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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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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军区大院,没有不知道单军的。
$ G. _- G: l* K5 s6 I* q 单军是单司令的儿子。在这个军区,司令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已经出嫁做了妈,成不了气候。这太子党里,最大的自然就成了单军了。
( `+ n! h* U% D/ b. h4 j- [# y 单司令升迁的速度快,赶不上他儿子成名的速度。打小,这院子里就没有不知道的,单家出了个转世猢狲,皮得上了天,精得像个鬼,谁惹了他谁倒霉。谁家的谁被他捉弄了,谁家的谁又被他欺负了,这一笔笔烂帐要都细算起来,军管处的报告纸都不够用。院里甭管比他大的还是小的男孩儿,都跟他屁股后头听号令,到处胡疯乱闹,要不是忌惮他爷爷和他老爸的面子,单家的门槛早退休几回了。连大院里的兵都怕这混世魔王,最猖狂的时候,单军能逼着这些解放军叔叔倒过来叫他哥。 - M- N% F$ k+ D
可毕竟是司令的儿子,单军再无法无天,谁敢说什么? ; g! H9 o) l8 A; ~2 e
一年一年过去,单军在一片天怒人怨中渐渐地长大。轮到要考中学的时候,家家憋着气,就等着看单家的好戏。 7 o" r) g5 Y4 k
你儿子不是能耐么,看这回不能耐进33中吧。 ~5 X5 {4 ~8 r( ?5 o0 o
33中是这学区最烂的一所中学。说好听点是中学,说难听,那就是未来痞子流氓的摇篮。这也怪不得学校,在当年小升初考试也激烈得跟挤大学似的,淘米过筛,筛下来的人家不要的,也总得有地儿去啊,就全归了这儿。军区和33中就在一条马路上,所以“不好好学习你就等着进33中吧”,是军区里上小学的孩子听到最多的恐吓。天不怕地不怕如单军,也打小就知道要进了这地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 N* ]7 Y; A" H: X. k6 |. F6 [" W/ n 那时候还不兴什么走后门,部队的高干子弟要是读不好书,大多就是送去当兵。 8 }; p# m9 U2 [
但是单军六年级那年,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转性肯读书了。然后小升初那场考试,又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让他考出了个语文数学两门197分的高分。一点异议没有,直接划进市重点。
' z- I8 Z% f- f 打那起,单军成了榜样,成了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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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c9 z) p* L/ q5 }; A 单军的长相,在还没暴露出他恶劣本性的年月里,是曾经让院子里阿姨婶婶好不喜欢过的。“瞧这小脸长得,跟他爸真像。”这等于是夸了单军了,要知道当年三十多岁的单副参谋长,在军区里是公认的一棵树,私底下女兵都叫他“唐国强”,虽然长得和当年那位年轻英俊的明星其实并不像,但是迷人的程度大概是可以媲美的。 ' I! d. h8 _& N- Y
单军长到十七八岁,按照院里那些还记着他小时候干过的坏事儿的大人背后的话,那长得叫“人模人样”。单军身条子继承了他爷爷和他爸的好身架,又高大又挺拔,宽肩,紧腰,长腿,天生的军人架子,脸比他爸年轻时候还英俊,可骨子里就没有单司令那一身的正气,偏偏带出点儿坏,带着痞,偶尔扬起眉毛那么霸道地一笑,按那时候的新潮审美,那叫一帅,忒帅,走在路上,特招姑娘女娃们的眼光。
2 z( u8 B4 Q7 P3 M* V7 {( Y' a& F; K, E 单军初中就开始收情书,高中时候女生为他揪着头发打架的都有,到了高三,女朋友都换过几茬了。你说他坏吧,他那股子邪气痞气偏偏赶上了好时代,就刚崇尚个性解放的时髦理念里,女孩儿们开始明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非迷恋这样儿的,所以单军在感情问题上那是无往不利,只要他看上的,就没到不了手的。 - j- t; ?1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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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玉!” 3 X/ {, k& p0 T: p4 k: d- t
单军和他院里几个狐朋狗友倚着自行车抽着烟,看着家属区路上袅袅婷婷走来的一个姑娘。
' V8 K2 {& z* c" U 姑娘老远就看见他们了,故意似的矜持地在他们的注目下走来。等她到了面前了,单军眯着眼睛喊她。 : K t4 `3 e7 O3 y$ m$ t5 \
林红玉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3 w, q: `. o' q) z “装什么呢,没听见啊?” 2 @# d: N0 k# q9 c8 r9 \( ?9 d
单军懒洋洋地瞅着她,目光肆无忌惮地往她高耸的胸脯上扫着。 2 ?# O# @: E9 {) q/ k" @- y3 D
“谁爱搭理你啊。”
7 D9 _ u# t% p/ s) { ^3 v 林红玉高傲地说,脚步却慢了下来。 9 E5 f) S# l# c# E% C/ E) K
林红玉是大院子女里公认的一朵花,从小外号就叫小林黛玉。要说这院里的名气,男孩儿属单军,女孩儿就属她。她家阳台底下天天有男生骑着自行车转悠,喊她名字约她出来,林红玉谁都不搭理。 $ u4 j& B; R1 x9 K0 M" v
“你不爱搭理我,你走这么慢啊?”
- g( c$ n% j1 O' ]2 X1 O 单军笑得邪气。一帮哥们都轻佻地笑起来。 & @5 |( U. x+ P# e n; r3 a
“单军,你烦不烦,有本事别再到我家楼下来,特讨厌。”
* d! Z7 y5 U9 |: | 林红玉那声“特讨厌”用足了腔调。
/ i9 l' E9 h1 n& ]( V 去她家楼下的男生天天有,可单军还真就只去过一次。那次单军带着五六个人骑着车在她楼下,狂放地喊她名字,流里流气地吹口哨,林红玉躲在窗口,偷偷张望单军迷人的脸庞,敞着领口的脖颈,看着单军潇洒地骑着车挥着手说“走!”带着人风一般地骑车远去,她失落…… & x# Y- }) z1 a' I" v+ L* x
“行呗,不去你别哭鼻子。” : W0 M" C/ k3 D9 \
单军逗她。他知道林红玉的心思。 ' W( k8 x0 k. i% ?
“……谁在乎!” 2 k5 \# K) `$ v: z
林红玉涨红着脸冒了一句,在男孩儿们的起哄声里走了。 - K$ g, S1 U( b1 y7 {
“军哥,收了她得了!看人对你那劲儿!” ; x# k* \% v; a8 `+ N* q7 |
大飞挺羡慕。
7 a% Q/ B! q) X/ t- p “她?也就逗逗玩儿吧。”
5 V0 l: _. a! g8 E+ m 单军知道林红玉对他有意思,单军可对她没什么兴趣,顶多就是随大流逗着玩儿。他刚换的女朋友,比林红玉漂亮。 % k) z4 P' Y s. K
“刘丰那小子,还欠着明子一顿收拾呢。”
7 H2 t3 w. d$ m0 h& C" G 于征说,说回了正事儿。 1 i( m. n/ ?3 I/ u0 z/ B. g
“那小子是特狂,他妈早看他不顺眼了。”
- z. N6 O& J/ @. g- _" ^6 ^ 大飞说。明子是单军团伙的弟兄,和人结了梁子。 5 Q0 r! a+ [3 {+ o+ v! J) D
“当咱军区大院儿是死的?操,敢对咱们的人叫板。”
( z! Y) d/ |% R" U. F1 P 这帮个个都是部队大院的少爷党,哪个不是从小横到大的,一起上的军区幼儿园,一起上的马路对面的小学,中学就算不一样放学了照样抱成团,那是穿开裆裤就结下的战斗交情,能不铁?惹上一个,就是惹上全体。
; C. {: s j1 c- X6 z “行了。”
* u, C3 |- D5 y 单军慵懒地整了整皮带,扯了扯。 9 t; w0 |% D3 I
“整死丫的。” ( {0 l' V! w8 i Q, @8 `
当天下午,单军带着这帮部队大院的干部子弟,让刘丰等人明白了什么是“当咱军区大院儿是死的?”
; ]' g1 O m1 W* |7 G0 A$ w8 F; W 打架对单军来说,正常,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以他为首的这伙儿人,特别抱团,只要军区大院里有哪个在外头受了欺负,就等着被整个一团体的人呼啦而上整治,这帮部队大院子女和那些官二代小开不一样,既骄横又手狠,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体作战都敢硬碰硬,打了架犯了事儿家里也有头有脸的啥都能摆平,就这伙人,谁惹他们?
+ _. k# s- [) E [5 y 所以单军是狂,真狂。 6 T1 |: U* K& N0 C
七八辆载誉归来的自行车浩浩荡荡回了军区,个个是得胜回朝的得意。为哥们出了气,单军一高兴,带上了新女朋友刘小婷和一票男男女女,进军区大院儿玩玩儿。
( O* s0 o- [8 g! v# `2 G 刘小婷被单军带进那警备森严的军区大院门的时候,有些陶醉。
' V" p5 f: K% k; k4 B! a0 r 这是她经常路过,却连多张望一眼那些威严荷枪的哨兵、往里面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地方。现在她看着别人被拦在岗亭外面登记、打电话、等候接领人,而她坐在单军的自行车上,旁若无人风风光光地径直进了大院,哨兵注视着他们,她产生了一种优越感,一种非常满足的虚荣心。 1 i9 J) h1 N! v, J9 r) r: O
“你们这院儿真好!……”刘小婷兴奋地四处看着。“……真大!” ' p# h) ^2 H9 b" K, w% A
看着大院里宽阔的林荫大道,电影院、操练场、大礼堂、建得像个宫殿似的大院食堂、比外头小公园还大的花园亭台、温室洋房,这些男女青年羡慕着惊叹着。单军见惯了这些院外的孩子这些羡慕,任刘小婷带着个相机到处拍照,有巡逻的兵看见了要来阻拦,部队大院有规定,不许拍照,可看到是单军,就什么也不说了。
" k! e) i: N% T “这就算好了?带你去个地方。”
" ~' [3 z# d1 T1 C5 @- y3 A* i9 o 单军让刘小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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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P( J e& M$ P; X9 o$ d 他们从偏门进了办公区。 5 k) S. w' W# C& q) G
这个军区机关分成两大部分,司令部和政治部。办公区和家属区之间有好几道门隔着,分别有哨兵站岗,平常是不允许家属进入办公区的。
) G. f. B+ S S3 f 可单军带着这几个吵吵嚷嚷的男孩女孩,大摇大摆地从哨兵面前进了森严的办公区,没人拦他。单军一直把他们带到最深处的司令部楼。 + o8 _. b4 _1 y
这司令部楼在民国时是国民党的政府参议院,孙中山筹备就任总统时办公的地方,建得像欧洲宫廷似的,钟楼城堡,十分气派。在楼内部有一个中庭,碧草蓝天,因为太漂亮,经常拍电影,在很多革命民国电影里出现过。 , D) _: Z" j1 h9 G: n
以前常有家属区的小孩儿偷着来玩,所以后来专门把几道门都锁了,外人一律不让进。单军知道刘小婷就喜欢这种小情小调的地方,这座楼就跟他自个儿家似的,别人不知道怎么进,他能不知道?带着一票人,晃晃悠悠地从另一个通道就进去了。
4 I R/ H/ U' P! a 刘小婷一进去就迷醉了。 ; T4 i$ A) R- Q/ f, }9 L
“真美!”刘小婷惊呼。“单军,你真棒!” 6 @/ G; u" C, a: t$ e
“可这儿能进吗?没事儿吧?” , u. T: w) e1 u* `
四周的静谧、威严,锁着的道道重门,让刘小婷有点不安。 9 G8 ` Q. r# I; M% y: S# u3 Q
“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4 ^- m2 I; ~& W# j5 q 单军懒洋洋地说。 % ?2 t9 A$ T" P# @
刘小婷崇拜地望着他。她就喜欢他这股子高干子弟的做派。
, F1 F3 G! ^! N8 U8 h 一群男女在草坪上嘻哈吵闹,单军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享受着刘小婷含情脉脉的眼光。单军早就习惯了这种眼光,在他眼里,这些漂亮妞儿骨子里都一个样,忒容易就搞定了。 : h' b- _, c8 P1 ~8 |9 z) a
正在闹着,一扇门忽然打开,走进来一个卫兵。
: U' Y& k, O2 ?) W 一伙人一下静了下来,看着他。 " S2 P( ~0 @& K! B, g- z) u1 S2 v
卫兵穿着军风衣和高筒靴,背着枪。看装束,是警卫岗哨。 6 j7 [' G9 A/ Y9 A6 {! L: T
“同志,这里禁止进入,请出去。”
. |" k* L( z2 \6 o. z 他严肃地说。
. u U9 W0 {: j 一群男女不吭声了,瞅着单军。
" l. B0 Q" C$ G/ k% W0 s “没事儿,我带来玩儿的。”
3 c/ G8 G6 m* m5 z5 d7 u/ U 单军倚着柱子,眼皮都没抬。 ( M" o; }. G" N9 g+ }
哨兵抬起脸,军帽下的眼睛看向单军。 4 k- N# T( M: K+ [7 e% W' l6 T
“请出示你的证件。” 2 c Z4 ]6 ?1 L, d
单军一愣,旁边大飞和于征都忍不住直乐。单军在这大院儿里长了十七八年,还是头一回碰到问他要证件的兵。 2 ]( V! m; N0 S, f- R1 }
单军抬起眼皮扫了那兵一眼,眼光在那张陌生的脸上打量了几圈。 + b. n9 w' U' U) q7 H
“你是新来的?”
' M' r5 S9 u8 V$ t9 U 这军区的老兵,没有不认识单军的。 3 Z4 ]& B* U4 i. g
“请出示证件。”
7 n7 _6 R, j, m2 z; y 哨兵冷峻地重复。
, S8 w! h5 N8 L 大飞过来了,骄横地:
7 y9 \% ^: |: Y) b7 J “认识这是谁吗?不认识就叫认识的人来。这没你事儿,站你的岗去。”
& i o; l8 l0 ^ 那做派全写脸上了:他们这就是帮大院子弟。
6 ^8 [1 g. G8 l5 h “对不起,请配合。”
" b( ^% ~7 L; U1 E+ W" l1 [ 哨兵毫不动容,连声音都没有起伏。
. @2 h a W% u0 p# h. S “我靠……这是单司令员的公子,不知道啊?不知道叫你们连长回去给你上上课!”
- T3 e2 N# j5 Y& m 大飞火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兵。 $ O4 @& a' g& v
“非军职人员入内,请去岗哨登记。同志,这里禁止拍照,你的相机请送交岗哨检查。”
2 b/ @) A* z1 {, H* n# p6 r 哨兵看见有人在拍照,说。
@' _% q: L# P5 a- _8 _9 N “你……!” 3 K; |! S+ R. U9 ~3 ^! Y* }
于征那几个干部子弟收敛了嬉笑,看着那兵,像看外星人。 5 o- X0 F3 i7 G- w
“算了算了……单军,咱们走吧。”刘小婷怯怯地拉了拉单军的袖子。 & T e3 T* P3 c5 C) B
“我要是不去呢?”
% R2 Z3 i2 |- S( s& V 单军没理刘小婷,瞅着那哨兵。
$ U: @$ ^; c5 A$ n* R. V# X “请配合。” 9 ^* U. D* K7 q; x' j+ n: L4 ?+ s
单军盯着他。他觉得有意思,特别有意思。 : j0 ?8 Q! O9 N# h$ L' a7 N7 o0 z3 a
“怎么回事儿?”
. W k4 K% m5 O: ? 警卫连有人注意到了这儿的动静,穿门过来了。一看见单军,连忙热情地招呼:“哟,军军,是你啊!”
1 _" t# L; I/ V0 O. c “高连长,你的兵问军哥要证件呢!”大飞阴阳怪气。 ) T( K( [& q+ T5 @3 b1 a
“回去,执勤去!”高连长一看这架势,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严厉地吩咐那个哨兵。 6 O% f! ^, W1 r
“新兵,刚来的,不了解情况。行了,军军,这你同学啊。你们玩儿!”
* }! X5 q" z+ X 高连长还不知道单军?单军那背景,他就是在这楼里大吵大闹掀翻了天,除了他老爹自己,也不会有人出来吭一声。 6 ?5 s9 G) ^6 E0 b; n& N
单军直起腰,拨开高连长,走到了那个兵面前。
$ n" r2 G2 y1 A0 w 单军个子高大,他离那兵很近地站着,那兵竟然也不比他矮。两人面对面,互相对视,单军盯着那双帽檐下的眼睛。
8 i8 P( ^; R- G& @ “你叫什么?”
2 M+ Q9 O u3 o7 S; l* F 单军问。
4 `! G0 ~$ Z9 {, m& m2 o “周海锋。” # m( g. ^! R' h# a) ^/ t2 p
哨兵回答得不卑不亢。
7 H/ O0 G. M/ ]! e' [1 R 单军打量着他军帽下那张脸,那双眼睛。 / T' A+ F* t$ m: g$ `$ G
“行。我记住了。” i( d6 l3 C4 E8 S: R1 o
单军说。 8 @6 D- n& V( t0 s
单军在这院里横行霸道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这么没面子,而且还是当着女人的面,他要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就不是单军。 & u# ^+ y5 X7 K, v+ @" F3 a
“想个招,治治他。”
6 B0 c4 s A0 E4 G+ n& Q 晚上,几人聚在一起,单军抽着烟,皱着眉。 , J! a# q- t0 d. v. |# C% ^
“治他还不容易?叫我爸把他调基层连队去,舟桥旅!花旗营!苦不死他!”
I3 u" U, \2 z9 W 大飞说。舟桥旅是这军区最苦的攻坚抢险部队,一年里有半年得在外头出危险任务,没几人能受得了。 + v( s- X3 @1 }, L. S G
“你离了你爸你就不会自己干点儿啥啊?” : t2 }* P1 f: J
单军烦了,他们是横不错,可单军就反感什么都提自个儿老子,自己没啥本事,怂。 / C- T2 {( t# G' i& s- B H
“那也有招儿啊!赶明儿我放他自行车气门芯去。”
6 ^* S+ m. x/ ~ 大飞还停留在小学生的水平。 - s: L8 @) L9 f, Y& q- @9 ~
“……” 0 b: g' B2 J: h% s6 c4 P# p
单军都没法跟人说这人是他兄弟。
: |2 x" x' _! A. V" h; C$ ? “收拾他一顿不就完了,我就不信他敢还手。” X; m$ [, Y2 V, i
于征说。 1 o0 f# }4 x. m4 l
单军不耐烦听他们扯了,把烟头一扔。
% Y7 i8 `8 k7 X k “找俩人,摸进他宿舍,翻他的违禁。” * B& T$ r9 d1 h: |* Y' @! C5 m, A
部队战士规矩多,有很多违禁品不允许携带,前不久刚有新兵因为私用寻呼机被查出来背了个处分。给顿揍算什么,单军要他丢脸,丢人,丢进档案。 0 q' D% }" z J4 _2 q6 d5 \& V1 E
“那他要没违禁怎么办啊?”
; A7 h' |) ?8 V( F6 N! p# U 大飞愣愣地问。
; V6 M; G4 e# ~2 h* J “你傻啊?没有你不能让他有啊?” , Y4 I0 S8 q7 J$ `
单军说。
! g' G( O! B h7 @ “得,包我身上!” , k, Y+ A7 B: r$ ?) L
大飞彻底明白了。 ! J- e9 y4 o,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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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警卫连抽查新兵违纪□□,一排三班的周海锋因为私携寻呼机违背了保密守则被通报批评,因为是台还没入网使用的新寻呼机,因此没够上处分,但刚刚查过一个,又有人再犯,上头很恼火,东西没收,个人写检查,全班开班务会检讨。 ( j6 I# m$ S6 _! ]4 a6 j1 P) Z. `
在周海锋的个人物品里翻出寻呼机的时候,一个班的战士都不相信周海锋会犯这错误。虽然周海锋刚从下面连队被抽调到军区机关警卫连,但这人是个啥样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有人说他比标枪还直,还正。所有人背后都说,周海锋这肯定是被人阴了。
& t& J( d% B, R; U9 x 周海锋辩解过,但这事儿说不清楚。后来他就没再辩解。接受处理结果,当着全连检查。 / ]! l# N" A- z B
单军好几次经过大门的时候,发现了规律,那个叫周海锋的兵,站每天下午4点到6点那班岗。
8 l: t' I4 |. z. j; W0 A Y) p1 }* L 第一次在岗亭经过时看见是周海锋站岗,单军还特意调了个头,把车子骑回来,一直骑到周海锋站着的岗哨前。 0 a. `% {# f; s+ k4 M: v
“哟,巧啊。” 1 l6 |6 q5 [8 Q$ r) D; O
单军扬着嘴角,一只脚撑在地上,跨在自行车上仰起脸招呼。 8 ]% {- R g8 p# M4 l2 [% f
“周、海、锋。我没记错吧?” 4 t+ L9 J# e9 ^/ k- a
单军一字一句念这名字。 ) g! W& ^! [* _3 {( L! N, t
周海锋手握微冲,荷枪而立,门神样的面孔没有一点表情的变化。 # o/ P2 A) i: b8 Z/ l: L
“别不理人啊?没事儿,你跟我聊聊天,没人敢说你。” ' Q# p, l5 H! _) ~
单军吊儿郎当地说。 % ?, Y7 K' ^" p8 ?! A$ N: s
一辆首长军牌的高级轿车驶过大门,周海锋一个利落的放行手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4 S [# L* C/ ?; j% x/ P
车过了大门,又停下了,车窗摇了下来。 + Y1 l! Z4 d3 [6 p% W8 A, _3 y
“军军,还不回家?” ( q8 T/ ]. [- N4 T$ d4 z
车上是军区老政委,单军的爷爷。
' c- m$ `" r+ x% y7 K “就回!” 0 ?' n. y1 n7 g- f
单军打发走了老爷子,回头继续瞅着周海锋。
/ v% }* @1 o; k, D “听说你挨批了?还当着全连检查?” : r, _/ n. \( M: @- g; l
单军扯起嘴角一笑。 ; [$ t2 {+ V j; U* Z( }: G2 ?
“咋整的哥们儿,也不藏好点儿,这都能给发现?”
* z f9 \2 x3 j$ Z- ?( D+ J, ^ 看着周海锋那面无表情的脸,单军很是痛快。 " \: P& |/ \/ d" N. M( S: Y" T( s
“我叫单军,单田芳的单,解放军的军。” ! Z0 q+ q( F& Y8 Z7 J
单军就是来告诉周海锋,这事儿是他干的,他清楚,周海锋也清楚。
) q1 C1 \- M/ P5 W# L6 E “要是不服气,尽管找我。我等着。”
! ?. B6 o* U: ~" `2 j 单军一蹬车,走了。 - \" J3 ?. V" A; j( W/ n+ T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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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就等着这周海锋的动静。都是血气足的爷们儿,他倒要看看这周海锋平白无故吃了这么大的亏,能把他咋的。 $ {8 p2 r1 `8 I5 Q6 {3 @
当然,周海锋不能把他咋的,难道把司令员的儿子打一顿?除非他不想当这个兵了。是个人就知道,他只能吃这个闷亏。
3 A7 G6 v/ Z0 j1 l: b 单军觉得解气,可又觉得没劲。他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感觉,不得劲儿。这院里人人怕他,让着他,讨好着他,可不是冲着他来的,那都是冲着他老子,单军清楚。 1 \# c9 i& z% K
要是哪一天真有人敢当着他老子的面给他一拳,单军还真能佩服这人带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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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P: F# [7 W 那天之后,在大院儿里,单军时常能碰上周海锋。以前这些兵单军从来不认脸,顶多也就看着脸熟,可这周海锋长得算是有特点,单军一眼记住了他那张脸。除了站岗,警卫连还要两人一组地在院内巡逻哨,单军常碰上巡逻的周海锋。他张狂地看着他,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可周海锋顶多看他一眼,就和他擦肩而过,从来没有多余的表情。 * Q# @3 t- a8 q, P2 s$ |9 J) H
周海锋那反应,既不是愤怒,也不是畏惧,更不是挑衅。如果非要形容,就是无视。 / P5 f" ]* s; v# T8 k6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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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院每年都组织篮球联赛,是一大盛事,军区各机关直属单位都热火朝天地组队,包括家属队。篮球是单军的强项,在学校是校队主力。他曾经是家属队的种子选手,可他后来发现那些兵总有意无意地让着他,一对一时候从来不下狠劲防他以后,就再也不参加了。今年其他人又来拉他入队,他还是那句话:不去。 + l" o* H( v/ z& i: X5 E( L
篮球赛连着比了好几个晚上,拉着横幅,擂着鼓,军区下属各分区机关部队也派了队伍参赛,那叫一个热闹,军卡拉着一卡车的连队兵过来助威,篮球场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干部战士和观战家属,呐喊喝彩声震得军区外面大街上都能听见。
$ o) p. w6 |4 p6 K* i 最后一天冠亚军决战,单军晚上从外面回来,听到篮球场的方向轰然叫好,也过去看了一眼。场上两队厮杀正酣。
+ U: O1 Y. I+ v; j1 e6 Q “谁跟谁打?”单军随手拉了一个人问。
3 \# r: b# }5 @. _: N9 a “警卫连和通信二连。今年警卫连是真强,甩了小二十分了!”
, B( a" }# }. a1 N7 ]4 s% X% U) s 正说话间,有人一个抢断横切单手上篮,球进了,下头喝彩震天,单军见战况确实挺有看头,也站着看了会儿,还没一两个回合,球又到了刚才进球那人手上,两三个人过去防他,怕再被他切进内线,那人却退了两步一个转身外线起跳,“哐”的一声,三分! 1 u% K, G3 K+ l7 P( F, }) r
“……!”这一手反跳三分,单军也震了。
3 m% B4 Q+ Y4 K& I; ] 全场掌声如雷,那兵转过脸来,和队友用力击掌。
5 w- E# d' h3 [7 X( \5 G } “我操。”单军这时才看到他的脸。
' E$ x" n( Y9 }5 `* n9 _4 X “军哥,你不是不来的吗?”大飞于征他们看见了单军,挤过来招呼。 ( ^, K0 S% A1 d) `+ B
单军没听见似的,专注地盯着场上。
" ?' y) i; }- Y. P/ G' s7 T' X% \ “哟喝,有个熟人。”大飞早看见周海锋了。 1 ?& g3 }8 v+ t5 A, @' I
“挺有两下子的。”于征挺客观。 " k- X+ P7 i- ^) o' f/ q8 o- R
“看他那得瑟劲儿!”大飞忿忿的,“一晚上尽见他出风头了,通信二连没人了!”
& b2 M3 |8 Z& x' l- O 单军没听他们说什么,他看了一会儿,走到了通信二连带队的干部面前。 - p. L2 U/ \( P7 Y: d$ \4 M& P
“换人,我上。” . v C( ]; X, Q
看到换上来的人时,所有人都是一愣。这场上场下,不认识单军的还真不多。可他穿着通信连的球衣上场,没人说什么,好像他本来就是通信二连的兵似的。 1 h$ Q1 [1 ]0 d( ?# A/ M5 t; i$ x* p9 i
单军一上场就看了一眼周海锋,周海锋也看到他了。 0 u2 c& A" f+ c+ q) _
比赛哨音吹响,还没半分钟,单军就一个单手抢断,从警卫连后卫手里把球抄走,单枪匹马切入篮下,擦板上篮,还没人反应过来,球进了。
* i6 R; {8 N# N4 j. y, ]2 @ “……”场下一愣,一片沸腾。
. Q# }4 ]# I9 n' O/ [: f “军军!行啊你!”通信二连的兵过来兴奋地拍单军肩膀,被甩了那么多分,终于得分了。
& C5 m3 R/ ]8 S ?" C5 ~0 V" T. ]. g' C( Z 单军这个上篮得分,和几分钟前周海锋的得分动作一模一样。单军抄起落下的球左右手一抛,那意思明摆着。 , i9 B) N. L0 y5 O
单军整过这兵了,本来犯不上一直较劲,可就是想削他。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周海锋那眼神。就算周海锋面无表情,单军也能从他那眼神里察觉到一种不屑,一种蔑视,好像他不是因为吃了上次那教训识相了,而是根本就不和他单军一般见识。
) Q$ M$ L6 i; r/ s! S 背后整你你不服,那就光明正大地一对一,球场上会会,让你心服口服! $ v2 [2 O$ w1 J0 s
单军上场没几分钟,一边倒的气氛顿时就变了。他在校队可不是花架子,他在的那所重点年年都招体育特长生,篮球队在市里比赛都是拿前几的。单军和后卫一个配合,一记传球到了他手里,单军接球直插篮下,警卫连也急了,两个人联手封他,单军脚跟一转一个背转,晃过了他们,到篮下又一记连环假动作闪过了对方的盖帽,直接投篮命中!
& N6 ~+ h( ~ M, i; M- D- R 这一球他连过三人,动作快如闪电,下面都看傻了,一愣之后才全场喝彩!
9 v5 a1 y$ @* D3 a7 r2 [ 警卫连的人都有点懵,他们没料到,这飞扬跋扈的司令公子竟然有点真本事。
4 G1 J- D& F' F* A& Z7 M9 e* x “好啊军哥!杀杀那小子威风!”大飞和于征他们狂喊,看到单军上场他们就知道他奔什么去了。
# U; Z x8 a0 P 球到了周海锋手里,周海锋刚刚碰球,单军就一个斜插,挡在了他面前。一对一,单挑。
, M" j' W9 E; U# Q& o& U% m1 Y 周海锋边俯身运球,边抬头扫了单军一眼。单军也居高临下俯视他,那眼神,能让周海锋充分地知道,他为什么上场,他上场是干什么来了。 ' ]) f: i% r9 o. ]1 }$ Q* N# u7 \: P
可就在那一刹那,周海锋忽然脚跟一个旋转,一个猝不及防的转身过人,风一般直掠过单军,插至篮下投篮得分! & W& }2 t$ S2 x! G9 V2 }
单军回头眼睁睁看着那球入袋。这个过人动作,和刚才单军过人时候的一模一样! 3 O9 H" [" c& u4 [) ~! Z
“操!那小子就是故意的!”大飞他们都看出来了。 $ ~* L7 r( ]+ i4 I
“……!”单军浑身冒火,周海锋这赤裸裸的回敬,是个人都看明白了! , Y3 g2 W- b! R0 `5 N
“别走神儿。” + L$ F1 o% E7 {# w/ j4 b
跑过单军身边,周海锋还来了一句。 # j, @' u+ ?0 ]- F6 c6 U! r
“……”单军一把把球砸进队友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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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比赛简直就是单军和周海锋的单挑。那边周海锋进球,这边单军就扳回一球,两人就飚上了,谁也没含糊,比分嗖嗖地往上咬。
0 Z& j$ o( E2 n+ y3 o 单军是真没想到,他在市里打比赛见过很多高手,一般的会打水平还真不放在眼里,可就他这样看不惯周海锋的,也不得不承认,姓周的这实力,就是放在本市长胜冠军队市九中那强手扎堆的地方,也能排上首发阵容,主力队员。
# Q0 y8 x5 Y" Z( u3 S h1 ^ 这个城市有句话,梅园的男排,九中的男篮,四中的男足,这三个中学是传统体育名校,校队的学生中有国家级别运动员,可想而知是什么水平。单军和九中男篮不止一次交过手,还很仰慕过九中一个王牌主力,虽然那人在单军打市联赛时就已经退队了,没能交过手,但单军能把周海锋放到九中那阵营去比较,是真承认他确实有一手。 2 ^9 x h: j9 a& [
单军本来上场也没太当真,可现在,反而被激得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他一个中场三分球震了全场,周海锋紧接着一个后抄断球,从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记妙传又把比分拉开,单军火大,对抗中跳起盖周海锋的火锅,可周海锋一个空中假动作把他晃了过去,仍然投篮命中。 , {3 Z" n$ W6 z( S% w
比赛越来越白热化,最后半分钟,单军抢断篮板跳投命中,警卫连杀红眼了,不惜打手犯规,单军追加罚球,罚中,追平!
# r( [0 s! r* {/ p7 ^) c 周海锋突然暴风般迅雷不及掩耳地反扑,他的速度太惊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惊呼声里,周海锋已经单枪匹马直逼篮下,单军狂奔过去,拦在了他面前…… 3 e6 o! ~/ ^1 j: S. i0 ^" D
“……!” 0 C e4 }' {& [. S: L$ C/ S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后,是重重的倒地声。
c: H# U: O- A/ Q6 L0 a# y' G 单军坐倒在地,抬起头。
) W8 o! e% W. x* a# _. a 篮球从他的头顶划着弧线飞过,直直地落入篮圈。球进袋的声音,像砸在单军耳边。 * j% t: h2 n' _* `4 M( ^9 ^
周海锋走到了单军面前,向他伸出手。
; B M: K' @/ Y 单军抬起眼睛,和周海锋的目光相遇了。 ! K7 R. |6 h% [/ g7 M8 v6 T
那目光,就像一把尖刀,插进单军那不可一世的心……
/ V$ d0 G) T! {9 y“行了,军哥,甭练了,你想练成乔丹啊!” % h2 l8 }( i! G+ G) r- T0 g
大飞头疼了,自从那次输了比赛,单军跟着了魔似的,也不带哥几个出去溜达,天天窝在这球场上练,快把篮球当饭啃了。
6 o5 W0 j2 _) d “甭烦我。”
& @) u6 u/ ]# A" o, y! q 单军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3 X$ d4 A6 U0 }3 U2 W- I
“你还跟那小兵辣子较劲哪,至于吗,不就刘小婷多看了人家两眼。” 5 P" \7 |8 s7 i0 x5 @" _' ^. b
在司令部楼跟周海锋杠上那回,那几个小女生都直往周海锋脸上瞟,包括刘小婷,大飞他们都看见了。
/ X- y; r/ Z' x7 l “扯淡,关她屁事!” " C& l; |9 a0 d. ]- Q! W" \
刘小婷天天缠着单军陪她逛街买东西,单军早烦了。
0 f2 t1 I, @$ _ “行行,我滚,你别忘了今天王爷出院。” & K2 @) o+ h: }; X! A
“操,还真差点忘了。” ! t; M7 l: V$ e+ E& V$ w& x7 A! q
单军想起来了。王爷是他最铁一弟兄,姓王,老是一开口就是“爷怎么怎么”,时间长了,就得了个王爷的绰号。这王爷性子很野,人却长得秀气单薄,极度的表里不一。前阵子跟人干架,进医院了,这天出院。
' k+ a2 W0 b9 N2 Y a9 l4 \" M “走!”单军把衣服搭肩上,去接他。 + @8 e! f- V) R7 O" M6 S
“哟,军子,你这是‘办事儿’办了一半就来了?感动死爷了。”王爷一见单军满头大汗的,张口就说。 $ n5 M/ e- e" m: }; {: Q$ \1 q) K
“去你妈的!”王爷说的那‘办事儿’都知道是啥意思,单军笑骂。 " @+ t1 [ |+ [- x8 Z7 r& e# m
“又不是没办过,装啥处男啊?”王爷一开口就离不了荤话,他就这德性。 1 _" w' C0 ~' Q! o {$ F
“没那心情。”单军说,几个人边走边说。 6 _6 A7 A/ Z$ _( n; i4 O; D7 n3 a
“军哥转性了,飙上一男的了。”于征调侃。
3 ]- e" `6 y) K( {( j" H “听说了,不就一大头兵吗,弟兄出马替你搞定。”
. a) H/ A1 f1 r U 王爷的眼睛又眯起来了。每次他这表情,他这就是要找人干架。
- p: P- L- F( c “谁都别动。”
" p! D& A' ?% g9 c, [. p/ [7 @2 ? 单军说。 9 }* p6 G0 F: g& [
王爷看了单军一眼,单军扫着他们几个。
( q" V! m6 y' @& U# K% Z “听见吗?”单军脸沉下来了。 $ J9 j2 U4 a) x2 _& f# n6 n% _
单军这脸色,一般不出现,出现了,就是大事儿,说一不二。
7 }( I! m$ ]& X! z “听见,敢不听啊?”王爷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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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大院,几个人正聊着,旁边操练场上一个军官隔着栏杆看见他们几个,亲热地过来招呼。 * C# l2 e1 f, f/ a9 q. _
“军军,又翘课了?” ! I+ m9 I- G, c' Q& J1 m
这人他们都认识,陈力,以前是单军家的警卫员,跟着首长有前途,提拔得很快,现在都警卫连排长了。 5 p4 N" q" {$ m! H) l0 m! D
“别让司令员看见啊,又训你。”
# ] \5 q7 C( D& e “你不说不就完了吗?” 5 k M5 {8 X' t* k# t
单军抛过去一根烟。好烟,中华。
" Q7 u1 h7 s4 ~% d8 `' a: }% l “还用说,陈哥哪回不帮你了?”
+ N2 T1 |+ N% G" j 陈力在单军家当勤务兵当了两年,对单军没少讨好,聪明,会做人。 - P4 ?$ N2 Z; R: Y& e
“这新兵啊?”
7 [5 a" E: t' N: S6 I0 t. j 单军一扬下巴。操场上站得笔直一排的战士,个个都一米八几,一溜儿的个头身材,跟仪仗队似的,一看就是从各个连队精挑出来的。 ' _' a# C( q9 w) h" d' Q4 v
“纠察队,从各军分区新兵挑的。”
: j: M- F4 }7 B7 H/ @ 纠察兵都是帅哥里的帅哥,代表的就是军区的门脸,个个高大威猛,制服都和一般军装不一样,紧身束腰的长军风衣,武装带,军靴,白手套,袖标,特别威武。平常轻易见不着,只有军区在重要的军事活动或者接待活动的时候才会派他们出来,执行任务。 # z' P0 H8 m/ F# q& g
“有看顺眼的没有,挑一个。要给首长配新警卫员,从这批里头挑。” 2 H; q1 I7 S7 u8 h3 {; q
自从陈力提拔,单军家里还一直没补新的勤务兵。 ; J2 j5 j3 I3 | `! B4 F1 D
“随便,机灵点儿的就行。” r5 x7 k- Q1 f" a0 i
单军懒得管,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停住了。
. R$ w$ i. n, I9 f% C& @2 Y “那个也是?”半晌,单军说。 4 S2 ?$ S. u/ F8 V
“哪个?”陈力看了一眼。“最左边那个?尖子,从临汾旅挖到机关警卫连的,临汾旅还不肯放呢。不过他不是勤务,为了充实纠察队,特地挖来的。”
8 a" F. B+ E) k. ` 陈力的意思,这兵不在选配警卫员之列。 8 F! S5 K& J" D2 T* i
单军远远地看着那兵托枪,上肩,正步敬礼,威风凛凛。 - W$ {: t! \, J3 R
“就他。” 9 ]1 e3 m: ~* p% ^' r0 p8 U
单军忽然说,慢悠悠地笑了。
5 D0 Y+ Q: R" U “我就看他最顺眼。” , w0 G+ x2 m* J+ A) b$ c6 w8 H
单军一字一句地,重重说出那两个字:顺眼。
# M4 R* o, R" j
' f7 @/ \8 ^1 p' s4 S9 A 在军区大院,一定级别的首长都配备勤务兵。这些兵为首长开车,做家事,兼保卫。如果说在野战部队里兵的出路就是要做训练尖子,争取提干,那么在机关大院的兵,往上爬的最快捷径就是当首长的勤务兵。天天在首长的眼跟前儿,表现机会多,又亲近,只要和首长处出了感情,首长满意,那提干,上军校,转士官,都是水到渠成,普通的兵花好几年也争不到的好事,这些勤务兵只要到了时候,首长自然都为他们安排得好好的。除非是特别不会做事做人的,一般一旦当上了警卫员,就等于是提前提干了。所以部队大院里的兵,为了争取这几个有限的名额,没有不打破头的。 " v) R2 i/ e9 d# r* F5 J2 J: f
这些战士进出在将军楼内外,开的是好车,住的是洋房,打交道的都是高干子弟,虽然是兵,可有时候,比底下的基层干部还能说得上话。
8 ~. [( A1 A/ I1 P. M' z( O 所以,单军真觉得自己是在帮忙,帮周海锋的大忙。 : Y" A$ O( D, e5 E9 n
单军跟他爷爷开口,指名道姓,就要周海锋。 , ?( C3 l6 z K# `' c8 F. ~
警卫员这种事,在单军家,只要单军爷爷满意。单军爷爷一向疼单军,给后勤部打了个电话,后勤部当然立刻联系了保卫处要人。保卫处本来已经拟好了警卫员人选,还没来及让首长过目,这突然首长主动指名要别人,还是头一回。保卫处为难了,周海锋这兵是从临汾旅的野战部队硬要过来的,各方面素质都非常突出,就是为了当纠察队种子兵培养,老实说,让他去首长家里当公务员,是可惜了,可是老首长发话,他们能不听指示??这边立刻安排了警卫连暂停周海锋的训练,随时准备接受首长问话。
# E" }8 | `7 X' G* H8 I/ C0 y 警卫连也没办法,只得照办,本来是很快的事儿,可是在周海锋那里却卡了壳。 ! ^6 }# s6 x" M1 W2 ]
按程序,要战士填写表格,再接受体检,政审,可在第一关就卡了壳。周海锋自己不同意。 & G; C' W9 i. O. G8 A- Q
警卫连、保卫处都找他谈过话,周海锋本人还是不同意。 ; q4 h, y. n2 E& U/ o4 P# Y
处室、连队都错愕了。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不愿意当首长警卫员的机关兵。 - b, D" p# P; i+ p4 {8 X# }# F
“小周,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保卫处干事和他谈心。
, B$ X3 A& k3 V “没有。”
2 w/ Q3 O/ F$ y6 z5 ~$ B 周海锋说。 & p1 x% ?$ k4 Q- p/ l: q
“你刚来机关,可能不了解情况,机关和你原来在临汾旅不一样,机关这里……”干事试图委婉地让周海锋明白当首长警卫员的好处。 * K4 {7 E% Q# z: v
王干事说完了,周海锋谢了他,可想法不变:想留在连队。 * `% R4 ~3 X4 h# u/ P/ H
“为什么?你不想有机会上军校?提干?”王干事急了,讲话也没艺术了,直统统的。
7 o/ B* ^' m7 X x4 U& n/ w “我是来当兵的。想好好当个兵。” / E5 p _" X; W! @# Y
周海锋这话的意思,都听明白了。勤务兵,基本和军事技能无缘,这几年,就等于和军营告别。
+ e) ] H. C6 b! T. _8 N; t& l “……”王干事也无奈了。 $ O+ L, u9 A& t+ H- C
单军爷爷知道这件事,立刻指示:不要勉强战士,尊重个人选择。
* e8 \+ v4 F5 W! R 单军爷爷是一位老革命,虽然宠单军,但他也是一位正直的老军人。他叫让原来准备好的警卫员改天来见见面。
- l# F0 K; U- G2 M" N9 o4 O) W 可单军知道后,坚持不要别的人选,就要周海锋。 - f0 _) d) o1 _6 m* N2 Q- b
“军军!别任性!”
7 U0 R& F8 I7 s6 I, ~; {2 B 单军爷爷也头疼了。单军从来就没管过家里勤务兵的事儿,而且很少为了什么事求他,这次这么固执,他爷爷也纳闷。 ; r+ Q6 T: K$ V. i r2 c, a* Y
“你为什么就非要那个兵不可?”
+ u: L' c1 f+ C- f2 G Q' Z, R, F “我……”
& ^( U, q1 @0 l0 L 单军看着他爷爷质询的眼光,一时没答出来。 , C1 G# w2 O m& f3 r2 i8 ?+ N
单军乱想着胡诌的理由,他家这个老爷子可不好糊弄,不正经想个好理由,这事儿就不可能成。 3 y, E6 Z! l/ p- ]" } ?
“我……认识他……我就喜欢他!” 7 ^& S$ N& V" h; I; E: O
半天,单军艰难地、从牙缝里硬挤出“喜欢”这俩字眼儿。 & `7 q" ^9 V. z$ [, r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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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话开了头,后面就好顺着瞎编了。
7 B2 [" z+ t3 p2 M, ~6 Q- o3 k 单军跟他爷爷说,这个兵特别正直,有原则,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他要好好向人家学习,改掉自己吊儿郎当的歪风邪气。
1 W( i/ M8 c! D8 t9 C( p$ m" ] 单军这番话说得特别真实,诚恳,打动人。单军没别的本事,他想让人相信他的时候,他就特别能让人相信他,他一旦正经起来,那表情、语气、语言,就是特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好像他就是天底下最靠谱的人。 . V2 U7 T) }2 @7 I- @4 I
单军跟那些飞扬跋扈的大院子弟整天混在一起,他爷爷经常说他,要交一些能给他好的影响的朋友,所以单军这么一说,老爷子真的开始考虑了。
4 v. D5 ^* g7 p/ a% O% `- r9 W 第二天,单军爷爷亲自去了警卫连,叫来了周海锋,说和他谈谈心。 3 y" z' a% r$ S+ h, P6 D0 R
警卫连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首长亲自到连队要请一个兵来谈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2 m$ O1 f: }1 q; { a8 m9 f
单军爷爷和周海锋谈了很久,谈了什么,别人不知道,可是单军爷爷从连队回来以后,单军看他爷爷那样,就知道老爷子对人很满意。老爷子说,他是去请别人帮他一个忙。至于人家孩子肯不肯,那都他自己说了算。
& O1 A/ D5 A" R& C% \& l 后来,不知道是老首长的诚意打动了周海锋,还是处里连里连番地去做周海锋的思想工作,或者干脆就是下了一道死命令,不得不服从命令,总之,最后周海锋去单军家里当警卫员的事,定下了。 * V3 V+ u+ B7 q* H(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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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1 B2 a+ B- P V3 Z. h# G 单军走到岗哨,就看到纠察们正在执勤。 2 t2 a# m) d3 A7 K; ~/ V1 d
院里有军事接待活动,也是这批新挑的纠察兵首次亮相执行任务。即使在一批纠察里,周海锋也是最打眼的一个,纠察军风衣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体上,像一杆标枪,他戴着白手套,检查着出入者的证件,低头时军帽下那不苟言笑的刚毅的下巴,散发着军人硬朗的气质,家属区里进进出出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没有不红脸儿的。 5 T x+ J) `7 |( W- K
“哟,这一身儿,够神气啊!”单军走到他跟前。 ! }5 U9 b `% x
周海锋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别人递来的证件,检查,返还,放行,就像根本没听见单军在说什么。
9 M+ m+ G* i0 P: m' X& n( V, I: f “谢你啊,没在老爷子跟前告状,算我欠你个人情。”单军知道周海锋没在他爷爷谈话的时候说什么,不然以老爷子的脾气,回来肯定不是那样。
, S9 O# \8 x1 S “一码归一码,这人情我记着。成了!咱家里见。” ! V3 b* Q% u$ v+ y
单军走前,特哥们儿似地拍了拍周海锋的臂章,笑得意味深长。 ; O( X0 X' X6 h' E4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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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院的东南角,最幽静的地段儿,有几座二三层的小洋房,家家独门独院,鸟语花香。 # k* a2 O& h' W w% I
这里是首长楼,又叫将军楼。 . c5 E: {0 ?' M0 R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周海锋拎着行装,走进了单司令家那幢花园首长楼。
8 f3 d/ _: Q" R# k k" X 这是一个宽敞,优美的院子,布置得像个园林,精心种植着各种花草,还搭着葡萄架,有金鱼池、各色盆景,墙角盛开的几株桃花,掩映着这座气派的小洋楼。 W% m5 `) O/ `$ I! X! s4 s3 h
“报告首长,阿姨,警卫连一排三班周海锋报到。” ' d! X1 J8 v8 L2 q$ r# `! s
周海锋面向客厅里的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 P& ~7 L# p$ e/ }2 s- I “好,来了就好。”老政委点头。
! z) \7 w4 E! S" g5 ~ “坐吧。”单军的奶奶打量着周海锋的模样,十分满意。
& i9 j7 j& c$ n0 ]: r4 h 在首长这儿,年纪再大的首长夫人,警卫员都要尊称一声阿姨。
" s: |0 C9 F; ]* f 单军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里啃着苹果,瞅着周海锋,似笑非笑。 : o5 K4 R5 L- A# Q: T1 [) B( T
“小周是哪儿人?”单军奶奶递过去一个苹果。
0 P1 |' K6 O9 R “本地人。” 2 ]7 Z( _$ e. \3 {, m k
“父母是做什么的?”
0 _9 m9 c6 F+ \# V6 R1 V “工人。”
( U, v: A4 j& ~& R- f7 m. w 单军奶奶对勤务兵是比较挑剔的。 9 s- w$ d; f( m5 B+ W/ ~8 B9 t) i
“小周,听军军说你很懂事,以后你在这里常住,要和我们军军好好相处。”
& D- s: Y1 k6 n 单军过来在周海锋身边坐下,把他的肩膀一揽:“奶奶,这还用您说,我们早就‘好好相处’了,你说是不是,周同志?” / L/ x1 @/ {3 {& B' H+ y
单军转头笑着问,手上带着劲。
! J* u9 q2 d3 P) Z! b3 V; u* u2 m9 k “请首长和阿姨放心,我会做好本职工作,不让你们失望。”
0 t) U" q( W. H* z: {* l0 c6 a 周海锋突然站起来,端正地回答,单军没提防,差点没了重心。
6 k+ M3 m' S) I: Y) g E% H6 e- u “好,好,坐下。小周,不要拘束。单军说他很喜欢你,这很难得,希望你们今后互相帮助。”老政委说。
$ B4 A+ l7 |% N, B5 Z# S2 X 单军差点没被一口苹果噎死。
% n" c" i6 }3 \8 Y “……老爷子你们让人先喝口水行吗?!”他没好气地打断,瞥了周海锋一眼,周海锋也看了他一眼。
; x, E4 K, U' ?5 h3 U: h 单军火大——这老爷子啥话都往外倒!
0 s4 X( w1 D+ L单军奶奶带着周海锋在家里上下熟悉了一遍,把工作交代给他。 ( j) G. f* e& Y( J
警卫员既负责首长的保卫,又负责首长及家人的内勤,可以说兼着警卫、保姆和司机,首长家里的洗洗晒晒,东西坏了维修置换,出门开车接送等等的家务琐事和体力劳动,只要首长吩咐,都是警卫员职责范围内的事。有的首长家里会把专职司机和内勤保卫分两个兵,开车的只管开车,但单家老政委一直要求配备一个勤务兵就够了,所以一个人身兼数职。
+ o& F& y% X4 o; W 周海锋的卧室安排在楼下的一个房间,这是专门给警卫员住的,之前的勤务兵都住在这里。
+ E6 U7 A' H% K4 [; l; v 周海锋坐在床边整理行李,单军靠在门边,抱着胳膊,肩膀杠了下把门合上了。
9 d$ h& n3 B. l4 G4 | 周海锋看了他一眼,继续整理。 ' M% u6 y( E) H8 Z) w" K
“当着老爷子不是挺能说的吗?咋的,到我这儿就没词儿了?” 9 }4 c" t/ ~; G! m3 Z
单军对周海锋对他的沉默特别反感,就是那态度:无视。
9 _6 {3 A5 q* b; o0 \1 e “知道为什么把你弄来吗?” - e( c# N+ R$ w; t
单军没兜圈子。 ; f' ?; c6 R |! U' W% b) d
“看我忒不顺眼是吧。行,我就让你天天看见我,咱们慢慢儿耗。”
7 f! i- e2 l: X! R0 L “你在家都是这么说话的?”
1 i0 k& f) d. y x3 F0 e$ E4 _ 周海锋终于开口了,弄着行李。
& E" ^" B! n* M% Y2 x “得看跟谁了,跟你,就这么说话。”
% ~" d4 w0 m$ ]3 Z! ]1 @ “你不是喜欢我吗。”
& L- E( z: \+ n7 {2 j/ | 周海锋冷不丁说,撩起眼皮扫了单军一眼,眼里满是嘲弄。 % j) d. u7 n1 x) o
“……操!” ; W" `' R0 k! ^; P4 ^
单军过去揪起了周海锋的领子。 # b. b! E) a5 e& i6 P8 Y! C
“小子,别得瑟。本来今天你前脚进这大门,我后脚就收拾你,可看在你没告状还算有种,放你一马。以后在我跟前收敛点儿,否则,没你的好!”
! n+ s- G1 ~8 j3 |$ d- x' d3 B 周海锋推开他的手,正了正军装的领扣,站起来面对单军。他们身高相仿,这样面对面站着,对互相都是一种压迫。
2 v: G# ^4 q8 w9 f “你多大?” - o' C' F+ ^1 {8 J8 O
“啥意思?” - o2 |, i* e/ j% B* }# q) K
单军也不傻。
) L T2 Q! o& ~9 \; U0 m2 d “没什么意思。” . Q6 J) n0 \% P% ]1 k W
周海锋淡淡的。 ; b, N% P* E/ \
换作以前,敢这么狂,单军一拳头就上去了,可是这个兵,单军用拳头打服他没意思,他要的是他从心里服气,彻底服气,挫掉他那一身的傲气! # s2 G6 x3 E' M3 p
“行,挺硬。不出三个月,你就能变张脸,信吗?” ' W- I7 ?0 H; }) _) }
单军什么样的勤务兵没见过?勤务兵就是天底下最会巴结的兵,像周海锋这种“讲原则”,到了这儿就能给他上最深刻的一课。
! k9 _6 F& A o) s- n 周海锋没再理他,收拾起行装。单军扫了一眼,周海锋东西很少,很简单,只有个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还有一些书,连一点儿随身听之类的娱乐物品都没有。唯一不一样的是一个相片架,周海锋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反扣在桌面上。 2 m7 {% I% @, t5 k1 q+ g, k x7 P
“怎么的,还带着妞儿呢?”
3 }4 T7 o0 a: L 单军随手就想掀开来看。
6 g* h- S8 f$ ^6 F# d1 Z- V) h6 x “别动!”
# r$ y( i) _4 G% ?. ?5 o 周海锋忽然一声喝,摁住了相片,单军一愣,他第一次看到周海锋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 r. D3 ?3 D" _" |: d2 k, E. l “没毛病吧你?”单军反应过来,骂。 5 M1 @! L: d" b/ S ]; o' h6 O! n3 _
“周海锋,老子治得好你!……”…… ) Z& t6 y/ e; |; m1 E: S; S n$ I%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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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周海锋来了那天起,单家的事儿就再也没断过。
4 { v; L* j) ^" A4 Y4 D 不是房间的床板松了,要钉床板,就是车钢圈坏了,要么就是下水道堵了,一会儿又是楼上那些沉重的家具位置摆放不凑手,要挪挪地方换换位置,捣腾了整整两天。 % I3 K, o4 T* _9 j9 B
当然,这些都是勤务兵“分内”的事儿。
' \/ M$ t" L7 @4 u0 t+ v# I# } 周海锋来了没几天,已经通了几回下水道。单军说院子里的鱼塘该清淤了,周海锋站在泥水里,挖了一个下午的臭泥,工具下不去的地方只能用手掏,也没一句废话。单军又说院子里那工具房太脏,夏天都出味儿了,单军奶奶就让周海锋去清理,那工具房堆的全是多年不用的老东西,老爷子好久不使用,推开门全是灰尘杂物,喘口气都困难。周海锋在里面窝了几天才收拾干净,出来的时候头上脸上都是灰白的。
- z) v" D4 V* l4 j5 K9 U 单军趴在二楼的阳台上,吸着烟,瞅着底下周海锋忙碌。周海锋拿着清扫的工具,进进出出,身上那身军装被灰尘弄得灰头土脸。单军在那儿看他已经半天了,周海锋干了多久,单军就跟看西洋景似的看了多久。周海锋出来搓洗拖把,抬头眼神和单军碰上,却跟只是看到只小猫小狗一样,没给半点反应,手上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 Y; r, }# f f) M
单军眯着眼睛吸了一口,手上一弹,带着火星的烟屁股打着旋,从阳台直直掉下去,就掉在扫院子的周海锋跟前儿。 ! `( H: q: _3 s/ E3 G
周海锋直起腰,抬头。单军对着他,那么微微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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