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刮风这天

JacobT

(六十一) 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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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迎来送往几拨来家里拜年的亲戚朋友之后，终于得以回自己房间喘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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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t, M7 l# Y+ N) p  b: w( J8 F我从小就不太反感陪客人，甚至觉得家里来了客人很热闹，日日盼着有人来。

今年的正月更是乐此不疲，因为老妈会有意无意地跟每个到访的客人炫耀我的成绩，
我便可以享受无需弹钢琴就能得到的褒奖。

中午时分，老妈显然也是笑到脸酸，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支使老爸洗客人们的杯子。

7 V; O) D9 n( [+ P! z) b( M就在我放空大脑的间歇，又传来几声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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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1 R8 N% C; {$ d$ `4 `4 u1 u6 I老妈疲惫地轻声念叨一句：“这是要来吃午饭呀。”随即起身开门。

4 F- O3 h( m5 m& [# F" i% p$ _- U“阿姨过年好，李跃鳞在家么?”是磊子的声音。

& z" T1 ~) S8 x5 Z( f我瞬间坐起，又觉得不能太快冲出去失了分寸，便静静地等老妈抛砖引玉。

# I) N, s0 z4 h4 t  d) [“是小磊呀，快进来。鳞鳞在家呢。”

我听到磊子进了客厅，给老爸拜了年，然后被告知我在房间里，便向我房间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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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4 _' q8 w+ B我算准时间，在磊子刚要推门的时候把门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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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4 e$ z. J  [( i! z. Z四目相对，磊子炯炯的眸子今天格外熠熠发亮，利索的短发在一件白色高领羽绒服衬托下格外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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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3 A% `' `0 @: ~他嘴角挂着一丝笑，脸红扑扑的，显然是爬楼梯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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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s+ d. i2 k. j我本想佯装淡定轻描淡写地打个招呼，结果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翘。

“过年好呀小鳞子。”磊子高声道，继而快速附到我耳边低语：“不请你哥我进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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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好！”我也故意高声回，侧身把他让进屋，轻掩笑意。

磊子轻车熟路地坐进书桌前的椅子里，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露出驼色编花的毛衣。

/ F' l5 d2 K/ A“想我没？”磊子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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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J7 f$ Y- h+ X) Q) ~( @“想你干嘛。”我别扭地说。

3 g- V& B% @: i) m# h& U“哎呀，不会这么快就把你哥忘了吧！”

: _$ t3 `; S. R$ _# B9 a" Z“嗯，你再不出现我都快想不起来你叫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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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x; ^8 N, y磊子笑了一声，“这段时间不是忙着过年嘛，一直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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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4 W$ v6 S“过年用你干嘛？走油包饺子请神送神啊？”此话一出，便觉不太妥。
颇有怨妇数落情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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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子笑着起身走过来，一只手擎起我下巴。
" ^# D" O8 @3 Z# o2 O# L# x我眼神刻意看向别处，余光里，磊子炯炯的双眸仍然刺得我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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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C' y7 g7 }1 ?“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我这不是找你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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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吃午饭来了？”我扭着头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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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8 }) b6 y( m& K“对啊，可不就是找你吃午饭嘛！走！”磊子先是坐在我旁边，搂过我肩膀拍了拍，接着肩膀上的手落在我腰上揽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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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 K7 Q8 r5 b/ n& B* `9 O6 D+ b我跟着他踉跄几步到房门口，门被拉开，他低头冲我眨了眨眼，松开手冲爸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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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我想找鳞子来我家吃饭，他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帮我补习嘛，我妈想请他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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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7 X' e. n1 A  l  ]“这么客气干什么呀，你都来家里了，就别走了，中午在这吃吧。”老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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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我们回去开饭了。”磊子边说边穿鞋。

+ _5 t$ U* y5 K& k7 x老妈礼貌性地又让了一次，然后叮嘱我几句，给磊子整理整理羽绒服，
5 J: B  `( Y/ w$ T' m% j7 L1 L顺便夸了句“这孩子长得真精神”，便放我们出门了。

  x* ~+ u% ]. G" b. P' k出了门，磊子轻轻拍拍我，一只手从上衣兜里若隐若现地展示出一百元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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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U" v2 r# J" H“什么钱？”我对他的举动表示不解。

“阿姨刚才给的压岁钱。”他得意洋洋地把钱揣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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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 J6 }, `1 _/ J“啊?什么时候给的？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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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快。就刚才出门前给我整理衣服的时候塞进来的。阿姨这个手法还是很高明啊！”

  Y7 x# L0 p4 V8 b- u, T5 V我也不禁感叹老妈的这一绝技，居然没有再现上午跟其他亲戚撕扯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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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穿过镇里的步行街，朝磊子爸妈所在的镇医院附近的房子而行。

1 d9 q% c% H& u- n$ {太阳很大，把混杂着爆竹碎片的积雪晒成满路的红黑色泥泞。
0 P5 {6 v8 D1 d! \2 ?" e6 p7 Y我俩循着少有的干燥区域好不容易才到了磊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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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H, v: n& z" H( G* V5 s# I; |一进门，磊子妈就从穿梭于厨房和客厅饭桌的忙碌状态中热情地欢迎我。
& K- W' q; P5 j& k" o, ]1 t磊子爸也笑着打招呼。

我很少见到磊子爸，便多偷看了几眼，想看看磊子长得跟像谁。
结果却发现跟他父母都不太像。

3 A0 P1 g9 Q3 Q: j* K  U“先去我房间呆会儿。”磊子双手从身后搭上我肩，推着我朝他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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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5 z- O. ], B% z9 m. i他的房间很小，连张书桌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不过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全屋没有一张明星海报，也少有装饰性的物件。
我心想，这可能跟他干净利索的性格有关吧。

. H, l% H( P' R; t0 d; n) e% a( r* r磊子关上房门的同时，门外传来磊子妈的高呼：“关门干嘛！马上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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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4 r4 ]: d) A; p5 q0 m3 H“要不我们去帮阿姨收拾饭菜吧。”我提议道。

“她自己忙得过来。”磊子把我按坐在床上，他自己也上了床，盘腿坐在床尾，“咱俩在屋里待会儿，不然油烟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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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时在哪写作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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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在家呆着，写作业就弄张小桌子在床上写。”他指了指衣柜旁边的迷你折叠桌。

1 }! X$ Y. U; O磊子没有再说话，一只胳膊肘拄着大腿，下巴托在手上朝我微笑着缓慢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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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你老盯着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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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子轻声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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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4 `$ c, M! q他总是用这句话回复诸如此类的问题，我白他一眼：“就因为你看我，我才看你的。”

“哎呀，从没想到有一天小鳞子能来我家，坐在我床上。”

“在你姑家的老房子不是住了很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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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样，我是高一才去那住的，没啥感情。这床可是我睡了十几年的。你还是第一个上我床的人。”

' O  y* q( `9 [5 p我的脸开始发烫，不知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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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G% w5 y. b' `3 g3 p' J) X( E& y好在磊子及时把床尾的窗户开了个缝，念叨着：“太热了，往年供暖也没这么好。”

我也才想起来外套还没脱，于是起身脱下，磊子接过来放到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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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开饭啦！”磊子妈在门外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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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磊子回了一句，示意我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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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满桌的丰富饭菜，足足有八菜一汤，我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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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5 }8 e" f- F' w! |3 I“大过年的，热闹嘛！你多吃点，吃不完晚上也在这吃。”磊子妈边说边给我夹菜，
“这段时间你对小磊帮助很多，阿姨早就想喊你来家里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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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帮多少，小磊自己也很努力。”磊子听到我也跟着喊他小磊差点一口饭呛到。

“他这孩子啊，我最知道，从小补课补到大，也没见成绩提高。怎么你一辅导他，就提高了?还是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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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n- s" G: O1 G/ _我不好意思地低头吃了一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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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小哥俩以后多互相督促学习，别长歪精神。”磊子妈给我夹了一块菠萝古老肉,
$ N+ |+ L7 }" F3 m' C0 x"你尝尝这个，小磊说你爱吃，阿姨也是现学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1 q/ |" d3 U; ]$ z我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棒，想着磊子居然暗暗记得我最爱吃的菜，
# r8 s; c+ a# J# M很是开心，于是说：“太好吃了阿姨！我妈学了很久也没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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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O: R; h* V- |. ?磊子妈笑道：“超市有卖这个调料，其实也不难。”

! c4 w$ T! q5 v. X磊子也夹了一块肉，似要亲自尝尝味道如何。边吃边装模做样地点头。

& P: d! {, i) C6 x, N. J这动作招来磊子爸的呵斥：“吃饭就好好吃饭，别耍猴！你看人家李跃鳞多老实，一看就知道精神都用在学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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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2 Y0 X" E- r+ l“小鳞子可是全才，前一阵我们学校那个晚会就是他组织的。”磊子坐正，弱弱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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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叫人家名字！”磊子爸严肃地瞪他一眼。

“我们同学都这么叫他，怎么了。”磊子少有的满是怂意地回复，碰到磊子爸凌厉的眼神便马上闭嘴吃饭。

! m. u+ l( D! t: B1 D“大过年的，你说孩子干什么。吃你的饭！”磊子妈用力朝磊子爸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回头跟我说：“他爸就这样，天天也没有个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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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向人家李跃鳞一样考得好，我还能不笑？做梦都能笑醒了。都不用他考第一，考前三十就烧高香了。”

# C+ |3 E" L; D6 `磊子一言不发地朝嘴里扒拉着饭，乖巧得很。

6 U. B$ l' S& |3 y我试图为磊子分辨：“叔叔，小磊其实理科成绩很好。文科的东西还要花时间背，成绩肯定提高得慢。”

0 y$ t1 s% |7 A- W7 f" h/ r“你不提这个我还不生气。谁知道这孩子注意那么大，自己就去报了文科！”

& B% b% j! |% Y/ p9 a' d“哎呀好了好了。”磊子妈直朝他使眼色。“孩子懂什么，好在还有时间，下学期不就转理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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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不白白耽误了么！”磊子爸妈为文理科的事情争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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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再也没听进去，脑中循环着他要转去理科的那句话，呆呆地看向磊子。

他冲我无奈笑笑，逃开我的目光，继续吃饭。

虽然我知道理科是最适合磊子的，但情感上还是接受不了之后再也不能跟他同班的事实，不免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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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磊子爸话锋一转，柔和地看我一眼：“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小磊呢，从小虽然调皮，但也不是不可救药。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好学生多带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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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h  ^8 `+ w9 T4 X! p我回过神，调整了一下心情，回道：“放心吧叔叔，小磊很聪明，转了理科成绩肯定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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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子爸也给我夹了菜：“你们这个年龄的朋友是一辈子的，你小哥俩好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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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7 H; Z& u4 j* }“嗯。”我点点头。
“知道了。”磊子也几乎和我一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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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z& u; e/ l1 I, C" G我们看向彼此，某一瞬间，视线里都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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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obT

781719933 发表于 2021-8-30 10:04
. J! P& Y$ S" u. q刮风这天

没错

pan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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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guo123

太好看啦，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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