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我的29载人生钙化年鉴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6-11-20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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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同性恋是天生的。我不以为然。

我们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之所以变成后来的样子，只是因为各自遇见了不一样的人，经历过不一样事。因为这些人和事，我们空白的身体渐渐被涂满色彩。我们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走路，也学会了爱一个人，男人或者女人。

站在每一个人生岔路口，不同的选择，导向不同的人生。但这走过来的一路，到底是我们主动做出的选择，还是因为一些特定的人和特定的事，把我们引到了现在的处境？这个话题，谁也说不清。但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小朋友两岁就有性意识，之后开始逐渐完成性别认同。所有生活经历，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我们成长的轨迹。鬼使神差，包括我在内的一群人，在“性取向”这一栏成了少数派。

这并不是一个喜剧。要知道，我们被环境塑造成同性恋，而并非自愿成为少数派，也并非自愿要过比常人更艰难的生活。然而，可笑的是，没有人声称对我们这个并不乐观的结果负责。大家只是纷纷把一张大脸填满鱼眼镜头，对我们报以“好奇”、“指责”、“羞愤”、“同情”。殊不知，或许他们自己才是因，而我们只是果。

在我所经历的年代，大部分人还学不会坦然面对“同性恋”这回事。无数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日夜，我跟大部分同类一样，一边憎恨自己，又一边原谅自己。我们花销了很长的时间去自我怀疑，这期间我们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又挥别各式各样的人。最后我们终于活“明白”。可是，GAY的鲜活期太短，29岁，留给我们任性挥霍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因为特殊的家庭背景，在婚姻问题上，我的选择余地几乎为零。而在情感场上，我的后知后觉，也让我还没来得及跟谁相濡以沫，便已经要准备潦草收场。

某一个天色晦暗的下午，我从一个长长的午睡中醒来，整个人像进入了一场“感觉剥夺实验”。我分不清床的方位，也不知道当时几点，我甚至意识不到我在哪一座城市。手机电池已经耗尽，我跟世界失去联络，像极QQ好友清单里一个无人问津的灰色头像。

我被这种了无生气的孤独感吓坏了。我冲进洗手间，捧起一把冷水，整张脸埋进手心里。水珠顺着下巴滴进T恤。有点冷，很好。

五分钟之后，我打开电脑，用一个空白文档写下《引路人》这个标题。我迫切地想知道关于自己一路走来的这一切。我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成就我、塑造我，陪我一路走来的人那些人们。我亲切地称他们为我的“引路人”。我希望他们告诉我，“我的来路，我的去路。”

都说回忆是最好的礼物。以下这些毫无保留的人生故事，献给我即将到来的29岁。也谢谢全体引路人有情参与我的人生。同时也希望读到我生活片段的看客，从我的故事里，找到属于你们自己的人生答案。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6-12-28 12:15

原帖由 laonie 于 2016-12-27 13:20 发表
5 S+ v1 P" @0 f2 R7 O- S4 [" }$ J不错不错，不紧不慢，写的慢条斯理！写完了自己再整理一下，一定十本畅销书！

发的时候一直有遗憾，觉得没推敲清楚。写完还真得好好整理一下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5-28 07:22

marksn 发表于 2017-5-26 19:26
% D. Y7 _4 x& c7 M" ?) ]楼主，现在是什么状态了？有blued号或者微信号吗？感觉想交楼主这个朋友了。 ...

现在单身狗一只。blued账号：捂脸人。欢迎有颜有肉的单身青年来撩我。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5-28 07:25

小狼先森发表于 2017-5-26 22:18
/ u# S/ |! n6 u1 C, `! g怎么说呢，看你的经历就像是回顾自己的过去，生活不易大家都加油吧！

一起加油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3 19:30

【2002年——14岁——老K】
=====藏在被子里的故事=====

# Age 14, E 05 #
2002年9月，我像一只被关久的小奶狗，欢天喜地跑来我的高中学校报道。
我坐在老爸的人力三轮车后座，前斗则装着我的行囊。一路摇摇晃晃10公里，终于到达终点。
隔着老远，两只随风摇曳的热气球空飘便引入眼帘。上书：七中学子为城市添彩，欢迎02级新生入学！
“为城市添彩”，这形容倒是贴切得很。
众所周知，七中位于闹市区一隅，升学率在本市常年垫底，却盛产黑帮青年和小太妹。
七中没有书呆子，全是活动家。整个学校奇葩荟萃，怪咖云集，充满了一种“不做死就不会死”的折腾劲儿。
整个学校拢共三栋楼，外加一个操场，硬件甚至不及大城市的小学水平。
然而，我还是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七中的小伙伴习惯了视规矩为无物。这对于一个“外表克制，内心放荡”的我来说，简直是一片策马奔腾的大草原。
终于，我可以名正言顺放胆尝试各种无下限的小事。

因为离家太远，我需要住校。
抱着另起炉灶的心态，我几乎把整个房间都腾挪了过来。（后来才知道，根本没有地方容纳我这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开学那天，周围到处都是踩着小三轮，驮着凉席褥子水桶的农村家庭。
这所在当地门槛最低、教学质量最差的学校，仍然是农村人的天下。
谁家要是开一辆夏利2000，那就算得上富二代。至于宝马奔驰，对不起，咱小城市没见过。

我的宿舍藏在一栋破旧教学楼的最顶层。
一二三楼是在正常使用的教室，四楼则被改造成了宿舍。
我和老爸拎着大蛇皮袋、鞋盒、晾衣架、褥子床单等大小物件，一步一踉跄爬上了四楼。
我累得脸红脖子粗，终于在四楼最西头找到了对应的宿舍门牌。
我满心欢喜推开门，里面的情境却让我整个人瞬间石化，手里的大铁桶哐叽一声砸在了地上：
只见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教室，密密麻麻排满了铁架床。
床位分上下铺，左右横向的两张床之间无缝拼接，没隔两个床位才在中间留一条狭长过道。
而床头床尾之间则根本不留缝隙，完全紧挨着摆放。
一个大宿舍，总共住了52个人，连讲台上都放着一张上下铺。
这集体宿舍简直“集体”得太彻底，完全颠覆了我对高中生活的美好想象。

我爸倒显得有些幸灾乐祸。他把行李统统甩在我的床位上，扔下一句：“剩下的你自己应付了。”
然后拍拍我的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地走了。
“开玩笑呢吧！高中宿舍就长这样？”
我心里有点小沮丧，原以为住宿生涯可以过得像《北京夏天》，结果却变成了《监狱风云》。

# Age 14, E 06 #
老爸一走，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我环顾周围，大家都还处在铺床搭窝的阶段，几十号不同体型不同长相的男生们各自忙得不可开交。
热烘烘的人味已经把整个大宿舍熏陶得像一个陈年老窝。
我着眉，揉了揉鼻头，走出宿舍去考察周边环境。
宿舍的外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从东到西，把一排几乎同样规格的大宿舍贯通起来。
中间零星夹杂着几个由老师办公室改造过来的小宿舍，却都留给了高年级的学长们。
走廊的两端，西头是公共厕所，东头则是公共浴室。

而我的宿舍，在西边第一间，最靠近厕所的位置。
我换上拖鞋，往厕所里探了个头，小便池里厚厚的尿渍已经积成橘黄色，散落着牛奶盒、方便面袋子、旧牙刷等各种垃圾。
蹲坑里的大便赖在侧壁上不肯下去，苍蝇和蛆虫在上面来了又回。
我正对着尿池嘘嘘呢，隔壁的学长端着一锅方便面的面汤跑进来，直接浇在了蹲坑的大便上。
各种难闻的气味勾兑在一起，让我至今一闻到方便面味儿，就条件反射联想到当时厕所里的酸臭。
浴室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地面永远是湿漉漉的状态，旧毛巾、旧内裤随处可见。
男生们晚上起夜不想往另一头的厕所跑，就进到浴室里撒尿，或者打飞机。终年的气味始终难以令人愉悦。

但所有这些负面情绪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新环境带来的亢奋感所替代。
想象一下，一个宿舍52个人，各种不同性格的人，从互不认识到慢慢熟悉，中间得发生多少故事！
这里面，有身高一米八的体育特长生，也有比我还瘦弱的细伢子；有剃着光头的痞子少年，也有留着洗剪吹的非主流。
我正一个人埋头铺床呢，旁边一个光膀子的男生突然冲我怪喊怪叫起来。
“快看快看，学号001，牛逼啊。”他指着我那个刚被生活部用绿漆写了学号的铁皮桶，招呼所有人过来围观。
听到这一句叫喊，整个宿舍瞬间热络起来，一圈人瞬间把我团团围住。
有人语态嚣张，以示惊奇：“操，这小矮子居然是个学霸！”（学号是根据入学成绩来排的，学号越靠前证明入学成绩越好。）
还有人则摆出谄媚的表情：“哎，大仙，你哪个班的啊！”
我当时特别怂，笑笑说：“你们差不多行了啊！把我架上天了，以后要是成绩掉队，都不好意思拎这桶出门了。谁要谁拿走。”
大家就真的装模作样哄抢了起来。
有几个比较自来熟的男生开始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气氛也就渐渐明亮起来。
从交谈中我发现，住校的基本都是农村娃。个性相对淳朴善良，一点都不难相处。

睡我隔壁床位的恰好是我的小学同学。
他的名字里有个“凯”字，所以我一直叫他老凯，在当地的方言里，也有扑克牌老“K”的意思。
这小子一见到我，开口第一句话就酸不溜秋：“呦，大才子，怎么跑这个破学校来啦！屈才喽！”
我也毫不客气，臭着脸回应他：“呀，泥瓦匠，也都混上高中啦！难得哦！”说完我们互相又都笑了。

第一天晚上，几乎宿舍的每一个人都无心睡眠。
宿管老师带着棍棒一次次巡查警告也不管用，细碎的交谈声和笑声一直持续到天亮。
我跟老K的床无缝拼接在一起，所以自然而言也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聊友。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6-12-26 19:20

【2000年——12岁——我弟】
======羞于启齿的心事 ======

#  Age 12 ,  E04  #
初中社交圈的扩大，没能改变我内敛的个性。
我在学校是个活跃分子，但一回到家，我却仍然喜欢独处，享受孤独。
我保留了从小学六年级养成的记日记的习惯。
夜深人静时，一张小木桌，一盏颜色晦暗的小台灯，我就这样一笔一划，和自己说话。

独处的时间多了，好奇心便推驱使我去探索自己的身体。
我从初一开始自慰，到初二那年起，已经养成了非常稳定的习惯。
当时两位姐姐都已经外出打工，我一个人住在楼上一间朝北的卧室。这为我的秘密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一开始，我只会像钻木取火一样机械地揉搓。
轻车熟路之后，又摸索出用枕头摩擦小丁丁的招式。
我对性爱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悟性。
我关门，拉好窗帘，脱光全身，扑倒在柔软的被子上爬行。
我感觉自己像一尾从泥泞中游进湖里的鱼，浑身上下畅快淋漓。
双手在前胸、腰部、大腿，以及下体游走，尽情抚摸可及范围内的每一寸皮肤。
当身体进入情欲模式，每一处都变成敏感点，我几乎能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不断开合，吞吐着淫靡的空气。
我用力呼吸，却感觉无论如何也吸不饱，肾上腺素上升，氧气也变得稀薄不够用。
所渴望的东西就在这欲求不满的时刻轮流出现在脑海。
我希望身边有一个精壮的肉体，可以把我所有窒息已久的皮肤紧贴上去；
我希望他有整齐浓密的毛发，以及粗大的器官。
这样一来，我会舔食他的耳垂、喉结、乳头、腋下、肚脐、肉臀以及其他任何一处敏感带；
我需要听到他轻浅的呻吟，和我一样情难自控、深陷泥淖。
我会品尝他鲜亮饱满的果实，握紧他们一刻也不想松开。
我必须在他身体之上反复摩擦，替换我身下这一个销魂的枕头。
我不需要知道这种愉悦感的尽头应该在哪里，最好它根本没有尽头。

然而，这些统统都是幻想。眼下我所拥有的，只有自己的肉体。
于是我抬起臀部，继续在柔软的枕头上缓缓磨蹭。
被包皮覆盖的小肉芽，偶尔触到布料，犹如一股电流击中敏感神经，浑身战栗、酥麻的快感让人欲罢不能。
年轻的身体不知疲倦。脑子里像装着一台发电机，各种疯狂的念头高速运转。
一直到喷射出一些透明的液体，才自觉熄了火。

没错，那些被射出来的液体，一开始并不是乳白色的精液，而是完全透明的前列腺液。
我用手沾一些，黏腻的触感，拉成细长丝线，胶着暧昧。
我又靠近鼻子闻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
我打量着这奇妙的液体，鬼使神差，我感觉舌头在叫嚣、在呼唤！
终于，我像不受控制般，把他们缓缓送进了嘴里……
咸的！

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生理反应，内心隐隐泛出一些担忧。
是不是我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会不会对以后有不良影响？
可是这些担忧终究没能敌过下一次欲望的侵袭，
甚至因为这个特别的结果，反而对这样的私密行为越来越上瘾。
而当时也丝毫没有因为脑子里的性幻想情节而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异常。
同性恋？这个字眼太陌生。那个时候，一点概念都没有。

#  Age 12 ,  E05  #
有一天，我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大姐从旧书店租来忘了还的言情小说。
这本书破得面目全非。不知已经被多少怀春少女反复拜读。
封面是一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古代软妹子，书的内容大概是一些无聊又可笑的男欢女爱。
我对这样乏味的故事本不感兴趣。但恰恰是这样一本书，打开了我对性爱认知的新世界。

我先是略带嫌弃地简单翻了几页，正准备扔一边，文中几个暧昧不明的关键词像藤蔓一般，狠狠攫住了我的眼睛。
饱满、巨物、坚挺、滚烫、耕耘、好整以暇、欲拒还迎、欲求不满……
我的妈妈呀，这到底是怎样的情节展开？
我的神经开始高度集中，小眼睛盯紧泛黄的纸片逐字逐句阅读起来。
我看得脸红心跳，感觉三观一再被颠覆。
简而言之，那是一个“江湖少侠色诱大家闺秀，最终大家闺秀冲破藩篱，拥抱欲望，毅然私奔”的狗血故事。
两位主角在花园、船舱、马车、树林、岩洞、甚至秋千等除了床之外的一切非正常场合演绎各种高难度的交合。
曾经对性爱朦朦胧胧的意识，就以这样直白的方式清晰呈现在我眼前。
那感觉，如同一层轻歌曼舞的纱帘被猛然拉开，呈现出4K效果般明亮的春宫画面。
一瞬间，我明白了许多事。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怀孕期间，也可以做爱。
我第一次知道，除了男人，女人也可以喷射液体。
我第一次知道，除了前面，后面也可以是欲望的出入口。
我第一次知道，毛笔除了写字，还可以做那么多有趣的发挥。
我第一次知道，精液多的时候，原来可以灌满整个口腔。

整本小说对性事的描写极其香艳。通篇不见那话儿的名称，但各种隐喻却让我反而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
我的心跳急速攀升，小小的身体跟着情欲滔天。
以书上的内容为灵感，我开始尝试新的招式，去迎合我新的兴奋点。
我开始尝试躺着把双腿往上抬，一直举过头顶搁在床架上，让身体折叠，然后用舌尖去舔食勃起的下半身。
那肿胀的器官，对我有着致命吸引力。舌尖从嫩芽上略过，我感觉像喝到一滴鲜血的吸血鬼，充满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排山倒海的欲望。
最后，我在满脸充血的状态下，把那些液体洒在脸上、睫毛上、头发上，以及嘴里。
暴风雨过去之后，我再用纸巾一点一点小心擦干净残骸。

我把那本破旧的言情小说当成九阳真经，反复研习，每一个激动人心的场景，我都烂熟于心。
但越熟悉，我也就越不满足。正如学校老师教育我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我想要见习，更多关于成年人之间的事。

#  Age 12 ,  E06  #
某一天的深夜，我在半睡半醒中听到隔壁爸妈的房间发出有规律的撞击声。
这声音、节奏在少不更事的儿时梦境里也似曾相识。
我本能地意识到隔壁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我一瞬间睡意全无，无法自控地竖着耳朵去捕捉隔壁房间的一举一动。
有喘息，有轻声呢喃，有翻身，也有床板发出的撞击。
我不敢翻身，不敢咳嗽，甚至不敢吞咽口水，仿佛我的任何细节动作都会被放大成噪音，让爸妈发现我原来还醒着。
我的脑子一团浆糊，我告诉自己不该听，不该想，可是内心却根本不能平静。
终于，在一阵急切的呻吟之后，隔壁出现了下床的声音。一阵悉悉索索之后，重新归于平静。
而我的内心却依旧翻江倒海。
明明白天已经“研修”过了，可我仍然小心翼翼褪下内裤，再一次解放自己……

类似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发生。
这让我对性爱之事的好奇程度越来越高，胆子也越来越大。
我甚至发展到会在晚上小心下床，趴在墙边仔细听隔壁的每一个动静。
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会在他们的房间，去找那些飘在床上、地板上的卷曲毛发。
这些“证据”让我内心掀起波澜。
我明白这样的举动有损人伦，甚至有些变态，却又无力自控。

我曾经趁爸爸夏天午睡的时候，从他宽大的裤管里偷偷看过他的生殖器。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魔鬼，恨不能伸出手，摸一下那一包被毛发围绕的嫩肉。
被欲望冲昏的头脑，当时的我做出了一个现在想来都后怕的举动：
我先用手指粘了口水，在爸爸的大腿上碰了一下，没醒；
然后，我麻着胆子，把沾了口水的手指从裤衩口伸进了爸爸的隐私部位，
天啊，我就这样触到了他软软的囊袋。
即便只是非常小面积的皮肤接触，但仍感觉像触电一般，让人浑身战栗。

我努力幻想，我这根罪恶的手指，一定沾染了爸爸隐私部位的独特气味。
于是我把手指伸进嘴里，尽情舔食这斗胆行凶的工具。
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爸爸依然躺在地面的竹席上，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我又伸出了手指。这一次，我希望能碰到那杆粉红色的长枪。
可是老爸此时却一个翻身，把隐私部位完全覆盖到了身体之下。

我在老爸翻身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也躺在了他的身后。
我的心跳快急了，我大脑急速运转，编织着如果爸爸问起我刚刚的行为，我应该怎么回答。
可是，旁边却又继续传来均匀的鼾声。
我不敢再铤而走险，像一只躲避猛兽的蜥蜴，安安静静趴了二十分钟，才敢起身走开。

我至今都不清楚老爸是否有发现我当时的奇怪行径，
但多年后回想，有一件事却很清楚明白：
当时的我，已经是一个性取向非常明确的gay。甚至在这之前更早就已经是。只不过浑然不自知而已。
我一直以为这是所有人类都会有的，对性爱的好奇。
却不知道，别的小男孩绝不可能把手指伸进自己爸爸的裤管里。
更不可能百折不挠，硬要舔食自己的小丁丁。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不同浑然不知，
那他如何奢望有人来理解，来认同？
我想，这便是人生最孤独的事！

#  Age 12 ,  E07  #
经历过这些事，我内心越来越渴望长大。
可是，我的身体却不争气。
我的小弟弟，他太小，太寒酸，跟我所理解的正常尺寸还差了好远好远的距离。
而跟我同龄的虎子，身体却渐渐有了男人的模样。
有一次，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拉着我往厕所跑。
“钉子，给你变个魔术！”他神神秘秘地说。

只见他到了厕所把裤子一脱，微微发黑发红的鸟儿完整展露在我眼前。
确实是比我略大一些的尺寸，耷拉在两腿之间，依稀可见周围浅色的绒毛长势喜人。
我正一头雾水呢，虎子撸起小丁丁，把包皮用力往后褪，一个小圆球出现在了顶端。
我瞪大眼睛仔细打量，对照着记忆中小叔那根充血的棍棒，我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
“奇怪吗？我刚发现的。”虎子脸上挂着得意，但又隐约藏着一丝担心和不确定。
我回复他说：“奇怪得很，我的就不这样！”
虎子半信半疑，准备把包皮褪下去，却发现包皮卡在“圆球”上被勒得生疼，一直等他的小弟弟消肿了，才成功解脱。
我继续吓唬他说：“你再这样乱玩，小心以后出问题。”

可这自欺欺人的话，并没有让我好受。
结合从电视广告和电台节目里的零碎信息，我确认了这么一个雪上加霜的事实——
我有明显的“包皮过长”症状，而且是比虎子更严重的、龟头无法外露的程度。
我的自卑情绪更重了。

我认为，我非常需要一个包皮切除手术。

那是一个秋凉天，月明星稀。
老爸就着月光，在门前拉二胡。
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花鼓戏的调式，听得我根本无心看书写字。
一直等到他拉完心满意足，我发涨的脑袋才平静下来
看到老爸心情似乎不错，我一直想说不敢说的那句话，又到了嘴边。
这一次，我终于鼓足勇气，向他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
“爸，有件事，我想专门跟你说一下。那个……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包皮过长，我想去做个手术。”

#  Age 12 ,  E08  #
“爸，有件事，我想专门跟你说一下。那个……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包皮过长，我想去做个手术。”

说这番话之前，我事先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但最后说出口的时候，仍然觉得尴尬到无以复加。
我能感觉到，我爸甚至比我更尴尬。
他没有料到，我唯一一次向他推心置腹的对话，竟然让他如此猝不及防。
我的父亲很传统，对于类似这样与“生理”、与“性”相关的话题，从来都是避之不及。可这一次，我却主动撞了过去。
他没有表示关切、询问，也没有要求验证一下我情况的严重程度。
只是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做了这样一个回复：“这个不要紧的，隔壁张老倌子，还有贵宝他爹都是这情况。也没什么影响。”

这对于我而言本是一件非常严肃认真的事情。
我太痛恨自己的弱小。天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可以快一点长大，换来一些自尊自强。
可是老爸的回复简单粗暴——不要紧！没什么影响！
我鼓起勇气向他求助，他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是搪塞几句，然后把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转移开来。
我的心里失望透顶，一股怒火在我心里燃烧。
我恨不得直接开口向他咆哮：“没有影响？你不是他们，怎么知道没有影响？你以为这是天冷了少穿一件衣服也能扛得过去的问题？限制了发育，是终身不可逆转的身体残缺。可是你连想都不想，就简单粗暴回避问题。那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商量的，以及什么时候你愿意倾听我的愿望和需求？”
然而，这些话我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刚刚向他提出这件事，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羞耻感和勇气，我已没有余地再做任何辩驳。

之后，他出于体面，当着我的面，给一个不算太熟的医生打了一通咨询电话。
从他沟通的语气里看得出来，他羞于跟医生提起这个问题。所有的描述都一笔带过，说得吞吞吐吐。
并从头到尾带上了他认为这事情“不要紧”的主观意见。
医生问他大概严重到什么程度，他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最后医生给的建议是：如果可以，最好做个小手术，但如果觉得情况不算严重，那也没有太大关系。
听到医生的下半句，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表示赞同。
“如果情况不算严重，那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用他再开口，我已经明白这便是他给我的最终回复。

我想，如果我把我的愤怒、失望当场表示出来，或者至少跟他再强调一遍我的意愿，也许结果会有不同。
但是我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点头，按照他理想化的处理方式，低调带过这一切。

因为家境的原因，我从小就被教育要懂事，要体谅顾全他人的难处。
我从小就不向家里主动提任何物质上的要求。小时候找爸妈要零花钱，这种事从来没在我身上发生过。
这一次，我终于开了口。结果却没有不同。

我不知道是因为家里承担不起手术费，还是我爸真心觉得没必要，或者他只是太尴尬不想处理这件事情。
这些其中的缘由，都已经不重要。
最后我沉住气，像往常一样，对所有我并不满意的“决定”都表示充分理解。

但与此同时，我也渐渐关闭了我与父亲之间的心门。
漫长的成长过程里，他从来没有试图坐下来，与我面对面、心贴心的交流。
他也从来没有尝试过主动了解我的精神世界。
他当然爱我。但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何总以“你懂什么？”之类的句子来粗暴结束我的沟通请求。
似乎他认为的“父亲”，只存在生物学上的意义。
而他的教养责任，也只在于单方面的输出，无需关注我的内心世界反馈。
既然这样，跟养一条狗又有何区别？

于是，我开始放弃主动向他做心灵层面的沟通。
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心事希望征求他的意见，再不提基本生存需求以外的其他要求，也不再奢望我的决定他能理解。
父子两人，站成了冰冻星球里，两个遥遥相望的雪人。

【下期预告    ===原始杀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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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8-4 15:44

新发章节，提示说含有不良信息无法提交。已经一个字一个字查了，并没有啊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8-4 15:14

【2007年——19岁——祝一帆②】
======== 启蒙教育 =========

# Age 19, E12#

香樟被大日头烤出馥郁香气；
知了在整个山林里互相协奏；
女孩们躲着太阳在奶茶店门口排起长长的队；
卖西瓜的老头忙得来不及打盹儿。
整座城市，又喧嚣又倦怠。长沙的夏天，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来了。

而我的这段远距离恋爱，也在随之升温。
对于我这一次的情感状态，我始终秘而不宣。
感觉像是一个走进童话世界的小孩，生怕事情一说破，梦就醒了。
于是我做了一只贪欢的鸟雀，一次次独自背起行囊去往邵阳下辖的那座小县城。
那里有我最牵肠挂肚的花蜜，我必须去采食！
使命一般的欲望驱动。

每逢周五下午，我准时从学校消失。
从长沙到邵阳的大巴，车程有三个多小时。
我一路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头晕得厉害。可是却乐此不疲。
有时候一帆店里走不开，我已经可以熟练地换乘公交，直接到他的店里。

邵阳的每个周末，我坐在一帆的电动车后座，听着、看着、闻着这座城。
主干道上开着最热闹的超市，超市门口卖的烤香干比烤肉要好吃；
街心广场人生鼎沸，超大容量的DVD9光盘只要五块钱一张；
转角的巷子里那家理发店，老板手艺十分了得但下面的小徒弟完全不行；
买日杂要去小商品市场，价格十分感人；
买衣服则要去步行街，别看店员姿态傲娇，那些自称“不议价”的店都可以狠狠砍价。

一帆像导游一样一点点解说，我的双手却不肯老实。
没办法，他的身体有魔力，而我的手已经不是我自己的手。
有时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骑行，我会把手从他后背的衣服里伸进去。
一帆腾不出手来反抗，紧张兮兮的发怒：“丁旭，你别流氓啊。”
我呢，充耳不闻，把双手再绕到他胸前，去挑逗那两个灵敏的开关。
我发现，小说里那些淫靡的体验感并不完全是胡编乱造。
比如：大庭广众之下偷偷做着苟且之事，确实会让人有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和快感啊。
至少，在一帆身上是这样。
我摸他，他表面抗拒，身体却很诚实。
他愉悦的时候，耳根子、脖子总会泛红，我简直太清楚这具敏感的肉体。

有时候，电动车骑到人流车流都不多的路段，他会把车让给我来骑。
开锁、点火、加油，车子就突突地往前走了。
起先，我总是控制不好油门，猛地往前窜，然后慌乱中又死命的压刹车急停。
一帆吓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连飚本地脏话骂我：“恩果杂蛤性，开得一括弧，切死嘎算哩。”
骂归骂，这事情终归不复杂。稍加练习几次，我就可以独自骑车去超市帮阿姨买盐了。

还有的时候，我们走路散步。
两个少年肩并肩的走，每人手里都拿一罐可乐。
他喜欢用吸管，我则喜欢直接喝。
我总是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对吮吸柱状物体有天然的好感？被他追着打。
等追到墙角的时候，我再猝不及防一个回头，把嘴里的可乐喂进他的嘴里。
天杀的，一帆总是有这个本事，一碰到他的嘴，我的下半身就不听使唤僵硬起来。

我们在商场那些挂着简易帘子的机器里拍过很多的大头贴。
他亲我的。我亲他的。各种恩爱POSE。
无奈我太不上相，只留了几张他独自出镜的照片，整天贴身放在我的盗版彪马斜挎包里。
每次在长沙想他的时候，我就随时拿出来看看，摸摸。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7-1-1 23:57

【2002年——14岁——电台老中医】
=======夜深人静的成长之药=======

#  Age 14,  E 01  #
中考那年，我的人生首次遭遇滑铁卢。
一直被认为稳进省重点高中的我，以0.5分之差无缘本市两所最好的学校。
历次的统考，我的全市排名几乎都在保送资格范围内。
但因为意识上的松懈，最终保送名额都被教师子女等各种关系户挤走。
每一次的保送绕过我，班主任都安慰道：“丁旭你根本不要担心，以你的实力，保送没有意义。”

可偏偏2002年的中考，30分的体育成绩首次纳入总分。
体育考试在中考之前由各学校自行组织，分数可由体育老师灵活“调剂”。所以得分普遍较高。
而我，当时因为被学校选派去参加电视台的一个演讲比赛，导致体育缺考，得分为0。
下通知那天，我落榜省重点的消息让老师们大跌眼镜。
“你看呢，打着伞的反而淋湿一身！”
“哎！关键时刻，心态不好！可惜啊。”
大家纷纷给出这样的评价。根本没有人研究因果。

事后我无数次反省，如果考试细心一些，哪怕多做对一道题，也不至于被这0.5分拦在省重点门外。
相比于我对自己的失望，爸妈则更多的是内疚。
我爸摁满一地的烟头，悠悠吐出一句：“怪我，学校那边没走动。早争取一个保送名额，也不至于这样了！”
我妈别无他法，拎着我和一条芙蓉王，去找校长求助。
校长腆着大肚子，先是对我一番批评教育，然后摇摇头表示：这事情，我帮不了！
我妈平素从不低头的一个人，那天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她的音量极低，似乎再升高一点就要哭出声来。
恳切的语气说：“王校长，我没什么文化，也不懂考试的规矩。今天冒冒失失过来，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我们家丁旭，平时成绩都很稳定，这次确实是失误。但他平时读书真的很用功。当时也是替学校去比赛，才错过了体育考试。请校长帮忙无论如何帮我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扭转的机会？”说罢，从旁边的布袋里拿出那条金灿灿的芙蓉王便往校长手里塞。
校长连连摆手推辞。我妈则迅速起身把烟推回去，道：“王校长别嫌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一份心意而已。这么打搅您，您要是不收，我可真是过意不去了。”
最后，校长终于表示，他尽量想想办法，但能成的可能性不大。
几天之后，校长给了最后回复：木已成舟，他也无力回天。除非愿意缴纳7000多块钱的“择校费”。

但对我而言，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以我们家当时的经济条件，7000块的数额，实在太过巨大。
我轻描淡写对爸妈宣布：“名校不名校，哪有什么影响？都是一样的教材，去哪里读都一样。”
于是，我顺理成章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一所普通高中就读。

#  Age 14,  E 02  #
墙倒众人推。我这一次失利，引来三姑六婆诸多口舌。
那一整个暑假，我都郁郁寡欢。
为了排遣抑郁，我每晚躺在冰冷的凉席上，听电台的连线节目。
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向DJ吐槽自己各不相同的苦恼。听起来反而让人越加沮丧。
后来我发现，要治愈这些生活中的遗憾，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转移注意力。
于是，我开始尝试听电台里的深夜鬼故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颤抖着双手，把调频拧到那个即想听、又怕听的频道。
一个低沉的男声开始缓缓说话：“欢迎收听~ 今天的~ 975夜故事！”
关了灯的房间漆黑如墨。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集中到两只小小的耳塞里。
我绷紧神经，竖起汗毛，沉浸在一个黑洞般的世界。
摇头电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极了出其不意的惊悚配乐。
风的温度似乎也降低了好几度，凉飕飕像从深不见底的沼泽里吹来，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听到一半，我必定起身关掉电扇，把身体蜷成一个团，双手抱紧自己；
等完全结束，我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床，开灯。被揪住的心才跟着落地。
我摸一把额头的汗，发现刚刚躺过的凉席位置已经被汗水从米黄染成深棕。

有一天，故事讲到一个惨遭冤杀的红衣女人，从坟堆里起尸，血腥复仇的情节。
红衣女子曾经美好的肉体已经腐烂不堪，蜈蚣、蛆虫在她的眼眶、口腔里来回出入。
她向坟地里醉酒的男人一瘸一拐地靠近。
她要给他一个死亡之吻，像他曾经夹带温情对她做出的假意欺骗
女人缓缓低下头，蜈蚣、蛆虫，以及腐烂的肉糜从她肿胀的身体里掉落……
持续高频的恐怖音效一直在堆叠，听到这里，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浑身不受控制地缩成一团。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悠长的“吱……呀……”声，那是推门时木头互相挤压发出的细细声响。
可怕的是，我意识这声音根本不来自于耳机，而是来自于我所处的现实世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有什么怪东西已经悄悄爬上了我的小腿。
我尖叫着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而起，黑暗中的我完全失控。
身体在这个现实世界，精神意念却仍停留在另一个世界。
我感觉窒息，无从分辨自己再遭遇着怎样的怪力乱神。
直到几秒钟之后，灯被打开，我妈脸色铁青，失神地看着几近魂飞魄散的我。

两秒钟的沉默之后，我终于从刚刚那一场旷世惊魂中缓过神来。
我环顾四周，发现一切如常，暗自庆幸——“还好，活着！”
可我妈却那么淡定。她铁着脸厉声质问我：“丁旭你怎么回事？电扇也不开，关着灯一惊一乍。”
我的回答却是：“你进来怎么偷偷摸摸？既不敲门，也不开灯？”

后来，我们花了一些时间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
我妈起夜看见我房里收音机的红灯一闪一闪，心想：“这死孩子，睡觉又忘关机了。”
她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间热得出奇。电风扇没有开，我的身体却时不时在床上一下又一下抽搐。
我妈担心极了。打摆子也好，热感冒也罢，都不是小问题。
她轻声喊我的乳名，我却像一只死狗瘫倒在床上没有动静。
于是，她缓缓伸出手，摸了一下我汗涔涔的小腿，想试探我是否还清醒。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为了安抚我妈惊魂未定的心，我只好再三向她保证，不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才能保住我的收音机不至于被砸。

#  Age 14,  E 03  #
“电台惊魂”事件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听“975夜故事”。
并且开始对蜈蚣这种生物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
故事中那个充满怨念，浑身挂满蜈蚣的红衣女子，一想起就让我浑身战栗。

刚好我们家旁边有一片长满了凤尾竹的小山堆。
小山堆里埋着我的姥姥，和其他一些远古的亲人。
山堆土质松散，杂草丛生，盛产白蚁、毒蛇、黄鼠狼、池鹭，以及蜈蚣。

有时候，蜈蚣会往家里爬。比如，井边潮湿肥沃的草丛和砖瓦堆。
我曾经在帮二伯抓蚯蚓时，翻开一块陷在泥土里的红砖，一条浑身发青，泛着彩色光泽的蜈蚣逃窜而出，将我蛰伤。
蜈蚣毒性极强，我的左手食指很快便肿成一个小番茄，痛痒难忍。
奶奶见状，从笼里抓来一只公鸡，直接用指甲硬生生掐掉鸡冠，把鸡血涂抹在我的手指上，这才慢慢消了肿。

而从那以后，我对蜈蚣似乎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能力。
比如，我在蹲厕所的时候，若感觉后背一阵发麻，我便预感有蜈蚣在靠近。
转头一看，果然一条粗壮的蜈蚣在后面的墙壁上爬行。
又比如，夏天为了图凉快，全家人在地上打地铺。睡得正酣呢，凉席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点点靠近。
我怕极了，起身开灯，并坚持认为附近有蜈蚣，全家人找了半天却不见踪迹，批评我太过一惊一乍。
我只好胆颤心惊又躺下。结果这一次，那可怕生物竟然顺着我的大腿爬上了我的关键部位。
我彻底抓狂了，浑身发麻，胡乱一通抓挠，从地上弹跳而起。
这一次，铁证如山。一条接近钢笔大小的蜈蚣被我抖落在凉席上。
后来我才知道，蜈蚣喜食带腥味的蛋白质食物，比如鸡蛋、蚯蚓、以及人的精液。
难怪要往我的隐私部位爬。

鬼故事不敢再听，可是情绪仍然需要调整。
因为缺少其他的排遣途径，我只好改听其他类型的电台节目。
其中卖保健药的广告推销节目，成了我夜深人静的“成长之药”。
一到深夜，所谓的医学专家便前来坐诊。群众纷纷打电话前去吐露自己的难言之隐。
经常听到群众们支支吾吾打来电话：
“梁医生啊，我最近发现我做那事总是很困难，跟我老婆吧，心里有想法，但是不管用。”
医生此时强势插入：“有困难？具体是什么困难，可以说明白一点吗？”
来电者语气有些尴尬，犹豫再三，终于抱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心态，咬牙说：
“就是硬不起来嘛，好不容易弄硬了吧，老婆还没开始叫唤呢，一两分钟，我就感觉发酸了。你说我这是不是属于早泄啊！”
又或者说，听众打来了感谢电话：
“赵主任啊，上次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吃了你们的药，才不到一个月，下面确实比之前大了不少，行房时间现在可以到20分钟。我老婆现在可服帖了。感谢你们啊。”
这些小广告，每天用不用的托儿，以不同的表达方式说出来，虽然意思大致相同，却总是引发我无尽的遐想。
类似这样的节目，我可以连续听一两个小时。
往往听完之后发现，裤头已经湿滑一片，满是黏黏的前列腺液。
若再加上一阵疯狂的自慰，被压抑的念头终于可以完整释放。
如此一来，谁还记得中考失利那档子事？

#  Age 14,  E 04  #

可是我爸妈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固执地认为，我需要一些积极正面的心理建设。
他们的方案是，把我带去他们的工作场所体验生活。

那个时候，爸妈已经改行，在市区的一个菜市场里卖起了蔬菜。
每天我爸凌晨四点多起床，踩着人力三轮车去进货，然后赶在早市之前出摊。
我的任务则是负责帮我妈收钱。
我注意到，一般早上来买菜的多是大妈大爷，或者年轻的小保姆，晚上是刚下班的家庭妇女。
有一些穿着讲究的女人，总喜欢挑三拣四，嫌蔬菜不够干净，嫌钱太旧太破，嫌我妈没有戴手套，嫌我妈不该往塑料口袋里吹气。
我妈生平最不喜欢被人指手划脚，每次遇到这样的客人，总是要在客人走后自顾自地反驳好一阵子。

生意不好的时候，我爸怕蔬菜烂在手里，会踩着三轮车出去叫卖。
他扯着烟嗓大声喊：“买菜喽哦，卖菜啦！莲藕，白菜，胡萝卜。刚下棚的水芹，八毛钱一斤便宜卖啦！”
我则跟在我爸旁边一直走。街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爸的小三轮踩得很卖力。
才走了没多久，我爸便侧过头问我：“累了吗？累了就坐上来！”
我摇摇头。继续往前。可是时间久了总会赶不上三轮前进的速度，我爸便让我靠边坐在三轮车的前斗里。
我若渴了便给我吃一个凉薯，或者去路边帮我买冰棍，他自己却从来舍不得吃。
有时候我爸的三轮停在路边拦住了私家车的去路，总会听到极其刺耳的鸣笛，或是一些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爸只好陪着笑脸，匆匆把车踩到没有人车经过的角落。

那一个夏天，我体会到了社会的阶级分层有多现实，多残酷。
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凭什么我爸只能踩三轮车，而别人却开着小汽车？
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凭什么我妈就得被指责，被挑剔，被要求，而别人的颐指气使？
心底萌生的念头是，希望有一天，我妈不再起早贪黑，不再自己种地种菜。
我希望她也可以牵着小狗在公园里遛弯，傍晚拎着手袋去超市买菜，在装修一新的厨房里愉快地做饭。
我希望我爸挺起胸脯走路，开车出入家门。在家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书房，做他真正喜欢并擅长的文艺创作。

我又想起我失败的中考。心里依旧遗憾难过。但在这同时，又多了几分坚定，甚至开始期待新的起点。
那个时候读书的动力，真的只是“改变命运，争口气”这么简单而已。
虽然被一再告知这个世界有多不公平，但好歹，我们总是有一些微弱的机会。

那些晚上，我终于不再沉迷于探索自己的身体，也不想再听鬼故事和老中医的电台节目，
我转而关注起城市生活类的节目。在这其中，我渐渐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黑夜里那一盏收音机上闪烁的红色指示灯，像一个航标，把我向更宽阔的世界去引导；
它又像一座灯塔，让我时刻记得我从何而来，我心归何处。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6-12-19 01:03

原帖由 sunboyzz 于 2016-12-18 20:15 发表 5 T0 `/ x+ s" m; k+ S5 N. a( ~
写的好棒,要静下心来读.

写东西是一种情感表达，最大的成就，莫过于让读到的人能有共鸣。

悍西王子 · 发表于 2016-11-25 17:07

【1988年——0岁——奶奶】
=======铁榔头传奇========
#  Age 0，E 01  #
我在一个穷困的湖南农村家庭长大。
爸爸是个为人正直磊落，却穷酸迂腐的知识分子；妈妈是个坚强独立、精明能干的农村妇女。
我们的村子没有富人，每家每户都穷得叮当响。
我们家的房子是木头盖的。全家五口人只有一间卧室。两张床，床头床尾靠着放，爸妈睡一张，我跟两个姐姐睡一张。

南方多雨。
一到雨季，家里总会摆满盆盆罐罐。雨水从瓦缝里偷溜进房间，滴答，滴答，滴答。
受不了潮气的昆虫、老鼠或者蛇，从湿漉漉的角落里往床上爬。
房间里的地面，泥土已经被泡软，光脚踩下去便是一脚泥泞。
姐姐们根本不愿意出门上学，因为家里根本找不到一把像样的雨伞，要么是伞骨已经严重骨折，要么是伞面的破洞已经补不过来。
雨靴也一样，从来都是破洞百出，雨水和泥巴通通跑进靴子里，混合着汗液，发酵出难闻的酸臭味。
每天来回在泥巴路上跋涉，一整天下来，脱掉泥泞不堪的袜子，脚趾头总会被泡得惨白发皱。

湖南是水稻主产区，一日三餐都是米饭。一直到初中我才知道，北方人居然把面条、馒头、包子之类的东西作为主食！
这简直颠覆我的三观，包子馒头在我小时候明明属于“零食”才对嘛！
小的时候，我的一日三餐基本由奶奶管。如果哪天伙食好，一定是奶奶把一个鸡蛋打匀了煎成三份，姐弟三人每人分一小块。
每次煎鸡蛋，奶奶总会把我这一份煎得厚一些，两个姐姐的虽然看起来大，其实却薄得几乎透明。
奶奶的小把戏，两个姐姐自然都懂，却从不戳破。谁让我是男生，谁让我是弟弟呢！

对了，我们小时候没有洗发水，也舍不得买一块钱一支的“青春洗发膏”。有时候会用草木灰来洗头。
姐弟三人头上常年长着虱子，芝麻粒大小的虱子趴在头皮上一动不动。
大晴天往太阳下一坐，虱子就挺着吸饱了血的大肚子热得往外面爬。
姐弟三人便翻开头发互相用指甲盖去摁，听到霹雳一声爆炸，就是虱子的肚皮破了，溅出一些血渍在指甲上。
但如果奶奶在场，情况又会不同。
她一定要求我们把活生生的虱子送到她手心里，然后捏起来仰头往嘴里一送，像嚼芝麻一样生吃了这该死的昆虫。
嘴里念叨的是：“你吃我孙子的血，我也来吃你的血！”

湖南的夏天热得像非洲肯尼亚，蚊子也出奇的多。一到入夜前，总会点燃一种叫做“灭蚊片”的东西来驱蚊。
灭蚊片燃烧后烟雾缭绕，蚊子被有毒的烟雾熏死过去，而全家人则在烟雾尚未散尽的房间内生活呼吸。
有好几次晚上，我热到无法忍受，悄悄爬到水缸边上的阴暗角落里睡着，被爸妈发现时，已经全身被蚊子咬得满身红肿。
上一趟旱厕则是夏天最痛苦事，蛆虫在便池里进进出出，无头苍蝇把厕所当成集体食堂，成群结队把粪池都覆盖成黑色。
每次往里扔进去一块“炸弹”，惊飞而起的昆虫四处冲撞，让你一刻都不想多待。
上厕所最多三分钟，光秃秃的屁股则成了一大群蚊子救命的“井”，如果不速战速决，屁股总要红肿好久。
关键是旱厕里浓重的骚臭味让人无法忍受，跟汗水混合之后久久不能散去。

而以上这些场景，都只是当年苦难生活里的冰山一角。
值得庆幸的是，我过惯了穷苦日子的父母亲，始终坚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他们抵抗住那么多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给我提供相对良好的教育环境，也让而今的我不至于太落魄。

#  Age 0，E 02  #
交代完背景，现在说回正题。
1988年，我妈一不小心怀上了我。然而，这已经是家族同辈里的第10胎。
大伯，三个女儿；二伯，三个女儿；我爸，还是三个女儿。清一色的女娃娃。
3个亲姐，6个堂姐。这样的成长环境，简直就是一个20世纪末的乡村屌丝版《红楼梦》。
后来我仔细回想，当年曹雪芹没有把贾宝玉塑造成一个GAY，简直是一个极不合理的BUG！

村里的长舌妇私下议论，都说我们家祖上造了孽。下一胎，十有八九还是个赔钱货。
我爷爷死的早，奶奶五十岁开始守寡。每次听到这样的传言，她总要气得脱下鞋，追着赶着往人家脸上砸。
奶奶是个老烟枪，肺不好，驼背又瘦弱，还绑了一双小脚，根本跑不快。
最后只好气喘吁吁地拎着鞋慢慢走回家，把一肚子的怒火撒到家里几个无辜的女人头上。
一看到她这副行头，几个伯母都识趣地往旁边躲，但每次都要被老太太提溜回来，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至于骂些什么，大家可以参照农家常见的一种体型肥硕的雌性动物尽情脑补。
骂完这一番，奶奶还要把我爸也拉过来严正教育：“给我敞开肚皮生！我就不信他娘里个邪！”
言下之意是，若不给老娘生个带把的，你们都别想跟老祖宗交差。

然而，她老人家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计划生育。
1988年，正是计划生育抓典型的时候。
考虑到我们家“中签率较低”的特殊情况， “三三得九”的数字已经是村干部们忍耐的极限。
然而我妈却顶风作案，生完我三姐才一年，又怀上了。
妇女主任三天两头带着打胎药来我家里做思想工作，几次都被我奶奶用笊篱赶出了门。

后来村里吃不消我奶奶的泼辣，开着拖拉机，带着施工队，直接把我们家的墙给拆了一半。
因为交不出罚款，家里连痰盂、蓑衣等不值几个钱的物件都被通通搬走。
没料想，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奶奶仍然不肯服输，她以命抗争，甚至横躺在拖拉机前面打滚。
村里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私下议论：“别看这莲老太婆瘦得跟个麻雀一样，没想到骨头这么硬呢，简直不要命！”
也正是这一系列的抵抗，让奶奶成了村里说一不二的“铁榔头”。

#  Age 0，E 03  #
家事始终大不过政治。
计划生育说一不二，我们本就薄弱的家底被洗刷一空。我爸也从人民教师的岗位上被光荣开除。
我爸个性单纯善良，满肚子理想抱负，但却缺乏头脑，意气用事。
彼时的他，仍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年轻小伙子。他毅然选择在这个重要关头出走他乡，决定跟几个不太熟的朋友外出经商。
并瞒着家人从亲戚朋友手中借走一大笔“启动资金”。
临走前他放下豪言：“若不成功，绝不回家”。
此时计生部门的行动却越来越紧，我爸这一走，我妈孤立无援，只好回娘家避风头。

到了娘家，我外婆却是另一番主见。
外婆心疼我妈，眼看着家里连饭都吃不饱，我爸又出门在外。她极力奉劝我妈没必要这么辛苦，干脆引产，做掉。
外婆生拉硬拽把我妈拖到了镇上的医院门口。
对于堕胎这事，我妈内心本就没考虑清楚。恰好此时候我可能在我妈肚子里挠了一下鸡鸡，造成一次胎动。
我妈停下脚步，瞬间眼泪滂沱。
她摸着肚皮咬着牙说：“不管是男是女，我要把他生下来。”

老家那边，铁榔头仍然在跟计生部门进行顽强抵抗。
最后我奶奶做出了一个全村人都没想到的举动：她瞒着我妈，把我尚不足一岁的三姐送给了远方一对不孕不育的陌生夫妇做养女。
面对我妈呼天抢地的质问，老太太态度仍然坚决：“歹人我来做！阎王老爷都别想拦我。”
这样，才有了我勉强可以通融的出生资格。
村里人都说：这老太太简直疯了！

1988年2月，我妈冒着大雪，在赶往卫生院去的板车上把我生了下来。
这一次，是个带把的。

老太太这次是真疯了！她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祭拜各路神仙。
又去代销店赊账买了一大捆鞭炮，在村里家家户户报喜。
连续好几个日夜，她任旁人怎么劝都不愿意休息，一直陪在我妈身边照料。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在我的胯下捞一把，然后不放心地自问：“这该不会变掉吧，这是真的吧。”

村里的长舌妇们也改了说法，新的段子变成了：
我们家上辈子解救了观音菩萨落难的坐骑，这辈子本是生女儿的命，结果“千担谷子下种，得了这么一根独苗苗”。
这小娃娃了不得，以后要成大气候。

samsummer · 发表于 2016-11-25 21:36

继续，加油！

伱在那里 · 发表于 2016-11-25 21:43

继续，加油！继续，加油！

wg78033 · 发表于 2016-11-26 00:16

故事不错，加油加油楼主

willchen · 发表于 2016-11-26 00:56

很不错的故事

wayne0828 · 发表于 2016-11-26 01:28

老乡你好！虽然还没看到你的接下来的文章，不过感觉你的思维方式，逻辑条理和文笔措辞和我挺类似的。我最近也在构思想写下自己的经历，希望有这个毅力吧！！祝越来越好！！！加油！

淡漠时空 · 发表于 2016-11-27 07:10

文章不错👍支持下

qwe0752 · 发表于 2016-11-27 07:46

没了？不科学早点更新

沪爷们壮熟0 · 发表于 2016-11-27 08:45

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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