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部同文小说经典之五十：老赵与狗

goldcock

老赵与狗（十七）
    十七

( U2 Z7 U% H( T3 m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八点多老赵就接了个电话。

    我正靠在床上看书，竖起耳朵偷听他讲电话。
9 g3 |/ W$ |' S% M; J# G) p) w
    原来是刘家小红打来的，说那只黑狗昨晚挣断皮带跑了，到现在还没找回来。
- G7 M6 j# _( {
  L, z6 q/ R5 x    我在旁边听了窃笑不止，老赵一边听电话一边挤眉弄眼地瞪我。

    挂了电话后，他竖起两根粗浓的眉毛，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小坏蛋，笑啥？”

0 c. q% g: r+ [- F& ]5 z- H% T- e% R    “你那狗媳妇又跑啦？”我瞄了他一眼，嘻嘻直笑：“八成是跑出来找它那汉子了。”

0 s( n% K1 p" n) x$ ]1 U    我一边说一边把书一扔，往床的另一边躲闪。

    屁股刚刚弹离我可爱的床，忽然腰上一紧，被他抱回床上，来不及惨叫，已经被那家伙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 E! Z3 D) G3 R' K  Y3 O) E
/ ^% r# [* L  q5 u3 s    如果不是弹簧床，我很怀疑它已经四脚开趴、寿终正寝了。
7 M2 q# J$ U* j
    没等我反抗，他就已经抓住我的双手，压坐在我的大腿上，把脸靠了过来。
  [/ k9 w% ~4 R# Y- L9 G
    “哼哼，你小子皮又痒了。”他的脸靠得很近，捉狎地佯怒道。
1 _! o4 h2 r4 l" L
9 }9 s/ k- I9 i8 h% O9 G    我一脸苦笑，完全对他无可奈何。
. h+ P$ L4 U& X7 K1 Q7 ]- j, H
: z, y! F0 o8 n1 [    “那你想怎么样？”我知道掰不过他，于是一付任由你来的样子盯着他。
- L2 y8 _, K4 c5 n# v3 b
, k6 ?( B! ^  K5 F; M, k# @6 D    我这一说，他倒是怔住了。

    猫捉住了老鼠正要玩游戏，老鼠却直接宣布弃权，这猫自然得傻眼了。
' S9 K- Q- W5 F9 _8 p* D
5 B. X6 _7 ^: o* A) r* z3 y; }    他这个样子傻傻的，倒是显得非常可爱，我脑子一热，迷迷瞪瞪抬头就往他胖胖的脸上亲了一下……
; I. s4 o1 s+ U) L) j  @, N0 t7 q8 L
    忽然全世界都沉寂下来了……

    然后我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呆呆地跟他对视着。

    惨了，怎么解释？

    突然有种地震来临前的无措和迷乱……

    “小坏蛋，你干嘛？”他大窘，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松开我，往自己脸上摸了摸，眼神有些闪烁。
& b0 N/ j) W" W' b2 l/ V& |
    他的脸上分明红了起来。

6 E2 x- P1 C+ F    我脑子里浮现出他在训练场上大战小张教官时威风凛凛的神态。
' K  F9 x. {+ y
    啊？他还能为这个红脸？难以置信……
+ i/ ]" k5 z) j( G3 ?
1 o  q$ _# a5 g% W    “干架干你不赢，我只有用这招啰，怕了吧？嘿嘿嘿嘿……”看到他的窘样，我忍不住又乐了。

    “那也不能来这招啊！”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好像明明知道有东西不对，但出了什么问题还没搞懂的表情。

    “哼！我还有这招呢！”我伸出右手一把抓往他的袴下。
% k0 w: ]$ @' W/ X7 B6 M
    既然当开玩笑，那就索性开下去吧。

! E1 n1 u% U0 x! q$ B( ^6 f) @    就在我就要得逞时，他反应过来了，两只熊掌牢牢地把我右手钳制住。

    “嘿！还敢用猴子偷桃！”他防御成功，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哼哼，小流氓！看我怎么收拾你！”
1 T( v6 b9 N/ w4 |& d* l. \
* U0 k& M0 F* K. O8 O9 Q    等他缓过手来我还不得遭殃？我左手虚晃一下，使一招“叶底摘桃”，又往他宝贝偷袭。他当然提防着了，右手一伸，就要抓我的左手，我左手马上转而往他胳肢窝挠去。
1 E1 N, o. e  l, P0 \
    “声东击西”不知道么？

& _/ t; C* L  z- k" B( m) H0 J$ r0 B, l    他猝不及防，被我抓个正着，整个人一震，我立马腾地翻身而起，将整个身子拧过来反压在他身上。

. {5 f6 l1 H" w. O  u    知道什么叫农奴翻身做主人吗？我这招就是了，嘿嘿嘿嘿~~~~~~

) Z# x- ]; _7 s. Y) o1 p0 v& k2 W    我整个压在他身上，感觉他的肚腩软软的，好像躺在水床上，很舒服，哈哈哈哈~~~~~
  r* \7 z) R8 W
   
; r+ F1 h. R; }, T6 A没等他做任何动作，我就已经上下其手了。右手本就离他的宝贝没多远，现在居高临下，自然得直捣黄龙。一把挣脱他的左手，往他的裆部结结实实地掏摸了一把，然后会同左手一同继续攻击他的胳肢窝。
4 p4 {. S: t& [: r# u8 ~; I
  F/ N# r9 `3 V& G! y    老赵被我攻了个措手不及，阵脚大乱，憋着笑要来反挠我痒痒。

" ~* \- @6 E) g, y* T    围魏救赵？哈！他可不知道我根本不怕痒痒。
  b4 f  \& i8 ]+ f2 g/ _  y
    先机尽失，后着无功，于是老赵一败涂地，来不及反抗就被缴了枪，被挠得手忙脚乱、狂笑不止……
! x& n$ O  H! \# U1 w
, C% ~" K. c6 r3 L. J# J1 W    看着身下的他招架不住的窘态，和那副笑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我心里边爱死这家伙了，好想再亲他一口。

    不过算了，再玩下去他要是发飙了我可钳制不了他。
' R, ?2 p8 i3 f1 o
  t. C% ]! I6 d9 O    我停下手，笑嘻嘻地看着他。

5 {# Z' H% B! |5 h/ I    他大概脸也笑酸了，伸手揉揉，见我这样看着他，假装发怒说：“好吧，算胖爷我一时大意，让你个小坏蛋胜了一着。”

( F# v' y2 K+ r4 m    见我没动，他努努嘴说：“怎么？还不下去？要我把你抖下去呀？”

    占完便宜得见好就收哇，我赶紧知趣地“下塌”。
( j6 n* ^3 V+ s0 m
* n" M+ e# w! U+ y, T. `    “哼！还猴子偷桃？真下流。”他笑呵呵往我屁股上轻轻甩了一巴掌，坐起身来。

    我也盘腿坐在他旁边。

$ V- Y. U8 _6 A$ H    看他宽厚坚实的背对着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一把将他抱住。
( t$ U$ T" }0 I7 E9 u
# u2 d- n7 N' t7 N8 ~    把脸贴在他柔软而宽实的肩背上，那种满足感无可言喻。
2 S$ D1 z, O) X
9 h. N8 g' U+ a% |2 x    这种幸福的感觉持续还不到一秒钟……

5 S, R$ I9 q2 Q0 n    丫的！老赵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 @7 J- |0 d8 e7 E
5 O0 I* f  o& K0 V; j* o- ?8 B, F/ g    “别闹，是指导员。”他一手去按电话接听，一手掰开我轻轻环在他肚腩上的两只咸猪手。

    我识趣地松开，但松开之前还是借机摸了摸他柔软而带着弹性的肚皮。

    “指导员，您好……哎，我是。”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瞪了我一眼，然后在我手上轻轻拍了一把。
8 q, v  _- |% `+ Z6 F
; N- Y  c7 ~$ u    我赶紧把手收起来，然后趴着他的背，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靠着他的电话，想听听看指导员说啥。
/ t$ R/ K5 f, l8 }( y3 |
9 Q9 x4 T6 C' b' c; T- ^% n    “……”，指导员的声音有点断断续续，没听清楚。
# d7 H; d& W6 L
    “哦，行，我会告诉他的。”老赵笑笑。
, m/ g5 y; L3 o9 u
    嗯？这么快就说完了？

    “所里有事让我们下午回去一趟，”他把电话放了一边，说：“正好回家看看。”
5 G* t/ Q7 ?3 [. M& o: \9 M
    嗯。出来一个星期了，也确实该回去看看干爹干妈的。

" w9 _4 j4 D1 g7 \0 H+ N    “收拾东西吧，现在就走。”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我，下床收拾东西。
6 i- `& b" r" l3 C& z2 ]
" w9 V/ s! ~# c8 S7 G, }    “那你今晚怎么安排？”我知道他和那几个战友约了今晚一块吃饭喝酒。

7 C- s! m- i2 l9 y* i    “没事，到时再赶回来。”

7 ^& r; k. N6 o9 n5 ~; y: S    因为靠近始发站，所以车上人不多。
$ w7 H/ s2 W' y; n+ B
" W5 ?1 T6 @+ B# S+ D    我们找了两个挨在一块的位子。

    车子开过四五个站后就没位子了，这时上来两位相互搀扶的老大爷和老太太。
9 x$ p6 _2 Y8 q8 {1 `
* Q, a6 @% h; J5 Z# \- V# V1 v   
8 V9 D' j( r! Y: E0 n$ m我很长时间没坐过公交车了，但还真没想到现在的人们让座意识这么差，两位老人家上来后，前边竟然连一个让座的也没有，我正直起身去招呼他们过来时，忽然发觉老赵也同时站了起来，我们都分别怔了一下，然后把两位老人让到座上，两位老人客气了一番才坐下。
& ?7 f+ n$ e8 T% M0 z
3 _/ [& k& H1 P  P- c  M: R  S    我们站到中间，对望了一眼。

    他笑着冲我皱皱鼻子又努努嘴，我一下没能忍住，被他逗乐了。
5 @+ L  a, l* C% _# c, S! c' n　

goldcock

老赵与狗（十八）
1 T1 N2 y& U5 K0 e' H( |% m" [    十八
" z3 E- `& @1 t! q6 X9 Z9 L
    公共汽车进站而停。

  `0 _6 k! n8 v5 |9 W    我要下车了，老赵还要坐一站路。
* U. j0 z, I, }4 E$ F! G" N
! h* a% g* n6 v" C* c5 [4 }2 X0 d    “走了，下午见。”我站起来，走到车门处。
" x, i" p" L3 p2 j7 S
    老赵只是笑笑，挥了挥手。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下车。
1 L# A8 W& ?0 ~; f6 _* P) O- D
    我回到家里，刚好是吃饭时间，干爹和干妈已经做好饭菜在等我了。

4 N6 C0 S, }5 j    还是干妈做的饭菜比较对胃口，吃了一星期的大锅菜，确实有点腻。

: \! d# V9 |8 a* s7 U( ~    他们问起我在党校过得如何，我就一边吃，一边向他们“汇报”了这周的情况。
( s6 G' `. u7 L
) n: }1 T4 r4 L4 z# \5 V    干爹忽然告诉我，其实他以前也在那所党校进修过，问我认不认识个叫梁某某的女老师。
! Q! i; w$ k  p! {6 H# I
% b0 b* w5 a8 k/ y    我只好告诉他，那里边的老师我认识的只有给我们上过课的几位，回头我再帮他打听打听。他说的那个梁某某，我还真没听说过。

  p5 E, n) i- U% X0 r    说到这事，干妈表情好像有点不自在。
7 g/ l6 R. p5 B' y, ^/ B
    呵呵呵呵~~~~~~好像是在吃醋。

    我瞄了她一眼，对干爹说：“老爸，家里醋瓶子打翻了。”

' v7 L) K: c4 v! h    干爹把脸靠到干妈跟前，装作很严肃地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点头说：“嗯，味儿很地道，是正宗的山西老陈醋。”

    干妈“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然后咬着下唇，一副又爱又恨的样子拿筷子往干爹手背敲了一记：“谁吃你那些破醋！”
5 w, ~; d: P1 r5 \6 P
3 j; Z, Y1 U/ T. r8 G1 U" ~! a! r7 y/ f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俩那模样，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老赵。

5 _/ Q; K7 ~! g; s+ J" |  y/ W    干爹干妈其实挺年轻的，干爹今年刚好五十，干妈比他小五岁。

0 i) Z" V5 p4 U; H   
- s& R, T" y" E, V' R6 o据干妈私下里说，干爹年轻时长得可帅了，人又幽默，倒追他的女孩子老多，有的还常常找借口跑他家去。那时他也跟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好过，有过一阵子风流，但后来他放着一大堆莺莺燕燕没要，倒是要了自己这个长得不好看，又一无是处的女孩做老婆。
7 @1 I* d2 X/ G8 o) I
1 N7 u) u3 ^9 N' P- b1 B    我看过干妈年轻时的照片，其实长得很秀气，很清纯，虽然确实算不得漂亮，但也并没有她自己所说的那么不堪。
0 E8 N7 Q. ]6 w6 \6 y0 K" O
    后来有一次我问干爹，问他为啥看中我干妈。
+ M% m. N( p7 a- S( @3 R
/ _$ V4 n2 m2 X0 o6 `   
干爹很认真地告诉我：“我第一次见到你妈，是春节前单位组织的一个五保户家庭慰问活动，那会她正在给一位老人清洗被褥，端屎端尿。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那位老人的子女，但同行的居委会干部把她介绍给我们认识了，我们才知道这位老人的三个子女都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牺牲了，现在家里就只剩她孤苦零丁的一个人。她跟这位老人并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担负起照顾附近几个五保户家庭的责任。当时我就被这位扎着两条粗辫子的女孩打动了，她那会其实人很腼腆，我跟她说两句话她就得红脸。”
  J1 p# D$ |$ O; F$ k# Z3 A
    说到这里，干爹还停了好一会，应该是在回想当时的情形。
" t1 P1 L- g6 _# |
    “后来我们又走访了那几家五保户，我就越来越觉得这个姑娘很美，真的很美……”干爹说到这句话时，声音很轻，很柔和。
: G1 G( j9 L  x0 g7 N  X3 H
; h" w& l6 m6 p8 n# I    “然后呢？”我那时托着腮帮子好奇地问。
% a- t% f! C+ S) t* K
    “然后？然后你老爸就喜欢上她了，第二年就跟她去领结婚证啰！”干爹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8 b$ o2 `4 E" {
7 |: ~; w% Y7 b7 Q    那一瞬间，我才知道：原来人的内在美有时比外在美更有震撼力！

$ ~0 E7 S( Y$ K( y9 E$ m$ f    那一瞬间，我忽然发觉：干爹确实是我所见过的最帅、最明智的男人！
1 t4 y- L9 T& p7 b  D' D0 x) \
6 G6 r) k+ i4 Y) N  H; f  E    快三点时，我回到了所里。
- Y0 E+ l1 M& }/ r' Y* Y* I
    “嘿，小周怎么回来啦？”门口碰上一警区的老杨，他一见我，立马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 l4 }2 z! m9 X3 H( ?; X
8 G# M; P+ K6 Q; X; [/ i# m$ [    “指导员说所里有会要开，让我们都回来。”我笑着回答。“你们区的张志应该也回来了。”
: t8 P4 L0 V, N0 z
. j  ^- z/ W# O    “噢，你们学习学得怎么样？”老杨今年四十多，是所里的老干警，脾气很好，我们都说他还真姓对了，人如其姓，温驯得跟只绵羊似的，而且有还点怕老婆的味。
9 u4 w. u0 g/ y4 V" J
8 b- C0 Y/ R$ {, @9 R4 e5 J    “嗨，还好吧，就开始那会有点毛屁股，坐不住。”说起来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呵呵呵呵地笑起来：“没事，你们年轻，有活力，整回党校去重新上学，一开始不习惯也正常的。”

/ `$ w+ F4 r4 r- H1 [) _$ I; _2 o    “对了，赵老虎也回来了吧？”他见我点点头，笑着说：“你嫂子物色了个姑娘，准备给他拉个红线做个媒人呢。”
, x. m( h  z7 t& g7 D
- T+ l' q7 t% \2 v7 ~4 s    “啊？啊！噢……”这话听了真他妈闹心，搞得我心里立马唱起了五胡乱华，七国争霸。

9 [; j- B. C9 T$ z9 H; _5 Y( E    “这姑娘听说不错……”我听着怎么这么冷？
* h2 |  `5 h. L+ D! g
    老杨和他老婆的热心肠真该放开水里煮煮！
% K1 v  C% i1 C. c! g, |
    他说些啥？后一句还没进我左耳朵眼，前一句就被我从右耳朵里边踹飞了。
# f0 O8 O3 @% `
. D( h. H: \& q5 ~& o& p: r    晴天忽然多云，多云立马转阴！

    我们一边聊（其实后边我根本不想说话，都让他一个人讲相声了）一边走进会议室，又跟其他警区的同事打招呼。
2 W2 b5 r0 [+ I3 {9 u
8 e, C! O- B5 ^, _3 f    老赵已经来了，正背对着我在跟警长认真地聊着什么。

    我挨着他坐下，看着老赵的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郭子立马靠了上来：“川子，怎么样？党校的妞长得漂亮不？”
: x! \/ c1 g8 u, g1 }; r2 R: G
    “滚！”我低低地骂了句。这丫没见我周身冒黑气怎么地？想上来当炮灰啊？

9 _! g4 T( H/ V    郭子一点也不生气，还是一付笑嘻嘻的样子。

/ k  |  P9 p# Q9 m* o* N, h& g. z! o    老陶坐到他旁边，看了看我，冒了句：“被人甩啦？”
" [5 o1 j2 `! U& D% l
    我无语……

* W+ O1 L; ^7 |. `5 @    所里好像就没人怕我发脾气，敢情都当我是棉花糖啊？

    丫的，就算我是一棉花糖，放冰箱里冻冻，那也能变杀人的棒棒糖吧！

    气愤！
5 f& u* V3 s) T4 b" o! I
    这时，所长和指导员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5 M# s9 L. X3 I5 T; ?    大家都停止了交谈，各自就座。
, g: K3 j+ j5 g
3 \! }+ `, ~0 L; h! A7 m    老赵才发现我坐在边上，对我眨巴眨巴眼，一笑。

# j. e$ U0 e& J  w7 [2 N    于是，雷暴立马滚蛋，太阳出来了~~~~~~
# P# D& ^. _6 ?9 c6 Z1 X( m/ d* S
    唉，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赵效应”！我叹了口气。
3 F0 K4 J, b! f: N
    忽然想起老赵那只哮天犬，估计自己也跟它当初一样，中这赵胖子的毒了。
, h# V3 Q7 q+ J# N* d# Q2 d0 r　

goldcock

老赵与狗（十九）
1 t# S0 t; d& W8 V) N( p+ z    十九

! ]4 e: l# G) H. V" e2 E1 E   
会议内容有些出人意料：一个是我们二区和三区各补进一名干警，另一个消息是副所长老杜调往其它所担任正所长，然后他原来的职位经过局里的讨论和研究，决定暂时由我们所二区警长黄固国担任，而目前二区的警务仍旧由他兼管。
' ^' y; U6 @0 ?: f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老黄在代理副所长的这段时间里没捅什么娄子的话，就很快会变成黄副所长了。
) i9 w' c3 ?+ _8 D! }
    散会回到警区办公室，我们先是嘻嘻哈哈地拉着黄老总起哄，让他请我们去搓一顿好的，然后带我们去洗脚按摩。
+ D2 C) T$ O3 X& C0 U: a0 E
" ~$ `& K2 j! {+ t    我们可爱的老黄同志招架不住，只好先答应下来，说这些活动择日进行，我们这才放过他。

    领导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嘿嘿嘿嘿~~~~~
, I" h6 O8 q( D5 C5 f! _
3 i3 \& ]. x3 v5 b    接下来他给我们介绍新来的同事袁志杰。
3 N2 V. m( n" K/ S3 w4 @
    袁志杰年龄、个子都跟我差不多，比我壮实些。理个青皮，剑眉大眼，很精神，往外透着几分帅气。
# ^/ `1 \2 ]: f- c
( ], d' B, O9 w7 @9 g( ^  D    郭子笑着说：“你这发型，如果不是穿着身警服，倒让人一眼看上去以为是刚从看守所里边出来的。”

- f, a+ w1 i6 U! O' y    老陶摸摸郭子的脑瓜笑道：“你这块地长的也不比别人好多少啊！”
; C1 b. l# `* O5 z
    大伙都乐了。

    老陶又冲警长嘿嘿一笑：“怎么所里净分年轻的帅哥到我们区呀，让我这老人家往哪站呢。”
4 t9 Q0 k+ |) r( N6 U! J( y
& K5 I6 c; K% b  d    “那你就站到我这边来吧，我俩做他们的绿叶。”警长老黄乐了。

    我再瞅了瞅这个新来的，嗯，确实是挺帅的。他和老赵有种相似的感觉，但又是不一样的帅气。

    老赵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如泰山般沉稳，如温水般柔和，如朝阳般刚猛却豪气内蕴。

    这个叫袁志杰的，则是敦厚中带着一种雏鹰舒翼，初搏长空的英气。

    或许再过几年，他就会成为第二个老赵的。

    我如是想。

# d7 o& z6 U7 B  }8 S  n2 L    照我们二区惯例，每人都要上去拍拍新同事的肩，以示友好，表明今后大伙得并肩作战。
9 D+ f* W2 ]3 I, V9 ]
    当我拍他肩膀时，他对我露齿笑了笑。哟，标准的唇红齿白啊？
6 Q. {1 S0 J* e8 v  h1 u- b+ i
2 S7 U. ~  |3 P* b    不由得多出几分好感，也对他呵呵一笑。
7 A2 q2 L3 g/ W
! q& [( `' y3 K) y    正当我们还在闲聊时，那个天杀的老杨进来了。
8 ]8 o$ M' u/ A& S" c% Y7 ^' V1 `
7 s# N7 q$ p+ K6 m    他笑嘻嘻地跟我们黄总打了声招呼，然后见到我们的新同事，打量了一下，然后大惊小怪地叫了声：嘿！好帅的小伙子，跟我们小周有一拼了！

    我无语。

    袁志杰只是憨实地笑了笑。

    接着，老杨就把老赵拉到一边聊去了。
' ^" u4 J' H3 L
* O6 h9 h8 m. D    我靠近去装作拿茶叶，然后竖起两只兔耳，听听他们说啥。
) S0 H9 F; `5 Q. a( F4 t- W
    其实不用听我也知道，就刚才老杨说的那些个破事，但心里还是有些疙疙瘩瘩。

0 g0 B9 q' z, F3 m    老杨说的是舌灿莲花、眉飞色舞，仿佛他老婆给介绍的这姑娘是张曼玉、林青霞、王祖贤，合着他没结婚的话一早自个上了。

    我心里有些忐忑，偷偷瞄了瞄老赵。
: F& Z: b; y4 B3 [* I4 c3 L
5 M1 T! q1 U, N3 i, Z8 d0 j    老赵神态如常，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那丫见老赵这么矜持，又狂扯这女的怎么怎么淑德贤惠，怎么怎么温柔体贴，整得好像如果老赵不见人家就是十恶不赦、合当满门抄斩的劲。
! j7 R: J" Q7 G( l$ c! o2 o$ `- b
    奶奶的！平常怎么就愣没看出来老杨这个千年老祸害呢！

    只是心底里又很自责：这事要是说成了，对赵胖子来说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9 e/ Q" j/ d  J$ c. _
    唉，我为的是哪般啊……

    那叫一个纠结！

5 x% L& u4 F; o! ?+ b- p    老赵听完后，笑笑：“行啊，那就看看啥时候跟她见个面吧。”
8 n; c1 F. W& [. _/ \
    听到这话，我心乱如麻！
) u: E; e' v, g  n- M$ D
4 M6 ~. x/ t0 I6 L/ d    那老杨还不乐意：“那就赶紧的吧，就今晚怎么样？”

% ~1 o" ], m) `' V/ Z2 [    我忽然看到一只长得有点像老杨的黄鼠狼坐在我跟前……
3 [+ ]1 h; U& |/ u) z/ `. z2 ~1 U
    我是不是该拿气枪把它给轰出去？
1 |! `) D, R& |, F6 B* @# z# Z* A
; @" X  D  f& T6 \    “今晚是不行了，我还有事要回党校，一会就走。”老赵说。

    “噢，那明天怎么样？”老杨又问。

    “明天？嗯……”老赵好像在考虑什么。

  }8 t+ a# y  ]2 F1 U( j    心乱如麻！心乱如麻！
% ]9 F9 P- U( ^' X% P" }' i0 ?% q* X
    “说呀。”老杨追债鬼似的紧接着问。

    老赵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心里猛地一跳。
4 q+ H+ D9 }; N6 I
# @% z( Z( h$ y1 K9 A    我注视着他，感觉自己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6 r$ M$ G' {1 `, U* L2 l, h# i    脚上虽然感觉好像有几百斤的链子扯着，但还是挪了挪，转身倒水泡茶去。

    隐约听到他对老杨说：“还是改天吧，明天抽不出空。”
6 P9 I4 }0 t, e2 N
    一时心里隐约有种失而复得的欢喜，轻轻松了口气，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i9 t. f3 d# s4 |$ j" I( q' {* B+ x    正低头喝着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是老赵。

8 A& N( {$ S6 C" {6 D6 F( I    “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他凝视着我，轻轻地笑。
$ K! }2 w# p3 Q  H* p
    “啊？没……没有啊。”我有点慌张，总不成让他别讨媳妇这么说吧！

    他呵呵一笑：“你是今晚跟我过去还是明天自己过去？”
5 \  {2 Y& D' J+ z+ a& X
    “我跟你一块去吧，你去哪我跟到哪！”我笑嘻嘻地说。
1 w! G! \5 ], h( m/ g
    经过中午一个小别，还有刚才的事，我只想有一个想法：跟他呆在一块。

3 G9 Z7 `* a3 B# g& U' v    “嘿嘿，你要做跟屁虫啊？”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 X' I! Z" |" S
    “我去给你当勤务兵，”跟屁虫就跟屁虫吧！我眨眨眼小声地说：“我看你那两个战友都带有勤务兵，我家老赵要是没有的话挺没面子的。”

    “你个小坏蛋脑子里净想些啥呀！”他听了有点哭笑不得。

' e$ v6 v( @" o9 Z% X    呵呵呵呵~~~~~~看到他这副可爱的神态，满天密布的乌云都通通滚回姥姥家去了。
　

goldcock

老赵与狗（二十）
    二十
7 D8 l# X0 k( f3 B) S% p
7 ~: l7 C1 O3 }* z    当我们赶回党校时，天刚擦黑，而小张教官和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I* x0 f  D1 a    见到我们，他眼睛一亮，扔下手里的烟头迎上来。

- t, {# e0 |' \5 \1 x# x* J$ I    老赵对他笑笑，说：“不好意思，回来得有点晚，让你们久等了。”
8 ^7 Z: Y1 f7 n/ Y& K
    小张教官笑着说：“没事，我们也刚到没多久。”
: `; G% t3 b% @. m9 w& v
    我瞄了瞄他刚才站的那地，六七个烟蒂。

    这丫撒谎！

    算！我也不揭穿他的把戏。

0 v5 J3 P8 Y3 v7 ?' a* u    话不用多说，三个人上车，司机已经把车子发动了。

+ B, G0 N5 O" R7 d# ]    车子往郊区走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了一个徽式建筑风格的庄园外，除我们的车外，还停了四辆小车。

0 A3 b1 F( L6 x. ~1 `/ b- g: G    看来这次会比上次热闹多了。

    小张显然并不是第一次来，他径自走到深红色大门前用力拍了拍。
! u7 [1 O: u0 d- q4 p/ W8 }
    这座庄园从外边看上去样式古朴，风格柔婉，高墙飞檐，大门是浓重的朱漆，上边还挂着个匾，用行书写着两个大字“祝园”。

    门开了。一个年纪大约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给我们开的门，他看了看小张，又扫了我们一眼，目光在老赵身上稍作停留，然后点点头，把我们让了进去。

9 _0 B& q1 c& r! I6 C   
" ^' D8 Y7 h; v" W% ^我不停地打量这座庄园，忍不住觉得奇怪：在这边怎么会出现徽式建筑呢？而且从刚才大门口上挂着的匾额落款看来，样子已经有好些年头了，估计至少得有个四五百年的历史。
  V) v) I2 i- v, T3 \
    我们进来之后，开门人就把门拴推上了，然后领着我们往庭院里走。

   
0 b3 S, V/ D% N, `% J( {0 _' _我一边走，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前边给我们带路的中年人：他上身穿浅灰色衬衣，下身穿一条褐色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褐黄色的牛皮鞋，腰背笔直，步履稳健，步距相当，而且行走时，腰间衣摆处微微鼓起。
! m! e9 g6 ]2 s9 v: C" N
    怎么有种来到地下组织基地的感觉？面前这中年人一看就知道肯定在部队里边摸爬滚打过的，而且腰上别的似乎是手枪一类的武器。管家？保安？
) a- P) X; n# ~' X: J$ L
. R! A; K% a& f; o, {: Y9 ?    我看了看身边的老赵。
: C: l+ X0 }( q2 B/ L8 {
- w& ?* `$ e4 G7 ^    老赵神态自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0 L4 Y0 I- ], B+ i' d1 h
  r1 A9 V* ?3 {    也是，我们又不是来赴鸿门宴。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 C8 }2 ?  N" W5 h0 }5 R
    走了一会，来到一个翠竹婆娑，栏檐精致的庭院，这个中年人停下来，指着里边的厢房对小张说：“这边都是客房，回头你们就在这里边休息”。
" D) A+ h; M! G. U  R
    真够气派的！这个庭院这么大，住个几十号人都不在话下。我心想。

    小张点点头。然后他继续领着我们往另一边走。
9 N/ T3 z. h  W  F  C( k( X
    弯过环廊九曲，走过流水小桥，来到一处荷塘。

    哎？今天刚好是十五呢！

2 b) i  R/ W$ N    月圆如镜，银光满湖；竹林柳岸，碧盏红芙……
7 [% z- V$ ^' t( O
    靠！确实风景如画！敢情他们不是来喝酒，是来吟诗赏月的啊？
2 C' [. h# ~/ t4 n$ b8 K. D
3 M/ }& m/ u- L7 i; j3 W7 K    我忽然想到“对牛弹琴”、“焚琴煮鹤”、“牛嚼牡丹”……

7 N8 o! F, M7 L/ ]& v; ?3 G    荷塘中有一座三层楼台，来到跟前，上边一匾，写着“天香榭”。
" T1 t- o. \! d" G( c. X! P- A; k5 K
    如果不是里边装着华丽的仿古吊灯，我还真以为到了古代了。
8 A/ i5 \) X8 X' n3 M( N
, W, @* {' s& ]% k" Z. s    我们直接上到第三层。三楼靠窗放着一张八仙桌，坐了四个三十岁上下的人。
$ Q" y0 j% Q& f" j# R
; U1 W2 g/ n7 X0 p    靠近楼梯口的红木沙发上坐着四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是陈营长的勤务兵，另外三个看来也是勤务兵。
9 f+ Q0 [# i' h; K/ _! ]
    见到我们，坐在桌子前边的四个人都站了起来，看着老赵。

    张营长和陈营长我认识，另外两个我没见过。
2 L3 o  E% l& b5 K
/ r3 ^0 o0 x) h) z* `! U    其中一个国字脸膛，相貌清癯，身材高瘦。
% E! R1 q0 U% b
7 w9 E% m: x* S4 @0 K    另一个跟他相反，圆脸粗眉，留着口字胡，身形和老赵有些相似，只是矮些，胖些。

    张营长和陈营长两人笑眯眯地迎上来，把老赵引到桌子前边。
+ X8 Y( c* Y% i2 E' a: \
    这时，那两个战友一同上前和老赵默默地拥抱了一下。

% z8 p3 q. h+ j( ?- w, R    我吃惊地发觉到：那个瘦高个子的左边袖子虚垂着。

    老赵轻轻捏着那人的空袖子，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难道他们还上过战场？

    “曹叔叔，有劳你现在带他们去吃饭，我们这边不用招呼了。”张营长走过来对那带我们进来的中年人说。
3 J+ W# e" {0 l* _
    那是一种晚辈对长辈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恭敬。
( c9 D& t! ]# \3 N7 {
; m) l- o; L" B$ c  J/ {" G    看来这个曹叔不是普通人。

    曹叔点点头，看了看我们，转身下楼。

! J! ~, _8 Q! T" y/ u7 D    这时，他才留意到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我则对他笑笑。

    那几个勤务兵也都跟着一同下去了。

( i  |" ]( `: \$ b$ n* B6 x    我走到楼梯口，回头望了老赵一眼……

; D' t2 H* i* B  T) R$ q  S: ~    我们吃饭的房间在这座天香榭的一楼。坐下来没多久，就有几个穿的像服务员一样的女孩子端着菜进来了。

$ X* g) [, d5 r$ y; I    吃饭的时候，我向小张问起楼上的另外两人，但小张只说那个独臂的姓陆，另一个姓贺，其他情况都不清楚。

; Q3 k" M. _9 G, X; z) r    我又问到这个庄园的事。

! D9 c& _5 M( @7 l  m# S   
* G5 v5 t  H: w2 g6 y4 Y小张想了想，告诉我：这座明代庄园曾是某位中央领导人的疗养处，只是目前出国疗养去了，父亲与他曾是战友，而这位高干的儿子和哥哥又是过命的交情，便有时会带他们来这边小住，这次是专程借来招待几位战友的。
! l% P( _  Y& i/ |
8 M& D; _, Z, I5 S; l  G    难怪这么大手笔！我心说。

   
“吃完饭我们去走走，”他给我倒了杯酒，说：“这个庄园是明代某个安徽富豪迁过来后依照家乡风格修建的，几百年来只有两处曾经遭过破坏，虽然后来又陆续修葺过几次，但基本上还保留着相当完好的原建筑风格。”
+ x! v0 H3 m' ^1 c  K+ K
# n2 h, `/ o0 T: ]    噢，有点意思！我一下子来了兴致。
8 F+ W3 u3 E' B: w8 q! u+ D
    吃过饭后，我和小张乘着微微的酒意一同出来散步。

- D3 o; p  J3 O4 E2 W7 o5 i8 z  w   
4 e# P4 B- V8 x+ J# B夜风清爽怡人，明亮的月光照映着水面，能清楚地看见池塘里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荷，大都还没完全开放，但那阵淡淡的荷香隐隐约约弥漫在空气中，有几分扑面醉人的风情。远处柳岸边此起彼伏的蛙鸣犹如调皮的乐章，为这片原本宁谧的夜色增添了几分灵动的趣味。
  m  L# P* N% i' N
    大概朱自清的《荷塘夜色》也就是这么个景致吧。
7 N/ M" ~: V* h2 q: b, R
6 i; [8 B' Z0 ~  x! @" p    要是再有个月下吹箫的古代美女，那才真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 X6 U$ T* X# C    他妈的！可惜旁边站着的不是老赵，而是只对老赵不怀好意的黄鼠狼，忒煞风景了。
% c8 o" s0 j- A: p* z
6 z2 D; |  R; C, @1 G    想到这我情不自禁地抬头回望身后的天香榭。
( R  Q6 a  n2 [$ R; ]2 o　

goldcock

老赵与狗（二十一）
2 S: t4 ~2 e, N" r& u    二十一
$ j% Q2 F* L4 Q: x5 D0 ]9 {7 ?" r  w
    奶奶的！是哪个女疯子半夜三更的在鬼叫？还让不让人睡了！我忍不住爬起来循声走出去。

( j( _0 q$ S) I! s+ i    银月西偏，洒得满地雪光。

    咦？好像是荷塘那边传来的。

    我顺着歌声往晚上吃饭的那个地方走去。
2 Z. `/ j* H$ d, p7 t) u3 x* [
    “……柳……，……燕……鸣；与……，春……盈……”
1 r# M5 a9 _- ]) d* m+ a
    声音隐隐约约，时断时续，又似乎带着点哽咽，让人听了心酸。

    难道是被张营长那拜把兄弟欺负了的女孩？
5 l* E: f/ c  P5 p0 |
    “二月……，……水……凝；书……来去，君是……”

3 W  j5 S. `8 n! t* J. c$ D    越近荷塘，声音就越清晰。
# S1 {! U8 {' c4 `; I; Y4 e; F
    “……桃花……，彩……双影；南…吹…尽，窃窃……”
  B' ^9 U$ ~+ Q+ Y; H
    弯过九曲环廊，歌声又近了些。

    “…月…初绽，轩…长…馨；相……竹柳，……婷婷”
& K5 v" c8 x" Q3 z* N* v7 {2 [2 ?
    走到小石桥，我不禁放慢了脚步。

" K: V# r8 [" l; y7 n    依稀能听出来带着点黄梅戏的调调。

    “六月群……，蒲扇难……荫；君书…迎娶，…鸾自龙…”

9 B- c( p( r1 |6 d. L9 R    难道是在唱戏？半夜三更的练嗓子，见鬼！
( R% B% _* k7 u9 |2 p% m9 ~
* a3 X* U$ {7 A9 _7 P$ b9 V    拐进圆门，荷塘那边的景色一览无遗。
" ]8 i9 K6 o! ~5 l
2 w, v9 @- J% Z" ^    但并没有见到有人在里边。

    只是歌声依旧远远地、细细地传来。
! G2 J7 O4 u2 U1 Z0 A& T; _  k
    “……玉镜圆，桂……似君；眉……如断线，点…到…明”
+ ?0 ^' v: _, _! t9 \% r
    人在哪呢？我越发觉得好奇。
& O# ]6 D* X/ U8 S2 \
    走近天香榭，黑灯瞎火，并没有半个人影，只是歌声也并非从那里边传出来。
1 d3 B2 J6 j, X6 i* C* `
    “九……桐黄，片片……飘零；灯枯油……，帐前……泪巾”
! C$ R: S& Z7 k2 ^% ?! X3 {: R
    我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噢，岸边的小亭子里有人。
" b% [- P0 B+ l
    “十月……踪绝，霜降……清；膏肓不……日，念念是……名”
6 A1 D7 E6 R3 a. D- O7 y
# B: u/ e. k- H" P7 b) O: H# x    亭子里坐着个穿鹅黄色纱裙的女子，头上挽双髺，一身古代的打扮，背对着我，在一边轻轻唱着，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这唱戏的女孩也真够用功的，算来现在已经是十一、二点了，还在整这些东西。
! T9 F4 Y# S+ [; J) t2 _( h
# ^1 r+ N# H) x7 R+ {    难道是家里情况比较糟糕？也是，有钱人家，谁愿意出来当戏子！
0 Y( n2 `' L/ K0 L0 t0 O3 F3 P: ]
    “嗨！”我有点担心自己轻手轻脚的会吓着她，赶紧把脚步放重了，相隔七八米就跟她打招呼。
2 _0 ~8 u7 D! ?8 [
    没理我……
. b1 s+ @" C, [+ i' i# l. m
    应该是声音太轻了。

/ D$ q! }: k* O$ w) L+ @# H6 s% B    “嗨，美女~~~~~”感觉好像有点流氓味，于是：“咳咳，姑娘……”
' x+ T* I9 y" N0 K6 {( q6 I/ D  }
    我觉得我应该唱任贤齐那首“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了。

' x+ g  T2 c! }  \5 U    她还是没理我。

    我好像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对，但又一时说不上来。

    难道是在写遗书？
7 `/ k2 `( k5 c0 R5 a  ?. G
    她的声音越发悲凄，嗯，很符合自杀者前兆情绪……

    “长愿此身作梧桐，逢秋飞叶寄奴心……”

0 A9 P4 r& T6 r, M3 A    终于听清楚了一句，只是那女孩这时候站了起来，往柳岸的另一边走去。

5 p* Y/ p- q( o& x    我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她步子不大，却走得挺快，那付模样又不像要寻死觅活的短命鬼，我若贸贸然追上去，搞不好还被人说是耍流氓呢。
, S0 X" {: R9 b' p9 ]/ [
    桌子上留着幅字卷，隔着十来步写着啥看不清楚。
4 q7 W% o: ~; s% H& l5 R. A9 V
    “嗯？人呢？”我走到字卷前再看那女孩子，已经看不到了。
9 _, {- w" o% g* z/ u+ ^  a6 {# F
    我东张西望了一会，还真找不着她的影子。
! e8 p! `$ W# z! Q
   
. o3 A7 O+ `% o于是拿起那幅字卷，还是毛笔字呢。映着皎洁雪白的月光，可以看清楚上边用小楷书写着一大段很工整的文字，字迹娟秀，全是繁体，而且没有标点符号，看起来有点费劲：“二十年烟雨梧桐，几多夏暑寒凉，晨雾晓风。只影独见深院，草虫寂寂，斋阁空空。红线断落无从系，前缘修尽如梦！怎待问，海枯泪竭负义人，黄鹤杳踪？”

    红线断落无从系，前缘修尽如梦……我忍不住轻叹：这句写得真够悲切的。

    “一月柳芽新，雏燕啾啾鸣；与君乍相识，春意适盈盈。二月蜂飞促，湖水绿若凝；书信常来去，君是坐上宾。三月桃花艳，彩蝶俱双影；南风吹不尽，窃窃私语声……”
0 Q/ I0 T8 z2 z  H; a! ], M; ?
    念到这一段，我猜应该就是她刚才唱的内容了，敢情这是哪折戏里边的唱词吧？
: T( S- w# ^0 G! \8 i# \
$ v" a0 G: J$ m! ^: j5 g   
“四月莺歌紧，夜夜数繁星；君赠碧玉簪，佳期即已近。五月荷初绽，轩榭长郁馨；相携观竹柳，人莲共婷婷。六月群蝉噪，蒲扇难为荫；君书将迎娶，凤鸾自龙庭。七月桑椹密，奴心碎若冰；榻前药香浓，泪落不成音。八月玉镜圆，桂边好似君；眉下如断线，点滴到天明……”

    正念到这一段时，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我一下，我大吃一惊，急忙转身……
2 _1 G8 p( X( w. H3 I, \( M( a
' V/ s; @2 V/ h' f    “嗯？”我睁开眼，就看到老赵满脸通红、一付酒意和睡意正浓的神态在看着我。

0 {7 p7 t+ g  }8 F2 {" f& t4 w# g- W/ ]    “你搞什么？吟诗啊？”他喷着冲人的酒气，笑着说。

    奇怪！我怎么躺在床上？

    我有点回不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0 O7 c2 p* ?; e4 |1 K' m4 e    难道刚才一直在做梦？

    “老赵，我刚才一直在这？”我感觉头有点大，这梦也太真实了些吧？
& B0 ~1 _  a/ X2 W6 t
    “我可不知道，我刚刚起来撒泡尿，就听到你一直在啥英啊婷啊的，怕你是入魇了，”他深深地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没事吧？没事就继续睡吧……”
7 m( S$ R3 \% h  ]0 G5 Y
: d; [  [) E$ @    声音越来越低，呼噜声就轻轻地响起来了。
7 q$ A- I. _6 `: x
5 {: [; i; L7 S2 }    我惊魂未定，努力回忆了一下今晚的经过。
' E' @: O$ S- A0 I: K
* n6 s. Z3 ?, c2 ?) ?  f* a! [   
& G8 n) j8 U- K. `6 \吃过饭，我和小张散了一会步，后来老赵和他的几个战友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各自回到这个庭院的厢房，老赵回来后倒头就睡了，我则是自己在房间外边的石桌旁赏了会月，然后也回房靠着老赵身边睡了，到后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个女跟鬼哭似的在唱戏，于是我就爬了起来去看看什么回事……

* c6 t! b9 ~, f, h  F    这梦真他妈唯美！
, l5 O4 {! J  N) [+ E) F0 q! x$ R
! S5 }6 h  [- h7 I8 C/ P6 G    只是感觉太真实了，就好像前一刻的事情，眨个眼天就变了。

! y" f7 B* H& j6 k- m    写的那东西我也还记得一些，只是后边没看完。
, a. C3 `* u1 g2 }& \* }8 |
0 ]1 h% ^" Q$ D* n" M, J    是不是我以前在哪部电影见过这样的场景？那字卷上的戏文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老赵这边呼噜呼噜地扯得正欢，把我的思绪都打断了。
  T( E& O# |- p  {
    外边的月光还是雪亮雪亮的，映了进来，房子里好像亮着盏银色的日光灯。

    这张床估计有两米多宽，光老赵就占了一半多。
4 M6 z4 F: H) ]% Y+ X- i  E
    呵呵呵呵~~~~~~~看着他这付安祥的神态，我忍不住心情舒坦。

5 m) G& H4 _; q" b1 {1 r    这家伙喝了酒很乖，不像很多人那样发酒疯。今晚他的那个姓贺的战友就发酒疯了，一会哭，一会闹的，做他的勤务兵也真够折腾！

    如果不是他刚才醒过一回，我还真想再偷偷亲他几下！

2 R# ^* R: E# P* ?9 B( R) [' K    不过这样靠在一块睡觉也挺舒服的。我往他身上靠了靠，心里美美的。
5 h9 i4 ~/ j/ U* m% c3 }! a) u  {& c! ]
" k( n9 ]& S3 e' M# @: }    想了想，干脆侧过身来对着他睡，总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 R! D  Y* M1 P
    这时，心底却忽然浮现出梦中那幅字卷里的一句唱词。

+ j+ o9 [4 h! a+ `: U: a    红线断落无从系，前缘修尽如梦……
/ k2 L1 H8 i& s) J
; W( L9 m5 F. T) K9 M! G    前缘修尽如梦……
　

goldcock

老赵与狗（二十二）
; `) K$ w. |8 W: f" B    二十二

- O$ e! [& i, C+ N  e5 j  O6 Y' r    “前缘修尽如梦？嗯……没听过，我对听戏没啥兴趣。”老赵摇摇头，继续吃他的包子。
  ^$ @8 P2 b- u( f* E3 }
, r, t0 {" D4 Q+ b, S1 k    看来没问对人。也是，老赵在我眼里就一粗人！
; f; P+ x2 Z; A; v+ o5 L7 S8 [
    “别看我，我对这个一窍不通。”小张也冲我摇摇头：“回头你到网上找找吧。”

    臭不要脸的，我又没打算问你……真是对他无语。
0 y8 a2 F  L  T! J# D6 J
5 S6 W" P2 T. o    我低头唏唏簌簌地喝了口稀饭，又看看其他人。
0 s8 S2 A  b7 K- P0 o2 l5 [8 C
    陈营长是个不爱说话的人，那个姓陆的则是一大早就回部队去了，姓贺的胖子还没起床。
& t6 v  r+ I7 D8 d+ G8 k( T
    张营长对我笑笑：“算起来我们都是年轻人，听戏是以前老一辈人才爱干的事。”
( x& p7 Q3 v0 L( P/ f9 W0 r0 ?
    “嗯。”老赵一付深以为然的样子，一边吃早餐一边笑着点头。

0 A8 v6 n/ E2 p, v    真想在他那鼓鼓的腮帮子上掐一下！嘿嘿嘿嘿……

; Q( g0 V" A* E# Z- D. S    这时，曹叔进来了。

    “哎，对了，”张营长忽然想起些什么，对曹叔说：“曹叔叔，曹爷爷不是顶爱听戏的吗？”
% e) e# D/ Z3 A. U) o
    曹叔点点头。

    于是，我们吃过早餐之后，张营长拉着老赵和陈营长说要去喝回魂酒醒醒神。小张则坚持要跟着我和曹叔去见曹老爷子。

( Q. ?: u( R2 W5 @4 K) N    曹老爷子就住在这个庄园的最西边的一排厢房。

    还没等我们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在唱“……行来天色晚，不觉得月上东山。风吹惊沙扑人面，雾迷衰草不着边……”
) W% ?) g  K; z* L* X  \3 O
    噢，原来是收音机里在唱，我还当他有这么年轻的嗓音呢。

& \) a; }1 l& M    曹老爷子今年七十多，精神不错，老眼不花，耳朵也还好使。

    这间房子分两个间，一边用做客厅饭厅，一边是卧室。

    老爷子听完我说的那几句唱词后，摇摇头说没听过。然后又低头想了一会，神色有些古怪。

5 I% ^) Z* b3 r/ H  q( {8 q    转身回房间里掏摸出一个锈迹斑驳的月饼盒。打开，一个已经有些老化了的透明塑料袋，装着两张淡黄色的纸片，然后摸出那两张纸片看了一小会，递给我。
6 n1 ^, o0 m' T" O
    难道是月饼票？我差点要笑出声来，曹老爷子该不是老糊涂了吧？

    接过来一看，这两张黄纸片上写满了钢笔字，我只看了几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上边写的就是我昨晚梦里边见到的字卷内容。
& S: a2 d. ~% a  ^
    只是直觉让我感到好像有些啥不大对头，是什么呢？

1 j. j) P( m0 Z# p# t0 C" X    小张也接过去看。

    我看着老爷子。他也看着我，说：“是这些话吗？”

    我点点头说：“对，就是这篇东西。”

/ y' t, X( Y4 L1 ]$ a    曹老爷子表情极为古怪，看了看我，又看看他儿子，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 n& u$ @/ L: t2 @
    曹叔也有点奇怪了：“爸，怎么啦？”

    小张刚看完，顺口问：“这唱词叫啥名？”

' J7 U4 H  Q8 T9 _# l    曹老爷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它可能不是戏曲里边的唱词。”
2 V0 W2 C7 v2 f0 r) A
* F. F) [8 M) V3 W: u! p% V) d    他跟小张要过那两张纸片，然后示意我们在茶几前坐下。

    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一肚子的纳闷，不是唱词，但是他好像又知道些什么，这让我对昨晚的梦越发觉得有点玄妙。

    曹老爷子拿着那两张纸片，看着我，面色有点凝重：“你可能是见到鬼了。”

    日！这不是咒人么？这死老头哪根神经短路了？

3 x2 v" D8 L& }& [$ ?3 C1 T* W& F    不光是我，就连小张和曹叔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他。
1 D( d9 V9 K2 x
    “你是怎么知道这张纸上的内容的？”他完全不理会我们眼里的十万个为什么，只是反问了我一句。

/ e% c) n& A. {/ o    我只好把我的梦境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一直说到被老赵拍醒后发觉只是个梦。

    然后我们三个人都看着他。
; O; N6 Z3 K- F+ X3 q- @
7 |' _" ~, d( y5 J" k" r% m8 ?+ u' O    曹老爷子听完之后皱眉问：“你看到那个女的往哪走了？”

    我告诉他，那女的具体到哪去了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往荷塘柳岸的那一头去了。

. _1 z% Y" _/ l1 [+ B; B9 |    他点点头，沉默了一小会，突然站了起来，在屋角边摸出把镰刀，对我们说：“走，我们先去看些东西。”

    他这模样倒把我们三个人都镇住了，难道那个梦真有些玄机不成？
5 O+ C5 l5 b, A6 f1 L
: V' t/ j" I% C! V    于是我们一肚子疑惑地跟着他往外走。

    过了天香榭，来到荷塘柳岸边上的亭子里，他让我指出梦中那女的所走的方向，然后继续走下去。
3 v0 x2 g% {- x% u) e- d
    我们沿着荷塘走了一段路后，我告诉他，大概是在这边就看丢了那女的。
. p1 c- A3 z& G2 B; @! f8 T! U
    他也不吱声，继续走。
3 m+ R* a. o- v6 R
& o$ l5 p  Z2 ~! |' E- s) R    这个祝园的占地面积之大，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离开了荷塘后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子，来到一片开阔地，远处除了两株高大的梧桐树，就只有接近人高的丛生杂草。
8 E7 q% n* v# M- s4 }' u
    我们来到两株梧桐树跟前，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位置，示意我们跟过去。
* o; b9 D$ [! K$ t- m( ]
* O+ R$ o! {5 T; \/ V9 Q    我打量了一下这两株梧桐，盘根错节，粗壮高大。现下是初夏时分，翠绿的梧桐叶遍布树冠，遮住了一大片地方，早上的阳光零星撒落在地面上，有种过份安静的宁谧。
% W/ v2 N: V% O6 p7 b5 g
1 M$ C- i. B' i& F% C1 ^3 _% p    曹叔在前边开路，拨开茂密的茅草丛，赫然出现一个长满杂草的大土石堆。

    是个年代久远的墓！
3 O7 Z! `* O" D! n+ j+ {) s
, l' a& ~4 q( ?* z    两边墓基处砖石零散，不知什么时候发生过轻微的坍塌，然后被青苔和疯狂生长的茅草掩埋了起来……

: |3 p7 E+ a8 x+ \. O    曹老爷子拔开一丛茅草，露出一块碑。
9 `  E  h/ ]1 z: @+ R
; H; t% N( k1 ]. _& G    墓碑风化极为严重，上边的字已经完全分辩不清。

    那带我们来看啥？难不成带我们来盗墓？

4 {: I+ R0 C( K8 Q7 ?9 p. z1 V6 @    老子可是人民警察！
8 I. L( l# k9 e. M" {0 H
5 K9 @; R% w/ J8 D- f    “想不到这里边竟然还有座墓……”曹叔一脸的惊奇。
# q/ i6 _6 E) i0 I3 _
1 M: B* C+ U7 ?; Z6 h    曹老爷子对我们说：“可以走了。”

9 r2 a$ L0 E% ^& T3 D    我顿时无语。跑这么一圈，就为了看一眼这座不知名不知姓的墓？
. W+ A5 L; g5 r+ @! `; [$ M6 M
7 [1 l' o6 W8 r7 \! h    小张直接问：“曹爷爷，这是谁的墓？”

, ?6 @+ s$ l. g    “如果祝园里留下来的记载没错，这个墓里埋着的，就是祝园最初主人的女儿，应该就是你昨晚梦见的那女的。”

1 l" w; |/ `! S& ^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把我们仨都吓了一跳。

4 t! p5 ^6 V. R( c3 P    这死老头也不怕吓着人！光天化日之下讲起鬼故事。

    我忽然感觉天上的太阳暗下来了些，后边还有股寒气透进来。
, j  m# {7 R* Y9 {1 P& P/ s- `$ ?# r
) }* r* f# c" N, K% N$ @    奶奶的，快点走吧！
& E2 E. C- n+ J+ @
    曹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又领着我们回到他的住处。
1 \! l) L2 n& X* E3 D
    曹叔给我们倒了热茶，我捧起就喝，一边喝一边瞄着曹老爷子。
6 q( \  W9 `/ y  d
    只见他拿着那两张黄纸片，看了看：“这是我二十五岁那年，一个陪同我们首长在这庄园住过的文化干部留下的，算起来正好是五十年前。”

   
“那时我是首长警卫班的一名战士，接管了这所庄园后，一直负责这里的警卫任务，而这两张纸片，就连同这所庄园的一些记载册留了下来。我识字不多，这上边的内容那位文化干部曾经提过一下，你梦到的事情好像跟他所梦见的差不多，只是时间长了，我也记不得。”
& _9 U4 C" R; _
3 i4 A2 V) m/ d* W0 \1 [    “后来那名文化干部呢？”曹叔问了一句。

7 B: F# [2 Z9 h    “这可不清楚了，后边十年文化大革命下来，部队里也闹得沸沸扬扬的，谁管得上谁呀。”曹老爷子点上根烟，微眯着眼，边抽边说。
5 L; ]( T3 m2 b' H$ g
    “那您自己一直住这，也没见过那个女鬼吗？”我说着说着，又觉得有点寒毛倒竖。

    “没，自从那位文化干部走后，就没人再提到这事，所以如果不是你问起来，我都快忘了这事了。”曹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估计你也没碰到过吧？”
5 t+ Q, X: r* H% V3 t( x9 k! q* L
6 t0 _) N% Q7 |8 K. P  G    曹叔点点头：“我连梧桐树那头有座古墓都完全不知道。”
' f1 }3 e8 @) ]& a8 R6 p
# {4 N1 j! U& T! C# V! w    “难道那个女鬼看上你了？”小张忽然对我说。
& `6 m; B" b6 n$ V4 @
    我突然有种想插瞎他狗眼的冲动……

; h- y0 q* H" J: B" t+ i7 u    “你们比我有文化，自然会觉得这种事是封建迷信，但这世上确实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咳嗽两声。

  I) y( j9 C! ~" B/ w0 U) C1 _    那您老人家就别解释了！其实我比较关心见过这个女鬼之后，会不会有中邪之类的问题。我心说。
7 J% D  `- V) S  V! M' I7 \, x
    我又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两张纸片上的内容抄下来带走。

+ ~+ m9 q3 k7 H2 ^: w" A, L4 ~    曹老爷子也不反对，给了我纸笔。
  _( \/ l" V1 \) E" k
    于是我把这篇女鬼唱过的东西原原本本地抄了下来。

# R: I& [9 ]. Y" h! Y3 W( ?    抄完最后一句“长愿此身作梧桐，逢秋飞叶寄奴心”，我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有种难以言喻的堵。

% r' [& D4 B% k* Y* v% {& K    进屋见到老赵正跟他的战友边聊边喝小酒，我赶紧甩了小张上前去。

' B0 A; d* N$ S8 {2 r# y- ~    老赵在和陈营长说着什么，瞥见我回来，对我笑了笑：“怎么样？去这么久，搞到啥材料了？”
+ f/ _4 ^2 c9 n3 d! |3 l% j6 `) r
, V) B# I, f- g0 h  N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 L6 y8 E, Q  E* f! t) L. l6 g
& X4 u$ B6 E* T: L% M$ @  a    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很想上前搂住他不放的欲望。
4 X* ]* [  t- J, U5 X8 x/ C
4 b9 c' m# Q& t1 a: L/ b% c1 l9 U   
: w% t/ y- E/ @# e从曹老爷子那边回来，我只觉得脚底往上发凉，人像感冒了似的直发冷，但现在一见到老赵那胖胖的身影和暖如旭日的笑容，那种寒意就散得无影无踪，就仿佛吃了定心丹，眨吧眨吧眼就恢复了平日的活力。

6 e8 E0 `& A* K, Z- r) v0 M, e    我明白：我对老赵的感情已经远远高于喜欢的程度了！
4 G" a1 b$ `* w+ q+ n' _6 n# `　

goldcock

老赵与狗（二十三）
0 H3 h7 E$ u; ^. d5 I
) C+ p' f2 b: h0 X    二十三
: A5 }" F) _, x2 ^
  u! \1 J- t! s2 A7 d: H9 i. U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估计他也不会信，于是把那张抄下来的纸递给他。
+ b, S5 p' z: h9 F( a3 ^
    他看了两眼，然后抬起头来对着我笑：“你让我看这个干嘛呀？难不成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2 H' c4 I/ E; h$ X- R# W& j' Q    “曹老爷子说他是见着鬼了！”小张靠过老赵身边。

    话都让你说了，我说啥去？还故意靠老赵这么近！

+ N9 P5 @) F7 c, f    如果眼睛可以放出六脉神剑，我非把你丫挺的戳成筛子不可！
6 N( S& c, h9 n0 R* D1 b" q
    “哈哈哈哈~~~~~~”除了我和小张，其他人都忍不住大笑。

    张营长呵呵直笑：“你们是把曹爷爷给惹烦了吧？呵呵呵呵~~~~~~”

    想想这个东西要他们相信确实比较难，我干脆搬过张红木圆凳在他们当中坐下倒茶喝。

    我自己这个当事人何尝不是也半信半疑？

    小张看我不说话了，就把前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故事讲完了，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因为感觉我和小张不像在唱双簧，都显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又纷纷把那张抄件拿过去看了一遍。

# r- H& s4 y' X5 L6 f9 g. f    几个勤务兵还好奇地拉着小张，让小张带他们去看那座古墓。
) t  T  E0 E5 D& s# R
0 o+ C* A# p( ?9 O8 h" w9 i) |    小张看了我一下，跟他们一块出门去了。

! J% P* ^; F! e9 C% _! K    哼!最好那女鬼突然从墓里跳出来把这丫拉进去成亲！
3 {* q' z2 I  L: c0 a
    嘿嘿嘿嘿~~~~~~~~我心里大声笑。

6 l2 ~0 `8 R% u0 ^1 e0 r% A6 U2 [. L8 c" T    老赵拍拍我肩膀，呵呵一笑：“感情这女的见我们小周长得帅，看上他了？”

    “那她应该先看上你才对！”他当着他的战友说我帅，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回瞪了他一眼。

6 E/ }; W' ?# J+ t0 p, N' L    他们又笑了起来。

/ V, L' {/ e  e" v) r2 N$ a   
“不过说起这世上有没有鬼这回事，我倒是听我家老爷子私下里聊过，他说他们在故宫当班那会也曾经见过一些很让人费解的事情，没法解释，总之诡异得很，但是又不能公开谈这些，所以知道的人也不算多。”姓贺的胖子喝了口茶，接着说：“照他们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能看到但是碰不到，不会主动找上来，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被鬼吃了或是掐了的，所以小周兄弟还是大可放心。”
( b9 E, V& g% J+ H2 U# ^& c
1 \6 b3 B( F# E    我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 T* Q& o/ c# Q) m( |
: Y* v6 h+ c$ Y+ X  R    “再说，和那些东西相比起来，活生生的人肚子里的阴险伎俩还更可怕。”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这话虽说以前也听人说过，但这个时候听起来让人更有感触。
& q' @  v8 B* w. t7 D
+ A7 U! f  s1 {. e" F$ s& P! G    只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
& ]7 I: s& n; u( `* c% W1 K
  J1 Z2 K# `' d8 v) X    我看看老赵，转想：他如果不走，我也不愿意走的。
" e) H# g8 u6 p  Y
    老赵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2 `2 k8 J$ G. r; D+ W/ C
, t1 M' n9 @) o' a, H+ R" J% j    吃过午饭，老赵就对几位战友告辞。
% R+ Y* R) n1 O3 J" d
    张营长他们还想留我们晚饭过后再走，但老赵笑着说下午回党校还有点事要处理，坚决不肯再留下来。
" x1 A3 y7 a: L4 o+ F
8 i0 ?  S+ R0 |# X- P& m    听到他这么说，小张神情古怪地看了看老赵，又看了看我。
; S- g+ r6 [% K# H8 x" C# ?  n  ~
/ I: L0 \* z9 S+ k' n  P+ r    而我正巴不得立马拍屁股走人，这鬼地方下次再也不来了！

  B) L2 X+ x. P- T: Y' z+ q    于是张营长只好安排司机把小张和我们回党校。
8 _! P6 E9 z8 \/ F  A! w
    告辞老赵的几位战友和曹叔，我们上了车子。看着祝园离我们越来越远，我心里边那点仅有的莫名担心才完全消失。

    一路上，我们都在聊祝园的事，只是老赵对我梦到的事情绝口不提，倒是那个龟孙子，隔三差五地一会说那篇东西如何如何，一会说那座古墓怎样怎样。
) b8 u' I6 t0 {0 P, o+ x3 J
    要不是怕眼珠子掉出来，我早就瞪死他了！

    回到党校，我和老赵依旧回宿舍。

( W2 X' J) `4 ~2 }    “你一会去哪？”看到老赵一回来就往床上躺，我觉得有点奇怪。
' L7 `2 d4 ~( l7 X
    “没有啊，哪都不去。”他翻翻手里的书，看都没看我。

    “嗯？你不是对他们说有事要办吗？”我坐到他床边。
0 l9 D: e/ B8 }( \3 t" W! E
    “小傻瓜，我是看你不想再待下去才这么说的。”他拿书盖着脸，双手抱胸，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 W) q/ o  Y; W6 ^  @( r- {+ f
$ n6 L3 ~" \* s% p! }$ I  t    “……”我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边暖暖的。
6 K0 y0 ^! N: N6 b5 L" F
    过了一小会，我轻轻对他说：“把袜子脱下来吧。”

; v  d1 n. x: w( L    “嗯？”他拿下盖在脸上的书，奇怪地问：“脱什么袜子？”

    我指了指他右脚上银灰色的袜子，他抬起脚看了一眼：“噢。”

/ l; N$ u& ~& f. _- v3 F! @1 r' ]    他右脚上的那只袜子，在大脚趾头处磨破了一个黄豆大小的洞。其实昨晚扶他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 @$ n# X- ]7 ]
    “我帮你补一下。”

; p9 C: |+ B. I7 W/ e- N    “不要紧的，才破了一点点。”他毫不在乎，又把书盖回脸上，继续闭目养神。

4 u! j2 l5 ?* E' S8 j- H: u, A    “还是补补吧，要不磨破的地方会越来越大的。”说完，我动手去帮他脱袜子。

    他没再说什么，任由我帮他脱下袜子。
8 n0 i9 `: R/ w8 R6 A8 ?
    我到抽屉里翻出干妈给我准备的百宝盒，找到缝衣针，选了根银灰色的线穿上，然后细细地缝补起来。
; W# |6 n  ]  k! [4 w
    常年在外面生活，针线活是绝对需要的一项生活技能。
0 i& m' g, H5 p' i- y: i* m
5 b4 |6 q' V& y% g3 i; {( c    这是第一次给外人缝补衣物，而且是自己所喜爱的人，感觉真好……

    补好后，检查了一下，帮他穿上。嗯，还行。

$ I8 r4 ^, k6 t" V% [0 x# `    他拿开脸上的书，又抬抬脚看了看，对我呵呵直笑：“小周，我发觉你越来越像我媳妇了。”
; D" A1 |( f' |; a' S
& b5 z; l" I" ^  z6 K! D    靠！我把针线往抽屉里一扔，就坐到他大腿上，然后摸摸他的肚腩，笑着骂道：“死胖子，又占我便宜！”
  t8 O4 k1 J5 @5 d& _$ g
    他哈哈哈地笑起来，没理我，任由我揩他的油。
8 h0 F6 l/ u3 J  m* Z2 M
0 {1 Q% b' n& k$ n5 ?- y   
2 n" N* Q  j" \1 y) Y0 o我自然要得寸进尺，伸手往他宝贝处满满地掏摸了一把。他毫无防备，在被我偷袭后吃了一惊，赶紧自己用手捂住，生怕我再来第二下，又好笑又好气地低声骂：“小流氓，又来这招！”

    我看着他那副可爱的神情直乐，却也不好再次下手，于是轻轻将整个人压上去，用两只手轻轻抱着他的腰，又把下巴颏放在他胸口处，盯着他看。
' b$ R) m5 U( k! Q6 Q; e
    他半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下，把手放到后脑处垫着，然后仰脸躺下去，笑着说：“媳妇？”
/ [4 F5 H1 X/ l" \! R
7 n+ H' S- Q7 w5 L4 }7 I0 c    我没理他，抱在他腰上的两只胳膊狠狠地使了点劲。他的腰粗而厚实，抱上去软软的又带着厚厚的肉感。

    嘿嘿~~~我的心里忽然充满了幸福感和满足感！

& r+ d( c; T4 P9 j    如果可以这样一直抱着他的话，我愿意拿所有东西来交换这一刻的永恒……

    他又嘿嘿地笑：“小周媳妇？”

: P7 |( ?: m9 U" C, y    “你脸皮真厚！”我装着恶狠狠地说了声：“再这样叫我就把你的老二咬下来！”
" R& L4 r8 F* d# S1 X
2 A+ M. G4 Z7 d8 P' t    说归说，心里边那种甜蜜的感觉还是让人乐滋滋的。

    他呵呵呵地笑了一阵，没再说什么。

+ l: P/ h# M6 e, [7 r! i8 _+ f    又过了一会，他见我还没动，看了看我：“睡着啦？”

- J: S0 }) @7 X8 x* Z+ A& F    我摇摇头。
2 S/ L1 ^0 O5 W, S
0 c% e  ^; A2 v4 D    “那还不下去？当我是枕头还是怎么的？”

1 g* r' S4 M3 n/ f7 v9 a9 O( ?    我笑了。

    “行啦，老趴在我身上像什么。你装树袋熊也别把我当桉树啊。”他用一副郁闷的样子看着我。

    好吧好吧。

( r+ k) m/ {8 E2 N0 V5 j1 D    我溜下他的床，躺回到自己的床上。

    “老赵……”我看着天花板。

    “嗯。”

( e4 |" k& D9 e' m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那女的？”

9 H& N1 P% r0 U( V8 b2 ~3 h% f  D    “哪个女的？噢，你说的是老杨介绍的那个啊？”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下个周末吧。”

7 f. d2 J  ^" K% U: H& R" `4 l" G    “哦。”我闭上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心底一道酸楚流过……
; \1 s: M- v8 B; g  R! q　

goldcock

老赵与狗（二十四）
    二十四
; k  M' q( ~7 l
    新的一周开始了，老赵仍然上午给老娘打一通电话，下午上完课就拉我一同去打篮球。

   
+ I& k7 E! h4 c* v  z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感觉和老赵最为接近。看着他打球时那股认真的拼劲，看着他那脸上倒映夕阳的汗珠，看着他如同清风般的微笑，看着他对我顽皮的眨眼努嘴……我都会浑然忘却：他并不是我的。

2 g- ]% S: E' w. F. C    当然，如果没有那只讨厌的黄鼠狼照例穿着红7号球服总在老赵附近转悠的话，我会更加有幸福的味道……
; W9 T: F' Z, g4 |5 y, X/ u
    敢情黄鼠狼总是喜欢群体活动，那三只也来了。
2 ^( X6 m) W7 e: Z- w8 [2 f
9 ?( q" r# D' ]! T. C& d! [    刘打听更是不停地围着小张转，不厌其烦地拉着他，先是夸他的篮球技术了得，然后谈完篮球谈天气，谈完天气谈战争，后来干脆从古至今地帮小张开了一次历史大讲堂。

8 o( `) j. ~5 _2 Q% N) S   
小张开头还不知死活地和他相见恨晚，到了后边，发觉对方脸颊肌功率实在强大，其口水神功有如滚滚长江涛涛不绝，难以招架，只好改成沉默是金，任由他在耳边跟老鸹似的狂喷。

+ y/ L3 j! c9 z' J* l    我瞥了一眼：哇噻！他身上那片水渍到底是汗呢还是刘同学的杰作？
5 S+ C% T, L8 X
    嘿嘿嘿嘿~~~~~干得好！刘打听同志，只要你赶走他，改天我请你吃饭！

0 S/ b6 ~7 [7 N* Z) a: m* [" W    关于那只黑狗，我们始终没有消息，不知它又在哪落草为寇了。

    而老杨那家伙则打了好几通电话给老赵，一直要老赵回去见见人家，老赵只是推到周末回去了再说。
7 O, f$ v( u% G! }' \5 ?
* `7 Y( J5 j0 P    周四，我终于想起干爹提起的那个梁婉秋，于是去打听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
0 P, l$ E( T+ o( k* w9 b
    她是教导处办公室的副主任。
4 g  n  X5 {5 i1 N7 P6 z! }
" @# G5 O2 i/ f- B# B    当我站在她面前时，看得出来，她年轻那会应该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现在即使已经四十好几了，却仍能算得上是素装丽人。

    难怪干爹还记着她，她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年，保不定党校都被老光棍们挤垮了去。

   
我说明来意之后，她显得很是惊讶，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又拉我坐下，问了几个关于我干爹的问题，又跟我要了干爹的电话，完了还一个劲夸我长得和我干爹一样帅。
/ O  w8 ^( |& \: X; y) x+ I& @
. |- N4 T+ b, B/ T; D* }2 V    她很健谈，声甜人靓，说起话来让人听着挺舒服，而且很容易就对她产生亲切感。

1 S7 d" S# f8 j7 H9 L3 O    我心里暗暗拿她跟干妈做了一下比较，不得不承认，如果单是看外貌和接人待物，干妈跟她一比，还真是差了几条街。
9 h! c3 E3 R2 o5 u
    聊着聊着，她忽然问了句：“小川，你处着女朋友了没？”
% q1 V3 Y* y! R3 M. C1 J0 v; A4 @9 q
6 P- d6 U& G% R- T' `! U    “女朋友？没，原来交往过三个，不合适，就分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2 q8 w0 {, e9 f, Z9 q. c3 w! A
    “今晚没事吧？要不上阿姨家吃顿便饭？”她亲切地说。

    我想了想，一上来就拒绝人家也不大好，回头干爹问起来说不过去，于是答应下来了。
/ G) \# a! r, `0 R
2 Q0 V+ @$ f+ W9 D" q) ]% A# K$ \- H& r    她家离这不远，下午的课完了以后，我跟老赵打了声招呼，就坐上她的车离开了党校。
7 M/ b; e6 X. Y* _4 X8 D3 J/ K
    到了她家，我直赞她家的装修很豪华，很美观。后来才知道，她嫁的是当地工商局的局长，家里确实比较富有。
+ m. s* ^; e6 i. y! ]8 V, m% J
, G- |8 Y  Z; ?% D    今天她丈夫有应酬，晚上不回来吃饭。她有个女儿，在银行上班，一会就会回来。

    做饭的是她家请的保姆阿姨。
% L# g# p6 p% W; g; \7 ]
# j& m9 A" v- U, A   
她给保姆安排好工作后，就出来拉着我陪我闲聊。问了一大堆关于我干爹这十多年来的事情，还问起我干妈的长相，性格和他们俩相处得如何等等，最后叹了口气，不无酸意地表示了对我干妈的羡慕之情。
5 W4 s0 n( |2 s3 a1 E6 y+ K
    感觉得出来：她对我干爹还是有比较深的感情的。
7 u! i/ Z  E% U9 n8 k
; f' f0 w9 v; S, d% ^; K, u. \    半个小时后，她女儿回来了。
) w7 y4 I5 F! K, }8 A; K- a
0 x* V. h2 _# i/ G! u    她拉着女儿介绍给我认识。

   
$ F( N! B- M* D我眼前一亮：站在我跟前的这个女孩，应该算得上是我所见过的女孩子里边长得最美最标致的。一瞬间，那些个什么香港小姐、亚洲美女、环球小姐的，都统统被挤一边去了。

0 {! k5 F, L! {% X2 @( w! W    星探呢？死哪去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们都没发现，都应该统统的下岗要饭去！

0 ]  s# w. w2 ^* E- k% M& ~0 }+ [6 D    古代的四大美女，估计差不多也就这个程度了吧？

) H3 z* s9 S% c    我知道梁阿姨年轻时是很美，但没想到她生的个女儿竟然能比她漂亮上一倍，真是令人感慨。
  ]+ u# F3 q9 Y, ^% \
6 J" _" g0 R2 l5 `   
她一开口，我就觉得她确实该去参加选美了，声音跟大夏天出来的沙瓤西瓜一样，甜到心里去了。靠！幸亏我这段时间的心思都在老赵身上，要不然真要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了。
$ M3 K5 `; g# J% c8 F' O7 C
/ n1 S$ \$ z- d    尽管是这样，仍然不得不客观地评价她是大大大美女！

0 n# d1 _; u8 M) k    她在母亲的授意下微笑着叫了我一声“子川哥”，我赶紧答应下来。哎，差点失礼人，不知想哪去了。
: Q2 a* z5 c0 p, @3 i0 x
  d; e- f' J4 A0 [8 D) `    打过招呼之后，她转身回房。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隐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4 v. S& U; V: d. k
2 E5 B+ j: o/ `& L" d$ U2 o; m    看得出来，她不光长得美，而且家教还很好。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雍容华贵，仿佛她天生就是皇室公主似的。
& l# Q: W- P/ Q' v2 Z' f' T
2 v8 B, R7 M# y/ f7 |    我直夸阿姨生了个天仙似的女儿，也不知道多少男孩子为她痴迷。
. k! n* n- u8 T  L
   
4 N7 S0 c, O& z6 ^4 a梁阿姨听了之后很开心，但是又告诉我，她在调教女儿所花的功夫一度让她心力交瘁。现在确实有不少男孩子如狂蜂浪蝶般围着她转，经常会堵在她的工作单位约她，有时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只能要求她下班之后立即回家，单位如果有活动安排，实在推不了的话，也必须在晚上十点前回来。

    我听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花这么大功夫搞个天仙女儿出来，却又不愿意别人靠近，难道用来钓金龟？还是当花瓶拍卖？
! X4 R9 n# O2 ^6 i6 m
- |; x. n  M( |    开饭的时候，她换了身宽松的粉红色运动服出来，不免又让我叹为观止：原来古人所说的“秀色可餐”是这么回事，诚不欺我啊！

( N( j% e. E5 h- ?8 {, K* B6 L    我们三个人边吃边聊，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感觉今晚整个人都像充满了电，才思无比敏捷，妙语一定连珠，让她们笑得花枝乱颤……
1 ^  y: E4 ]- }- F
    这顿晚饭直吃到主客尽欢，然后她们又给我泡了壶碧螺春，三个人再续谈欢。

1 U! ^4 a2 I  u' A    美女效应？当梁阿姨开车送我回党校时，我不由得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0 j( F" J- \% P. z2 _0 C( J
, t" @' T. r/ P  J" h  w9 ]( b    “子川，看来你还继承了你父亲的风流潇洒呵。”梁阿姨笑着对我说。
" U4 g+ R& o; l1 y" o9 _) }
3 S  H) b1 l0 R+ X: v. p! J) ^5 `   
( c" _& r: ~  J# g- u6 H& y4 p她并不知道，她的老情人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只是我也不想解释，于是对她笑笑：“梁阿姨，我可是看出来了，你年轻时绝对是个万人迷！你人不光漂亮，又知书答礼，而且谈吐有趣，不知道多少男人被你迷死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甭管男女，一拍即欢！
, T# e3 G! a* D+ G
    梁阿姨听了这番话，眉开眼笑得合不拢嘴，直说我嘴巴甜。

+ L% `: T, L3 S! N    今晚下来，感觉得到：她挺喜欢我，这里边估计不光是因为干爹的原因了。

# v) @# x/ U, n' r) q0 S9 \7 q1 f    回到党校，已经是九点多。

    目送她离开后，我慢慢晃回宿舍。
2 z+ {* ~6 @* o5 ^) R
    但中途我改变主意了，折往篮球场。
1 U* }# ]* R5 M; W
    篮球场上黑灯瞎火，寂静一片。我走到篮球场正中的跳球圈中盘腿坐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和老赵之间的感情以及去向了。
. S- W8 ~) F2 E* ?2 x
    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能和老赵走到什么样的一种境地，也从来没有摸清老赵对自己的看法，到底我对于他，是否仅仅只界限于同事之间的感情。
: t+ x* E( r% ~3 p* v
" a" I9 H+ k' l/ U! E& g    何去何从？

6 \  p. Z, P, U  n- I$ I+ q8 S" z    似乎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唉，脑子里一片混乱。
" M; i4 r8 F4 t1 H- I; q( v& ?
    我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篮框，却看见老赵打球时那熊壮的身影，以及他活跃在场上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场景，都那么的鲜活，就如同在眼前放映着……
0 N6 g' u6 R" V: Z
    我发觉自己开始想念他了！
! [0 g+ F' N* M' Y8 Y" n
    妈的！那些狗屁问题还是留到以后想吧，见我家老赵去！
' n) S7 \! B+ N7 y9 D) Z4 w
% C# J8 Z7 w2 D5 N, \    起来拍拍屁股，迈开步子就往宿舍而去。
: `( ^, b5 h2 r8 z　

goldcock

老赵与狗（二十五） ）

    二十五
4 L/ n! W. u# y; b5 i/ B1 b
- `! A: ~$ D) X! \1 v    当我冲过好几个跟我打招呼的人后，来到我们的房子外边。
  w1 G8 F5 [9 B
: d( i9 f: m4 D0 s9 ~8 t    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地靠到窗子上，偷偷往里张望。
; R0 k& a+ W9 D' l9 M  `
. {5 R  X$ C/ i" z    台灯下，他拿着本书在默默翻看，低首凝神，双眉微蹙，说不出的一派安静详和。

    刚才疾走了一阵的心，忍不住轻舒了一口气，跟着很快就平和下来了。
/ A. y# V+ y* k1 o
   
我不得不承认，每次他很认真地去做某件事情时，那种神态对我都有无法摆脱的强大磁性。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时刻的他，是那么的吸引人，那么的富有魅力，仿佛是将豪迈神勇与温文儒雅浑然揉合在了一起，弥散出一种坦荡大方的气魄，让人不觉生出高山仰止的慨叹。转想到他这么样的一个人，却会对着我挤眉弄眼地逗趣，我又忍不住偷偷地乐。

9 o* i) ?6 m1 G    “进来吧，媳妇。”他头也没抬，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 d& j/ Q8 h% p% j4 o6 w8 u% I+ c    啊？这家伙怎么知道是我的？
: Z- L  z  B) Q6 P  P. k
    我贼兮兮地笑着推门进去，然后关上。见他依旧背着我坐着不动，于是上前一把将他抱住，把下巴搁他肩膀上，笑嘻嘻地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 D; {$ Y- i  {6 I7 X: S$ ~0 c
" s9 l, \' \- k' e1 f0 T' C    他微微一笑，也不回答，继续看他的书。
& U; s5 r; X0 N: \* H  l. K) _
    见他不理我，我也不在意，笑着伸手去翻他的书，原来这家伙在复习功课啊！
% N% m9 ~7 `: m8 p$ U5 y3 W. j
    他侧过脸来一副不解地看我：“中彩票啦还是捡着钱啦？小样的这么高兴？”

  U6 F/ _: S6 Q3 R+ a. y* c    总不能告诉他我是突然很想他，然后一见到他我就情不自禁地开心吧？
  k* Z+ v1 C+ H1 H/ }1 K4 L8 P
, `  T  k2 A6 M2 e" r+ h9 Y    “没啊，”那就找个话题吧，说啥呢？于是我突然想到梁阿姨的那个女儿，说：“我今晚见着一个绝世美女了。”
# R# i4 Z# H# u% a/ `
    他眼神闪烁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过脸去继续看书：“哦，绝世美女？有多美啊？”

    “很美！而且长得不光漂亮，还很有气质，让人感觉高贵典雅，就像古代里的公主一样！”我心里想着她的模样，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把她的美形容出来。

$ C" q7 y5 B7 g* w- L    “喜欢上人家了？”他似乎笑了笑。

    “没有吧。哪能呢!我可不敢这么想。”我笑着说。
, G0 X& X7 l4 s* T1 D& l
    他没再说什么。
1 v9 j* I- C  V
$ P& K( t* ?$ p' Q2 A    “真的很美，要不啥时候带你去见见？”我笑嘻嘻地说。
, c4 v$ \, Z! X. I$ K+ [6 \7 @
    “你先去洗澡吧。”
6 V0 Z* j$ R+ T  W& f2 S1 R
; ]) S" q) s% N2 M. y) L8 }    “嗯。”松开他，收拾衣服洗澡去。

6 V- C9 V" T. i, ]    我洗完出来，他还在看书。这家伙真积极！

    我坐到床边看看他，他看了我一眼，起来收拾衣服。

, t9 S# ^& z" W9 S8 w3 k    就在他打我床边过，准备进洗澡间的时候，我突然伸个手去想在他肚腩上偷袭一把时，“啪！”被他一熊掌拍开，赶紧收回来，嘿嘿嘿嘿~~~~~
0 s: I: U& _% v( H
6 f- S4 O3 |1 Q% K1 Q! V# C    这家伙手劲真大，哎，有点红了。
0 ~/ J1 d2 W/ H
    第二天。
) ?- b+ K$ _$ `) w. k
    中午一块吃饭的时候，我捅了捅他：“怎么一上午都没见你说句话？”

/ J5 {) n7 f5 Q' C+ e( O    “说啥？”他低着头继续吃。

    “……”我一时无语。
( J/ l7 P8 `$ F2 ]
* l) J" Q+ }, x4 \0 j  |  S  D    他电话这时响起来了。

    “嗯，在吃饭……明天？”说到这，他侧过脸来看了我一眼，又扭过头去：“嗯，行吧。看人家意思，我没啥不方便的。”

. P5 @) [* ?8 }' G0 c6 X    挂了电话之后，我盯着他，问：“老杨？”

% Q7 v0 a7 K3 L$ W% J    “嗯。”他又低下头去继续吃他的饭。
( L) w3 s4 ~3 u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饭菜到了嘴里，有些发苦。

    过了一小会，他电话又响了。
2 G- x& J7 P; ]: S8 V" u  j
. K4 H; T! m  m! [5 u) U/ F    “嗯，行……就这样吧，回头帮我谢谢嫂子……嗯，再见！”又是闷头接着吃。

    我心里觉着难受，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什么都不说。

    他的电话第三次响起来。

0 `1 S* a! n; \! ~7 n    “嗯，老五。呵呵呵~~~~明儿有事，改天吧……嗯，回头再说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老赵吃完了，站起来，对我说：“我下午上完课之后就回去了，你怎么样？”

) {, ?, k/ k. m0 {3 t    我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回去和人家约会，我去干嘛？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他见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 e. ?9 k9 T* x7 K    夕阳洒落在林荫道上，金斑摇曳，清爽的山风轻轻地吹拂。

: @- X; ]) ^" i0 e; W3 M7 Y9 F    我陪着他等车。但两人就这么站着，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中午怎么没回去休息？”他没看我，只是淡淡地问了句。
) \9 B& q" R" ?
$ J8 l6 T6 [$ K9 p8 a5 E    “我不想睡。”我低声回答。
( q4 @6 f+ R! B( l  r# y+ X
" y! e7 M7 N3 A, y- E    事实上，我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独自呆坐了两个小时。
# Q9 T. F  n; ?9 k( E0 v
    “车来了，你真的不走吗？”

    我咬咬牙，摇头。

* t/ L# b" l5 t: E8 X    他上了车。
- ?0 o0 f% d8 v$ @2 b" i* r0 L
    看着车子在夕阳下的林荫路上慢慢远去，直至消失。

8 @" d. J" K9 W- o5 k    我感觉内心有一种追上去的冲动，但又无论如何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我站在林荫道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很久很久……

+ ^& y" h5 A# p3 k6 M7 J0 B    最后一缕夕阳敛入地平线，夜幕降临。

+ {" \0 ~. W5 O& Z( }! _- M9 X    我忽然打了一个寒战，原本清凉的夏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冷冽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蔓延四肢……

& D3 |# ?& `" P    “老赵……”我低低地呼唤。
: S* w. T+ y" y- l$ ]
' p+ t6 E0 t8 J. x# i3 n3 r6 G    好像是电话铃在响。

    头又昏又痛，不光是头，全身都觉得酸痛发烫，好像负重跑了一天的那种感觉，酸沉涨痛，嗓子也又渴又辣。

    房间里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什么钟点。
3 d7 J. ]$ G$ t$ x
& |* d5 k! y9 r. S2 N7 g4 {    床头上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柔和的铃声变得有些刺耳。

    我努力睁开双眼，把床头的电话拿起来，放到耳边。
; n' B9 g, P  B
    是干妈打电话来，问我回不回去。我告诉她：我不回。
& B# n) G. A* T6 S
5 r4 i' P9 ^( i    挂了电话后，我努力翻身坐起来，在手机屏幕的余光下，找到杯子，然后把里边的小半杯水一口气喝光，这才感觉好些。
# \* k6 W4 z' r6 V5 G+ ^/ W
    只是这个动作花光了我的气力，趴回床上，昏昏沉沉接着睡。
/ s2 _. V4 ?- z　

goldcock

老赵与狗（二十六）
' {0 j+ a  v5 |- ~1 P    二十六
6 D% R* Q9 m0 v6 ~, i' q
    好热，热得真叫人难受……
/ s' N/ i$ o4 A- w: w! R7 l: L
    天空为什么一会儿红色一会儿黑色？
, ]3 j9 K; `4 p2 }+ _$ z
    “周子川，你这个坏孩子！回去叫你爸妈来学校一趟！”
' H1 q# T( z, T' M2 o4 ?$ }
    “他们为什么没有来？你今天就站在外边听课吧！”
# x$ o& {3 O! @$ Z5 a" c: `, }% @
    “老师，我……我没有爸爸妈妈……”

    “不许你们带野孩子到家里来玩！”
1 t( N& u, u: R6 W! E: X
3 P! f2 m( n# J* W, O  V; r    “阿姨，我不是野孩子……”

; A' G- f  n5 R! S    “你不是野孩子难道我家骐骐是野孩子？”
( j3 u& @  m2 B* E# y" a
    “肯定是你偷的，你这个没爹妈教养的小王八蛋！”
( F9 V& |) @$ W) o5 W' e
    “你才是王八蛋！你是大王八蛋！”

# v7 P1 w4 B& d" w6 |- C    “走！我们别跟小王八蛋玩！”

0 `6 N7 A& m7 Q- e- w! ]    “我才不稀罕呢！谁稀罕跟你们玩？”
& L" V: K( u' e+ F
8 f: r3 b# f- z+ r4 Q# A6 d    我分明看到落日残阳下，一个孩子站在街角，远远地看着其他孩子转身离去……
. t) s3 E! f3 N: P+ v+ a) T* \( l
    那个孩子是我吗？好像是的。

$ L/ ?" Z) G% x# J/ S8 B    “外婆！外婆……”

8 |+ I4 }' `, \3 _& ~6 g% {' J2 g5 c+ o    “小川，你外婆睡了，别再叫她了……”
$ T0 H" d, L4 D+ B, Y+ y" h
1 U: ?+ {, i2 \2 a7 \2 _4 k/ ?    “不！你们骗人！外婆会醒的！外婆会醒的！外婆！外婆……”

    “你叫子川是吗？以后就和我们一块生活好吗？”
9 ^* O; O  ]* P7 i# e, N9 n
6 [) }5 ]3 h& @8 W    “不好！我要等我外婆来接我！”

    “你外婆不会回来了。”
6 X# n0 t" u& v2 O, s$ K
" E4 D, D+ B% V0 U    “我不信！你骗人！我不信！”

    “子川，快叫爸爸。”

    “你不是我爸爸！外婆说过，爸爸和妈妈不会回来了。”

: `# }3 H7 }% K* s$ d4 v- c& ~    为什么会看到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会看到我最不想面对的那些过往？
% d+ A7 N9 ?/ \' V$ D
    老赵回来了？
9 s6 P, ]0 s/ A8 Q
! d9 X) G! D! K, O3 ?  s% E6 r% g+ k    “老赵，我想跟你去海边玩。”我对他说。
% t5 P8 h) [$ f
    “嗯。”他笑了笑，答应了。
0 x8 }! w) `  k/ z
    我开心极了，一把抱着他，他也开心地直笑。

* N. z- T+ o  M) C    于是我们背着包一同去海边。走啊走啊。这是哪呢？怎么没来过这？

    路怎么这么远？好像一直都走不到。
' Q, ]0 x5 M: ^. C8 y& q' L- f$ x) h: H
    我感觉背囊越来越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太阳好毒，火辣辣的晒得我心里又热又慌。
- H) `8 W) e1 Z' C5 \# d* {& S
    “海在哪里？”我感觉两腿发软，走不动了。

$ L; Y" n( R+ I+ {    “就在前边啊。”他对我笑笑，没有等我，一直往前走。前边不远处，有个女的不知是谁，在向他招着手。

    “等等我。”我连忙挪动着双腿，想要跟上去，但不管怎么着急怎么努力，两条腿就像拖着什么无比沉重的东西，走得很慢很慢，而老赵的身影却越走越远。

    “老赵！等我！”我看着老赵的身影快要消失，惊惶失措地大声喊道，可他头也没有回。
4 n& Z. Z( v* P7 K* u
    这时，迎面开来一辆白色的小车，车上坐着四个人，前边的是干爹和干妈，后边坐着的一男一女却怎么看都看不清脸。
& s1 [6 M; w- z; m8 {; l& i
    “爸！妈！”、“爸！妈！”我拼命向他们招手呼喊，但他们只是对我笑了笑，没有停下来，就这样开过去了。
- ?- U0 ^" P) O4 J- O$ A
    这辆车刚过去，又来了一辆警车，车上坐着的都是所里的同事。我又拼命地向他们招手呼喊，他们也只是对我笑笑，没有停下来。
9 B- x" R/ ]# W- S' p5 e& J8 a+ f* T
8 {. i, s7 y% N* |$ e+ B4 X    我急忙再回头去看老赵，他已经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

    整个世界剩下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在这条荒芜的路上。
7 I! ^- B; F6 Z  F0 o' @0 v2 q! ~
9 n% z( g# J4 Q! h+ }    “老赵！别走……”看着他最终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忍不住大声哭喊，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 K! @! J" t) X- e$ N/ Z
    为什么他们都走了？为什么？
/ W- ]2 ^# ]$ O4 G8 {
    “爸……”

* |# M  U0 Y* E1 H0 `( p    “妈……”
# o8 N- y) I: h
    “老赵……”

    彷徨无助地哭泣呼喊，直到筋疲力尽，声嘶力竭……

4 c. q% m3 h0 Z8 c9 h- h    “小川，醒醒……”

; E$ ?2 N: Z5 K# M9 w, `2 v    “小川……”

    好像是老赵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很轻很轻。
* Q2 U( R" g6 L4 ^
* ?. F8 W1 ^3 x    在哪呢？
/ a. {, c9 w1 M* {
: `* |6 y. U6 i3 a2 _- l% |( u& L    我哽咽着，努力压制着哭泣，无力地睁开眼睛。
, I# [2 |* {$ a# x( }! g1 a& c8 l
    真的是他，真的是老赵！

    我忍不住又哭出声来，想喊他，嘴巴却不住地在颤抖，嗓子有如火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 r* @% k& |1 E" P- T% e+ H    老赵，你别走！
+ ]3 _: P' S( g7 T- T
1 I( n9 \# H/ T" F! j2 w( V    别走……
' h/ r2 q/ Q: b4 Q* a  K7 A
  e  A5 _( W: g' j  j  M    依稀感觉到好像有人把我背起来在跑。
- C& ~! v* c  s( q5 D  E% d
" s! {; Z. L" m0 R6 u    是谁呢？

    我看不清楚。

2 N+ N) N) W. O2 b. N6 L3 v) N    老赵呢？

# m1 z& o- V6 @7 U% L6 Z    “老赵……”我又急得哭喊起来，却是嘶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

8 X4 L4 T  g" O( o' R, w    “哎……小川，我在这！”

4 X2 ?1 \% j8 w( ]# r) ~5 Y( F    听到这个声音，我略微清醒了些，虽然还是全身不由自主地在颤抖，还是浑身酸疼发烫，还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但听到他的声音我感觉好多了。
  J& X2 f  T) J% P( i* n
    是他在背着我跑。我眼泪模糊着双眼，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自己此刻在他背上。
4 K* j$ l& q) i, K1 ]# N
    是梦吗？

; u. S  v6 N4 f" z% o9 p    是他的体味，是他……

    这一刻，有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 I3 G' e( n: M& q! M; i( y7 {1 n
    老赵……

    我爱你！你知道吗？
( V. v* T- z1 Q
    这里是海边吗？
  t. F8 a% _! [8 w) {
* d& ?( P" b$ y' ^/ m% _    没有风，但是感觉很凉爽，之前一身的闷热在慢慢消褪散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舒坦。

5 E9 {+ T6 {/ A. z0 \- M    很安静，我能听见有鸟儿在歌唱。
) |; K: |: P' _6 V3 J: u. g
    还有，滴水的声音……
2 q0 H2 S) D7 R2 g/ p0 I
, }9 H# J: t9 M$ S7 L  N    嘀答，嘀答，嘀答……

5 D* k3 q  m* }2 q+ z! l    好像小时候家里的闹钟在走。

    老赵……
4 d# w7 H6 d5 k4 W
    老赵呢？

: _. r) ~# w2 B& r    他就在前面。
# L, Y4 V7 c6 Q
" z$ {! N# L) E% |5 ]    我追过去，拼命抱住他。
! r; e# I3 ~% `1 ?1 y/ [
/ V* U/ ]6 E. x2 x2 M    他一副哀伤的神色，没有说话。

- G* q, e% A; r- a: y% J6 ~    “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避着我？”我不敢松手，生怕他又走了。
' s: }* g( j- c4 c# d
8 @+ V' L4 s$ U- R    “那你为什么喜欢上梁婉秋的女儿？”他痛苦地看着我。

2 b% A$ _  [& \0 k( S    “我没有！”我急忙辩解，要怎么说他才相信呢？我着急得眼泪快都出来了：“我真的没有喜欢她！我喜欢的人是你！真的！”

    他悲伤地看了我一眼：“晚了，我已经结婚了。”
8 v$ i: \4 ~5 f# ]0 E
4 r! l# h) I6 d+ l    说完，他扯开我的手，转身离去。

: a5 Z; x' d! l% ^' W! U7 ]    他结婚了？我惊雷压顶，只觉得浑身无力直打哆嗦。
5 y4 |, u3 N7 l( A
    老赵……
) `0 ]1 K& E; `9 \8 _, N9 [# o/ T
    老赵！！！
, m$ x6 ?' K4 X! e
2 {. U6 Y' V4 ^/ b! H* q5 G" a    亲生爸妈不要我了，干爹干妈又不理我，老赵也不睬我了……
- s; j5 c& G) A5 s4 Y3 a. Z! i2 J! ?
    我的心里好疼好疼，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很难受很难受……

    是谁的手？是谁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好像是小时候妈妈的手……
: E3 ?% g% s- J1 h0 I4 |: C- {
3 F1 {3 d5 V7 b/ p# s# j    妈妈……
3 E* I. P  E" I9 {2 }/ P
    剧烈疼痛的心慢慢地在放松……

    哽咽也轻微下来，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很想睡一会。

    朦胧间，又轻轻地睡着了……

1 l7 O4 [/ f' c8 O2 B2 _9 ^) Q) V    好像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眼里一片雪白，看不清有些什么东西，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0 E: r) k3 y/ B/ ^+ C! d- Z2 b+ p
    还是无比的疲惫，让我再睡会吧……
& v7 ~0 B# k8 E$ S$ n
2 T0 K4 ]  m. H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雪白的房子里……

    轻轻动了一下左手，有点疼。

    原来自己在打着吊滴。

    窗外阳光灿烂，绿荫葱茏，茂密的树枝离窗台很近，窗台上摆放着两盆淡黄色的花。
8 ?  n, d  g1 u& l2 Q
    一切都那么的安静宁谧。
6 z0 t" i- b) ~2 A; @' Y
) Z. y+ ~; f, v- z    我吃力地转过脑袋，发现右边床头柜上放着好些仪器。
, E3 X1 c# n% N3 I% u0 r$ u
; F, K+ S7 k* B1 N( }5 D9 u    看来这次病得不轻，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9 y  i$ t; }9 o$ o! a% n3 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