G% i7 n- q+ R. M  他真是幼稚天真,以为被审判被定罪便是惩罚,如今才知,若能早一日上庭被诉才是真正的解脱。  N4 K9 {2 V, s  M9 D# P( A  G: R
  唐欢自厌自罚自首,可也没准备被冤枉被羞辱被棍棒相加,他打了杨阳,还大无畏的想着自首顶包,以为这样便可以减刑轻判,真是太滑稽可笑了!
+ o; E1 b; N/ C3 p3 V9 w! x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倒底是昏了头,犯了傻,自个儿往砧板上蹦,不被抽经拨皮都是好的!
4 i+ V- X+ V: s0 K  湿漉漉的唐欢再次被镣铐限制在铁皮的座椅中,四周又昏暗寂静了,独自在这阴冷黑暗的房间里,铺天盖地的遗憾和悔恨包围了他。
+ p( J, ]+ x2 U2 d6 y' ~  他就该带着全家人跑路,去北京,叫人鞭长莫及,他还能借口接排骨,进了李宅就赖着就不走,树大好乘凉,他们敢进去捉他!- {, [; h( a4 ?/ {* h- G1 ]8 e
  知州家的爪牙,疯到天子脚下拿人,真是活腻了。不过能在C城做到知州的,也不会太简单,官场上盘根错节,怕也是背后还有人,若是有奉天府尹力挺撑腰,那也够牛掰了。0 s& e% D1 l, M6 X  N' y
  不知道奉天府和顺天府对掐起来会如何,估计还是自己这边的胜算大,部院尚书、九门提督,还有殿阁大学士这个终极大杀器呢。
# Y- Z2 q5 ~6 Y* w: G5 r2 Q- q  不过他们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玩物干仗,放在古代,鸭子还不如妓,奴才都算不上,那是满臣自诩帝王家奴的说法。
" c& |7 X/ m/ O& z/ p  ——苦中作乐,白日发梦,唐欢浮想联翩,被自己逗乐了,笑得空荡荡的胃抽搐,笑得肿起的小腿胳膊都作痛,笑得撕裂的嘴角又流了血,笑得眼泪都落下来了。
' [! ~' {" y& x: Y0 o$ L  李崇是不能想的,一想就绝望,若他废了残了不好看了,也不知能不能收到一篮子水果鲜花。0 N* o5 x0 J- `
  想起水果,唐欢更饿了。& W& h- V- c; e$ i4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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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的唐欢一天没进食,外头的肖邦对着着盒饭套餐,也一口都咽不下,自从医院出来,他便到这快捷酒店开了房,瞒着家里大打电话,C城没一家律所接受委托,故交旧识没一个不明着暗着劝他罢手抽身——非亲非故的弟弟,没必要,甭费周章瞎胡闹,别把自己也折腾进去了。
. P. W- k) u( y+ b' E  事到如今,肖邦知道,C城是不能指望了。% U& k1 L2 H, u
  在北京他倒是有条迂回的门路,姜家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平素里自己也算低调,从不把往事挂在嘴边时刻居功作复读机状,这次若找上门,姜琳应该不会推托,之前她见唐欢喜欢音乐,还主动问起要不要唱歌,是一心想要还情的。: [) s  ?$ ?' X5 U
  姜老夫妇,虽然不是从政,但行政级别是相当的高,放在古代能算的上太医院的出身,多少很有些上头的人脉。
. ]: P+ |$ _5 L1 h3 d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肖邦清楚,这层关系,不管姜琳自己怎么想,他是当作中奖的号码,只盼爽爽快快彻彻底底的兑一次,兑一次也就够本儿了——不是大事不开口,没到绝境不相求。% `, w; {/ N( h, y( v
  唐欢便是他的大事。5 z2 Y- ]4 w- R! c: l1 S+ m$ _
  性命之忧便是绝境——官二代的前男友五分钟前漏了口风,人杨家可没说唐欢防卫过当、过失伤人,连故意伤人都不提,怕是要告他杀人未遂了!
7 m: _3 w) q& }4 {  给姜教授细说完来龙去脉,肖建国来了电话,劈头盖脸的质问,他说哥俩打通宵麻将,卓淑芬正巧给唐欢打了电话,大杨接的,说是唐欢在他酒吧里打人,手机钱包都没拿,跑路了。! v+ v! U% `# m* g: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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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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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x  Z6 N. C1 h  打哪门子的麻将!) R, A8 v6 o  X. k
  他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哥俩到底做了啥!/ M" P+ y' f* \3 h3 Q; V
  肖建国震怒,卓淑芬痛哭,回家的肖邦正好和送包的大杨打了个照面,大杨像没见过他似的,放下手机和钱包脚底抹油般溜了。+ y" \  r. i* R5 e4 P! @9 A
  当着肖建国和卓淑芬,肖邦不敢说实话,多说无益,平添矛盾误解,引发责骂悲伤,他只道弟弟自首,他一定竭尽所能保护他。
1 E! \: F& j! A" n/ x7 o  卓淑芬不知所措,直说要卖掉北京的房子给被打者做赔偿,在她的想法里,拿钱消灾,医好了人,就不必坐牢。大道理她不懂,新闻里那些醉驾撞人的案子,给了赔付,多半家属是同意协调的。9 `3 l$ h6 Q- w) m
  肖建国倒比她理智,避开卓淑芬他问儿子,被打的什么身份。一听杨阳的来路,肖老头犯了愁,这岂是赔钱就能了事的,人杨阳哪里会缺钱!一方权贵,普通人家是躲着避着走,唐欢平日的挺懂事儿一孩子,怎不知天高地厚打人家!
: M5 c8 x" H: K. G# @; X, D8 D  唐欢家人这日是全愁了,惟有“犬子”远在他方,悠然自得,欢欢喜喜,毫无自觉的高兴着。到了晚餐时分,连排骨仔也开始不知所措了,因为今天它喜欢的两腿动物没按时出现。
: B. X5 ?6 G! Z3 h) Y  没回家的李崇,在去往机场的高速路上,巴黎之行,他本想带唐欢去的,如今带了肖汀,不够十全十美,也将就。反正带谁都是个添头——只须让李衡知道——塞纳河边的房间,他李崇来过了,还和男人上了床,对象是谁,并不重要。+ E9 \' h3 d! f" e4 B" ]9 e# J$ H
  李崇的心思肖汀不清楚,自拉着旅行箱出了家门,他一颗心若灌满了糖水,甜蜜的随着这跳动越发膨胀了!若不是前座上还有乔和姜医生,他真想钻到李崇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 a& b7 N8 Q0 X: m2 r6 J+ c
  巴黎,浪漫之都,多美好。
* S) }+ ]" \! k4 Q( r  满心憧憬,车厢、VIP休息室、登机口,肖汀一路旖旎幻想,挨靠着李崇,亦步亦趋的跟随,要不是有旁人,他真敢去挽他的胳膊。他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李崇,直到一旁的姜医生取下耳麦,近身上前。
2 g$ y2 j) Z; R0 ?  这点眼色,肖汀有,善解人意的,他赶紧让到一边,让李姜两人方便闲聊,可就是这一近一退,作了一路的美梦落了空——
8 U2 G" f( B# R) [1 ?  李崇转头,往回疾走,像一股夹杂了寒冰和烈焰的劲风——巴黎不去了,他和姜扬,去C城,就现在!
0 G$ k" b( |, K  肖汀傻了眼,张口结舌,矗立成一根麻木僵硬的冰柱。身后的薛刚已从他身旁经过。薛刚应声说好,他会立马办妥。$ L! L6 X( q+ I: D
  要哭不哭的,肖汀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满心委屈,满怀失落,他就这么被抛在脑后,晾在登机的通道里,不知所以,手足无措。
* e4 {, G$ }$ q  L) X( c  北京的肖汀,在整夜未眠的深夜里,哀叹春梦未眠即破,在C城的唐欢正自以为处于回光返照的美好幻觉中。/ j+ P" P; w3 y" K6 j
  ——窗外有鸟语花香,房间里有淡淡的期待已久的药水味道,松动软烂的石膏又恢复了平滑坚实的模样,不臭不肮脏的他躺在舒适洁净的床上,从手背输入的营养液让潮热的躯体感受着一丝浸人心脾的凉爽。) ]! q8 e' e" w$ ]- L- B' q* E
  床边有人弯腰低头,拭干他眼角的泪水,用亲吻触碰他结痂的嘴唇,他有着一张酷似李崇的脸,却脉脉含情满眼温柔。
  L, Z5 n3 c& i7 O. K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将亡梦竟荒谬。. `- T9 d! x8 J  _+ G  g
  在臆想中,唐欢抬起他并不能动弹的双臂,揽住对方的脖子,凝固定格这个永恒的轻吻——吻别心悸、心碎、心伤与心动,吻别年轻、冲动、天真与懵懂,吻别他戛然而止的青春、爱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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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2 u0 U- d! F  亲吻之后,唐欢似陷落在幻境深处,但那不是黑暗的虚无,倒像是一场噩梦中的美梦,梦中他在钢琴旁低首,手指下流淌的音符像一条不停息的河,奔腾汹涌,潮起潮落,流过沧海桑田,流过荆棘满布、流过绿草葱葱,是永不妥协、至死不渝的青春的歌。. J( d- o' z) U+ i
  音乐中,他在晨光下微笑,英俊迷人,万般美好。
, |# ^' U0 I& r  光芒消褪了,李衡的脸也模糊了,视线从朦胧又重归清晰,唐欢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一脸倦容的肖邦。; \4 n; j( x- R$ I! N2 @4 G
  哥。
/ {. V1 L/ I5 H  嗯。" i4 C& m; Y* a7 p4 T
  一唤一应,唐欢动了动被肖邦握在掌心的手指,便被牢牢的抓住,那触感是真实的。救赎也是真实的,唐欢笑了,肖邦也笑了,笑中带泪的相顾。
; C1 T9 \4 ~& n; R  傻乐了半分钟,唐欢开了口,杨阳怎么样了,他会判多久。- L& g4 w$ ?- Q7 C( e$ r
  不判了,不告了,对方请求庭外调解大额赔偿——杨阳昏迷了两天,已经醒了,性命无虞,看着吓人却只是轻伤,倒是唐欢被鉴定成重伤,证据显示,他才是被挑衅被殴打的那个。
' H( u! j% \; V+ X. G. q; ?& j% g* U2 Z, ]  要赔多少。: z8 J& k$ I; b* a  I
  肖邦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带着一点骄傲,更多的是难受——他这弟弟真是被折磨的怕了愁了。
+ B$ D# a4 w+ o6 Q9 F/ w- a  不是他们赔人家,是姓杨的姓卫的上赶着赔礼道歉来着。他找了姜琳,果然3X1的教授能量够大,只花了一天就把唐欢弄了出来,还送到了这军医院里接受治疗,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再晚了一点,怕是要落残疾的。1 {' e$ y! ?0 u. s5 h; o
  早知道,他前天一开始就该找上姜琳,不至于遭这么一场大罪。自我检讨的肖邦回过了神——他得通知医生过来瞧他,还得喊醒卓淑芬来看唐欢,阿姨守夜累着了,熬不住在外间打瞌睡呢。- I+ R$ U, i; b6 Y( Z& j1 H
  做完检查,听完医嘱,回到病房,卓淑芬便趴在床边儿,攥着唐欢的指尖不松手,又哭又笑的絮絮叨叨。她炖了汤,唐欢得好好补补;等好了,唐欢得朝着肖邦多学习,别去酒吧唱歌,老老实实做回正经的工作;卓淑芬是后知后觉,缺乏敏感度,但妇道人家也知道民不与官斗,唐欢能这么平安着出来,说句自降身段不顾辈分的话,肖邦这当哥哥的堪比再生父母。/ j$ l" [0 Z2 }, V0 R
  提起肖邦,卓淑芬感激羡慕又赞不绝口,小肖这孩子太本事了,人脉广朋友多,这事儿还麻烦了他在北京的朋友。
) m5 }9 V, s% Z( F8 U( }  她跟肖邦说好了,回头到了首都,得让唐欢请人吃饭,大恩不言谢,普通人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起码的礼数不能少。
  l' n1 Z: l5 w8 B& o  肖邦端着盅骨头汤进了房,盛了小碗喂给唐欢喝——搞得卓淑芬手足无措,这种琐碎事,不该劳烦这当哥哥的做。可肖邦如今在她心里实在是大救星顶梁柱的分量,一句,阿姨让我来,她就不好再坚持了。( @3 z- C. e. R5 K# z( g9 \- f
  两老坐床尾,儿子坐床头,喝完汤,肖建国拉走肖邦去洗碗,卓淑芬端着板凳又手不停歇的给儿子削水果,伤这么重,必须好吃好喝。手里转着个红富士苹果,卓淑芬三句不离肖邦,督促唐欢要学人长进。1 {( m7 }- ^" E+ M" {* T
  长叹了一声,卓淑芬顺手用果皮擦了擦刀刃,怪不得肖邦挑三拣四不成家呢,这么好的条件就该慢工出细活找个最好的。谈起肖邦的对象,卓淑芬终于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家儿子的身上,这次去北京,可得把苏临的事情定下来,她看那电视报的娱乐版,苏临张宁的报道,心里真硌得慌。8 E( |$ u. }3 q. \; a, f

" H$ O$ b: r, I  瞧着卓淑芬放好了水果刀,唐欢低声说了实话,他和萍萍分了手,没吵没闹,没撕破脸。
0 b. |7 r$ Q; g8 ?  h  房子,说好一人一半,他都打算好了,七十万,足够在C城投资个小铺面,就算是一年半载养伤上不了班,那租金也足够缴家里伙食费的。
: w. K: R7 S( A- o5 @6 c5 y% E+ {* x  唐欢把投资的计划说的有板有眼兴高采烈,卓淑芬撕扯着那条长长的苹果皮一言不发的掉眼泪——她就知道,人攀了高枝儿,自家儿子没本事,哪还留得住草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 S  _7 r5 v# Q' L2 R) o
  病房里卓淑芬为苏临伤了心,小厨房里,肖建国为着目标“儿媳”与儿子拌了嘴。- P" T3 t$ o' @; h$ X
  肖邦计划好了,出院就飞北京,唐欢大人了,卓淑芬当妈的不方便洗刷,当叔的长辈又隔了层二婚关系,届时唐欢在家里养伤,他来亲自照料。面不改色的,肖邦暗示他爹别添乱,他还指望着昼夜相对,日久生情呢。
; W# P; e1 \9 Y0 E$ Q1 {- `  肖建国都快被肖邦气死了,偏偏不孝子还手作小喇叭状苦口婆心给他作动员工作——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5 ]* V/ w* W+ T- s  }$ r  东西进了屋,受到了不明真相老来伴的热烈欢迎,卓淑芬把凳子让给了肖邦,她是真想让唐欢近朱者赤的好好熏陶。
5 B! P1 Q* v( b: y. n4 i9 g7 e  和肖邦凑一堆,唐欢没半点观摩学习之意,肖邦却趁此形影相伴处处留心。
% P1 O9 J- ]0 U2 k  他带来了两个手机和一个充电器,唐欢半倚半靠,指挥他连上数据线,是有密码的白色的那支。提示音响起,肖邦自自然然的直起了腰,翻出KINDLE,坐到凳子上消化精神粮食,肖邦举着电子书,偷瞄唐欢,后者垂着青紫的胳膊,手指按拧,开了机。" u  m6 N$ t8 f; F- _
  入网提示。
: ?3 C- c* p% k0 T9 K  没有未接的电话,也没有未读的短信。' h% ?% T" a" `& V6 ?
  肖邦把脸隐藏在真皮本子的后方,静静的射出目光,像只冷酷无情的鹰,捕捉大地的每一丝风吹草动,等待每一分秒的可乘之机。9 d2 _) h8 s' P* G, X% ~
  垂着眼皮,唐欢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可那不是湖面是张Retina屏幕,不是撩拨就能起涟漪,按下锁屏键,唐欢蜷缩进软软的被窝,下巴枕着被单,他很平静的看向粉白的墙壁,四天,从人间到炼狱走了一圈,他竟然奢望着他的消息——大难不死,贼心不死,可笑可叹。% ~  _) G9 r6 R/ R4 M
  怎么可能!" x$ l3 E3 e! l+ L6 A
  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的!
* ?7 Y: P3 D8 X6 c: Q/ h  q  以为共吟了几首诗,便把情趣当感情。还不如昏着的时候理性——温柔细致,缠绵深吻,连下意识的幻觉都知,只是长相酷似,那样的李崇,只会出现在梦境,是一个不曾存在的虚幻的人。& q1 F0 _3 P: x, y
  还不如从未谋面的李衡真实。0 q8 [/ h: J% v! L
  李衡。
* D, G$ p1 ~/ r# r  Z# h  Signe du 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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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衡单飞时,Signe du lion没正式解散。) O" y9 t: U* G1 `- p) M
  当年的吉他手莫渊就说要等李衡回来。李衡北上回了SAMI,还跟莫渊等人合作歌曲,没说散就断,莫渊参加节目,带着GME的资源,若是认识他,辗转也能和李衡搭上线,可就不知道今时今日他们还留多少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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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21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六章 毗邻0 _# C& g$ `. ?

8 y7 g0 H- A1 g  只可惜节目录制在即,自己卧病在床,一时三刻不得自由,难道要挂着三角巾去选秀?也真够夺人眼球话题炒作,胡思乱想,唐欢又犯了困,他后背着力想往下躺,一旁的肖邦出了声,慢着,他来。: a+ ~4 R4 F" l2 a
  肖邦转背板手柄,降低床铺,摆正枕头,再捋顺被单,像对待一个半大的病孩子般,病孩子很乖的看着,没半点不自在,只是微笑着说谢谢哥。
: l/ C% c' m  [& n9 Q. n  舒舒服服睡完一觉,唐欢平复了心情,改了主意——他该回北京,再看看李崇对他这伤情啥反应,若真因陪床不便把他当垃圾冷处理,自己当果断转投GME,若是李老板情操高尚得能和他保持无性交往,闲来无事吟诗作对望星星看月亮,那还算是没夭折的好苗头,值得施肥浇水好好培养。
3 m5 |1 P7 {" B! P! f6 U  唐欢恢复了厚颜无耻的作风,他给李崇发短信,迟到的中秋祝福,顺便问候狗——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腆着脸套近乎求交往,又不会收监坐牢少块儿肉,备胎永远不嫌多。" v* `4 S) n4 W( H6 H1 B8 Q8 I
  李崇问他忙什么去了。3 W3 H9 j, W0 v  u5 F/ j( f
  唐欢道自己忙着看医生,前几日他和人打了架,折到手,所以不方便联系他。至于为何斗殴,是在酒吧帮朋友,却遇到醉酒的客人闹事打起了群架。唐欢没提苏临,下意识的,他不想让李崇知道他和苏临已分手。
# q$ [0 Q4 E: W% K  也许是他这故事讲的生动有趣,不太像是个患者在诉苦,李老板连常规的俗语都没问——伤的重不重。
7 ~+ _1 b% w1 I# ^  这话在翌日被苏临问出了口,因为唐欢跟她说打架受了伤,搬家一事怕是要押后。! t& z. X( U7 v0 ~3 y2 p
  苏临关心他的伤情,让唐欢对这无妄之灾更悔恨羞愧内疚。不重,他侧头对着线控麦克风说。
3 }, J+ ~' B' e, B7 B2 A1 q6 c+ W  苏临哦了一声,祝他早日康复,话音未落,一旁的赵蓉雪尖声的抢过话茬,既然伤的不重,那干嘛拖着?  a( {  C- H) Z- q" P: g  T/ t% ]
  连珠带炮的,赵蓉雪催促,新房旧房,买家卖家,都是卡着点交易的,唐欢不搬迁,苏临怎么办。耳塞里,唐欢听见苏临低声细语,仿佛在拉扯赵蓉雪的衣袖——他受伤了啊。
4 r4 P) y8 l3 _; w3 z8 E  赵蓉雪的声音似高了一个整八度,她问他是不是连路都走不得了,ANN是现款,一次付清,这么好的买家哪里找,万一那套好房源没了,可亏大了。" a8 X) b' R% V, Z1 V
  苏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湮没在赵蓉雪的喋喋不休中。* X1 o2 S5 [3 @5 s) U5 K: w
  拄着根小拐杖唐欢哭笑不得,一旁的肖邦用手机打字——实在不行,他回北京办理搬家的事情。5 }' i( t; x7 r
  C城的兄弟用屏幕交流,北京的姐妹用眼神沟通。赵蓉雪狠狠瞪了苏临一眼,用口型哑语,让她别心软,别同意,别穿帮。
* k. r7 B; Q% y! E8 [2 r  根本就没什么购房计划,买房同事,这只是她和苏临编造的由头。7 W2 T. k) V7 K% v: l( v# C) O+ T
  唐欢是很好骗的,说什么信什么,谈到最后,他同意准时搬走。只是他没法立马启程去北京,肖邦成了他的全权代表——总不能让人生地不熟的卓淑芬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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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唐欢就挺爱整洁,家里不常用的东西都有归置,之前苏临搬家,还大收拾了一回,想着回C城住一个月,他又整理过一次,乱放乱扯的东西几乎没有——北京风沙大,不收拾好是要惹灰尘的。' P; H" l2 Y5 `  _5 p
  费劲的只有碗筷锅灶,须要装箱的只有卡带CD和几件衣服一堆书。( D; s: T& M: t. G8 W1 f. Q
  两日后,在北京唐欢的家中,肖邦挽着袖子,手脚麻利的装了二十来号大大小小的纸箱。喝水的杯子,吃饭的碗筷,抱过的靠枕,躺过的床单,干干净净,却好似沾染着唐欢的气息,发上淡淡的薄荷清新,肩膀后背隐约的牛奶味——他爱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这么多年都没变过。9 a) D. v! Y9 m" ?( R3 u
  抽屉里的小铁盒里,有管手霜,还有唇膏和一罐面霜,那是他冬天会抹的护肤品。
2 B9 {9 k& o& F/ }  唐欢读书的时候就不是个邋遢孩子,讲卫生重形象爱漂亮,当年肖邦就发现了,也许因此觉得对方有GAY的潜质。当年是不能想的,十几岁的的唐欢和苏临还单单纯纯的暧昧着,是块未经煎炸的稚嫩鲜肉。
7 y0 A9 A/ B" |/ b+ L3 l4 T8 {  他肖邦怎么就怂了跑了,以至于被旁人吃了这朝思暮想的第一口。
+ {2 f  U  H/ v8 g$ T9 S- |, }  肖邦郁郁却极有逻辑和条理地编号备注,夏服、秋衣、冬装、床单被罩、厨卫用品,以便日后收拾。他本没想着翻箱倒柜,只是为了作记录,顺手扯了拉链,看一眼包裹中的物品——不起眼的编织袋里装满了奢侈品,阿玛尼、巴宝莉、DIOR HOMME、Prada,小无纺布袋里单独装着的衬衣,质地上乘,裁剪出众。0 R; |: G2 g& w4 p
  捏了捏珍珠贝母的纽扣,肖邦把那衣服展开,放在身上比划大小——这衣服肯定不是唐欢的!拽着价值不菲的高级定制,肖邦真想把它撕得稀烂扔进马桶,这定是春宵一度后落在这里的!
( R6 O. y/ Z9 T9 ~3 b+ y  把小布袋塞回编织袋,肖邦擦汗洗手,喝了一大瓶子矿泉水,静候搬家公司上门接送。一个半小时后,肖邦瘫在客厅沙发喝啤酒,给C城报告一切顺利,无须担忧。6 |; f0 X- X# [6 p! t) B
  唐欢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接电话,说谢谢哥。卓淑芬拿过电话,再次感谢肖邦,说她正陪欢欢晒太阳走动。当妈的对着送话器细说病情,一旁的儿子却面向护工开了口。' K0 S' f& G1 Y
  ——部队医院是不是管理严苛,不收快递邮件。" v3 f2 T' W' u1 D, D5 u
  医院有邮政局,护工问他等什么快件,卓淑芬瞧见儿子目光闪烁,脸颊微红,迟迟疑疑地道出六个字,比如鲜花水果。! z! d* D0 G" i

9 W2 x0 s( f( k, T& R( q9 N. n  唐欢觊觎着北京的花果,带着期待吃晚饭,夜里十点唐欢望着空荡荡的床头柜合了眼,肖邦才喝完他那半打的燕京。拎着塑料袋的空易拉罐,肖邦按开了电梯门。
" ^7 s0 I( U' E) O8 }  霎那间肖邦头脑发热,眼皮抖动,他以为看到了唐欢!! u& g1 |* G7 h
  祝亚后仰在电梯间内,他的同伴正一左一右扶着他,从他的裤兜里掏钥匙,问他门牌号码,肖邦默不作声的让开了路,可又下意识的瞟了摇摇晃晃的祝亚一眼——就是这一眼,肖邦瞧出了不对劲儿。5 X' P# ^/ g; n) o; ^' N- w
  不像是醉酒,倒像是被下了药。
$ @6 ~+ o6 M3 S3 v0 P  一拍两散,各走各路,互不相干,这是肖邦的作风。可肖邦没法不管,祝亚长的那么像唐欢,他不是他,所以肖邦离开,可他又像他,肖邦见不得旁人欺辱玩弄——尤其是当着他的面,就像上次在酒吧一般。$ O# n+ N4 q3 {  f( m6 E" t# R. Y
  肖邦拦了路,撵了人,拯救了无知小青年,拯救的结果似乎毫无积极意义,不过是换了个人滚床单。旧事重演,祝亚揪着他的衣领不肯松手,要和他爱爱。$ R: v+ ]) I" T  W2 W  J
  看着相似的一张脸,肖邦难以自制的硬了——再一次,肖邦把祝亚当成唐欢,握住祝亚的脚踝,他进出对方的身体,粗长的性器包裹在温暖的深穴里。盯着对方汗珠满溢的脸颊和颈脖,肖邦忍不住闭眼喘息,低头亲吻祝亚的胸口,他想象这呻吟流泪的是另一个人。
* F% j( e/ [- L  搂着他脖子的,钻进他怀里的,骑在他胯上,起起伏伏的,含着他老二,吞吞吐吐的,都是他非亲非故的弟弟。
5 J7 \% t6 p. d5 m* e; g' @# |  事毕之后,祝亚环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胸膛上,闷声闷气自言自语,他不喜欢他男朋友。祝亚的新男朋友是他在酒吧认识的已婚外地男,那男人挺有钱又不够闲,为他在此处租了套房子作落脚点,偶尔才来。
: ~; D- H' @& Q7 }; V# A  听闻此言,肖邦暗笑着缩回放在对方大腿上的手,边偷乐边故作镇定,他说既然是有了交往对象,就不该胡来,这一晚的荒唐不该,祝亚在酒吧瞎玩以至被人趁机下药也不该,他喝了酒,他吃了药,两个人都在乱来。, l, H2 S" H; g! ]% `, b
  肖邦挺温柔的亲祝亚的肩膀,翻身拾起内裤,迅速却又不慌乱的穿戴整齐,临走前肖邦还到厨房帮祝亚热了杯牛奶端到床头。等到关上卧室门,肖邦脚底抹油跑的比兔子还快8 G, u# n/ U  p0 D& U
  ——若是那男朋友正好来了,抓奸成双可不是闹着玩的!! b2 a6 A8 V9 s# t1 B( M# Y& a
  混圈子这么多年,肖邦从来没出过丑,即便是甩人分手,总找得到体面的理由,还常让对方只留恋他曾经的好,他才不要狼狈的被人撞个正着。老油子知道他不过是温柔一刀四处留情,可被他掰弯的小年轻个个都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肖邦会在自己这里从一而终。* ]/ w" |! p' i& C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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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下了班,肖邦啃着小汤山黄瓜和姜琳联络,说下周唐欢就回北京,哥俩儿要设宴答谢。
) }& R. j# Q; T9 {2 d' q  姜琳没客气,建议了家挺上档次的餐厅,说这事儿有朋友出力,届时她邀人一同赴宴。& V; K' {2 K/ i2 s) U3 T
  应该的,欢迎欢迎。聊完请客事宜,姜琳谈起她的女朋友,说是扛不住家里逼婚,闹分手,她感叹着肖父的开明,肖爸爸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她劝肖邦别再YY继母的儿子,搞不好偷小鸡不成蚀把老米。
! `, x: m9 Y5 \$ k  这比喻够损的,不过肖邦一时半会儿听不进去,他琢磨着先带唐欢去那餐厅吃顿好的——权当踩点,在没去过的店请客吃饭,是大忌。, Q4 d* h# p6 _$ b% K( ]
  等唐欢到北京同去试吃已经是一周之后。3 J1 S3 {' b2 `% P3 M& t  w
  那是周五的晚上,肖邦与唐欢对坐,隔了张实木的大方桌,桌子上吊着一盏水晶灯,照的菜肴色泽鲜艳,好看又好吃,环境优雅,服务到位,当然价格也很“可爱”。
: R6 r) w$ {) I2 K2 H! G9 o  唐欢拿着叉子戳碟子上的芦笋,品尝咀嚼,又放下餐叉空出手来翻菜单,有机食材,绿色蔬菜,山珍海味,创意菜肴,他其实有本钱吃香喝辣,苏临给他卡上划了八十万,离开C城之前,杨家又主动赔了他一大笔钱,两笔相加足足超过一百万,他天天喝百元一斤上等排骨熬的汤,能喝上三十年。
: S5 b* l+ O8 M* k  暴力执法相关人等,不是经验不足的实习生,就是有打人前科的无良警务人员,总之不是“临时工”就是“自身有问题”,杨卫两家见势不妙弃卒保帅想把后来的事情摘的一干二净。  A4 N* v7 c* Q/ \! q9 q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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