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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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霜露重,荣谨行睡的不是很沈,感觉有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缓缓地睁开眼,发现是一个头发很长很乱,身上散发出馊味的流浪汉在翻自己的裤子口袋。
6 r2 Z9 c- ]3 j “你在做什麽?”荣谨行蹙著眉头坐起来,抬腿就给流浪汉一脚。
a; t8 ?& X+ t 可是由於一整天没进食,他身上软绵绵的,腿上也没什麽力气,被流浪汉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f! h& f6 K# Y! [9 v
“翻翻看又不会死。”
2 n( W: Z- j- Z “你脏死了,不要靠近我。”" J; c" C! m$ S$ W5 R( L
流浪汉谑谑地笑起来,黝黑的脸上,那一嘴白牙分外显眼:“你现在也只比我好一点,过几天我们就一样了。”
% }2 O& O8 {" K; J3 b6 E, u “不可能!”荣谨行尖利地叫起来。
- F# Q5 E) b" g% d" B “这条长椅子可是我的床,我好心让你睡了,这个手机就当是我的报酬吧。”流浪汉摇了摇他刚从荣谨行口袋里摸出来的手机,笑嘻嘻地转身跑开了,连让荣谨行拒绝,或是追回来的机会都没给他。 l, a _8 B, b. w0 s
“阿嚏!”荣谨行对著流浪汉消失的方向打了个喷嚏,他的身体冷冰冰的,鼻子发堵,呼吸有些不顺──感冒的预兆。
4 n5 ^# {/ T1 n7 N! r0 I. d3 h4 G 荣谨行暴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心情郁闷,竟然被流浪汉看作是同类。( c9 V( V; l' N+ q. o6 _. l& A: y" P
他是荣家的二少爷,含著金汤匙长大的,怎麽可能跟那类人相提并论。# V/ |8 D+ b* F3 ]& m) T
寒冷让荣谨行抱紧双臂,摩挲著皮肤上生出来的鸡皮疙瘩,低眼时发现手掌乌黑,视线下移,扫遍全是,荣谨行失声笑起来。
) H1 h% g7 K# [8 M+ y 荣家的二少爷又怎会是他这幅模样?
: I2 a) b9 v& I$ A: Y4 V1 z# q {0 u9 u: v 从离家那天起身上穿得就是这套衣服,整整四天从来没换过,皱巴巴贴在身上,不仅是衣服,就连人也有两天没有洗澡了。
/ j/ W& g: r: z1 J 抬起手臂,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荣谨行露出自我嫌弃的表情。
+ }: ?) H8 J% O/ l7 f+ _" n 难怪流浪汉会那麽说,随著笑声越来越大,荣谨行的眼角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外冒泪水。& g+ t3 f2 A6 f; c, Q6 l
带有咸味的透明液体,在乌黑的脸上留下两道鲜明的痕迹,成了大花脸。5 }) H# d2 }0 b- Z5 A
有家回不了,朋友不敢收留他,哥哥那里更是不敢去,母亲明知自己身上没什麽钱,也没有主动出来找他。
: z2 m% S+ C y+ O; S F4 T. q 荣谨行耗费整个上午在思考,如果自己失踪,这世上会有谁担心自己。0 m S7 m, y/ G) v/ Y6 I
思来想去,竟一个都没有,原本以为母亲会担心,可是一想到假如母亲知道自己只喜欢男人,完全不能接受女人呢?
# O2 S4 \* l% |8 A% K- { 说不定她宁愿再生一个,也不想找自己了吧。) ~4 y+ |' f5 ]" @; t/ e% q
对待荣谨言母亲都能那麽狠毒,对待自己更不用说。
7 T% K# t0 h9 ?1 E! z: x 荣谨行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听说有个哥哥时,自己是多麽开心的在母亲怀里撒娇,想要跟哥哥一起玩儿,换来的却是母亲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 f' Y& P! R. {
“要是没有那个人,你就是荣家唯一的儿子,你的父亲会疼爱你,无时无刻不陪著你、关心你,荣家的财产都是你一个人。”母亲李慧玲愤怒的斥责著小谨行,“而现在你竟然因为得知有一个敌人,而感到高兴。”& @+ l# u5 s9 |! J( t6 G
这麽多年来,要不是他一直顺从著母亲,说不定母亲会再生出一个弟弟,用教育自己的话,去教育自己的弟弟。当然,那时候,弟弟的仇人将会从一个变成两个。: p7 l0 W. _7 ~- Z% ~" i
荣谨行捂住自己的双眼仰起头,平静了一会儿,任命般的站起来。
' [2 K$ u! b3 ?# X6 E% B* |* p 他很渴,可是没有钱。
. r1 C" m/ F3 g 公园里有自来水,喝一口不会有任何危险。8 F+ X, d# B" }* j
哗啦啦的水从龙头里涌出来,荣谨行用手兜著谁洗了把脸,然後歪著头,开始喝。
3 h, A! k4 H1 p: J$ T6 l3 p" @ 冰冷的水从喉咙一直流入身体里,除了感到少许冰冷的刺痛,并无其他不适。$ M+ q M# O P4 t2 y# u" ^
荣谨行放下心来,又喝了好几口。2 M6 R) W/ J! d
渴的问题解决了,可是饥饿怎麽办?
4 ~ O( \: Y; c8 s) b' y 突然从二世祖变成身无分文的穷鬼,自暴自弃的荣谨行压根没想过去找份工作的事,对他而言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让他去乞讨,他又放不下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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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公园里坐了一天,肚子早就饿到没有感觉,脑袋昏昏沈沈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8 m5 u# S$ X2 ^5 k/ S
天色被落日染成暗黄色,荣谨行无力地闭上眼,有种快要死掉的错觉。8 l5 m9 ^- @3 _' h8 x
“妈妈,不要丢掉狗狗。”小男孩糯!地央求声从不远处传来。
: \6 R" E( e! ?9 g: h+ I “它身上有弓形虫,会危害你的健康,必须丢掉。”女人专制的言论,跟李慧玲如出一辙。6 _ ~4 ]$ D4 m% H6 e# C' W% |: s
荣谨行张开眼,寻著声处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被妈妈牵著手往前拉,在他身後不远处站著一条小白狗。
+ X* r4 ^3 R4 B8 @7 N 小白狗似乎对自己将会被丢弃的事早有预感,追了几步便不再追上去。它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也无力回天,只能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曾经的小主人,努力记住他的模样,希望在想念的时候能够翻出来看一看,不至於脑海里一片空白。
6 g' r& N2 g/ A: c( a# H8 s5 L! }0 z* y6 T 小男孩一步三回头,舍不得,但力气敌不过妈妈,在拉扯下最终消失在转弯街角。
0 I/ D* }9 Z) E( v 小白狗又看了几分锺,把小主人的样子深深的可在闹锺,才低下头,扭动著肉肉的小屁股,离开那里。1 g! L$ I/ Q3 K# Y( B/ M
荣谨行看著那条还没有把巴掌大的小白狗一扭一扭地走过来,走到荣谨行面前时,停下来,歪头也看著他。
. @9 H$ U# z c* v$ X7 h& b “喂,流浪狗你看什麽看。”/ d0 g% c4 A `# i4 j# i: s$ ]
小白狗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起头,对荣谨行叫了一声,声音很小,它那弱小的身体也发不出多麽惊人的声量来。
: x& E Z) Z/ B$ F+ E “你想说什麽?”荣谨行对小白狗招招手,那狗便抬起屁股跑过来。
$ K% x2 ~& \, _7 R0 x" d: t 抱起小白狗,荣谨行低头抚摸著他背脊上的毛,小白狗立即在他手心里翻了个身,露出肚皮,吐著粉粉的舌头,让荣谨行换一个地方挠。6 ?2 k, h6 A+ {8 e" o* w) V5 v
“你是在叫我流浪汉吗?”荣谨行目光柔和地看著同命相连的弱小动物,“哈哈哈,流浪狗、流浪汉,我们是一样的了。”
( K: }7 t: q+ C “是一样的,就跟那个流浪汉用一样的方式填饱肚子。”/ }) x) W( r: E V% X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声音,荣谨行抬起头,看到项鹰後,窘迫地红了下脸蛋,又迅速低下头,他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而感到没面子,也纳闷,为什麽他会出现在这里。4 `8 i1 g: [( ~% x O
“没有听到我说话吗?”项鹰的声音里带著不可压制的怒气。, ?! i8 x4 T+ {- Z
荣谨行不听他说话,执意低著头。
4 W( r" r h7 H K8 r: u- U* B 胳膊突然被人拉住,整个人被项鹰往上提,好几顿没吃的荣谨行根本无力与他抗衡,只能被项鹰像提小鸡一样,拉扯起来,带到垃圾桶前。
: b) j1 b, w/ r' n0 f 那条小白狗也从他身上滚下来。) w5 Y1 g/ H- b$ n
早上摸走荣谨行手机的流浪汉靠在垃圾桶上,正在吃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别人丢弃的吃剩下的盒饭。
6 d' `5 _. z' G5 D “吃啊!”项鹰推压著荣谨行的後背,“跟他一样,吃垃圾桶里的垃圾。”
4 H: }* v6 y8 ]7 b “放开我。”# h, i- z0 ]+ J. U4 n
“给我吃!”
1 B" T; ?7 q1 x/ u0 U3 T$ S 背被项鹰压得很低,一只手也被反剪在身後,徒有一只手的荣谨行除了挥手,什麽都做不了。
% j# Q* W1 H* Q 荣谨行急得吼起来:“我不要吃垃圾。”4 L( V: {5 ?3 S8 j6 O2 j
“要做流浪汉,就要吃垃圾,然後自己也变成垃圾,一文不值,被人嗤笑,被人踩在脚底。”
1 T/ a! C# g2 g: Q7 T 吃饭吃一半的流浪汉被这两人吓了一跳,阖上一次性盒饭的盖子,躲得远远的。
5 D; O, G6 B; x3 G) X3 S( d, x7 { 项鹰的话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就把荣谨行打得清醒过来。
) a+ c6 E8 _5 I4 ~# m9 b3 F “我不吃,打死我也不吃!”荣谨行大声嚷嚷著。 P5 k/ |0 _6 H" h
“那你要不要做流浪汉?”/ l& M; Q7 E8 l6 u
“不要,不做流浪汉。”
" }# i3 {, L: a/ \6 S* D 项鹰这才松手,甩开荣谨行。% B0 C* O/ Z" d( I; u3 c$ y
荣谨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小白狗担心地围过去,用圆鼓鼓的脑袋拱他的身体。6 {/ a2 Z, T9 K/ K2 i
项鹰拍掉手上的灰尘说:“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现在你可笑的模样。”
* K2 m9 p' r4 H- I+ e 荣谨行哭丧著脸,嘶吼道:“你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我要做什麽,跟你又有什麽关系?”
$ G" R- v7 k3 R) D$ k, Y “我不想今後在流浪汉中看到熟人的面孔。”
& k7 v8 t8 @" s* ] “你以为我想吗?你给我滚,你跟他们一样,都等著看我笑话,我不会向你们低头,去求你们的!”: e( ]8 M2 s* K" C; ]
“我没让你向我低头。”项鹰莞尔一笑,“我走了,你就只有做流浪汉的命。”
) u& _; u7 s9 ~# [ 该死的现实,真是让人讨厌,荣谨行懊恼的叫了一声,任命地垂下脑袋,闷闷地说:“好,我跟你回家。”# c& W# W6 E% P5 p% w* d
眼前发生的事跟梦境中极为相似,一切的源头来自那日离开酒店时,项鹰的那句“被人撵出家门的小野猫,要跟我回家吗?”,这句话就像是句诅咒,荣谨行兜兜转转,最後又一次面对这个问题。/ |. M5 o2 C& `1 Y
不过项鹰的回答却是:“无家可归的小野猫,我可以收留你。不过……”停顿一下,嘴角牵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算计笑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自己看著办吧。”" u# \+ z/ K; W) _( D' D7 U/ j! r
“什麽看著办,你想怎样就说,欲言又止的对我没用。”% e1 A* G2 E1 u6 C4 n* \
荣谨行坐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撒泼。
4 R E+ t* q5 j1 p8 X, p3 K 项鹰弯腰,捏著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 E! v' \' _7 n, L' A$ f; q! z7 F( w 荣谨行扭了几下,发现是无用功後也放弃反抗,瞪著一双眼,狠狠地盯著项鹰,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t% Y. A, p9 H$ b$ y$ c9 _: K
项鹰拍了拍他黑了吧唧的脸颊感慨道:“除了这张脸,你一无是处。”1 H- v8 A M2 c, L* U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人生攻击,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男人。”$ [$ S) B# {* V1 j
“我是不是男人你会不知道?”项鹰笑了笑,“一般情况下,一个有钱的人,对於一个没钱的,曾经跟自己上过床,又觉得身体契合度不错的人会怎麽处理?”
`) ~; n; r- z" g. Q “包养他?”
; I+ E( Z- X! R' }% t" r1 D1 ^ “如你所愿,既然你想被我包养,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包养你吧。不过你要明确自己的身份,不要逾矩。”
' G0 g% ]; s7 |/ ^( m$ @ 喂喂喂,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根本没有求你包养我吧。# p+ A7 f, L5 A5 \5 H( w
事情究竟是怎麽发展的?
1 y' |% m4 c. p' y7 a# ?8 Z 他又是怎麽突然从快要沦为流浪汉的可怜人,转化成被项鹰包养的男人。! Y+ ~3 q6 g0 [
反正被包养,总好过吃垃圾的人,荣谨行懒得纠正项鹰小部分错误,站起来打算跟项鹰回家:“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听话。”7 n% R/ T9 H- o7 F! R
“既然这样,被人丢弃,流落荒野的小野猫,叫一声来听听。”7 k3 l( {% P) M" e- ?" M* |2 `; X2 q+ G
荣谨行额头青筋直跳,却也只能忍耐著不发作,他微不可闻地“喵”了一声,别过脸,不想叫项鹰发现自己早已面红耳赤。& M: d$ d! U- a0 n2 t
自己这样摆明了不想让人看笑话,谁知道项鹰完全不顾及他的颜面,连控制都不会,当著荣谨行的面,张狂大笑。( I# g: N5 U2 Q* E, e! b
“笑屁笑。”荣谨行翻了个大白眼,“我有一个要求。”0 X, [) Z- |! k% w1 O
“说说看。”; w4 N2 Q3 @ L5 J4 x
荣谨行抱起地上的小白狗:“我要带它一起回家。”
* o; i: [% y3 L! |: E “啊,真是猫狗一家亲。”9 n" c# Q3 b& f% Y/ Z. c$ j
“不要胡乱的感慨,快回答我的问题。”4 H2 q4 H9 J4 X$ z
“当然可以,我还没残忍到去拆散你跟同类。”3 ^( D+ M; w' Z+ z
“猫和狗怎麽会是同类!不对,我根本就不是猫,我是人!”$ s" `7 P9 ]" F0 j* }
项鹰走在前面,听著身後荣谨行的解释,敷衍地点著头。计划第一步把聒噪的小野猫领回家的已经完成,剩下的步骤想来也会一样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