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经经谈恋爱》作者：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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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校园傻白甜小说分享

小说纯属虚构  不要带人现实生活
1 C* D) {4 e& P$ i5 a/ j, B4 O/ T
/ G0 D* ]0 U2 r傻白甜小说特点
1  主角之间的感情基本不虐  小虐也是为了增加感情
2  主角之间应有反差  如  家庭背景  性格  学习成绩 等等
# D# p' r3 n- s  |- f3  恶毒配角一定要虐的渣都不剩
4  结局一定要好  唯美  主角一定要专情  1对1
( {: y& [4 Z8 M4 @0 x8 r9 Z' w5  故事结构合理 生动有趣 文笔流畅  


! S. Q4 j$ G5 _4 T我分享的大多是校园文   感情纯粹  功利心少    看文的时候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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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g& d/ z0 E% O+ v7 Z: j) c《正正经经谈恋爱》作者：西西特

  ?6 `( E6 K" r! F文案
宴好是颜狗，看到江暮行的第一眼就想跟他好。
3 U1 S5 |% a) k8 J5 t: m超级黏人/偏执/诱受VS外表冷漠/暗撩/内揣宠媳妇大全攻
! p! D! B3 z5 }& S2 S甜/糙/日常
+ z# b# e( G6 ]. z! k
4 X3 q+ s  R- J. F1 C% ]/ Z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宴好，江暮行

作品简评
宴好喜欢江暮行，高二快结束的时候，他寻思高中生活即将迎来收尾的一年，不得不开展追求，就以补课为由找上了江暮行。随着日常中的相处，宴好发现他的这场暗恋并不是单行线，旁边还有一条虚线，在他的试探之后，逐渐清晰起来。那条线是江暮行的坚守与爱，与他一路同行……本文是校园题材，双向暗恋，围绕着主角从差等生变成优等生，实现梦想这一中心点，讲述了少年们的懵懂，勇敢，坚持，成长，以及陪伴。文风轻松，积极励志，值得一读。

8 A3 \) n; K; e9 O/ X9 W$ v; T第1章
! N: o( ~; k% t1 B6 i7 U　　“啧，今天这个妹子比昨天那个妹子要甜，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甜的汁水都快爆出来了。”
, _# V1 s' T" `$ B) X3 Y% P5 O　　杨丛眼睛瞅着楼下，羡慕地直咂嘴，“班长好福气啊。”
5 w3 x. Y. J! G, V4 ^　　宴好咬开一颗水果硬糖推进嘴里，苹果的香味瞬间缠上舌尖，杨丛还在叭叭，他突然伸腿踹了下桌角：“你烦不烦？”
　　杨丛恶心巴拉地扁扁嘴：“小好，你凶我。”
　　宴好阴恻恻地扫过去。
　　杨丛立马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宴好拿根自动笔转转，放下来，又转，反复片刻，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
4 @! v. Y# c: Q- G8 B7 K　　杨丛懵逼：“啥子？”
　　宴好撩起有点长的细碎刘海：“换个问法，我这样，过得去？”
　　额头光洁饱满，眉眼清秀至极。
8 w1 A7 F+ W* I9 o  V- h* t4 S* W　　却又因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无端生出几分媚态。
# @, I. ~. i; f  j$ r- d7 h. T0 S　　杨丛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过得去，太过得去了。”
　　宴好放下刘海。
" J% W5 T9 z, p+ R7 c5 F4 l. u　　杨丛老父亲一样忐忑地搓手：“怎么了这是？”
　　宴好叹气：“思春了。”
, T5 R' F# x) [　　杨丛严肃掐决：“妖精！速速从我儿体内滚出去！否则我定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5 m5 P0 [, E1 V$ f6 J& z4 a! h9 L　　宴好扯唇：“傻逼。”
& `7 c: s* o0 P& _+ L4 u" U8 o* m5 _/ R　　教室门口进来一人，蓄着清爽短发，个高，肩宽腿长，眼褶深，眼长且锋利，鼻梁高挺，唇薄，轮廓立体分明。
* {' P: k# b9 ~# g2 \3 S6 Y2 R) j　　外形出挑，气质极冷。
　　江暮行，一中校草，高二（1）班班长，学霸。
' ~5 ~2 r5 u5 ]8 f2 R　　颜高，颜狗看一眼就死。
) ]. Z8 A5 E2 U0 X　　譬如宴好。
　　“嘎嘣”
  n9 b  _1 F* M2 e) _1 f　　宴好把糖咬碎。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暑假，之后进入高三，再是一百天倒计时，高考。
% c9 o, h+ F" X! n+ z0 ^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要快点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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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J( [) G/ p% a, t1 A2 j# V　　放学后宴好慢吞吞地收着课桌。
! y8 E( I) s% ?　　杨丛书包都背好了：“爷，您利索点？”
　　宴好手一挥：“你先走吧。”
) a, ^' q7 L; f- v2 B　　“卧槽！”杨丛不干了，“说好的一块去耍游戏，你唱的哪出？”
　　宴好把课本堆一块：“明早给你带四季锦的烧卖跟豆浆。”
- _8 h; G/ _. F　　“得嘞，明儿见。”杨丛麻利儿的滚了。
　　风扇呼啦啦地转着。
　　教室里响着说笑玩闹声，挪动桌椅声，瞎吼乱叫的歌声，不锈钢勺在饭缸里擦晃的清脆声响……
9 B) n& x1 ~% i, w' S+ u. {　　挺嘈杂的。
1 T; i" \: Q' y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放学独有的交响乐。
0 n+ C; D! _4 E7 o4 T) L2 j　　宴好心里有事儿，听着烦躁，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看笔芯露出来，缩进去。
　　余光不时瞥向第一组第一排，坐在过道那边的宽阔背影上面。
　　宴好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跟他正好是斜对角，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 d, h2 W3 [: E" @　　教室里的嘈杂声渐渐减弱，住宿的走读的都溜了，宴好不知不觉从偷看变成明目张胆地紧盯，他把双手放在课桌底下，指缝交叉着用力捏了捏，起身拿着数学卷子走过去。
" Q- G3 }0 Q- K; X9 X9 A1 Q: E) R/ S　　“班长，我有道题不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江暮行把摊在面前的英语习题册收起来，语气冷漠：“哪道题？”
5 }$ L8 C1 J2 E. K3 W: L9 a　　宴好手指指：“就这个。”
5 ?1 M4 l% K+ o( v　　江暮行扫一眼：“公式没背？”
9 m; i( T* U" S　　宴好挠了挠微翘的鼻尖：“背了，不会用。”
　　江暮行画了条辅助线：“会了？”
/ Z, Y* j0 W8 J- T$ u, `  h$ v　　宴好摇头：“不会。”
　　江暮行低头写解算过程，字迹利落干劲。
# a6 [5 {8 a& Q6 o　　宴好看他露在校服衣领外的那截后颈，看他垂下来的密长睫毛，解题时轻抿的唇角，拿笔的手，视线一通乱瞟，喉结上下滚动着，心猿意马。
　　江暮行停下笔，开始讲题，讲完就重新翻开习题册。
! [! Z  ]# D) Y! e　　“我没听懂，”宴好低伏在一堆书上，运动鞋的鞋尖在地上蹭蹭，“再讲一遍行不行？”
　　江暮行淡声道：“心思不在这上面，讲一百遍都没用。”
　　宴好心虚得吸口气，牙齿咬到了舌尖，疼得他蹙了蹙眉心，他故作镇定：“班长，你什么意思？”
3 K/ d3 {0 b4 f" G: C5 t. P　　江暮行侧过脸，眼皮一撩。
　　宴好惊得屏住呼吸，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那声音太响了，在他耳朵边回荡着，这让他不知所措，拽了卷子就走。
　　结果没注意卷子一角还在江暮行胳膊下面，他一拽，用力过猛，听见了“呲”地一声响。
+ v/ m4 g- l6 X( V5 p8 n　　“……”
& d  t" {) e9 Y& a　　宴好使劲揉搓几下烫热的耳朵，装成很轻松的样子：“班长，我卷子坏了。”
% K% v1 H  k" x( X　　江暮行把胳膊下面的那一块拿出来。
　　宴好伸手去接，没走，硬着头皮道：“借我胶带用一下。”
4 u' Y* M  W/ Y4 v　　江暮行给他半卷胶带。
* q$ ^8 H: ~* W9 \0 ?　　宴好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把卷子拼好，扯了一截胶带，头歪着凑近，正想用牙咬断，又改变主意：“班长，借一下小刀。”
　　一把蓝色小刀丢了过来。
- Y- ]8 w' R6 v. c6 g- @　　宴好把刀刃拽出来，切断胶带，他还在想话题，后门口就进来两人，端着饭缸，带进来一股饭菜香。
& h' B* {" b/ _0 A9 H+ h8 E% K/ t6 l　　那两人看到宴好跑到第一排去了，愣了下。
　　当他们目睹他把胶带还给班长时，表情堪称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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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b! i7 D7 L) K　　晚霞编织成大网将学校笼罩在内，温柔又缠绵。
　　宴好在车棚开锁，动作很慢，等到江暮行往这边过来，眼里的阴郁才褪了下去。
9 P' G7 D  `7 `- B: t　　江暮行的车很旧，跟他脚上的鞋一样，但都非常干净。
　　宴好想跟他说话，气氛又被人给打乱了，这回是下午在樟树底下表白的女生。
3 u% |6 [0 H1 }9 O  e7 @　　江暮行把黑色链条锁放进前筐里：“有事？”
　　女生见有第三人在场，有些害羞，声音放的很轻：“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 U: g7 ^& v) V9 w! T' ~3 S' s* v　　江暮行面无表情。
　　女生美艳的脸一白，红唇嗫嚅着：“朋友也不可以吗？”
　　江暮行道：“抱歉。”
　　女生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那我……我要是没跟你表白，不跟你说，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就能做朋友？”
  a: T$ B) K' Q' ~, U2 y9 V- G/ q　　江暮行推着车往车棚外走。
3 w# }9 [9 H+ b: L2 U6 |% `4 `　　女生想抓他校服，却被他回头的那一眼吓得把手缩回去。
　　“江暮行，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5 l+ z6 P' y9 W7 a# b, `' M9 z　　“没有意义。”
* ?/ r! h# N; }　　江暮行说完就骑着车走了。
; ]# Q) i( r+ n* U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宴好给她一包纸巾，犹豫着问：“同学，你喜欢我的班……我们班长多久了？”
　　“很久了，”女生边哭边说，“新生代表大会他上去发言，我，我就……”
　　宴好抿嘴，没他早。
　　女孩子追江暮行，难度系数很大，看性格学识长相身材感觉之类的，男生的话，各项因素好坏都是屁，只能等一个奇迹。
　　宴好等啊等，一晃眼，高二都快走完了，日子过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又很恐慌。
9 Q3 k+ E! j1 y" S, D8 M$ d& d　　望了望远处的身影，宴好眼底盛满了光，他跨上车，快速踩着脚踏板追上去。
　　江暮行出了校门，拐向左边那条路。
　　宴好也那样拐，跟他一个方向，自动屏蔽了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好像就他们两个人，在青春年少的尾巴上相依相伴。
5 \7 P% Z2 d% g　　这么想着，宴好的唇角就翘了起来，经过一家冷饮店时，他转头笑：“班长，我请你喝东西。”
( J6 S. E% b* \# x　　江暮行一言不发。
1 j: l8 [& r$ m0 u- J- R8 @　　宴好抓住他车后座，不让他走。
# y% v8 n* [4 }0 Z$ h- U/ A/ E　　不多时，两辆自行车停在路旁，两个少年并肩而立，沉默着喝盐汽水。
, v! f! h7 s1 L3 I" S8 y　　宴好咬着吸管，舌尖抵了抵：“说是盐汽水，其实也不咸，甜的。”
! u. B, X; b+ y: C6 G* q% Z　　江暮行看夕阳：“饮料都会放糖。”
, K1 }8 h/ J. e　　宴好看的是看夕阳的少年，画一样，好看的不真实：“班长，你很缺钱吗？”
( k$ K1 l0 b; O( G( q- U6 ^% T% H　　江暮行依旧看着夕阳。
( O+ ~2 [+ T' @( K( L# ]! x( T　　宴好用手背蹭掉眼睛上的汗珠：“我见过你在餐厅里面打工。”
4 c% s9 Q, s. c9 N9 A　　江暮行没什么反应。
- D2 W% H! Z7 p! @6 Y' C3 x, O6 o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还见过你从一家教育机构出来。”
" r+ m2 R* {( j3 k, E0 v$ e; J5 e' m; N　　江暮行侧低头，看着他。
3 k% N' S  f. x* H( Q" ~+ F7 L$ j　　宴好呼吸一滞，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江暮行开口，嗓音凉薄：“你想说什么？”
　　宴好喝两口汽水压压惊：“是这样，我是家里给买进一中的，也就是说，只考到了可以花钱的那个分数线，跟你们自己考进来的不是一个底子，差多了。”
  r$ s: N# B8 d3 N, W( Z　　“放学那会你给我讲的题我是真不会，也听不懂，上课跟不上，老开小差。”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宴好不自在的顺顺刘海，挡住眼睛。
) Z: F* _, M' F0 _2 e9 z　　江暮行低头看手表。
　　宴好知道他时间上很有规划，要去打工，就把语速提快了点，背上密密麻麻一层汗：“几门学科里面，我英语比较好，理综还行，语文一般，数学最垃圾，大概是它爱我爱的深沉。”
　　“我爸之前有给我请家教，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沟通上有代沟，没多久就退了。”
　　宴好把手心里的汗蹭在汽水瓶上：“后来换了个年轻一点的老师，性格上跟我又合不来。”
3 Y- z# J# e8 H" J/ e7 f2 b( V　　有几个小姑娘来买饮料，羞涩地打量江暮行，窃窃私语着什么“好高”“好帅”。
7 M9 j8 A* n3 X9 P' S& v7 m　　宴好的思维被打断了，发着呆。
　　江暮行第二次看手表，似乎很急：“我要走了。”
! g: s# K7 [+ B' K! l9 }$ D　　“等会！”
1 w: O3 b9 s$ D5 H; |- ~　　宴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垂眼看鞋面，声音很小：“班长，你学习好，一直是年级第一，跟我又是同班同学，同龄，同性，我觉得我跟你会很合拍。”
+ Y0 g% s" n1 z6 `: a* h) T, g　　江暮行像是没听清，眉头一皱：“大点声。”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唇角，音量拔高点：“我的意思是，我爸对我寄予厚望，我急需一个家教，要不你一对一的给我补课，我付你课钱。”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就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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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暮行听了宴好的建议，没有答应，也没拒绝，说会考虑。
　　宴好心里烧得慌，一晚上没睡，早上带着一对黑眼圈去的学校，进教室走的前门，眼角往江暮行那里偷瞄，上讲台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
　　脑门结结实实磕到了讲台，“咚”地一下。
  H; V% N4 W/ @, d1 ?6 h　　前排同学被巨大声响给吓了一大跳，纷纷起身查看。
　　宴好晕了一小会，两眼冒金星地爬起来，蹲在讲台底下捂着脑门暗骂。
& N2 o8 Q, f8 {3 ]/ C1 _　　江暮行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讲台边问：“有没有事？”
1 u  W) s# ?$ F0 Q0 l/ M0 ~! {  {　　宴好立刻不骂了，他心跳加速，说话时声音闷闷的，浑然不觉地掺杂了几分委屈：“有事，头上撞了个大包。”
　　江暮行嗓音低沉：“我带你去医务室。”
. [  x9 `" I8 L4 d　　说着就让副班长维持一下秩序。
　　宴好把书包放讲台上，让杨丛过来帮他拿回座位上面，还没下楼就收到他的短信。
　　-阿又噢K？
8 l4 `3 ^$ y. N/ K$ f6 |! T# {( T! g) m　　今天早自习是英语，哥们骚了一手，并且希望同伴骚回去。
2 ~, t& [: S5 w+ b) [' v　　宴好不想回，又怕他作出浪来，还是回了一条。
+ b' c' D7 g' ^, p: p5 b　　-发因。
1 t7 Z; V& V9 f' q　　宴好把手机揣兜里，边走边问：“班长，你考虑好了吗？”
　　江暮行唇角冷硬：“没有。”
& D: h3 N8 [0 `. S1 k) U* X/ H　　宴好吹起刘海，发梢扫过额头大包，疼得他“嘶”了声：“有那么难考虑？”
　　江暮行沈默不语。
2 O* k4 b1 v( t: C7 s　　宴好走着走着就慢下来，看他后脑勺，目光贪婪且炙热，说出来的话是同学间的调侃，没异常。
( G7 Z  _- ?. `! ~0 }8 r/ V3 C　　“班长，其实你不用顾虑太多，我也不指望数学能考多高的分，能过及格线就行，100以上看命。”
; |3 Y# B6 E$ ^3 u* q, G- E　　江暮行问：“你平均分多少？”
　　“这个……”宴好左顾右盼，“没算过。”
- [: }2 c* P& c+ g( C　　江暮行换了个问题：“上次月考。”
2 U# m9 d2 p9 |. i　　宴好声音很小：“65。”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 u, I  @8 x2 N3 i+ D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发顶一根小呆毛随着夏日轻风晃了晃。
　　江暮行半响开口：“中午之前给你答复。”
　　宴好抠抠手指：“嗯。”
　　——
　　医务室在对面那栋教学楼的二楼，里面没学生。
　　宴好一去就被护士温柔照顾。
" N8 l: o  P2 _& X' M/ Z( {　　“磕包了吗？我看看。”
* t! D- }& g2 C2 c, D, x　　护士小心撩开他额前的刘海，笑道：“是个小帅哥。”
　　宴好发现江暮行在看手机，都没看他一眼，顿时抿了嘴，蔫哒哒的。
6 D8 |* Y9 ]. F4 z. E1 k& p% j　　“同学，”护士惊讶地说，“你的眉心有痣啊。”
　　宴好心不在焉地“唔”了声。
) R- i% Y: ?# Q　　护士说不要紧，留在这里冰敷一会消消肿就好，宴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江暮行说：“我回教室了。”
  H* W4 @6 k  x: x# C' V* \7 z　　宴好张了张嘴：“班长，谢谢你陪我过来。”
　　江暮行没回头的走了。
　　宴好眼睛追着他，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 b. X( O- n! L0 f! w" ^　　护士敏感地发现那个又高又帅的班长一走，病床上的男生就不对了，感觉一下子变得孤僻，阴沉。
　　就好比晴天被一大片乌云遮盖，灰蒙蒙的，连带着医务室里的氛围都变得很闷。
　　护士找了几个话题都没能聊起来，只好作罢。
　　——
　　宴好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魂不守舍，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他以头晕为借口没去做操，无精打采地趴在教室里，脸搁在课桌上，煎饼一样来回换边。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宴好正好对着后门口，跟拿着一盒巧克力，鬼鬼祟祟往教室里瞄的女生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视，很微妙。
, c) o. v, f) m/ Y) r& F8 e, b　　宴好刘海微乱，投下一片细碎阴影，半明半暗的双眼眯了眯。
　　女生莫名打了个寒颤，等她反应过来时，男生已经转过去面向窗户，她以为是对方怕自己尴尬。
　　宴好根本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江暮行身边的位置还空着，就有人前仆后继地对他表达爱意。
　　女生把巧克力塞到江暮行课桌兜里，本想坐在他位子上待会，摸摸他用过的课本跟文具，倒霉催的有人在，只好先撤。
　　宴好坐起来，把蹭到桌上的湿汗擦掉，撑着头往操场方向看，乌压压的蓝白色校服跟黑色脑袋，有喇叭声飘来。
　　“第四节 ，体侧运动，一——二——三——四——”
　　宴好又趴回去，感觉这个夏天比往年都要烦闷，蝉鸣声也很吵。
' q( _0 B; w' |' s# W# u; s' G　　——
　　没多大会，各班人马稀稀拉拉的从操场回教室。
4 }  K9 z7 ~% B1 \: J* r　　杨丛跪趴在桌前喝水，喝三口漏半口，下巴跟衣领都湿了，他粗鲁地抹了抹嘴：“操，今天真他妈的晒，头皮都要焦了。”
2 D) ]  [' O  ^7 F% m9 j- D3 L　　说着就拽着胸口的衣服扇风，汗味里混着年轻人的热气。
　　宴好嫌弃的往窗边挪。
　　“躲啥呀。”杨丛龇牙嘿笑，“这叫男人味。”
2 _) e7 @1 j: g" O3 S" z( f  q　　宴好懒得搭理。
　　杨丛没皮没脸地凑上来：“那什么，小好，跟你说个事。”
　　宴好托着下巴转头：“要多少？”
, K$ W. c6 \1 E　　杨丛做了个抱拳的动作：“不愧是总裁本裁。”
7 y6 |' d6 `* ]% b$ t( i/ t　　宴好嘴一抽。
6 p# l' K3 `& f( n) D  v+ ^# R　　“玲玲看上了一款手机挂坠。”杨丛掏出手机翻了照片给他看，“就这个，我觉得一般，她就是喜欢，那只能给买了，我这个月生活费还剩个底，你帮着垫一垫，下个月还你。”
　　宴好瞥了瞥，四五千，作为一个小挂坠算奢侈品了：“你们谈的时间挺长了吧。”
' c* d; ]! j! z* R　　杨丛抖腿：“快一年了。”
　　宴好把脚搭在前桌的椅子撑上面：“你们要一直在学校里装不认识，直到高中毕业？”
9 c, O  d1 q) a9 J/ q$ `/ ^# F$ f　　“能怎么办，形势所迫啊。”杨丛老气横秋，“3班比咱班管的还严，被发现就当场叫家长，她都不让我跟朋友说，也不准我去她班上找她，就你一个知情人，你可得兜着点。”
3 B* @/ H# O+ C" q# @　　宴好嘀咕：“地下情一样。”
& e+ a0 C) {1 _1 z" d- {9 x. \　　“可不。”杨丛啧了声，“成天的刺激。”
# b% ~9 V4 |( {8 t& R; _　　宴好羡慕这种刺激，他装作无意地把视线往前门那边挪，在江暮行背上停留了一秒：“那你们是不是要过一周年纪念日？”
; W3 ], F: D" \　　“过啊。”杨丛搓了搓下巴，“我打算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 J7 ]# X  k. W- F$ f4 c　　“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宴好把钱转了过去。
/ j# Q3 T$ m! k8 ]　　杨丛手臂伸过去，一把勾住宴好脖子：“好哥，够仗义！”
　　黏腻的触感贴上来，宴好鸡皮疙瘩狂起，受不了的赶紧推开了。
　　他连自己身上的汗都嫌，只喜欢江暮行流汗的味道。
　　就是喜欢。
% I$ s+ Y* `. @% N　　——
% D" ]# O; D  @8 K# J3 c: Q　　江暮行说中午之前给答复，宴好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电话号码就是他QQ签名。
$ i' R/ l. z5 l' Z* Y& Y# @　　江暮行跟他都在班级群里，可以在QQ上私敲他，也可以打他电话，发短信，或者直接过来说，有的是途径。
8 [$ g" p7 R  A. o% T+ ^( g　　宴好等的要不行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抓心挠肺过，能载入里程碑。
　　最后一节课是物理随堂测试。
) r- c! t* V) A3 G- k* s　　宴好一只手在桌底下捏着手机，一只手拿笔，眼睛瞪着卷子，脑子里是空的。
- m" x- T  D' x6 Q　　开考后十几分钟，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宴好差点没拿稳，他恍惚地偷偷看一眼短信。
3 A( A  t) x, n" W  B- M　　是江暮行发的。
! x" y3 [+ N! A* q" n8 g　　宴好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指腹碰到屏幕时他眼皮痉挛了一下。
　　万一不是他想看到的内容……
　　宴好把自动笔拿到嘴边，张嘴咬住笔头，神经质地用牙磨蹭了会，心绪平复一些，他偏开头，点出短信，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眼。
　　-我是江暮行。
　　-补课的事我答应你。
　　宴好呆坐一两分钟，“腾”地站了起来。
  J) A$ V& L0 q" ?5 z) O　　椅子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尖叫，惊着了在做卷子的其他人。
- F7 p; Y2 T& F% o; k　　讲台上的老师望了望：“宴好，你卷子已经写完了？”
4 Q6 \" ?# d) F6 u: {　　宴好垂着眼帘，指尖发颤：“没有。”
/ Z8 {8 `* l  r: u' \& }; V0 v7 g　　一旁的杨丛举手：“老师，关于这点我可以作证，他连名儿都没写。”
　　老师端起茶杯喝口茶：“你写完了？”
  G/ t. a2 g6 {2 g4 V　　杨丛摇头：“没啊。”
　　老师把茶杯一扣：“那你张什么嘴？”
& O  F/ @# g1 `$ `5 v5 E　　杨丛：“……”
1 j* e: w. n9 i3 `1 n　　“噗”
　　一哥们憋不住的笑出声，这音能传染，前后左右都在抖肩膀。
　　老师很是和蔼的来了一句：“看来还是这次的卷子出的太简单了。”
　　“……”
7 P6 x  g1 E2 k4 z　　宴好在偷看前门那边的背影，想象不出来那家伙在课堂上拿手机发短信的模样。
& C* F" G/ D$ T+ U$ J) @4 @　　离讲台那么近，就在老师眼皮底下。
　　宴好耳边嗡嗡响，老师让他坐下他也没听见，直到杨丛拽他衣服，他才收回偷看的目光坐了下来，手还在颤。
　　杨丛拿胳膊肘碰他：“被附身了就眨一下眼睛。”
; z  Y7 W3 y6 P8 W7 P6 I　　宴好一动不动。
　　这样子倒真有那么几分像是中了邪。
6 u9 n* C; ]5 W  `( [7 W　　杨丛用胳膊挡脸，阴影压的很低：“小好，你……”
2 Z. j, ~, M( n- h7 A) w　　宴好往桌上一趴。
4 Z% {& I) H7 E+ j3 S: ^　　杨丛头上蹭蹭蹭冒出一排问号，搞么子鬼？他正要问，讲台那里就是一声响。
　　“宴好，你今天交白卷，我明天就请你爸喝茶。”
/ C& [* x# W  Y# m: z: w" `9 b3 b　　全班鸦雀无声。
& `/ w, j# }) V4 A3 @8 w　　宴好从臂弯里抬起头，露出红得快要滴血的一张脸，脖子耳朵都是红的，像熟透了的虾。
+ Z& |; O% C6 D6 ~  N( ~" _　　杨丛手一抖，把卷子戳了个洞：“你你你，你怎么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宴好动嘴唇：“老师当众点名，我脸皮薄，难为情。”
, g, N* b" b, q- O/ q6 A- R5 T" ?　　杨丛翻白眼，我要不是跟你一块长大的，我还就信了。
　　虽然知道是扯谎，却又不晓得真实原因，杨丛想不清楚就抛到了脑后。
　　宴好也没再解释，他按按自动笔，垂头做题。
3 O$ `9 c9 D  ]7 O5 W/ y; V4 [　　杨丛写了会，有几道捉摸不出来思路，索性空着，他抓了张干净草稿纸，在上面瞎画，不时让宴好欣赏他的发作。
　　贱兮兮的，找抽。
3 c! u7 S4 W( Q4 _　　宴好忙着推算：“我快写不完了。”
7 ?$ ?9 {6 X- r8 i# m; `5 G　　杨丛翘着腿：“随堂而已。”
　　宴好烦了：“别吵我。”
　　“卧槽！”杨丛拐他手肘，“班长交卷了。”
　　“本来就他妈牛逼，还搞这种骚操作，让不让其他男同志活了？咱班一共没几个女生，全是他迷妹。”
7 z" N9 e' b& c' C/ E' [　　宴好在做大题，本想写个“解”字，结果鬼使神差地写成了“江暮行”。
5 R+ X' d% o# h3 l% l. x9 i　　杨丛眼尖嘴快：“我去，你怎么在卷子上写班长名字啊？”
　　音量不大，但教室很安静。
　　宴好想弄死他。
) O; v) @- ~) W, i' j3 ^9 @3 P3 q

第3章
　　因为杨丛那一嗓子，周围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但也只是条件反射，并没有当回事。
　　大家都以为是杨丛耍嘴皮子，跟宴好扯呢。
　　一个男生怎么会在卷子上写另一个男生的名字，如果宴好是女生，他们倒是会起哄。
" H0 k( A7 Z/ a( {3 A7 l& J　　老师训了杨丛一顿，也没多想，当是学生的恶作剧。
　　杨丛写纸条问宴好什么情况。
　　宴好攥着笔的手僵硬冰凉，他的脑袋垂得很低，刘海搭下来，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9 F, \1 O" _6 j/ g  I　　江暮行没有回头看一眼，连好奇都不会，完全无所谓。
　　宴好紧蹙眉心，脸上笼了层灰蒙蒙的色彩。
　　杨丛看他那阴晴不定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有点发怵，后悔的抽自己一下，就你有嘴！
　　下了课，杨丛瞅宴好半天，清清嗓子很小声的问：“怎么回事啊兄弟，我看到你写江暮行的名字，差点吓尿了。”
5 o" ]8 l' N( o. |, {4 T　　宴好冷笑：“还不是你在我耳边叭叭。”
　　“我的错我的错。”
0 Q4 x& z0 x* G8 X$ Y　　杨丛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说，“不过说真的，江暮行那三字你随便一写就那么漂亮，一点也不像你的稻草字，你要是一女的，我准以为你暗恋班长，偷偷练过他的名字。”
　　宴好手里的橡皮掉到了地上，他耙几下头发，对着杨丛的小腿踢一脚：“滚。”
; e" z7 k! e7 m. g　　杨丛捂着腿两眼懵逼：“我他妈怎么了又？”
# ^2 c/ D% c$ ^　　宴好一声不吭。
　　杨丛还要逼逼，女朋友一个电话打过来了，他被转走注意力，丢下一句“我先闪人了”就跑出教室。
! b' a4 H  ^( a5 k$ w; t* Q1 A0 z　　宴好把橡皮擦捡起来，刚吹掉上面的灰尘就收到了江暮行的短信。
' V2 w2 N  t) {1 C' v! Y$ ]　　-宴好？
　　宴好删删改改好半天，回了两个字。
　　-是我。
　　江暮行没多久就发来一条。
/ z/ K8 g7 \# `& i　　-为什么不回短信？
　　宴好这次回的时间更长，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把短信点发送。
; q- F2 \7 j" a3 t" H　　-上课的时候我在写卷子，下课打算回你的。
! `0 L1 E$ d5 C' i1 M! ~　　宴好紧跟着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江暮行。
　　-班长，以后我的数学就靠你罩了。
　　江暮行没有再回短信。
　　宴好霜打的茄子一样把头抵着课桌，江暮行没有问随堂测试时的事情。
9 a% |, W$ V; e- b# E　　真的不在乎。
& a7 n; A+ n$ G/ R　　宴好很沮丧，想到他已经答应了补课，心情又变得好起来。
　　——
) l4 I' T# X* [: P( A# P　　补课的事定下来了，具体时间等事宜就要提上日程。
4 M! O' W9 t" Y# B, L, N- @2 H　　江暮行让宴好决定。
1 \: V: X: o- V( S" j7 j　　宴好纠结半天，把第一节 课定在周六晚上。
　　当晚六点半左右，宴好正在厨房洗葡萄，门铃响了。
　　宴好赶紧把玻璃碗放台子上面，水迹弄的到处都是，水龙头忘了关，抹布又被他碰到地上，还踩了一脚。
) H. o8 K& f# G! k/ F) {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宴好做了个深呼吸，同手同脚走到门口，又不自觉提气，装作随意地来一句。
　　“谁？”
　　门外响起低沉的声音：“我。”
　　宴好以为江暮行会公式化地自报家门，很意外的听到那个回答，感觉一下子亲近了起来。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
( y6 q8 C( m$ r% d% ?4 h' B　　宴好打开门，眼睛扫一眼就看地面：“是班长啊。”
5 v4 ?. C# e5 J- S" p; L! B　　江暮行没出声。
; n0 J) n! O. _6 ^, n" P4 V　　宴好转身把准备好的拖鞋拿出来：“鞋是新买的，42码，你穿着看合不合脚。”
　　江暮行往门里跨了一步，带着一身在路上沾染的闷热，宴好看他把书包拿下来放鞋柜上面，弯腰换鞋，蓝白色校服短袖下的背部线条清晰而充满爆发力。
2 S8 M0 F7 K- _+ {　　“可以吧？”
9 @( ~8 U5 K; p% ~% j1 a6 u　　江暮行把脱下来的球鞋理了放一边：“嗯。”
4 M# A2 @, m6 j! a' J0 K　　宴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了，有些口干舌燥：“公寓我一个人住，你随意。”
　　说着就把门关上，转身往客厅里走，手指指阳台：“站在那里能看见学校的科技楼。”
　　江暮行拎着书包跟进客厅，目光从他手指的方向掠过。
# S7 U  z6 s2 J; T& m2 @　　宴好搔搔头：“空调我开的28度，行吗？”
8 n0 W; T! L, O9 N+ M　　江暮行看到了茶几上的几个精致大果盘，坚果，糖果，水果，摆得满满都是。
& b" |, n# h2 W: K# y　　宴好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窘迫的一张脸发烫：“我平时在家喜欢吃东西，班长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啊，不用跟我客气。”
  x' R# m/ U! K/ F( o  L　　江暮行手机响了，他低头发着什么：“你家里知道补课的事？”
　　“说了，我爸妈一听是你就很放心。”宴好笑了下，“班长，你在家长圈子里的名气跟评价都很高。”
9 W" g( \( D( o* v: O" [　　江暮行眉眼一抬。
3 f+ R1 u0 K/ q( d& i6 n　　宴好被看他得笑不下去了：“你坐吧，我去给你倒酸梅汤，我们一会就讲讲补课的事。”
　　——
　　不多时，宴好捧着酸梅汤坐在桌前：“班长，你给人辅导是怎么个安排法？”
. S9 R- Q$ V4 L$ R2 c　　江暮行按手机：“各有不同。”
/ S* F3 V- G! l! Q: t' I) V) p　　“那我说一下我接触过的情况。”宴好看着杯子里的酸梅汤，“我爸给我请的家教是每天上课，一天一到两节。”
　　假的，其实只有周末上课。
　　江暮行挑眉：“每天？”
　　“对啊。”宴好的手指用力按了下杯子，“像我们走读生，高二没有强制性的非要上晚自习，可上可不上，到高三才有两节，你可以跟我一块放学，直接上我这儿来给我补课，我有阿姨做饭的，晚饭你也不用操心。”
　　江暮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宴好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感，他咳一声：“这个只是参考，主要还是根据你的情况来定，我这边怎么都行。”
: ?/ s3 ^# u9 h/ K5 S  v1 k　　江暮行还是那个眼神，显得深谙不明，难以揣测。
  f  n" t3 k* K. f+ g- W( C　　“双休日呢？”宴好垂眼喝一口酸梅汤，舔了舔下唇，“周六晚上跟周日上午，或者下午。”
　　江暮行沉默了会：“周六周日晚上七点到十点，有特殊情况提前通知对方。”
5 A2 m, W# P1 V& k$ }/ V4 F　　宴好的呼吸猛地一滞，贴着杯子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那好。”
　　“就补课这个事，什么时候停由你决定，你压力太大自己忙不过来，就不用给我补课了。”
　　他竭力捂紧兴奋的心情：“当然，班长你要是一直给我补到高考，那最好不过了，像你这么学习好的……”
6 j0 i2 L4 G  R$ A! G4 @; z　　江暮行突然出声：“学习好的，会讲题的多得是。”
　　桌前的氛围瞬间变得怪异。
　　宴好的嘴唇抿得发白，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他半响闭了闭眼，抬起一张笑脸：“那些人我都不熟，管他们呢，我最信任班长。”
, ?# D' q: p% q9 n! Y+ b5 Z　　江暮行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长腿搭在一起：“你数学差的是哪一块？”
　　宴好绷紧的身子放松很多：“都差。”
　　江暮行：“……”
　　一时之间俩人都没再说话。
8 ^- }8 R8 ?- \4 J7 |8 ]6 c　　宴好心里的阴沈跟焦躁快要压不住了，他下意识把手抄进刘海里，抓着发丝往上捋，手撑住头，眉心紧蹙。
　　脑门一凉，宴好瞬间惊醒，连忙把刘海放下来。
　　医务室那会宴好只是想江暮行能看过来，因为他怀疑做了两年同班同学，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没仔细瞧过。
　　宴好只想江暮行能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并不敢一直露出眉眼跟他说话，没了刘海的阴影遮挡掩藏，眼睛里的东西就全暴露了出来，会被看穿。
0 \4 L5 u; Z6 O3 C# {$ B6 u- I5 V1 K　　那样太没有安全感了。
　　宴好想，除非江暮行哪天也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了，他才会把刘海剪短，全扎上去露出整个脑门都行。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
　　宴好顺顺刘海：“班长，七点了，讲题吗？”
% V/ N! a3 S! I3 R　　“这次先不讲题。”
　　江暮行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本练习册，“你把这里面1-10页的题型整理出来。”
　　宴好看了看眼皮底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干净整洁，有茧子，不止是拿笔那处，指腹掌心都有。
　　接下来宴好认真在笔记本上面整理题型，江暮行翻开一本课外书看起来，客厅里十分安静。
. v# i* ?- R$ y- D  W" s( t　　十几二十分钟后，宴好把笔记本往江暮行那边推了推：“班长，我都整理好了。”
8 \: x3 l5 n2 g- d* J5 \* l% d* Z　　江暮行合上书，拿过笔记本扫扫，就打开练习册检查。
# C" k3 X( F0 h0 @　　时间分秒流逝，宴好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忐忑，他把酸梅汤全部喝完，起身去洗脸。
　　宴好刚往脸上扑水，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过来。”
　　这两字施了法一样，有让人服从的效果，宴好随意抹了脸就折回桌前。
2 f" O1 h- v8 e, t　　江暮行用笔尖点了点一道题：“漏掉了。”
. S$ S4 t& |( y) H3 ~+ Z, h　　“就一种吗？”宴好跑的急了点，说话时轻喘，气息里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比我想象的好了很多。”
　　江暮行往后翻三页，又划了道题。
8 H: U+ d" l7 K! E' x　　宴好潮湿的睫毛眨了眨：“两种……也还行。”
' }0 V8 D, j* u% U9 L　　江暮行把笔丟到练习册上面：“十页总共就没几种题型。”
　　宴好：“……”
　　练习册一角突然多了一小圈水迹，江暮行侧抬头。
( q4 Y% I( w5 i　　宴好尴尬的直起身。
4 Y/ Y/ [$ `# V; m- A　　刘海湿哒哒地贴着额头，眉眼间的发丝成缕搭在一边，露出眉心那颗小朱砂痣，肤白痣红，衬得十分惊艳。
　　宴好鼻子有点痒，他打了个喷嚏，身体往前倾，一滴水珠从发梢滴下来，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晃飞出去，落在了江暮行的手背上面。
　　江暮行顿了下，把练习册给他：“你先把我在第一页，第二页，第五页，第七页圈的题做一做。”
! N+ s, `$ {9 h& ?4 z" W% q# _3 a　　宴好揉揉鼻子：“什么？”
/ D& @2 c. l7 d, U3 A$ p　　江暮行淡淡地重复一遍。
　　宴好看看练习册第一页被圈的题：“这个我不会。”
/ e  `7 h; R# ~: i+ |, K　　江暮行眉峰拢在了一起。
　　“真不会。”宴好说，“函数很难。”
　　江暮行看他：“这题是上学期的知识点。”
5 r/ e5 S1 w# b4 o　　宴好垂着头：“忘了。”
　　江暮行眉峰拢的更深：“那把你会做的做了。”
" v/ y# n2 S9 T9 `　　宴好愣怔地站在原地，听觉出错了吧，不然怎么会听出来无奈的意思。
　　——
　　四道题宴好就写对了一道，思路还不清晰，很乱，也透露出他的不确定，运气占一大半，下次再有类似的题型，他就不一定能写出来了。
　　江暮行边说边用笔划线：“一个公式就能搞定，你却绕一堆，这些都是不必要的。”
* D1 X! d5 B" w0 Q　　“我平时不怎么记公式。”宴好不自觉地顶嘴，“死记硬背行不通。”
　　江暮行眼帘抬了抬：“没要你死记硬背。”
" k3 F" E' I8 u  C  S　　“公式要去理解，去推倒，还要针对性的做些习题，灵活起来，加强记忆。”
　　宴好看他的长睫毛：“班长，我是不是你辅导过的人里面基础最薄弱的一个？”
　　江暮行在一旁写正确的解法：“最能开小差的。”
　　宴好：“……”
3 C+ h/ o- {0 `) e+ w; _% c7 _　　江暮行解完了问：“步骤都能看得懂？”
　　宴好点点头。
　　“看得懂还不够，要自我提问，知道每一步为什么要那么走。”
& b0 [$ T0 }+ l  f5 [* O2 `' W, p, j　　江暮行扣上笔帽，“一样的答案，这道题我的解法得分会比你高，而且比你节省很多时间，你自己理解理解。”
　　等宴好理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就给他讲他不会做的那几题。
# e- _# X8 B( c* G　　宴好搬着椅子坐过来，嘴里塞了颗糖，腮帮子鼓着一块，呼吸里全是平果的香甜，一张嘴就往外冒，丝丝缕缕的在空气里散开。
　　江暮行一道题讲的很慢，断层似的不时停顿一两秒，折回去重讲，他倏地执笔在草稿纸上面大力点了一下。
　　宴好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给弄懵了：“班长？”
　　江暮行下颚线条绷着，极其不耐的样子：“以后讲题的时候不要吃糖。”
　　宴好一脸迷茫。
( D3 ?0 o1 ^) S* i" X0 r　　江暮行面上没什么表情：“会干扰到我。”
: N9 I, [8 S& |! ^+ ^+ f　　宴好微怔，是嫌他的吸溜声很烦？他立刻嘎嘣嘎嘣把糖咬碎吃下去。
4 M) e* K" u2 j; o1 t　　“以后我不吃了。”
9 X9 F6 g0 Z; i& w& [4 F!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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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w1 v! M- B第4章
" J3 c4 P( {- O9 m/ b" I　　江暮行继续讲题。
　　宴好没再吃东西，认真地听着，不会就问。
$ r/ X; [' x1 W, N8 r. @　　江暮行的气息很冷，看起来很难接近，但他讲题却很细致，也很有耐心，一道题讲一遍不懂就讲两遍，三遍，四遍，反反复复地讲，直到宴好懂为止。
/ x" `. X' _* g  c4 G　　气氛正好的时候，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皱，搁下笔接通。
　　宴好不自觉地竖起耳朵，隐约听见了嘈杂的背景，是电子音的轰炸声，混杂着兴奋的呐喊，很吵，那边是在酒吧里。
- I3 \$ A/ \( I' R0 t. m& |　　电话那头的人是男的，他听不清说的什么，只听江暮行回应对方：“我已经辞职了。”
　　“前天，不会再去了。”
: A5 k- @! ?% C  f0 T　　江暮行扫向旁边发愣的少年，屈指在解了三分之二的那道题上点几下。
　　宴好回过神来，尝试往下演算，脑子里不由得胡思乱想，江暮行到底打了多少份工？
3 ^6 c+ n3 T* S3 K, F1 `/ M　　家里是怎样的情况，要他一个高中生扛那么多。
　　江暮行起身走到阳台打电话。
) S/ x6 J/ O& \7 h6 Y　　宴好什么都听不着了，他无意识地扣着自动笔，心里的阴暗面积无法抑制地一点点扩散。
# g- C/ X8 w+ s! O0 q9 _5 M　　手机震了下，宴好点开聊天窗口。
% t8 ]$ i2 a: J$ e! q6 L" Z/ e% p　　杨丛：小好，我爸带我妈参加酒局去了，夫妻俩晚上要在酒店过二人世界，长夜漫漫，哥们只能来投奔你了。
　　宴好：今晚不行。
9 H1 o! k: ?4 B1 a* w3 F+ U　　杨丛：………………
* R/ L( p2 E% d; `/ M, \& X* [　　杨丛：？？？？？
　　杨丛：你终于要变身了？
　　宴好：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你。
　　杨丛：承蒙夸奖。
2 x8 q/ a/ L3 S2 x# x0 T# ]) _　　杨丛：不说了，我准备带上包袱去你那蹭一晚了，半小时后见。
+ f: r! e1 R) @5 y7 `6 c　　宴好：今晚真不行，你别过来。
& i) r. `, K6 w& D+ f- L　　杨丛：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总裁式翘腿抽烟】。
　　宴好：心烦。
& s/ u" C) C; g! }　　杨丛对那两个字有阴影，能勾出一大串宴好乖张偏执的言行举止，没法搞，能让人想死，他求生欲极强的发了个月亮船摇啊摇的表情就下了。
　　宴好趴到桌上，脸埋进胳膊里面。
　　“你在干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宴好登时坐起来，江暮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看他。
; Q( L" g, F$ j0 z! W+ ?　　宴好啃了下嘴角：“我在想题怎么做。”
　　江暮行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拉着椅子坐下来，揉了揉额头，有种难言的疲惫。
　　宴好以为这个话题不会再展开的时候，听到他问：“想出来了？”
  {) f5 ^; V' q/ N7 k　　“没有。”宴好说，“没想出来。”
+ }- q* X2 G' l; {0 m& H　　江暮行拿起笔转了几圈，手骨节分明，笔修长，搭配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
1 t; C3 Y3 t, p　　宴好想做那支笔，江暮行的任何一支笔他都想做，他单手撑头，掌心盖住眼睛，把快要涌出来的青涩欲望藏好：“班长，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你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吗？”
　　江暮行把草稿纸翻出空白的一张：“不是。”
' ?1 o( c7 d6 r, R$ Z, Q　　宴好想说那怎么会有你的电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另一个问题：“酒吧是什么样的？”
　　江暮行：“酒吧样。”
& a; s  R, \: E; l. V$ S7 U- d　　宴好：“……”
　　“我还没去过酒吧，一直没机会看看。”宴好说，“进去要用身份证吗？”
& X5 h2 O0 I! S% g* G　　江暮行端起酸梅汤喝了口：“别人不要，你要。”
" O$ y5 j1 k8 Q' K　　宴好一愣：“为什么？”
- N* O! F. @1 W7 k! g* [　　江暮行瞥他一眼：“你像未成年。”
, C: e- N; v2 z+ e, o# }+ R　　宴好的脸抽了抽。
' k- q5 X$ u3 \( `9 w　　江暮行放下了杯子。
9 t; ^& N/ r9 Z　　宴好问他：“酸梅汤怎么样？”
　　江暮行口中的酸涩里面多了一丝甜：“可以。”
4 M% U7 b7 H2 z　　宴好嘴角微翘：“阿姨做的。”
: v* r* B' C4 C/ K$ `5 z! {' h　　“她不光会做酸梅汤，还会做很多甜点，平时她不住这里，就每天过来给我做饭打扫卫生。”
　　江暮行摩挲杯身。
0 P% b2 _6 X9 ~% D4 O5 `" ]　　“我这儿离学校不远不近，走路十几分钟，骑车十分钟以内，很方便，中午我都回来吃。”
　　宴好捂着自己的小心思，摆出扯闲篇的轻松随意姿态，“阿姨烧饭很好吃的，下次你来早点，可以尝尝她的手艺。”
5 I$ b" V5 [- U; R7 e, |　　江暮行眼眸半阖，薄唇抿在一起，下颚线条冷硬深刻，显得寡淡凉薄。
  s' q6 m6 y5 m3 k) C$ e3 W# m　　宴好咬了下舌尖：“不好意思啊班长，我说着说着就说多了。”
) S& E! U1 \9 @* }　　江暮行神情漠然：“讲题吧。”
- N, O/ L* z& q8 Y& d　　宴好转过来，手放在腿上，上半身微微前倾。
　　江暮行还是之前那样的节奏，那通电话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无关紧要的人跟事。
　　宴好听了会，指指一处：“这里，你再讲讲，我没有弄懂。”
+ k4 E$ u0 A+ v2 l　　江暮行于是重讲。
# V7 T* T5 [2 B$ c& O　　宴好边听边问，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落在江暮行结实的手臂上面。
　　江暮行皱眉：“你坐远点。”
　　宴好看着自己的手指：“坐远了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洗过澡了，沐浴露跟江暮行身上的肥皂味是一样的，都是柠檬香，挨得近，两人身上的味道混在了一起，无声无息地融合着，无比亲密。
5 S/ V( k, y8 @- g　　江暮行把草稿纸，习题册，笔记本全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自己隔着点距离拿着笔讲解。
　　宴好垂了垂眼，身体前趴一点，手肘撑着桌面，脸蹭在臂弯里，歪着头听。
　　江暮行沉声道：“认真点。”
　　宴好哦了声。
　　几分钟后，江暮行面色严肃的问：“你有在听吗？”
　　宴好眨眼：“有。”
% |0 a9 Q: K5 @' [) m- R& X$ Q　　真有。
　　虽然不是一直在听，却没有完全左耳进右耳出，有一部分听进去了，也有一定的理解。
　　某个瞬间宴好都以为自己找江暮行补课，就是为了好好学习。
　　——
　　江暮行全讲完了就让宴好自己消化。
　　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前就他一个人，他发现江暮行的书包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放着，这才松口气。
: h1 |7 ^% ~' Q7 e, d3 \　　卫生间里亮着灯，江暮行在里面，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一点水声都听不见。
　　宴好走到阳台仰望如同被黑布蒙住的天空。
: e% P6 D5 z5 X# Z9 O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大到暴雨，闷一天了，该下了吧……
2 y/ t, J& `* U( N　　宴好听到卫生间门打开声音，就快步回到客厅，问江暮行要卡号，非常顺利地谈妥了课费。
1 T# o1 c' c3 o5 ?　　并且表示今晚的课很满意，接下来的也很期待。
* w/ T6 d4 T! z- A　　江暮行在水池边洗手，情绪没多大波动。
　　宴好满手的汗：“班长，以后我在学校有不懂的题能找你吗？”
! Z" S+ D8 ?9 C2 F3 v7 f: {　　江暮行关掉水龙头：“你不是已经找过了？”
; i/ h1 X/ ]- \! C　　宴好一噎：“那除了数学，其他的能不能问？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9 q" J* p  l" H. N& u  V1 K  i9 s　　江暮行掀了掀眼皮。
& w- _( B) f' Y: x　　“麻烦吗？”宴好试探着说，“我提前跟你讲声行不行？QQ上敲你一下？”
, ~6 t: m5 m' F8 T+ w" ]　　江暮行淡漠道：“随你。”
9 A# G7 d  R# B5 G( u8 e　　宴好轻吐气，其实他就是先打个招呼，什么时候付诸行动还不知道。
　　两年下来，他在班上没怎么跟江暮行说过话，更不会有事没事去他座位上玩。
7 R; b1 J, K9 U8 B& X% g　　那天找他讲题，还是等放学人都走光了才去的。
　　江暮行看手表：“现在还剩二十分钟，我给你出道题。”
' A" r/ P, H8 i! i　　宴好吸气：“好。”
- H' p# c+ g" o( }4 a　　片刻后，江暮行出了题，宴好刚开始做就喊：“班长……”
4 S6 Q3 ^0 u8 E8 W　　江暮行翻书看：“自己写。”
  L0 P$ K* U& V' p0 B# B  H　　宴好舔唇：“我是想跟你说，茶几上那些吃的，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2 }" f& W  s1 X  I　　江暮行看过来，宴好立即垂头。
* [- f* k. }9 D4 N　　过了会，宴好又喊一声：“班长……”
8 k' A+ T& d7 @! V8 l7 ], H　　江暮行视线在书上：“我不吃。”
8 Z4 }8 {. \" O7 Z　　“不是，这回是我写不出来。”宴好看他被灯光笼罩的深邃眉眼，“我想不出解法。”
　　江暮行眼皮没抬：“考试的时候你不会也喊班长？”
　　这话里没有什么讽刺，云淡风轻得很。
, N1 G1 }# V0 y4 o5 q　　宴好却依旧刷地一下红了脸。
1 {& K, k& y* I: O6 i- F　　“注意审题。”江暮行说，“那题的题型构造我才跟你讲过，而且连续讲了四遍，你要学会举一反三。”
1 ?, k$ Y8 E  j$ y- w　　宴好咬住笔头，写写又咬，完全沉浸在解题的思维里面。
　　这题宴好动用了所有脑细胞，做完以后有种虚脱的感觉，像是打了个飞机，从起飞到降落，耗时前所未有的长。
7 [( i2 f8 p8 f2 u1 h8 w0 J　　浑身都有些疲软。
1 S; }; ~; n' U5 G+ U1 J　　“班长，我做完了。”
　　宴好扭头，见江暮行捧着书，腰背微弓，神情模糊，样子近似在发呆，他愣怔地望了一会，声音很轻，“班长？”
1 C3 `2 G# G! F& p/ ]2 b　　江暮行腰背直起来，与此同时，冷漠疏离全部回到他身上，仿佛前一刻跟他格格不入的状态只是错觉。
　　“做完了？”
( e, `7 _  h" n- c　　“嗯，”宴好又检查一遍，“应该是。”
0 ^' a' A+ }8 w　　江暮行合起书放桌上，拿了他的草稿纸，查看上面的解算过程。
　　宴好屏息等待，从小到大做过很多卷子，有过大大小小的考试，没有哪次这么紧张。
& I+ @+ Y$ H% \　　胸腔就跟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快喘不过来气了。
　　江暮行言简意赅：“不错。”
　　宴好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的摄人，好似有火光从里面窜出，照得眼角眉梢十分鲜活。
# l9 t) }7 f2 w! a/ W　　“每一步都是对的吗？”
　　“嗯，”江暮行说，“每一步都对。”
　　宴好害羞地抓抓头：“那我……还可以的吧？”
　　江暮行把草稿纸放下来：“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会做的更好。”
- m5 H1 _5 |. x4 o3 h+ R　　宴好嘴角的笑一僵：“班长，你怎么跟老班一样？”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要扮演的角色，要成为的人，要达到的目标，要走的路。”江暮行说，“高中应该以学习为主。”
' z0 L  f# o+ y* p% i3 ], M3 g　　宴好不说话了。
　　他是班上买进来的三人之一，老班把他们三的座位安排在最后，明摆着就是让他们在窝里玩，不要影响到别人学习。
　　大概在江暮行眼里，他就是不安分，成天在学校里瞎混。
　　气氛略闷。
! R' x8 n" O) Y% N& ]　　江暮行收拾了练习册跟书放进书包里：“今晚就到这里，明晚我再过来。”
　　宴好身后摇晃着的小尾巴失落地垂了下去：“那班长你……”
　　话没说完，就看见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在轰隆隆的雷声里，哗啦一下，大雨倾盆。
　　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 Z5 C, U0 w6 M: g0 a4 i! L' n& y3 G　　呆了会，宴好转头望天，感谢。
5 A6 _4 {, r4 l- V0 T$ _8 }# y' _

4 C2 r, M1 S) a$ ~第5章
　　外面是瓢泼大雨，宴好心里开满小花，随着春风摇曳不止，他把阳台的纱窗拉开，快速关上玻璃窗，被打了一手的雨水。
; a3 c+ a3 ^: z$ D5 l% x6 l) q　　“雨下得好大。”
$ P* X+ P" \! J  j1 ], X3 L　　江暮行走到阳台看雨。
　　宴好眼睛黏在他背上：“班长，你干脆别回去了，就在我这住一晚。”
　　江暮行看玻璃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语气有几分平淡，听不出是什么想法：“在你这住？”
　　“嗯。”宴好尽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那么过分热切，“我这有三个房间，北边那间次卧是我爸妈住的，他们回国的时候会过来看我，靠着门口那间是客房，只有杨丛住过，被子枕套什么的都是干净的。”
9 M5 |7 w9 p6 o, l6 Z) y; m　　江暮行没有反应。
  U2 a2 |, u6 Z/ k; ^1 e" i　　宴好的失望并不大，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他垂下脑袋，下一秒就听见头顶响起一句：“那就在你这里住一晚吧。”
7 y5 q) F5 F4 x/ N2 R/ a% U% h　　那一瞬间，宴好死机一样傻站着。
+ _9 N' S5 M- S) @  f　　江暮行转过身。
1 o) J: t! X3 G3 S9 Z1 I　　天边“嚯”地乍现一条刺眼白线，利剑一样在玻璃窗上划了一下，那道电光在他漆黑的眼瞳里一闪而过，光晕浅浅地掠向宴好。
　　紧跟着是一声闷雷。
" O  p" S1 a: b; R% P　　宴好像是被人扒着耳朵嘶吼，他猝然惊醒，抓抓耳朵掩盖惊喜：“好，行，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 B. b: G. i: o% q' T8 v　　“不急。”江暮行前言不搭后语，“你作业都做完了吗？”
　　宴好神经迟钝：“白天才布置的，现在怎么可能有人做完。”
) Z+ z' h9 H: Q6 c8 f1 a9 A　　江暮行瞥他：“我做完了。”
　　宴好：“……”
　　“你是班长，你不一样。”
　　江暮行俯视着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有什么不一样的？”
　　宴好抿嘴：“班长无所不能。”
/ Y6 G5 o$ J! h% d2 N　　江暮行似是自嘲地动了动唇角，他离开阳台，背影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那种沉稳是被生活压迫，过早踏足社会磨炼出来的。
　　——
$ P# J4 M5 v# x, T; o3 J1 `3 P　　宴好走路有点飘，喝醉了似的：“班长，你要辅导我做作业？”
/ B3 `5 ?8 q+ D7 T( e$ s. i' [! N　　“很晚了，”江暮行看了看手表，“明天再说吧。”
　　宴好哦了声：“那我去房里找找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9 X* x5 f- `( a& v/ A5 r　　进了房间，宴好恍惚着把自己摔到床上，一动不动地趴了会儿，他翻过来，两眼对着天花板的吊灯。
　　窗外的雷声一声接一声，徒有一声大的，炮轰一般，震得耳膜疼，宴好摸到床头的灰色旧邦尼兔，把它抱到怀里，扯它耷拉下来的长耳朵。
% w! A8 }- }0 L  B/ I9 m2 D/ M0 `　　宴好躺在床上玩邦尼兔的耳朵，心里想着事，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条件反射地回应：“进来。”
　　江暮行进房间就看到这样一幕。
5 Z0 {* f* J. W, o8 ?! r　　宴好跟他对视，轰隆一声响，有种脑子里炸雷的错觉。
+ f: r0 @* T; D! i- ?5 v　　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 ^+ x& |: L& w5 c( V1 C3 U　　宴好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把手里的邦尼兔扔一边，又捡回来，装作镇定地说笑：“班长，这个是兔子，邦尼兔，我小时候总哭，我妈就给我买了这个，我一直带着它，走哪都会揣在行礼里面，跟我家人一样，它的毛很软，肚子也软，耳朵长长的……”
　　“就……”顿了顿，他把邦尼兔举起来挡住脸，很小声地说，“很可爱。”
# ^7 B& k" j8 M　　江暮行看着他：“嗯。”
; j, I) L# I1 d1 k" }/ t  {+ f　　宴好下意识放下邦尼兔，仰起头看江暮行，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嘲笑。
" q* O! g- O9 b' U1 r  Q3 Z　　就连杨丛都会开玩笑，说没见过他以外的男生在床上放公仔玩偶，还把它当一个玩伴。
　　江暮行却没有。
( S$ b# O3 Q( l7 a% s9 ^' ^　　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很正常。
　　宴好后知后觉自己盯着江暮行看，他慌忙移开视线，有些无措地揉了两下头发：“班长，你进来是？”
　　江暮行反问：“不是说要给我找衣服？”
　　“找衣服，对，”宴好从床上下来，“你等我会。”
　　宴好在江暮行出了房间后不久就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有牙刷，毛巾，都是新的，还有衣服，是我买大了的睡衣，蓝格子的短袖短裤，一直搁在橱子里，干净的。”
　　“内裤我给你找着了一条，”宴好说，“是杨丛落我这儿的，他没穿过，我短信问过他了，也打了招呼，你穿吧。”
: |  Q& j+ c$ `" z　　其实是他特地买的，XL码，江暮行的校服尺码。
# e/ S0 v8 q0 _　　反正江暮行不会跟杨丛求证。
　　睡衣也是宴好前天放学后去商场买的，选的江暮行最喜欢的颜色，买回来自己脱水晾晒，自己收了叠起来的，什么都没让阿姨碰。
7 J! R/ ?% O2 h$ k　　宴好为了江暮行哪天在他这儿过夜提前做的准备，没想到第一次补课就用到了。
' R1 q& q" s/ o4 j  k6 C　　“就这些了，沐浴露洗发精浴室里都有，你随便用，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再跟我说。”
　　江暮行拿了袋子就去卫生间。
2 z1 ~' l0 E8 ~　　宴好微张唇，全身燥热难耐地瞪着门，瞪到眼睛发酸发红才垂头回了房间。
　　——
/ `; t7 y. S# v- O% _! f　　平息了会，宴好坐在书桌前，架起一面小镜子，一手拿剪刀，一手抄起刘海拢在一块儿，打算把戳到眼睛的发尾剪掉一点。
8 e/ D5 F2 k- r3 K9 h　　杨丛打开电话，宴好开了扬声器。
7 ?4 ?  U& R" u- z1 V& l$ N4 J　　“还心不心烦啊好哥？”
　　杨丛可怜巴巴的，“我一个人要无聊死了，真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你的，你要是稍微不那么心烦了，就唠几句呗。”
3 d8 i, B- J" X$ T　　一小撮发丝擦过刀刃掉下来，落在铺在桌前的纸上，宴好凑在镜子前检查剪没剪歪。
　　“没空，找你女朋友唠去。”
! I: A% i, T3 V! |- @4 u+ M6 ?) |　　“唠不了。”杨丛说，“我家玲玲是个三好学生，她有很多作业要做，我不能打扰她。”
9 _) R7 D' Q& k9 t- ]' q　　宴好：“……”
# y7 {+ y* d" y　　“别人也能找，关键是不够铁，说话得顾忌，只能找你了。”
　　杨丛感觉兄弟的情绪蛮不错的，就变回大咧咧的德行，“你在干嘛？”
; g* t% v' [& F5 c8 d& R4 V　　宴好抓着剪刀往发尾里戳剪，有模有样：“剪头发。”
7 q2 L4 f( V) i$ J　　“我就纳闷了。”杨丛啧啧，“你一个实实在在的富二代，富得流油，总是自己给自己剪头发，像话吗？
　　宴好认真修刘海：“滚。”
　　杨丛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哇哇叫：“别啊，别，再说会，我真快闲出屁来了。”
　　宴好不想理。
　　杨丛突兀地问：“小好，你看过片儿吗？”
7 E. k& W+ l% p$ u  h; {; `　　宴好手一抖，剪刀没拿稳，差点扎到额头：“没看过。”
0 h! W% d9 Q6 c. h( W' C1 @　　虽然他有两个盘的资源，但都是钙片，不是杨丛问的那种，不算扯谎。
$ D' o. D5 \& ]: C6 n$ G: D　　杨丛嘿嘿笑：“我有，你要吗？”
+ |; Y& i3 z7 b: ]% h) \$ l, L　　宴好蹙眉：“不要。”
　　“咱也老大不小了，”杨丛语重心长，“我十九，你十八，是老大不小吧你说？”
　　宴好敷衍的用鼻子出音：“是。”
　　“那看个片算个鸟啊，想看就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末了杨丛还文绉绉地长叹：“古人云，食色性也。”
　　宴好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你在看？”
　　“我在看还能给你打电话？”杨丛说，“我能那么牛逼啊我？”
+ C/ j8 s1 u6 M4 A　　经常一边看片一边写作业的宴好保持沉默。
) t: k; H. o! ^" a5 K! W( `1 t! W　　杨丛咳嗽两声：“咳咳，是这么回事，我呢，晚上进了个网站，一哥们发给我的，我不要，他非要给，还送了我一个注册码，你说现在这世道怎么还有那么客气的人？”
　　宴好剪完了刘海，把纸上的碎头发往中间抖抖：“废话一箩筐了大哥。”
　　“弟啊，哥这跟你说心里话呢，就那网站，里面有好多东西。”
; c, h3 k# h8 R. C4 c' Q　　杨丛的话声突然一停，不往下说了。
- I) z  }- h( w; I1 l/ ~　　宴好感觉他是抽的邪风。
; z% ~$ |7 d; n+ o　　“我跟玲玲不是快一年了嘛，还停留在牵手的阶段。”
　　杨丛扯扯嘴皮子，笑得吊儿郎当，“女孩子保守点是好事，是该保守点，还是在高中，不能乱来，你说是吧，咱爷们就得尊重人的想法。”
　　“可是怎么说呢，有时候到那个点了，情绪到了，你知道的吧，心里头实在是想那么做，不带那些乱七八糟想法的，就是单纯的想想亲她一下，就亲脸，或者额头，她都不准。”
　　宴好感觉电话那头有苦水流了过来，负面情绪直往他耳朵里钻，他用纸包住碎发扔进垃圾篓里：“你话怎么这么多？虐狗有意思？”
　　“这罪名我不服，我要是真想虐狗，你早被虐死了。”杨丛轻嗤，“我这是一个恋爱中的人都有的通病，患得患失。”
　　宴好嘴一抽，敢情不是邪风，是邪火，看片看出来的，没地儿放就来跟他耍嘴炮，年纪轻轻的一堆牢骚。
　　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 O& c; b4 x, z0 y　　但宴好羡慕这些屁事，他也想谈恋爱，跟江暮行谈。
  j# ]* b5 E4 i1 I, |8 a　　“你们一周年纪念日，你有什么安排？”
; t, D3 F" r. x" c% U" J1 T　　宴好找了个话题打发时间，等江暮行洗澡等得他也要有邪火了，“说说看。”
+ E9 L5 R0 W  a! A　　杨丛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扭捏起来：“就那啥，那个，我在练吉他，到时候给她唱首歌，你别说出去啊。”
8 q  w- o" G) N" c, v0 z　　宴好问：“还有呢？”
' J/ d: [0 x0 u　　“还有什么？”杨丛痞笑，“我自弹自唱，生平第一次给女孩子唱歌，而且歌词也是我写的，我把我跟她的爱情写成歌唱给她听，自编自弹自唱，纪念意义爆棚，这还不行？”
) M: w" W( o+ L4 o　　宴好不看好：“我觉得你还不如给她买条手链。”
　　“那有什么意思。”
　　杨丛说，“我找夏水问过想法，让她作为一个女生来回答的，如果是庆祝一周年，她觉得男朋友为她写歌很用心，会很感动。”
/ V) O6 G# z. |+ u　　夏水是宴好前桌，她加上他俩，就是1班买进来的三人组，成长背景在一个圈子里，大家会用所谓的“生在罗马”来统一形容他们。
" b/ a  s' X( J, `' q' v' n8 v7 {　　宴好把剪刀跟镜子收抽屉里：“大哥，不是每个女生都是夏水，你问的答案只能做个参考。”
　　“废话！”杨丛又扭捏上了，“我其实准备了项链，一对儿的，定制款，刻了名字，就是不太想在那天送，我怕她到时候会搞错重点，不关心我唱的歌。”
9 S. m/ c. f+ ?9 G! k1 |' P; n　　宴好实在受不了他这么叽歪：“所以你要怎样？”
# H, G7 a1 i: {　　杨丛在那头咆哮：“卧槽，嫌我烦了是不？这是人干事吗？回头等你谈恋爱了，有种他妈别找我唠！”
5 I' A: a3 a0 J, [' C9 k0 d& D& ^　　宴好：“……”
　　“妈的，烦死了，不说了，”杨丛爆了句粗口，“小好，耍会游戏啊，我在线上，我们刷个副本。”
　　宴好被他烦了一通，头疼：“不刷了，睡觉。”
　　“明天又不上学，你这么早睡？”
　　杨丛满血复活地作起妖来，“该不会是想偷偷上网找片吧？你可千万别，网上很多带病毒的，你想看哥们这有啊，跟哥们说，网站分分钟给你发……”
　　“自己玩去。”宴好把电话掐了。
　　——
3 B" l7 n' B; r, s) ^0 s4 _2 Q  i　　宴好出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热气都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离开的，他走到靠着门口的那个房间门外，晃来晃去。
　　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宴好猝不及防，跟江暮行打了个照面。
4 z1 q( a6 G4 H5 k6 u　　江暮行头发是湿的，没怎么梳理，几缕发丝凌乱又随性地搭在额前，棱角似乎都被冲洗掉了一些，配上一身款式简单温润的棉质睡衣，显得有些许柔和，依然帅的要命。
9 i7 u& L7 d& r7 K# P　　宴好看得出神。
+ w) T  _& }- d+ O2 ^　　江暮行微低头，眼尾上挑：“怎么了？”
　　宴好垂了眼，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全然不知自己这样是在发光，只顾着高兴，甚至是激动的呼吸都在颤抖。
　　这个人穿着他挑选的衣服跟拖鞋，脖子上挂着条蓝毛巾，浑身都是他的沐浴露香，睡在他的公寓里，好像成了他的私有物一样。
　　江暮行看着眼皮底下的黑色发顶：“宴好？”
9 Z, c0 E1 c+ G7 N- f2 b( n　　“嗯？嗯……”宴好唇边的弧度敛去，局促地用手背蹭一下鼻尖，“我是想跟你说，洗衣机在阳台上面，衣服脱个水明早就能穿了，要是不放心可以用烘干机，在卫生间里，我怕你没看见。”
9 J+ Q# w" j# F/ v# Z# T　　江暮行拽了毛巾擦头：“我知道了。”
　　宴好等半天都没等到别的，他世界里五颜六色的光点一个个消失，直至深黑。
　　江暮行会发现浴室里的沐浴露跟自己的肥皂是一个味道，所有用品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 @! C9 f6 K8 h- E" k* l　　这两个话题任意一个拎出来都可以聊，以我们品味一样来展开。
　　但江暮行没有。
1 ~% W; y  _8 R1 q; I　　宴好一颗心被巨大的失落浸泡着，酸溜溜的，想到江暮行是个冷淡的性子，对谁都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了点。
" i0 g" K+ A$ i* C0 L% C) a　　“那我回房了，班长你早点睡。”
　　宴好刚掉头，就听见江暮行喊他：“宴好。”
+ s$ o: c" L  E" U* z　　江暮行的嗓音略低，有点哑，尾音听起来隐隐有种带着笑意的感觉，宴好整个背脊发麻。
- ]5 }# Q4 T8 }; Z7 A2 K. u　　“嗯……”
　　“你走反了。”
　　“……”
　　宴好尴尬的脸上火烧：“我把防盗拉上！”
" C# U& E! F6 t1 z

第6章
2 C- c5 P4 Z% I( _' U5 G" K　　宴好以为自己会激动的睡不着觉，没想到睡得比平时还早，一觉到天亮。
3 Q: g. P+ J4 ?2 v' h6 _' V6 a" ]　　而且……没做春梦。
　　大概是做题用脑过度，累了。
0 D0 w4 q4 y6 [4 e/ I& Y1 c, S　　宴好迷迷瞪瞪地抱着空调被，腿夹住被角，上下眼皮打了几架就勾搭上了，黏黏糊糊的，难舍难分。
' U0 i) c: ^+ z2 K; U; z3 F0 [　　两眼皮正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突然就被强行撑开了。
　　宴好快速掀开被子跳下床，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冲出了房间。
　　张阿姨在厨房炒小菜，闻声和蔼地笑喊：“小好，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 N0 \1 N9 z% r" j　　“嗯，阿姨早。”
　　宴好匆匆穿过客厅，发现客房的门是关着的，他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余光就瞥到玄关那里的球鞋不在。
　　鞋柜上的书包也不见了。
' H. A) f- m0 A. V! V# y4 ?　　脑子里那根弦又瞬间绷紧，宴好抓着门把手把门打开，入眼的是叠成方块的被子，铺平整的床单，整个房间收拾的极为干净。
　　仿佛没住过人。
7 b2 H/ c/ ~0 }8 y% n* @! L4 W　　昨晚江暮行留宿这里只是他做过的那些梦之一而已。
. Q' T1 _, @3 O! p# v& u, O　　宴好坐到床上，手撑着床沿把脸埋进被子里面，用力嗅着江暮行残留的一点味道，卑微而贪婪。
　　这么喜欢一个人，不得到他会疯的。
　　宴好想起来什么，立刻从床上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客厅。
" A# E$ G% |/ S　　张阿姨见他打着赤脚，连忙放下拖把：“哎呀，小好，地上凉气重，你这样是会感冒的呀。”
　　说着就去阳台的衣架上拽了双袜子，细心的翻了边。
! g+ d/ f/ ?# Y4 B! l; e' u2 P　　宴好坐到沙发上，接过袜子，没急着穿：“阿姨，你早上是开门进来的吗？”
  `/ m/ |( b) Z, z# T" A　　张阿姨不明所以：“是的呀，跟平时一样。”
* V+ }  _0 d  i2 Z: ]　　宴好一语不发地把脚塞进袜子里，扯着袜子筒往上扯扯。
　　昨晚他犯傻，只能当着江暮行的面把门的防盗拉上了，后面忘了弄掉。
0 T( B" ?1 b8 i- l6 D* D3 p# I　　门有防盗，只能从里面开，外面拧钥匙是不行的。
　　阿姨能进来，说明江暮行在她来之前就拉下防盗，打开门走了。
　　没打招呼，没留纸条，连信息都没发。
　　宴好的脸色像寒冬腊月里的阴天，又冷又暗。
8 x6 E7 I" g- {, ^0 u　　张阿姨停下拖地的动作：“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宴好抿抿嘴，“我以为昨晚我拉了防盗，记错了。”
　　“那没有，要是有防盗，阿姨就得喊你开门了。”
　　张阿姨瞧着沙发上的小孩，语气关切，“小好，你学习压力很大吧，就快放暑假了，到时候阿姨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宴好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 J7 t! \- @9 A　　张阿姨看一眼挂钟：“快六点半了，小好，你同学什么时候过来？要不你先吃？”
　　宴好垂头穿另一只袜子：“他不来了。”
4 {! ]- ~+ B. f% X  @8 n9 O　　“不来了呀，”张阿姨愣了愣，“那早饭弄多了，我还烙了饼。”
　　宴好穿好袜子站起来：“阿姨你跟我一起吃吧。”
　　张阿姨忙不迭地摇头摆手：“不行的，阿姨怎么能跟你一起吃呢，太不合规矩了，不行不行。”
　　宴好抓几下蓬乱的头发：“那就放冰箱里。”
　　张阿姨看出小孩情绪不高，想来是没睡好，她拿着拖把拖拖地，停住：“小好，中午想吃什么？要不阿姨买条季花鱼回来清蒸？”
0 c- f3 F: W. n2 [5 Q. e" B0 B　　“中午我不一定在家吃，晚点再说。”
　　宴好神情厌厌。
　　——
6 h, _8 R8 I) Q8 w9 T　　早饭宴好没吃多少，光顾着想心思，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想给江暮行发个信息，一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
　　宴好赶紧充上电开机，看见了江暮行的短信。
　　-睡衣洗了挂在阳台上，我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早上五点左右发的。
　　宴好心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1 v6 n* `8 C; h) y  S' d8 k4 X6 X$ p　　有个人能这样完全掌控他的情绪，他非但不排斥还很享受，大概是有病。
　　宴好没回短信，而是上QQ，试探着给江暮行发了好友申请，在弹出来的验证框里输入“我是宴好”，点下一步。
9 K3 j+ w* b* M. K　　新建一个分组把他放进去，备注班长，点完成。
　　接下来是令人焦躁难耐的等待。
　　宴好一直等，等了很久都没收到通过或拒绝的信息，这不是江暮行的作风。
　　于是宴好编了条短信发过去。
　　-班长，我加你好友了。
' c/ y) J6 Y4 ^" k　　没有回复。
　　宴好嘎嘣嘎嘣吃着糖，江暮行应该在忙什么事情没看手机，他进群扫了眼，就几个人在讨论竞赛题。
　　讨论出了99+。
" T! h/ [+ O- W& f; O　　偶尔会有人出来冒个泡说看不懂，好厉害，牛逼。
　　宴好没兴趣，却能从聊天内容里感受到压力，他跟杨丛夏水在初中是中上水平，中考正常发挥，挂上了一中能花钱买进去的分数线，进去以后成了班级垫底，落差是有的，但不大。
) A7 n& C* y6 Y7 @" c6 ^　　像那种在初中排名前几，进了一中以后名次变成十几，几十的，落差那才叫大。
　　那一类是多数情况。
) l- q- Z. J$ C) H) _& E　　极少数人能一直站在顶层。
6 z0 j* f( K4 R0 O( D; K　　1班是高二年级理科班里最强的，竞争氛围浓重，心态很容易崩。
+ a* y5 U# \5 X: j2 U4 d# A　　宴好无所事事的围观了会，瞪着江暮行的灰色头像，白色背景上写着十六，他自己写的字。
　　江暮行QQ曝光的那段时间，很多人分析过他的头像，有说是代表年纪，十六岁那年是很重要的一年，发生过意义重大的事情，也有说是日期，某年某月的十六号是特殊的日子。
4 O' r9 W% a* j; |　　越猜不到，就越显得神秘，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念头就越强。
/ H  T1 _: Q( \1 {; R　　不光是一中，其他学校也加入了猜谜大军。
　　这个重任最后落到了江暮行的同桌宋然身上，他也不负众望地问出了个答案。
- a- E8 E& G' z3 _2 b' t5 U　　据宋然所说，十六是江暮行申请QQ的日子，就那样，没别的意义，众人都不太能接受这样干巴巴的说法，好像他们那么关注跟个傻逼似的。
5 Q' L* M9 f: O7 r2 l# ]　　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贴吧发分析贴，几乎都是女孩子，心里有属于自己的浪漫主义，情感既单纯又丰富。
　　扬言真正的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年。
　　宴好下了QQ进贴吧，打算刷刷有关江暮行的帖子就做作业。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飘在首页的帖子。
　　——我操！咱一中校草是个牛人，满脸血给自己挂号，真他妈牛！
　　宴好的脸登时就白了，他抖着手点进去，看到楼主放的照片，眼前一黑。
　　照片里的江暮行侧低头走路，穿的是昨天那身蓝白校服，白T恤前面血迹斑斑，拿着挂号单的手上都是血。
　　红得让人心悸。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三魂六魄全部归位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
6 ?7 w# M; g5 q( U5 j) f# U　　医院一楼大厅里的温度很低，宴好一身汗进来的，凉气直往他张开的毛孔里钻，他打了个冷颤，手脚冰凉。
　　这里聚集着新生与死亡，惊喜跟悲痛交织在一起，弥漫的到处都是。
　　宴好被这种氛围呛得呼吸困难，他知道自己该去咨询一下前台的护士，或者楼上楼下跑着找找，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 V  x3 b- I5 Z) s4 c　　左侧有窃窃私语，那些形容词跟随嘈杂的背景声一起传入宴好耳中，极快地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江暮行站在扶梯上面，额角贴着块纱布，那张好看得挑不出瑕疵的脸上有几处干涸的血迹，眼帘垂着，唇抿在一起，显得异常沉寂。
6 W6 g  y8 k- m* y1 v　　宴好如同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太阳穴，疼得一抖。
　　不是回家了吗？回家啊，怎么还弄成这样……
' c6 ]1 v6 E6 q" m3 [　　江暮行瞥到了楼下的宴好，眉头一皱，下了扶梯就阔步过去。
' J- o5 D# a  l: A9 f; d　　宴好声音哑哑的：“班长。”
　　江暮行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 {# G2 I: ]+ ?+ _4 @　　“我在贴吧一个帖子上看到你了……”宴好垂眼，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洗过了，干干净净的，跟他平时一样，“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就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江暮行没有说话。
　　宴好站在他面前，心里的恐慌不安得到缓解，窜上来的是紧张忐忑。
　　太冲动了。
　　目前他们只是普通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就这么跑过来，江暮行会怎么想？
8 i3 g2 E, v- v( \+ r$ z; V　　宴好脑子里装着些混乱的念头，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跟此时不相干的话：“班长，我QQ加你好友了，你没回我，短信也没回。”
　　字里行间有很多委屈，当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5 T9 w. f2 w9 V　　江暮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轻动：“手机在家里。”
& D0 `& h- X& X% p; _+ v$ ^! U2 D　　宴好说完其实就后悔了，觉得太不合时宜，乱糟糟的，得到回应还怔了下，他舔了舔唇：“伤口处理好了吧？”
, j8 b, ?; P  G! C1 s4 O　　江暮行鼻音偏重：“嗯。”
5 n# }+ u( N# W! e& M$ q# W& p　　宴好抓了抓刘海：“那现在要做什么？回去吗？”
　　江暮行的语气恢复成一贯的冷淡：“拿药。”
　　宴好把手伸过去：“单子给我吧，我去帮你拿。”
　　江暮行神情漠然：“不用。”
　　宴好无措地放下手，扯着嘴角笑了声：“班长你跟我太见外了，同学之间帮忙跑个腿又不算什么。”
3 [2 Z  i. w& m# U+ H　　江暮行半响开口：“我伤的不是手脚，能走也能动，没废。”
9 n3 e( I" Q) K" m! C+ I　　宴好：“……”
) \1 l9 B6 m  N/ T0 D" ~　　“那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跟我说。”
　　江暮行俯视他一眼：“好。”
5 K' P# \. g3 b7 R% S. H　　——
: O5 r. G& g9 b8 A　　宴好跟着江暮行排队付药费。
　　护士啪嗒敲键盘：“一共两百七十五块六。”
　　江暮行给了三百。
　　护士将零钱找了连同单子一起递上来，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帅哥。
6 _' Z/ Z; L0 r" \　　江暮行转身往取药的窗口走，把单子上的零钱倒手上，有一个硬币不小心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被一个中年人踩在脚下，等中年人的脚迈过去，他弯腰把硬币捡了起来。
- R$ E: [' K6 V" \# j0 V8 P- c) D7 v　　一毛钱的硬币。
　　宴好目睹江暮行站起身，平静地擦擦硬币放进口袋里，心情难以形容，只知道堵得慌，就像是心口被一块海绵兜住了，难受得要命。
　　江暮行家里什么情况没人敢问，只能通过眼睛看到的知道他家境不好，过得很节俭，这是一中众所周知的事，却没人看不起他。
7 e, B, F" w$ T2 t; B　　因为除了家境，其他方面他都是最强的那一个。
　　对宴好来说，江暮行是最好的。
' g1 N1 k4 g% W  j! }' i　　宴好眼眶发酸。
' b3 G0 U, e) j& R6 C; J. {' B$ h　　江暮行走在前面，宴好落后两步，看着他脑后的一截黑色发根，好想抱抱他。
; K; M8 Z6 U7 v

9 v3 t2 J" a  \8 D* L1 x( v第7章
8 b8 R, L+ c9 E" J　　宴好小尾巴一样跟着江暮行，一路跟出医院。
4 m5 ^3 u) e7 B( C1 f7 A　　江暮行的伤口处理了，药也已经拿了，那他就没理由再黏着了。
1 F+ D" j  s$ n* L) t. G  U, e; X　　日头很烈，阳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 t1 ~6 C! [$ f3 L$ w. r, P8 g" {1 y　　宴好的步子迈得大了点，虚虚地挨着江暮行后背，藏在他挡下的阴影里，觉得他们很亲密。
　　“班长，晚上的课就不上了吧。”
　　前面的江暮行脚步一停。
　　宴好没刹住车，脑袋撞上去，鼻尖隔着衣物蹭上他背部肌肉，刷地一下从耳朵烧到脖子。
  J* x: S9 f: x! w( r/ ~- C6 l- @　　江暮行转过头：“晚上你有事？”
! z. T: ?1 X* Q$ U, L　　宴好回神，赶忙抬手去摸刘海，把眼睛里的情绪遮遮：“没有。”
　　江暮行皱眉：“那为什么不想上课？”
　　“不是不想，”宴好有种在被他爸训斥的错觉，他紧张解释，“是你头上有伤，晚上应该要在家里休息。”
　　江暮行沉默片刻：“我没关系。”
　　说着就继续往前走。
　　“那晚上你过来帮我辅导作业，我卷子都还没怎么……”
2 i; {- R7 V. Q3 r( l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到江暮行弯腰蹲了下来，他惊慌地跑过去：“班长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头晕吗？”
5 x/ j) a8 B) e　　江暮行抿紧唇，面部泛青。
　　宴好蹲在他面前，见他气色差成那样，吓得声音都不敢大了，卡在嗓子眼，颤得不行：“是不是有脑震荡？医生有没有说让你住院？你这样……”
6 U' U- B4 L. Y) g# G, H　　江暮行抹把脸，打断他：“我只是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宴好愣怔地看着他，六神无主，“那要怎么办？”
! Z5 C1 m+ T' a" r- \　　江暮行的呼吸微沉：“缓一会就好。”
$ |, e1 F3 ~4 g% e. i　　宴好看江暮行弓着背，很难受的样子，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兜里有糖。
　　那颗糖递过去的时候，宴好已经下意识把糖纸撕开了，露出小半个浅绿色糖果，他还把它往上挤了挤，方便江暮行吃。
1 w$ ]6 T( q$ b/ i　　江暮行接过来吃下去，苹果的香甜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不再苦涩。
3 J- W1 J+ h/ @: @% c) Y　　宴好一直留意着江暮行，发现他看起来稍微好了一点才舒口气：“班长，你早上五点给我发短信说回去了，现在快九点了，都没吃早饭吗？”
: D9 N- c! e7 L0 a8 B( S, O　　江暮行吃着糖，语气平淡：“忘了。”
1 L, s# [! {4 c3 }+ J1 g　　宴好张了张嘴，视线落在他额角的纱布上面，又往下移，扫过他高挺鼻梁上的一点血迹，最后停在他指骨分明，布满生活痕迹的手上，早上不会是在忙着打工吧？
7 H" C5 i) e8 D2 l  R2 l　　江暮行抬眼，宴好快速偏开头，眼角通红。
- c, e2 T+ e, k5 q　　——
8 x  U+ _. c8 v3 N" r　　蹲了这么一小会，宴好脸就晒得发烫，他很白，皮肤也很嫩，禁不住晒。
4 x# @1 G. E- E/ V4 r5 p8 E　　江暮行站了起来，往树荫下走。
5 ]3 Y) s& P( F. ^; U" x$ i　　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指了指一处：“班长，那边有出租车，没几个人在等，我们过去吧。”
　　江暮行没动：“我骑车。”
0 J  _% {: k! B5 G/ f1 T+ `4 o4 J. E　　“你骑车来的？”宴好惊得倒抽一口气，担心得过了头，就有点生他的气，全浸在了言语里，“怎么没打车啊班长？你那样骑车太危险了，要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抓车把手，路上车又很多，万一再出个事……”
　　江暮行淡声道：“拦不到车。”
0 h  g% Z, X- z/ }/ E# W& V　　宴好嘴唇轻微一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5 N" l+ Y" f, ?: X. I, ~( N; k　　坐上出租车，宴好就给他爸打越洋电话：“爸，我暑假要学车。”
/ g! r2 x$ L$ ^! H6 ]　　宴明城那边是半夜，不久前才忙完一堆工作，刚睡着就被儿子吵醒了，他也没发脾气：“去年过年，我跟你妈都提议你学车，你不肯，说要等上了大学再做打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宴好望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街景：“想学。”
　　“行，那你学吧。”
; u, y/ p3 H+ J) R5 B! K) r; i　　晏明城打哈欠，“等你考了驾照，爸爸给你买辆车，牌子随你选。”
　　宴好抓起刘海往后捋：“我要防震功能强的。”
　　司机不经意间看一眼后视镜，发现少年竟然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只是那里面没有光亮，也没温度，阴沉沉的，配着眉心那颗朱砂痣，显得有些妖冶。
　　冷不丁地对上视线，司机心下一惊，没有再看。
- F. J; z2 H2 D0 g( p. a　　电话里宴明城问：“防震？”
　　“嗯，防震，”宴好微闭着眼靠在后座，“爸你有推荐的吗？”
　　宴明城沉吟道：“那就路虎吧，车型你挑个喜欢的。”
0 {. C1 `0 ^2 D4 w/ d　　“要是你拿不定主意，我跟你妈到时候商量着给你点建议，最后你再做选择，先这样，爸要睡了，你在学校乖一点。”
　　挂了电话，宴好翻着江暮行发过的短信，一条条的翻，眼前晃过他低血糖发作的一幕，心脏有点疼。
8 X% e* p3 R; |8 Z　　宴好想，以后出门身上要多带几块糖，还有巧克力。
　　——
　　江暮行打开家门，面对他的是一地狼藉，他早已习以为常，漠然地拎着一袋药走进去。
　　周翠从房里出来，满身酒气：“小暮，你头上的伤医生怎么说？”
　　江暮行关上门，扶起歪倒在地的椅子。
. S# O' G* q2 U* D0 F　　“妈妈不是故意的。”周翠心虚又局促的站在墙边，拢着一头凌乱长发，“妈妈就是，就是昨晚看了个电视，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喝了些酒。”
% F; L7 G. x. w  v　　江暮行把桌子摆正。
　　“不生妈妈气啊。”周翠走过去，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往他额角伸，“让妈妈看看你的伤。”
　　江暮行避开她的手。
% w$ M# B; Y( b) n: F; y5 }　　周翠脸上的讨好跟愧疚时间就凝固住了：“妈妈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你还想要怎样？要不你也往妈妈头上扔个啤酒瓶，让你讨回来？”
　　江暮行冷眼一扫：“有意思？”
　　周翠抱着胳膊往后缩了缩：“小暮，都是妈妈的错，妈妈知道你平时很辛苦，周末早上要打工，回来的时候一定很累，是妈妈喝多了没看清，把你看成你爸……”
1 t( o8 `3 {- k$ J　　“不对，这不是妈妈的错，都怪你爸，是他害的，不是他，我们娘俩不会过成这样。”
4 Q6 O2 J, G" |9 U7 R* @3 I- Z　　周翠又走近几步，呢喃着说，“儿子，都是你爸的错。”
　　江暮行收拾着脏乱的小客厅，一言不发。
4 C+ B! a+ I  F- ~9 E7 `　　周翠的音量拔高：“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都不回我？”
　　“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你跟你那个死去的爸一个德行。”她的声音尖细，发着疯强调，“一个德行！”
　　江暮行拿扫帚扫地上的碎酒瓶：“下午我送你去疗养院。”
　　“疗养院？”周翠先是愣了下，之后是满脸惊恐，“我不去！”
7 b$ q7 `3 F6 `, r) G　　江暮行面无表情。
: J9 U# K* i! u2 I0 g) |　　周翠抖着手点根烟：“疗养院是关疯子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6 \: N/ O: K8 f) O4 I7 n　　江暮行平铺直述：“治病。”
　　“治病？治什么病？我好得很。”
; ]* p/ W+ U% @$ r& z' W7 b　　周翠抚开脸颊边的发丝，露出很有风情的眉眼，脸上是讽刺的笑，“你就是不想管我了，嫌我是累赘，给你丢人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样会遭天谴的知道吧？”
# g  p/ J+ A& R: Z) `　　她越往下说，就越疯言疯语，“是不是觉得把我关进疗养院，你的人生就能干干净净？别做梦了，不可能的，你的污点是你爸，不是我！”
　　周翠耍酒疯一样歇斯底里，江暮行沈默不语。
　　“就算你会读书，在一中当优秀学生，将来考上好的大学，比别人更拼又能怎样？没用的，儿子，你的人生从五年前开始就完了，完了啊儿子，早就完了。”
* h3 r3 D: C1 C- j6 z. Y　　周翠神经质地说着，满屋子乱转，突然走到儿子面前，哼唱摇篮曲一般的音调：“小暮，你活着好难啊，妈妈带你走吧，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解脱了。”
　　“嘭——”
　　低着头扫地的江暮行把手里的塑料簸箕扔出去，发出巨大声响，扫进去的碎玻璃哗啦飞的到处都是，他猩红着眼，神情愤怒骇然。
　　周翠一张脸煞白，神志恢复了一些：“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脑子太乱了。”
　　她一只手夹着烟，一手握拳捶打头部：“妈妈平时不这样的，就是昨晚看了电视才会……才会胡说八道，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以后不看电视了，以后都不看了。”
　　周翠抓住儿子的手，满眼的凄苦：“小暮，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知道这几年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要照顾妈妈……”
* o0 Q5 e( e& e　　江暮行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提起一件事：“保安跟物业说你昨天在小区里划了一辆车。”
" |3 ?/ r) ], e+ E7 K　　周翠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松开了抓着儿子的手：“没有的事，他们瞎说的。”
　　“他们给我看了监控。”江暮行说，“你还出现在车主住的那栋楼附近，多次逗留。”
* v$ ^$ s4 Y  \, d' z　　周翠指间的烟抖了抖，掉下来一小撮烟灰，她来回走动：“小暮，那个人又是喝酒又是赌博，都不管一家老小的，好好的一个家快给败光了，活着只会害人。”
　　江暮行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平静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5 ^# {# W& }0 j, {1 Q4 P2 |" I　　周翠缩没有回答，也没敢看儿子，只是胡乱地抽两口烟，咳嗽了几声：“妈妈，妈妈去疗养院，都听你的。”
9 y& z  e9 p+ s- T" I　　江暮行周身的冷气并未就此消失。
　　周翠烟抽得厉害，咳的也厉害，眼泪都咳出来了，她擦了下脸，深呼吸：“小暮，疗养院很贵的吧，你有点钱就还掉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啊？”
! y2 F; _' p, q　　江暮行说了句很突兀的话：“我下半年高三。”
　　周翠眼露迷茫。
. B/ O+ ^: r9 L, f6 r/ h　　江暮行无声地笑了笑：“课多，还要打工，我忙不过来，你去那里待着。”
5 P5 ~+ W, Q' f8 g4 Y7 Z# K　　“高三是很重要，”周翠小心翼翼地问，“那等妈妈病好了，你会去接妈妈回来吗？”
　　江暮行起身继续扫地。
1 ?2 K7 a" w9 i0 Q' i0 ^& b　　周翠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她捡起地上的烟，回了房间。
! {( {3 O) r8 x/ P4 K6 ]' y, S　　小客厅里依旧一片狼藉。
: D/ M$ I+ J; B1 w# \% g　　江暮行看着墙上的半张照片，里面的年轻女人抱着小男孩，笑得很幸福，他垂眸看手上的几道血红抓痕，两手抱住头弯下腰背，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站了许久。
* |7 W- K; C7 `

第8章
8 a9 Y0 [* o- {2 i( t　　宴好在杨丛家打33竞技场，打完一场出来，抽空戳了下手机，看见了好友通过的信息，一下子就呆住了。
　　杨丛啪嗒啪嗒敲键盘：“这把开不开YY？”
1 {. x2 v; _5 {* z) j7 ^　　宴好没反应。
& `2 U; ?) U; h" Z0 a1 l　　“得，不用开了，大叼说他耳机坏了，我俩挨着呢，也用不着。”
  C4 B$ n% Z- b% w- M　　杨丛喊了声，“小好，进了啊。”
　　宴好还是没反应。
　　杨丛又喊：“好哥？”
/ K2 Z0 N7 r1 P( b3 e2 x% m　　宴好松开抓着鼠标的手，握住了手机：“不玩了。”
　　杨丛登时扭头：“啥玩意？耍我呢？”
　　宴好看着单独分组里的班长，脸上淡定，心脏狂跳不已：“你随便拉个人补我位子。”
% _5 P! S3 _8 w3 N; r5 d　　杨丛翻白眼：“强T那么好拉的？”
　　宴好把“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这条QQ自动回复看了好几遍，聊天框里依旧很安静，江暮行什么都没发过来。
　　杨丛凑过来，宴好把手机放口袋里：“一般的T就可以了，你跟大叼打几个赛季了，有什么好怕的。”
: g) E4 q6 W( J  v　　“放屁，你不在我没安全感，都不知道奶谁了我。”杨丛撒泼一样把键盘往前一推，翘起二郎腿，“你不管我，我他妈哭给你看。”
　　宴好眼皮不掀：“哭吧。”
　　杨丛：“……”
　　“我操，进去了，你快点，就等你了。”
　　宴好漫不经心地拨一下刘海：“这把真要我上？”
2 c- d; e' s( v4 T. u　　杨丛急吼吼地催促：“废话，赶紧的！”
　　宴好来了一句：“那你们做好被坑的准备。”
: X$ q6 f5 H0 u" T  ?5 I5 J% S+ i　　杨丛很快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他丫的上一把还是个正常人，这一把就成了疯子，什么策略都不讲，也不配合队友，全程就是干，跟磕了药似的。
; v- U$ [7 `. w9 P" G　　三人很快就被一波割了。
　　宴好出来后拿了个樱桃吃，把小棍丢垃圾篓里，对上杨丛喷火的眼睛，十分无辜的耸肩：“我说了不玩的。”
9 P! }8 ?+ l0 n8 Q5 Q　　杨丛气得头顶冒青烟。
( o$ I: [: m4 D9 P5 l- a　　——
　　宴好心思早飘了，怎么可能玩得了游戏，他躲进卫生间抱着手机看聊天框。
　　还是空白的。
+ A! r/ w' B$ o; R　　宴好坐到墙边的单人沙发上面，盘着腿发信息，编辑了好几个都没点发送，最后发过去的是个微笑的表情，中规中矩。
　　江暮行：？
　　宴好将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的一句话发过去：班长，你晚上早点过来吧，一块儿吃晚饭。
　　紧接着，宴好又发一条：也不是要很早，就六七点。
　　江暮行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宴好盯着那几个字，盯了不知道多久，没有消息过来，只是几个字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宴好烦躁地咬住食指关节，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他惊得“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
0 O- f* N, g' j2 J; U　　确定来电显示上是江暮行，不是看花眼，宴好紧贴墙站着，利用背后传来的冰凉让体内沸腾的热度下去一点，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按下接听键：“喂。”
　　声音还是在抖，这是江暮行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太激动了，做梦一样不真实。
' s8 u- S+ j  H4 [　　电话里的江暮行声音要更低沉点：“手机刚才自动关机了。”
% k; n3 Q! q! d+ X4 y　　宴好耳朵发麻：“噢。”
  ?  x( q! G( M　　之后是一阵并不算尴尬的静默。
　　江暮行那头是在外面，车喇叭声很嘈杂，他不知道进了哪栋楼，站在某个空寂的地方，嘈杂声渐渐消失。
　　然后宴好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仿佛就贴在耳边，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宴好红着脸转过去，额头抵着墙壁，半边身子都软了：“班长，我发的信息你看了吧？”
　　江暮行没回答，只道：“我看情况。”
　　宴好眼睑微颤。
/ b6 V0 o/ j4 {) J" [0 I7 P8 \7 I* R　　这通电话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却让宴好的心情好到难以形容。
% w% [  d; N% ~. J　　江暮行想拒绝一个人，不会找任何借口，就是不愿意，不要，不想，不同意，不行，他很直接，在一中是出了名的冷漠。
  R- x2 @# y  ]　　他说看情况，就是真的会那么做。
　　——
　　宴好在卫生间里洗了脸出去：“丛丛，我回去了。”
　　杨丛盘着腿练操作，手在键盘上狂敲：“我妈在给你炖你最喜欢的大肘子，闻闻。”
6 d6 b& |/ j" B1 X& }! E; k　　宴好闻到香味了，从一楼飘到三楼：“你家的油烟机质量不怎么样。”
　　杨丛抖着腿：“这话你跟我妈说去，她听你的，你让换，那肯定换，我说八百回都是屁用没有。”
" R' I# B) x' ^1 B6 N2 c) K　　宴好把盘子里剩下的几个樱桃全挑出来吃掉：“我真要走了。”
0 T( ]6 L  F: f" _! l　　“午饭你敢不在这儿吃，我妈能把我跟我爸念死。”
　　杨丛后仰头，“这么跟你说吧，知道你要来，我妈连麻将都不搓了，又是打扮自己又是打扮家里，那肘子是她上午亲自去菜市场买的，买回来还有点毛没弄干净，她就拿我爸的剃须刀慢慢刮。”
　　“你不是喜欢吃那个肘子外面的皮嘛，她刮了半个多小时，干净程度可想而知。”
　　宴好在盘子里拿个油桃啃一口：“剃须刀刮的？”
　　“昂，可不，牛逼死了都，我爸本来一肚子火，听说是给你炖肘子，就笑呵呵的给我妈打下手，两口子忙得跟儿媳妇要进门一样。”
% b2 n# i$ x0 @　　杨丛补充：“嘿，还是已经怀上小娃娃的儿媳。”
# F( o* b3 ?" Q# Z9 e- g　　宴好的脸抽搐。
9 N& F0 w4 ?) P$ Q$ F+ U- J5 c　　杨丛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不止我爸妈，夏水说她妈也总提你，就你这性子，竟然能这么讨爹妈那一辈人喜欢。”
　　宴好慢悠悠地瞥一眼：“我性子怎么了？”
9 Q9 _1 U7 i3 v" ]& O　　“好！”杨丛立刻竖大拇指，“好得呱呱叫！”
. L4 j5 ^' u3 P3 ]5 G$ a　　宴好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 [/ w% ]4 t6 l9 D4 f7 P" K( f) `　　杨丛趴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笑：“小好，你要是女孩子，我妈早把手上那镯子传给你了没，可惜鸟。”
, F: m& Q+ q# ]7 s　　宴好叼住大半个油桃，把游戏退出来：“说的好像我是女的就能看得上你一样。”
. B* R6 P2 ]: P( T8 f　　“操！”杨丛怒了，“哥们我又高又帅，又有钱又大方，人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最关键的是看着风流蔫儿坏，其实超级老实本分，打着灯笼也很难找好不好？”
8 {( k% H, H1 q% A( Z　　宴好：“哦。”
; v# |& }9 y' A, l; N; w　　杨丛吐血，白他妈浪费口水：“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喜欢玲玲？她那么可爱，那么乖，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6 v) H; s6 p2 f$ `" n, }, \5 M　　宴好啃油桃的动作一顿：“你要带她回家？”
) N+ }$ E/ i5 A/ t5 Y' P- _- r  ^　　“在计划里了。”杨丛扒拉扒拉一头自然卷，眉毛帅气地一挑，“爷们嘛，就该实在点，不整虚的。”
　　“不过具体还是要听听她的想法，商量着来吧，多沟通，不能因为快高三了，快高考了，就不想以后了，成年人的爱情不该那么玩儿。”
5 m: N* k) v* k; B2 F　　宴好继续啃油桃。
　　杨丛踢他：“羡慕吧？”
　　“嗯，”宴好声音模糊，“羡慕。”
　　杨丛啧了声：“那你也找一个老婆好了嘛。”
　　“虽然你的身高在男生堆里只能处于中等水平，体格纤细了点，皮肤比很多女孩子都白，性情还很不定，一会晴一会阴一会刮风一会暴雨的，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经常都搞不定，但你……”
; G. F/ f. z4 @3 L　　宴好起身走了。
　　杨丛满脸正色：“但你不要灰心，有我这个军师在，保准把你推销出去！”
　　“滚。”
( C. c" B, t/ s3 ~( C1 {　　——
　　宴好吃了午饭回公寓，五点左右张阿姨过来烧晚饭，他没像以往那样窝在房间里，而是在厨房找个位置杵着，时不时地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怎么洗。
( u( b. [+ ~2 }' W% y! p- ?) d7 |　　张阿姨小心询问：“小好，是不是阿姨哪里没做到位？”
　　宴好一愣：“没有。”
　　张阿姨掰着嫩绿的长豆角，斟酌着开口：“那你怎么在厨房……”
5 E" Y8 |* C, }% ]# y* r　　“我想学着做饭。”宴好抿嘴，“不是像阿姨这么厉害，就简单的弄个菜，或者煮个面之类的，有时候饿了不想吃零食，又不是很想点外卖，自己做什么都不会。”
" Q! ]2 q0 o" s  ?2 h　　张阿姨松口气，不是打算辞退她就好。
9 H+ x" r) K) M9 l$ d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比较容易饿。”张阿姨说，“干脆阿姨平时多做点给你放冰箱里，你饿了就放微波炉热一下。”
! e. O( q- u9 _; a1 M- e　　“这个不是长久之计，我还是想学一点的。”
6 i3 m0 r" O. Z# s4 q2 j( W　　宴好挠挠头，“阿姨，你教我吧，今晚教我烧个菜，我试着看看。”
　　张阿姨指指台子上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那行，今晚就豆角烧肉，青菜炒腐竹，糖醋排骨，还有个汤，你要学哪道菜？”
　　宴好在贴吧只看江暮行相关的帖子，通过别人收集了他的很多信息，像小习惯，兴趣爱好等等。
　　譬如江暮行不抽烟，思考问题的时候会把笔帽扣回去，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喜欢吃的是蔬菜，不怎么吃肉。
　　宴好指着靠近角落的小青菜跟腐竹：“就那个吧。”
( W+ ^' D- j9 e, E: ?8 ]　　下锅的时候，张阿姨一个做了几十年饭菜的人，愣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先别放油，等锅干了再放。”
　　宴好看锅底的一点水迹很快就没了，锅整个干透：“现在能放油了吗？”
　　张阿姨瞧瞧：“放吧。”
　　宴好按照她的指示倒进去一些色拉油，等油滋滋烧起来了就把葱姜蒜末一起放进去。
) P8 y% z) M1 ^+ g1 Q- b( j, `　　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宴好的成就感直往上飙，整个人都开始膨胀，听到张阿姨让他放青菜，他就端起盘子，把所有切好的青菜都倒进锅里。
5 h9 p0 K$ L+ R3 u* K　　那一瞬间，热油放炮竹般噼里啪啦地蹦出锅，溅了宴好一身。
　　张阿姨反应过来就赶紧把他拉离灶台，匆匆关了火：“有没有烫到哪里啊小好？”
: }4 E+ D' u! \& d$ C  C( {& H' |　　宴好揉眼睛。
　　张阿姨心惊肉跳：“弄眼睛里了？”
: A  |2 Z% H" c+ N　　宴好摇头。
　　张阿姨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放下来，就看见他两条手臂都烫到了好几处，吓得她脸都白了：“小好你快去冲凉水，阿姨给你拿冰袋！”
　　宴好拧开水龙头，把烫红的地方对准水流冲洗。
( z1 L* k$ u9 v$ |　　有那么一瞬间，宴好想顺势搞个苦肉计，看江暮行会不会关心一下自己。
　　转而一想，那些女生从身体，心，物质，灵魂，各个方面追求江暮行，都没有谁能得到他的一点爱护。
7 V8 S4 N" i* _$ q) y6 B7 O　　江暮行不在意的，做什么，做多少都没意义，不会给半点回应。
　　宴好任由张阿姨给他冰敷。
　　张阿姨自责的不行：“怪阿姨，是阿姨没有把菜放小篮子里，积水了。”
4 i% n) d* S2 Z( o& H% S　　“阿姨也忘了给你找袖套，还有口罩，都忘了，只顾着给你系个围裙，别的都没想起来。”
　　宴好说没什么事。
　　张阿姨搓着手，欲言又止，很不安。
　　“我不会告诉我爸妈的。”宴好说，“是我自己要学，跟阿姨你没关系。”
+ f. U0 n! \+ i9 f4 o  b4 n4 ~6 F　　“再说了，炒菜被烫到是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是一开始学的时候，学会了就知道注意了。”
6 P! x( y( m! _0 }　　张阿姨放下心来：“那，那菜……”
　　宴好自己拿着冰袋轻揉烫伤的手臂：“等会我炒完吧。”
　　——
　　江暮行六点半过来的，宴好提前收到信息知道他会来吃晚饭，就早早调整好了心态。
　　餐桌上摆着清清爽爽的三菜一汤，两碗米饭，两幅筷子，两杯汽水。
$ e; @, D9 H" D- Q; n4 M3 z　　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头顶是暖白的灯光。
1 Z( F  K  a" `, Q" V8 I0 t* x- v　　气氛温馨。
　　宴好穿的长袖，遮住了手臂上的烫伤，空调温度比平时打低了两度，他照理不会热，却感觉浑身都在冒热气，屁股坐不住的小范围挪了挪，手心里出了很多汗。
　　江暮行扫一眼桌上的几个菜汤：“都是你做的？”
　　“只有青菜腐竹是。”
　　宴好故作轻松地笑笑，“班长你尝尝看能打多少分呗？”
! C! F  n. b% a- R　　江暮行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咸了。”
2 a( h1 Z6 b) q) S6 N　　宴好嘴角扬起的弧度有点挂不住。
　　炒菜的挑战性太高了，难度系数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 ?$ u: x1 `, l: }. {　　他没让张阿姨品尝这盘菜的味道，自己也没尝，第一口是给江暮行的。
" @1 ^9 L9 S, c& v　　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 t2 V- a0 U7 \) b　　这么差吗？宴好挫败地捏紧手指。
　　江暮行咀嚼着咽下去，面上没有露出挑剔嫌弃的表情，客观评价：“油放多了，生抽也放多了。”
9 ]  s* Z! `5 ?7 }% c$ i　　宴好的嘴角抿直。
　　江暮行又夹一筷子吃：“炒的时间也长了。”
8 E0 ^8 z. v  `  L　　宴好的嘴角往下耷拉。
# _6 z7 ~/ O$ y8 ~0 l　　“葱姜蒜末都是糊的，火大了。”
3 j- X+ S# f+ P, [. t  Q6 {7 u　　江暮行嗓音冷淡地说着，再一次伸筷子。
, ], e% C! A! ^　　宴好已经等着迎接零分了，却冷不丁地听江暮行说：“八十分。”
　　他闻言，情绪没什么起伏：“满分一千是吧。”
　　江暮行第四次夹青菜腐竹吃：“一百。”
! m8 U9 T, \6 `　　宴好猛地抬头，额前刘海投下的阴影里，眼睛又黑又亮，透着惊喜跟疑惑：“那我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分？”
7 o% `& k( g/ m' b% _　　江暮行看他：“鼓励。”

  d6 D$ e- f8 R
第9章
　　宴好有些恍惚：“班长，你说你鼓励我？”
　　江暮行：“嗯。”
　　宴好的耳边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他抬起头：“那……”
　　猝不及防地跟江暮行对视上了，宴好的思维一下子就断了层，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微垂着眼看过来，睫毛又长又密，眼瞳格外漆黑，那里面像是藏着海底深渊。
　　明知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扑进去，一探究竟。
　　一股麻意从宴好的头皮炸开，不可抑制地窜到后颈，再扩散至整个后背，他挠挠脖子：“我们吃饭吧，菜要凉了。”
- {# K7 R% @# w. P1 ]  G7 ?5 \　　江暮行端起汽水喝了几口。
　　宴好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自己也跟着那么做。
　　“不是说吃饭吗？”
　　江暮行睨他一眼，“看班长就能饱？”
( O- S! s9 v4 ]# W4 y　　“……”
5 \9 \6 x0 P' ?% D　　宴好猛地回过神来，他抓了头发把染上粉色的耳朵遮起来，又往下拽了拽发尾，镇定道：“班长，我是觉得你的喉结……嗯……比我的要明显很多。”
$ X# y( ?/ j" ~2 @. Z& P/ W, K　　江暮行放下杯子：“你发育迟缓。”
8 ?: h  q0 T. W+ Y8 p6 I% V　　“……没有吧，”宴好嘴硬的说，“我该发育的地方都发育的挺好。”
8 r+ T/ ~) ]0 I( v　　江暮行拿起筷子夹菜吃：“你说是就是。”
8 t* H7 w6 m+ A& z; t. O/ i　　一副大人对待小孩的口吻。
. H# |" C: |' }0 q( ]3 j8 K6 ?3 u3 B/ ?　　“……”
　　宴好看了眼江暮行额角的纱布，想起贴吧里那张血淋淋的照片，眼前又浮现他站在扶梯上的画面，心口一阵闷痛。
+ y4 K( K. C  G+ K　　“班长，你的志愿是哪个学校？”
: I5 {+ ]* x( y+ b4 ?1 \/ [6 Y6 y　　江暮行声音含糊：“没想好。”
3 h. p' `2 W. V6 a! D( g' z4 Q# \- w　　宴好又问：“你应该不会留在本市吧？”
- N! D3 R8 W- t* _$ B* O　　江暮行摇头：“不会。”
6 N6 {+ D  _7 ^- R　　宴好哦了声，心思转个不停：“那你以后想在哪个城市工作？”
　　江暮行撩起眼皮。
, H5 |* `, `6 q5 e( U* n  Y6 v2 u　　“你是学校公认的学神，牛人中的代表，很多人把你当偶像，”宴好垂头啃排骨，“贴吧里有不少讨论贴，大家都好奇你将来会怎样。”
: w/ G1 o+ _/ y( X6 ]　　江暮行淡淡道：“将来的事，将来才知道。”
/ w  a# t) H" |% W: K- a　　宴好舔掉嘴边的酱汁，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灵活又水润：“你有规划吗？”
　　江暮行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他喝口汽水，夹了一筷子青菜炒腐竹吃掉：“有，在逐一实现中。”
　　宴好太想知道他对未来的规划了，想在其中某个规划里努力留下自己的一点足迹，却不敢问，怕引起他的反感。
　　好不容易拉近了距离。
　　江暮行好比是山顶的一颗珍宝，他是山脚下仰望的大军之一，看着别人一个一个满怀希望的上去，又一个一个失望的下来。
4 T+ ^3 @4 Z5 ^. ]' H5 i& x　　现在自己也开始一点点往上攀爬了。
　　——
　　宴好一顿饭吃下来，只吃出了两种味道，又甜又涩。
% v: Q7 {; g& f+ y: w　　甜的是糖醋排骨，却没有哪道菜是涩的。
　　江暮行前一刻吃完，下一刻就把宴好的碗筷跟自己的叠放起来，沉默着收了去厨房。
6 D6 g& U: N$ z  E5 _　　宴好愣住了。
　　厨房里传出哗啦水声，夹杂着碗筷被放进盆子里，碰撞到一起的清脆声响，宴好望着水池边的挺拔身影，用力眨一下眼睛，几秒后快步跑了进去。
6 c0 G' T5 v- `9 F7 O; G) {: |8 H　　“班长，我来洗吧。”
" A0 E+ Q0 e& S$ N+ u$ Q　　“我的手已经湿了，”江暮行说，“你就别碰了。”
% j0 i  z! W7 j% ^/ Z/ N5 \　　宴好没再阻止，也没走，就站在旁边。
　　江暮行洗碗的动作很娴熟干练，清了一次就把碗放好，低着头刷锅。
7 \* e) m! b3 X9 j( V　　宴好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面，这个角度看，鼻子很挺很好看，鼻梁上有一条小细痕，上午弄的。
' O& E9 N( i: O9 i; q　　那伤口像一条红线，配着麦色皮肤，很性感，宴好的气息有点急促，他垂下眼睫搔搔刘海：“班长，你真厉害。”
　　江暮行挤一点洗洁精在抹布上面：“洗锅就厉害了？”
　　“不止是洗锅，你什么都会。”宴好的用词并不华丽繁琐，而是笨拙又简单，听起来十分真诚，那里面还有小心隐藏的崇拜。
　　“无所不能。”他说。
　　江暮行继续洗锅：“第二次说了。”
8 w3 i7 n0 T) T4 P' T+ [& d　　宴好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并不是无所不能。”江暮行的声线寡淡，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波动，没有了上一次的自嘲，也不会有丝毫揶揄玩笑的成分，只是在陈述事实，“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到。”
　　宴好的呼吸一滞。
, a/ `% U7 ^) ]* ^　　江暮行把锅里的脏水倒掉，放点干净的水进去，用抹布沿着锅的边缘一圈圈往锅底擦洗。
7 O' z0 ?# e  @5 l. x2 J# `　　宴好看他干净整洁的手上沾满了油污，眉心蹙了又蹙，转身走了出去。
* y' t! _+ z3 O; V; w) ~　　厨房里响着水声，宴好咬了咬下唇上的皮，余光瞥到玄关那里的球鞋，忍不住走过去把自己的鞋拎出来，跟那双球鞋放在一起。
　　江暮行的球鞋穿很久了，边皮，脚后跟，鞋底都磨损得厉害。
; U4 F4 i0 i# @　　有只鞋的边皮开胶了，周围有胶水的痕迹，看样子以前就粘过，又裂开了。
　　宴好心里闷得慌，他翻抽屉找到胶水，蹲下来拿起那只球鞋，把开胶的地方粘上，仔细用胶水的白色瓶子底部抵着边皮，压了又压。
: D% A5 u6 l4 D& Y　　粘好鞋，宴好蹲在原地，眼里的阴沈浓得化不开。
2 @3 [. l1 Z0 P6 y: {2 O　　他给江暮行的课费是行业里偏高的，江暮行还兼职其他的工作，平时又很节俭，怎么会过的这么艰辛？
　　钱都哪儿去了？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宴好赶紧起身离开玄关。
0 T: \# [) a9 z  j　　江暮行问道：“没吃完的菜怎么处理？”
　　宴好偷偷把胶水塞裤兜里：“放冰箱里，明天吃。”
9 p+ @7 _( W( ~- X, w- g4 J　　江暮行抬眼看他。
6 K' [9 I& u9 v5 z　　宴好眯了眯眼：“班长，你不会以为我吃不完都直接倒了吧？”
　　江暮行折回厨房找保鲜膜。
　　宴好跟进去，脸上笑着，话里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的气愤，有一丝神经质：“我在你眼里的形象是不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靠爹吃饭，坐享其成，大手大脚，铺张浪费？”
  N$ A7 ]1 A/ d! a; r7 J9 l　　江暮行从抽屉里拿出保鲜膜：“词汇量不错。”
2 w+ Z( i% S/ ~+ E+ X　　宴好：“……”
　　他正郁闷着，耳边忽地响起声音：“不是。”
8 n0 v6 ^. A/ G, k' x　　宴好呆了会，倏然转头去看桌边扯保鲜膜包菜盘的江暮行，抿着的嘴角慢慢上扬。
　　不是像别人那样想就好。
　　——
　　宴好的作业只做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等着熬夜做。
　　下午他把不会的都用铅笔勾了，想让江暮行给他讲讲。
# \! L, c3 V+ e　　“班长，你来我房里吧，房里有书桌，挺宽挺长的，够我俩坐。”
' P2 r" |; I) e0 m1 a: C* @9 d- q　　宴好怕江暮行拒绝，说完就搬了一把椅子往房间走，“今晚你帮我辅导一下作业，有的题我不会做。”
/ @, Z; r# l( C1 m0 G　　“餐桌上的小番茄你端一下，洗过了的。”
　　江暮行端着一盘红彤彤的小番茄进房间：“群里不抄作业？”
, m/ W7 a2 |: r* x- O. ?9 l) Q　　“不抄。”宴好趴在椅子上，凑头点开电脑，“你的威信很高，哪怕你上线只是通知事情，其他时候都不出来，列的群规大家依然很遵守，抄也是私聊，不敢在群里那么做。”
" _% P' k+ v. E. z, S3 `5 A0 ]　　江暮行把番茄放书桌上，扫向电脑屏幕。
　　一张高级扫雷通关截图，45.16s。
2 E( b" ^" V0 k% D. N6 G" |　　宴好是用来得瑟的，每天开电脑都能回忆当时的激动心情，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班长玩这个吗？”
7 l) ~, m( _6 J( \: k; l  @) `　　江暮行嗯道：“玩。”
　　宴好眼睛一亮：“我们比一比？”
　　“我不跟你比，”江暮行说，“会被你虐。”
　　“我不会虐你啊。”
8 v# C7 e6 P( r& S+ r- w0 p　　宴好的音量很小，近似喃喃，下一刻他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江暮行不会是怕打击到他才那么说的吧？
　　之后他又自我否认，江暮行不可能那么照顾他的情绪。
　　宴好捻了个小番茄丟进嘴里：“那你玩网游吗？”
; I2 Z* m3 B$ g6 _+ C0 u" X　　“就这游戏，我玩两年了。”他把鼠标放到标志上面，示意江暮行看，“你玩的话，我可以当你师傅，带你练级。”
3 G, d% [; |8 h+ ?$ ~　　江暮行毫无兴趣：“不玩。”
　　“里面的风景很好看，”宴好再接再厉，“人物的服饰很帅，技能非常有侠气。”
# x) s$ a. u( f+ r) L　　江暮行无动于衷。
8 s* j$ e/ G5 j% v' |# B　　宴好推销失败，嘴角孩子气地一撇：“哪天你想玩了告诉我。”
　　江暮行拉开椅子坐下来：“写作业吧。”
　　宴好定定神，把卷子跟课本，纸笔什么的全铺了开来。
  ]" E# z3 Q$ C+ n! c　　书桌上很快就充满了一个高中生被繁重作业压垮的气息。
7 v+ e8 {- H, _+ i  r" |2 j　　——
$ e+ \) n, b1 T; R0 @& v! n　　宴好平时写作业写累了就趴床上，躺尸或者捏邦尼兔，江暮行在，他不好意思那样，只能硬撑着，脑袋要炸了就吃点东西。
　　江暮行不让他在自己讲题的时候时候吃糖，说会干扰，小番茄吃起来没什么声响，总可以吧。
# k, S' G$ j5 p/ Z. ^　　哪晓得江暮行也皱眉头。
  u, h6 P4 _% I4 t" ]　　宴好只好避开那个时间，在自己做题的时候吃。
　　九点多的时候，宴好的心绪开始低落，今晚没有狂风暴雨，他想不出理由让江暮行留下来过夜。
　　“班长，马上就要期末了，老师划的复习范围很大，你这周帮我圈圈重点吧？”
# V/ U, t% q/ S4 D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宴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江暮行是班长也是数学课代表，传言很会押题。
　　但没听说有谁分享过他的成果，笔记都不敢借。
9 p6 k+ U! {9 C2 L) O* s( B　　宴好尴尬地搓搓发烫的脸：“我随便说说的，不行也没关系。”
9 g# i: B1 Y" a) H　　江暮行跟他异口同声：“哪一科？”
　　宴好一怔。
8 O, A# {; F; ~1 k, _8 A2 i　　江暮行的嗓音很低，面上瞧不出什么，只是轻挑了下眉毛。
2 r7 a; Y) Z( H+ z! C　　“你要哪一科的重点？就只是数学？”
　　宴好大概被这句话冲昏了头脑，竟然听出循循善诱的错觉，他仰起头问：“可不可以都要？”


第10章
  x5 D/ j# G  X0 G　　房里很静。
7 O) Y# L# G+ }/ T) N0 l　　宴好心跳得很快。
2 x+ V! ]$ ^% n8 D: P/ T4 O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后仰一些靠着椅背：“都要了，你能前进多少？”
　　宴好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在江暮行手上，线扯了一下，他的思路就跟着跑：“五名？”
　　江暮行沉默不语。
　　宴好试探地换了个名次：“十名？”
; l2 \7 N* o) t' V7 ]% @. v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嗓子眼发干，嘴里发出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点不真切：“二十名？”
8 |( N! C8 T. B. @5 P' ]* Z　　江暮行屈指点了几下椅子扶手：“翻倍。”
0 l  {1 g0 H4 f! O. q- r+ H' V　　宴好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不可能。”
　　“全班六十四人，我的名次是很稳定的第六十二名，倒数第三，你要我前进四十，直接从垫底变成中上，不可能的。”
* f$ ~- |( V6 F+ ^　　而且一中高二总共十七个班，五个文科班，剩下十二个全是理科班。
　　那十二个班里面，123班都是重点理科班。
" K  m, |' A3 R3 a( g$ ]　　宴好就在1班。
　　班里考进来的每个人在初中都是学霸，被人膜拜的对象，他们之间的竞争很强，前进一名都很艰难，否则他也不会是万年倒数第三。
- \& r/ m) ]- \7 `　　江暮行的眉峰微拢：“下周六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划每科的重点，期末成绩名单贴墙上那天，我希望能在班级前三十里看到你。”
6 M3 E4 e: `9 g4 {) t　　宴好要疯了：“班长，我是买进一中的。”
　　江暮行轻描淡写：“所以只让你进班级前三十。”
; h/ ?* y! B* f) h* P  M; N4 [% }　　“我现在是班级倒数第三。”宴好抓了抓耳朵，重复并强调的说，“倒数第三。”
0 @4 ?- P" L' S: M　　几秒后他听见江暮行开口：“慌了？”
　　宴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江暮行在笑，他用余光瞄过去，发现只是自己混乱了。
　　因为江暮行跟往常一样，唇角压着，很严峻也很冷。
" [- B* e. E  J% p9 K. V; q& {. l: b　　宴好点点头：“对，很慌。”
　　江暮行看他一眼：“你想要我给你划重点，却又不相信我。”
　　“我信！”
　　宴好急忙解释了句，停顿几个瞬息，轻笑着说，“班长，你一直是年级第一，就没掉下来过，我一个班级垫底的，要是不信你，那不就成傻逼了吗？”
; F' @2 P3 O( l　　江暮行的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那你慌什么？”
　　“我慌是因为距离期末只有二十几天了，以我的学习效率，时间上会很紧迫。”
　　宴好下意识啃咬食指，牙齿磨着白皙的关节。
　　“砰——”
5 x+ }) A0 x- K5 i% p　　桌上的笔被江暮行弄掉了下来。
9 a# Y8 t* c3 |6 M5 y% ?7 u　　那点声响让宴好神经末梢一抖，注意力紧跟着转移，内心的焦躁消散了点，他松开了快要被咬出血的食指关节。
  X6 a& L% e% n7 h( g% y5 s　　江暮行捡起脚边的中性笔：“我考试前通常只是翻翻课本，不会刻意去划重点来复习，否则现在就能给你。”
　　宴好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智商碾压。
　　静默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出声：“后天。”
3 X6 J6 x/ L) B6 p( r# t: H　　宴好不敢置信地抬眼。
: _! E7 f* y) a7 P* t! p  a　　江暮行转了转笔帽：“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你来我座位上找我。”
　　宴好的眼睑轻颤，自己要的不只是数学一门的重点，是每科，就一天时间怎么标得出来？江暮行还要上课，肯定很影响他的学习计划。
　　“我不着急，还是下周六吧。”
8 k2 Z: |% I6 A9 p, A/ H　　江暮行把笔收进书包里：“就后天。”
　　宴好趁着顺刘海的时候看他，见他已经皱起了眉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想了想道：“那到时候你来我这吧，午休的时候班上有人睡觉，不方便讨论。”
, |5 N, t2 m6 J) F0 H　　江暮行：“行。”
/ }1 _9 e- J& G1 u4 t- H( ]　　宴好思绪乱飞，一会是接下来的二十几天要怎么拼，一会是下周可以不用等到周六周日，就可以跟他在一块了。
. j7 ?$ [  H8 i) A/ _　　“明天周一，早自习是英语，别迟到了，另外，”江暮行起身，“数学作业要交。”
4 i0 n) B  y( U( O$ {8 R6 F4 {　　宴好瞥瞥左手边的数学卷子，眼皮跳了跳。
  _" c1 N# F  ^+ \  R2 f$ ~　　“不要没有尝试就认为自己不行。”
, E: s  k! W, @4 d! z3 I. p! t, I　　江暮行说，“有些事，看着难，其实只要你往前踏一步，就会发现……”
　　话声突然顿住了，他低头摩挲掌心里的那些茧，沉默了下来。
　　宴好不解地看向他。
! g1 W% b/ Z. D, Q/ e; K　　江暮行并没有往下说，而是另起话头：“期末前我会监督你。”
8 w4 |# [* i* ~: C　　“前提是你要肯学习。”
　　宴好看看桌上的帆船模型：“如果我期末能前进四十名，就请班长去海边玩。”
3 y: ~6 t: n3 x2 P/ L* w　　江暮行背上书包往房门外走：“考到了再说。”
: a6 K" A/ Q/ b% b　　宴好心潮澎湃不已，难以自制地喊了声：“班长，你高三还给我辅导吧。”
　　江暮行挥了下手。
　　宴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炽烈：“是不愿意，还是跟我说拜拜，明天见啊？”
　　江暮行没回头：“记得把作业做了，我明天会检查。”
　　而后大门开了又关，公寓里一片空寂。
　　宴好坐到江暮行坐过的椅子上面，趴在他碰过的桌前，脸埋进臂弯里，轻声喃喃着回应那个手势：“明天见。”
! P+ |. O  }% Z% [, c% P- W6 |1 C) j　　——
- w4 ~7 i7 w1 M! T' |　　后半夜宴好把作业全部做完，躺到床上准备睡了，冷不丁地想起来，面对他那么贪心又过分的想法，江暮行竟然答应了。
　　宴好一下子就没了睡意，他摸到手机，把聊天记录看一遍，又去翻短信。
　　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
9 c4 W7 A7 i8 A& d　　最后编辑了一条短信：我好喜欢你。
) F3 Y3 \' E) J4 s　　放进了草稿箱里。
4 i; ^6 f) [3 @- b3 }　　宴好揣着沉甸甸的爱恋想，要是这次期末真的可以把成绩提上去那么多，高三一年再让江暮行给他补课，用尽全力拼一把，说不定有希望考到江暮行的学校旁边。
: ^1 a& t5 a: j! L　　当然期间最好是能成功表白。
; |- ^: l3 N. Z　　那他们就能在大学里谈了，比梦里还美。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睡着，早上到教室的时候一点也不头昏脑胀，打了鸡血一样，无比亢奋。
　　杨丛跟夏水一块儿到的。
　　夏水请完假回来，瘦了也黑了，小煤球一样，衬得牙特别白，可以去代言牙膏广告了。
' J9 F6 w. G8 X# U* y' l　　宴好还没打招呼，夏水就是一声鬼叫：“卧槽，你胳膊怎么弄的？”
" M; J$ |0 k6 U, \　　这会已经是早自习了，唧唧嗡嗡的背着单词，夏水这一嗓子只引起了一小片人的注意。
- U- [8 M& R1 [+ K7 u9 e) q2 t( ?6 @　　尽管如此，波动依旧不小。
　　宴好生得很白，两条胳膊上的小水泡很扎眼，显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周围七嘴八舌的问他是被什么烫的，开水还是油。
　　好奇心得到满足，他们就前后左右地讨论起了烫伤的法子。
　　“芦荟”“牙膏”“酱油”“京万红药膏”什么的，讨论了会就各背各的单词。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 G( _% {( [7 ?! ~' W/ o. M4 A$ W( ?$ H　　宴好见夏水拧着细眉看了又看，就指指水泡：“很恶心？”
　　“那倒不会。”夏水想着形容词，“就是，怎么说呢，洋葱，怎么说来着？”
　　杨丛歪着脖子扒拉课桌兜：“不舒服。”
9 \" e' p6 m& p( s3 R1 Y　　“对，不舒服！”夏水唉声叹气，“小好，你胳膊多白多光滑啊，这几个小水泡看着我难受死了，想抠掉。”
7 B3 b- O$ R2 ^　　杨丛把课桌兜里的一摞书刨上来：“大小姐，你可得管住自己的黑爪子，水泡破了容易感染，尤其是这种火辣的天气。”
　　夏水翻白眼：“我就这么一说。”
　　杨丛嗤笑：“保不准你智障。”
; b+ M; d  ?$ J7 C# I　　夏水作势要抽他，扭脸问宴好：“你不拦我啊？”
　　宴好在看手机：“不拦，你随意。”
; Z% Q0 \3 Q% g/ j8 C: F# C9 w　　夏水：“……”
  d- U6 z0 }: I- X　　杨丛：“……”
" f# f2 {* ?8 h! q$ R1 y! `/ ~　　夏水幸灾乐祸的跟杨丛对视：小丛子，你失宠了？
　　杨丛：呵呵。
$ n; }7 |# i2 d; f$ {# d. z　　——
4 ~! V1 `/ C  v/ s1 j'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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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S9 m; u' q! k' t第一节 课是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题，叫人上去做。
　　先叫的成绩比较好，又喜欢的上去，夸了一波，后面轮到成绩相对来说比较差的了。
　　老师看一圈，叫了个名：“宴好。”
　　宴好在给自动笔换笔芯。
1 |' x& W2 Y: T/ ^1 S9 W. f　　杨丛拐他手肘：“好哥，你中奖了。”
　　宴好放下自动笔看黑板上的题，发现题型有点眼熟。
- Z* D7 i% O: [  h+ `　　江暮行教过他。
　　宴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8 w5 [' s+ @" ~6 j　　杨丛把椅子往前挪挪，给他腾地儿，老父亲般安慰：“那题不知道是什么鬼，我注意到班上没多少动笔的，你上去摆个姿势就下来，没得事，莫慌。”
　　宴好从里面出来：“我去试试。”
0 o9 n3 W+ Y/ ~　　杨丛：“？？”我这是热出他妈幻觉了？
1 N& P' S$ G6 ~; h! G$ h% F; d2 @　　夏水对宴好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杨丛踢她椅子撑，投过去一个求解的眼神，你也听见了？
　　夏水用嘴型回：听见了，小好头一次这么积极，必须挺他。
0 D/ A7 s$ n: D* q# O　　杨丛惊悚万分，竟然不是幻觉。
+ y' k6 x3 l7 B& d1 R0 W　　哥们是有什么奇遇，吃到了仙丹，或者是得到了一枚住着大佬的戒指？
$ a+ R( J* ^* l; H5 h* G; M! ~6 h　　——
　　宴好上去前是很有把握的，结果往讲台上一站，面对着黑板，就感觉自己不会做了。
9 c: k! F/ L; C+ A1 ^　　背后是全班同学，会很慌。
　　宴好深呼吸，静下心来认真解题，不知不觉地写了半个黑板，却还没解出来，他心里有点没底了，一分神就掐断了粉笔。
% u7 m3 v8 Q, P! X4 h; ~, }　　宴好从讲台的粉笔盒里拿了一支长粉笔，下意识去看江暮行。
　　似是有所察觉，江暮行抬头往宴好这边扫了眼，视线掠过他胳膊上的水泡，又折回去。
　　宴好眼神问他对不对，一心只想着黑板上的题。
# u5 o9 f3 D  S! J: H　　俨然忘了去观察江暮行看到烫伤是什么反应，自己会不会得到点关注。
　　窗外有一阵发烫的风吹进来，撩拨着少年的细碎刘海，眉间一点红若隐若现。
" e, w% t+ N0 J/ Z　　江暮行半响微点头。
　　那一刻，宴好的眼睛睁大，被喜欢的人认可的狂喜变成光从眼里窜出来，像黑夜里的星辰，明亮又那么耀眼。
2 |- x9 N7 Y, E2 C3 L, U' g) P　　江暮行偏头看黑板，提醒讲台上的少年去做题。
　　宴好回过神来，立即捏着粉笔转过身，继续往下演算。
& g' C" D. H- _0 t  `0 X' J7 |4 Z
5 F: x# ?. h  q3 e6 i5 s0 x
第11章
　　下课铃响的时候，宴好才算出答案。
　　楼里楼外闹哄哄的，隔壁几个班不时有人从走廊经过，往1班瞄一两眼。
　　女生看校草，男生看热闹。
　　1班没有被下课的氛围感染，一个个的仰脸看黑板，脸色古怪。
; N! `7 n# P' {, L6 A, ~6 b　　老师也在看，每个步骤都看完了，他上下打量身旁的学生：“怎么做出来的？”
; M0 k8 u  H, K; L　　宴好擦着手上的粉笔灰：“资料书上有类似的，最近做过。”
　　班上响起窃窃私语，难怪会解。
　　这一说法让那些震惊，不能接受，打击巨大，怀揣各种猜想的人都得到了释然。
; x' M) n: G) F% a+ ^　　宴好并不在意，他只想被江暮行认可。
　　老师还打量着他，有几分审视跟质疑：“这题看着不算复杂，其实很容易被绕进去，是比较典型的思维陷阱题，你是自己推算的？”
9 A4 u- o) x8 G% v" |　　底下的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他不想惹有的没的事，就用只有老师能听见的音量回应：“找了家教一对一的辅导。”
　　老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随意道：“那不错，学习态度很端正。”
　　宴好短促地扯了下嘴角，要是老师知道给他辅导的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不知道会怎么想。
$ W4 T0 p  K5 s7 \2 q# }　　“你能记住整个思路，清晰准确的解出来，触类旁通，悟性可以。”
- ^$ i. i2 C2 w  c　　老师没什么笑意地说了句，就捧起水杯对底下的学生说，“黑板别擦，你们先看看宴好的解法，上课我再讲一讲。”
3 r* q5 {4 J$ a) |- t　　宴好回到座位上面，右手有点发酸，绷着肌肉写题写的，他用左手捏了捏，眼睛往黑板上瞟，脸刷地阴了下来。
　　字好难看。
　　写的时候以为用了很大的劲，结果很轻很淡，而且全往黑板右上角歪斜，歪歪扭扭的。
　　江暮行的黑板字就很漂亮，比本子上写的要更大气。
　　宴好这么想着，就往他那里看。
3 s8 M9 X  k6 i8 E+ ^& E) J　　回想当时的眼神求助，以及江暮行的回应，宴好耳根就有些发热，他捂住两边的耳朵垂下脑袋，眼睛看着桌上摊开的数学书，无措又开心。
1 V/ [5 L$ E+ V% k　　——
0 W5 O4 S2 |5 O5 y0 R! a: ?% {2 x( Y　　杨丛跟夏水你咳一次，我咳一次，四只眼睛眼睛瞅着宴好。
  j$ Y( Z5 Z6 {6 c　　“咳。”
9 O/ ?0 Y/ G8 C* T4 _　　“咳咳。”
$ U' j$ a/ l  Q9 v$ C3 J9 x0 \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
6 T2 _7 \" ?3 V3 [# s+ t4 g　　宴好维持着捂耳朵的动作转头：“你俩唱rap呢？”
　　杨丛装模作样地掐诀：“这位朋友，你姓甚名谁？”
" U' R5 W# y7 e+ X# m5 h0 g5 c　　夏水小跟班一样往下接：“姓甚名谁？”
　　宴好轻挑眉眼：“你们好哥。”
　　夏水犯花痴：“酷。”
" G8 s8 e5 U/ q; o: p% N　　杨丛啧了声：“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2 {1 v" A6 b9 N; v# M" d　　“管得着吗你，”夏水握笔送到宴好嘴边，“好哥，我是WWW的记者夏美女，请问你第一次爬黑板做对题是什么感想？”
　　宴好放下捂耳朵的手，官方的回答，官方的假笑：“学习使我快乐。”
% I5 b; n% z+ a& Z8 [　　杨丛拍桌子，拇指一竖：“牛！”
9 a. o0 M& S. s& ?: ^　　他把拇指对着夏水：“你也牛，夏美女。”
( @: X) X4 T' l　　夏水懒得搭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圆盒：“小好，给你糖。”
0 \- [# Q) ~* v  E1 u　　宴好接过来：“谢谢。”
　　“客气了客气了。”夏水把下巴垫在他堆放在桌边的书上，眨巴着圆溜溜的杏眼，“这糖有好几种口味，都在里面了，原味的我最喜欢，吃的时候有点苦，过会就甜了，是那种不会腻的甜，很好吃，杏仁的也不错。”
　　宴好把糖收进课桌兜里。
　　杨丛老大爷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呢？”
　　夏水拨齐耳短发：“没你的份儿。”
　　杨丛抛出口头禅：“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k( U# N9 p9 p  \　　“解释啊，有。”夏水说，“你丑。”
　　杨丛抖着腿：“那你眼睛很有问题啊，该去看眼科了，哥们友情赞助你五毛。”
　　夏水丢给他一白眼，外加一包牛肉干。
9 Y7 X! E( _) ?. I# `9 M9 N6 B! T　　“这牌子够仗义，不愧是咱夏美女。”杨丛把包装袋翻过来一看，“我靠，香辣的，爱了爱了。”
4 D# B6 O+ @  r( V, u　　夏水笑嘻嘻：“祝你吃完长一脸痘。”
+ a2 H* L' Q- ^: _* v6 V! \　　杨丛：“……”
　　“班长发作业本了。”
- a. k' c( x1 v4 T6 o　　夏水双手托住下巴，作捧脸状，“真帅。”
1 G" f3 v& b# a: S% n　　“诶小好，洋葱，那一摞作业本里面有你们的吧？一会班长过来的时候，你们想办法跟他说说话啊，我想多看看他。”
5 y3 t: G2 Y: x/ }# }! Q  l5 s- C　　夏水一脸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太帅了，怎么会有那么帅的男生，好帅啊。”
　　杨丛看她那样，十分嫌弃地砸了砸嘴：“要不哥们我帮你一把，跟他说你喜欢他？”
　　宴好的视线看似被班上某个谁制造出的动静吸引，实际余光一直追随着江暮行，听见杨丛说的话，眉心一蹙。
　　“不不不，”夏水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对班长是一种看待美好事物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那种，纯欣赏，没有想法。”
　　“这么说吧，要我幻想跟他kiss，感觉是亵渎神明。”
　　杨丛的脸抽搐。
　　宴好看向窗外，他那样幻想过无数次，还有很多亲密的事情，都想江暮行对他做，怎么都行，倒是不觉得亵渎神明，就觉得太虚幻。
　　江暮行拒绝那些女生的追求示爱，单纯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跟他没有关系。
　　宴好的心里漫出阴霾。
　　“班长是大学霸大帅哥，又很成熟，追他的人太多了，前仆后继地表白，其实现在这样挺好，他身边的位子空着，天下太平。”
　　夏水看了看走廊，有几个女生都是其他班的熟面孔，特地绕路来这边，就为了看一眼班长，已经成一老景了，打趣起哄的都没有，见怪不怪。
5 ^( ]' R, i) t8 b( B1 W　　“要是有天他身上暴露出恋爱了的细节，那完了，得炸。”
1 M- I9 T+ G) O' \' L* u( Q　　夏水发现了什么，努努嘴示意杨丛看走廊：“你家那个。”
6 H  _8 Z; x0 E# n+ [0 q: A1 V# b+ q　　杨丛快速吃掉嘴里的牛肉干出去。
* W+ Y& f7 J! L4 I　　夏水用手挡脸，小声跟宴好八卦：“程玲玲在3班是前二十，挺稳的，本科以上，高中就剩一年了，洋葱还没找家教补课？”
+ L, v8 I& j- j* @　　“异地恋不靠谱，变数太大了，十对九散，两人就算不能考进同一所大学，最起码也要在一个城市吧。”
) e' R% e5 g8 Z$ ~5 N　　宴好微眯着眼转笔：“是啊，起码也要在一个城市。”
　　夏水没听清，光顾着看过来的帅哥了，她笑喊：“班长！”
. l; t0 p; }/ C7 D; p　　宴好手里的笔掉了下来。
　　——
　　江暮行抱着作业本走近，将最上面那本放到宴好的桌上，一语不发地往前走，发别人的去了。
　　宴好的手指蜷了蜷。
　　夏水摇摇头：“班长还真是一成不变的冷漠。”
　　同桌喊她看手机上的新闻，她转了过去。
　　宴好把作业本拿到自己跟前，刚翻开就合上了。
　　作业本里夹着一张纸条。
　　江暮行写给他的。
5 |* l, \2 b! K0 R) v6 O2 z- g　　宴好一颗心砰砰乱跳，频率快而剧烈，要冲破胸膛，他拧开杯盖咕噜咕噜喝水，面红耳赤，浑身湿软，鼻息很紊乱，像一个刚从跑道上下来的选手。
　　平复了会，宴好再次打开作业本，偷偷看起纸条上的内容。
　　【今天我没带手机，有事直接找我。】
5 v$ B( E" W1 |4 D9 c4 t. ]$ c　　【尽快拟一份学习计划给我看看，期末前二十四天的。】
7 \  P3 Y& F, ]* ]  r1 I4 ]　　【准备两个本子，一个用来记错题，一个记难题。】
- `! f- ^% G$ x2 x+ f　　【今天课本上的例题，你把答案挡起来别看，自己先做，要习惯从不同角度去思考，不会再看答案，试着往回推，以果求因，不懂的可以做上记号，等明天中午我去公寓的时候问，来我座位上问也可以。】
　　【上课要老实听讲，提高效率跟质量，尽量不要开小差。】
　　【黑板上那道题你解得很好。】
% R2 L$ C: J( m　　一共六行字，饱含一个家教的严谨敬业，以及对学生的要求跟期望，没有提到他的烫伤。
' _1 \% S0 W6 a: e: f# y, [6 q　　宴好又从头到尾看了几遍，把纸条拿下来，在课桌兜里摸索着认真叠好，放进了书包最里面的那个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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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炒菜烫了几个水泡，对生活艰苦的江暮行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问是情理之中的事。
0 D4 o, l6 k7 N　　宴好说服了自己，当江暮行来公寓给他划重点，吃完饭问起烫伤的时候，他完全愣住了。
4 i8 O  ^, S* [7 V& o: e　　江暮行把一支药膏放茶几上面：“一天抹两次，小水泡两三天就能好。”
1 L$ M$ ~& c' r) M4 t　　宴好看了眼，没见过的牌子：“这是哪儿来的？”
　　“让朋友捎的。”江暮行看他胳膊，“有一个大点的水泡比较麻烦。”
　　宴好怔怔地站着。
# r$ A/ {6 x: b" t# A6 B　　江暮行问道：“打火机有吗？”
　　宴好摇头：“没有。”
/ d  k  `, @+ t5 X　　江暮行看过去：“缝衣服的针有没有？”
　　宴好跟他对视，一脸迷茫。
" B* S4 ~$ J' w" s　　江暮行淡声重复：“缝衣服的针。”
　　宴好三魂六魄顿时齐齐归位：“你等一下，我问问阿姨。”
　　公寓是张阿姨收拾整理，宴好找不到东西都会问她。
% z: C4 \4 @" ~/ F　　张阿姨做好午饭就走了，宴好给她打电话时，她人在回家的路上。
7 u* [7 I2 V+ W! I$ i) A+ G　　“针？”张阿姨在电话里说，“有的，有的有的。”
　　“小好，你校服开线了是吗？阿姨晚上过去给你缝啊，你自己别乱碰，会扎到手。”
　　“校服没开线，阿姨，我先挂了。”
　　宴好打开电视柜底下最左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白色针线盒。
　　“班长，针在这。”
- i" F, [2 N1 E9 ]6 s& |) c　　江暮行又让他把小药箱搬了出来。
　　“你弄点碘伏擦擦胳膊上的大水泡，拿一根针在煤气灶上烤一下消个毒，把水泡扎破，用棉球把流出来的液体弄干净，再上药。”
+ ~! e, @4 v- D$ e- p, G　　宴好听得头大：“这么麻烦啊？”
　　“整个过程只有五步。”江暮行说，“哪一步麻烦？”
　　宴好舔了舔唇：“一二三四五。”
$ M+ F% i6 p# l! Y) E　　江暮行俯视他：“怎么不干脆说全部？”
　　宴好垂头看鞋：“全部。”
　　江暮行：“……”
2 m3 @+ y- }) M) h6 E0 B1 t

第12章
　　客厅里开着空调，窗户没有全部拉上，留了一条缝。
　　夏日的风就从那条缝里跑进来，慢慢靠近面对面站着的两个少年，亲吻他们的青涩模样。
　　宴好轻咳了声：“不扎破就涂药，也可以的吧？”
　　江暮行看眼皮底下的黑色发顶，视线落在乱翘的几根毛上面：“至少要两周。”
: m3 ?% C5 l  v* \  c  L　　“那么久……”宴好抓耳挠腮，飞快地看他一眼，“扎破呢？”
　　江暮行挑了挑眉：“一周左右就能结痂。”
　　宴好“哦”了声。
　　然后就没声儿了。
　　“水泡的位置在你右小臂内侧，写字很容易磨到，”江暮行说，“你会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影响学习效率。”
　　宴好没反应。
　　江暮行瞥他胳膊上的水泡：“表皮全部磨烂了，以现在的天气，会发炎感染，好得更慢。”
9 |" E6 f$ }# s$ Q2 ], M7 I　　宴好依旧没反应。
" @2 N2 h. m4 M　　江暮皱皱眉头，手指向餐桌边的一张椅子：“坐那。”
0 S. v/ D( ?% V. f　　宴好的世界光芒万丈。
　　——
　　在宴好能接触到的层面里，江暮行做什么都很沉稳，从来不会出现方寸大乱，无从下手的时候，甚至没有过迟疑。
: K+ \4 y: H, z/ i　　不管是面对哪样的事情，他都非常冷静，漠然。
5 |+ X# K2 ~% q8 |　　目标准确，勇往直前。
　　江暮行不像一个尚未涉世的高中生，像是在社会的沙漠里跋涉多年的行者，一身风雨雪霜后的坚韧。
' x: f; u& {! p: N9 k) G　　哪怕气质冷至极，也会让人有安全感，不自觉去信任，去依赖，去迷恋。
+ H2 Z$ C$ {0 q5 I; h% ?' r　　宴好心情复杂地看江暮行打开碘伏，目光不太敢肆意，竭力地收敛着：“班长，你……”
9 B5 Z5 @: {7 f　　江暮行打断：“安静。”
) {8 O9 f- C; o: a　　宴好微张的唇闭上了，眼睛却还看着他。
$ X5 {6 v3 }% G* u, I1 d　　江暮行用棉球沾了点碘伏：“手抬起来。”
　　宴好右胳膊的手肘抵着桌面，抬起小臂，露出快爆了的大水泡，周围的皮肤红了一圈，跟其他地方的冷白比较起来，很醒目。
% V# E" T% w! z- J2 w; p　　江暮行很利索的用碘伏清洗水泡，去厨房把针消毒，回来给宴好挑水泡。
　　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似乎这件事不会在他年少时的岁月里留下点波澜。
　　宴好心里的阴暗窜了上来，他忽地凑近点，湿热的气息喷洒到江暮行脸上。
5 i# P/ R" ~0 K: n4 W0 w, y　　江暮行正在用棉球给他把流出来的液体滚干净，手一抖，棉球就戳到了水泡。
　　宴好疼得“嘶嘶”抽气。
$ _; T8 K: \; V7 B) G　　江暮行冷声道：“不能老实点？”
1 v& I% \! R& V2 w  ^　　宴好强自镇定地笑了笑：“我哪知道班长你胆子这么小，只是靠近一点就吓到了。”
% H; X- W8 U3 D　　江暮行绷着面部：“还嘴硬。”
　　宴好不笑了，头偏向墙上的挂钟，又偏回来，看江暮行抿在一起的薄唇，喉结动了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也不知道是渴了，还是饿了。
) ~# f, ~7 F7 h4 R* U; w　　宋然跟江暮行只是普通同桌关系，一个住校，一个走读，放学没什么交集，上课也不会玩闹，谈不上多要好。
　　捎药膏的朋友十有八九是江暮行打工认识的，社会上的人。
　　会不会就是上次在酒吧里给他打电话的那个？
　　什么样的朋友，见面都聊些什么，有没有肢体接触，江暮行在对方面前会不会笑……
7 e. M* b3 C9 n! n　　宴好神经质地在意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泡里面流出来的液体全弄掉了，他直勾勾地望着江暮行：“班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江暮行掀了下眼皮。
2 a+ v3 x  C& a  M0 M　　宴好够到绿豆汤喝一口，掩盖住自己的试探跟紧张：“我们学校贴吧里最热的话题就是这个了，不止是女生们关注，男生们平时也会讨论一两句，比较好奇。”
0 R5 K3 m& S" n# S6 Z; H, T　　江暮行把脏棉球扔垃圾篓里：“药自己上。”
; \+ y- _( s9 Y% |　　语气乍一听跟平常一样，细心琢磨会发现他生气了。
　　宴好动了动嘴唇，欲要说话，耳边响起了江暮行的声音。
　　“那些东西打听了有意义？”
1 h; [$ F2 n' |/ x　　宴好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喜欢江暮行两年，表白失败，在车棚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美艳女生。
9 O% F$ V8 s0 Z　　当时那个女生跟他一样，问江暮行喜欢什么样的人，还说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一定可以做到。
　　江暮行却说没有意义。
　　宴好的脸惨白，“腾”地一下站起来，垂着头快步进了卫生间。
( _; w9 d: i; _: U　　出来时刘海跟鬓角都是湿的，眼角泛红，脸上很凉。
　　“班长，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宴好揩掉睫毛上的水珠，“只有学习？”
4 |7 R8 c9 E5 Q1 z　　江暮行转着笔帽的动作微顿：“不是。”
　　宴好诧异地抬起头。
6 L5 R5 A7 ?  i0 r+ S7 [　　“对我来说，有意义的事，是实现每个计划。”江暮行把笔丟书上，“得到想得到的，拥有想拥有的，等待的过程同样有意义。”
　　宴好抄起刘海抹了把潮湿的额头，这回答虽然笼统，却不敷衍。
; h4 B' h& n9 D' }& S2 L　　谁都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实现，理想跟现实可以重叠。
　　只不过，除了那个，小事上面呢？譬如某个瞬间也很有意义？
$ M; D- Q- e  }, `7 d' |7 d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感情太稀薄了。
　　要么就是过于克制。
% z3 l# `+ K% X- j, e　　江暮行把课本整理了放进书包里：“每科的重点都已经给你划出来了，这段时间你按照自己拟定的学习计划来复习，要说到做到，坚持下去，不要三分钟热度。”
　　宴好的思绪回笼：“班长，如果你给我划重点的事传开了，我会被人嘲死。”
/ r( \+ o! u# I8 L  |　　江暮行拉上书包拉链：“不用管别人。”
* o# f; Z/ \5 C　　宴好愣了愣，抓着头发轻笑：“你划的重点明码实价会很吃香，能发家致富。”
. c  z- U% m6 P; l3 e8 b2 G: p　　江暮行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4 o# E3 ~2 \0 m& C$ N$ s6 K　　宴好垂头。
　　“学习上我会监督你，希望你能收收心好好准备期末。”江暮行对他说，“需要看哪一科的笔记，直接找我要。”
　　宴好有些懵：“你愿意把笔记借给我看？”
　　“不是，班长，你的笔记，”他结巴着，脑子空白，“我，你，我能看吗？你就这么给我，不用我……就是……嗯……”
- _. C7 Q6 i; `( B/ n　　“只是笔记而已。”江暮行说。
　　而已？宴好心头震荡不已。
. D: p& m1 Z. I7 O　　他没听说哪个学霸的笔记会随便借给谁，只听说要花钱买来复印。
: o/ h0 p- w6 a　　而且得尽快还回去。
5 y& D- k; ~/ q$ L　　江暮行竟然说他想看哪一科，就会给他。
# O! o+ I! _; G) L2 f9 p　　宴好搓了搓烫热的脸，想到江暮行把期末重点都给他划了，不禁有点恍惚。
　　不知道江暮行给别人辅导功课的时候，是不是都这么认真？
　　好想比较比较。
　　——
( p; p- l' e; u! e7 Y# ]　　气氛很和谐的时候，江暮行接了个电话。
6 _. F9 ?) I+ ~5 N　　宴好明显察觉他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了。
4 P; ^, i& R6 d% J" C# y　　江暮行拽了书包就走。
$ o3 F5 c3 D. Y3 m, s* o　　宴好反应过来，小跑着追到玄关问：“班长，出什么事了？”
1 L. G! N5 k- H7 x" w1 ~　　江暮行没回应，他迅速换上球鞋，打开门出去，关门前说，“记得涂药。”
　　宴好把江暮行的拖鞋放到鞋架上面，走那么匆忙，恐怕是家里事。
　　江暮行不会跟他掏心窝子的，起码段时间内都没可能。
7 d9 q- i: |2 z3 {$ v: O% f　　下午江暮行没来上课。
　　学校里很快就传了个遍，没什么千奇百怪的猜测，都想的是他家里有事。
　　大家只会又一次讨论江暮行的家境，唏嘘一番。
　　老天爷还算没有太过分，给了他一个缺陷。
　　——异常贫穷的家庭。
　　宴好浑浑噩噩地撑到放学，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玩笔。
% y& P: u' z8 b6 g　　夏水跟杨丛喊他去吃冰。
　　宴好没什么精神：“你俩去吧，我不去了。”
+ g: J$ i3 U8 S8 y+ Q2 T　　“你不去，就我跟他怎么去啊？”夏水一脸嫌弃，“被认识的人看到了，铁定乱想乱说乱传，吓死个人。”
/ n3 ^% {8 \9 [, j; Z　　杨丛嗤笑：“我还不想跟你去呢。”
　　夏水抱拳：“那我们想法一致，告退。”
　　杨丛赶小飞虫一样挥挥手，扭头问宴好：“不走？”
) }; j' g- u6 v8 o, P　　宴好半搭着眼，长睫毛盖住深黑色眼瞳：“我趴会。”
/ t" ?7 W3 v& ]' ~* S& R' ]8 g5 }　　杨丛跟他耳语：“爷，您姨爹来了？”
; e( h# x( f. g, ~) N+ K. A　　宴好：“滚。”
　　“ok。”杨丛龇出一口大白牙，痞里痞气的笑，“晚上打竞技啊，哥带你飞。”
5 z6 N3 r" ^6 X- i6 S* D" E+ g　　宴好没搭理。
　　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他就坐起来，给江暮行发信息。
: s  I' K3 q+ d& u, y8 E　　-班长，放学了，你的作业要不要我帮你收一下？
/ N0 V- V  P/ p5 P7 T. j" R/ G　　江暮行是在将近十分钟后回的。
　　-不用，我过去了。
　　——
: w+ t4 [! }' A1 h/ U  h+ r　　宴好嘎嘣嘎嘣吃了两颗糖，摊开课本复习。
- ?, y* O; Y1 H/ B' m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有感应般从课本里抬起头，侧过脸看向后门口。
　　江暮行走进教室，背后是下落的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红色光晕。
　　宴好的目光瞥见了什么，表情变了又变。
+ \# Z; ?5 r) s4 H　　江暮行的手上原本有个创口贴，周末上午他在医院就看见了。
　　现在多了两个。
9 }# v: `. {7 O' x% l+ g　　其中一个边沿隐约能看见露出来的一点血痕，像是指甲抓的。
　　宴好起身走向江暮行，走路没注意，膝盖磕上了桌子，他本能地抱住腿后退几步，结果碰到了后面堆成小山的课本作业资料书之类，哗啦掉了一地。
* e$ o; T. ]4 G9 q) i　　宴好：“……”
) R6 V! \& D* U　　江暮行阔步走过去，嗓音沙哑：“腿怎么样？”
$ ^* I' z) e  y+ l+ X( M　　宴好其实就那一下感觉骨头要碎了，现在缓了不少，但他却蹙紧了眉心，像是疼得要命。
# v2 I* m# B  p　　“毛毛躁躁的。”江暮行说，“你站旁边点。”
　　宴好没那么做，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创口贴。
  W" i4 ^& e7 B7 ]. h　　“班长，你手怎么了？”
　　江暮行面无表情：“一点划伤。”
　　扯谎，宴好的视线移到他额角的纱布上面，内心的阴沈就被难过，心疼代替。
　　江暮行弯腰去捡地上的课本，宴好也刚好那么做。
　　两人的肩膀蹭到了一起，又同时抬头。
7 A& Z7 W- h/ Q4 |+ H2 L　　宴好隔着一寸距离跟江暮行对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是喜欢着江暮行的那个宴好。
0 @- G" z7 B+ v2 }1 V  C

; a! q' ^/ p7 _5 U/ z第13章
+ ~( _' n9 P) C: _　　江暮行的睫毛很长，瞳孔颜色有点浅，眼褶深，眉眼锋利深邃，五官非常立体。
# C) B0 t9 S3 {) U2 y% N+ h　　近距离看，宴好会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抿着嘴角笑起来，江暮行眼里的自己也跟着笑，是一种竭力装出来的自然。
9 U5 P5 t" j: Q& _　　“班长，你的睫毛上能放火柴棍了。”
5 s1 s9 B8 X  H　　江暮行捡了脚边的书本直起身：“还能贫，看来腿没事。”
" j. u3 L- s, f9 ]　　宴好脸轻微抽了下，他把地上的书都捡起来，理好了放回一旁的课桌上：“下午的化学，生物，还有英语我都记了笔记，你要看吗？”
　　江暮行摇头：“我早上已经翻过了课本，可以了。”
　　宴好：“……”
2 T! f" x' C2 H# ]0 O　　江暮行往自己座位那走，又停下来，回头道：“把你的笔记给我。”
' t& f$ X' f/ u6 d1 D* }$ W　　宴好愕然：“不是不需要吗？”
: J! _8 N! l# j9 L　　“看看你的笔记是怎么记的。”江暮行说，“先给我数学笔记。”
　　宴好拽了拽刘海：“我都是直接从黑板上扒下来，不知道怎么整理知识点。”
　　江暮行看他：“晚上我给你归纳一下。”
7 r7 X7 _% P) f) P; C1 o) H　　“你把你的笔记给我，我自己照着归纳吧，”宴好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字太丑了，有时候还是打瞌睡的时候记的，火星文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记的什么东西。”
  A" |1 u* u3 u　　江暮行：“……”
0 x2 [  X9 \+ b) }9 e2 g  ?; m+ h　　“那你过来拿我的笔记。”
　　宴好趁江暮行转身快速揉了揉膝盖，听他问：“你上课经常打瞌睡？”
　　“也不是经常。”宴好说，“就偶尔吧。”
2 ?8 e. O! B: u: @8 l0 h　　江暮行走到座位前，把背上的书包捞下来：“基础太薄弱，打个盹就接不上了，你把课上的四十五分钟都利用起来，课后就不会吃力。”
" @: _6 U$ C. y5 F) s, g; ?3 M　　宴好闻到了他身上的肥皂味，夹杂着些许汗味：“太困了没办法。”
5 @# p! ?8 D: u2 V" U6 ?+ M　　上课铃一响，宴好就想睡觉，全靠偷看江暮行提神。
0 k$ O* S7 l# |" }　　“你每天尽量在零点前做完作业，别睡太晚。”
+ c4 ~2 B0 o) s, h5 h4 c2 s  O　　江暮行收了收桌上的作业跟课本，准备装进书包里，动作一顿，他从英语书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9 C1 Q3 A- B3 h3 \　　是一张手工制作的卡片。
　　宴好垂放的手指抠了抠手心，下午没看到有人来江暮行座位上，放学他一直在教室，只能是中午他回公寓的时候塞的。
　　卡片是心型的，彩绘的天蓝色封面，打开后是天空，骄阳，大海，跳跃的鲸鱼，还有一首诗。
/ [  f( M! j8 b9 I　　画画得很好，诗也写得很好，整张卡片得构图非常漂亮，透着一个女孩子的热诚与纯真，用了心的。
0 R& g+ h6 B* k- e& E( I. Q. p　　作为一个手残的同性，这场战怎么打？宴好冷不丁地被自卑跟绝望编织的无形大布蒙住了全身，血液不流畅，呼吸很困难，他挣扎着想撕开一个口子喘喘气。
　　“卡片主人的名字就藏在诗里，你找给我看。”
　　头顶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那层布，制造出一个破洞，宴好喘息着从里面跑出来，心有余悸，神情恍惚：“什么？”
　　江暮行将卡片给他：“把名字找出来。”
　　宴好：“……”
( p# L' K. V8 U. {　　怎么突然做上题了？这发展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9 \) P4 e( G6 Y　　宴好扫一眼诗，字很秀气，他多扫了几眼，觉得写诗的女生很有学问。
　　江暮行问道：“捋出来了？”
  S: ]- `- \3 L! R+ w# d1 ]　　宴好认真看了又看，头尾都研究了一遍，隐隐发现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不是很确定：“副班长？”
. q; h0 V. w$ c' K　　江暮行：“嗯。”
- J) e' {. G/ P　　宴好抽一口凉气。
　　副班长是班上八朵金花之一，她就是三好学生，学霸，优秀干部，才女，身上的标签很强烈。
3 a. x- N! X. O8 W1 s! x3 e　　平时不会玩笑打闹，很文静，存在感一般。
0 \- o9 z. Q; d6 ]& i2 Z　　反正给人的印象就是会读书。
' i, O; K7 s  t4 a　　副班长的座位在中间这组，第二排，靠着江暮行这边的过道，离得很近。
3 i( _" |, s$ n) j+ C　　如果她的视线落在江暮行身上，超过普通同学的次数，或者跟他交流的时候露出蛛丝马迹，以宴好每天关注江暮行的程度，就算不会次次捕捉到，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 l5 \+ \3 I5 Q( n, J　　像其他几个女生对江暮行的心思，他就会发现。
　　只能说副班长藏得比他还深。
　　宴好把卡片放回江暮行桌上：“班长，这首诗讲的什么？”
　　江暮行说了个最通俗易懂的意思：“我答应做她男朋友，她家里就会安排我跟她一起出国。”
　　宴好的眼皮痉挛地抽了抽。
4 _* T# @. G1 f1 p' [7 g　　江暮行家境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今天下午又是他头一回请假，会很脆弱，这时候送给他关心，真诚，以及未来，摆出愿意一直陪着他的态度，他拒绝的可能性会比平时要小很多。
  |' G/ z, Q+ j1 M3 \0 U　　难怪副班长要在今天送出卡片。
' k/ U4 G# w; ~% ]; O, H, A　　这是聪明人的招数，懂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不像宴好，只是觉得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行动了，并没有太讲究策略。
　　还是计算的不够多。
　　大夏天的，三十多度，宴好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打了个哆嗦：“班长，那你……”
" q/ r/ l& D7 [" t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见江暮行走到副班长的座位边，将卡片放进了她的课桌兜里。
　　还给她了。
　　给了个不带只字片语的回答。
6 Q: x0 z4 i) s+ X: z; z) M+ v　　宴好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做了个深呼吸，浑身依旧激动的发颤。
% @" I" s' @+ m* A7 O　　江暮行回绝副班长的一幕让他血液沸腾。
5 j. b. s: Z6 T$ {2 v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
% [0 P8 T' b  D( k/ ?　　宴好瞄了眼江暮行，见他完全没变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猜测：“班长，你不会早就看出来了吧？”
- X. e$ E- h4 A　　江暮行整理着书包，没回应。
　　宴好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真看出来了？”
+ F0 v$ _2 C8 ^3 W# ?　　江暮行冷淡地反问：“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2 y( K# S5 d, E7 U2 R　　等于是默认了。
# c5 @6 ~+ b% v- A4 \& @# o　　宴好心里惊慌到无以复加，副班长藏那么好，江暮行竟然都能看出来。
8 ~- C* t4 A! f3 J  \　　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他呢？他还有活路吗？
　　宴好像一个突然被人捂住眼睛的小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哭又不敢哭。
　　吓到了。
0 Z: i, X! y' F% k9 @1 E0 l$ F　　楼道里有说话声，别班的人端着饭缸从食堂回来了。
5 }3 w5 ], b+ u! S3 p' o　　宴好一个激灵，双眼骤然一睁，他有活路，他有。
& k! U1 V6 q9 a: p　　因为江暮行要是看出来了，不可能给他补课。
& ~6 b! b4 |; Q5 k0 Y+ p　　——
" a9 m0 ^% U+ I8 c( c　　宴好捏了捏有点僵的手指，换个话题：“班长，你有计划出国念书吗？”
6 u$ a/ z- I6 h6 u　　江暮行揉额头：“你的思维总是在不该活跃的时候活跃，一做题就很死板。”
4 ]+ p* p) j  I" _" I6 Z　　宴好一窘：“我就问问。”
　　他爸妈这几年都在忙着开拓国外市场，希望他也过去，但他的回答一直是再说。
% f; V% o6 ?. U　　其实就是想跟着江暮行。
# {( z3 E$ b1 x: w* Q　　倘若江暮行有出国的打算，他就过去。
　　教室里静了快两分钟，江暮行看着手上的创口贴开口：“我以后不论是念书，还是工作，都会在国内，没有出国留学的计划。”
; Z( |4 s. \* K2 j" a　　宴好眯了眯眼，那下次爸妈再问，他就直接说不去了。
5 ?) d) i, V0 Z. ~% V　　国外就算有再多可能，再多机会，没有江暮行，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
+ H1 }: s& \% y, _$ e% l  `- p　　江暮行把自己的数学笔记给了宴好，没说注意别弄脏一类的话，也没说让明天就还。
　　笔记是很普通的蓝白条本子，三块钱一本。
2 [6 L2 G6 w8 m$ V- r. G　　女生们会去买，只是跟喜欢的人用一样的东西，就很开心。
7 I3 v4 ^# ?: i, l0 n7 F/ \　　宴好也买了，成套的买，都放在家里，还因此染上了收集本子的癖好。
　　暑假回去的时候要理一理。
; W2 X2 H5 R3 f1 y- G　　宴好跟江暮行一道走的，眼看下个路口要各走各的了，他的嘴角就耷拉了下去，正失落着，就看到江暮行在路口附近的一家书店前停了下来。
　　宴好呆了下，赶紧把自行车停在江暮行的旁边，放下脚撑跟他进书店。
' v) \# u; J# n0 A/ _) X　　江暮行微偏头对他道：“你期末前只要把课本上的重点复习到位，再做点我给你挑的题就行，不需要买资料书了。”
, X4 Q0 \& v( Y- M& n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我逛逛。”
) B9 l( Z( C  c6 j1 X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
　　书店里没人，就两个身着一中校服的少年，穿梭在一排排书架之间。
9 q+ T" I0 A. ?　　个高的走在前面，个矮的在后面跟着，目光追寻着他，很自然，又很炙热。
6 t5 x9 z" a& v- w0 d1 y- e) _　　宴好咦了声：“班长，有《高考满分作文》。”
　　江暮行退后两步，看他指的书：“对你这次的期末考试没用。”
　　“那高考有帮助吗？”宴好说，“我研究研究，作文分会不会多拿点？”
7 [1 c6 s! A6 f  y$ t3 f6 C- |' Z　　江暮行往前走：“看着玩吧。”
/ Y/ j4 O& h* v  [. i4 N/ ~　　“……”宴好说，“我买了？”
　　江暮行：“随你。”
5 U- x3 a: `7 \' U4 f: V6 h% J9 y; t　　宴好又指一本：“《生如夏花——泰戈尔诗选》呢？”
" v& \- @3 n1 i* K/ \2 k　　江暮行还是那回答，语调都一样平，没起伏：“看着玩。”
　　宴好想翻白眼了：“班长，你是不是在逗我？”
- X/ g3 d7 B- R9 V! ?" S　　江暮行给他个背影：“提高阅读量。”
　　宴好一脸茫然，所以说……江暮行刚才真是在逗他？
. S+ W+ _) p, S　　江暮行会逗人？
　　宴好匆匆回神，快速把书拿下来离开原地，以为江暮行走远了，没想到绕过书架就看到了他，差点撞上去。
　　江暮行不知道在找什么书，目光漫不经心地扫着书架。
8 h7 z0 Z; H. J　　“有《理综选择题》，还有《押题卷大全》。”
( H3 k3 S$ j5 ]　　宴好从左侧的书架上拨了两本书出来，“我理综还行，概括起来就是上不去下不来，要不我买一本暑假做做？”
& p* {( _7 [  }0 w8 O9 m　　“不建议你买。”江暮行说，“暑假你要做专题训练，反复练习，题型我会帮你选好。”
　　宴好愣怔地看着他，眨了下眼睛：“那我不买了。”
　　江暮行：“嗯。”
" ?3 ]8 p4 n4 v  I: ]8 M, M# o; W　　逛了会，江暮行买了本课外书。
　　宴好注意到店里有活动，满一百八十八送笔袋。
0 m% J' L( E! V! J. \　　他舔舔下唇，江暮行用的笔袋是中考那会儿的。
& G7 I5 P4 j; _" |- y( q　　那时候半新不旧。
　　现在很旧了，边角都磨掉了颜色，还没换掉。
/ D  r+ U& k! U. F2 [. [6 P　　别人送的不要，自己也不买新的，大概是觉得还能用，不想浪费。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无所谓。
　　——
! R) B+ y& h9 z6 z- b6 B2 k8 V0 Y　　宴好看看手里两本书的价格，又找机会看了江暮行的，在心里算了算总价，还差了好几十。
　　“班长，你等我会，我还要买本。”
　　宴好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套林清玄的散文集。
　　江暮行低头瞥向他：“为什么买这个？”
7 d6 o; L( c9 n( j- @0 K　　宴好有种小心思被看穿的错觉，从头到脚火烧火燎，他垂下眼睑：“培养一下情操。”
　　江暮行收回视线：“还买别的吗？”
$ q5 c3 V3 O' V, H2 t( x5 ~; s　　“不买了。”宴好松口气，“班长，我们一起结算吧，店里有活动。”
% w: e, }1 [, _5 q+ ]4 L' Y　　没等江暮行说什么，宴好就走到收银台问：“老板，是满一百八十八送笔袋吧？”
　　“对，自己拿啊。”老板示意看他角落里的一筐笔袋。
  B; w3 g6 z# i1 x+ C　　宴好走过去蹲下来，把手上的汗蹭在校服裤上，认认真真在筐子里挑笔袋。
  G! _5 B3 R2 \) F　　不多时，宴好拿着一个蓝色笔袋后仰头笑，刘海往饱满的额头两边散开，眼睛里有光：“班长，你看这个，怎么样？”
　　江暮行把脸偏到一边，视线没有目标的掠过眼前之物，半响又偏回去，看着宴好：“走了。”
/ k0 `% R0 ~9 ?, i: K- Y+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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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9 F( H3 M- f# A+ B第14章
　　校草的旧笔袋换了。
　　爆炸性事件，贴吧里的帖子飘了一天，学校里也是各种骚动，直到各个渠道都确定校草没跟哪个女生走得很近，那股子醋酸劲跟敌意才从顶点往下降。
　　宴好作为知情人，心里偷着乐。
　　就算江暮行看到笔袋的时候，没有想起他，想起他们一起逛书店的情形，那也不会太糟糕。
% G$ h! l% \0 _$ b% l　　笔袋是他挑的，江暮行用了，光是这一点就给了他足够多的力量来期待。
+ M* H5 ?1 N4 i7 \7 x' l　　期待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天。
　　宴好记着跟江暮行的约定，努力完成每天的学习计划，想期末前进四十名，以感谢的名义请他去海边玩。
9 D# D  ~; E; z( W& ?5 a# X: p　　喝啤酒，吃海鲜，踩沙子，冲浪，捡贝壳，录海浪声，坐在沙滩上各自一只耳机，听同一首歌，看日落……有很多可以做的事。
, X; [& ]) Q4 y　　期末前一周的周三晚上，宴好在家复习，杨丛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人在医院。
　　宴好打车过去，又是挂号缴费，又是陪他处理脸上的伤，忙完一通出来才问：“怎么搞的？”
7 Q1 e: w  z2 V  ~' }% |　　杨丛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走着：“打人的时候拳头挥太猛，一下没收住，自己磕旁边的摩托车上了。”
　　宴好：“……”
　　杨丛掏出手机，调了摄像头照脸：“同样都是贴块纱布，怎么咱班长还是一身正气，老子却跟个地痞一样。”
/ s: I+ w' w6 O' c0 ]　　“一周年，打人，丧家犬样，”宴好欲言又止，“是我想的那回事？”
  w5 l: d' ]9 e5 d2 J　　杨丛的面部一僵。
　　宴好脚步一转，去了不远处的湖边，顺着台阶下去，往长椅上面一坐。
　　“你坐那干嘛？”杨丛站在上头喊，“喂蚊子啊？”
　　宴好变魔术似的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瓶花露水，在周围喷了喷。
　　杨丛：“……”
4 u+ D; R7 b$ e# b/ t　　站了几秒，杨丛跳下台阶，一屁股坐在旁边，望着满天星光下的湖面。
$ _( q1 N( N  ]. M7 q　　一个张杨狂妄的人难得这么沉默。
　　——
2 I& e( x1 r. M  v1 O) F& J　　花露水的清凉里面多了一缕烟味。
　　杨丛点了根烟，特沧桑地来一句：“好哥，肩膀借一下成不？”
　　宴好靠着椅背：“不成。”
　　“我去，是人吗你？”杨丛的舌尖抵了抵牙齿，咧嘴笑了声，“老子被劈腿了。”
　　宴好剥了颗苹果糖吃，充当垃圾桶，让他吐苦水。
　　杨丛指指自己脑袋，笑得有点森冷：“瞧见没，巨大一顶绿帽子，不知道戴多久了，老子今晚才看见。”
　　宴好嘴里含着糖，声音模糊：“怎么看见的？”
　　杨丛夹开烟，对着夜空喷了个烟圈，似乎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成熟了很多。
, ^, G/ i7 I; m( z4 j" ]7 d　　“她昨天试探我了，想提醒我今天是一周年纪念日，我假装忘了。”
1 S$ `4 G) z' s* `1 C, ~5 E0 |7 Y　　杨丛使劲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我知道她要上晚自习，八点半才回家，就特地在她家旁边的胡同里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呵呵冷笑起来，“结果倒好，我在胡同里被咬了两胳膊的包，她让我看的是一场黏糊糊的拥吻。”
　　宴好蹙眉。
　　“操！”
6 q4 S' ^+ I; {4 `　　杨丛站起来，一脚踹在椅子腿上，“谈了一年，就只让老子拉手，脸都不给亲，却跟人接吻，还是舌｜吻，舌头都让老子看见了，去他妈的保守！”
2 i9 Q7 F, B: R! x. A　　宴好跟着椅子震了震，糖差点卡进嗓子里。
　　“小好，你知道她找的谁不，就她班长，万年老二，总被江暮行压底下的那个。”
　　杨丛坐回来，叼着烟抱住头，“看到我从胡同里出来的时候，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往那男的怀里躲，丝毫没有背叛我的羞愧。”
& [* y! _8 o* E6 }( I- h9 i　　“保守个逼啊，就是不喜欢老子，瞧不起学渣，这一年难为她了。”
　　宴好拍他因为愤怒而大幅度起伏的后背：“想开点。”
! w$ Q% ]  v7 e7 v: {( x　　“喜欢成绩牛逼的，那就喜欢呗，江暮行不就多的是人喜欢，也没人不让喜欢你说是吧，扯上老子玩儿阴的算什么东西啊？”杨丛挺帅的一张脸有些扭曲，“老子除了学习上比不了那家伙，其他哪点不是强一大截？”
; ?$ J) p0 n# B8 @. r+ [) L! K# t　　宴好吃着糖，那万年老二在学校里名气不错，因为全年级的排名一直是老二，大家就想看他什么时候能干过江暮行。
6 X" C5 r- {4 K  q$ |0 r% n　　长相不在帅哥那一挂里面，程玲玲看上的应该是学霸的魅力，两人成绩都好，可能精神上能产生共鸣？
) `8 @" J; \! v9 H　　但是那位的家境很一般，是没办法给女朋友买奢侈品的。
' m& D+ v; s1 ^　　尤其还是购买频率挺高的女朋友。
　　这些话宴好没说出来，都到这会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值得讨论，只会更伤杨丛自尊。
　　况且杨丛只是在对待感情的时候纯了点，心思不在学习上面，人又不蠢。
2 m; j3 F* A" i( {3 A0 W0 t8 r　　“算了，”宴好说，“想开点吧。”
　　“好吧，想开点。”
/ F  [0 Q/ T" l9 K　　杨丛深呼吸，下一秒就青筋暴怒，“她说不能在学校里暴露我俩的关系，不让我去她班上找她，行，那就不找，她学习要紧，不能让她担心，学校里没人知道我跟她在一起。”
　　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可老子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有女朋友的人，打个球一堆送水的，哪个也没要，平时也跟女生保持距离，很有分寸，从来不玩什么暧昧，拒绝的明明白白，够了吧？”
( A. J+ h6 K& E! r9 x; q　　宴好点头：“够。”
8 p! z9 I2 g. T7 {6 t: J; [- H4 u　　杨丛粗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哽声：“耍老子。”
　　宴好跟他一块长大的，还没见他这样过，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劝他迈过这条泥水沟，大步往前走。
1 ]- s; ?1 t7 g: X/ p6 K& j　　“妈的，”杨丛狠狠抽一口烟，呛得咳嗽，咳红了眼，“兄弟，我心里头憋屈。”
　　接着就吼了声，“就你他妈老说我傻逼，我真成傻逼了！”
1 J) E% J& T7 i0 }& k9 `& R* F　　宴好瞥他：“别往我头上赖。”
　　杨丛鼻子出气，哼哧了会，也觉得自己理亏，就翻过了这篇，他抓胳膊上的蚊子包，骂骂咧咧：“今晚要是没发现，还不知道要当多久傻逼。”
　　宴好给他一颗糖。
. {4 T( [2 z5 M7 J% D$ N　　杨丛咬住烟，把糖捏在手里把玩，皮笑肉不笑：“学习好的跟学习好的玩儿啊，说什么不一个世界，没共同话题，去他妈的吧。”
　　宴好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去。
　　杨丛没发现，他耙耙一头利落的短发：“老子初恋的树就这么死了。”
　　宴好又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大部分人初恋的树都会死。”
　　杨丛噎了半天：“别跟我说你这是在安慰我？”
0 M6 S* z! i7 O: K; j% t　　宴好轻扬眉：“交心。”
　　“你这交的，我心理素质如果差点，能当场把鼻涕擦你衣服上。”杨丛用手背蹭眼睛，声音很闷，“以后不谈了，糟心。”
8 V8 P; _- k2 j2 z+ a2 ^　　“有些人花几年，十年，十几二十年，甚至半辈子才知道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的那根肋骨，”宴好说，“你才花了一年时间就知道了。”
" `; k- q# }) G  ~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皮子，笑得讥讽：“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幸运的？”
5 F9 R, Z( G0 x　　宴好看着自己的发小：“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要及时止损。”
8 a9 w4 b) ^/ h0 \) I7 `5 z( K# b　　杨丛顿了顿，掐了烟头弯下腰背，把脸埋进双手里面。
! w3 F1 r5 Z9 D9 |　　宴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拿出来看是江暮行在QQ上找他，就立即把小半块糖吃掉了。
　　江暮行：晚上复习的怎么样？
　　宴好敲了两个字点发送：挺好。
/ S! f8 o6 _; C5 t# y3 @/ r　　江暮行很快就回了：有问题吗？
. T  ~" Y5 f' u　　宴好心虚，其实他没复习完：没有。
6 a$ I5 `3 j* h# h+ D2 O0 W　　江暮行：不要超过零点。
5 m5 |! S' x6 p7 O　　宴好：嗯。
　　紧接着他就发过去一条：知道了，班长，你也是啊，早点睡。
　　后面发了个挥手的笑脸。
　　想了想又找到晚安的表情发过去。
　　宴好刚退出QQ，杨丛就死狗一样搭上他的肩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过来：“小好，走，哥带你去酒吧嗨。”
　　“不去。”宴好说，“我今天的学习计划还没完成。”
) G5 ]- O, a+ F　　杨丛一脸血：“是不是兄弟啊？哥哥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还要搞你的学习计划？”
8 D5 P" V2 S9 r# f( z1 x- w6 G3 z, P　　宴好把手机收起来。
+ O2 K4 d# m8 H  k1 o/ p; e　　杨丛瞪他：“是兄弟就陪老子去喝一杯。”
　　宴好抄起刘海，让夜风往脑门上吹：“真要去酒吧？”
3 b2 a- a' q6 |' w, e　　“这样，”杨丛一副仗义的样子抬抬下巴，“以后你失恋，老子陪你喝到吐。”
　　宴好起身就走。
　　杨丛理直气壮地大声喊：“我失恋了，说错了点话都不能得到原谅啊？”
　　宴好掉头，杨丛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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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多小时后，宴好跟杨丛站在T市最高档的一家酒吧外面。
; c  o' C: S6 g+ Z　　“青橙……”杨丛啧了声，“名儿俗里俗气的。”
! j, c6 ^0 n8 n1 O" |% J! z0 L　　宴好看一眼logo：“里面是会员制，最低消费三千。”
　　“不这样能配得上咱的第一次？”杨丛抹了把脸，“你请客啊。”
　　宴好嘴里全是糖果的甜味，口干舌燥，想喝点东西：“请客没问题，只陪你半小时。”
　　杨丛满脸不爽：“一小时。”
　　宴好笑：“十分钟。”
8 r) F, s$ D5 \9 L1 P2 H- h　　“这他妈还缩水了？”杨丛气冲冲的说，“半小时就半小时。”
　　宴好把他拽离车来车往的路边：“想喝什么随便点。”
　　杨丛哼道：“这还差不多。”
　　俩人还没走几步，酒吧里面就出来一人，步伐散漫地走到一边，立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背靠着墙壁，头发往后梳理，额前几缕发丝搭下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轮廓模糊。
( C9 j9 n" p! L* g6 p' ~　　那人穿白衬衫配黑西裤，打着领带，体型高大，腰劲瘦，肩宽阔，身材很好。
　　像一个年轻的社会精英，有血性却又沉稳，禁欲，冷漠，又很性感。
　　杨丛出于嫉妒的嗤笑：“斯文败类。”
9 V& @' ~1 b1 {! G; c( w' A- K7 M　　宴好神情古怪。
" ^: E. {: F- O! b9 g' u( D/ y, d　　那人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丢了粒含片进嘴里，松了松挂在衬衫领口下面的领带，仰头阖着眼帘，显得很疲惫。
　　宴好的心跳开始加快。
　　“走啊小好。”杨丛话音刚落，就见那斯文败类划开手机，屏幕的光亮爬上了他的脸。
: E* B" T2 A% k# r　　“怪了，怎么有点眼熟？戴眼镜的帅比有，但是没有哪个有这身高啊。”杨丛一脸趣味，“小好，你瞅瞅。”
+ _6 O$ f' Y* V* v3 w　　宴好没有出声。
  `& v. Z/ q* g6 P: V8 s  E　　杨丛音量拔高了些：“小好？”
　　那一瞬间，一道锋锐的目光从阴影里飞出，落在宴好身上。
- W) c" Y: E$ t2 p8 A0 G* P　　宴好屏住了呼吸。
7 n* u; ]+ |  o　　一两个瞬息后，那人拿在手里的手机光亮消失，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酒吧门口最亮的地方，皱着眉头看过来。
　　外形极其出挑，好看得不太真实。
. h5 ?6 h+ ~) G  A  c　　宴好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轮廓，鼻息轻喘着，全身一阵阵发麻。
$ }+ i7 x/ n  i& A　　“我操！不是吧？老子看花眼了？”杨丛目瞪口呆，“那是咱1班班长？”
. F9 ?2 A3 W# N/ ^2 [$ W　　宴好垂下眼睛，又抬起头看去，他借着朦胧的街景，以及不远不近的距离，用迷恋而贪婪的眼神看江暮行。
2 [' v$ G5 v0 U# z　　酒吧的工作不是早就辞掉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4 k( I9 r) s3 P. `; _　　什么时候过来的？
% O2 e6 H- _7 s. V　　在酒吧里干什么，有没有被人碰？
　　宴好的眼里翻涌出阴戾之色，快要蔓延到脸上时他把头垂了下去。
' b; X% [# @0 c6 z, n% I　　肯定有，多的是，女孩女人会去接近，明里暗里花样百出，说不定还有男人，他有些神经质地用力掐着手心，指尖颤个不停。
　　好想把江暮行藏在家里。
　　“真牛逼。”
$ ?) x7 G' A  t2 V/ N  K& ^　　杨丛咂了咂嘴，今晚被俩学霸恶心到了，这会又见到一个在酒吧打工，还是一中神一样的存在。
　　可惜神也不是万能的，为了生存，不得不来高档的玩乐之地，给有钱人服务。
3 n9 \0 q, h5 A' ?7 N# E　　“就咱班长那脸，星探怕是不知道找过多少回，不进娱乐圈竟然跑这儿来了。”
" _0 \# K" q. m" R: ~　　杨丛见宴好一直垂着头，纳闷的拿手肘碰他一下：“想什么呢？拍照发贴吧？”
+ w5 M8 a( D. F" `　　发个屁贴吧，宴好现在就想拽掉江暮行的领带，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2 t8 w3 N$ Y8 M/ g　　然后……
+ J) h2 w/ L# h/ p　　宴好伸舌轻扫唇角，然后把手伸进江暮行的衬衫里，贴身抱住他的腰，舔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再咬上一个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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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6 T! f2 U- c- {6 ]& z5 I0 p　　夜色浓稠，风里挟着热浪。
1 H, J  a" w( V, E  r: b0 p. Q8 D　　江暮行从门口过来，一步步走向宴好跟杨丛，距离越来越近，那种压迫感就越发强烈。
　　宴好呼吸滞了下，睫毛轻颤着垂下眼睛。
　　江暮行在三五步外停下来，两手抄在西裤的口袋里，下颚微抬，面容冷峻。
　　杨丛懒洋洋地挥手：“班长，晚上好啊。”
5 o& Q* d1 f9 @) q" W　　江暮行往宴好身上看，一眼就挪开了：“你们要进去？”
, V' a0 g! z5 v+ N0 [　　“不然呢？”杨丛痞笑，“总不能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了在门口拍照留念吧？”
! ~* c. f. @7 P. u. N/ j( a　　宴好没有出声，眉眼藏在了刘海下的阴影里。
　　江暮行周身的气息极冷。
　　气温很高，街上车多人多，空气浑浊不堪，燥得人头顶心冒火，杨丛脸上淌着汗，他伸手去揩的时候碰到了纱布，伤口被擦到了，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几句，口气恶劣。
$ M/ t* X8 f1 C! ^. J& n2 P; e　　“怎么着，班长，是要给我俩开个小会？”
　　江暮行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右手理着左手折到手肘部位的袖口：“酒吧是会员制。”
( I( P7 f2 h8 U, F1 H# Q　　杨丛刚想说知道，就听他来一句：“要身份证，你们带了吗？”
) Y  A6 U5 d9 a% O　　“……”杨丛脑袋凑到宴好旁边，“小好，你带没带？”
, d  r* N' K( M) h　　宴好声音很小：“没有。”
" O3 b! D( I$ N+ r8 g　　杨丛低骂了声，吊儿郎当地笑道：“班长，我跟宴好都没带那玩意，你在这里打工，跟里头人都熟的吧，帮忙打个招呼呗。”
; ~6 I0 t$ `  I% x& ]7 p　　江暮行沉默不语。
8 G% X; A+ B0 g8 e1 y　　杨丛朝地上淬一口：“都是同学，这点帮也不忙？”
% }  C; _  E+ u6 M　　江暮行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杨丛，掠向宴好，看不出什么来：“你们就这么想进去？”
　　杨丛眉毛一挑，江暮行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话有点多，也有点莫名其妙，跟平时的吊样不同，似乎接地气了些？也许是错觉。
　　但是刚才他那句听起来，后面好像还有一句“作业做完了吗”。
% S) R7 O4 S& ]! q2 G$ E　　宴好全程看地面不说话，像个干坏事被家长逮个正着的小朋友，局促不安。
" l& ^, B' L+ a8 J5 N7 F　　——
　　气氛微妙。
　　宴好动了动嘴唇：“走了。”
- I  t2 g# T9 g6 U) p& R3 B$ P　　音量很轻，只有杨丛能听得见。
　　“走个毛线，来都来了。”
5 v, g$ h  ?8 J( Z8 q+ ?　　杨丛揽宴好肩膀，就是铁哥们的行为，只是他经常打球，手长脚长，骨骼发育的非常男人，衬得宴好很小只，像被他捞进了怀里。
% x" |$ o8 m: z/ _　　宴好嫌他衣服上的香水味，想挣脱开。
3 W6 I1 D% E3 S　　杨丛平时肯定就拿开了手，这不现在有外人在场，作为全班人尽皆知的死党，怎么也得挽住面子，他就摁紧了宴好。
　　江暮行镜片后的眼眸一眯。
　　就在这时，酒吧里传出说话声，紧接着有几人从里面出来，清一色的白衬衫配黑西裤，打领带，全都是帅哥，身形修长均匀，年龄在二十岁上下。
　　“我靠！”
　　杨丛啧啧，“牛｜郎？”
- h& h8 G: l6 g/ b9 h7 ?1 b8 s　　宴好胳膊肘拐他的腰，用了全力。
　　杨丛被那一下弄得弯下了腰，眼泪都飙出来了：“你拐我干嘛啊？”
3 |% P; L. L5 l+ A6 B1 J　　宴好不敢看江暮行是什么表情。
3 i  X! h5 j, G: `5 t　　杨丛这货还在逼逼：“厉害了，放在这些人里面，咱班长还是No.1，岂不是有一堆的女客人给他裤腰里塞票子，怎么过得还那么……操，还有个洋娃娃，比你还像女孩子。”
+ v1 p: w" B0 t　　宴好下意识咬着下唇，杨丛有说对的地方，江暮行在这里打工，以他出众的条件，小费会很可观，又当家教，还有其他兼职。
　　生活却一点都不轻松。
, R4 B% O5 {: l  \' ~0 g　　江暮行家里的情况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
　　那几人是出来抽烟的，就在门外吞云吐雾，不时好奇地往宴好他们这边看一眼。
" V9 H3 G- |+ v$ x; {; }( I% M　　可见他们平时跟江暮行并不熟络，这时候都没上前。
　　酒吧里又出来一人，一米八左右，没穿衬衫西裤，穿的皮裤黑T恤，脚踩马丁靴，头上扣了顶黑色棒球帽，露在外面的头发是金色的，耳朵上戴着银耳钉，很酷很阳刚。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啊。”
　　有一把烟嗓，沧桑粗砺中带着点慵懒。
　　门外几人纷纷喊：“绪哥。”
- F. Z8 V( _+ j( M( N　　黄绪夹着烟的手挥了挥，抬脚走到江暮行身旁，耍两下打火机，啪嗒按开，点燃烟，笑问：“熟人？”
$ _( x% R  P3 x7 l　　江暮行没理。
　　黄绪打量两个男孩，十分友好地打招呼：“你们好啊。”
　　杨丛咧咧嘴。
　　宴好没反应，嘴唇快要咬破了。
2 v) _; p# O9 V$ y　　江暮行眉头皱在一起。
　　黄绪侧头：“穿浅蓝色T恤的小孩，长得还真是……特别。”
, J) O1 a! N2 x7 n3 y　　“清秀至极，又有那么一点阴暗的艳感，来酒吧会很吃香，姐姐们喜欢，不过看他一身名牌，有钱人啊。”
　　江暮行冷声道：“离我远点。”
  y; ^! B0 C& ^+ R　　黄绪：“？”
　　宴好听不见他们对话，他抬起一张冷白的脸，看向靠江暮行很近的青年。
　　风把他挡在眼睑上的发丝吹开，露出他比常人要深黑的眼瞳，眼底一片阴凉。
　　配着眉心很淡很小的朱砂痣，像鬼魅。
　　黄绪的后背没来由地划过一丝凉意，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新奇地跟江暮行耳语：“什么关系啊这是？不介绍介绍？”
8 C- d! [' N8 d. z　　江暮行睨他，面无表情。
　　黄绪举着手后退，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
5 G9 a, O9 z; O' U5 e$ {* _' K: V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是很轻松的相处模式。
　　杨丛满脸八卦：“真想不到还有人跟咱班长玩笑打嘴炮，关系不一般呐。”
  y  h+ ]: @( t9 J2 `" d/ _) q　　宴好的胃有些痉挛，下唇咬出了血，他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朝江暮行走去。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 Q/ [6 P/ [2 `& \- v( H　　一串铃声突然响起，宴好骤然惊醒，他停在距离江暮行只有一步的位置，脸煞白，眼神左顾右盼，难掩惊慌失措。
　　杨丛接起电话，才说了声“爸”，就被他拽着离开酒吧。
　　“这就走了？”
# u& {. Y$ B/ Y- p  `  s　　黄绪颇感遗憾，嘴边的烟一抖一抖，“还没介绍呢。”
　　江暮行摘下平光眼镜，捏了捏鼻梁，把眼镜架回去。
# w1 C1 M8 [% f6 A3 T　　黄绪兴趣不减：“你同学？”
7 z$ P& O, ^4 G+ p　　江暮行：“嗯。”
2 y' I0 h  b$ u. N* {  O# K　　“在这儿遇上同学，你挺惊喜的吧。”黄绪递给他一根烟，“不赶紧跟他们谈一谈，让他们替你保密？”
& H. E$ y; R& }0 m　　江暮行没接那根烟。
　　“一堆人里就你不抽烟，”黄绪把烟塞回烟盒里，调笑着说，“一口不碰，克制力真是惊人。”
) v( i  Z4 o8 n5 s0 }: [( S( i　　江暮行转身回酒吧，走几步停住，他打开小铁盒拿含片，一口气吃了几粒，用牙咬碎。
( |% d: F8 W4 }9 I( n) z/ S/ F　　渗出的清凉在他口中散开，往喉咙里涌，暂时压住了太阳穴的胀痛感。
) q3 M2 n; C$ ^* @- R9 r1 q) \　　——
0 @1 J% I& _6 @; c　　酒吧没去成，杨丛失恋的后遗症就犯上来了，他在路上买了一袋啤酒跟炸鸡，拎去宴好公寓。
8 z6 W7 V1 T8 h" b　　宴好一开始没怎么喝，只是隔一会就看手机，发现没有短信，没有电话，QQ也很安静。
( C9 H5 k9 P6 {　　对于他今晚说在复习，却跑去酒吧的事，江暮行没有任何疑问，不关心。
　　宴好意识到这一点，就大口大口喝酒，跟杨丛抢着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失恋了。
　　难过的要命。
　　宴好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江暮行坐在酒吧的卡座，衬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扣子解了好几颗。
% R) |6 A  @% \$ M1 \4 b- U7 k$ D　　身边有好几个女人，靠在他身上，趴他怀里，跪在他脚边……
" I, i0 D' B" ]/ s7 ?9 o　　画面既美又淫｜乱。
　　天亮前宴好梦见自己的腿没了，醒来发现杨丛横着睡的，就压在他的小腿上面。
' D/ i% Z& x0 ?5 X/ B　　宴好把杨丛掀开，捏捏酸麻的腿，爬到床边去够手机。
　　江暮行还是没找他。
$ f: ]2 x' X8 i& h% G3 m: O& ?, J/ z2 I/ o　　宴好把手机丢一边，自己昨晚扯了谎，不敢主动找过去，等着被判刑似的，很煎熬。
, g) y8 _& j: h　　江暮行这样，就像是在惩罚他一样。
. g  q% [8 p, n% {' N2 ^% P　　宴好头痛欲裂，缓了好一会才下床，他洗漱完了回床边，捡起地上的枕头扔杨丛背上。
8 V5 Q# j1 s0 I　　“起不起来啊，要迟到了。”
　　杨丛头埋在空调被里：“老子都失恋了，还上个鸟课。”
& o- A6 m) V# R8 m/ X6 V" F　　宴好凉凉道：“那失恋了，是不是也不用吃饭喝水？”
　　杨丛：“……”
　　“你走你的，我早自习下课再去。”
0 b( k7 s  r' E3 K　　宴好的精神不好，耐心很差，懒得多说了，他把书包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下。
7 I. ^* G. w' G" R% {　　“厨房有阿姨烧的早饭，你起来自己弄，钥匙我带了，你走的时候直接关门就行。”
　　杨丛摆了下手。
　　宴好踹他一脚：“以后你来我这里，只能睡客房，不准睡我的床。”
　　“嘛意思？”杨丛从被窝里出来，头顶鸡窝，脸上写满委屈，“睡多少回了都，怎么以后就不准了？”
　　“不准就是不准。”宴好说完就出了房间。
9 J" ]9 y& j1 w　　杨丛一头雾水。
' X+ x2 g# y$ P: ?/ t4 W　　——
　　宴好魂不守舍地骑车去学校，意料之外的在路上遇到了江暮行。
　　平时早上一次都没遇到过。
! M- y/ `2 R7 D5 O4 N/ ^' O8 \　　而且还不是在学校外的那条路，是靠着他公寓这边。
& g, d- q. k( j$ x9 {& V　　宴好一下子就腿软的踩不动脚踏板了，他单脚撑地，眼睛望着江暮行。
+ O) n  _+ e9 K　　两个男生是同班同学，在路上碰见了，结伴去学校没什么大不了。
　　宴好这么一想，就控制不住地穿过马路，把车骑到江暮行旁边，抿嘴提起笑脸。
　　“班长，早。”
$ i. A) C) ~+ z5 |　　江暮行在买早点，转头看他。
　　宴好发现他眼里有血丝，愣了下：“昨晚我……”
　　江暮行打断他：“下周就是期末了，时间很宝贵，如果复习的不够，你预期的目标就很难达到。”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昨晚是特殊情况，我会把落下的补上，后面不会再那样了。”
　　哥们的事不好透露，宴好只能认真表态，不想江暮行误以为他是不想学习了，失望的放弃他。
" l; M7 g2 E; b. H$ X　　江暮行没问什么。
　　宴好心里正忐忑着，眼前递过来一个烧卖：“吃吗？”
　　“吃，谢谢。”宴好反应过来，连忙用两手去接，激动的呼吸有几分紊乱。
　　江暮行提醒道：“有点烫。”
; {! [: v  U! T4 O　　宴好刚拨开袋子，把烧卖送到嘴边，听他那么说，就乖乖地吹了吹。
　　——
　　吃烧卖的时候，宴好的余光一直瞥江暮行。
) m4 n2 h7 ^/ r, j4 a1 q　　穿身校服，头发不特意梳理，随意搭下来，跟昨晚酒吧那副打扮的感觉很不同。
　　尽管依旧沉稳冷漠，身上的少年感却还是有，并不会完全掩掉。
* l3 f3 k# F$ ~9 r& k6 ~9 I3 b　　宴好想起江暮行戴眼镜的样子，咽下嘴里的烧卖问：“班长，你是近视吗？”
　　“不是。”江暮行说，“昨晚的眼镜没有度数，经理给的。”
; o4 ~1 ?0 d2 L# C7 c　　宴好猜到了，他把剩下一点烧卖吃掉：“很适合你。”
　　下一秒又说：“很帅。”
+ _1 n  v/ g) }) _4 F　　接着宴好嘴里就蹦出一句：“你穿西裤真的很帅。”
　　话音落下，他就红了脸。
　　明明说的是眼镜，却提到西裤，还用了强调的口吻，仿佛是脑子里一直在想，念念不忘。
　　虽然确实是那样。
3 n: c- h# V  \, z0 z　　江暮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贯的看不出情绪波动：“是吗？”
　　宴好抓着别把手，故作镇定：“嗯……是……”
　　江暮行吃一口烧卖，声音含糊：“那是酒吧的工作服。”
　　他稍一停顿：“以后工作了就会穿了。”

& y9 A( A8 Z! ?
; A! P$ X  c8 P4 O第16章
　　宴好幻想江暮行穿一身笔挺西装，发丝上蜡，领带打得平整，衬衫下摆收在裤腰里，金属皮带扣得严丝合缝，皮鞋锃亮，再配上比现在要成熟的身材跟轮廓。
& R6 N4 t3 M1 Z) _6 R( t! t　　那样子真的很……要命。
/ ]; V6 N  h* w  G. E5 ?% i3 L　　宴好体内的血气往脸上涌，浑身燥得慌，他把书包一边口袋里的水杯拿出来，快速拧开盖子，仰头咕噜咕噜喝水。
4 M2 J5 n0 F6 S0 X: |　　喝的有些急，宴好呛到了，边咳边喷水，狼狈得整个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江暮行皱眉：“喝个水都这样毛躁。”
' g# N5 N/ \5 Y, _: e1 m9 i; e　　“我没……咳咳……”宴好咳嗽着，有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喘息着解释，“咳……我没有……咳咳咳咳……”
　　江暮行拿走他手里的水杯，转上盖子。
  b9 F9 f8 ~2 |7 H2 t4 N　　宴好重咳了下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他伸手轻拨刘海，侧抬头看江暮行，眼角是红的，眼里有水光。
　　眼神清澈赤诚，映着夏日的晨光。
/ y" a" W4 \) d' O　　江暮行问：“还要喝？”
　　宴好不自觉点头。
' @) j2 @4 t* S* i　　江暮行将杯盖转开，把杯子递过去。
7 O" R4 ]2 r6 a$ R4 H) y( j4 Z* t　　宴好这回喝的很小口，杯子被江暮行碰过了，拿在手里就有些烫手。
" Z6 d0 Q6 W) x6 k　　好像连白开水都加了一大勺蜂蜜，很甜。
5 a  V. K2 K5 }# {; }: y$ g　　路过的投来一眼两眼，其中就有一中的学生，脸上的表情饱含好奇跟匪夷所思。
　　宴好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班长，我们走吧。”
: Y! r3 d2 _4 p6 H$ l7 G　　江暮行拿起吃一半被他放进车筐里的烧麦：“我吃完。”
1 d9 f: B* @' s8 e2 H6 {+ ?& C　　“那我等你一起。”
; _: t; ]/ S7 o( b　　不时有视线看过来，宴好水喝不下去了，他垂头摩挲杯子：“班长，你跟明星一样，我一男的站你旁边，都会被人指点。”
' [" I6 [) _7 I2 s, p; ]　　宴好说着就冲江暮行笑笑。
　　江暮行把烧麦吃完，从袋子里拿出糍粑，问他要不要。
　　糍粑比烧麦还油，宴好平时是不吃的，现在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手，大概江暮行给他毒药，他都能一眼不眨地咽下去。
( E- V4 |$ s. _* D! ?# j　　江暮行吃着糍粑，眼睛看着路上的车辆，语气漫不经心：“你在意别人的目光跟看法？”
　　宴好张张嘴。
0 }& O0 x! ]  [　　“别人永远都是别人。”江暮行说，“何必要去在意？”
; A: W# F  t. V# Q1 j　　宴好看他的侧脸。
- T( L! K$ u, K9 s% R$ k　　江暮行的眉峰上挑：“自我肯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 k, d- o& r8 w7 E# A) {. X0 J　　宴好似懂非懂，眼里有一丝迷惘。
　　江暮行沉默半响，嗓音低沉地开口：“要肯定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宴好这次一下子就懂了。
　　就像他当初在考场看见江暮行，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然后说服爸妈放弃出国读书，选择进了一中，一直到今天。
　　这是他的决定，没有一刻后悔过。
　　——
　　宴好吃完油乎乎的糍粑，人差不多就要废了，他赶紧剥了颗糖吃。
5 g9 {5 C* ]. S8 o- z- p9 _: v3 z  M. D　　畅西街的小吃摊居多，卫生环境不是很理想，一次性饭盒，筷子，垃圾袋，烟头什么的四处可见。
　　宴好发觉江暮行的食欲没受到影响。
& p9 G0 G' Y( }5 [+ E7 T0 ~* ?　　吃完烧麦吃糍粑，吃完糍粑吃馒头，早上吃的比他多。
　　“班长，你怎么会在这条路上？”宴好趴在车龙头上面，凑近点，气息里有甜味，“你去学校不走这边吧。”
& j6 c8 c. b1 u9 A/ z1 [' T' ^　　江暮行吃一口馒头，喉头动了动：“想吃那家店的早点。”
　　宴好哦了声。
1 l& T- z" c+ t　　他偷瞄一眼身旁的人，长得帅，站在脏乱的路边吃馒头都赏心悦目。
" R( j7 U& T, u/ \$ R" [　　时间分秒流逝，早上的凉意越来越稀薄。
3 M& T# v7 x. R" r& c5 d　　又是要热死人的一天。
! {# ]8 ]" z! |' w' i# s2 p, x　　宴好捏着手机上的小挂件，福娃欢欢。
2 w  h' |- x$ E; ^7 }　　见江暮行往这边看，宴好就举着手机晃了晃挂件：“这个是夏水送的，她很喜欢福娃，送了我一个。”
! K# r. [# B1 s5 J7 G  i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你们感情很要好。”
. x3 {- v' H/ [5 n& _9 k　　“是挺好的，她的性格很大方，身上没有千金小姐的骄横，算是没什么毛病。”宴好眨眼，“挂件杨丛也有，他的是贝贝，我们三都是买进来的，在班上一直坐一块儿，有革命友谊。”
- l' |2 F7 Q+ J; q　　江暮行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 B4 W. R  P2 ]8 M7 x　　“听说手机上挂东西，更容易被偷。”
　　宴好把手机放校服裤子口袋里，勾着挂件说，“像这样，一拽就出来了。”
4 Y1 c5 V' p5 `* ]; u　　江暮行：“……”
0 t' b7 @6 k+ B, t　　宴好讪讪地闭了嘴。
' E+ ~2 J9 K( r! d/ R0 ~4 }　　冷场了呢，妈的。
" z6 \6 u& k, i- I+ m　　宴好知道江暮行不喜欢别人说脏话，所以他很少说。
% x7 u! A" G1 t2 e7 H5 z　　一般都是气急了的时候。
, ?# r2 f- x7 y& S0 \　　现在也只敢偷偷在心里吐槽一句。
; A, Z* N- Q! {% d7 Y3 Z　　——
　　江暮行踢了下车撑，抬脚垮上车，把书包往上背背：“走吧。”
- F# f- \9 w0 Z% U' T　　宴好推着车骑上去，从后面绕到他旁边：“班长，你QQ头像用很久了吧。”
　　其实想问十六是不是真的是申请QQ那天的日期。
0 `3 V2 d7 l, n　　“嗯。”江暮行的车速倏地提快，像一阵风穿过街道，留给宴好一个干净宽阔的蓝白色背影。
　　宴好猛踩脚踏板，跟在他后面拐过街角，接着刚才的话题：“你好像没开通空间。”
* v1 d  h5 Y0 l# |+ E　　江暮行手搭在车把手上，指骨修长：“没有开的必要。”
　　“我也不怎么用，就种种菜，上传点好玩好看的照片，日志都是转发的东西。”宴好说，“无聊的时候我会去踩别人空间，把好友全踩一遍。”
) H& u; ]8 G* J. d6 B　　江暮行把自行车一停：“无聊？我给你布置的题少了？”
3 m6 j% Z7 W9 v6 `0 V! N: d* m　　“不少不少，很多了，”宴好差点咬到舌头，“班长，你要改我的学习计划吗？”
　　江暮行抬手蹭一下面颊：“快期末了，不会改动你的学习计划，高三再看。”
9 D8 T5 ], l, M6 D　　宴好的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江暮行看着他问，“高三不需要我给你补课了？”
　　宴好像害怕被没收糖果的小孩，慌张不已：“要！”
　　话音落下，宴好面红耳赤，尴尬死了。
2 C  z. B" f* Q7 A3 h　　江暮行撤回视线，语调很淡，听不出情感：“那就努力吧。”
5 K8 H8 \& t  V4 d　　宴好用汗湿的手搓搓脸：“嗯，我会努力的，高中最后一年看看自己的极限。”
　　“不过，”宴好纠结地蹙眉，“高三会很忙，班长你要自己复习备考，还要打工，又给我补课，会不会太吃力？”
　　江暮行告诉宴好：“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事。”
　　口吻是沉着冷静的，充满力度。
  y+ _7 F; t. D" z+ `　　宴好想到江暮行的处境，他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要去计算，把轻重缓急分出来，不会耗费在没意义的事上面。
　　“那高三有你给我辅导，我说不定能考上二本。”
( Q% I! D# T- w# `# a$ e& `　　江暮行刚要骑车，闻言就顿住了，一语不发地转头。
　　宴好跟他对视，脱口而出道：“班长，你该不会以为我能上一本吧？”
! X1 \7 B0 T4 g% S  }- g8 K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都是飘的。
　　“再说。”江暮行骑车走了。
4 U5 W$ ^$ u9 R! |: v: J) |　　宴好一脸惊愕，那就是高三会讨论？
　　江暮行的职业素养这么高啊。
' E( C2 D' i/ v9 m1 K　　给人辅导功课，还在乎对方考试的成绩。
5 n! H8 C, n9 `6 P　　宴好回过神来就追上江暮行，绕了半天，试探地走上正题：“班长，那青橙酒吧里都是帅哥啊。”
! d1 h+ P8 x% O& _" w6 p/ T$ z　　江暮行似是知道他的猜想：“里面没有别的服务，收入是小费跟客人点的酒提成。”
! ?* s3 p6 W3 ^5 p0 P- T　　宴好的余光里，江暮行受伤的额角对着他这边，纱布揭开了，那道疤痕被发丝藏一半露一半，多了一点点野性，不会觉得不和谐。
　　还是非常帅，最帅了。
7 f$ F% I4 Y! p5 H　　酒吧里的女客人会很喜欢点他吧。
　　宴好自虐般脑补那画面，手板上了铃铛，叮铃铃直响。
/ X2 e7 I$ n  C6 C　　江暮行脚撑地停车，低头拿出小铁盒。
　　宴好松开板铃铛的手，掩去眉眼间的阴鸷：“班长，你怎么吃起含片了？”
　　江暮行捏了粒含片丟嘴里：“嗓子疼。”
　　宴好立刻就问：“着凉了吗？”
　　江暮行收回小铁盒，眼帘半阖：“只是没休息好。”
' `( x; o  {8 n" c; s, C　　宴好正要说话，冷不丁地瞥见了从路对面过来的夏水，眼皮跳了跳。
+ h& A  o) y8 T6 F/ s6 @　　夏水嘴边翘着一截棒棒糖棍，满脸都是问号。
　　宴好眼神示意她先去学校。
) |+ h( t9 m9 p# _$ Y3 h　　夏水做了个“ok”的手势，临走前还往他身边的江暮行那里瞟了瞟。
　　——
! J! Q5 D( g9 p; X" o9 {1 Z　　宴好松口气，继续把压在心里的问题往外抛：“班长，你在酒吧要工作到很晚吗？”
　　“还行。”江暮行说，“十点下班。”
( D$ u% Z( ]' [6 B1 V7 d　　“那跟晚自习下课时间差不多。”宴好咕哝了句，“有晚班吧，从后半夜上到第二天早上？”
　　“我不用。”江暮行说。
　　宴好看他扶着车把手的手臂，略浅的小麦色，很紧实，延伸至指尖的线条十分好看。
) _8 Z, L& H4 u9 a1 P3 a* ?　　“一周连续上七天？”
　　江暮行瞥他：“周六周日晚上我在你那里。”
: h3 M* v( V1 h' z0 \* o! G　　只是正常的补课，宴好却自动调了层暧｜昧的色彩，他的耳朵尖发红，轻声嘟囔道：“我给忘了。”
　　“我一周只去三天。”江暮行说，“一三五。”
　　宴好的心口很闷，说的这么轻松，应该吃过更多的苦，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
$ |# K, R# g7 {" F　　——
/ i/ P8 e: h2 I; G3 q+ a- l% S　　宴好跟江暮行并排上了学校外的那条大路，前后都是一中的人。
% A! H, c# c9 H4 J% j- z　　“捎药膏的人……”
　　宴好一边骑车，一边用眼角观察江暮行，声音压低，“是不是就是昨晚戴耳钉的那个大哥？”
　　江暮行“嗯”了一声。
　　宴好慢慢停下来，眼神变了又变，他咬住下唇，昨晚结了痂的小伤口嵌在齿间，渗出了血丝。
　　真让他蒙对了。
　　那人跟江暮行的关系很好，超过他想象。
$ ?$ w( g0 ?; E9 D# m& ]　　江暮行骑的不远，没回头地说了句：“他叫黄绪，是乐队主唱，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A大舞蹈系的，两人感情很好。”
7 z  o; c/ `  {　　宴好的周围瞬间开出小花。
　　原来有女朋友啊，那挺好，挺好的，有女朋友就好。
/ G3 Y; C2 |8 F0 G+ C" i- [
' o" t- \# e4 {# B# L0 E" v
* M/ l; u3 |3 W- J第17章
　　在车棚里放自行车的时候，江暮行突然出声：“你真的很想去酒吧玩？”
/ c( M; `/ K4 Y5 o1 }  N　　宴好挂链条锁的动作一停，迷茫抬头。
$ X$ C  Q* u' F* z  B& P/ p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宴好猛然站起身，动作有些慌，他不想被江暮行贴上吃喝玩乐瞎混的富家少爷标签，刚想说自己只是有一点好奇，并不是非要去玩，耳边就响起声音。
　　“如果你实在是好奇酒吧里面什么样，暑假可以来青橙，提前跟我说声，我带你进去。”
　　宴好愣了愣，迅速咽下已经跳到舌尖上的那番话，温顺地抿嘴微笑：“那到时候就麻烦班长了。”
0 S' Q6 s3 F3 K　　江暮行没说什么。
　　宴好激动的捏紧手指，期末的成绩达到了目标，暑假能邀请江暮行去海边玩，加上酒吧，就是两次。
　　多好的机会，他肯定是要把握的。
2 A' ]* U# ~3 a/ o. W. B　　宴好平复一下，锁了车问道：“那暑假班长给我补课吗？”
4 P9 Q6 D$ U) m& p/ V　　江暮行反问：“你没安排？”
5 S8 m/ J; {% k6 ^6 s, x& B- V7 N　　宴好被他问得脑子一白。
) _* ~  H. Z3 N. X- s% c! u' H) d　　意思是只要自己这边暑假没安排，补课的事就可以照常进行？
　　宴好察觉到江暮行的视线，他的眼神躲闪了两秒才迎上去，淡定地摇头：“没有，我没安排，就在家里。”
* D  L$ F0 V! {2 F% z" h! L- J　　江暮行道：“那老样子。”
4 K$ o- p) ]3 ^+ J+ R　　宴好拽拽贴着后颈的发尾，“好……嗯……老样子。”
　　十一再去爸妈那吧，暑假就不去了。
　　江暮行瞥一眼宴好胳膊上烫伤的几处地方。
* O8 R" K' h% t5 w4 X- }7 D　　宴好难为情地把胳膊往身后放，水泡都没好，又涂了乳白色的药，有点难看。
3 \' Z! q; o8 b6 E" i& M* v　　江暮行径自转身离开。
　　宴好轻呼一口气，没走几步就有人喊他：“喂，宴好，班长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宴好的舌尖在口腔里扫一圈，冲挡住他去路的男生说，“让让。”
　　男生嬉笑，“是不是提醒你多看点书，学点东西，别拉低全班的平均分？”
　　宴好的肤色很白，体格纤细，就显得很瘦小，其实他有一米七三。
* C$ w! P% M0 \$ h- @　　在十八九岁的年纪不高不矮，有比他高一截的，也有比他矮一截的。
　　譬如面前这个哥们。
　　他需要俯视。
; p" j) |2 t! n　　名牌服饰自带的优越感不算强烈，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矜贵气质就比较明显。
　　再搭配吊着眼尾看人的姿态，会有种轻蔑的感觉。
　　尽管宴好并没有那样想。
　　气氛僵硬。
3 R# u9 {: W9 ]+ O' V　　男生不爽地拉下了脸，欲要爆粗口，另一男生过来打圆场，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车棚外带。
  ~9 \+ j+ s9 c7 ^7 f　　“走了走了。”“不是一直拉低吗？管他做什么”“人家生在罗马，咱还在爬去罗马的路上，没法比。”
$ }) S* P$ J* Q! o2 F, S6 D1 O　　“……”
　　那些不屑的说笑被晨风送进宴好耳中，他没什么意义地轻扯嘴角，心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1 g% r3 M1 R3 N3 A/ D, E　　宴好要专心应付接下来的期末，期待暑假，期待高三。
　　——
　　夏水趴在椅背上面，一边留意后门口，一边问宴好路上是怎么回事。
　　宴好跟她一对眼，就知道得抖出点真东西，否则这事过不去。
/ W1 `0 P6 A) |8 U  u　　“碰巧遇到的。”
; A7 c& k& n. G0 q* H  w/ D　　早自习呢，叽叽喳喳呜哩哇啦，怪吵的，夏水对宴好招招手，等他把头凑过来才问：“你们都聊啥了啊？”
: b6 `7 e: o) [' P+ y1 y4 p　　宴好拿出语文书，翻到要背诵的那页：“聊的作业。”
9 W; ~; q7 i; o) F　　夏水傻眼：“那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你俩是在大马路上，他停下车跟你聊？”
　　宴好语出惊人：“我找了他给我补课。”
　　夏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宴好说真的。
8 K% ^4 S4 O1 i9 |9 F, W　　夏水一把抓住宴好肩膀摇晃：“多少人的梦想啊，就这么落你头上了？”
# Q( R9 u4 f4 s　　宴好让她小点声。
8 F/ O. \# `0 w7 f2 B　　夏水捂嘴点点头，兴奋地跟他耳语：“你给的课费是多少？”
　　宴好挠挠脸：“市场价。”
- |6 Q% v( x4 C$ t0 Z; [3 g' `2 q　　其实要稍微高一点点，一节课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加了五十，不敢多加，怕江暮行以为是有钱人的施舍，反感的不给他补课了。
　　夏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吧？那他能答应？”
7 `$ |- x& H- _$ H1 J3 v, H　　宴好眼皮一掀：“不然要多少？”
$ X; o4 W; {8 d" e+ C9 Y　　“当然是天价啊。”夏水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你不知道，想找他辅导的人很多的，他都没答应过谁，也就听说他给初中生当过家教，同级生不可能，多累啊。”
　　宴好听得一懵。
　　当初江暮行没有立即答应他，说会考虑，第二天才给的答复。
! n) C$ |0 V& w5 A$ f) P2 S/ t　　那应该综合了各种因素吧。
　　至于具体哪些因素，宴好不清楚。
* D. J& h0 R$ P* |$ `　　——
# p" ^0 e2 F3 k: D& ^　　夏水等着解答。
　　宴好抿了抿唇：“大概因为我是男生，不会让他排斥。”
8 h6 e- p7 y' V9 {5 R  G) h, p　　“非也，非也。”夏水不认同的说，“想找他开小灶的又不止是女生。”
　　“那就是……”
8 o. l8 D! j  a4 r　　宴好没往下说，他也不知道了。
　　夏水一副精明睿智样的摸摸下巴，帮他分析：“你走了狗屎运。”
　　宴好接受这个说法，他也觉得不真实。
) F$ k" @, d% w9 t　　现在实现梦想的人是他。
: k% U( Q) B* O: K& z  p6 x& _- `　　教室里的朗读声突然变大，夏水条件反射地把头转回去，捧起书本大声念念有词。
5 Q; ^* u$ j8 s2 y1 d( o　　宴好瞄后门口，没人。
) a$ U0 F& k' ?7 l/ a" m　　虚惊一场。
* e- {) @4 D% b6 S8 j2 @  H　　朗读声又弱了回去，刷竞赛题的，做练习册的，预习其他课本的，吃东西的……都挺忙。
5 d: z6 h8 j- F% C　　夏水确定安全了又转身：“这事洋葱晓不晓得？”
　　宴好摇头：“还没告诉他。”
　　夏水眨眨眼睛：“所以说，你第一个告诉了我？是吗？我目前是唯一的知情人？”
8 `3 i2 y' n* V7 s0 e　　宴好单手托着腮看课文：“是啊。”
( _# x" j& F/ s0 d% T　　“好好好！”夏水满脸红光，“我终于成功当上了插足你们的第三者！”
* \, L* ^' H9 N! j+ M　　宴好嘴角抽搐。
　　夏水笑嘻嘻地上了QQ，找到叼着烟很嚣张的大兵表情发给杨丛，她把话题绕回来，不说江暮行的名字，也不提班长，就用“三点水”代替。
4 i7 K6 i+ r+ H3 G6 f7 u& R5 s; ]! ?　　“小好，三点水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笑不笑，话多不多？有没有跟谁煲电话粥？或者发短信，聊QQ？”
7 I  K, h) M) l/ |　　一连串的问题朝宴好砸了过来，伴随一堆唾沫星子，他跟小猫洗脸一样抹了两下，
　　“他吃零食吗？嗑瓜子吗？跟你聊过女生的话题没？”
! N& @( A6 o% b' w　　夏水还在小声叨叨叨，宴好一个眼神扫过去，她矜持地咳两声：“人类发现新大陆，那都会很亢奋。”
　　宴好慢悠悠道：“看出来了。”
# s& i7 I6 \/ G9 ]　　夏水对他笑：“那答一答呗好哥。”
% O" U2 `% _* C9 ~　　宴好挑着回答了一下，江暮行学校里学校外的差别不大。
　　话都挺少，喜怒不形于色。
5 A. c. ]+ ?6 O, _. g3 P& W. Y- n　　夏水没听出新鲜的东西，撇了撇嘴把碎发往耳后别，扬着一张晒黑的小脸，问最后一个问题。
5 S" Y0 [; w( ?% i' g% k3 M　　“三点水在学习上面超严格，对你有要求的吧？”
　　宴好用余光看一眼前门那里的江暮行：“这次期末前进四十名。”
　　夏水倒抽凉气：“珍重！”
3 L( j# d! \# }& k. G. d　　就差说一路走好了。
* j: f$ r; e5 R  t: B5 m: a　　宴好：“……”
　　——
　　早自习结束后没见杨丛来学校，也没回夏水信息，电话关机。
　　明摆着就是老子要翘课。
　　3班的班长也没来，程玲玲倒是来了，宴好下楼的时候碰见她跟几个女生一起，有说有笑，看起来没异常。
　　夏水神出鬼没地从后面探头：“洋葱跟她分了吧。”
/ T. C5 O7 q; l# c　　宴好身形一滞。
　　“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夏水手插兜，晃悠着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 u* E& t; R; s# K* o4 O　　她高深莫测地吹两声口哨：“很准的。”
　　宴好眼角一抽。
　　夏水咦了声：“小好，你好像慌了哦，怕小秘密被我发现？暗恋谁呢这是？”
8 R4 m0 v- C% i9 L# a　　宴好没搭理。
　　夏水在他旁边蹦蹦跳跳地哼唱：“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4 i# x. g( a; _+ f0 s: L　　宴好打断她：“大姐，夏天还没过去。”
　　夏水：“……”
1 x% ^! |' z. x* c  `　　——
- ]4 v% Q9 I8 l/ g4 `! l　　一中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该是什么课就是什么课，不会和稀泥。
　　期末了，体育课依旧照常上。
* x' {: W  Y. @: I0 K  w/ ~　　1班的都去操场上集合，太阳火辣。
7 y& M$ v6 L+ _, N　　跑完两圈，女生做仰卧起坐，男生排队上杆。
　　宴好找地儿坐下来歇息，他没运动细胞，平时不锻炼，跑完出了一身汗。
, U5 P) A) `4 z5 i6 k/ `　　“都别想糊弄，杆要过下巴！”体育老师叉着腰吼，“每个人最少三个！”
　　宴好在一片哀嚎声里脸色铁青。
　　老师监督了会就去看女生那边的情况，让江暮行做记录。
　　江暮行拿着本子立在一边，目光掠向地上的人。
　　宴好刚好看过来，跟他四目相视，下意识眼神询问。
　　江暮行的目光移到本子上面。
3 `  W: ^* v# e8 @* X) M- ^　　宴好一头雾水。
　　是觉得他坐在地上不行？
' m- I3 e* ?& a% F2 E2 l! j$ H0 R　　宴好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走到了队伍的尾巴上，偷看江暮行的背影。
  g5 g* ?- Y* `3 m8 Y; i　　这是他做的最认真，也是最开心的一件事。
1 T7 [; y5 b$ y& c# I- f# [1 m　　——
9 }# Y  ]' D; V& w　　男生们一个个上去，不知不觉就轮到宴好了，他没动，想听江暮行喊自己。
3 f) \" t+ T, e3 B: @6 F( D- N　　宴好喜欢从江暮行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念一下，他就会脸颊发热，心跳加速。
　　这么想着，嘈杂的单杆旁就传来江暮行的喊声：“宴好。”
) [; ~9 S: A& ]% x" I: l- Z　　宴好垂头走上前，把校服短袖的下摆扎起来，他深呼吸，两只手抓住单杠，脚离地。
　　身体腾空，全靠背肌跟臂力支撑。
9 S7 M. d( b0 y( J5 P6 k* g　　宴好两样都指望不了，他吊在杆下，脸跟脖子憋得涨红，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 o* `# C; w4 m0 B! U7 z　　还是上不去。
# F7 Q; D! m: A: S　　一直站在原地的江暮行放下笔，抬脚走近几步，停在宴好面前。
9 L0 M9 H3 |% o　　宴好看着江暮行，一滴汗珠从他的眼睛上滑落，他眨了下湿漉漉的睫毛，手握紧单杆，咬牙把自己向上拉。
8 ~+ f' Z( B; E+ e　　身体摆动的幅度大了，衣摆就从裤腰里跑了出来，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腰。
- l* y4 c/ e/ g　　阳光洒上去，有一层浅浅的金色。
8 Y8 h* ~7 e  _  G　　自由活动的男生女生往这边看。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宴好，下来。”


第18章
, ]! O6 ^6 L# z' Z; k1 s. ?$ {! g　　宴好两条手臂不停颤抖，听见江暮行说的话，手一下脱力，从杆上掉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眼神涣散，潮红的脸上布满细汗。
. [+ k( |9 |7 ^: q( w  Q　　头顶是火红的烈日，耳边是燥热的风，宴好有些头晕目眩。
　　胳膊被拉住的时候，他本能地挣扎着想挥开，却在下一刻变得温顺。
　　因为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道扑进了他的鼻息里，能瞬间抚平他身上张开的所有毛刺。
　　江暮行把宴好拉起来，让他去旁边休息。
  K1 [5 c4 w) y  ~- U+ j　　宴好丧着脸转身。
' c$ o. P2 ^# v　　背后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把衣服整理好。”
, v# c; ]6 M1 I5 ~7 _6 f1 [6 a4 |　　宴好疑惑地扭头，顺着江暮行的视线往屁股后面看，校服裤的松紧裤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低，松松地卡在腰胯上面，可以看见一小块内裤的边边。
　　是江暮行喜欢的天蓝色。
　　宴好窘的脸上烫烧，火速理好了衣服。
5 s- P: l% _( g% i3 d: C1 |2 v0 o　　——
" I5 u1 z# h% `8 z　　快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江暮行叫上一两个人，把女生那边做仰卧起坐用的垫子放回器材屋里。
　　宴好管不住手脚地跑了过去。
　　江暮行看向他。
$ v- S3 Y/ @" b' M4 v　　宴好硬着头皮：“班长，我来吧。”
8 {; r7 D6 _% W　　江暮行眉峰轻拢，一言不发。
　　宴好手足无措，他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舌尖扫过结痂的伤口，带出一点水润的光泽。
. p7 s+ `' Q8 S! n　　“用不着我吗？那我……”
　　江暮行指着地上的垫子：“一趟搬一张，别几张弄一起。”
7 ?$ }& X4 m1 F0 j7 ?- [3 }　　宴好怔了两三秒，点头如捣蒜：“好，嗯，知道。”
% k! [( {/ F9 }: J; V7 t　　额前汗湿的发丝不知何时被拨到一边，眼睛暴露在天光里，大而明亮，不停点头的样子像小猫，乖乖的。
( c5 F: m% S+ x0 M/ `　　江暮行偏头看远处，看了一阵才弯下腰背，拽住脚边的垫子一角，把它拿起来，往器材屋方向走。
0 J3 m, Z8 O) q* i2 X　　宴好立即捞起一张垫子跟了上去。
- X5 v. L$ e( V" C  c1 A　　“班长，你不叫其他人吗？”
4 y+ |/ a* T  `# E( ~' R　　“就我跟你，可以了。”
' n% r. N$ }. ?+ a# o- y( W; T　　“哦哦。”
; K: I6 i6 [5 B' f　　宴好眼里写满惊喜，还以为江暮行只会喊人来搬，没想过他是自己动手。
　　不远处这坐一块，那坐一堆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早上传开的那两人一起来学校的事情，不禁议论纷纷。
  p; a5 S5 F3 b  G! Q" F3 E　　一个是顶级学神，极度自律有规划，家里条件差，只能靠自己出人头地，也一定会走得很远，站得很高。
　　另一个是普通学渣，混日子，家里有钱，路是铺好的，人生靠爹。
  ?: q* O: ]% ~8 o　　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有什么交集？
+ v" u0 W5 P' i% A) m　　“宴好想干嘛？巴结什么呢？”
　　“想班长给他讲题？”
  a, u" w# Z; z" S+ [4 P3 d3 T) w: M　　“那也要听得懂才行吧，班长讲的我都经常听不懂思路，他听个屁。”
　　有人又说了什么，引起哈哈大笑。
! h% E8 w7 g( O$ _　　一道两道视线可以不当回事，几十道一起投过来，没办法忽略。
　　不管有没有恶意，都很强烈。
. V' v# m+ W, ]- }　　宴好僵着背脊，脚步慢了下来，捏紧了手里的垫子。
( j* i; F1 R7 M0 n7 f+ S2 c, M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跟江暮行走太近，都会被关注。
　　尤其是像他这样成绩在班里垫底的，关注度要更大，因为看起来突兀，不和谐。
9 Y- p8 `0 W" c  b2 M　　势必会被好奇，猜疑。
* y; ]' h8 z; a　　似乎连跟江暮行做朋友都很荒谬。
3 h$ `* h  v1 k) E0 j  D/ C) |5 e　　宴好的嘴唇动了动，念着江暮行之前告诉他的话：“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跟目光，别人就只是别人。”
　　别人就只是别人。
　　宴好吸一口气，迈开脚，大步向着已经走到器材屋那里的人影奔跑。
　　——
　　器材屋不大，里面乱七八糟的，布满灰尘。
　　宴好放下垫子，见江暮行没走，就也留在了屋里。
　　空气又闷又浑浊，有点呛鼻子。
1 r9 C$ e- O* N5 q　　宴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江暮行走到门口，宴好跟过去，空气稍微好了一点。
　　“你引体向上，”江暮行揉眉心，“一个都没做起来。”
　　这话里听着有种叹息的错觉。
; c# |- A1 l" J* I2 V8 `0 `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十分羞愧：“很难做。”
: l9 H1 y; {1 J- @8 ?　　江暮行的声调淡然：“暑假练一练吧，高三需要大量的刷题跟复习，你的体质比较一般，会撑不住，需要适当的增强一下。”
7 ^- X& j7 H1 F2 K7 I$ Z/ e4 w# v/ l　　宴好挠挠潮湿的头发，暑假事情不少，还要学车。
' X; U* X' ^$ J0 O: q　　“这次期末没过问题不大，高三上学期会补考。”
- A! ~" r4 s; O& T7 ^3 r7 q　　江暮行不快不慢的说，“差不多了老师就会让过，不会故意为难，体育课方面，学校主要是希望大家有一个好身体迎接高考。”
　　宴好听着头顶的疏导，心想江暮行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当班长也是一样。
　　江暮行没再开口。
9 h5 U7 [3 Y. g. N+ b　　周围很静。
　　肥皂味跟汗味交织在一起，是令人血液沸腾的味道。
　　宴好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江暮行听见，拼命想着话题，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听说这里是学校的三大约会地点之一。”
　　话音落下，宴好：“……”
　　背着身子的江暮行转了过来。
8 w! u5 `( @- x" x0 D/ w# |　　他的面部轮廓线条分明，眉骨深刻，盯过来时有几分凌厉逼人的味道。
8 l' X4 N/ Y+ h( R* d9 b! k　　宴好头皮发麻，他正想溜，江暮行开了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另外两个地点是哪里？”
, H  V8 X6 @- ~* \( K! U　　“？？？”宴好。
　　江暮行挑眉道：“说来听听。”
+ ~5 e$ Y, f' D4 Y: S- o! }$ g　　“科技楼，”宴好回了神，“还有那个，小食堂后面。”
　　江暮行听完没什么表情。
8 i. |3 Y, A' c; |: U: H( g. M2 w　　宴好缓解气氛地咳一声：“晚自习下课老师会拿着手电筒在学校里四处溜达，那三个地方有利于隐藏跟逃跑，一般都是发现了也抓不住。”
, f9 h3 j2 K- b+ ]　　江暮行微扯唇：“你倒是懂的多。”
2 S  M. \; D; \" V% M　　“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宴好纤长的睫毛颤动，“大家都知道的。”
! p, ]6 p, A7 `. y　　江暮行来一句：“我不知道。”
　　宴好：“……”
; a% u+ u% B5 m" W, D8 F　　天终于还是聊死了。
" N2 h; i5 O( N4 {5 F　　器材屋门口又静下来，宴好如同一只被关在透明玻璃瓶里的飞蛾，紧张仓皇，他抓抓淌汗的脖子：“班长，我再去搬垫子。”
: I; j; t+ o8 @/ r+ l2 d% o　　江暮行的余光里，少年的脸，耳朵，脖子都透着粉粉的红。
　　“去吧。”
　　——
　　放学的时候，宴好在苦战一道化学题，夏水从厕所回来，脸拉的老长。
　　“气死我了！”夏水愤愤不平。
" J! Q: r! S4 |3 m/ y　　宴好咬着笔头看题，口齿不清：“被人插队抢坑了？”
5 N9 B3 Q1 G- Z" Y3 B" F　　没有声响。
4 ~1 z! A2 }9 B" ^　　宴好的视线从草稿纸上移开，抬起头看夏水，发现她一脸凝重。
　　“怎么了这是？”
* O, O6 m& G( H) e5 _; ^+ c- _5 c7 I+ r" C2 d　　夏水认真道：“小好，你想高中最后一年能清净点，就千万不要让人知道班长给你补课的事。”
　　宴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
　　“我在厕所里听了些好讨厌的东西。”夏水拧着秀眉，“害得我都便秘了。”
　　宴好撇嘴：“不用管。”
  S# E$ T5 S- t% _& ~　　“我气不过嘛。”夏水哼了声，“有些人真是烦，反正你最近有个心理准备，会有人找上你，想让你在班长面前替自己说好话，加深印象，转交个东西什么的。”
　　宴好把自动笔大力扔桌上。
7 {! u/ S# @+ {3 Y+ c7 B/ y0 @　　动静挺大的，夏水吓一跳，她瞥见宴好阴沉沉的脸，这时候还敢调侃：“安啦，谁让你是班长身边的红人呢。”
; X/ u# z4 `2 c- x& |　　宴好的眼神一变：“红人？”
2 M% [% S/ p* Y7 T　　“嗯哪。”夏水耸耸肩，“说你正得宠。”
4 d$ p2 A) D& `8 q　　宴好绷着的唇线一扬：“收拾收拾走吧，请你吃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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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丛没来学校，三人行缺一人，没平时那么闹腾。
0 {' R  |* H5 L* [. K/ b　　宴好跟夏水商量着去哪里吃烤串，碰见了从教师办公楼里出来的江暮行。
　　夏水手还拽着宴好书包带子，眼睛看江暮行：“小好，什么时候我能去你那蹭个旁听啊？”
8 e# p' `/ |' U% K3 s　　宴好寻思期末复习紧张：“暑假吧。”
　　“我也就随便说……”夏水的话声一停，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暑假还补课？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宴好没回答：“班长过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一起，”夏水临时改变休息，“算了，你去吧，我在大门口等你。”
# `& W0 L6 V) Y4 |# Z　　夏水松开拽着宴好书包带子的手，走几步回头，心里犯嘀咕。
  t( s0 x; _. p5 U' E* ~　　班长在老班那挨批了？不能够吧，他可是大宝贝。
( _' X3 E7 n% p& M- J　　那他身上的冷气怎么这么强，还没靠近就冻到了。
　　宴好不知道夏水所想，但他感受到了江暮行的低气压。
) X+ R9 N3 t. J3 x+ J　　“班长，你没事吧？”
* `( d" B3 Y4 j　　江暮行冷不丁道：“有事。”
* c1 s5 k+ s) U, p$ w+ N　　嗓音冰寒。
) `: g: \4 }7 i　　宴好懵了好一会，结结巴巴：“那……那你……”
　　江暮行阻止他往下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昨天的学习计划没完成，今天又要作废？”
5 Y% I* @4 @2 y% h5 R, H8 G　　“不会啊，我今天能复习好。”宴好茫然又无辜，“一会我就回去了。”
' f6 B& v) b: ~+ f- X$ {* M6 Y- V　　江暮行默了几瞬：“你晚上复习完了发信息告诉我。”
+ d& O+ M+ s8 Y　　“我可能会复习到很晚。”宴好挠一下鼻尖，假假的说，“会不会打扰到你？”
. r. \, l, Z9 J　　江暮行低头看他发顶翘起来的一根呆毛：“那就别发了。”
/ x7 Z+ x" C0 t% O2 V% E+ B7 V　　宴好：“……”
* w7 ^; Y; p: Y! q+ S  c9 ^　　“发还是要发的。”宴好满脸正色，“我晚上会跟班长汇报我的学习进度。”
　　他故作镇定：“班长你说的，态度很重要。”
. B: x9 _! \/ }! L　　江暮行似是笑了下：“我说的话多了，你就记得这句？”
　　宴好小声嘟囔：“你说的话不多吧。”
+ _- D7 E$ ^! X# b# u4 l1 s　　江暮行：“……”
　　“今天学校里有些声音。”江暮行说，“你受到影响了？”
　　宴好抿了抿嘴：“还好。”
6 f0 ]; u& J8 }0 ~　　江暮行把手背上翘边的创口贴按按：“看多了，看久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宴好不那么觉得，但他嘴上没说，他试探地问：“班长，要是有女生找我给你递东西，我怎么办？”
　　江暮行眉头轻动：“你自己看着处理。”
9 `! r) ?0 V$ [　　这回答就是宴好最想听到的，也是只想听的，猝不及防就得偿所愿，他的心跳快了些，呼吸因为激动而发颤。
　　“噢，好，班长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纠结了。”
- V0 z2 m0 i: Y. @5 s　　江暮行摩挲粗糙的指腹：“如果有谁恶意找茬，你跟我说。”


第19章
　　宴好偷偷把江暮行那句话翻译成“别怕，有我在，我保护你”，一笔一划地拆开，郑重藏在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
- J+ u: j! P- l! d, x* j" w8 ^　　回去的路上，宴好拿着手机翻出江暮行的号码，删删减减的编辑内容，最后还是只有他最想说的一句话。
* J  z( X  e7 [　　-喜欢你。
　　宴好的指尖虚虚地放在“发送”那里，手抖了一下，没敢点。
　　草稿箱里又多了一条信息。
- ~. n( ?1 q" ]# B: p0 p# x　　——
　　宴好的好心情在打开公寓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捡起鞋柜边被捏变形的空烟盒，关上门往客厅里走，踢踢躺在地板上的杨丛。
5 [; l9 }1 N! J) e( L7 j2 F$ |5 a　　“要死就死外头去。”
& ^( P4 i7 F+ F( d　　杨丛把搭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回来了啊。”
4 i. @5 @$ [9 j8 v$ a　　宴好看不得他这么颓废，又踢他：“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让她走了，那我的晚饭呢？你陪我？”
　　“叫外卖呗。”
　　杨丛抓着宴好的腿，想借力坐起来，结果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拽，直接就把他拽趴下了。
　　宴好及时撑住他的肩膀，这才避免了狗血的嘴磕嘴。
9 i. }- R8 w; Z* n! P　　杨丛也是心有余悸，一身冷汗。
　　“那啥，好爷，你想吃什么，小的给你点哈。”
　　杨丛在被抽之前嗖地一下爬开，长手长脚做那个动作，像大马猴。
　　宴好往沙发里一坐：“请假了？”
　　“昂，”杨丛耙着凌乱的头发，鼻子里出声，“病历本说P的，老子二话不说就撕了脸上的纱布，对准伤口拍张照片发了过去。”
$ p! }$ f2 W" F' S" v　　宴好：“……”
　　“要还觉得伤口是假的呢？”
　　杨丛靠在沙发边坐下来：“那就开电脑上QQ视频，老子抠开伤口，用流出来的血涂一脸。”
  ?6 x0 S) h' p　　宴好眼角抽抽：“就为了请个假，至于吗？”
8 {( t" g' M' x　　“至于，”杨丛抱着胳膊闭眼，帅气的脸庞一片消沉，“老子失恋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烦得一逼。”
; p0 z* t% ]7 r* z( \- n　　末了来一句：“小好，你说我为什么会输？”
( _9 Z5 W3 u# i　　宴好蹙眉：“那晚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消化又是另一回事。”杨丛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这人呐，身上有三样东西是管不住的。”
, g. A5 A5 n& ^6 p　　他伸出食指：“一，嘴。”
　　又伸出中指：“二，鸟。”
2 r( T! s: F' Y, }  H$ _　　接着把无名指竖起来：“三，心。”
' b( k" }, I5 T　　宴好：“……”
　　瞥到了什么，宴好脸色刷地一下就阴了，手指过去：“说了不准在我这的沙发上抽烟，你把烟灰都弄上面了，想死是吧？”
　　杨丛理所当然：“我失恋了。”
- E# v+ C4 Z& X! h9 G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了变，屁股开始朝着一个地方小幅度挪动。
　　宴好眼尖地捕捉到了，一把扯开杨丛，瞪着一处沙发套上的小黑点：“还烧了个洞。”
* ~2 e4 X2 G  j: R0 I  d1 M　　杨丛底气没那么足地咽了咽唾沫：“我失恋了。”
　　宴好凉飕飕地扫他：“滚吧你。”
( \( z. U9 _) g* V　　“别啊，生死关头，是兄弟就不能丢下我不管。”杨丛跳起来，“沙发套回头给你换新的，包你满意。”
　　宴好闻着他衣服上的浓重烟味：“烟有什么好的？”
　　杨丛饱含深情地悠悠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儿好，反正就是让人着迷。”
3 w' l7 ?' f1 f. S6 f　　宴好起身去厨房，懒得理睬。
　　杨丛追着他脚后跟：“小好，我今晚还要在你这睡，明儿回去，伤就说是摔的，你得帮我作证，我爸妈信你的话。”
- P7 T! Q1 X$ N! J' `. o( V: ?2 Y　　宴好开冰箱拿喝的：“今晚你睡客房。”
　　“知道了知道了，我假请到周一，到时候上三天就期末。”杨丛靠着冰箱门，从他手里接过一瓶可乐，“之后就是暑假，不用在学校里待了，省得糟心。”
　　宴好泼凉水：“放完假还不是要上学。”
　　杨丛一口可乐卡到嗓子眼：“我操，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你让我爽一两个月不行啊？”
　　宴好突发奇想：“站好。”
& c' J2 t  |4 ]0 x6 O) [　　说着就拿出手机，对着杨丛拍了张照片。
+ e5 S! h+ E9 K% k8 i+ t　　“这是你第一次失恋的样子，我存电脑里，过几年给你看。”
* ]8 ?8 W7 P5 M1 t; j, n# a# ~　　杨丛眼睛一瞅，照片里的他穿着白T恤跟大裤衩，头发糟乱，左脸贴着块纱布，眼底有青色，眼睛充血，手上拿着瓶可乐，嘴里还含了一口，鼓着腮帮子，眼神很空。
　　好他妈一个傻逼样。
　　——
　　周日上午宴好代表全家出席一个亲戚的婚礼，揣了个分量足的红包就去了。
　　地点在市里的朗盛大酒店，二楼。
　　宴好在亲戚们眼里是个性子乖张的小孩，不讨喜，不好相处，年长的那拨人不会像对待其他小孩一样，拉着他问学习怎么样，高考想考什么大学，以后想干什么，有没有交女朋友诸如此类。
　　同龄人，或者年纪比他小的也不往他跟前凑，只会矜持拘谨地打声招呼。
" i2 t8 f4 P# T: ^　　都不熟。
　　一顿饭的功夫，也不会熟起来。
. ~9 l% ]" j$ n$ Z1 B8 E- E　　宴好落得一身轻松，在角落里见证了一对新人完成仪式。
　　结婚啊，很神圣的事。
+ h2 K6 f( v0 v( a6 E0 ?7 ^　　宴好这辈子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十八岁的时候这样想，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同性爱人。
8 |1 G2 S, V9 e$ H! q2 c' R　　——他的班长。
2 ?2 }/ X" Z4 _, h* |& M　　散场后宴好从大堂出来，拐角处过来一人，跟他撞在了一起。
　　“小朋友，走路没长眼吗？”
: z" h/ R/ d5 D% _　　对方三十出头，脸长得有型，眼睛很小，弯腰捡烟的时候，领口里露出一点纹身。
* ~+ {7 {* g9 _7 r　　红红绿绿的，似虎又似豹。
  _$ ]* G0 ?8 I% b6 M+ a0 Q' ~　　宴好抬脚就走，肩膀被抓住了。
　　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这就走了？不道个歉？”
　　宴好拨肩膀上的手，触碰到的皮肉骨骼都告诉他，这人是练家子。
　　“大叔，你也撞了我。”
　　“那大叔先道歉，对不起，”男人笑，“到你了。”
　　宴好嘴闭着，没有配合的迹象。
　　“这么有个性啊。”
　　男人突然伸手，宴好没防住，让他挑开了自己的刘海。
　　“还很漂亮。”
8 j% g- a. I$ U- f6 g% b/ O　　话音落下，男人松了手，把指间没点的烟夹在耳边，往电梯那里走去，“小朋友，有缘再见喽。”
　　说着就打电话：“江小子，出来见个面啊……”
& T$ s0 k/ P( K( ~( j　　——
3 [" l' w" e* {. h' E; D　　二三十分钟后，四通路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4 e* q  [9 x+ h- o6 a1 l　　陈丰蹲在布满青苔的石墙边抽烟，问着立在对面的少年：“我一说见着了你班上那个眉心有小朱砂痣的同学，你就过来了，怎么，同学关系很深厚？”
　　一边说，一边透过漂浮的烟雾探视。
　　江暮行冷冷开口：“别跟我学校里的人打交道，高中只剩最后一年，我不想出什么状况。”
　　陈丰有点失望地砸了砸嘴皮子。
) f7 \0 `* ?# K1 {　　以为这不像人的小子终于有血有肉，有情有欲了。
　　敢情只是不希望家里的一堆破事在学校传开，影响自己学习。
  X' Y1 o* k. l0 v( o) Y1 h　　想来也正常。
　　这小子没情感的，五年前个子才到他胸口，又瘦又小，上几年级来着，上初一还是小学毕业？那会就被迫扛起破破烂烂的家，也没见露出一丝脆弱彷徨的表情，很麻木。
　　哪可能会紧张谁。
　　陈丰想多了，兴致就缩减了一截：“放心，你还你的钱，就没人为难你，大家都是有日子要过的，不会没事找事。”
0 V3 {9 [( {" e0 l3 Q　　“你初中高中我们都没调查，至于你那同学，我只是前几天碰巧见到你跟他走一起，就多看了一眼，眉心有那么好看的痣，不多见的，自然就有印象了。”
　　江暮行的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心思。
9 o# p$ o' s) O　　“今儿个也是巧，在酒店喝喜酒的时候撞上了，“陈丰半睁着小眼睛，“有钱人家的小孩啊，脚上一双鞋好几千，想来是不缺钱，零花都是五位数以上。”
) }9 m% I5 ~3 X# x+ x" s; e　　江暮行的瞳孔微缩，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 N* [4 I: D# X, c5 c  b　　那是一个戒备的，随时都会主动攻击的姿势。
4 q- W; w/ y# V1 E% S+ }- [　　陈丰被烟呛到了，错过了他少有的一点情绪外露：“你跟那同学把关系搞好，哪天遇上突发情况，钱交不出来了，不还能找他借？”
　　江暮行把手放回了口袋里：“用不着。”
7 k% t# B" m5 d! k　　陈丰轻啧，好心当驴肝肺。
　　巷子里弥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湿腥气。
　　陈丰对着青石板弹弹烟灰，瞟了眼已经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想起来一桩桩陈年旧事。
4 Z1 y8 ]5 _8 ?7 p' Z! Z' M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w( B! o5 P+ L- d0 o- ?) ~: H　　当年陈丰带人上门，这小子他妈正在摔骨灰盒，扔遗像。
　　骨灰洒了一地。
3 D6 N3 L! y( [4 }/ b( v- \( l0 d　　这小子就站一边，不哭不闹。
　　是个狠角色，当是陈丰就是那么以为的，很快也验证了那一点。
　　这小子冷静地问他们要了所有债务明细，以最快的速度卖了房子，还了第一笔债，带他妈住进一个地下室小破屋里。
6 `  o1 K1 k4 ?9 b/ ^, ~, g0 C) r　　陈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年冬天的事。
　　T市赶上了百年一见的大雪，要人命。
2 d6 A; l1 f( r; s; }! P　　那一天他们再晚一点，这小子就被他妈一包老鼠药毒死了。
5 D% B; \( _* ?　　未成年还在苦撑，成年人就先放弃了。
　　——
- l7 J& G; R: N. j　　陈丰一伙人也是打工的，按照吩咐办事，出了岔子大老板怪罪下来，都得玩完。
4 a* c2 v" ?+ U3 C* n$ S4 l7 n& L　　因此人是肯定不能死的，死了他们找谁还钱去？
! v1 y* x& Y  F　　陈丰连夜把人送去医院救了回来，这小子破天荒地叫他一声陈哥，结果当然是有所图，目的是想要打探赚钱的途径。
　　从那之后的第二年一直到今年，这小子都是按时还钱，他们从来没上门要过。
　　拿出年轻的身体，打几份工，一分一厘地攒钱，对自己够残忍。
4 q/ M$ o2 X, Y- b& K　　陈丰的思绪回笼，无甚意义地笑着摇摇头。
: z: ~# d- g* F) `　　每当生活不顺心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小子，也总能得到大把大把的安慰。
' l) [- o9 `8 ^: i& E5 G　　你过得差，有人比你更差。
" d" q3 p% E9 W4 j1 X$ f　　你兜里没几个钱，有人被巨额债务压顶。
* \, x/ g5 X; ~' S5 v　　你为了家里玩命，有人为了家里不敢玩命，连头疼脑热都不敢有，就怕生病耽误打工。
　　这一比较，充分体现了什么叫人各有命。
　　——
　　陈丰其实今儿来这一趟，纯粹就是在酒店碰见那小孩之后的一时兴起。
7 J, F; S1 N( {  z. a1 p　　他掐着嘴边的烟，眯眼看墙边的少年。
: L$ @9 ~# p5 j. g6 X7 l( V$ i1 q　　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老天爷这是赏了一条捷径，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拒绝诱｜惑，始终按照自己的规划往下走，不回头不动摇。
& Y% x/ e5 A5 R) R. z  j& p　　内心绝对有自己想要去拥有，去坚守的东西。
8 w) q$ y& `/ y1 [( u% q/ _　　否则扛不过来，也走不下去。
　　陈丰始终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永远生存下去。
　　一定有光在指引。
9 a( M5 T4 W$ Y0 \8 ?1 r2 `+ C) k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光是什么。
* D( l/ A( R7 O3 A4 i0 y. z, l* N　　“说真的，江小子，我挺佩服你，要搁我，早就用死解脱了。”
　　陈丰唏嘘，“好死不如赖活着，这道理谁都懂，但是有些事摊上了，活着比死了要痛苦太多，生不如死。”
/ e8 u4 W! N+ `　　“所以前两年我们大家伙才会轮流监视你跟你妈，怕你们自杀。”
　　江暮行的呼吸平稳，神情纹丝不动，瞧不出丁点裂痕，仿佛置身事外。
　　陈丰蹲着对他笑笑，不像是讨债的跟欠债的，倒像是苦逼无望长辈对出色晚辈的期盼。
3 q/ a0 j$ Z7 r　　“你小子沉得住气，早晚会有把钱还清，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江暮行喉咙涩疼，他拿出小半盒含片，丢一粒进嘴里：“钱我会准时打过去，不要再去接触我的同学，我的私事。”
7 h( M  x% l7 b　　警告的意味明显。
　　“都说了只是巧……”陈丰在他投过的目光里感觉到一丝凉意，收了打哈哈的样子，“好，不接触，我会交代下去的，保证让你安稳上名牌大学。”
& n/ w" C9 ?; |% Y: M* \8 G　　“江小子，等你去大学镀金，搞个创业什么的，钱早点还上，皆大欢喜。”
　　江暮行沉默着吃含片。
　　上面有细细长长的天光洒进巷子里，墙角的小黑虫爬啊爬。
　　陈丰脚一碰，小黑虫瞬间自保地缩成了一团，壳很坚硬，他突然问：“江小子，我很好奇，这几年你崩溃过吗？”
' ^: J/ r- J- S: |$ @  `& p　　江暮行的面色一片漠然。
% M8 p9 C7 J" a: p) g) C( @" J　　陈丰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足为奇，这么大点年纪就有气场了，为人沉重，心思深，看不透。
　　不能与之为敌。
　　陈丰把烟头丟地上，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江小子，陪我喝两杯去。”
' n) A$ Z; s, f5 ^　　江暮行眼皮没抬：“不了，我打工，没时间。”
　　两秒后，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班长，你昨晚说今天白天在南山咖啡馆打工，我现在就在附近的时融广场，可以过去找你吗？
: ~' B. h% \& T2 E' s　　接着又是一条。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 C( P" |, L, r  T　　江暮行没什么犹豫地敲手机，回了几个字。
　　-可以，不麻烦。
& Y5 \9 v) ]$ e& i3 {
" U- D  L. Z8 k! M. o9 r3 N
) z( X! o6 ~3 e( h第20章
' K, J6 P/ `; }0 Z) o　　宴好是到家突然想见江暮行，才给他发的信息，扯谎说自己在咖啡馆附近，问可不可以过去。
　　一收到江暮行的回信，宴好就立马奔去门口，想起来什么又折回房里，拎了背包背上，匆匆忙忙出了门。
　　宴好特地打车到时融广场，从那边绕去的咖啡馆，中途还在广场有名的一家店买了面包。
　　如果江暮行怀疑，他可以拿出面包，以证明自己真的在附近。
　　这样的心思要是放在学习上……
　　不可能。
, Z0 h- J# v; \: v/ T% Q　　宴好终止那种想法，江暮行能给他带来心动的感觉，学习只会让他心死。
" z8 \( s9 U4 S3 J. q8 d* \6 p, i: f　　——
　　南山咖啡馆在别墅区，红砖砌成的，梧桐树茂盛的枝叶热情奔放地伸展着，投下来的阴影跟门紧密缠绵在了一起。
　　宴好环顾四周，心想不论是酒吧，还是咖啡馆，或是他不知道的工作，江暮行肯定都有特意挑选。
　　为的是降低碰到同学的几率，能少沾点事。
　　宴好没立即推门进去，他站在梧桐树底下给江暮行发信息。
- l* m6 L, a/ t& J3 L　　-班长，我到了。
　　很快地，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宴好拿着手机抬起头，看到江暮行走出来，穿一身黑色工服，版型简约，衬得他干爽利落。
. Y: y( y, v# e; q/ O( ?: b. w% t% l　　这是宴好第二次见打工时的江暮行。
" {: c$ x4 u& J$ V. m　　背景不是昏暗迷离的夜晚，而是下午两点半，光线明亮，骄阳似火。
　　江暮行从台阶上下来，没有金丝边眼镜的装饰，也没松松垮垮的领带，干净的白衬衫换成深重的黑衬衫，袖子放下来扣得严实，发丝理得一丝不乱，又是不同的感觉。
　　是一种很阳刚的气息，冷酷，硬气，很正统的帅。
) t5 D% f- M  u7 s! ~/ R8 ~　　而且……
$ C7 s" k% t% O2 T9 q# x" r　　江暮行神采奕奕，身上没有那晚的疲倦。
　　宴好的视线很忙也很乱，一通浮动之后，停在一处。
　　江暮行顺着他的视线一扫，发现他看的是自己的黑色西裤。
9 x2 f  f1 W) D- w　　“……”
　　蝉鸣声里，斑驳的光影洒了两个少年一身。
　　汗珠顺着宴好青涩的下颌线条滴落，淌进脖子里，有点痒，他顿时一个激灵，黏在江暮行西裤上的视线惊慌收回来。
: S7 v. j& U% Y0 {　　“那个，班长，这里不好找。”
7 D7 x& M. b% U6 _& r) z　　宴好眼神紧张地左顾右盼了会，越过他往咖啡馆里看，“人应该不多吧？”
9 `. c+ G- t( K. |! T) l) g+ }　　江暮行嗯了声：“不多。”
/ q- t* @4 {- w6 {: C# K+ U　　宴好心里欢呼起来，那江暮行就不忙。
　　“你要在树底下站军姿？”
+ e% c2 m# m+ K　　前面的声音让宴好回神，他急急忙忙追上已经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江暮行：“班长，说起站军姿，我想起来高一那会儿，我们班……”
; @9 J, i1 _, J+ c; {, M1 ^　　江暮行推开门。
　　一股咖啡的香味扑面而来，宴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揣着一身气血进去，把一波一波的热浪关在门外。
　　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往宴好张开的毛孔里钻，他在门边打了个抖，无意识地往江暮行身边挪了挪。
　　江暮行往里走，宴好跟着他。
　　舒缓的轻音乐，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办公，阅读，构造出了一种很静谧的氛围。
* P" s/ X9 j2 e8 d  K　　宴好看一眼架在吧台旁的黑板，上面的菜单是中英文结合。
7 h8 y/ x8 s# D( B　　江暮行写的。
　　咖啡馆里这会刚好没什么人走动，吧台后站着一个很儒雅的男人，正在煮咖啡，很投入，也很享受。
　　宴好好奇地看了眼，听见江暮行的声音响在他头顶：“那是老板。”
　　他满脸诧异：“员工呢？就你一个？”
　　“先不说。”江暮行略一颔首，“自己找个位子坐去。”
　　宴好东张西望，发现这咖啡馆里面跟外观很不一样，格调偏清新，一律浅色系，座位跟座位中间隔着木质小书架，半包起来，小包间一样。
　　“我去那边。”宴好指给江暮行看，“喝的就冰拿铁吧。”
　　——
　　片刻后，江暮行端着咖啡过去的时候，宴好正在扒拉背包。
　　圆桌上乱糟糟地摆了笔袋，资料书，稿纸，笔记，卷子，还有一小把苹果糖。
0 ^. F* U. d7 P! i) q　　“宴好。”
. B+ i5 N% I* I" s4 r　　江暮行喊了声，在少年抬起头时问：“你不是从广场过来的吗？逛街还背书本？”
" s, e# i; N; E  b　　宴好扯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中午去喝喜酒了，怕等很久就随便揣了点在背包里，无聊了拿出来翻翻，就背了一路。”
　　江暮行瞥桌上的一堆东西：“随便揣了点？”
　　“嗯，”宴好屏住呼吸，没敢看他，“是吧。”
9 n0 k9 O; _. h7 p( r　　宴好隔着书包按捏面包，犹豫不定。
　　好像现在拿出来用处不来，他沮丧地抿紧了嘴巴。
4 ?  `0 I' E% u3 u% B　　座位前安静无比。
# W4 {- `4 V9 O　　宴好坐在柔软的浅黄色沙发上面，手塞在桌子底下，撕扯着指甲周围的皮肉。
2 g' O5 F. A5 F* c- m! B0 D　　江暮行眉头微皱：“把桌上理一下，咖啡没地方放了。”
　　宴好快速应一声，边整理边吐气，余光瞥咖啡，一怔：“班长，我要的是冰拿铁。”
+ _, c& v% O9 N- u9 |* ^* G8 Y) ?　　江暮行把咖啡放下来：“不是热的？”
  F* l( ]' J: c7 m8 ]/ C　　宴好摇头。
3 W; ~  ?- t( X6 D+ k8 g　　见江暮行皱眉，宴好立即表态：“没事没事，热的就热的吧，也挺好喝。”
& W% a/ l' n4 R2 v　　江暮行神色淡淡，不见变化。
+ ?8 x" t7 H( \5 ?, u　　宴好喝口咖啡：“班长，这个是不是你煮的？”
% J$ ]! _  j: ~, e　　江暮行看他嘴边一小圈奶泡：“不是。”
6 T# \: F% |0 C) f& O! [　　宴好：“哦。”
* [% ~- y0 i2 ?　　“那你衣服上怎么会有很浓的……”
　　江暮行转身就走，宴好望了望他的背影，一脸莫名。
8 D' |" }# ~' M- `# n9 O) x　　——
- e2 H. c- w0 ~; e6 R- i5 }1 z; T　　宴好喜欢甜食，咖啡里丢了两块方糖，他拿勺子搅了搅，QQ上有人找，是夏水夏姑娘。
　　夏水：小好，我作业不写了。
　　宴好：为什么？
. G6 v! _1 Z9 H9 V: u　　夏水：心情不好。
3 C8 U, D- ^  }5 Y: `　　宴好无语。
; z% r# M( X, `8 O+ L　　夏水发过来一排红玫瑰：明天你早点来学校啊，作业借我抄，到时候我就成为抄班长作业的第二人了。
　　宴好：想多了，我的作业不等于他的作业。
　　夏水：？？？
5 {& Y* W% n8 [　　夏水：………………
8 e( {6 a7 d" ^$ m2 p' f　　夏水：！！！！！！！
8 {2 H6 \4 Y3 i　　宴好：姑娘，学习我是认真的。
　　过了好几分钟，聊天框里才有动静。
+ U9 h# z$ I6 ?3 ~3 ?4 u　　夏水：你这样我有点怕。
0 m7 b! D$ Z+ \　　夏水：不行，班长给你补课的事必须告诉洋葱，明天……算了，他现在失恋，死机中，放假说，得有个人跟我一起怕。
0 N* i$ g: ~( [0 K　　宴好抽抽嘴，他听到脚步声就扭头，见是江暮行，匆匆跟夏水说了声就收起手机。
　　“班长，这家咖啡馆周末都坐不满，平时要更少人吧，不会亏本吗？”
　　“老板是做投资的，喜欢煮咖啡。”江暮行说，“除了周末我在这边，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在店里，忙就把店关起来，盈不盈利无所谓。”
　　宴好听得一愣：”那你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9 n5 Q5 h+ k" j, F% f& M　　“我之前给他侄女当过一段时间家教，一起吃过饭，认识了。”江暮行轻描淡写，“他让我周末过来帮忙。”
　　“有时候我会向他请教投资方面的东西，但他更愿意教一些制作咖啡相关的技巧。”
1 t" Z, e4 f8 }　　宴好往吧台那里瞧：“成功男人果然很有魅力。”
8 r5 i9 l! C5 |& V- E1 d　　江暮行突然问：“卷子做完了？”
　　宴好被跳跃性的话题整的一懵：“啊？”
: z. [# L3 [# t　　江暮行看他压在手肘下的卷子。
  O& I0 k- J& W7 d, ^/ x# e　　宴好明白过来：“没有，后面的大题还都没做。”
　　江暮行拿走卷子查看。
　　宴好小口喝咖啡：“班长，明天我还要做卷子吗？”
　　江暮行垂眸看题：“做到考试前一天。”
　　宴好不懂就问：“那要记题来不及了吧？”
0 s- ]4 u3 _$ m1 ~　　“只是让你练手感。”江暮行屈指在卷子上面点几下，“红笔。”
　　宴好从笔袋里拿了红色中性笔给他。
　　江暮行改卷子：“选择题错了两道……”
　　宴好没等他说完就出声，满脸惊喜：“才两道？”
　　江暮行浅薄的唇间吐出一句：“这卷子上全是基础题。”
　　宴好蔫哒哒的，被打击到了。
　　江暮行撩起眼皮：“不过填空题一题没错，你进步很大，做得很好。”
7 K' J0 o5 E  y$ d) S* ]  [　　宴好晕乎乎的，脸颊发热，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又去拽刘海。
8 h. p/ h6 u% a. W" }# _0 }7 E　　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小朋友，慌慌张张地捧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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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r$ e: ~' n) {5 X　　有客人拎着笔电离开了咖啡馆，江暮行去撤餐，清理桌子。
　　没多久江暮行又过来了：“我去送外卖。”
　　“噢好啊……”宴好脑子里想着刚才做错的题，几秒后他猛地清醒，眼睛睁大，“送外卖？你要去送吗？”
　　江暮行：“……”
, O" r' l( K7 J( \8 g, O; a& K　　气氛尴尬，宴好转转自动笔，发挥失常，一圈没转完就卡壳了，他再转，又卡住。
　　更尴尬了。
　　宴好挫败地放下笔：“地方远不远？”
$ y0 v5 L1 j5 `- V# Y, m4 N  {　　江暮行看手表：“不远。”
　　“外头很晒。”宴好看窗外，阳光炽烈，“班长，我有帽子你要戴吗？米色的。”
　　宴好说着就把背包里的棒球帽拿出来：“给你。”
　　江暮行没接。
, U2 @1 W6 W& i  Z% i  k　　宴好眨了眨眼睛，挡在上面的细碎发丝轻动：“干净的，我就今天才戴。”
/ v5 m' j+ G* s7 U- V: b　　下一刻他咬咬唇角，干巴巴的说，“昏头了我这是，我都戴了，那就不干净了。”
9 T& |+ c1 V- u9 e$ t7 W　　江暮行手伸向前。
　　宴好看着眼皮底下的那只手，宽大干燥，指骨分明，很有力量感，指甲修剪的圆润整洁，掌心好多茧子，想摸摸。
　　然而宴好却慢慢前倾身体，眼底漏出的一丝光亮穿透刘海下的阴影，紧盯他的指尖，湿软的舌尖一点点抵开唇齿。
　　这一举动背后的欲｜望并不温柔，比摸要热烈数倍。
　　“帽子。”
! T) m5 u! |& D6 K% ^　　江暮行徒然出声。
, {$ e) p) R& o4 i5 J# a5 b　　宴好一滞，表情空白，直到对上江暮行锋利的眼睛，他才如同被人拿银针扎了一下心口似的颤了颤，赶忙把帽子递上前，手心里全是细密的冷汗。
　　“你在这里复习，我一会就回来。”
2 \. G" @; `: }　　江暮行面无表情的拿着帽子就走，步子迈得大且沉稳，一刻都没多停。
　　宴好往沙发里一瘫，身体绷到极致，放松下来就软掉了，后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大半。
　　疯了吧，在外面都敢这么胡思乱想。
　　宴好羞耻地捂住眼睛缓了会儿，透过玻璃窗看外面，“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江暮行站在车边，背对着他，肩背宽阔。
　　手里拿着宴好的米色棒球帽。
& }' v- e; ~9 q, ^  r8 y+ g, e- Z　　不到一分钟，江暮行把那顶棒球帽扣到了头上。
　　宴好的心脏漏跳一拍，接着就失控般剧烈跳动起来，那声音就在耳边响着。
　　整个世界开始疯狂躁动。
　　宴好不自觉贴近窗户，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江暮行的后脑勺，眼神炙热迷恋，口中轻声喃喃着：“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然后江暮行真的转了过来。

3 g7 d  s4 J* H$ d2 F9 k2 A' x) |
第21章
3 V! A) `0 H1 a8 E# T* }　　江暮行的帽沿压得很低，眉眼被一片阴影盖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以及清晰分明的轮廓。
# q1 _& T3 w2 E% I　　碧蓝的天空下，他逆着光站在那里，周遭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 y9 L* g2 e+ H* O% H. l　　宴好咽了咽口水，用眼睛一寸寸地抚摸着江暮行。
　　内心澎湃的情感流至眼底，砰一下燃起来，火焰灿烂明艳，胜过炎夏的烈阳。
　　江暮行低头看手机，不知道看的什么，在原地待了足足五分钟，宴好就黏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江暮行骑车走了。
( H6 [9 Y( V  \1 g' A2 ~　　宴好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看不见了才躺回沙发里，怅然若失。
　　喜欢的人用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纸巾，一块橡皮，都会激动的不能自已。
, S% w9 E% G: }　　宴好这一刻的心情远远超过激动，无法形容，心脏跳得太快了，有点疼，但他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往上翘，怎么都放不下来。
2 n: e; e) ^* Y& s　　帽子他要一直留着。
* u' e: ]$ g4 u; l( ~0 S: Y　　宴好搓着通红的脸，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江暮行发的，他立即点开。
+ x4 L1 p6 A+ u: c2 ~+ w　　-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卷子后面的大题。
. X1 Z- @4 F# e9 {　　宴好：“……”
　　——
# s( q+ e4 c0 u+ H& a　　期末前一天，班上的氛围很轻松，宴好的紧张焦虑显得非常突兀。
6 C6 {0 a6 G% M+ J& s6 p; H　　自习课上，宴好削铅笔，削一截断一截。
　　杨丛看得“啧”了声：“朋友，怎么回事啊你，最近撸多了？”
7 }) V: F' o+ D; f　　宴好没搭理，他拿着铅笔的手往后移移，继续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 a6 l# Z: d6 ]1 ^　　杨丛狐疑地瞅了瞅哥们，不对，不对不对，这反应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他挠挠下巴，若有所思。
　　宴好又削断了一截笔芯。
　　杨丛夺过他的铅笔跟削笔刀：“这根铅笔还没上战场，就快被你给虐死了。”
　　宴好两手扶住额头，手指插进头发里，揪了揪发丝，他深吸气，从课桌兜里摸出耳机戴上，开了MP4，趴桌上听起了歌。
8 Q$ r% S! ^! g5 c- `/ R0 L　　杨丛拽夏水椅子，在她回头的时候示意她看宴好，眼神询问。
5 c2 M) }7 @# O# |2 A  W1 ?　　夏水用嘴型说了几个字：“考前综合症。”
　　杨丛也动嘴型：“放屁！”
* U5 _+ M& L+ ?  O' |8 {# m　　夏水打哈欠：“我刚才还真放了。”
　　杨丛脸色一黑：“你他妈是女孩子吗？”
　　“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论，你这是对女孩子的一种性别绑架。”
　　夏水振振有词，“大家都是吃五谷杂娘长大的炎黄子孙，放屁乃是……”
　　“噗嗤——”
　　同桌抖着胖胖的身子笑出声。
" v& a5 a- n: `. t6 O  L　　夏水的节奏被打断，掐了把他胳膊上的肉，还想继续就被杨丛受不了地打断。
　　“姐姐，行了。”
　　——
　　一下课杨丛就找地儿抽烟去了，最近颓废的一逼，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谈恋爱是day day up，失恋是day day down。
　　宴好跟夏水去一楼看考场分布表，往楼下涌的人一大波，你挤我，我踩他，也不知道急呼呼个什么劲。
' C& j2 v) a2 p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子青春的燥气，混合着汗臭味。
7 D0 i# G6 @1 R2 Z　　热死人的天气，竟然还要考试。
) D" a6 \7 [6 h, G6 B　　夏水边下台阶边吐槽：“还以为跟期中一样就在原来班上考呢，哪知道要分考场，不就一个期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搞这么大阵仗，烦人。”
　　宴好心不在焉：“想开点吧，分不分的，没什么区别。”
' M3 R; r1 s" f0 d' T( N/ x　　结果看到自己的座位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0 b% M' [7 `. }' e1 @　　狗屁的没区别，太有了好吗？
　　“哦豁，第二组第一排，”夏水凑头看看，“正对着讲台啊。”
0 u' w6 }( F) m% m4 i; u　　宴好表情阴郁。
" W: g! d& p$ B) M1 n　　夏水嬉笑：“这风水宝地我还没坐过呢。”
　　宴好头顶飘来一片乌云：“我也是第一次。”
　　夏水把他的口头禅还给他：“想开点。”
" S1 [) ^  q) t' \　　宴好：“……”
* B0 g2 g0 j) @5 n　　“其实坐这个位子也能抄，”夏水挤眼睛，“有句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9 K* T1 E# n; `( P9 v! z　　宴好掐眉心：“我不打算抄。”
0 H  U" R" M6 E! t. n) z  k( p5 k* {　　夏水惊愕万分，她把宴好拉到角落里：“不是吧好哥，你想真枪实弹打进前二十二？”
　　宴好点点头。
　　夏水目瞪口呆：“你抽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宴好：“……”
6 I( E- L- V& E2 k* a7 D3 d- e　　“乖乖，你真要自己考啊，”夏水有点不敢置信，“复习的怎么样？”
+ J' v) b& B  |　　宴好挠脸：“还行吧。”
/ B2 z9 d3 I9 T* Q; c6 R　　夏水震惊地张大嘴巴，宴好不像杨丛那么吹牛逼，他的“还行”是要在那个基础上再强一截。
7 f% k) H. K/ I; ~9 U. `　　“那你坐哪都无所谓啊。”
7 H! I4 C7 q* u4 t/ Y4 a　　宴好沉沉吐气：“第一排我紧张。”
( m$ p8 c, ]$ p) m( l& e+ f　　夏水爱莫能助：“排都排了，可怜滴，节哀吧。”
　　“你这样，”她给宴好出主意，“到时候卷子发下来你就低头写，一直写啊写，别看老师。”
. ^1 H6 X6 x6 h3 k  B6 U% M% i　　宴好脸色不好：“站我旁边呢？”
　　“太致命。”
- ?% }( Z' w' O9 v　　很怕那一点的夏水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肩膀，“你只能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狂飙，紧张的手心出汗，浑身僵硬，脑子混乱，犹如一个打入冷宫多年的妃子突然被临幸。”
　　宴好：“……”
　　夏水听见了议论，连忙扒开人头去看考场分布：“我去，年级前三十竟然真的全分在一个班，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宴好看了看，那些人就在他们1班。
  M3 }; S2 m1 i　　江暮行的座位还是原来的位子，不动。
3 x3 R* x! \4 }* w' G) n! T7 S　　——
+ \. G( @7 K# k" s/ t6 C! c　　宴好从角落里出来，抓着刘海想心思。
# K6 X! d7 R( N$ X　　夏水在一旁走出英姿飒爽的大姐头风范：“好哥，这次期末之后，咱三的黄金垫底组合就要正式解散了。”
0 N, T, M4 B# c8 G1 p0 ]4 A　　宴好一个踉跄，差点跪地上。
　　“咱们风风雨雨两年，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如今你要单飞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0 w- O6 R8 J4 C9 h0 s　　夏水说完就十分伤感地唱起来，“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
　　宴好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架势，三五步甩开夏水直奔厕所方向。
" y2 B- [* f  b  Y1 w　　夏水转转脖子，不经意间瞥到江暮行，眼睛一亮：“班长！”
1 e2 `2 E5 [5 C, X- T　　江暮行嗯了声，正要去看考场分布。
$ Z' S7 O+ T& M8 o: }, _4 `: |) H　　“你在咱班，”夏水笑着说，“就自己位子，都不用挪地儿。”
! r# K5 u& v7 @7 h　　“而且还有年级前二十九名跟你一起，咱班是学霸考场。”
　　江暮行依旧往那边走，脚步不停。
　　夏水疑惑不解，她不是都说了吗？江暮行还看什么？
' m" u) ]. O/ u  ]5 ~* q  G: h7 J　　江暮行会在意别人的考场跟座位？
　　夏水否定了这个猜测，但她人却飘了过去，想试图从江暮行的视线里看出点名堂。
0 C) V! I+ r8 n% }　　江暮行没靠近，不远不近地用余光瞥一眼就走了。
　　全程没有表情。
　　夏水什么都没看出来，意料之中的事，江暮行那人过于沉着，情绪不外露，难以琢磨。
　　想看透他，得碰运气，很显然夏水这次没碰到。
　　这一趴很快就过了。
. k& x, U( S$ d  R　　夏水回教室，加入女生比手的队伍聊了会，宴好一回来就给他看自己的右手。
　　宴好：“跟脸一样黑，肤色很统一。”
　　夏水：“……”
　　“我这是冠军手。”
　　宴好配合地问：“什么冠军？”
& B2 L/ b* @  d9 n8 f4 J9 h( N　　“写的字最多。”夏水认真的说，“你看我的手，食指有点歪，中指跟小指磨出了茧子，手腕底部还有块死皮，妥妥的吃苦耐劳型。”
　　宴好提醒道：“你只是写字姿势不对。”
6 T1 }% v3 v4 q& D2 R; _# A　　夏水娇嗔地白他：“讨厌～”
　　宴好眼睛疼。
　　“我们讨论三点水了，”夏水说，“一致认为他的手是男生里面最好看的，很修长，又很干净。”
. f1 c  e( D( L8 x* E　　宴好想着江暮行握笔的样子，听她来一句：“他手上有茧子吗？”
　　“有，”宴好脱口而出，“不在写字会碰到的几个部位，在指腹跟手心。”
8 Q8 Q% b% }8 F) `( c" q! m　　夏水笑眯眯：“观察的挺仔细嘛。”
　　宴好心下一突，神色如常：“补课的时候就在眼前晃，我又没瞎。”
: ^9 i$ r8 ]; m8 a) z" i8 \# t　　“小好，我问你个事，”夏水满眼的好奇，“你这次要是没考到三点水要求的那个名次，他会怎么着？”
　　宴好抿了抿嘴，会失望吧，他的目光很自然地掠过班上其他人，锁住江暮行的背影，两秒后就撤了。
　　——
  s6 ?* U; H6 }8 m% N　　放学的时候，宴好磨蹭着跟江暮行一起下楼。
9 `. o! Y7 [) w) |: O　　江暮行双手抄在校服裤口袋里：“我要去江边骑车，你去不去？”
　　宴好脑子转不动，嘴上下意识回应：“去。”
3 `# @% V& E$ k9 j; f  h　　到了那儿，宴好还有点恍惚，江暮行这是主动叫上他一块玩？
　　他已经进军江暮行的生活里了？
　　宴好看见江暮行在吃含片，不自觉地问出声：“班长，你是不是扁桃体发炎了？”
9 v% x. K. c2 G3 r; V; [　　江暮行：“嗯。”
　　宴好眼皮一跳，难怪嗓子好这么慢，他蹙了下眉：“那光吃含片不行。”
　　“枇杷糖你吃吗？我觉得比含片效果好。”
/ B: I7 t; T1 r& c& l　　宴好的语气里掺杂几分烦躁，“算了，以你现在的症状，那两样用处都不大，你得吃消炎药。”
　　江暮行不在意：“过两三天就没事了。”
" Y- w- G/ [& C$ ]$ @  J) v  s　　又不是考前焦虑症，怎么可能两三天就没事？
　　宴好蹬上自行车走了，他怕自己没忍住的对江暮行发火。
& {* Q% |" x1 D* X　　后面传来江暮行的声音：“别冲，要匀速。”
. A  o/ b( k3 U% U+ `# M1 l　　宴好闻言，小腿肌肉发力，脚踏板踩得更快。
　　你不听我的，我干嘛要听你的？
　　一开始的速度过猛，宴好没十分钟就不行了，老牛一般哼哧，满头大汗。
. J0 v( X& D/ Y* j5 F* T1 }9 j　　江暮行呼吸都没乱，气定神闲道：“让你别骑太……”
　　宴好郁闷地瞪过去。
　　江暮行偏开头，薄唇闭上了。
3 w0 W4 t% |% }( M　　宴好以为骑车是次要的，主要是江暮行给他讲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叮嘱几句。
　　没想到江暮行什么都没跟他说。
　　骑车就是骑车。
　　宴好想不通，上周日晚上是期末前的最后两节课，江暮行就没说考试相关的事，而且都没检查他的复习情况。
; K) J& l" n$ }0 F" D( u/ \. C　　现在还不说。
1 b5 G: ?4 Z$ s" ]$ Q/ B0 r2 Y　　这是压根就不当回事，还是觉得他没问题？
　　——
+ y; N/ X! X+ d+ a　　半小时后，江暮行把车停在了两边。
　　宴好脸上头上都在滴汗，他离极限不远了，反观江暮行，一点都不吃力。
　　“班长，你体力真好。”
　　宴好偷瞄他的身材，校服短袖的后面湿了一点，隐约可见那部分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很好看。
　　江暮行倏然掀起短袖下摆扇风。
1 m) [$ _0 l( s  w3 }" ~　　宴好呆呆地看着他露出的结实腹肌，听见他的声音：“不骑了。”
; t- v8 H# M( s" s  b' s* `( h. X# H　　“噢好。”宴好仓皇把视线从他腹肌上挪开，用余光看，“班长，你腹肌怎么练的？”
　　江暮行挑眉：“没练过。”
　　宴好：“……”
　　江暮行把衣摆放了下来。
　　宴好没看够，眼里难掩失落，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跟江暮行往回骑，没多久就各自回家了。
. U) h, n% n4 ]! o/ L% D　　宴好很担心考试，他做好了今晚失眠的准备，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 q3 R) G& f1 e4 ~3 n6 H) |" ]　　一觉到天亮。
4 ^) S# w  c7 R" ^  R: s( Y　　七点多，高二年级陆陆续续前往考场，穿插着走动。
　　宴好没跟夏水杨丛一起，等班上走的差不多了，他才收拾好东西，拿着笔袋起身，没走后门，走的前门。
　　就想从江暮行的眼前路过。
/ p: M* U# }  G7 e. K' P　　12个理科班，年级前三十里面，1班作为3个重点班之首，名额就占了8个。
- i! k* L' _9 r　　那八人除了江暮行在原来位子上，另外七个要换，但他们都还没动，反正就在教室里，不着急。
　　他们也没交流，没在意宴好，就在干着各自的事。
( v) I+ o/ L' i. A2 Q" G　　宴好慢慢从讲台上下来，垂头理了理刘海，半搭着眼帘偷看江暮行。
7 k$ Y0 I7 N( R' K! U5 E　　江暮行在整理课桌，宴好经过时，一本书掉了下来。
# F; _, i$ w5 [- h: q' B- j- R　　宴好管不住手脚地走近，弯腰把书捡起来放到他的桌上。
: N- x& E/ r8 K1 [' i　　江暮行没说什么。
5 n) C8 r* }- {　　宴好把手放下来，指尖蜷了一下，迟迟没有从江暮行口中听到“考试加油”“相信你会考得很好”之类的话，他有些茫然。
' b6 t5 k; N1 X$ N　　江暮行抬头，漫不经心地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宴好不知怎么的，拉扯了几天的神经末梢一下子就松了。
! U$ H% B1 M& F　　江暮行一如往常的言行举止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上午，很普通的考试而已。
　　没什么的，跟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宴好轻抿着嘴角笑起来，全然不是前一刻的紧绷，很放松：“班长，我去考场了。”
- S. B; I9 D. t7 w. d+ r+ B. Z1 h　　江暮行嗯了声：“去吧。”

4 ?3 Y, V0 f) L1 d" F
第22章
　　宴好进考场的时候, 有几道视线飘过来, 上下打量。
- M; f* l6 Z* J0 Q9 t% o( G$ B4 r1 W! g　　托江暮行的福，这样一幕最近每天上演，他已经习以为常。
& l3 Q' }: N4 I7 l& U5 _4 B; G　　宴好在座位上坐下来, 手机揣书包里了，没敢带身上, 怕被发现没收了去，他无聊的坐了会, 把笔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再一样样放进去。
　　后背被轻轻戳了一下，宴好手上的动作一顿, 转头看是一个女生, 此时正垂着眼睛，满脸难为情。
# W* f3 t, s- \* b) X( r# {　　女生拿出一封情书，捏着往他跟前递过来：“同学,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7 R) K3 ]! Q" X　　在考场听到熟悉的开场白, 宴好的眼底浮出阴翳之色，考个试怎么还要帮江暮行应付这种事？他正要打断，却在听见女生说出的名字时一滞。
0 \+ ^9 N) J- V: s7 }　　“转交给谁？”
　　女生羞红了脸：“你同桌。”
　　宴好的脸色顿时好转：“好, 我会转交给他。”
　　女生一喜，忙不迭地道谢。
　　——
  ?- y3 @3 o0 k" ?　　卷子发下来，宴好粗略地翻了翻就开始做题。
0 i( ~: t! \# r/ D  }6 n　　前面还算顺利，到古诗词名句默写的时候，第二题就卡住了, 宴好咬住左手的食指关节，感觉那两句昨天才在课本上看到过。
　　现在就是想不起来，突然智障了一样。
　　宴好拧眉抬起头，讲台前的监考老师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视。
　　“……”
; \  i' H; a" [* Y6 G# \' ]　　宴好的思维彻底断层。
　　监考老师下了讲台，捧着茶杯站在宴好旁边，面对着后面的学生。
  Q6 F$ @, i1 v　　宴好瞪着填空题，脑子里一团浆糊。
　　没一会，监考老师突然走到一个学生的座位前，抽卷，找出小抄，动作一气呵成。
9 ?0 \$ r6 A1 o( `　　考场瞬间响起一片吸气声，氛围紧张到无以复加。
  X3 z/ z% c  |- A3 R' L, I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风是热的，没凉意，开着只能管点心理作用。
　　这会大家伙听着声响就觉得焦躁。
　　动桌椅，掉笔，咳嗽……嘈杂声全交织在一起，饱含了对这场考试的煎熬。
　　宴好搁在桌上的手臂已经压出了水印，又湿又热，黏着桌面跟试卷，他小幅度挪挪换个稍微凉点的位置，抹把脸深呼吸，跳过那道题往下做。
$ S- l" g2 {9 F　　之后监考老师又抽了两个学生的卷子，人狠话不多，找小抄一找一个准，没谁能藏得住。
; c. s# G" O+ M/ t! R　　宴好考完回教室，把这事跟夏水杨丛说了，收到了两份同情。
2 q1 H4 V1 S0 k1 i, B! d　　“好哥，你这次运气不行啊，”杨丛嚼着木糖醇，“又是第一排，又被分到二郎神的考场，他有第三只眼，自动识别抄子，而且特别喜欢盯人，没事就盯着看，天要亡你。”
/ Y- s$ E1 ^- l7 l　　夏水问他要一粒木糖醇嚼：“是挺惨的，想开点。”
3 @9 r+ w3 q. M6 ]3 _2 a　　“其实也不算什么，抄不到就抄不到呗，老子就从来不抄，”杨丛不屑，“自己考的，就算是个鸭蛋，那也是自己的。”
6 M  ^9 F) T: i; _) n( c2 V　　夏水纠正：“鸭蛋不需要考吧。”
0 [' j! X& S$ U3 e　　杨丛：“……”
" D0 g* e: l/ I+ S) k7 s　　夏水幽幽叹气：“我前桌跟我一样是买进来的。”
　　“这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都是自己考进来的一中，学霸聚集地，算是低概率事件，竟然都让我给碰到了，我也够悲催的，他要是年级前一百，卷子就在我眼前，那我还真忍不住。”
　　杨丛鄙视地看她一眼：“大小姐，你的骄傲呢？”
# e+ }6 x4 J. h9 u　　夏水耸肩：“考试的时候可以不要。”
　　杨丛满脸黑线。
　　中间那组后排有几个男生在说笑。
1 ?& r3 O: O: T# P5 h9 _7 {  I　　“听说这次的数学卷子会很难，下午我得想办法抄一波，不然活不下来。”
　　“那你得悠着点，被发现当场抽卷，你就只能干坐到考试结束。”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关键是太考验视力了，看不清啊主要是。”
% ]1 ^5 C# f4 [  m　　“所以说我们要保护视力，我连视力表最下面那排都看得见。”
　　“……”
. s' p! O9 g4 I8 ~. U* F: y) y　　有一点点近视的杨丛：“嘁。”
# Q  T  Q% M, ?1 A3 @0 A　　打算暑假去配眼镜的夏水：“哼。”
1 i7 M9 N+ Y0 u" o$ ~- m" X　　两人不约而同地去看始终没吱声的宴好，发现他在发呆，根本没听他们说话，都有些慌。
　　这是卷子没做完还是……忘了写名字？
2 F! [4 j+ O$ f4 Y* |　　杨丛搭上宴好的肩膀，鼓舞士气一样大力拍拍：“你语文不是还可以的吗？”
, X" L0 j: Q) J, l3 H1 G7 X# u, t- }/ n　　宴好回过神来：“一般。”
* X! K; R1 C' U9 R, z　　杨丛斜眼：“有区别？”
& A- w: R! Z, R/ E　　“区别大了，”宴好说，“还可以是还可以，一般是一般。”
　　杨丛跟夏水：“……”
2 F# e4 F! U( y$ M　　宴好把手伸进刘海里，抓几下冒热气的额头：“吃饭去吧，肚子饿扁了。”
' ?4 {' U3 o( J% j; l; Q" B2 _　　“哦对了，丛丛，这个给你。”
6 l2 R! \4 s# k6 u6 F　　他想起来地拿出那封情书，放到杨丛桌上，“诺。”
　　杨丛眯了眯眼睛：“上次我看到一女生让你把一盒饼干转交给咱班长，你当场拒绝了，怎么到我这就收？”
9 C; c$ U/ ~$ z5 R' }% I: w( E　　宴好转头看夏水：“吃饭去。”
　　胳膊被拽住，杨丛不让他走，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酸溜溜到不行：“你替同班同学挡事儿，却不管你发小，死党，铁哥们，像话吗？”
/ I) O, y0 ?& e& Q/ [1 Y　　宴好不配合他演出，揣了把零钱在兜里，扳着杨丛的椅子，侧身从里面出去。
　　杨丛情绪正饱满着呢，搭戏的没了，他就拉了个观众找说法：“你说过不过分？”
　　夏水点头：“是有点过分。”
　　杨丛刚要发挥，就听她来一句：“但你更过分。”
　　“？？？”
　　老子信了你的邪！
+ K0 U' a: L: c/ \　　“高温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
　　夏水老太太般念叨起来，“年轻人，如今这个时代是浮躁了些，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
　　杨丛翻着白眼走了。
　　——
) `7 S6 R+ S2 `# I2 f　　不多时，三人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店，吃水煮。
　　店里热气冲天，麻辣的诱人香味四处飘散，十分浓烈。
　　宴好更饿了，他匆匆拿了个小框子，去货架前随便选了一些菜就递给服务员，接过来一个红色小号码牌套食指上面，转着去找位子。
, r& H1 _) O1 [8 q) j* r　　夏水喊道：“小好，你土豆片不要了？”
1 G$ h. j" G5 x: }' w) s# [: d　　“忘了，你多拿一份。”宴好回了声，找到位子坐下来，垂头刷起手机，没忍住地去翻江暮行发过的那些信息。
　　听说江暮行是提前交的卷子，交完就出去了，没回过教室，宴好没见到他，有点想了。
　　宴好扶额，没救了呢。
　　没救了。
" e8 ]: q2 J4 a4 [　　宴好点着一条条信息，周身的气息不知不觉变得很温软。
: g1 Q( G2 A4 ?0 ]* }9 v) V　　“操，快热挂了。”
' _- h0 u/ g) ^0 W- k% N9 ^7 o: ]　　杨丛坐过来，大咧咧地拽着领口扇扇，“这鬼天气吃水煮，谁想出来的？脑子秀逗了？”
- D3 ]% c8 t  H! J1 _　　宴好耍起俄罗斯方块：“夏水想的。”
& y3 [6 I$ n5 f$ A9 t　　下一秒就提醒道：“你没拒绝，并且比她还积极。”
　　“你们俩轮流刺我。”
　　杨丛的脸很臭，“我失恋了，脸还磕烂了，一个身心受伤的病人，你们有没有点良心？”
　　宴好嫌他烦，丢给了他一颗水果糖：“夏水呢？”
! d; b) w% P7 |; E0 K  v# `　　“WC。”
( B5 U! Z- L) y$ N　　杨丛吃着糖装可怜，“小好，我脸上的纱布该揭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成以前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样，要是我毁容了，你还认我这个兄弟吗？”
　　宴好：“不认。”
+ C& i  m, R# X: B% I( n　　杨丛抖着腿瞥一眼：“哎哟，死了啊。”
$ d! r* S% L$ s8 y' K0 V　　宴好淡定的重新开始。
　　“你看我玩一把给你……”杨丛在口袋里摸了个空，表情变了变。
4 A& ]1 ~4 E1 h* b　　宴好转头：“手机丢了？”
　　杨丛的脸色很难看。
3 X& B' K! y6 d6 x# W  G9 \4 E: P　　宴好游戏也不耍了，立刻拨了他的号码，提示无人接听：“会不会在学校里没带出来？”
/ r+ L! z# x8 p- {4 A$ G/ m　　“带出来了。”杨丛踹了下桌角。
- v; @+ I% }1 j% d3 N8 t　　“你一米八多，长得一看就不好惹，应该不会有人敢对你下手。”宴好说，“是走路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7 e2 g. x: W( V3 h4 @' d　　说完就沉默了。
　　那也找不回来了，掉在马路上，大白天的谁看不见？
　　宴好再打一次，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已关机，这是真没了，他看看自己的哥们，一言难尽。
9 e9 f- r/ v9 p. a) P; E　　先是被劈腿，失恋，然后受伤，现在又丢了新买的手机，太衰了。
" d5 D  {  T" U9 B! n1 O　　杨丛呵呵呵笑起来。
　　宴好被口水呛到，咳两声问：“怎么了这是？”
: f- q# n: Z& T$ W& F: X# ^　　杨丛咬着糖，帅气地扬扬眉，“霉运后面就是好运，老子要发了。”
4 K4 {7 B! O' @9 o2 E5 R　　宴好：“……”
　　杨丛又变脸，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三星滑盖的，四点多快五千，我操！”
: m& P8 x9 Z' G4 L　　宴好安慰他：“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 l& s; k& ?3 a- S9 d　　“你手机有锁屏密码吗？”
9 G, d& h7 H: a# t　　“没搞那玩意，里面也没什么隐秘的东西。”杨丛喘口粗气，“我不存信息，有一条删一条，强迫症。”
  v5 |: d. j  M# W  L% W- h　　宴好没强迫症，手机里全是他惊世骇俗的暗恋，被人知道了要天下大乱，他啃了啃嘴角，以防万一，保险起见得尽快把短信都抄下来，再清除掉。
1 H2 G. \5 I3 A2 i1 ^4 _- X　　还有他的草稿箱。
- ]2 w& M3 l5 M4 U# N- C& ]　　——
$ E3 k! `- R; h2 v; D　　夏水知道杨丛丢了手机，大方地说要送他一部诺基亚。
　　杨丛：“8800A？”
　　夏水：“1200。”
# k2 ?" j% g) [; f* B' Z　　杨丛：“就那老年手机？”
　　“什么老年手机，”夏水一脸诚恳，“我觉得1200很符合你的气质。”
　　杨丛扯扯嘴皮子：“谢谢你了哦。”
% y: r2 f: A; h# R　　“不客气。”夏水在碗里找到一个鹌鹑蛋吃掉，声音模糊，“那可是班长的同款，我让你跟我偶像拉近一步。”
　　杨丛轻嗤：“你自己拉近不是更好？”
　　夏水羞涩一笑：“人家不好意思。”
　　杨丛把筷子一撂：“妈的，吃不下了，小好，咱走。”
　　宴好：“我吃得下。”
! G0 F8 l/ H% e0 |0 X　　杨丛：“……”
3 v% G# g3 u  h* [, o　　宴好捞着粉皮吃，思绪飘飞，江暮行是用过那一款，他也买了。
　　为的是跟江暮行用情侣款。
0 l# _/ m3 m5 H; J4 R+ t/ w. g# a　　1200唯一的好处是继承了诺基亚的优点，抗摔。
　　不好的地方抛开外形，配置是硬伤。
8 G  C" d, X& ?1 M: ^  P　　两三百一部，价钱摆在那儿，宴好有心理准备，真用了还是会抓狂。
　　只能接打电话发发短信，没有摄像头，不能听音乐，不装QQ，不能上网。
　　最要命的是收件箱和发件箱加在一起，只能存200条信息。
, X+ r0 n! ?% M2 B  X　　空间说不够就不够。
. L8 y/ O! A; R" R6 B　　宴好把手机跟SIM卡都挤爆了，导致手机频频自动关机，实在是没办法了，高二不得不换了索爱。
　　江暮行现在用的也不是1200了，他是两个月前换的，还是诺基亚，配置比之前的高不少。
　　起码能下载QQ，能上网。
　　宴好心想，幸好江暮行换了手机，不然自己都没办法跟他聊Q，也不敢给他发太多短信，怕他内存不够。
　　——
. ~3 s+ q' ?9 H3 V; X0 a　　吃饱了，宴好跟夏水陪杨丛去挂失手机号。
　　阳光刺眼，地皮都是烫的。
　　夏水本来说既然是考试，中午就不回去吃了，说要在学校午睡。
# K) e6 Z" Q. H  c7 q　　结果饭是吃了，半路却热得够呛，还是扛不住地打车回家了。
8 B) O6 j7 i8 a& h( o# Y　　杨丛拉着宴好找地儿打游戏，换了两兜硬币，沉甸甸，走一步响一下。
　　宴好心里惦记江暮行，没玩一会就回了学校。
* o- j2 ?" W1 V/ k7 l/ {8 f( h7 X　　班上就两个人，都在一手拿着本子扇风，一手做题。
( \, s3 I4 \' N2 U+ E, w　　徜徉在闷热的空气里，定力惊人。
　　宴好抓了几颗糖就去楼道里，坐在台阶上抖衣服，汗涔涔的，很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看见了上楼的江暮行，拎着一个蓝色杯子，带着一身午后的热气跟阳光味道。
　　宴好吸一口气，又嗅到了自己喜欢的肥皂味，他没起来，就从上往下看。
( ~9 C  D4 M8 z+ }9 f　　“班长，你没在家里午睡？”
　　江暮行踏上几层台阶，不答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2 G: W! X' [7 Y0 g+ [! X　　宴好说乘凉：“班上太闷了，我那位子不在风扇底下，又挨着窗户，椅子烫屁股，现在没法待。”
　　江暮行又上台阶，停在他下面那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不回去？”
" |2 {$ N+ J5 g$ H' U　　宴好微垂的睫毛颤了颤，因为我想在你来学校的时候就见到你。
　　“考试也睡不着，就懒得跑了。”
　　江暮行脚一抬，踩上了宴好坐的那层台阶。。
1 M5 a4 {! e/ J9 A* H( o( |$ u" }* r　　宴好发现他手背上的创口贴都撕掉了，露出了好几道细长的浅色印子。
　　不太明显，要近距离才会看见。
  Y4 Y$ K, w5 y. `1 j: J　　没好的时候不用创口贴遮挡，那样的抓痕，肯定会被人议论。
; U2 _' ?' c/ N  i7 H& u　　宴好见江暮行要往上走，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裤腿。
　　江暮行停住，侧低头，半睁着眼俯视过去。
　　“宴好。”
　　被叫到名字，宴好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对上江暮行深黑的目光，他的心口一窒，被烫到一样瞬间缩回手。
  I% @7 P$ T& X9 j　　“那个，就是，班长，你裤腿上有只小瓢虫。”
　　宴好舔了舔唇笑，“大概是你在路上骑车的时候扒上去的。”
( j4 r8 `: r  f) }　　江暮行听完没什么反应。
　　宴好临时扯了个慌，心虚的不敢跟江暮行对视，怕眼里的惊慌失措露馅。
& O& F  x' R" Z2 Z8 z  r　　时间在楼道里流逝。
  w0 C& u% S, U2 f, [) r　　宴好的嗓子干涩，呼吸放得很轻，他扣紧了刚才做坏事的那只手，头顶冷不丁响起江暮行低沉的声音：“虫呢？”
　　“啊？”宴好愣了愣，看着鞋面说，“飞走了。”
　　江暮行抬手挡在唇边，视线偏向旁边的石灰墙壁，又偏回去，落在他的黑色发旋上面：“飞走了？”
  F2 ?# X! X- s2 R　　宴好认真点点头：“嗯对，嗖一下就飞走了。”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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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8 g( o5 j+ C9 f% l# F- U
第23章
　　楼道里很安静, 角落的碎纸条被风吹着拨向宴好, 他听见响动就把余光移过去，看见纸条上有小半个红色圆珠笔涂的爱心，撕扯的边缘还隐约有个名字的笔画。
$ k2 t) w2 ?& ]* W, n% u+ t　　纸条应该是哪个班下楼倒垃圾的时候飘出来的, 有被揉过的痕迹，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故事。
　　青春年少时的情感是单纯的, 蓬勃的。
7 ^; P2 m: c9 B; }/ c, N　　宴好想起他给江暮行写过很多情书，很多纸条, 从没送出去过。
　　暗恋是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的汹涌澎湃。
$ A1 h/ u( u" A; Z) {　　——
" F7 O# R; l: w  E2 y+ U9 D8 f　　宴好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班长，今天好热，快三十五度了, 明天……”
　　话没说完, 手机响了，他一边接听，一边看江暮行转身上楼：“爸, 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没睡觉？”
　　那边差不多是早上四点半。
2 p9 N) K, [- j! M; d　　宴明城的声音很哑：“刚开完会。”
. G: x- u/ z( H) ]. A8 A　　宴好坐回台阶上面：“一大把年纪了, 干嘛要这么拼？”
3 r, E( G3 E* b/ l　　宴明城没好气：“儿子，你爸我正值壮年。”
6 _# s7 W# ?, e4 ~　　宴好哦一声：“行吧。”
　　宴明城听出儿子的敷衍，挺英俊的面色黑成锅底, 他刚四十，身强体壮，怎么就成了一大把年纪？
) _6 D4 _2 z0 K7 C# h, J/ ?5 c' m　　“我让你妈跟你说话。”
　　宴好一愣：“妈在你那？”
　　“过来出差，刚到没一会。”宴明城喊了声，“老婆, 儿子等着呢。”
　　那头换成一道很温柔的声音：“好好。”
　　宴好鼻子微酸。
7 |# f% Q8 v; h: g　　倪清温声细语：“今天期末考试吧。”
$ U2 a! X  j. ]1 C8 G# z7 H. K9 Q　　宴好垂头：“嗯。”
　　倪清只是提一下，不细问：“那什么时候到妈妈这边来啊？”
　　宴好咳着清清嗓子：“妈，我暑假就不过去了。”
　　倪清顿时就不高兴了：“说好的暑假过来，妈妈都给你买了好多衣服。”
* e  z+ I" k( O! S! d  f( k& ^& {7 ?9 a　　“八月中就开学了，我要学车，还要补课，很多事，”宴好说，“等国庆吧。”
! ?8 s, t0 p; ~　　倪清佯装生气：“到了国庆你又不过来。”
　　宴好笑：“国庆肯定过去。”
　　倪清不满道：“高三国庆最多只放三天，你来回跑，能待多长时间？”
　　宴好挠挠鼻尖：“不还有过年。”
　　倪清叹了一口气：“你是一点都不想我跟你爸。”
* x" A- }' G  @4 }* B: O　　“没有，”宴好趴到膝盖上面，眼睛望着下面的台阶，“很想。”
; x2 z! @$ @0 E, h　　下一刻他轻轻出声：“妈，十八岁生日快乐。”
) m9 F2 U. ~" f　　电话里没了声音。
　　手机又回到宴明城手上，他口气严厉道：“小兔崽子，你怎么把你妈惹哭了？”
　　“你不知道你妈每次一哭起来就没完，你爸我哄她得要半条命？”
　　“爸，你态度有问题。”宴好说，“哄自己的老婆，就是要一条命，那也是应该的。”
3 `& M% `: x* e1 `8 z　　宴明城噎住：“小小年纪，可以啊。”
　　宴好谦虚：“还行吧。”
　　“……”
! \& [0 H# \) W0 j　　宴明城叼着烟笑，儿子内向偏执，只有杨家那小孩一个朋友，跟其他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上了高中明显开朗多了，还会跟他们调皮。
: R5 y" \  h  G4 g( g　　“那什么，爸，”宴好顿了一秒，“国庆我过去，到时候跟你们说个事。”
7 G% O8 k+ e2 W4 F2 x　　宴明城蹦出一句：“你谈恋爱了？”
　　宴好心里咯噔一下。
$ p; p/ L; j( ]7 z　　宴明城察觉儿子的呼吸频率不对：“真的谈了？”
! j8 `  E( M3 [; b2 K5 ^　　宴好还没说什么，就听他爸开口：“那国庆一起带过来。”
　　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宴好一时不好揣测他爸的心思，他不假思索道：“一般父母不都反对早恋？”
　　“你已经成年了儿子，不是早恋。”宴明城调笑，“所以说，对象是你学校的同学？”
- s/ t+ s; P. e- g1 d1 z　　宴好的音量很小，透着少年人的青涩:“我还在暗恋中。”
2 ?2 ?9 Q1 U) b: k( ?% L' n2 w　　“什么？暗恋？”宴明城拔高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你还是我宴明城的儿子吗？怎么这么没出息？”
　　宴好：“……”
　　“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9 h2 b! p3 c2 |　　宴明城当惯了领导，气势凌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追就是。”
　　宴好撇嘴：“在追。”
5 Z3 o" V2 x3 |0 G　　“听你这语气，看来追的不顺利啊。”
　　宴明城胸膛震着笑出声，嘴边的烟抖下来一撮烟灰：“要爸给你出点主意吗？”
; ^2 X, {+ H( K( w* M3 G　　“不要，”宴好说，“我自己会想办法。”
4 \( R8 a' }! c3 a8 k! Y. E  r3 ]) [3 [　　宴明城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那国庆是什么事？”
/ m4 Y/ E5 q' i; q( Z+ \3 Q, @　　宴好想打个预防针，又无从下手，他烦闷地掐掐眉心：“国庆再说。”
　　宴明城再问，没得结果，他只好作罢，免得儿子缩回壳里。
3 n. z- j' r! I9 R# {2 y! I　　宴好手撑着腿托住脸：“今天妈生日，我本来想晚上打给她的，没想到你们先打给我了。”
　　宴明城叹息：“我打算晚点去你妈那，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先到我这儿来了。”
　　父子俩相对无言。
  u& f+ L; @1 R% J, r　　宴好看外面一片树叶乱飘：“爸，你要给妈过生日，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工作方面暂时放下，陪陪她。”
, V9 E4 z6 m# p* w9 C) {) `5 g' p　　“我想放下工作，你妈放不下，来的时候带着笔电，上午还有个视频会议。”
7 Y" F4 g: x' f, c6 I" @+ i　　宴明城难得的跟儿子吐了句苦水，“就这样，我去哄你妈了。”
4 F0 p( |0 d5 X, t　　挂电话前又说：“晚上开个视频。”
  ]* u& L4 l5 N8 p: d% X　　宴好把手机放腿上，擦掉上面的水迹，身后有脚步声，他往后仰头，看是江暮行，表情有点呆。
　　江暮行走下来：“班上是热。”
2 O: M+ V; @; z/ j9 E- e. q% p6 A　　宴好瞄江暮行一眼，心想他平时也都回去午睡，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个点来了学校。
! v) g) D5 E1 a　　“楼道里凉快点。”宴好往墙边挪挪，“你坐这？”
& f6 A) z1 V# Y: g　　江暮行摇摇头：“我去买冰棍。”
8 u  r3 w. G: s　　宴好爬起来：“我也去。”
　　——
　　江暮行出了楼道，宴好跳下台阶，同他一起走进了炽烈的阳光下面，被一股热浪扑了满怀。
' W& q9 `3 ^5 Z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步距离。
　　学校里没什么人影，脚下的砖地焦干。
　　樟树被一阵阵燥风扯着轻晃，宴好跟着江暮行从树下的光影里经过，沾了一身清新的木香。
  G9 t. a5 E  f+ Q$ y& Y, [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绕过教学楼，往男生宿舍方向走。
　　宴好依旧走在后面，还是那个距离，他从高一到高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偷看江暮行，也做得最好。
! C2 N6 n5 z* d% e/ }! q" Z9 X　　没人发现过。
　　所以他的暗恋至今完好无损，没遭受到世俗的恶言恶语攻击。
　　脸被晒得发烫，宴好用手捂住搓搓，视线都不敢往上抬，阳光刺眼睛。
　　“班长，明天要到四十度，后天是暴雨，会降几度，后面都是三十度左右，温度最高的两天赶上了期末。”
/ x% ^/ J) p! ]7 T. E# P  I　　宴好无意识地嘟囔，“做卷子的时候，手都黏上面了，桌子上还有水，真的是……”
  w3 S9 J+ L9 o, M+ g　　后知后觉自己太啰嗦，宴好的话声戛然而止，他把步子迈大，从后面走上前跟江暮行并肩，余光小心观察。
　　江暮行突然转头。
　　宴好刹那间就绷紧了后背，像一只受惊的猫，喉咙里发出谨慎而戒备的喘息。
  F. k7 N$ l* V) q0 @9 I- _6 v. x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又看见了小瓢虫？”
　　宴好：“……”
  i+ d  F# F+ Z% _　　“不是，没有，”他说，“我是觉得班长你真的好高。”
　　江暮行继续走：“是你矮。”
　　宴好想也不想地辩解：“我173。”
0 [- C) @- k0 I" _2 h5 v　　江暮行一停，侧过脸看他，眼神像是在说，是吗，看不出来。
- z9 `+ ~" O! l　　宴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转过去跟江暮行背靠背，脚后跟对着脚后跟，说要比比。
- f* o& z1 J$ H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宴好窘得脸涨红，傻逼了呢，他在心里这么说完，耳边响起一声：“比了，还是矮。”
3 N  C5 {/ _3 @1 V* I) m　　身高上的尊严压倒性盖过了局促懊恼，宴好快速转身抬头，拧着眉心严肃道：“我真有173。”
6 Y  U  B( _; g0 i　　江暮行挑挑眉：“这跟你矮不冲突。”
　　宴好吃瘪，好半天才咕哝一句：“我还会长的。”
! v" N3 f8 F- N% g- p/ O4 r! J8 @　　头顶的呆毛都蔫了。
  E! W5 L' m) I5 g　　江暮行偏头看一边，下颌线条收紧。
( H9 L: z: q8 n; X　　宴好以为江暮行不信，他果断抛出基因给自己增加信心：“我爸183，我妈170，我肯定不止173。”
( B3 v9 e! q; i! w　　江暮行说了两字：“挺配。”
　　宴好懵住了，虽然爸妈是配，但江暮行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
　　学校里只有一个小卖铺，在男生宿舍楼底下。
　　下了几层台阶，穿过半圆的石门进去，左边就是。
　　宴好跟江暮行过去时，小卖铺里没有其他同学，就老板，正在数着各种糖果装袋子，一袋二十个，一块钱一袋，他见到有人进来买东西，到嘴边的数字就忘了，只得先把袋子里的糖果倒出来，待会再重新数。
　　老板很亲切地笑着问：“同学要买什么？”
　　宴好撩撩额前湿发：“冰棍。”
　　“中午刚送了一批，都那里面呢，”老板指指靠着门边的展示柜，“你们随便挑。”
1 ~" N1 ]8 Q; `2 ?! ^. ?  L. u  e7 Y9 I　　宴好看到墙上的小电视里放着电影，《岁月神偷》，有他很喜欢的演员，他就没顾得上买冰棍，忍不住地往前凑凑，仰头看了起来。
　　不多时，江暮行已经买好了冰棍，递给宴好一根。
. `' i2 v. b8 g% w5 j: o　　宴好下意识接住：“谢谢。”
　　手里的冰凉让宴好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见是自己喜欢吃的绿色心情，他的表情瞬间一怔，之后是无边的惊喜，欲要说话，却发现江暮行手里的也是这个。
3 U% v- z, L$ t& @! x+ ?* r　　绿色心情应该是放在最上面，江暮行随便拿的。
　　宴好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转而又开心起来，因为江暮行给他买了冰棍。
　　所有的好事情都是从补课开始的。
/ |; \2 {! `' U　　宴好如获珍宝一样捧着冰棍，迟迟没有拆开，仿佛不觉得冷。
　　江暮行睥他一眼：“怎么？要换？”
　　宴好眼睑颤了下，生怕被抢走似的把冰棍捏紧：“不换，就这个。”
+ O2 R/ w# F/ J* ]8 `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
# W2 ^( G$ {) Q. I( r　　宴好撕开冰棍的包装袋，眼睛一直朝电影上瞄，很想接着看。
- |) \0 Y9 J; H0 R  G. F　　但是江暮行肯定要回教室的，不可能在这儿看电影，那他就会跟着回去，一个人留在这能有什么劲。
　　宴好咬住冰棍扭头，眼角瞥到江暮行竟然没走，而是伸腿把一个塑料凳勾到自己面前，在电视机前坐了下来。
　　他的眼睛错愕地睁大，不走吗？
　　呆滞了会，宴好迅速找了个凳子搬过去，跟江暮行一起看电影。
5 p7 R- x% R7 S

第24章
　　老板继续数糖果, 没管两个看电影的学生。
2 f. \. {$ n3 h7 L7 Y' T( b3 i. p　　小卖铺里一时也没其他人进来, 气氛非常的安宁。
　　宴好吸溜着冰棍，正看得入神，蓦地听见江暮行喊自己的名字, 他愣愣转头。
　　江暮行皱眉：“声音小点。”
　　宴好一脸莫名其妙：“啊？”
! b6 G- e0 L' N　　江暮行没看他，看的电视屏幕：“吃冰棍的声音。”
　　宴好茫然了, 他不就是正常的吃？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6 A, S' J* }- C& P. z. a* C　　江暮行嗓音沉沉的：“吃就吃，别吸溜。”
　　宴好：“……”
　　吃冰棍都不能吸溜, 管的真多呢。
2 J  f3 v: z, D4 ]+ m　　——
* N4 A% A/ O( P$ O　　宴好吃完又沙又甜的绿色心情，更渴了，他扭着脖子看展示柜, 想到下午要考他最怕的数学, 担心吃多了冰的，到时候肠胃不舒服，就忍住了再买一根的念头。
　　忍了会, 宴好起身买了两瓶水, 一袋猫耳朵，一袋妙脆角。
　　江暮行见他抱回来吃的喝的，眼角一抽：“你不是看电影吗？买这些干嘛？”
, v6 c+ j% P8 K* F　　宴好不解地眨眨眼睛：“吃东西不耽误看电影啊。”
. o/ e5 s# w/ w+ h# {, \　　江暮行：“……”
3 ]  x' J, Q. k$ s$ z　　宴好给江暮行水, 打开妙脆角的袋子问：“班长，你吃吗？”
　　江暮行：“不吃。”
　　宴好又问：“猫耳朵呢？”
　　江暮行：“也不吃。”
4 l" N3 b" N* L　　“噢，好吧，那我自己吃了。”
　　宴好一边看电影，一边往嘴里塞妙脆角。
5 b6 v3 P5 e: B$ @" R/ @" W　　江暮行都不知道电影演的什么, 全是咔滋咔滋声。
$ Z" L% u# M" E) J+ u! x$ L　　——
　　小卖铺的电风扇固定在货架上，左右摇摆，风力比班上的强很多。
, M3 u5 r0 G  k3 Q$ n. H: S8 J　　宴好要搬凳子对着吹，搬一半听见江暮行出声：“挡到我了。”
( G% W, c) t. \- t# r　　于是宴好又撅着屁股把凳子搬了回去，温顺地坐着。
; c4 m& K5 M5 ~- `& ]  L　　尽管他搞不懂自己怎么挡到江暮行。
2 u% [1 F* g5 @& F　　宴好把妙脆角的袋子打个结，喝几口水就换猫耳朵吃。
　　“班长，这个电影里面的主演我超喜欢，家里还有他的海报跟磁带，都是签名版，我觉得很有珍藏…”
0 O5 N4 N; D% X. O6 x　　江暮行眼睛一扫，宴好就偃旗息鼓。
6 ?; F# p7 i: n, r　　过了一小会，宴好舔掉唇边的细碎末，抓抓汗湿的额头，遮掩着去看江暮行，冷不丁地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 G- Z  d$ S! F  h, ~. |' H! X　　宴好用力吸一口气，僵着身子故作镇定：“猫耳朵很酥很脆，班长你要不尝尝？”
　　江暮行无声地看着他，半分钟后淡声开口：“你看电影话很多。”
: B# e' f5 R6 Z: x- ~　　宴好抿住嘴角，碎发下的眼睫毛轻颤。
　　江暮行的语调平平：“嘴巴还不停。”
% y& u1 W5 T- {　　宴好放在袋子上的手无处安放似地抖了抖，默默收起了猫耳朵。
　　打的是死结。
　　江暮行闻着他校服上的麻辣味道：“这么乱吃，不怕拉肚子？”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不知所措。
　　江暮行揉太阳穴：“看电影吧。”
　　宴好脱口而出：“班长，你人真好。”
5 L5 w& _- V( o: V' H; f) m　　话落，他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喊人在洞口盖点草。
　　江暮行侧过头，一言不发。
　　宴好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笑着说道：“就很关爱同学。”
2 Q, y! l9 l4 i4 N　　江暮行看不出喜怒：“是吗？”
　　“嗯，”宴好说，“大家都这么认为。”
　　江暮行不冷不热道：“我怎么听到的是说我太严格，只讲规矩跟原则？”
　　宴好垮下脸，所以……天又聊死了？
　　刚才江暮行那话才是真的，他能连续当两年班长，是老班指定的。
* a0 k2 p7 e1 G# x, K　　班上的女生都很满意，男生们有意见，觉得江暮行为人处事不讲人情，又吊又傲，还冷，没办法打成一片。
4 }& D; f0 w" {8 e5 ^6 B; [; T6 S　　至于他们为什么又去服从，原因是江暮行的成绩太刚了。
　　一中的年级第一，市第一。
/ m6 e/ ]8 G9 n; L, m　　1班有这样的班长，很光荣，那么点不爽跟面子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学霸们的领域里，主要还是成绩代表一切，谁强服谁。
　　——
( I3 j; b: `1 m5 o2 N# p- c　　宴好脖子上的汗把领口浸湿，有一点痒，他抓了身前的衣服随意蹭蹭，手指纤细雪白，指尖粉粉的。
　　江暮行摩挲了几下指腹。
　　“诶，老江，你在这啊。”小卖铺门口出现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影。
　　宴好听声音就变了表情，来人是江暮行同桌，宋然，意气风发的书生模样。
　　“咦……”
　　宋然十分震惊地走进来，直奔电视机前的两人，看向体格瘦小的那位，仿佛在打量新奇物种。
0 ~* }0 x2 q. ~$ ]　　宴好起身：“我去男生宿舍那边上厕所，班长，你要是回教室就帮我拿一下东西。”
　　说完就对宋然笑着打个招呼，径自离开了小卖铺。
: P5 \9 f$ \* P6 v+ V# t　　宋然往空出来的凳子上一坐：“你跟他聊得起来？”
　　江暮行反问：“怎么？”
8 k3 R0 q4 p1 }3 f　　“好奇，”宋然推推黑框眼镜，斟酌着说，“学校里都在传，我感觉不可信，亲眼见到你俩一块看电影，我不信也得信了。”
　　“哪儿来的共同话题啊？不太可能有吧？”
, v/ V' {6 f0 G　　江暮行不置可否。
5 R7 y+ T' {! ]& x　　宋然买了一瓶冰的茉莉花茶，数好找零揣兜里，还是憋不住地问道：“成朋友了？”
　　江暮行没搭理。
　　宋然眼镜的镜片很厚，配着他端正的脸，显得他较真又公式化。
　　“普通同学可没人有这待遇。”
0 j6 |8 {$ r8 U& I3 n* }) R　　江暮行的声音很冷：“不要打扰我看电影。”
　　宋然满脸古怪：“你不是向来都对电影电视音乐一类不感兴趣吗？”
8 ~/ I. l. G8 V2 i% v7 K+ |　　江暮行的面色漠然。
3 _+ |$ I3 Z, q2 F/ K0 C' x　　——
　　宴好上完厕所回小卖铺，发现江暮行还在。
. C# X$ l. R) T* N　　宋然也没走，正在翻柜台边长桌上的辣条。
3 i- M$ g( o4 C+ F$ `5 f　　宴好注意到电影已经放完了，片尾曲还在响。
　　江暮行的眼睛有一点红。
　　宴好怔在了原地，脚步怎么都没移开。直到江暮行拿着他的东西过来，他才动了动喉结，小声问：“班长，你看电影看哭了？”
+ G; O/ R% \2 H, l0 T　　江暮行面无表情：“没有。”
& e" O( k  ]6 V4 h　　宴好知道江暮行一定是难受了。
9 T% V5 E* C# e! O' A　　江暮行从电影里的人或者事物那里得到了一些感触，牵动了某一部分情感。
, |3 m( C: F6 M; y9 I! t　　宴好决定回头在网上搜那电影，试着去感受江暮行感受到的东西。
) ]4 G: O  a, {% \' u5 c* h9 ]　　一遍不行就看两遍。
　　宴好想在去往江暮行内心世界的这条路上迈近一步。
　　——
2 E# h  U% v* C　　回教室的时候，宴好跟宋然走在江暮行的左右。
" F  Z' o5 b: R6 ^! g　　宴好只对很熟，或者很喜欢的人放松，宋然两者都不算，没什么好聊的。
　　宋然却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逮着宴好问东问西。
: M+ \$ }- A! q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经商。”
　　“那你还有弟弟妹妹吗？”
) ^# O1 d8 G& C' T$ T7 i) {　　“独生子。”
　　“平时看你来学校挺早的，就住在学校附近吧。”
. I8 h, L' ^- ~2 c/ H3 I　　宴好脸上挂着笑意：“你调查户口？”
　　宋然表示无奈：“我问江暮行，他什么都不透露，只能问你了。”
3 ^' O  ]7 Q1 a& {　　宴好看江暮行。
: z) v8 s7 b6 M" ~5 _7 U　　江暮行眼神询问。
　　宴好转过头对宋然说道：“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能让老江特殊对待的人，”宋然没有收敛自己的难以置信，“你是第一个。”
. \1 L7 f. G9 M2 A　　宴好又去看江暮行。
　　江暮行这回没投过去询问的眼神，侧脸的线条尤其冷峻。
　　宴好心跳的频率不但没有因此降下来，反而更快更乱。
' v, V% c  H2 [0 J　　江暮行答应给他补课，很有耐心，他不懂就一遍遍讲，一直讲到他懂为止，尽心尽力。
$ C0 A8 m6 `3 l1 U8 {) f" j+ i　　在宴好的印象里，这段时间江暮行从没发过火，没有哪次露出厌烦的情绪。
　　课外也没刻意疏离。
# `2 [0 j$ T* [. e1 ?$ Y( R　　宴好想找个被江暮行辅导过的人参考一番，这个念头比之前还要迫切多倍。
　　以至于他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栗。
　　宴好用余光瞥宋然，这家伙是江暮行在班上接触最多的人了，也许能提供点线索。
0 _6 X. n/ x+ R# D) h　　“你的刘海好像没变过。”宋然看宴好，问的问题很白痴，“都不长的吗？”
　　宴好理理挡在眼睛上面的发丝，有第三人在，他会小心隐藏自己的心思。
　　“长一点我就剪了。”
　　宋然很吃惊：“你自己剪？”
5 f6 G: m% `/ C3 Q$ R: |　　宴好见江暮行看过来，他就把弓着的背脊挺起来：“只是随便修修。”
  @" ?2 `! @" q$ ?" k3 Y. D2 g9 I　　宋然佩服道：“厉害。”
3 ?! S+ h1 U* N7 W- c$ g" n　　“老江，你说点话啊，别就我跟宴好说。”他找人站队，“是吧宴好。”
　　宴好没站过去：“班长话少。”
0 k( y" }9 R' s  ~) z4 x! x( [2 H　　宋然一副微妙的表情，似是在说，原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啊。
; V9 A5 R. G1 j" c　　宴好垂了垂眼：“你近视多少度？”
/ Q+ A- }4 U% s　　宋然笑容和煦：“很多度。”
4 B: s9 Y6 X& \6 j$ e/ X　　宴好：“……”
　　宋然拆开一袋辣片，问宴好要不要，跳过了江暮行，他口味清淡得要命。
, L; X- s' q# c5 Z# S& m　　宴好想吃，但是不能吃，冷的热的辣的全搅和起来，下午他的肚子就能唱大戏了。
/ d7 f7 y5 {" [& j　　宋然咬住辣片，扯下来一块吃掉，用手背推滑下来的眼镜：“宴好，我原先以为你阴……”
: y) m- ~) E4 ^0 o8 W9 ^# z2 `　　他的话锋一转：“不太好相处。”
　　“现在发现你还挺好的，高三你要是物理哪里不懂可以找我，给你讲讲题。”
+ m$ h, Z4 N# a0 r; @4 E; F9 f　　宴好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江暮行就说话了，冲的宋然：“你物理好吗？”
% f& J8 s# g) ], e　　宋然咽下嘴里的辣片：“大哥，我怎么也是金牌。”
　　江暮行用眼神说，所以？
& F) K2 \. o. t3 Q+ o5 m　　宋然：“……”
6 q% {# `0 @: j: l$ H9 @' K% c　　省级的怎么就跟难以启齿一样？
　　——
　　地上拖着三条影子。
( Y- b; O' N7 D# B9 n" y' X( S　　宴好走几步就去偷偷留意，孩子气地调整脚步，让自己的影子一下一下触碰江暮行。
　　感觉他们是一对恋人，正在拥吻，亲密又美好。
　　宴好捕捉到宋然的影子挨上了江暮行，而且要交叠，脸色一瞬间就阴了下去。
6 y9 A9 z4 n) @3 T　　宋然凑头跟江暮行说话。
　　江暮行突然把他往一边推推。
　　宋然：“？”
　　宴好没注意到这一幕，他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跟江暮行的缠在了一起。
  N) x( ?  q- z1 c: o& O

- D/ S( O6 u  u( J# n& L, D第25章
　　夏天的黑夜来得晚, 数学考完天还很亮, 宴好前脚出考场，后脚就被杨丛拖去买手机。
1 G' s, L) Z6 K7 {! V; H6 j/ f　　宴好在小摊上买了个黑色皮筋，把刘海捞上去扎个揪, 整个脑阔都清凉多了。
　　刘海没了，眉心痣就露了出来, 很小，就一点, 颜色也不过分艳丽，鲜活了五官，衬得眉眼十分灵动。
　　路边算命的老头瞧见了宴好, 看到一大把票子似的眼睛一亮, 捋着几根胡须对他喊：“小伙子请留步。”
　　宴好停住。
+ I$ C- G! x. [5 C9 x* ]　　老头故弄玄虚：“你眉心有痣，此乃富贵之相……”
$ Q- v: `; w' D( A! G$ Z　　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有一套老江湖的味道。
. m  j1 l, _: y  ]: Y/ E' Q　　宴好吸溜一口奶茶, 半眯眼配合着问：“还有呢？”
" \5 r0 R& _3 e　　老头又是掐指，又是摇头，颇为高深莫测地长叹一声：“实难窥透, 贫道为你卜上一卦，才好告知一二。”
5 U! O% y, m9 f　　宴好看看摊位边的纸牌子，一卦五十。
　　一旁的杨丛不声不响地冒出一句：“道友晚上好。”
5 y+ A- n$ }4 j0 g　　老头：“……”
! r* _4 j) B6 t$ F0 F7 A　　杨丛朗声道：“敢问道友平日在哪修行，师出何门何派，师从哪位大能啊？”
　　周围路人闻声侧目, 指指点点起来，老头一张老脸都绿了。
' @6 B$ ?5 C5 Q( B! e  ?: E1 L　　宴好吃掉嘴里的珍珠，肩膀直抖。
　　杨丛瘾是过足了，膀胱也要憋炸了，他提着气四处张望：“小好，我去肯德基撒个尿，你等我会。”
; \1 l- }' V& V　　宴好正要走，无意间瞥到了什么，改变主意的蹲下来，手指了指老头摊子右上角的一排挂件。
　　“那是什么？”
/ z' x$ R& w7 r7 Q: O' L　　老头立刻拿一个给他看：“九宫八卦图。”
　　宴好听着新鲜：“有什么用吗？”
　　老头满是沟壑的脸上一派正色：“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
　　宴好眼睛扫扫挂件：“纯银的？”
) a  v- |' |- A2 ^# \+ \$ i　　老头点头：“那肯定是。”
1 G  G! j6 T! z# R4 T9 `5 e$ B$ _　　宴好一口一口喝着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心里着急，面上却是一派高山流水的淡然。
# S8 P: [0 J, t5 l+ r　　宴好的视线在挂件上停留了片刻，收回的途中捕捉到一物，手就伸了过去。
, y7 G7 C7 d2 i! B  ^; m: u: E# a　　是支笔，有一块地方缠着一圈纸，触感比宴好见过的纸都要细滑，泛着一层浅淡的光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图案。
; X9 d/ x/ J  t1 ?5 d　　宴好摸着笔身：“这也是九宫八卦图？”
　　老头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不太想承认的样子。
' z. X- `) P" {  C- G. H+ K　　宴好又问：“你自己画的？”
　　老头的表情更不自然了，眼神也躲闪着：“不是。”
( V6 k5 C4 A/ p; X3 `! K　　“这样啊，”宴好一脸可惜的放下笔，“是我就买了。”
" y! Z' N5 a8 z" N; ]8 _/ |, I　　老头顿时改口：“是，是贫道画的！”
　　“贫道画这张图的时候，身体不适，所以画得稍微有些粗糙。”老头捋着胡须咳一声，“贫道自己也不太满意，就随便裹在了笔上，写写字用，并没有拿出来售卖。”
　　宴好看复杂的图案，光是看就头晕：“是用朱砂画的吗？”
1 F7 {& m1 E  y9 P　　老头盘着腿：“正是。”
$ x' B) O4 s) {5 [* u7 }　　宴好确定是完整的九宫八卦图，只是图纸没办法从笔上撕下来，就说连笔一起要了。
　　“多少钱？”
2 [. d. y9 @1 H# V　　老头看他脚上的耐克。
　　宴好咽下一口奶茶：“仿货。”
* X8 u/ J& R. u. L) y9 n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百。”
　　宴好给了他五百。
0 ~# q8 b" _1 \& j  Q7 m6 R6 I7 S　　老头用干枯的双手接过五张红票子，有点恍惚，他看看少年眉心的痣，沉吟道：“小伙子啊，你是一副极好的面相，生来带金，父母因你事业更上一层，家庭和睦，你少年有至交相随，青年有挚爱相伴，中年美满，晚年安康，一生富贵。”
　　宴好愣了下，笑着起身走了。
　　老头把红票子叠了放兜里，回味自己卖出去的那张图，心想这是个生财之道，找个时间去山里，静下心来试着再画点。
　　转而又觉得行不通。
　　手画的不像印刷的那么精致完美，不是人人都看得上。
　　刚才那笔买卖纯粹就是碰到了有缘人。
* V7 B+ F* e- ?& b0 f1 k　　——
8 B6 Z$ k3 N% `6 b3 s3 ^% J% Z0 |! v　　宴好往肯德基方向走，喝完奶茶腾出手拧开笔帽看笔芯，是0.5的。
$ }3 V# G: S. F0 `+ q8 S　　挺好，江暮行只用这个型号的笔芯。
/ B9 r& m) T' i% N& i' e% Z　　宴好把笔放进书包里，问跑过来的杨丛：“你要买哪个牌子的手机？”
  K# [, A; r0 A' @4 x　　杨丛两手抄在口袋里，走路吊儿郎当，鞋子拖拖拉拉地擦着地面：“随便看看，哪个牌子都行，反正不要触屏，用不惯。”
/ @, O/ _9 T( H4 x! W7 c　　“早晚都要习惯，”宴好说，“你得跟上时代的步伐。”
+ A% z1 z& N# v  B, _　　杨丛斜眼：“那你怎么没用？”
　　“我去年才换的手机，坏了就买触屏的。”宴好跟他前往地下大卖场，“苹果4怎么样，现在很火。”
　　杨丛的反应不是很热情。
　　宴好边走边给建议：“魅族M9也不错。”
　　杨丛依旧不热情，他又听宴好说了几个牌子，砸了砸嘴：“得嘞，我看我还是买三星吧。”
- D4 I9 O* ]; V; v  n# d　　宴好没意外，这家伙是三星的忠实粉丝。
, `! p3 l2 V+ `0 r1 M1 p　　“要不我这回在三星里面挑个触屏的？”杨丛啧了声，“I9088的外观挺大气，适合我。”
5 j7 h' W' A( C" M　　结果他又说不行：“我还是要买滑盖。”
) v" O' ?) y. m　　宴好嫌弃道：“怎么到你这里，买个手机就这么麻烦，女孩子都没你婆婆妈妈。”
　　杨丛比窦娥还冤：“我靠，我不就在触屏跟滑盖之间逛了一下吗？怎么婆婆妈妈了我？”
　　“再说了，我最后选滑盖，那是有关键原因的好吗？”
　　宴好抹脸，表情阴冷：“说归说，你喷唾沫算怎么回事？”
% M8 e  U2 T8 ]% O4 ^( Q( A+ F' S　　杨丛正儿八经：“老子天生唾沫多。”
　　宴好一脚踢过去：“滚。”
　　“说正事，哥跟你讲讲民情，夏水那货，侧翻机，全键盘，跟笔记本一样，用着酷炫。”杨丛哼哼，“还有你，旋转机，你敢说把屏幕转上去，再转回来，啪一声响，不帅？”
　　宴好嘴一抽。
' u  ?* M& Z' q6 s# I: M6 @　　“滑盖也是差不多，拇指往上一推，屏幕就上去了，老子还能装个逼。”杨丛扯动一边的嘴角笑，“触屏的班上有人用，虽然不用担心排线版失灵，但什么玩法都没有，摸着光秃秃的，没意思，过几年再尝试吧还是。”
/ r+ f7 p8 J3 v  ^% Z　　宴好摆摆手：“行了，赶紧买，我回去还要跟我爸妈开视频。”
/ O/ q4 u. }) k$ [( D　　杨丛一听，痞笑着凑过去搭他肩膀：“是不是要跟你开家庭会议，问你有没有早恋？”
4 G9 n% N; e6 Y5 Y" W& l　　宴好：“呵呵。”
) n, n0 v9 m, y　　——
( A& A5 w) O# K2 C9 d( |　　卖场里很嘈杂，人挤来挤去，闷热至极，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底下堆了一圈燃烧的木柴，还在不断加热。
　　宴好进去就要不行了：“我俩又不会辨认水货跟翻新机，来什么卖场，被当成大肥羊宰了都不知道。”
　　“直接去专卖店算了，苏宁也可以，卖场不靠谱。”
　　杨丛仗着个高，视线没什么阻碍的左右扫动：“别吵，我看看。”
1 ^* B5 L3 R8 P( @　　来卖场就是冲的人多，热闹，好玩儿。
7 i3 ?, E7 r. w# \- s8 S　　有条黏湿的胳膊蹭上来，宴好的头皮都炸了，他找空地站，听杨丛喊：“小好，去左边那家店！”
　　“哪家？”宴好刚要回头，鞋子就被踩掉了，白袜子上多了块脏污。
　　杨丛隔着些距离见宴好脸色很难看，再一想他一发作起来就很难搞定的性情，赶忙拨开人群过去，把他带进了店里。
5 X- F5 I) U. e# V. y5 B　　“爷，您坐。”
6 [% U' s2 t* b  t) P　　杨丛拖过来一把绿色椅子，“坐坐坐。”
& y% X) D4 h2 c" [　　宴好坐下来把鞋拉好，眼里有残留的戾气。
  z- d1 V$ V. W4 ?7 s: x* |/ W$ L　　杨丛怕他这样，嘴还是很欠：“你说你，男生女相，又这么白，不欺负你欺负谁？”
5 J0 d( @2 h# ?* X' l　　宴好冷飕飕地抬头。
7 C6 U& M1 J2 y) f3 P　　杨丛做了个“小的告退”的姿势，掉头找店员咨询手机去了。
　　宴好拿出手机刷刷，给江暮行发了一条信息。
　　-班长，我在华南路的大卖场，你有东西需要我带吗？
　　江暮行的回信里就两个字。
　　-没有。
3 }  D6 g7 i5 h, m5 \& v- i% f　　宴好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上面盖子，没多久就有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q1 i- R% S4 w7 K  S; p　　-你去卖场干什么？
) a6 |7 y5 ^& t7 M　　宴好快速回江暮行。
! i, {' a* s8 a, c2 U9 I8 H2 q　　-杨丛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手机，我陪他来买新的。
　　没回信了。
' I$ k, d- p" c9 D　　宴好等半天都没等到，无聊的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 ~- ]1 X& D, l4 F- k+ D5 e( X) m% V% @　　不多时，他冷不丁地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嗨，小孩儿。”
　　宴好分了神，下落的方块没放对位置，他郁闷地退出游戏抬眼，上次酒吧那个皮裤男倚在一个柜台边，拿着半个面包的手对他挥挥。
! \: P" p0 i! [# ^- T9 w　　没戴棒球帽，一头金发蓬松随意，银耳钉换成了黑耳扣，很不羁，穿的破洞洗白牛仔裤，白T恤，帆布鞋，看着比那晚要年轻，像大学生。
9 @2 q) ?, |% \　　——
　　黄绪走到男孩面前，慵懒一笑：“又见面了。”
　　宴好知道他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感情很要好，不是敌人，就没像第一次那样竖起一身的毛刺。
　　黄绪对别人的情绪格外敏感，他接收到了男孩的反应，有点诧异。
　　这是……又不对他抱有敌意了？
　　毒舌变成了山猫？
. ]- ~1 u* `! J$ K8 a0 B　　黄绪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妙之色，吃了两口面包，道：“小孩儿，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宴好清秀的眉毛轻挑：“什么？”
- w& H, \/ E0 g0 r　　“小事。”
　　黄绪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U盘：“这是你同学托我买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宴好额前碎发下的视线锁定那个U盘。
　　黄绪拍脑门：“啊，忘了说，就是你那个在酒吧打工的帅同学。”
' c* t7 r$ d9 ^0 T% j) u. j4 H　　宴好抿着嘴角，呼吸有点急促。
　　黄绪把剩下的面包吃完，对着垃圾篓拍拍手上的碎屑：“我给你个地址，他跟我约了那儿。”
# y2 y+ s+ k! o& C. j' m; n8 M　　宴好伪装的平静彻底分崩离析，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哪个地方？”
　　黄绪不快不慢道：“就康宁实验小学那边的邻里中心。”
1 l& Y4 }8 M: o' V　　宴好身体的热度瞬间降了下去，原来不是江暮行的住址。
　　“顺路吗？”黄绪说，“要是不顺路，你可以明……”
. k; Z+ R8 Q0 w% X　　宴好打断他：“顺路。”
　　黄绪搓搓下巴：“那挺好。”
　　宴好伸手。
　　黄绪鼻子里出音：“嗯？”
' f5 o9 [* Q2 h　　宴好：“U盘。”
　　黄绪丟他手上，揶揄道：“小少爷的手。”
　　宴好没理，他把U盘塞口袋里，起身去找杨丛。
& E, u4 A1 W; v3 b7 i" u　　黄绪目送两个男孩离开，坐在椅子上松散地打了个电话。
　　“小江，我不是来大卖场修手机嘛，你猜我碰见谁了？”
; Z! l8 X9 x, b( D. a　　那头的江暮行没声响。
　　黄绪的尾音有意拖长：“你那个眉心有痣的同学。”
/ e3 w+ v: e8 ]$ M& D3 @" z0 e　　江暮行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波动：“你把U盘给他了？”
　　黄绪带着银戒的手插｜进头发里，把发丝往后捋了捋：“要不说怎么是学霸呢，就是聪明。”
　　“不过……”他支着头，“地址我也给了，就那邻里中心。”
* f8 f  U) U; V2 d7 U　　电话里的气息声一滞。
　　“怎么，我多事了？”黄绪笑得意味深长，“不应该啊。”
8 |% H+ w% L* b' z　　江暮行挂了。
, p7 `+ [5 F  t( ~1 s　　黄绪听着耳边的嘟嘟声，笑着摇摇头，可算是知道烫伤膏用谁身上了。
　　——
　　宴好跟杨丛打车回去，两人一道，杨丛先到地儿。
5 U# a+ c3 |2 D2 P- c　　“上我家去呗。”
9 i6 v$ d' I1 I6 R& b3 v6 X　　“不去了。”宴好心不在焉，“下次吧。”
0 q% E4 {4 C1 L5 j/ j　　杨丛唠叨两句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出租车重新启动，在繁华的街市里穿行，承载着少年的焦躁与渴望。
　　宴好把玩着手里的U盘，眼睛望向玻璃窗外极速倒退的夜景。
　　“师傅，去康宁实验小学。”
　　“那要掉头。”司机看一眼后视镜，“一南一北，不是一个方向，白跑了十来公里，车费不低。”
　　宴好没说什么。
　　司机也不是外放的性子，提了一句就专心开车。
　　宴好拿出手机编辑短信，敲好了又删，再敲，犹豫不决。
　　结果一不留神，给江暮行发了个空白的短信。
　　没有撤回功能。
　　宴好“腾”地坐起来，手机就震了下，江暮行来信息了。
  i& X% T5 c! _6 X　　一大段，这么快就发过来了。
. p2 R0 ~. w1 I　　-U盘的事黄绪告诉我了，今晚你不用特地跑过来，我不急着用，明天在学校给我就行。
　　宴好的身子倒回座椅里，脸色变换不停，他拨了江暮行的号码，下一秒又慌忙按掉了。
　　还是选择在短信里说。
( b( O$ P% \  a0 z% ]& o　　宴好弯着腰按手机键盘，发了条短信过去。
  m7 H  U& d: ]2 S% d0 T　　-班长，我刚好经过那条路，你方便的话过来一下？
　　字里行间裹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 o" B2 N: v+ j6 z　　明天的见面是明天的，今晚的他也好想要。
　　宴好发完就盯着手机，不知盯了多久，眼睛有一点发酸，江暮行回了。
　　-好。
6 H- ?$ H$ T& m  s) T　　宴好闭上眼睛，嘴角翘起来，很开心。
　　——
　　出租车在邻里中心的东门停下来，宴好付了车费就下车，激动的心被粘糊的夜风一吹，晃荡了几下，生出些许茫然。
　　这里的邻里中心很大，他不熟。
5 g& D$ k( e, r- D　　又是晚上，还是不要乱跑了，就在东门等江暮行吧。
3 d, H4 o2 O' l  j　　宴好刚把头顶的揪松开，放下刘海顺了顺，给江暮行发信息说自己在东门，左侧就突然传来喊声：“宴好。”
　　攒动的空气将那声音推入宴好耳中，他的身子一震，猛然扭头去寻找江暮行的身影。
　　江暮行立在路灯下，也看了过来。
( s+ J9 Q; c" l) r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宴好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炸开的烟花一样，直到看见江暮行拎在手里的水果才消止。
　　江暮行是出来买东西的。
$ L; w0 I: }* q  i( z6 L　　宴好走过去，停在路灯的昏黄光晕边缘，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了句：“班长，这边晚上摆摊的好多。”
0 B* |$ \- L6 e6 _8 J  ?; S' t: p　　江暮行启唇：“有夜市。”
4 g0 F. g6 M7 D9 w0 b: m  a　　宴好哦了声，挠挠脸抓抓耳朵，很局促。
　　江暮行从路灯下的光晕里走了出来。
. z, ~2 s/ F, A　　宴好下意识就把攥在手中的U盘递过去：“班长，U盘给你。”
* {. s9 O: z" x, z" C5 p# I/ R　　江暮行用拇指跟食指捏住，触碰到一片潮湿。
　　“还有这个。”
" I0 n) ~& }6 I, ^　　宴好拉开书包拉链，找出笔给他，随意的说，“我在一个算命的那买的，笔外面有九宫八卦图。”
# |8 S* m( S3 u9 d7 C) `　　江暮行半响伸出手。
　　宴好把笔放他手上：“一块钱一支，我看图案挺酷就买了。”
　　江暮行眼眸微垂，目光落在笔身的红色图案上面。
/ G0 t; z$ |& E* X* Q- n9 ?　　宴好看江暮行迟迟没动静，心里就打起了鼓。
9 F2 q. E) J% B. k9 O7 g8 n2 y　　笔很普通，做工非常的一般，图糙了些……
; e* T4 w# [3 Q+ z+ W　　宴好觉得尴尬，脸开始发烫，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就听江暮行倏然出声：“图是人工画的。”
9 t) m9 @+ x& M$ m! H: c8 a　　“是吗？我还以为印的呢。”宴好垂眼拽两下刘海，笑着说，“笔芯可能不怎么经用，完了你可以换新的，就是0.5的笔芯。”
　　江暮行没言语。
( j- b* K' y6 P+ H　　“那……”宴好蹭掉手心的细汗，顿了顿，“班长，我回去了啊。”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近乎是仓皇地抓着书包背上，转身往路口走，头垂得很低。
　　已经见到面了，该满意了，别的就别想了，太荒谬，不可能的。
1 s. D* ?: P' y　　宴好大概走了有五六步，背后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比夜幕要沉：“宴好。”
　　他立刻回头，眼里映着灯火跟星光，亮得让人为之悸动。
　　江暮行的大半个轮廓都在暗处，面部神情不太清晰：“去我家坐坐？”
+ x- |! L9 S' g7 U　　宴好不敢置信地动了动嘴唇，嗓子眼干涩难耐，发不出声音，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他问，可以吗？
- ^' N3 p% I9 F- j　　江暮行把笔跟U盘都放进水果袋里，淡淡道：“就在这条街后面，跟我来。”
  S' [. [4 R' H( l+ ~1 I7 m* G! N　　宴好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行动，本能地跟上去。
　　江暮行迈着长腿走在前面，步子稳重，背影颀长且冷漠，跟平常一样。
　　宴好前一秒还在看他后脑勺，下一秒就惊慌冲上去拉住他手臂，指尖止不住地发抖，声音里带着气愤的指责跟后怕。
( W5 b8 b  \  n6 {$ W　　“班长，你走路都不看红绿灯的吗？”
　　江暮行微低头侧过脸，眼睑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宴好有种江暮行在发愣的错觉，思维根本就没接上，他吸口气竭力压下自己的神经质，轻声告诉他：“刚才你差点就闯红灯了。”
　　“车那么多，很危险的。”宴好又嘟囔着补了句。
7 l* j- E! H& m) G　　江暮行把脸转向马路，眼睛对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仿佛都没意识到自己被抓住了手臂。
　　宴好用余光偷看江暮行，刚见那会不是挺正常的，怎么现在跟丢了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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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Q  a5 Q8 U3 a7 H第26章
　　江暮行带宴好绕到很商业化的邻里中心后面, 走进摊点最集中的那条街。
　　灯火通明, 人声鼎沸。
　　各色各样的小摊比比皆是，比邻里中心的要多数倍，也乱数倍。
　　摩的, 大排档，摊位, 吃吃喝喝的人，从街头串到街尾。
　　宴好看得咽了口唾沫, 公寓附近的畅西街小吃摊挺多的，他觉得卫生环境不是很理想，但是跟这边一比, 算很过得去了。
　　这边真的脏乱差到难以形容的程度, 整条街都像垃圾堆，要多脏就有多脏。
, {1 `! h1 }  A3 w: m, d2 T& S$ m. g　　宴好有些无从下脚。
　　旁边的江暮行一言不发地走着，魂似乎是慢慢回来了, 却异常的沉默。
　　宴好没注意脚下, 踩到了不知道谁扔在地上的一次性关东煮杯子，里面的浓汤汁“噗”一下飞溅出来，鞋上沾到了一点。
6 \! |" S* N/ }1 i5 d) \; M% R. ?　　他立刻把脚从杯子上拿开, 差点跳起来。
　　见江暮行看过来，宴好僵硬的手脚就恢复如常，想对他笑，却见他递给自己一包纸巾。
& U4 J5 I+ T; Y8 @% Y! U5 `) u$ Y　　“擦擦吧。”江暮行说。
4 z% o9 O1 h+ F: i7 a6 W　　“不用擦的。”宴好连忙摆手，“没事, 脏了就脏了。”
　　江暮行拿着纸巾的手在半空停顿几秒，撤了回去。
　　宴好轻呼气。
　　江暮行看他背在后面的书包，又去看他装着手机的校服裤口袋，低声道：“手机拿出来，别放口袋里。”
, X1 O  ?( z9 x4 h6 t# w　　宴好有点懵：“那我放哪？”
　　江暮行看他一眼。
: K/ A4 X  Q3 R/ ]) o" b　　宴好挠挠淌着汗的脸颊：“我不能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垃圾一起扔了。”
" v% V8 I# l: `　　江暮行：“……”
　　“给我。”
) a' Y8 j0 M# Z% x% i) O　　宴好掏出手机递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百分百的信任。
　　江暮行拿着他的手机：“你走里面。”
　　宴好乖乖照做。
　　江暮行漠然地说道：“这边的治安很差，走路看着点。”
: c* j5 f" V$ u5 K' k　　宴好噢噢。
, `: q' l1 H' t$ J" q　　他嘴上应着，却没过脑，好像不管出了什么事，有江暮行在，都能过去。
　　——
　　大卖场人挤人，宴好一刻都不想待，到了人员混杂的夜市，就飘着一颗心，走在江暮行身旁的每一步都很高兴。
8 k( N% S8 }( k　　约会一样。
　　街上的小吃摊最多，其次是衣服等生活用品，水果摊也不少，比超市便宜很多，卡车装着，随便支个简单的牌子，写着十元三斤五斤，好多苹果都是一篓子一篓子的卖。
! F) J' f$ T& u: }8 ^- g6 O( ~! M0 ^　　宴好一边走一边看：“班长，你住在这一带，晚上看书会不会很吵？”
　　江暮行来一句：“我晚上不看书。”
　　宴好：“……”
6 }/ V! o7 W8 B2 d　　好了，我知道你牛逼。
, W  x) M( n& I4 T  }2 f- J9 O# I　　大排档一溜排了一路，有几个壮汉光着膀子划拳喝酒，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的话，旁边撸串的照撸。
　　店里有年轻女孩在唱《小酒窝》。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宴好被甜美的歌声吸引，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江暮行冷道：“要进去坐坐？”
　　宴好直摇头。
　　路边有几个穿紧身吊带背心，超短裙，细高跟鞋的女人，指间夹着香烟，偶尔聊上一句，姿态妖娆地打量着来往的男人，暗示性很强。
' a& e! x! j: `' O; i7 D! I　　宴好好奇地往那边看。
　　江暮行脚步不停：“是小姐。”
　　宴好把鞋底的塑料袋蹭掉，快步跟上：“都很年轻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4 ~3 @' t; P- y' D7 l1 y　　江暮行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0 {/ I- j/ ]6 w  T. Z　　宴好撇了撇嘴，仔细吗？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
% U) S% s7 I; L# t: G# L* S, Q　　很快的，宴好就察觉到奇怪的地方：“班长，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你从她们面前走过去，她们就跟没看见一样？”甚至还有点像是在躲避？
; g9 d+ z( f2 v$ G+ @　　江暮行不咸不淡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瞎了吧。”
　　宴好满脸不可思议，原以为他住在贴吧里，收集到的有关江暮行的信息已经够多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
　　江暮行竟然也有幽默的时候。
　　这谁能扛得住？
7 F! X* K3 A8 g# v# K# Z　　宴好舔了舔下唇：“你是不是让她们吃过瘪？”
　　江暮行没表情。
+ H9 p. W9 x+ ~% T$ @# |　　宴好小心翼翼瞄了江暮行两眼，觉得他的鼻子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了，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站在这里等我。”
+ A" C& u/ m/ x" e* k* v　　“好。”宴好这么说，人却跟着江暮行进了一家杂货店。
" n" o/ f* }' A& v9 n8 R　　江暮行对宴好的不听话没做出什么反应，像是早有预料，他径自走到货架前找灯泡。
　　宴好东张西望。
　　店老板问他要买什么，他本来不想买东西的，眼睛瞥到柜台前的棒棒糖棍，就走过去扯了两根下来。
  d! m) @  h; h/ e8 X　　宴好摸了个钢镚放玻璃台面上，撕开一个棒棒糖的糖衣。
　　“雪糕要不？批发价。”
' a& e6 z7 r5 T6 l　　店老板大概是看出宴好一身牌子货，挺热心的推荐，“有巧乐兹，还有随便，都卖得很好。”
　　江暮行拿了两个灯泡过来，宴好含着棒棒糖凑近：“班长，这家店有0.5的笔芯，你要不要买一把？”
　　口气里全是橘子味儿。
: w8 m& F1 q; m: P2 @5 W: E　　江暮行偏开头：“家里有。”
　　宴好哦了声，等他付完账了就和他一起出去。
) q' ?: F; X$ Z! ?3 W　　夜市的游戏项目有不少，抓娃娃，套圈，篮球打沙罐……
　　宴好身边要是没江暮行，他不会感兴趣，只想赶快回家洗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吹着空调打电脑，这会儿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什么都想玩。
　　“班长，那边娃娃机里有个兔子很像我床上那只，我想去试着抓抓。”
　　江暮行看手表：“抓一只的钱都够买了。”
' p8 I$ [+ H! z, z: C  V4 Z. ^! U: x　　宴好眼里写满惊讶：“你也会这样？”
8 s2 R$ V# X9 D- ?0 J% r* K# }　　江暮行的视线从手表移向他：“怎么？”
　　宴好下意识说道：“我以为你能一抓一个准。”
　　江暮行的面部表情一抽：“想太多。”
) d6 l  L$ y% I% H　　宴好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他记得江暮行说过自己不是无所不能，很多事都做不到，可还是把江暮行当信仰。
　　走了几步，江暮行若有似无地扫了眼那个娃娃机里的兔子。
& Q) L' T2 E3 E9 W　　颜色偏深灰，一对耳朵不对称，毛色一般。
$ V8 l" i4 e1 m$ q$ g　　哪里像了？
6 F& D' P$ i% L5 m$ v+ F　　江暮行又看了眼。
( b& i2 q' G0 V2 g( E　　——
6 O% @; E) D( N) K& k; l5 e$ W　　宴好紧张的情绪掉了一路，走着走着就变得放松下来。
1 w$ h3 [' z3 B! a/ A9 U/ I6 S　　“快到了吗？”
　　江暮行把右手的水果袋换到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前面左转，巷子里。”
. ]' }; Z2 S# j6 h9 r　　巷子口有个小摊，宴好看见一个陶瓷小羊，乳白色的，造型小巧可爱，他问了价格就要掏钱。
! n" |9 W# h9 W　　江暮行阻止他的动作，对摊贩道：“三块。”
　　宴好目瞪口呆，人喊价六十，江暮行砍到三块，这是五十七米大刀吧。
1 I3 _4 _1 G' ?( ?　　摊贩脸色不好看了：“同学，还价可以，但不能像你这么还，你一大刀砍下来，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 ?2 p. G! O1 q/ i, M　　江暮行手里的钥匙晃了晃，擦出清脆声响。
　　宴好其实不在乎几十块钱，江暮行帮他出头，他就在乎了。
" b) H' b+ m; b( l　　江暮行越过摊位进巷子里：“走了。”
　　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 I, o; k; S4 ^0 Y7 r; Q- Y　　摊贩在后头大声喊：“算喽算喽，拿去喽！”
, v1 ~) l/ o1 G% |! _# a　　宴好对摊贩这么快的妥协没感到意外，江暮行说三块，说明只值那个价。
　　江暮行只要开口，就一定能买到。
/ j4 V: X# i6 o- w　　宴好对他有种盲目的崇拜。
" [4 }- [9 U3 Y! o# S　　买了小陶瓷，宴好的心情有些复杂，发小杨丛，朋友夏水，他们都跟他一样，是富二代。
/ y7 p7 t) F6 h  Q  y: Z　　生活观念相似，出来一趟，喝点东西就是小一百，随便买个小玩意，就能花出去学校其他人半年的生活费。
　　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而江暮行会去捡掉在地上，被人踩过的一毛钱硬币。
　　宴好在江暮行面前不但没有半点优越感，反而不安拘谨，被他刻意逃避的那些东西像是约好了，现在突然全部跑了出来，残忍地摊在他眼前，掐着他的脖子要他面对。
　　他才是自卑的那一个。
　　因为他自己一点也不优秀。
　　江暮行发觉后面的脚步没跟上来，他转过身，看站在墙边的人。
  f. l; a$ I% u/ Y5 K# d　　宴好眼睛垂下来，指尖扣着手心：“班长，你会不会觉得我仗着家里有钱就大手大脚？”
8 Q5 `! @3 T7 c6 k7 o　　江暮行回答他：“手脚都不大。”
　　宴好：“……”
) B4 S) j6 g6 h/ z: T) p　　这话明明是答非所问，却莫名就让他安心很多。
7 v$ ?; I8 V: m7 w7 d　　江暮行皱着眉头：“巷子里的蚊子很多，你想喂它们吃夜宵？”
6 y; {4 s! @9 E* G7 [: s1 a3 j　　“不想，我不喂，”宴好嘀咕着小步跑向他，举着手里的陶瓷羊说，“班长，这个真挺不错的，才三块钱，我说出去都没人信。”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了漏掉的环节，眼神剧变。
　　坏了。
　　宴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慌得不成样子，他来江暮行家，竟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班长，我那个，我……我想……”
　　声音很抖很无措。
　　江暮行看出了他的心思，薄唇微动：“家里只有我。”
　　宴好怔住了。
　　江暮行走到一个深红色大铁门前，推开门道：“里面黑，跟着我。”
　　说着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率先进去。
3 B' e" W( |) h- N4 \: N# u- d　　没有感应灯，房子又破又老，灰尘的味道很重。
　　这是宴好感受到的最直接的信息，他跟着江暮行拐上窄窄的水泥楼梯，掉在路上的紧张情绪在这一刻蜂拥般回到他心里，沉得他每次呼吸都很困难。
9 I: J8 ^  W: m1 r6 Y9 C) l　　家是一个暴露最多隐私的地方。
　　而且江暮行的爸妈现在不在家，就他一个人，宴好要在充满他生活痕迹的地方，跟他单独相处。
　　不多时，宴好站在江暮行的家门口，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 ^: ]  |; d; r/ `, A　　上楼的时候撞到了手肘，他也不敢揉。
) s0 i9 g5 N: p$ ?  W' R2 d" V　　江暮行拧着钥匙打开门。
　　宴好听到门发出的轻微响动，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就跟着抖了一下。
+ d$ B- H4 f+ y1 d$ j& [- F  z% {' O　　江暮行握着掉漆的门把手，沉默了片刻：“直接进来吧，不用脱鞋。”
) p# m! m5 D# [8 M9 R　　宴好没有动，发着愣。
　　江暮行的拇指摩挲了几下门把手：“宴好，你还要不要进来？”
　　宴好被叫名字，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 Z9 [, o, z! Q' \  i　　江暮行说：“我关门了。”
　　宴好条件反射地伸过去一只脚，挡在了门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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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R% j0 Y第27章
　　进了门, 江暮行就把水果拎到厨房。
　　宴好在他走后松一口气, 将背上的书包拿下来，轻放在小碎花布艺小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子。
　　客厅面积很小, 东西哪怕收拾的很整洁，还是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
　　家具非常旧, 像是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
* X5 p5 \( y( {　　地面铺着劣质的地板革，拖得很干净, 有些翘皮开裂。
　　宴好想到了江暮行脚上那双球鞋。
　　也许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也许是一开始顾不上，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如果条件允许, 谁不想过得好一点, 过得轻松一点？
　　宴好的心口被难过的情绪蒙住，每个人来世上走一遭，脚下的轨迹是不一样的, 各有各的方向。
　　江暮行有自己的路要走, 原本跟他没有交集，是他人为制造出来的交集点。
　　现在他就站在交集点延伸出的江暮行家里，直面江暮行艰辛的人生。
　　这只是冰山一角。
　　宴好的眼睛酸涩, 眼眶泛红，他仰起头看天花板。
　　白炽灯用很久了，投下来的光不够明亮，灯底下有一些小黑虫，不停地绕着光飞舞。
　　坑坑洼洼的墙上扒着蚊子, 懒洋洋地叮在那里，喝饱了。
" O% W& ?+ U9 \5 e  S: n6 }　　宴好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扭曲的怒意，冲过去对着一只麻蚊子拍下去。
　　手上沾了一小块鲜红的血迹。
　　宴好又去找蚊子打，力道很大，手掌疼得发麻，整条手臂都有点痉挛，心底的暴戾才渐渐被压下去，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掉头坐到沙发上，垂着眼帘发呆。
　　江暮行切了一盘西瓜出来，放到小茶几上面。
　　宴好发现他脖子上有个蚊子包，手指抖了抖，忍不住搓起手心里的血迹。
　　江暮行瞥见了宴好的手心，眼角扫了扫仿佛被红色颜料点过的墙壁：“你打蚊子干嘛？”
　　宴好闷闷道：“看着烦。”
5 K8 [$ y4 g7 v5 F. }. u　　江暮行抬眼。
　　宴好移开视线没跟他对视，坐了会起身去洗手。
' _& G% p4 v( y' m9 M　　——
　　快八点了。
　　明天有英语和理综要考，晚点还要跟爸妈开视频。
　　宴好却在江暮行家里吃西瓜。
3 {& D$ I+ }' q7 H& @* M　　江暮行没吃，他拿着买的灯泡把外面那层纸剥掉，搬着凳子去了卫生间。
　　宴好立即吃掉最后两口西瓜，跑去给他扶凳子。
. u8 R+ x4 d5 X3 r  S　　江暮行让他出去：“不用你扶。”
' U& O/ K% O3 t0 |　　宴好很坚持：“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 d- I4 Z5 O( s6 M6 M　　江暮行没再说什么，他踩到凳子上，站稳了，伸手去够灯泡。
8 u: O* T% W; j& e4 o% h　　卫生间里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朝上扩散出一圈光晕。
　　宴好看江暮行的脚，穿的黑色棉袜子，袜筒藏在裤腿里，再往上是修长有力的腿，他直直地盯着看。
4 N& f  |' v4 |5 J# f　　几个瞬息之后，宴好眨了下眼睛，一滴汗珠颤动着从睫毛上掉下来，他伸手一抹，下一秒就像个变态一样一点点凑近，隔着校服裤，虚虚地用鼻尖蹭了蹭江暮行的腿。
% ~; r* e# z6 ]# L& r$ U" ?　　宴好的心脏扑通扑通疯跳，声音太响了，有些耳鸣，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班长，你连这个都会啊。”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宴好没敢仰头，装作没有察觉地扶着凳子。
( q% V5 b3 ]# |6 m% {( F　　头顶的目光很快就撤回了，宴好后心潮湿一片。
　　江暮行把坏灯泡拧下来：“拿一下。”
4 e9 D/ ~& ?1 b　　递下去之前，用掌心抹掉了灯泡上面的灰尘。
　　宴好接住灯泡放水池边，把新的给他，继续扶凳子。
* ^) i% h1 f1 T( h　　江暮行换好了：“你把灯打开。”
7 Y5 p9 R* \1 e0 @# f, g　　宴好用手臂擦掉蹭一下刘海：“开关在哪？”
　　江暮行眼神示意他看：“门边。”
　　宴好摸索到开关，按下去，视野里瞬间亮堂起来。
　　卫生间完完整整暴露在他眼前。
　　漱口杯，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都是一人份。
　　宴好眼里露出几分古怪，说起来从进门到现在，他并没有看到江暮行父母的痕迹。
+ \& _2 \0 n2 i3 Z# d, ~　　江暮行跳下来：“马桶的水箱有点问题，这边有根绳子。”
& o8 e, _# r9 w1 @) Z- C　　手指指一处：“拽一下就能放水。”
　　宴好回过神来，捉住挂在抽水箱边的灰色尼龙绳子，试着往下一拉，哗啦水声就响了。
　　江暮行抿直薄唇，俯视他的表情变化，听他诧异地说了句：“这个好神奇啊。”
4 n# y6 C* N  R4 K" e0 a　　“……”
　　——
　　之后江暮行又把阳台的灯泡换了。
5 W* u, n2 i" {- i　　宴好看角落里的芦荟跟常青藤，长得都好好，不像他，仙人球都养不活。
　　瞧见了什么，宴好的眼睛猛地一睁：“班长，你夏天不关纱窗？”
! Y% V! |! F, `! m( `　　江暮行看了眼，眉头一皱：“忘了。”
  ?1 U) n1 |9 {; K1 Z　　宴好嘟囔：“……这都能忘。”
　　难怪家里那么多蚊子。
; j+ O4 d/ k' q* O3 I/ ^8 |1 j/ R, V　　江暮行平时很严谨一人，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又丢魂又疏忽大意。
7 `/ Z. E9 q7 d& b$ Z　　“班长，蚊子多了没法睡。”宴好说，“干脆去我那吧。”
  A' Y& T. b# K　　江暮行把纱窗关上，不在意道：“点根蚊香就行。”
% T  V3 c( s- C! a& d　　宴好闻言，只能作罢。
  C* a) c+ l: n- `1 \) _$ f　　江暮行回了客厅。
　　宴好走在后面，发现客厅的墙上有钉子钉过的洞眼，曾经挂过照片，后来就拿下来了。
5 }  L  E0 z3 M+ Q2 P　　“班长，你爸妈……”
　　宴好捏着手指头，欲言又止。
　　江暮行走到一扇门前，推开给他看，跟他说：“这是我妈住的房间。”
　　宴好的头皮顿时窜出一丝麻意，瞬息间就沿着后颈下去，扩散至四肢百骸。
　　江暮行不仅请他到家里来做客，还给他看自己妈妈的房间。
) U$ |& _& }* K! b% f1 K- D2 J) o　　梦里都没有过。
　　宴好重重咬住舌尖，刺痛跟血腥味让他稍稍清醒，他装作轻松的样子，朝江暮行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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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大概十五平左右，空气里有极淡的玫瑰熏香味。
* Z# ^% h, o$ c- s2 ?　　木床靠墙放着，上面没有被褥，只有一张凉席。
3 m2 C4 F7 e' f! g　　旁边小桌上有几本旧书，玻璃花瓶里放着一些干花干草，修剪过。
( i* a* S5 N( }& C2 M% C- S5 I　　而且玻璃瓶上还有两三片花瓣，颜料画的，看似随性，实际精算过构图。
9 }5 p8 ^: A; ?" |2 y2 e1 @- [; N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妈妈很有小情调，他还注意到小桌左边墙上贴着几张油画，都是暗色调，看着压抑。
* p& _6 D1 Y7 ~5 h　　江暮行的语气平淡：“我妈年轻时候喜欢画画。”
+ ]6 k+ z- g$ l" k: Y1 w　　宴好说：“那她现在……”
9 B. Y$ ?# Z% O1 S　　江暮行还是那个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她在疗养院。”
$ a9 t. h6 i; ~; ]　　宴好整个人都愣住了。
- P( x- F, [" z6 W+ U, U　　“答应给你补课的第二天，周日下午，”江暮行说，“我把她送过去的。”
　　宴好愣愣地看着他。
+ N4 Z7 [7 d% G7 s% K　　江暮行带上门，话声夹在那丝冰冷声响里面：“我爸五年前就死了。”
- k7 t0 m* {& i　　宴好先是茫然的站着，过了好一会才惊醒，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煞白着脸磕磕巴巴：“对不起，我……我……”
$ X* M+ Z  E1 p- H# d& v/ `　　江暮行注视着他，嗓音有几分暗哑：“你道什么歉？”
+ ~8 J" h& u+ E　　宴好不知道，胸口闷得要命，他有些想哭。
　　在一中，江暮行是学霸们仰望的存在，他身上有太多值得同龄人去学习的东西。
3 {# [$ h3 V& f1 X' ?8 ~　　自律，冷静，坚强，节俭，沉着，稳重……
9 \7 X2 P& C* \　　所以很多人会去关注他。
$ `  w2 `4 k( b　　有些事情花心思跟时间就了解到了，有些事情谁都窥探不到。
　　譬如江暮行的家世。
　　只知道他的家境很差，却不清楚其中缘由。
. o5 l# _, |; F0 v/ O　　越隐秘，关注他的人就越想知道，猜测也越多。
　　宴好不会去胡乱猜测，更不会跟谁在背后讨论，但他幻想过将来有一天江暮行能带他回家，把别人都不知道的一面分享给他听。
) S; O$ d: x3 D( @: ]$ e　　不管是作为特别的同学也好，特别的朋友也罢，他只想江暮行的那一面就自己一个人知道。
　　像现在这样。
$ `  s) G! I" l& B　　可突然摊在他眼前的事实太残酷了。
! P+ J, W* V5 i3 O9 W' I: I　　江暮行要把自己隐藏的那部分露出来，就必须先撕开内心的伤口。
　　宴好没想过是这样子，真没想过，他用力吸口气，嘴唇轻微颤抖：“那你打好几份工……”
　　江暮行揉着额角，半响低笑了声：“家里欠了很多债。”
2 y1 B: L. M, Z2 d0 g3 R% @　　宴好第一次看江暮行笑，他却哭了。
: {: e' `  J+ V! R+ I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宴好慌乱抹把脸，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
& m+ @/ \1 [3 l: S+ v　　江暮行在沙发上坐下来，吃了一片西瓜，擦干净茶几上的汁水，之后就半睁着眼，看墙上的那些蚊子血。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里传出冲水声，宴好开门出来，眼睛被刘海挡住：“班长，我给你的笔，就那个九宫八卦图，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你放笔袋里吧。”
/ n# W  R8 T9 d0 K$ \: s! m　　江暮行恢复成一贯的冷淡：“这你也信？”
　　宴好不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用沉默来表达他的坚定。
　　那里面裹着的是一种很纯粹的关心。
　　——我想你好。
/ k1 p' t2 u% d; y6 n　　江暮行看着自己搭在腿上的手，沉默良久：“谢谢。”
　　宴好的身子剧烈一震，通红的眼睛又湿了起来。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宴好的，江暮行喊他：“电话。”
　　宴好垂着头过去捞了手机转开，见是他爸打来的，他翻涌的负面情绪就登时一凝。
　　“我还在外面，嗯，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没事的，”宴好背对着江暮行擦眼睛，“到家跟你们开视频。”
　　江暮行在他挂掉电话后问：“要回去了？”
- D8 U  [6 b0 c. E0 z　　宴好抿嘴：“嗯。”
　　江暮行起身：“我送你。”
- {  V( G2 y# }' X* J　　宴好理了理刘海，小声道：“不用你送的，我认得路。”
' s# y5 g6 I) \2 N& S; s　　江暮行挑眉：“我要下楼买东西。”
5 a0 ]' \" F" C6 N- V3 Q9 r　　宴好哦了声，走到门口时停住：“班长，你家就一个房间，平时你睡哪儿？”
　　江暮行轻描淡写：“客厅。”
- V# }: G: F: U5 U# T) Y! L/ e　　宴好下意识去看布艺小沙发，他躺上去都不够地方，脚要腾空放。
　　江暮行比他高多了，怎么躺？
; l. J- x* ]. w4 |! \, H) X　　宴好的呼吸发紧，手指冰凉，冷不丁想起来一个奇怪的现象。
9 _$ Q6 @, _: z　　江暮行的妈妈去了疗养院，房间空出来了，怎么他没住进去？
　　宴好想不通，却没问出口，他不想再看到江暮行疼了。
　　江暮行拿了钥匙跟手机，颔首道：“走吧。”
　　宴好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暑假期间想办法让江暮行搬到他那里住。
　　——
) m& `9 r9 P+ |8 S3 ^　　夜色正浓。
1 B0 ^  Q/ p& V4 n4 Y7 W　　江暮行把宴好送上车，回去的路上经过娃娃机那边。
. N* h1 l9 v4 c1 h/ K- o' f　　片刻后，江暮行动身回家，手里多了一只丑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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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L# u: n$ S第28章
　　宴好回家就开电脑跟爸妈视频。
　　那边是下午, 十七八度的天气, 倪清在丈夫的住处，拢着一条黄蓝色披巾，棕色波浪卷发微湿, 她凑在镜头前，眉目秀丽, 皮肤保养的很好，看不出是一个十八岁孩子的母亲。
　　“好好, 你怎么瘦了？”
0 U& |8 `4 S) u' n1 ?6 T8 v* a# L　　宴好是瘦了，为了期末能考好，努力了一把：“摄像头的问题。”
. F) K0 t/ u4 ^, j0 ~) c' T' A, Q3 C9 I　　倪清说道：“那你把摄像头调好。”
　　宴好：“……”
　　视频那边的宴明城拿着文件晃过, 幸灾乐祸地丢一句：“你妈也是你能忽悠的？”
　　倪清板着脸怼他：“我跟好好说话, 你插什么嘴？”
4 X/ l  J! S4 V　　完了就对着视频里的儿子笑得温和：“好好，不管你爸啊，你跟妈妈说说, 为什么在长身体的时候反而瘦了？”
　　宴好抓刘海：“补课补的。”
　　倪清拧了细眉：“以前你也有请家教, 没见你哪回瘦过，这次你说你找的你班长，就那个学习很厉害的男孩子, 怎么，他欺负你了？”
/ s/ ^$ x# G8 r　　“没有，他没欺负我，他人很好，对我的课业很负责。”宴好难得的撒娇, “是我认真了嘛。”
; r9 n. L3 K$ s6 z9 c7 T　　倪清不知道是该在意儿子竟然对她撒娇了，还是该去在意他在学习这件事上的认真。
　　“我班长暑假也会给我补课，他答应一直给我补到高考。”宴好说，“妈，明年我想考好一点，上一所自己喜欢的大学。”
　　倪清有些吃惊：“好好，你这是确定明年不出国了吗？”
- G. V) ]+ A: _8 x; j　　宴好把架在电脑旁的摄像头调了调，正对着自己，让他妈看见自己的坚决：“嗯，我要留在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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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清往后坐一点，端起红酒抿了口，看起来是在舒缓自己的情绪。
* F3 U9 }) T" N2 F: P; r* ~5 X　　旁边处理工作的宴明城听见了母子俩的谈话，他走过来：“想好了？”
　　宴好点点头。
) }/ r. R1 u* F  n2 d　　宴明城没再说什么，成年人做了选择，产生的后果要自己承担，他尊重儿子的决定。
　　“那就去拼，争取考上第一志愿。”
  F/ M2 i) f# e4 g　　倪清不是很认同丈夫的态度，他们国内国外打拼了这么多年，手上有的是资源，完全可以铺一条平坦的大路给儿子走，他不需要辛苦，只要开开心心的。
& K0 n* P# ^4 P  p- E/ |　　肩膀被丈夫按住了，有意地捏了两下，倪清顿了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 D$ X2 j8 N/ z5 E  }　　宴明城摸着妻子披散在肩部的头发，对儿子说道：“生活费还有吗？”
) q; C- l" [# e  r7 G4 j6 z6 J　　“有，”宴好说，“卡上还有大几万块，暂时都花不完。”
4 A& i; r# z5 h* u! ~5 o' k2 d8 ^2 \　　宴明城还没说话，倪清就抢在他前面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花不完不知道自己存着？”
　　“……”
$ C2 V2 g. {8 @6 y　　倪清：“以后卡上的余额也不要告诉你爸。”
5 `1 U5 ~+ |' {) o" J　　宴明城哭笑不得：“老婆，你这话说的，很容易误导儿子，他又没兄弟姐妹，咱俩什么不是他一个人的？”
( {7 N' `9 h" @' q, v! i　　倪清拍开他的手，对儿子温声细语：“好好，你爸有一句说的对，爸妈什么都是你的，所以你最重要的是要快乐。”
　　宴好剥了一颗苹果糖吃，笑着“嗯”了声。
　　那个算命的说他命里带金，爸妈因为他事业更上一层，真假不知，不过在他四五岁的时候，爸妈的事业确实上了一个台阶。
　　之后越来越好，越来越忙，陪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房子换了又换，小别墅到大别墅，再到他觉得家里太大太冷清，自己出来住，一晃他就成年了。
　　宴好吃着糖，声音模糊：“爸，你公司是做什么的？”
# z5 V. @- C7 ^( b　　宴明城：“……”
　　倪清笑得温婉：“好好，你知道妈妈是做商业贸易的吧。”
$ I2 B  Z9 n9 D# \4 \, x　　宴好想了想：“不知道。”
　　倪清：“……”
& Q* T2 }* ~9 O4 `( t3 |　　宴明城够到烟盒，甩根烟叼在嘴边：“还想在我面前炫耀，结果搬石头砸自己脚。”
　　倪清说了她跟丈夫公司的主营方向，对儿子说：“好好，你会不会怪爸妈没有时间陪你？”
　　宴好摇头：“不会。”
# _% ~. u. j, s5 H　　倪清跟宴明城不约而同地想，现在不会，小时候肯定会那么想。
　　毕竟那会儿正是一个小孩子情感逐渐完善的时期，很敏感。
* @3 P" O8 O# S" I; s2 a  ~　　很容易就会留下情感跟心理上的缺陷。
- J+ o! |3 _' y) d: D) {2 m　　两口子在事业上是成功者，在孩子的教育上是失败者，没时间跟精力去管。
# i: R8 q/ s4 ^. f　　万幸孩子只是疏离了他们几年，慢慢又接受了他们。
　　现在能一家和睦，很宝贵。
+ R5 d  @7 D0 J% G8 `/ d　　夫妻俩错过了儿子的成长，都在想办法弥补缺席的那些时光，他想要什么都给，不想要什么，就不勉强。
2 |7 [; k- {& q- t* Q  N+ w　　人生是不能两全的。
6 j# j  F3 U% Q% |6 J　　儿子要高三了，他们还在为了开拓国外的市场经营谋划。
　　倪清伤感起来，她在儿子面前不会带上办公时的那一套面具，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 c$ K7 f% E0 t+ s1 z　　不是女强人，就是个普通母亲。
2 {/ }* P  z! v8 n5 m$ v: X　　宴好看出来了，安慰道：“妈，我挺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我上个高中，租的是三室的公寓，靠江，风景很好，每天有阿姨给我烧饭打扫卫生，我穿的用的都是好的，这些全是你们给我的。”
　　倪清跟宴明城用余光对视一眼，都有点一言难尽。
0 \9 R! o! v. M' O9 ^, d  K　　儿子这么懂事，夫妻俩反而难为情，为人父母，他们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 J& l% u+ i5 J; l& j( Q2 ~' V　　“爸，妈，我过得真的很幸福了，有的人，跟我差不多大，很早就要扛起一个家……”
　　宴好没往下说，再说下去就要哭了。
　　世上多的是不幸的人，幸福的光景差不多，不幸却各有不同。
: y2 r" ~8 R, _1 ~+ |　　宴好是幸运的，父母健在，家境富裕，无病无痛，有发小陪着长大，有喜欢的人。
0 Z& D) J6 [. e, t　　江暮行用自己的人生告诉他，要珍惜拥有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 N$ F% B" y; E( i　　——
　　宴明城跟倪清很意外，儿子的情感丰富了很多啊。
5 S3 Z, O9 F8 }7 N  |　　“小好，你那个班长……”
3 a6 }: j9 \. P/ K7 z5 j0 _　　宴明城突然提了一句。
0 t, J1 C- ?' U$ h- c8 r, f　　宴好心下一惊，小半块糖嘎嘣一下就咬碎了：“什么？”
& X# L2 K" J: t8 g5 S　　“我是感慨。”宴明城抽一口烟，“高一那会你说想要家教，我给你请了两个，你都不喜欢，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跟你妈也随你，前段时间你一声不响又找了家教，看样子还挺合拍。”
　　宴好嘴里都是甜味：“一个班的，比较熟悉，年纪又差不多大，有共同话题，玩得来。”
1 e$ u+ |8 U1 [" S+ S: F　　宴明城听到儿子说玩得来，稍微重视了点，儿子的朋友太少了。
　　“你给自己定了目标，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他有一半的功劳。”
　　宴好在心里反驳，不止一半，功劳全是他的，他是我奋斗的目标。
　　宴明城挠挠冒着点胡渣的下巴：“这样，你高中毕业之前，我们一家郑重请他吃个饭，到时候表个态，将来他在工作方面有需要尽管提。”
　　倪清赞同丈夫的想法：“的确是个优秀的孩子，成绩那么出色，听说还长得很好，身边有太多的诱惑了，能抵得住，自律性很强。”
　　宴好脱口而出：“他什么都强。”
　　话音刚落，他就登时起身离开了电脑前：“我去拿喝的。”
　　其实是害羞了。
　　宴明城跟倪清在另一边一阵无语，儿子竟然这么认可，甚至可以说是维护，新鲜得很。
　　——
　　睡前宴好把上次江暮行戴过的那顶棒球帽拿出来，凑上去闻闻，和他的邦尼兔一起抱着睡着了。
　　宴好做了一个梦，梦里江暮行住到他的公寓里，给他讲课，帮他辅导，做好吃的给他吃，还对他笑。
( i) V* [" l9 g& _; p　　不是提到家里欠很多债时那样的晦涩笑容，是很明朗的笑。
　　好看得要人命。
- |- ~4 |% l1 k% P　　然后宴好亲了江暮行的眼睛。
9 S3 U" M$ N6 j% ~3 n- Q* h1 z　　在梦里。
+ ]1 J: N) o- o0 O2 ~: C, }5 |　　第二天的英语跟理综，宴好都考得很顺利。
# A, @% b* @0 J6 d! M* Y+ q　　尤其是英语。
6 q( [' G: ^9 @5 x, \3 ]　　宴好虽然是花钱进来的，但他进的是一中，自己考上了能用钱买的那个分数线，还超了十几分。
0 Q. J6 f# k( p8 M/ m& h# `　　那个分数去别的高中不需要买，成绩也不可能垫底。
1 Q) A: y7 c# _3 x* p　　一中的竞争太激烈了，几分就能拉开很多名次，学霸们都能变成学渣，宴好自然就是学沫了，英语是他唯一的强项，平均分120左右。
  G1 w, K5 a9 _  S8 T　　英语宴好从来都不担心，他知道自己没问题，就是冲不上去。
　　这次江暮行给他划了重点，加上他超常发挥，应该能突破135。
　　尽管在一中英语140以上都很普遍，但对他来说是一次很大的进步，要努力保持下去。
9 h) l  [1 @9 ^9 ?6 L　　宴好觉得对他个人而言，期末的总成绩很可观，有希望能在班级前进四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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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很仁慈，当天就放假了，晚自习都不用上。
　　短暂的假期正式开始。
! P) E4 r% D) C. P. P& T. E4 q　　大家忙着收拾，对于已经结束的期末考试，有人欢喜有人愁，闹哄哄的。
　　宴好却在悠闲的听歌。
　　以前一到假期他就不开心，因为放假意味着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江暮行，这次不一样，暑假江暮行会照常给他补课。
　　宴好想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4 \8 `& r9 r5 ?) v* m　　杨丛跟夏水正在说话，都看见了，一脸惊悚的表情。
: @6 s( n+ ?1 i: n( d% s2 j　　“卧槽！”
* r1 W/ ^6 \& W5 n0 v# x) x　　杨丛夸张地从座位上跳到一边：“好恶心。”
9 |+ C% t" g' b2 w　　“恶心你个头。”夏水笑容和蔼地看向宴好，“小弟弟，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在马路边捡到钱……”
* J0 q6 F. D7 W3 |/ N- p" S! M　　杨丛往下接：“把它交给了警察叔叔？”
　　夏水：“……”
4 r+ N8 o' _' x. v0 B5 }　　宴好的心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他拿出一把糖，唇角上扬着，脸上挂了一抹笑：“吃糖吗？”
　　杨丛跟夏水更惊悚了。
* Y9 O+ {8 x9 Z8 x　　怎么有种请吃喜糖的诡异错觉？
$ }6 F9 b: l) s2 F9 [　　杨丛啧了声：“朋友，你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跟你的两个小伙伴分享分享？”
+ x8 y$ V( }; e- t　　宴好摘下蓝色耳机，慢悠悠绕到MP4上面：“捡到宝了呗。”
　　杨丛跟夏水异口同声：“什么宝？”
　　宴好笑笑：“无价之宝。”
" q3 p8 [, Y/ ?( p, n- `4 ~, D　　杨丛跟夏水眼神交流：中邪了？
　　夏水：要不你掐手指算算？
/ X. N2 p7 h& {% K& z, r　　他俩还没反应过来，宴好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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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n' E9 H　　宴好在楼下接的电话，第一句就是废话：“班长，你在帮老班批卷子吗？”
　　江暮行给了回应：“嗯。”
　　宴好往拐角走：“有没有看到我的卷子？”
　　江暮行：“不是批的我们班。”
　　宴好：“哦。”
3 I7 ?7 M9 y$ j1 V( I4 e' u0 T　　“那大题的分怎么给？”他好奇的问，“只批第I卷选择题？不批第II卷？”
$ y; W# f4 |. u3 ?" x! ^  m. V　　江暮行：“都批。”
　　宴好又哦，江暮行给他打电话，肯定有事，他温顺地等着。
　　那头静了会儿，响起江暮行低沉的声音：“你要是有时间……”
　　宴好没等他说完就立即出声：“我有时间。”
5 x1 d1 U8 |0 @; P# |　　江暮行的语气里听着有无奈：“我话还没说完。”
　　宴好尴尬的一张脸涨红，他垂头踢踢墙壁，咕哝道：“那删掉，当我没说话，你接着讲。”
4 R" A* B, X5 Y6 F　　江暮行：“……”
　　片刻后，江暮行再次开口：“你要是有时间……”
# w2 G8 [% w3 J% S) ^( U; L* L　　那尾音延长了，迟迟没到终点，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宴好想，他大概是热昏了头，否则又怎么会感觉到美好跟暧昧。
　　好像下一刻就能听见烟花绽开的声响。
　　但是烟花没绽开。
2 y) m( {! i# `& v" B" Y　　江暮行把话说完了，只是让宴好帮忙送水杯。
  e; D6 O# V* n* G+ n2 a/ n" }! }4 X　　宴好冲到头顶的热血往下散开，又往上冲，尽数聚集在脸上，眼眶都轻微充血。
　　江暮行在群里说声，就有的是人愿意帮这个小忙，他没那么做，也没找同桌宋然，独独找的自己。
3 R2 C9 R  r3 ]+ c: a　　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宴好的眼前浮现出江暮行住的那个小地方，想到他的家世，心里就又酸又涩，还好他面对困境的时候没有放弃，不然自己就遇不到他了。
% h. G0 W# k3 S( Y　　江暮行承受了那么多，还在坚持着努力往前走，他想要的，总有一天一定都会得到。
　　宴好吸了吸鼻子，欲要说话，被江暮行打断了。
　　江暮行告诉他：“老班去开会了，办公室就我自己。”
1 |1 c; D* F# C0 s　　宴好一愣，江暮行这是让他不要紧张？他又不怕老班。
8 b* o6 w4 T0 D1 a6 I　　江暮行沉默几瞬，淡声道：“宴好，你去我座位拿杯子的时候，宋然找你说话，你不用搭理，拿了杯子就走。”
　　宴好噢了声，听他在电话里叫自己的名字，耳朵麻麻的：“知道了。”
# E/ J$ t+ x5 m% s' M　　虽然宴好想从宋然那里打听江暮行给别人当家教的事，想有个对比，但也没打算就这次问，时机不对。
　　他跟宋然还不熟。
　　况且，现在见江暮行才是第一要紧事。
　　那头没声音了，江暮行也没说要挂，宴好急着给他送杯子，想赶快见到他，就安耐不住地询问：“班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暮行半响答道：“没了。”
　　末了又出声：“早点把水杯拿过来，别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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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w  c; l; S4 L' j+ B7 d第29章
6 w( c! e; c% V& z& X/ z　　宴好刚走到江暮行座位那里, 宋然就看过来, 满脸的小朋友好奇样，仿佛他接下来能变个魔术似的。
) [4 ~7 D7 {9 f2 W　　宋然推推眼镜：“宴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 [4 J7 G2 \8 A　　宴好什么也没说就弯腰凑头, 手伸进江暮行的课桌兜里。
　　周围有人一个两个的看过来，班上嘈杂的声音一滞, 之后响得更厉害。
' I* S3 z% c, t  e) o% e1 r　　宋然一脸趣味：“老江让你给他拿东西？”
  Q+ `* p8 \$ r+ I# _/ b　　宴好没搭理，拿到杯子就走。
" l/ `! G$ A6 _2 t9 |　　宋然：“……”
* C3 c! W  ~/ L9 i1 v8 S6 T: v/ \5 j　　上次不是相处的挺好, 怎么这次都不理人的？
) N7 }  z6 T- x" E5 ^! j8 T　　宋然就是想破头都不会想到，宴好不搭理自己，只是因为某人要他那么做, 他很听话。
　　——
! o* I: _! K6 F6 B　　宴好刚出教室, 就被追出来的杨丛拽住了胳膊。
　　“什么情况？”杨丛一脸见鬼的表情，“夏水说江……”
　　“洋葱！”
/ A+ q; g+ f+ L! i! O2 v4 l　　夏水急匆匆赶过来，把教室的后门关上了, 谨慎留意走廊其他班的人, 压低声音道：“是三点水，别鬼叫。”
　　杨丛：“……”
; {* w: r5 K, }' B0 o) ]　　三点水？都他妈有暗号了？
　　夏水警告杨丛：“不要给小好惹麻烦。”
" S* E  i( x$ k* R& l　　杨丛哈了声：“我什么时候给他惹麻烦了？”
　　夏水哼哼：“刚才在教室，我要是没拦住, 你是不是就上去了？”
6 n' Y: [, U0 ^; W+ a　　杨丛吃瘪，一脚揣在后门上面，发出“嘭”一声响，引起教室里一串惊骂声。
　　宴好扶额：“行了，补个课而已, 反应怎么一个比一个大，搞得好像我背着你们跟人结婚了一样。”
　　杨丛扯扯嘴皮子：“好爷，提醒你一句，你离法定年龄还有好几年。”
　　“是啊好爷，”夏水严肃脸，“冷静点。”
　　宴好：“……”
　　杨丛想到这事是夏水转告给他的，他就上火，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样：“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夏水做了个“承让”的姿势。
　　杨丛要气炸了，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装逼，咬着牙对宴好抛出口头禅，颇为痛心疾首：“兄弟，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L8 G* M- v2 |3 J5 g4 o' I' H: J& w. }　　宴好给他了：“我告诉夏水那会，你在失恋期。”
) A- t4 h/ i7 i' o- @　　“我在失……”
　　杨丛卡住，青着脸不说话了。
　　“在学校里就不聊这个了，回头再聊。”宴好瞥一眼办公楼方向，就朝楼道走，“我要去送水杯，你俩先回去，不用等我。”
3 k2 |# {0 `; d- l: ]　　杨丛跟上去，看他手里的天蓝色水杯：“怎么你花钱补课，还要给他跑腿？”
% T/ w( z7 w% R2 I" q  j) g- u6 ~　　“哪门子跑腿，”宴好踢他，“不就同学间帮个忙？”
　　杨丛嗤笑：“那怎么不让同桌宋然送，不让副班长送？不让他的后座语文课代表送？”
7 |. @: y9 _. g  o) w　　宴好顺刘海：“谁送都可以，他找我了，那我就送呗，多大点事，能不嚷吗？”
6 P% ~! ^4 T, i; a! i　　别班有几人往楼道里打量。
　　杨丛凶狠地吼一嗓子：“看你妈啊！”
% G) d( M/ o. Z" _! G　　视线顿时就撤了。
( N& ~% ]. A" ~- G　　杨丛扒扒一头扎手的短毛：“反正老子跟那家伙不对盘，有他没老子。”
: X5 f0 s. G8 z; l　　宴好哦了声：“那保重。”
4 Q# O# B# l' `4 K0 n; W' `　　杨丛：“……”
　　“操，你听到了吗？”
% b! c/ v' t* g4 z" C　　杨丛指着哥们下楼的背影，大黄狗一样冲夏水汪汪叫，“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吧？他让老子保重，十多年还比不上二十来天，我去他妈的。”
. f. E! M0 ~" h( y( H$ _) `　　夏水深深看他：“你该进娱乐圈。”
. K1 P, t- _" H) C( A　　杨丛手一抹唇，痞气地把眉毛一挑：“哥知道自己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别转移话题。”
2 h( Q$ r' w# A7 I　　夏水摇头又点头，点头又摇头，一脸思考人生哲学样：“怎么说呢，你这个人吧，可以把任何地方当成舞台，任何时候都能躁起来，从不怯场，从不犹豫，从不退缩。”
3 |. i7 ^* X' s. S  g( A5 C( Y　　一个排比句用完，她拍杨丛肩膀：“总的来说，你是个奇葩。”
/ e8 j/ {7 t  d9 h4 r　　杨丛：“……”
　　“站我角度想想？”杨丛靠着楼梯扶手，两手插兜。
　　“你哪个角度？”夏水说，“害怕失宠的正宫娘娘？”
; T& K  {' Q; c: r　　杨丛作势要走。
9 L3 w( ~  w3 |$ x* c　　“不扯了不扯了。”夏水认真起来，“你自信点，穿开裆裤的友谊，不是谁能随随便就超过去的，你依然还是正宫。”
+ y; S$ l! J( G　　“这不还他妈在扯？”杨丛皱皱眉头，“那家伙怎么会给小好补课？”
　　夏水顿时就变了脸：“我听你这想法，是我们家小好不配？”
　　“放屁！他有什么不配的？”
　　杨丛护犊子地来一句，喘口气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一堆的人想找那家伙开小灶，谁都没成，怎么这么好的事偏偏就落在了小好头上？”
　　夏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别人又不是小好。”
　　杨丛眯眼：“按你的逻辑，那家伙就是在打小好的主意，所以没答应别的哪个谁，只答应了他。”
" x( ~8 j, i' d( J1 N　　夏水抓头发：“你说的是人话，可我就是没听懂。”
　　“……”杨丛说，“我是怕江……”
　　夏水纠正：“三点水。”
　　杨丛翻白眼：“行，三点水。”
　　“我是怕三点水对小好另有目的，补课只是幌子。”
! c$ t3 T, B1 h　　夏水一头雾水：“什么目的？骗财骗色？”
　　“三点水的追求者里面可不缺富家女，以他的学识跟皮相，只要他想，勾勾手就行，再说了，小好一爷们，三点水能干什么？”
2 k0 M4 i4 ?, `- D3 u1 y- x　　“跟你这种花痴说不清，我得提防着点。”杨丛把手指头捏的咯咯响，“那三点水要是敢搞小九九，老子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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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去了办公楼，刚放下水杯，什么还没说，江暮行就用笔点点一张卷子。
' ~; N6 t; {. g* q8 j. Y　　“自己估一下数学成绩。”
; r* p2 |+ K' H* K9 ?% z2 V　　江暮行继续批卷，“不懂的问我。”
9 u( O& G0 ?0 E) w, ^/ R　　宴好看过去，是满分卷，姓名那里写着江暮行三个字，干净有力。
4 {3 |5 m) u6 i% w　　“班长，你关心我的期末成绩啊？”
　　“别说废话。”
9 g/ z+ E9 z0 B# h4 w　　“……”
　　宴好偷看江暮行，考之前不跟他说考试的事情，期间更是提都不提，现在考完了，说起来了。
　　那时候是怕说了，他会有压力？
　　宴好自言自语：“班长，你做什么事都这么有责任心吗？”
　　江暮行侧头：“你在嘀咕什么？”
　　宴好指着他的卷子：“你的字好好看。”
& E" E* h* |- F. Y9 M, J1 _　　江暮行手里的笔在旁边桌上敲一下：“我让你干什么？”
　　宴好觉得他做这个动作很严厉，又很性感：“对着卷子估成绩。”
　　江暮行给他一个眼神，那你呢？
　　宴好默默的搬了一把椅子到江暮行旁边，正准备坐下来就听他说道：“去把门关上。”
/ i$ R, ~- V6 h7 X4 x　　于是宴好又去关了门。
3 r) N, `# d" n- S　　宴好照着江暮行的卷子对答案：“I卷的选择题我能拿45分。”
' J" Y; L* ?# _6 C　　“错了3道。”
6 V: X, a, Z1 m　　江暮行停笔，余光掠向宴好，看见他满脸写着“我也太厉害了”，抿紧的薄唇就微微勾了下：“不错。”
　　宴好得到表扬，更开心了，语调就轻快很多：“我只有7道题能确定，其他的都没把握，没想到对了9道。”
  j9 t2 L9 Q! f/ Q　　江暮行收回目光：“错了的先放着，我有时间会给你讲题，II卷呢？”
9 a; H  e0 V+ r& S: I　　宴好往下看卷子：“填空题我好像都对。”
& {" R* a. m8 u. }: r0 i' y5 |2 \6 R　　江暮行目光又移到他脸上：“好像？”
4 Y0 A- u8 N5 U　　“我想想。”宴好纠结着蹙眉心，“有一题我不记得最后自己改没改答案。”
: L3 h- B8 ^0 m! v$ R* W+ r　　江暮行问道：“你估一下最后的解答题，把大概情况告诉我。”
　　宴好仔细看江暮行做的那六道大题。
0 X* T- K9 J. _2 M3 o; x　　江暮行扣上笔帽，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7 x8 A$ L1 R5 f9 |8 m　　办公室里静下来，夕阳的余晖洒了一桌。
" G' o% |+ P4 p$ s　　两个少年坐在一块儿，一个专心对题，看到哪一步就不自觉念到哪一步，一个漫不经心地听着耳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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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0 u2 n* Q4 o- V　　片刻后，宴好把卷子一放：“没办法估分。”
　　他指着倒数第二道解答题：“这题，我的答案跟你是一样的，只是步骤不一样，我写了很多，全挤在一块了。”
; x2 c, M" S7 W/ D3 X　　说到后面他就郁闷地撇撇嘴：“我的卷面不整洁，字也丑，肯定很影响印象分。”
5 `# O+ i) k5 S　　江暮行转着笔帽：“知道自己的不足，就想办法改正。”
　　宴好突发奇想：“我暑假练字？”
8 q3 m1 E7 n( ~　　江暮行没理他的想一出是一出，示意他看倒数第二道题，“这道题的解法，你写给我看。”
　　宴好惊讶地问道：“现在吗？”
4 x6 w% }2 \9 E　　江暮行反问：“很难写？”
　　“比较难。”宴好不好意思的说，“我考试的时候是边想边解的，再验算一次，过程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1 r6 r! U4 L+ ^　　江暮行把笔帽拧开：“那补课的时候再说吧。”
) \4 L4 L. g/ R　　宴好害怕看到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小心翼翼道：“班长，我选择题45分是肯定的，填空题就算不确定的那题错了，其他4题也对，能拿16分，这就已经61分了。”
5 a  G: _. K( l3 H0 M　　“后面的大题，不说别的，有两题都被你划到了，我复习过好多遍，没有一处写错，不会丢一分，数学这次过及格线没问题。”
　　江暮行没有回应。
　　宴好瞬间就慌了，他垂下眼睛，手无意识地抠着卷子一角，声音很小：“我会更努力的。”
　　江暮行看着他：“宴好，你把我的卷子弄皱了。”
　　宴好浑身一抖：“对不起对不起。”
$ c: E$ n9 g0 E; Z+ l% c  }8 x　　边道歉边把卷子抚平整。
5 G$ t2 L4 S. F' ?　　江暮行拿着笔的手加力，眉峰拢在一起：“好了，别弄了。”
　　宴好扭头，江暮行偏过脸，抖抖面前的卷子，低头批起来。
) t; {/ D* J; Z# H- a) s9 A# C　　宴好无措了会就缓下来，发现了奇怪的地方：“班长，你不是口渴吗？怎么不喝水？”
　　江暮行面无表情：“我在忙，没时间喝。”
　　宴好哦了声，总觉得哪里不对。
8 Z! r) |3 w2 E& j2 M$ T　　江暮行在他偷瞄第四次的时候，放下笔拿起水杯，拧开盖子喝了口水。
　　宴好这才有种对了的感觉。
: P3 E. H0 y! z) Z　　——
　　不多时，江暮行一张卷子批完，冷不丁开口：“数学是你几科里面基础最薄弱的……”
　　宴好屏住呼吸，腿并拢，背脊挺直，头垂着，像一个被老师叫来谈话的小学生，忐忑不安地等着接下来的评语。
, D! `! H+ n. }2 n　　江暮行默了三五个瞬息，嗓音低低的：“你能上及格线，我很满意。”
( n8 a+ `2 q" P0 |　　宴好鼻息里带着轻喘，紧握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眼角有些泛红，他就想要江暮行这句话。
　　现在江暮行给他了。
4 h; [& [' o2 r# O, c, i　　宴好积压在内心的焦虑顷刻之间就散了，整个人都变得明亮起来，显得生机盎然，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 L$ `+ X( E0 v9 [0 }　　江暮行摩挲着手指：“如果你其他几科也有数学这样的复习程度……”
! P, X4 |4 _. z( t. z! y' K5 l　　“有！”宴好音量失控地喊了声，回过神来，窘迫的脸烫热。
, W8 Y2 Z- k/ |3 n- {5 C　　江暮行按眉心：“你喊的外面走廊上人都能听见。”
　　宴好紧张地舔舔唇：“那我现在就撤了啊。”
　　这么说了，屁股却没从椅子上挪开，不想走。
　　宴好急躁地啃了啃嘴角，想个什么借口才能多留一会？
- |/ m% y* i+ `. I: f6 A9 ^　　江暮行突然起身去够笔筒里的中性笔，碰到了桌上批过的一摞卷子，本来挺整齐，被他一碰就乱了，他坐回去。
# @  s" o5 b: c; p( v　　“宴好，你帮我把那些卷子理一理。”


第30章
　　宴好卷子理了快半小时, 一张张理, 一张张抚四个角，磨蹭的自己都有些难为情了。
3 G% f- O/ i. J3 J8 I1 `4 G9 H- P　　江暮行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宴好迅速样江暮行那里瞟瞟，发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批卷子, 不禁撇撇嘴。
! p) n4 A. t6 [2 S/ g　　江暮行估计以为他早就走了。
8 u  K, g8 D0 \/ `2 _% a　　宴好轻手轻脚挪后几步，选定一个方位,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站在后面偷拍江暮行。
　　就只是一个背影, 宴好愣是拍了好几十张，这才满意地拿着手机出去。
　　门被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很静。
　　江暮行将笔放卷子上面, 后仰头靠在椅子上面, 半阖着眼吐出一口气。
; Z5 v/ |" n: Y) `; I" Y  x. Z# _　　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背都僵了。
　　——
) h7 U1 j& [1 }+ D/ Z　　晚上宴好去杨丛家吃瓜，俩哥们大眼看小眼。
9 F1 n& @4 W* e2 I" d6 s7 F1 {　　“比一把, 看谁先吃完。”杨丛说, “我输了，新买的游戏手柄归你。”
　　宴好看看桌上切成月牙的哈密瓜：“我输了……”
% H4 Y7 ]* ~! C1 B7 x/ f0 y7 [1 L$ x　　杨丛飞快接一句：“你输了，跟我讲讲三点水给你补课的事。”
; g0 h4 |& }2 `1 s1 i2 e　　宴好直接把瓜拿了起来。
  b9 h) ?5 @1 N( A　　“等等, 我还没喊开始……”杨丛见他已经开吃，连忙拿起自己的就是一通狂啃。
　　宴好吃完的时候，杨丛还有一口。
　　“操！”杨丛把瓜皮扔进垃圾篓里，瞪着宴好，脸上下巴上全是瓜汁。
) L: Z3 M) S' N0 ~- w, T　　宴好气定神闲地抽了张纸巾擦嘴, 好像耍赖的不是自己：“任何游戏都离不开智商，你大意了。”
　　杨丛：“……”
$ S. e+ z3 R' j! _$ g" L　　“虽然我赢了，事情还是会跟你说。”宴好一副大度的样子起身，脱了校服短袖丢地上，“我先去洗澡，你在床上等我。”
　　杨丛的脸一阵扭曲，捏着嗓子喊：“宴总，人家等着你唷。”
　　宴好懒得搭理。
　　杨丛啧了声：“你腰细得没谱了。”
4 M4 y- g" d1 _　　回答他的是关门声。
　　宴好简单冲冲就出来了，他利用吹头发的功夫跟杨丛说了事，剔除掉了他对江暮行的暗恋。
　　杨丛听完鼻子出气：“你果然也崇拜那家伙。“
1 O% u4 j) U3 E# M3 z% {4 }6 E　　宴好耸耸肩：“就是很牛逼啊。”
　　杨丛白眼一翻，人是货真价实的逆天，没得说，只不过……
　　“你平时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他怎么就答应给你补课了？”杨丛冷静分析，“你不觉得奇怪吗？”
# `4 x8 r/ k5 V2 j　　宴好拨刘海的动作微顿。
8 c+ h  o4 u- k9 z$ O　　那会儿告诉夏水的时候，她也是跟杨丛一样的反应，认为不可能。
　　宴好当初没给夏水一套所以然，这会也给不了杨丛。
　　反正他坚持之前的想法，江暮行会答应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综合了种种因素。
" ~3 J7 k5 C  m& v1 `& j; `9 p/ k　　所以其实……还是夏水的答案比较能说得通。
! \% x6 N9 i+ x　　他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5 l1 u3 Y3 M9 g) M6 b% ]+ U　　宴好干脆就这么跟杨丛说了。
! s5 x( ~% Y* N( I* y; l# `* ^　　杨丛依旧觉得很怪异，他突然蹦出一句：“小好，你要是女生，那三点水就一定喜欢你。”
　　宴好的眼皮猛地痉挛了一下，又听杨丛说道：“问题就在你是男生，我琢磨出来的唯一一个合理推论就不成立了，真他妈邪乎。”
　　杨丛并没注意到宴好的失落。
　　“这只是其一，”杨丛叉着腿靠在床头抽烟，“其二是你竟然瞒着我，偷偷找人补课。”
　　完了就满脸深沉地叹口气：“男大十八变，你以前什么都跟我说。”
/ H- p5 r, v, U" N# Z  i/ \　　宴好：“……”
" N5 y% z8 X$ I  P1 S1 r' G　　杨丛眯了眯眼睛：“哥们之间，有一方如果出现这样的变化，只有一个原因，恋爱了。”
8 z+ ?3 z! y& t7 L9 f6 N8 k8 {　　宴好脑阔疼，这家伙发散性的思维比夏水的直觉还可怕，乱说都能说中，他背过身坐在椅子上，垂头剪手指甲：“别扯了，你谈恋爱不还是什么都告诉我。”
  F1 R& q$ ?. N　　杨丛贱兮兮地冷哼：“原来你知道啊。”
　　宴好抽抽嘴。
. ]! I6 ?5 O) M1 f9 V　　江暮行要是小姑娘，宴好会在中考那天见过以后就告诉杨丛，说他在考场见到了一个人，喜欢上了，问怎么才能追到。
- F+ S) P% L& s; c* F( B; c　　可江暮行跟他一样。
' ?5 i# t) m7 @& c8 K) n8 P9 _　　现在这世道，同性恋不会被认同，接纳，只会被恶心，排挤。
　　甚至谁只要随口一提这样的话题，都会引起别人的异样目光跟猜疑。
# W& y  T! p$ S- b& o9 ]2 v2 R6 K- J　　宴好的这场暗恋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很艰难，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无所谓，也不会去管。
　　身边亲近的人还是免不了会在意，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说是肯定都会说的，但要慢慢来，急不得，时机很重要。
　　——
　　杨丛不知道想起了哪个破事，脸绿得跟屎壳郎似的。
　　“昨天我在厕所后面抽烟，听几个家伙议论你，说你跟条小走狗一样围着三点水，把我给气的，我把那几人揍了一顿，并且问候了他们妈。”
　　“今天放学那会看到你去三点水座位那里，给他拿杯子送水，当场就炸了，幸好夏水拦得及时，不然闹大了，惊动了老班，我俩放假还得写检讨。”
2 d$ H$ |8 r/ t: l5 @+ F/ l3 Z, ?　　杨丛踢踢宴好，“你说你，早点告诉我，哪还有这些事？”
6 H: e& ^" b7 t　　宴好的关注点歪进了地沟：“我在学校里什么时候围着他了？”
　　最近虽然比以前接触的多了点，但距离“围着”还很遥远吧？都这么四舍五入法的乱来？
　　杨丛听到宴好那个问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确定一遍后就是满脸卧槽：“你被人说成小走狗，都他妈不生气？”
! U; [7 S' w' ^  S; h* [) Z- K　　宴好继续剪手指甲：“我又不是。”
　　杨丛表情深思：“我记得你比我还小心眼。”
　　宴好：“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
2 l9 n5 e/ B$ x) h　　杨丛：“学习压力大，还能转性？”
　　宴好：“一切皆有可能。”
　　杨丛：“……”
: c/ m% }7 ]. b( o. O: ?" t+ q　　“丛丛，这件事翻篇了行不？”宴好少有的露出示弱的一面，“班长给我补课很有效率，我高考全指着他了。”
6 M$ s7 u6 }) q$ j4 }& [　　杨丛够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放怀里，把一撮烟灰弹进去：“你爸妈两家大公司等着你继承，家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你这突如其来的拼劲让我挺害怕的。”
　　宴好打哈欠：“夏水也怕，你可以跟她抱团。”
　　说着就快速剪完剩下的指甲起身：“我去睡了，明早回去的时候不叫你。”
; z; K1 z6 @" r! P　　杨丛喊他，正经道：“小好，咱1班那牛逼班长我看不透，他太成熟太深沉了，压根就不像十九岁，我们不论是成长环境，还是心智，都跟他有很大的差异。”
. w4 f0 B* m% D7 P5 n! P　　“补课就补着，你想搞好成绩就搞，反正吧，”
　　他咬着烟，声音模糊，“不管是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哥们永远站在你这边，有事劳烦第一个想到我。”
　　宴好举起一只手，对着他摆了摆。
& M) @8 j! M- W( ?　　“对了，“宴好回头，“你还欠我几千块钱。”
　　杨丛差点被一口烟呛到：“妈的，老子都被自己感动到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
　　宴好闲闲道：“亲兄弟明算账。”
　　“还你还你还你。”杨丛抄起新买的游戏手柄丢给他，“这个揣背包里，明早走的时候带上。”
　　宴好走到门口时一停，不着四六地说了声：“丛丛，我觉得夏水挺适合你的。”
　　杨丛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脸上还没好全的伤口都颤了颤：“刚才煞风景，现在说鬼故事，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 G$ T: }* e' q4 U$ H　　宴好一笑：“你不是要通宵看小说？”
　　杨丛：“……”
4 P  d; l7 U/ ]! S/ r# C" G; J　　——
　　期末成绩出来那天，江暮行在宴好的公寓里，刚给他出了几道题让他做。
, u; |! m3 l6 X# }" A" S# n1 V" U" d' {　　老班就把成绩单发过来了。
　　江暮行的视线顺着单子上的排名往下扫，停在一处，下一刻就突然站起来，阔步进了卫生间。
　　宴好正在解算，听到动静思绪就断掉了，他立即放下笔，捞到江暮行的书包，把一侧拖出来的一截线头拽掉。
* j- U) c$ d% A　　看很久了，糟心得很，一直没机会下手。
　　卫生间的门关着，里头没动静。
　　宴好活动活动手脚，坐到江暮行的位子上，看看他的笔袋，发现自己送的那支笔就在里面，欲要拿出来，手机就响了。
　　杨丛在电话里咋呼，声音都变了：“群里发成绩单了，你在第二十一个，我操，我喊我爸妈跟我一块看了，我们一家三口全炸了，群里也炸了！”
　　接着又是一串震惊的我操。
) Q! W- t5 S# u2 ~' [8 B% m1 ?1 I9 ~　　宴好脑子里瞬间一白：“你说我多少？”
5 ^9 v  g( B/ q　　“二十一。”
　　杨丛比自己考到那个成绩还激动，语速狂飙：“正数，全班第二十一名，而且你跟你上面那位就差0.5分，0.5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Q. n& J2 d% e( E5 e% Z　　“这意味着你差一点就进前二十了，你丫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考试吃的什么灵丹妙药……”
　　“操他妈！”杨丛下一秒就气愤地骂了几句，“小好，你别上群里看了。”
+ p0 n" ?2 E6 K　　宴好知道群里会阴阳怪气，觉得他是抄的，私聊的话会更直白，毕竟跨度确实很大，他没想管，这会耳边已经放炮竹了。
1 O! C  q* f, J' K6 n, ?! G5 B　　对于这次期末，宴好心里是有数的，但是成绩真的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又惊又喜，想扒在阳台喊几嗓子。
　　宴好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一手拿手机，一手用力揪住额前发丝，呼吸很乱，他忽地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问：“成绩单是老班发的？”
; h/ z1 w3 w0 S0 z$ K3 f# B　　杨丛说不是。
　　宴好又问：“那是副班长？”
　　杨丛古怪道：“好哥，你是不是跳过了一个？”
　　宴好懵住了，江暮行现在就在他这里，怎么没当面告诉他？
　　匆匆挂了电话，宴好就跑到卫生间门口，冲里面喊：“班长？”
# n# H$ o/ I% u3 |% E  H　　边喊边拍门，情绪非常高亢。
- f- p  Y  c( S; |& M* r, c　　门在一阵水声后开了，江暮行走出来，鬓角潮湿，面部有些许未擦的水迹，流畅的下颚处滑过一滴水珠，擦着滚动的喉结边缘，埋进了T恤领口。
6 b, x; Y2 m/ n) M1 J　　宴好一下就噤了声。
　　江暮行抓起微湿的几缕额发往后捋捋：“成绩已经看了？”
　　“看了。”宴好搓搓发烫的脸，小声问，“班长，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 l9 S% y# J: `  f8 o: J3 j4 ~" c, W9 N　　江暮行面色淡然：“老班是在我上厕所的时候给我发的成绩单，我顺手就丢群里了。”
　　宴好哦了声，杵在原地堵着江暮行：“那个……唔……”
　　他斟酌着，飞快地看了江暮行一眼，“班长，你知道我的成绩了吧，我这次期末考了二十一名。”
8 J. K, Z7 z# [# B　　江暮行：“嗯。”
　　宴好强调：“全班第二十一。”
6 U. l  Y0 d3 |, _% D( X# j　　江暮行：“嗯。”
　　宴好再次意图明显地强调：“比预期的还前进了一名。”
; c! X2 H0 @9 F: u# P　　江暮行：“嗯。”
+ j3 I& C. w. g, u" m$ b$ f; P( B　　三次都是一个回答，宴好有了一点点怨气，浑然不觉地全浸在了语气里：“班长，你除了嗯，就没别的想说了吗？”
7 ~/ m: z/ Y5 b; I0 y0 W　　江暮行低眉看他的发顶：“有。”
* W3 F) r$ G6 I- `" j5 Y( |7 i　　宴好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眉眼上的碎发散开，露出了饱含期待的漂亮眼睛。
, A. \- ?- X3 `　　对视一两秒，宴好的眼睛就被长睫毛盖住了：“什么啊？”
$ Z# e6 C* R8 S8 }- p4 A4 P　　江暮行看他半响，薄唇动了动：“我给你出的题都做完了？”
# j) E; l/ z+ ^' n! v　　宴好：“……”
　　江暮行越过耷拉着脑袋的少年：“跟我来客厅，我们商量一下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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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奖励”两个字就像从天而降的巨大块甜饼, 把宴好给砸傻了。
　　江暮行走到哪, 宴好就跟到哪，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懵懵懂懂, 跌跌撞撞。
　　随时都能张开手臂喊一声“爸爸，抱”。
) j% w; x1 B) m; K3 i+ e$ W　　江暮行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他的额角一跳：“宴好，你喝酒了？”
　　宴好骤然清醒：“班长, 你刚才说要商量奖励是吧？”
; P! u- Z9 ?7 h% C0 b6 |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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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捧着一碗葡萄吃，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之前说好了的，我考到你定的目标, 就邀请你去海边玩。”
/ \# Y7 {0 a5 y$ Q  z  P　　瞥江暮行一眼, 宴好咬开嘴里的葡萄，酸酸甜甜的汁水缠上舌尖，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
& |/ `+ A* s  s) ~( A2 G　　“那我说话算话。”
　　江暮行没给出什么反应。
2 Y" S/ s6 Q7 B) z" i- C, H, [　　宴好给自己打气, 再接再厉道：“现在这个季节去海边玩很合适啊, 时代发展的太快，过几年再去就很商业化了，到那时候可能连一个贝壳都看不到。”
" x9 `. P! e# d5 v  _) |　　江暮行眉头轻动：“本市没有海。”
( z; m1 h  h$ c' z$ o- \　　“我们去A市那边。”宴好把碗往他面前送送, 在他伸手拿走一个葡萄后说，“到时候可以顺便参观一下A大。”
　　江暮行又没反应了。
　　宴好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迟疑几秒，试探性地询问：“班长，你是不是晕车？”
+ E% G7 y& h% h* o# S  v　　江暮行沉默不语。
　　那就是默认了？宴好的脸色变了变, 他从小就很喜欢汽油味，觉得特别好闻，现在感觉自己离江暮行更远了。
　　“晕车很难受吧，那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帽：“要坐多长时间的车？”
) |6 g$ r" l. x" w　　宴好连忙回答：“有动车，三个多小时。”
　　江暮行微垂着眼眸，似是在考虑。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空调里的冷气吹着假常春藤叶子不停晃动，宴好等得越来越焦躁，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出问题了，耳边徒然响起声音：“去可以。”
6 @$ E% K1 r7 N4 S　　宴好猛地看过去。
　　江暮行没再转笔帽了，而是用食指一下一下敲点着，沉默片刻道：“但是我上车会跟废人一样，管不了别的。”
6 k0 Y# R: ^3 p. S　　宴好抿嘴，果然晕车，看样子晕得还挺厉害，他露出笑容：“没事的，班长，我照顾你啊。”
9 I4 e, j; r- E; \/ R' c8 N　　刚说完，就听江暮行问：“你怎么照顾？”
" R6 `9 _& S) K7 c4 l6 A) m, {　　宴好脑袋死机，呆呆地看着他。
　　江暮行掩唇咳嗽了两声：“什么时候出发？”
0 V& A$ M! C$ ~2 f( A( M3 B　　宴好还呆着。
　　江暮行重复一遍，喊了他的名字：“宴好，我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宴好当即回神：“这周天气最合适。”
. {9 p. n) ~  i3 L% n5 B　　“明天是周末，要是你能跟那个咖啡馆老板请到假，我们就可以明天去，然后周三下午回来，晚上你带我去青橙酒吧开眼界。”
5 j( e, A& V4 R' [3 V2 X' Q　　江暮行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明天我不止咖啡馆一份兼职，早上还有一份。”
& R9 k% y: M0 U9 |) @　　宴好头顶的晴天瞬间就被一大片乌云侵占了，他把小半碗葡萄放到桌上，眼底涌出几分阴郁。
7 z- K# l2 m% k" W3 s. a　　江暮行怎么就过得这么辛苦？
. B% [$ b% B+ ^! s  V　　宴好大力抠着手心，胸口闷着一股戾气，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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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H2 T  H　　江暮行去阳台接电话。
. o9 {/ s. N. d　　陈丰在那头给他介绍活儿：“江小子，我这里有份家教的工作给你接。”
0 }, Y- x3 s1 F2 ~　　“算得上是我一亲戚家的孩子，跟你一样，下半年高三，上的九中，偏科严重，你暑假给补补课。”
　　江暮行俯视江边的夜景：“不接。”
　　陈丰就没想会被拒绝，他愣了下：“有钱也不赚？”
) a# T, k0 A# n% p. o$ M, N　　“你不是在家教机构干过吗？给人补课是你拿手绝活啊，有什么接不了的？”
　　“高三的复习很重。”江暮行说，“我只能带一个，否则质量会下降。”
8 f$ r! A3 ~" ^, k6 w　　陈丰不以为然：“随便教教呗，人就是让你辅导辅导，讲讲题，又不是说一定要你帮着送上名牌大学。”
8 {( J6 G# e. L( a, g　　江暮行侧了侧脸，余光透过玻璃门，扫向垂着头的纤瘦身影。
　　“没办法随便。”
　　陈丰还想说什么，江暮行前一步把他的话堵住，淡淡道：“陈哥，谢你好意。”
/ V$ S, _' h, }- ^" S! W7 I( m　　“你这小子真是，太有主见，感觉你比我还成熟，”陈丰也没生气，“既然你不接那就算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钱要准时还啊，晚了大家都麻烦。”
　　江暮行挂断电话，在阳台站了两三分钟回客厅：“周一上午去。”
　　宴好愣了愣：“那回来的时间呢？还是周三下午？”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个海需要看三天两夜？”
　　“还要去A大，A市也有其他景点，难得去一趟，不多跑跑几个地方感觉都不值。”
9 X, J" j' }: ~0 N　　宴好见江暮行一言不发，不由得忐忑起来，就乱说话：“班长，你怎么都没多大的反应？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说完就想咬舌自尽，江暮行答应一起去玩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
5 V2 ?5 C, X' }6 {; S1 G　　这么得寸进尺，他都替自己害臊。
　　“多跑几个地方？”
5 I- M3 X1 f) n　　江暮行眉骨耸起，“你连一个引体向上都做不了，怎么跑？”
　　宴好急于澄清自己，他想也不想就站起来，眉心轻蹙：“引体向上是技术问题，跟腿力无关。”
& m! \4 k6 A: B$ h# {8 A  X　　江暮行瞥宴好踮起来的脚。
　　宴好被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一阵发麻，腿一软，脚后跟跌回了地上，红着脸嘀咕：“我挺能跑的。”
! F. {0 Y% h8 m5 C. n　　江暮行屈指扣两下桌面：“要是你跑不动了，我不会管你。”
　　宴好眼底猝然亮出流光溢彩：“班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 Z( q% t6 ~1 M7 w( Q2 [# [  Z# A; ^　　江暮行偏开头，下颚线条绷了绷。
　　宴好往他身边挪近两步：“那……班长，我的奖励呢？”
　　江暮行睨他一眼。
　　宴好的体温在那一眼里疯狂增长，他无措地挠挠鼻尖：“按理说成绩是我自己的，考得好是我收益，我是不好意思要奖励，可是说要商量奖励的人是你。”
　　后半句轻不可闻，颇有几分找家长讨要糖果的意味，不给不行，说好了的。
　　江暮行拿起桌上的错题本看看，随口一问的样子：“你想要什么？”
! D. c9 S' @/ Z　　宴好怔了好一会，郁闷道：“我没想好。”
! H: N8 v; E  I% t7 ^/ u# a" m　　江暮行神色如常：“那等你想好了说。”
! P0 n$ ^% f- u" b, A! Q　　宴好看他搭在本子上的修长手指：“要是我一直想不好呢？”
　　江暮行说道：“那就表明你不是很在意。”
, c9 q7 Z, I/ d3 Z" ]- x5 l　　宴好：“……”
9 G% T* z5 L4 {$ F1 H　　江暮行看手表：“九点多了，你一个题都没做完，卷子也还没开始讲，我今晚在你这住，课推到十一点。”
　　宴好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往客房方向冲。
　　江暮行沉声道：“去哪？”
1 x* F9 o5 Q  P　　“我去给你拿被子，阿姨收起来放橱子里了，不知道有没有味道，我拿出来放放，空调也要先开一会……”
: {7 m* w& x  b" H　　宴好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客房。
　　江暮行立在桌边，半响抬手抹了把脸，手放下来时，隐隐有一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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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t5 c; A" n8 e: W, R　　宴好睡前才上QQ，发现有同学找他旁敲侧击，想知道他怎么考出来的那个成绩。
, q6 R8 k8 l) a; l. D　　还有人去踩他空间了，评论怪怪的。
　　宴好只回了杨丛跟夏水。
　　接近零点的时候，宴好去敲客房的门：“班长，你睡了吗？”
　　房间里的灯早关了，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洒在飘窗上面。
　　江暮行没躺下来，他靠在床头阖着眼帘，听到门外的声音，没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在第二声响起时，江暮行下了床，赤脚打开房门，看着门口的人，嗓音在昏暗的光线里听着有些哑。
. D, H+ k- t0 U, M5 d4 k　　“半夜了，宴好。”
　　“对不起啊班长，我睡不着。”
9 ~! b$ G3 }. m; K' q　　宴好按开旁边墙上的小灯，眼睛看着地板。
, V( B+ N4 `& m2 R　　江暮行捏鼻梁：“说事。”
/ a0 c: H7 P) P" V3 [6 o　　宴好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就是，那个，我想好要什么奖励了。”
* I1 G( J! O0 a$ K　　他举起手里的纸，垂下睫毛，小心藏着眼底的紧张：“我想你帮我签个名。”
　　那是一张普通的信纸，蓝色单线，空白的，上面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
9 ^% z& z6 M8 Y; N/ d, \/ |7 ~　　大概是灯光太柔和了，江暮行的眉目看起来没平时那么锋利。
　　“我又不是明星，签什么名？”
　　宴好轻松说笑：“班长，你不知道吗？很多人把你当偶像的。”
　　江暮行无动于衷：“这跟你要我签名有什么联系？”
7 p  H7 _. @0 n9 ^9 X1 Q2 ]* j' s　　“有联系，”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我也是你的崇拜者。”
　　江暮行侧倚门框，腰背微弓着，看他头顶乱翘的几根毛。
　　宴好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捏着纸的手无意识收紧。
　　江暮行薄唇一掀：“笔。”
　　宴好恍惚着把笔递过去，看他要在第一行开头写，急忙出声阻止：“等等，不写那里，你往底下写写。”
/ E( }/ W% m& t- b3 v3 Y. U: m1 B　　江暮行撩起眼皮。
　　宴好的后背汗毛蹭一下全竖起来了，表面故作镇定。
　　江暮行不可能看出他的心思，不可能的，冷静点，别慌，他在心里不停地自我安慰。
　　可要是江暮行问起原因……
　　宴好搭好的心理建设登时就四分五裂，他的呼吸跟心跳都变得紊乱。
　　想不出原因。
  A% G( h4 F/ Q: \　　签名的理由就已经有点勉强了，这种要求怎么都说不通。
* ]% u. a+ k$ `2 Y9 h7 R　　宴好打起了退堂鼓，指尖蜷了一下，想抓了纸就撤。
　　然而江暮行什么也没问，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握笔在那张纸右下角写了名字。
　　似乎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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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5 v1 t3 h4 P  z/ @, M　　宴好仿佛在江暮行面前洗了个澡似的，带着一身的汗，同手同脚回了房间。
　　他把捏得有点皱的纸铺在桌上，一点点抚平了，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暮行那三个字。
　　看了很久，宴好摁开自动笔准备写点什么，在笔尖快碰到纸的时候，他的手突然一顿，把自动笔换成了铅笔。
6 d0 U  y5 f  b: a! Y/ W  U$ Z　　先写一回，过段时间再擦掉换别的。
　　宴好屏住呼吸，趴在桌前，认认真真在一处空白的地方落笔，他在纸上写——
" h/ M/ [; j. Y9 U' n( D3 h1 A7 C　　我是宴好的男朋友，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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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0 l- ?. ~+ T+ e第32章
　　周一上午, 宴好跟江暮行出发去车站。
) w* |8 V0 K2 \' y　　八点多, 太阳已经很大了，刺眼的金光直往车窗上扑，试图钻进来跟车里的冷气厮混到一起。
8 |$ `6 b" o5 A1 A　　出租车里开着收音机, 放的是很经典的一首老歌《我愿意》。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 f, m, c# p: k　　“想你到无法呼吸……”
& f! Y5 W5 D2 u1 Z% O8 L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愿意为你, 忘记我姓名……”
: S/ Y& _. h4 N# l& a/ E1 [, l　　宴好耳边是喜欢的空灵歌声，余光里是他喜欢的人。
; m* `2 h- l& w/ P: p　　江暮行后靠椅背，双眼阖在一起, 薄唇抿得很紧, 上车后就是那个样子，不说话，也不睁眼。
# F& H& k5 w7 A& W3 A5 H　　宴好心想, 江暮行的睫毛真长。
3 p) G; w$ M* I* y2 J+ {/ n　　每一次眨动的时候, 那扇影就很像蝴蝶在扑抖翅膀，要飞了。
　　宴好想伸手去碰碰，用指尖拨一拨, 还想放小牙签小火柴棍试试，也想亲上去，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却只能偷偷地看着。
　　车突然停下来。
) w. S" Q  }/ z6 d7 v* i　　宴好捕捉到江暮行的眉头一皱，他的心就往嗓子眼提：“师傅, 堵车了？”
　　“堵了。”
　　司机喝口浓茶：“暑假这点堵不算什么，一会就能走。”
　　宴好挪到江暮行身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问：“班长，你吃晕车药了吗？”
　　江暮行没出声。
7 z: i3 j- [: d: ?" r　　不多时，鼻端多了一丝橘子香。
　　江暮行的眼睑微动，眼皮撑开了，他看见宴好在抠橘皮，让那味道散出来。
; u& N' r" U$ i0 ]　　宴好察觉到江暮行的目光，抿嘴道：“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 n$ ^- }8 T6 `　　江暮行合眼：“到的是车站。”
  v: M9 w  `2 Z6 t7 \　　宴好：“……”
　　不多时，车子重新启动，又在几分钟后停下来，过了人会再启动，一路停停走走。
　　江暮行的面色发青。
2 w* D; |3 o1 |! A　　宴好心惊肉跳，受不了地喊司机：“师傅，你在前面找地方停车吧。”
　　司机往后看：“小伙子，你哥晕车？”
　　宴好闻言，抠着橘皮的手轻颤，他没去观察江暮行在不在意，自作主张地领了这个亲近的关系：“嗯，我哥晕车，晕得很厉害。”
　　司机看了看另一个男生，原来闭着的眼睛不知何时半睁着，头小幅度朝弟弟的方向偏了下，像是有点愣，气色是真的差。
　　“那赶上堵车是遭罪。”
　　司机边找地方停车，边说，“晕车没别的办法，多坐坐就好了，越怕越严重。”
　　车一停，宴好就火速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
: d, _2 K: s% [! M6 [9 _　　江暮行的太阳穴胀痛，他用力摁了几下，打开车门出去。
6 f4 n' e, [8 M, b　　宴好把黑色皮箱拎下来放路边，看蹲在花坛那里的江暮行，心想他靠一辆自行车走天下，大概不止是节省。
  \  P  z2 Z, \' _/ |　　江暮行没吐出来，只是在干呕。
; j2 V; `9 M& t. g! |3 R' l8 D　　宴好感到束手无策，晕车贴橘子皮就一点用都没有吗？他走上前，拧开一瓶水递给江暮行。
　　“班长，这事怪我。”
# G3 u- E. X2 {% I+ b3 U, ]　　江暮行直起身：“跟你没关系。”
. w/ z4 _* P# s( O& Z6 G2 i　　“有关系，”宴好自责的说，“我以为坐半个多小时出租车没问题的，要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打车了。”
　　江暮行拿走他手里的水，重复前一句：“跟你没关系，别瞎想。”
: P# H& _$ N( \6 h1 t$ l　　宴好用鞋尖踢踢地上的碎石子：“那不去了吧。”
　　江暮行的眼神徒然变得凌厉：“你做事就是这样半途而废？”
　　宴好被误解了，情绪就有一些失控，还没忍住地对着他爆了粗口：“妈的，你都这么难受……”
　　江暮行冷冷打断：“我都这么难受了，再中途放弃，一大早的岂不是白折腾？”
　　宴好哑然。
　　“还有，”江暮行的面部轮廓冷冽，“说脏话又是怎么回事？”
3 Z+ U" r* T! a( r' r: v　　宴好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尽管男生之间说脏话很常见，挂在嘴边的多得是，他却不敢在这件事上还击。
! h6 @; U3 S4 c" L2 V　　江暮行仰头喝几口水，低喘着咳了声：“今天多少度？”
3 \; ~1 q1 f6 k, h) N' A　　宴好不明所以，乖乖答道：“三十二。”
　　“三十二度，”江暮行弯着腰，皱眉看他，嗓音沉暗，“你跟我在路边闹。”
- B6 H" z3 I3 Q　　“……”
　　宴好也不知道怎么了，江暮行发火了，他的心跳却在加快。
( H6 ^/ O, E) ]　　感觉他们这一刻心跟心的距离很近，近得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很普通的情侣在拌嘴。
　　——
　　宴好抓抓燥热的脸颊：“那我们都冷静点，好好说，你坐哪个车不晕？或者稍微好一点？地铁还是公交？”
　　“那两个会有很多人，全挤在一起，像塞在罐子里的沙丁鱼。”
　　江暮行又喝水，“这种天气，车厢里的气味会很难闻。”
3 L$ ^. ^6 U( x' K3 {　　宴好看他不停上下滑动的喉结，自己也跟着做吞咽的动作。
6 w% `' t/ _3 s) ^% C3 x4 h　　江暮行拧上瓶盖，突然陈述事实一般开口：“你是坐不了的。”
! K" `, Y% L$ O. n. c0 @9 r) D. w2 P　　宴好身上刚收回去的毛刺又长了出来，他觉得好笑，还就真的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既生动又飞扬，有那么一两分锐利的味道。
　　“班长，我怎么就坐不了？你哪里看出来的？”
4 r& b5 Z) B% R: j' J　　江暮行的眼底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7 l* r( ~% m6 O2 D6 X, ^　　宴好不笑了，唇角压下去：“公交还是地铁，你选一个，再晚点就赶不上车了。”
　　最后两人后半程坐的地铁。
　　——
　　宴好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晴朗。
　　倒不是因为地铁上人多，全程站着，空气还很不好，而是那节车厢里的女孩子都在看江暮行，他想挡，但是挡不住，就很生气。
　　江暮行又高又帅，太引人注目了。
　　宴好今天是第一次坐地铁，还是跟江暮行一起，意义重大，本来应该很开心的，却因为那些视线，好心情一扫而空。
5 d5 @- M1 }" U! e5 V* i' w- ]　　前面的江暮行转身：“地上有金子？”
　　宴好垂着头走路，没吭声。
　　江暮行看了眼他鞋上的几块脏鞋印，喉头滚了滚：“宴好。”
　　宴好听到江暮行喊自己名字，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阳光在他身上流淌，眼里有一小块斑驳的光影。
( a4 v; J  e7 q' ^5 K5 G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深呼吸：“这次是我的个人问题耽误了出行。”
2 N9 f# z- i0 F　　宴好正要替他说话，就听他又说了句：“晕车这个事，我以后会锻炼。”
& l7 z3 o9 |; M' c! ]: ~2 C1 @　　“噢……锻炼啊……”宴好一个激灵，快步走向江暮行，“是要锻炼，不然等到工作了还是挺不方便的。”
0 C1 e6 Z5 s3 I! v  _$ O, I　　江暮行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 F5 O0 y) B0 ~　　宴好问道：“班长，你感觉怎么样？恶不恶心？想不想吐？吃橘子吗？”
8 u" [2 ~( B0 S0 S　　说着就把手里的橘子摊到江暮行眼前，发现快被他捏烂了。
6 q# E! W% Q' e8 s　　宴好尴尬的想找垃圾桶扔掉，头顶忽地响着江暮行的声音：“给我吧。”
& y1 H2 A5 {% X, n　　“这个就别吃了。”宴好把橘子往身后放放，“我包里还有好多。”
$ @' Z3 L" }# Z! R　　江暮行伸手：“拿来。”
　　宴好递到半空又收回去：“那我给你把剩下一点皮剥掉。”
& Q7 C( @4 ~, U3 B3 t　　江暮行看他被橘子汁染黄的指甲。
; d# W8 T6 A  K) N# z, M( g% {0 r　　“宴好。”
4 u0 v, I2 Y% |: f1 W: U# w　　“嗯？”
, c0 K1 o- l4 w9 [; H3 F$ g6 D  c　　“没什么。”
  N; `* k% o- P* n　　下一秒，江暮行就夺走了他手里的橘子，一言不发地几下吃掉。
　　——
& l0 i! E- Y$ b　　宴好针对江暮行的晕车做足了准备，譬如用保温杯装了一杯温的淡醋水，一袋橘子，两袋话梅，几个塑料袋，晕车贴，晕车药，他甚至研究了穴位按摩法。
　　没想到江暮行上车后就睡了。
　　宴好绷着的神经末梢放松了下来，他往江暮行那边靠靠，戴上耳机听歌刷新闻。
　　刷了没一会，宴好就去看江暮行睡着的样子。
　　有人经过走道，朝江暮行打量过来，一个两个的，没完没了。
- w1 T% ]. e$ T: a) o　　宴好拿出棒球帽，小心给江暮行戴上，用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江暮行不舒服地拢起了眉峰，宴好赶紧给他把帽檐往上拉拉，动作很轻，都没敢呼吸。
- \6 U/ i5 r/ i. T/ X　　直到江暮行眉头舒展开了，宴好才松口气。
　　宴好想用衬衫搭在江暮行头上，把他的脸整个蒙住。
4 p; i# _) L0 K) I" P- r　　想想而已。
) Z# p, K, e6 j# q　　真的就只能想想，江暮行又不是他的。
2 Q8 z0 e* X: b( B& n. U　　宴好换了歌听，手跟着旋律敲点腿部，就那么一路听到A市，全程没闭眼，也没上厕所，他就跟一条守着宝藏的毒蛇一样，时刻盯着每一个窥觊的人。
　　——
　　车到站前江暮行醒了。
8 U8 U1 \$ a( N8 Q1 ~( d　　宴好看他把帽子拿下来，就心虚地解释：“班长，帽子是我给你戴的。”
　　江暮行瞥他蜷在腿上的手：“我知道。”
　　宴好的眼色立即就变了：“你，你知道？”
6 c) t* a9 t- |' `) p　　“这是你的帽子，”江暮行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6 ]$ l* N! @+ \3 u　　宴好呼口气：“也对。”
: H: F) ^6 D( H　　江暮行把帽子还给他：“说说。”
, U! O" |; H/ K7 C5 x" b: g　　宴好睁眼说瞎话：“我是看你那边有太阳，就给你用帽子挡挡。”
5 ^$ e+ g2 g) X* [! t) }  r　　江暮行扯一下窗帘，还抖了抖。
　　“……”
　　宴好哈哈讪笑：“这我脑子笨，没想起来拉帘子。”
　　江暮行看过来，目光是幽暗深黑的，那里面不清楚是审视，还是别的什么。
　　有一瞬间，宴好感觉自己被江暮行看穿了，他浑身的血液迅速凝固，内心惊慌不已。
& S$ ^  J7 ~, Q　　太可怕了，一定是错觉。
2 m* O  E8 n( {6 a8 I　　——
$ `2 H+ ^& |% M$ r& v1 _　　车厢里响起了广播声，到站了。
. q+ _; m. n) i% R7 x2 r$ d　　宴好僵着，一动不动。
4 o! _) t8 \, b; d$ Q　　江暮行起身往外面走，膝盖碰碰他：“挪开一点。”
　　宴好在恍神，挪脚的时候没注意，勾到了江暮行的小腿。
　　江暮行没站稳，手撑住了椅背。
. f0 X% C0 v. G" Q" b. e/ O4 j　　宴好仰着脸跟他对视，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在求吻。
: R& U  }$ B5 H+ z: A　　江暮行俯视半响，撑着椅背的手往下移动，碰到他头顶翘起来的柔软发丝，低沉喊出两个字：“宴好。”
- Y2 b$ j% c. ]* \+ L' Q9 l- A　　宴好鼻子里发出一个含糊的“唔”声。
' L/ R2 j6 v) u4 J: r　　江暮行的声音里有无奈，细听之下还藏着些许笑意：“我们要不要下站？”
　　“要。”
　　宴好茫然了几秒，急匆匆道：“哦对，到站了，箱子我来弄，包也给我背，你走你的，你快点下去……”
) a9 e4 v: [. o　　江暮行把说半天还坐在位子上的人拉起来，按着他的后背，把他往排队的人群后面推推：“东西我拿，你先走，我在你后面。”
8 |6 B: A) }0 }4 Y& P9 Y1 E

第33章
　　A市笼罩着一种没有人情味的繁华。
: J% d& u* L/ ?　　宴好要是跟杨丛过来玩, 出了车站就会四处瞎逛, 但他身边是江暮行。
: C* b" i" k+ ~　　再美的景色，再好玩的地方都无所谓了。
6 a7 w, l7 `2 [* s　　宴好寻思江暮行晕车，肠胃不舒服, 要在酒店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他就耍耍手机上的小游戏, 不耍都不会无聊，他可以看江暮行睡觉。
　　因为是双人房, 他们一个房间。
* E2 B" W5 b6 E3 i　　——
& z. x, X1 V$ _* n6 \　　宴好没想到江暮行到酒店把行李一放，就说要去A大。
　　“现在吗？”宴好懵了。
; y2 H) }. Q# ~# S0 B, u5 ~　　“A大离这里不远。”江暮行拉开背包翻找着什么，“我们转一转, 顺便在那边吃饭。”
　　宴好看他脑后一截干净的后颈：“你不睡会吗？”
  k2 o. b; }2 s! ?( Z　　“车上睡过了。”江暮行江将找出来的一盒东西丟向他, “拿着。”
　　宴好接住看看，绿盒的，上面有字, 全英文的, 他看懂了，迟缓地眨了眨眼，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5 x1 @6 F2 O4 c* u5 ]% m& F1 i　　江暮行把背包拎起来往床里面一扔, 在床沿坐下来：“驱蚊的。”
　　宴好用指尖划了几下盒子，他不是很招蚊子的苦逼体质，但他皮肤白，被叮了红包会很明显，而且要很慢才消下去, 通常都会受不了地一直挠。
　　宴好本想到地儿买小瓶装的六神，他看着手里的驱蚊贴，脑袋就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热的，“班长，你买的啊？”
3 A5 g2 k; k8 N( `　　这问题傻逼了。
　　肯定是买的，不然难不成是大风刮的？
　　宴好正要挽救一下自己的智商，哪晓得江暮行来一句：“不是。”
　　“黄绪托人给女朋友买的。”江暮行的语气里听不出波动，面上也不见表情，“随便给了我几盒。”
　　话落就顿了顿：“我只带了一盒在身上，剩下的都在家里，回去给你。”
　　没等宴好反应过来，江暮行就倏然站起身：“你走不走？”
　　宴好的思绪顿时就被打乱了：“走啊，走走走，班长你等我会，我上个厕所。”
  a4 l0 U4 U# O0 Y* n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江暮行吐出一口气，目光从小桌的蓝色保温杯上扫过，又折回去，停顿几个瞬息，上前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淡醋水，眉头皱了皱。
　　“真难喝。”
　　说着，江暮行又喝了几口。
0 p9 s- v1 j8 n. r' N　　——
　　去A大的路上，宴好的肚子吵得厉害，他就跟江暮行找了个饭馆。
　　江暮行只点了碗面，还是清汤面，一根肉丝都没有。
$ Y. {4 F1 \1 R4 d9 `1 H& B2 {　　宴好把菜单翻过来，翻过去，又翻过来，最后将就地要了份鱼香肉丝盖饭。
6 e( L" M- R5 o# r$ w　　他是肉食主义者，最爱的三道菜依次是炖猪蹄，红烧肉，糖醋排骨。
　　再看江暮行，饮食清淡，快成素食主义了。
　　宴好不假思索地说道：“班长，听说总是吃素，慢慢就会变得清心寡欲。”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一抽。
　　“你看出家人，粗茶淡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b# ]+ _; O4 N9 o' }　　宴好振振有词，“还有你，头脑清晰，很冷静，很理智，没有欲望。”
1 v. w- k. U6 F6 v) g" M2 ?　　江暮行额角抽得更厉害。
* m% w% J, l) f- z: Q　　宴好凑到他旁边：“班长，你都不反驳吗？”
7 }0 m% q1 ~: X$ O) ^　　江暮行端起茶水喝：“不反驳。”
　　真没有？那能站起来吗？宴好的视线下意识一点点下移。
　　江暮行蓦地侧过头。
　　宴好立即手忙脚乱地坐正了，没敢再瞄。
; B& n0 }2 Y3 T　　“你的好奇心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尤其多。”江暮行将杯子扣回桌上，“我很正常，什么问题都没有。”
　　宴好微怔：“正常啊？”
3 M* L8 `' E5 n; T* h　　下一刻就脱口而出：“正常就好，挺好的，正常好。”
6 W: x( I$ D/ z# J　　江暮行：“……”
　　——
　　宴好是真饿了，饭一来大口大口的吃，嘴里塞得很满，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 {3 T6 n; n; n" N4 n　　江暮行没多大胃口，捞了几筷子面条吃完，筷子就被他搁在了碗口上面，他后坐一点刷手机。
' v4 C: Y- {" a  |# W" o' r( ?8 ^　　宴好口齿不清：“班长……”
　　江暮行打断：“吃你的。”
　　宴好鼻子里出声儿：“我想跟你说个事。”
7 k* f% y9 {% @3 h　　江暮行眼皮不抬：“吃完再说。”
　　宴好抿掉嘴上的菜油：“哦。”
　　“我忍不住，还是边吃边说吧。”宴好咽下一口饭菜，“老班有没有跟你聊过我？”
　　江暮行的眼皮掀了掀。
　　宴好抓开戳到眼睛的发丝：“从垫底跑到中上游，肯定会引起猜疑。”
　　江暮行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怎么，有人找你了？”
/ R: u2 [# w/ ^% q　　宴好没回：“你还没告诉我。”
　　“目前没有，”江暮行简明扼要说完，“到你了。”
" M. Y+ F- n7 R0 J5 f) p! \  O　　宴好撇了撇嘴：“QQ上有敲我，空间里也有一些评论，没明说，就古里古怪的。”
　　江暮行看着他：“每一分都是你凭自己拿的。”
. J. V' [" K8 B: N9 f0 l: J* U3 V　　“不是啊。”宴好在碗里挑笋子吃，“你给我划的那些重点，好多都考到了，没有你，我不行的。”
　　江暮行慢条斯理道：“先不说其他科，就说数学，选择题跟填空题都有书本上的，原题，没改动一个数值。”
( R2 v& w- \2 B* f3 W( q　　“最后的大题第一题虽然不是原题，但是书本上也有类似的题型，老班考前再三强调过会考那一块，并且划过重点复习范围，照样有一些人丢了分。”
  K8 r+ |* D+ }4 i! ~　　他稍一停顿，言辞犀利：“你说那些分是不是不该丢？”
　　宴好摇摇头：“不该。”
" ~- D" v" D: T　　江暮行又不快不慢地问：“那他们为什么会丢？”
  F% S( h! N* n6 c3 S　　宴好温顺应答：“没复习好。”
　　江暮行在他抬起头时跟他对视：“所以即便是我给你划了重点，你不认真复习，反复去记去理解，归纳成自己的东西，考试的时候在卷子上看到了，只会觉得熟悉，不知道怎么做。”
　　宴好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直直地望着江暮行。
　　江暮行严肃道：“宴好，你要记住，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你必须端正思想，你的成绩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宴好不知道怎么，这会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全身像被一阵电流扫过，麻麻的。
　　“但我确实有依靠你。”宴好说。
6 k! A$ v& }4 ?  L　　江暮行淡声道：“接着吃你的饭吧。”
; _! `" J# l* `! f4 @$ o/ S　　宴好找出所有的胡萝卜丝堆在一起，夹起来一口吃掉：“班长，你的嗓子好了没？”
/ A$ H$ {0 R" m" H　　江暮行道：“好了。”
+ f( w7 e1 ~. k% j# n5 i　　宴好一脸惊讶，考完试就好了，难道真是考前综合征？
* L: I. B% h5 D# |: h; A9 m$ p! {　　“那什么，班长，你坐在那位子上，是不是压力很大，每次考试都很担心掉下来？”
　　江暮行不置可否：“分拉得很开，不会有人能追得上。”
　　宴好：“……”
　　口气很狂，但不是吹牛。
　　——
　　下午两点左右，宴好跟江暮行到达A大。
9 ]5 _9 C: N5 ]  y& i$ |　　这个时间线上，A大放暑假，大门对面的公交站台都是提着皮箱的年轻男女，不时有一串轮子碾过路面的声响。
1 a5 r  m# C) `. D, p　　宴好把头上的棒球帽拽拽，站在大门口把相机给江暮行：“班长，你帮我拍个照。”
　　江暮行举起相机。
　　宴好比剪刀手：“把我拍的帅一点。”
　　话落，他就看见江暮行拿着相机后退好几步，停在一处，然后……单膝跪了下来。
; T. Y- |+ m  T8 m, B　　宴好的心脏砰砰直跳，耳边的杂音似乎都离他远了，他听见了江暮行膝盖碰到灰尘的声响。
　　江暮行喊：“笑。”
　　宴好本能地翘起嘴角，眼尾也弯起来，笑得明媚。
　　江暮行没有动。
+ X& E) F& ?* U　　宴好等了又等，快笑僵了：“班长？”
　　江暮行按下了快门。
　　之后宴好得寸进尺，拉着江暮行站在原来的地方，请一个A大生帮忙拍一下。
* r9 [4 u/ {0 B　　于是宴好有了跟江暮行的第一张合照。
2 W5 D% q! j. M6 j　　虽然他们只是并肩站在一起，没有其他肢体接触，但他们看的是同一个方向，在同一个框里。
　　属于他们的青春年少就此定格。
　　宴好看着照片，心里产生出了一种只要好好学习，什么都会有的感觉。
: t6 q' z- s  M) _: V4 N# O1 O6 v　　整个人都飘了。
　　宴好把照片划过去，又划到自己眼皮底下。
　　感谢前面二十多天的宴好，有他的刻苦跟坚持，才有自己的这一趟圆梦之行。
　　——
　　“班长，我再给你拍几张吧。”
( @3 W  I/ Y# t% y4 e! A2 D　　宴好兴致勃勃的像个春游的小学生，“路牌底下怎么样？”
　　江暮行打着他硬塞过来的遮阳伞，立体分明的轮廓全遮在阴影里：“你到底进不进去逛？还是说，你就在门口拍照？”
　　宴好小步跑到伞的边缘，飞速探头看了看伞里的江暮行：“班长，你是不是不想打伞啊？”
　　江暮行面无表情。
- G7 I" l4 L' r+ {0 I　　宴好咳一声：“我也是为你好。”
　　“晕车的人刚坐完车，身体会不舒服，今天很晒，你在酒店又没休息，万一你晕倒了，我都不好把你弄回去。”
0 I! ]5 s4 P5 E3 ~5 _: A+ e( U　　江暮行嗓音略沉：“帽子加伞。”
　　宴好心说，有时候不方便打伞，所以帽子还是要戴，我只是想安安静静跟你逛个校园，不想你都到哪都是焦点，被人打量议论。
　　但这些话不能说。
! C6 _; K& B4 V2 w/ Q$ Y& |　　面对江暮行的注视，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笑了笑：“为你好，真的。”
' N' z& t+ @. N/ J, v" R; H  `　　江暮行睨了他一眼。
9 ?6 f9 R6 \* _, K5 c2 g4 G) V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小江。”
. t+ d) _( H( D　　是黄绪，旁边还有个很高挑的女生，短裤底下的一双腿又细又直，头发比杨丛前女友的还要长。
　　这样的天气，她都没扎起来，全披在肩头，随风飘飘，气质很好。
　　宴好跟江暮行八卦：“黄绪的女朋友身材真好。”
* F# @! m+ Y9 \. F3 Q1 q4 p　　江暮行把伞收了。
: m. s* l5 p8 _' ~" V　　宴好又说了句：“很正。”
　　江暮行棒球帽也摘了。
　　周围顿时投过来多道视线，掀起一片骚动。
　　宴好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不好了，他正要说话，黄绪已经带着女朋友往这边来了。
! Q# R, j% t* I2 Z7 S　　黄绪没急着给女朋友介绍，而是走近点，眼睛在江暮行跟他身旁的男孩身上梭巡：“出来玩啊。”
　　他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长：“出来玩好。”
& E4 e5 ^. G0 R( Z　　完了又看向江暮行，无视他的冷眼警告，笑着说道：“是要出来。”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有深意。
5 m# t( d( R: r8 t1 \" n  P1 i$ v" W

) \3 u; q$ N3 D  u3 _1 Y9 n第34章
　　黄绪是来接女朋友回家的, 寒暑假都这样, 年年如此，没料到会在A大门口碰见江暮行，发现他不是一个人, 身边还带了一个，这又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8 R; R+ K1 O0 [$ T2 |　　把人带出来, 带到陌生的城市，身边一切都是陌生的, 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一种“我只有你”的依赖感。
　　这一点黄绪很有心得。
　　当年他就是这么追到的女朋友。
　　况且两个人出来玩，除了有很多机会了解彼此的其他面，促进感情上的交流, 还可以制造出一系列回忆点。
　　俗话说得好啊,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6 l+ A; j" E, j; w; z' z  z  C1 m　　更何况还是双箭头。
　　——
' Q) q8 b' c( y& @  L" u( O　　黄绪站在学校冷饮店外排队，看江暮行的男孩在不远处的树底下打电话, 天蓝色T恤左下角有块驱蚊贴, 确定没看错，就颇为暧昧地冲江暮行使了个眼色。
　　“驱蚊贴是怎么说的？”黄绪揶揄，“你不会说是我给女朋友买多了, 随手给了你一点吧？”
4 P" Y2 V- y1 d7 J　　江暮行没言语。
　　黄绪自动理解是承认了，他竖起拇指：“小江班长，你是闷骚中的这个。”
　　前面的人拿了喝的离开，江暮行走进店里：“你们喝什么？”
　　“这该是我请客啊。”黄绪搔了搔一头金发，“不过, 以我们的关系，客气就没必要了。”
6 Y% e" S# F& `7 m( d) C  R6 w- Q　　他伸出两根手指：“两杯冰红茶。”
& I/ k# e! S# E8 X+ i　　江暮行又要了一杯不加冰的茉莉花茶，一杯奶茶。
　　黄绪“啧”了声：“男孩子还喝奶茶？”
$ ]; P& g9 A5 U( s) s　　江暮行冷冷扫他一眼。
　　黄绪举手投降：“能喝能喝。”
8 p, S. g: {, i1 `% t: l8 G　　江暮行把帽子摘下来，捋几下发丝，再扣上去。
　　黄绪示意他看还在打电话的男孩：“不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江暮行半张脸都被帽檐投下的阴影挡着，看不清神情。
) R! }3 N6 \$ B! g. G# g5 Q　　“烫伤膏。”
　　黄绪透露了个信息，下一秒就来一句，“是不是给你做菜烫伤的？”
　　见江暮行终于有了反应，黄绪拍他肩膀：“你绪哥是过来人。”
0 \% r6 B8 D: ]4 W　　“那次我带队去M市演出，前一晚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你没让我稍东西，第二天却打给我，叫我捎烫伤膏，点名要什么牌子，还说要正宗的。”
' a# V7 q) U  s  J; s6 M/ _# b: U' _8 Y　　黄绪别有深意，“太不像你的作风了，你就算烫一手泡，都不会这么重视。”
7 [2 J' r8 v( m! U; |　　江暮行把树底下的人圈在了余光里。
9 _7 R+ y2 W) V& y+ e& B　　“其实更早点，酒吧门口我就怀疑了，那会你有两个同学在场，另一个是富家小少爷的正常反应，好奇又不屑，就他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从我走到你身边开始就盯我。”
　　黄绪心有余悸地摇头：“当时我都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
　　多可爱一孩子，就是偏执，占有欲很变态。
" \0 O: B. E& Z$ ^) Z　　黄绪瞥瞥左边看不出心思的江暮行，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 q! D" u0 \/ x0 Y  B2 D　　“第二次在卖场碰面，敌意就没了，我猜……”黄绪笑着挠挠眉毛，“你说了我的感情状况，说我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谈情很好很稳定。”
' \2 C" @0 F) {　　江暮行不露声色：“绪哥，你话多了。”
, }% R4 u( B  l" s: U, a　　“今天特殊，好日子。”黄绪阳刚的脸上写满兴味，“说起来，卖场那回，还是我给你制造的一机会，人亲自给你送U盘了，那晚你有利用吧？你不是个浪费机会的人。”
　　江暮行不知想到什么，周身的气息有变。
　　就像一片沉寂的深海里突然翻出了一个水泡，又在瞬息间卷起一条波浪。
+ d7 P1 k* v3 L2 n' u+ I　　然后一轮暖阳缓缓升起，海平面波澜壮阔，激昂不止。
$ v: y) Q) b7 c, h% ~1 [2 W　　这一刻，江暮行藏在世界里的光亮泄露了出来。
　　黄绪心下震惊，虽然他天生就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但这小子是例外，这会倒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打破了认识一年多以来的零记录。
　　他感慨又替他高兴：“看来是用到了那个机会，不管怎么说，你都该请我吃饭。”
　　店员递上来一个袋子，红着脸说道：“帅哥，这是你点的饮料。”
　　江暮行提了袋子出去。
　　黄绪懒洋洋地走在后面，看一眼已经挂掉电话的男孩：“过来了。”
+ ~( @2 ?1 j( ?* b' p　　江暮行把两杯冰红茶给他：“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黄绪一手拿一杯：“OK。”
6 n9 y9 @: K* J' i2 T7 _　　江暮行问道：“A大有哪里能逛？”
, X6 Z, T* y& R　　黄绪答非所问：“现在这个点，这个气温，哪里人都少，没几对情侣大中午的跑出来，在学校里手牵手腻歪着约会。”
1 n3 ]* \  |$ P5 u( e1 b　　江暮行朝宴好方向走，脚步一顿，交代了一句：“不该说的，别说。”
　　“你小子也太谨慎了，我要是想说，在大卖场就说了。”黄绪像一个兄长一样，给他把帽子正了正，“前方的路很难走，祝好运。”
　　江暮行转身就走。
　　黄绪操着一把仿佛历尽千帆的沧桑嗓音说了句：“再大的雨都有停的一天，太阳会出来的，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都会有的，上天善待每个热爱生活的人。”
　　像是有感而发地煽情一回，也像是真心诚意地说给迎着光走的江暮行听，或者说给经过的陌生人听，又或是说给自己。
　　所有你以为永远跨不过去的坎，都会过去。
　　——
　　宴好挥手回应黄绪跟他女朋友。
　　“两人很配。”
; C$ S: r' s: B1 j4 Y9 t( ^2 X$ K$ D7 k　　宴好想起来什么，“班长，他们现在是七年之痒吧？”
: @  C3 J& h: q" Z. ~　　江暮行侧低头：“什么？”
9 M7 Y# n) e4 V# T9 O　　“不是有个说法叫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吗？“宴好说，“黄绪跟他女朋友正好是第七年，不知道痒不痒。”
- }2 j! l. j, Z8 F* E　　江暮行戳开茉莉花茶的盖子：“痒了就挠挠。”
% Z  ~" E+ p- B3 u/ Y　　“此痒非彼痒，痒在心里了，”宴好的嘴抽了抽，“不容易挠的吧？”
　　“有什么不容易的，关键看愿不愿意挠。”
　　江暮行颔首，“从树荫下走。”
( f' K" X$ x0 U/ C9 o! A5 @　　宴好还没听够呢：“班长，我们再聊聊呗，我觉得你在感情上的理解很有一套。”
　　江暮行不咸不淡道：“我在学习上的理解有好几套，要听吗？”
　　宴好：“……”
2 w2 B- W8 U; u: b4 {　　江暮行径自沿着一排榕树往前走，宴好脚步飞快地追上去，地上枯叶被踩得“咯吱，咯吱”响，节奏轻快又澎湃。
  e6 u0 I1 m3 ?" ~8 @　　“班长，这个奶茶……”
( [: [& L' N1 M. S2 z　　宴好连着吸溜两口，“很好喝。”
　　江暮行没说什么。
* C/ ]2 C. j$ J5 f4 ^# Q　　宴好落后一步，两手捧着奶茶，头垂下去，嘴角上扬。
　　前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喊：“宴好。”
　　“诶！”
3 u; G% K+ |/ x8 b/ r$ S　　宴好飞快应声，人也跑向他。
　　——
　　阳光正烈。
7 O+ l0 B/ A! \1 s, H! N2 n" S* ^　　宴好跟江暮行在A大走走停停，拍了很多照片。
) k* r: X* l7 p* i: X5 T- ^　　他羡慕又向往这里的学生，嘴上碎碎叨叨说了很多，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 [8 B+ t& w0 d3 N" T　　途经一排球场，一个篮球滚到宴好脚边，球场上有男生的叫声：“嘿，哥们，麻烦扔一下球！”
　　宴好捡起球扔过去，结果因为手上都是汗，球滑掉地上了。
; d) C/ F* G1 v6 A　　球场传来一阵哄笑。
　　江暮行弯腰捞了球，随手一抛，球在烈日下划过很流畅的曲线。
2 m# |* I% ~! K3 i" G) `. t' b　　遗憾的是，球冲向篮筐时偏了一点点位子，重重磕了下篮筐边缘，弹出去老远。
3 ^3 X2 z5 v% s　　球场的A大生们表情精彩纷呈。
1 o, e4 [' {0 W! d# ^; s　　明明是一场装逼失败的直播现场，却因为当事人长得太帅，他们都嘲笑不起来，气人。
& g2 r. j0 A& f4 |0 F9 ?2 T　　他妈的，老天爷不公平。
　　刚才让宴好扔球的高个男生从球场跑过来：“不是本校的吧？”
* g3 G+ `' ~6 I2 `4 r% P/ M4 K7 h　　江暮行俯视他。
5 _' Z! z; r8 a# ]' A4 `: ]! v　　大概很少被人从这个角度打量，男生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戏谑：“我知道了，你们其实是高中生，想来看看传说中的A大什么样。”
　　说着就寻找身高上的安慰般，往个子比自己矮一截的男孩身上瞥，这一瞥，看到他眉心小痣，眼睛微睁，呆住了。
' `$ k. E# n) A　　“啪”
& A" P8 K0 x# M& h! O　　宴好嘴里的泡泡糖吹了个泡泡。
　　男生回神，帅气的脸上露出一对酒窝：“小弟弟，你……”
　　宴好头顶的天空突然一暗，江暮行撑开了伞：“走了。”
　　这么猝不及防地共打一把伞，宴好愣了愣，呼吸有些急促，都不会思考了，就无意识地跟着江暮行，他往哪走，自己就往哪走。
　　后面的男生笑着大声喊：“我王郁，大一经管的，希望明年的新生报道队伍里面有你们，加油哦，小弟弟们——”
2 E5 K. P# |8 s: b& y　　有嚣张，没坏心眼，就是个开朗阳光的大男生。
　　宴好听着那喊声，有一点血液沸腾，高三，高考，都快了，人生会走上另一个阶段，他要竭尽所能拽上江暮行一起走，哪怕不择手段。
　　“班长，你会考虑A大吗？”
　　江暮行不答反问，似是很随意的口吻：“怎么，你喜欢？”
/ [3 J$ ^; Q9 c# o　　宴好不假思索：“我喜……”
　　两个字出来，他的话锋一转，难为情地捏捏手指：“班长，这个问题，你问我一个学渣没意义的啊。”
　　江暮行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没意义？”
8 ]/ G- _- t/ @2 e　　“那肯定没有。”宴好揩掉鼻子上面的汗珠，“A大的录取分数线很吓人，我这辈子都没戏。”
　　江暮行沉默半响：“这次期末之前，你有信心能达到目标？”
　　宴好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了：“没有。”
* r" ?, r. ~" r, Q* a　　江暮行沉声道：“所以不到最后，就不知道结果。”
　　果然是这一类话，宴好咬住嘴角想，你不来A大，我就算拼死拼上了，也没什么意思。
, U" ^0 h8 q8 r8 F' s( V　　江暮行突兀地开口：“我明年会来A大。”
　　宴好怔住了，上次他问的时候，江暮行说没想好，现在怎么……
　　江暮行把伞收了，拇指摩挲着伞柄：“A大给过我一个保送的名额，我还没拒绝，今天走一圈发现景色不错。”
　　宴好难以置信，江暮行一看就是很有规划的人，会这么随便？
　　大学不是很重要吗？
　　宴好的嗓子眼干涩：“班长，你真的决定要选A大？”
　　江暮行低头看他：“嗯。”
　　宴好得到答案就蹲了下来，手脚一阵颤抖，他要怎么才能跟江暮行考到一个学校？
　　江暮行十分平淡地说了一句：“宴好，你想来这里，我可以帮你。”
　　宴好仰起头看逆着光的江暮行，眼前有点晕眩，什么也看不清，脑子里轰隆隆响，他半天才发出声音：“帮我？”
　　“对，”江暮行说，“我帮你。”
% o7 p7 _# [5 j# v  W

6 E$ l" I7 C5 r$ u% B7 h8 Z3 I( O第35章
　　宴好给他爸打电话, 说要考A大。
8 A) i' D$ i3 Q5 y: [6 _　　宴明城在电话里吸口气：“你这是, 喝酒了？”
: y! O! r) A, s( e  y9 i/ Y4 X" e# l　　“没喝酒，我认真的。”
　　宴好蹲在椅子上，单手抱住腿, “爸，期末那天通电话, 我说我想考好一点，上一所自己喜欢的大学, 你让我去拼，争取考上第一志愿。”
　　宴明城的语气严肃：“我是说过，但你选A大, 我不是很支持, 这个目标不太适合你。”
　　宴好没说话。
　　宴明城语重心长：“你要量力而行。”
　　宴好执拗上了，硬邦邦道：“我已经决定了，暑假就开始照着这个目标复习。”
$ V; J( `0 ~+ E- n. V　　一阵静默后, 是金属打火机按开的声响, 之后是宴明城的声音，饱含很少见的无奈：“儿子，你这样, 你爸有点怕。”
6 S" s) Z! y1 Y2 O2 M　　宴好的嘴角抽搐，怎么他开始学习了，一个个的都怕？
　　“你必须给出一个理由。”宴明城心平气和的说，“不然你妈知道你定A大为目标，她会以为你精神跟心理方面出现了问题, 太不合常理，懂吗儿子？”
% z. U  T/ P- \( g4 s　　宴好：“……”
　　宴明城低呵：“理由。”
# v1 L- k) F4 p9 S- \& N　　宴好直白道：“我暗恋的人要上A大。”
　　宴明城：“……”这理由还真是干脆又粗糙。
/ a9 ]" p# g( R" L/ Z　　“那你暗恋的人是把A大当志愿，还是一定能上？”
& G2 Q  ]& b1 A1 {1 t3 M　　宴好弓着腰，下巴搭在膝盖上面：“准A大生。”
　　宴明城惊讶道：“这么说，你喜欢的人是个学霸啊。”
　　“嗯。”宴好心说，是学神。
# p3 i+ p8 j4 X5 N5 Q* j　　宴明城叹道：“你高三会看到自己的极限。”
　　宴好的眼里迸射出炽热的光芒：“爸，不止是考A大这件事，其他事上我也要努力，我想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能配得上喜欢的人。”
　　宴明城听得恼火：“以我们家的条件，哪来的配不上一说？”
6 l# t% p9 N$ {! b　　宴好抿嘴：“我说的是我，我自己，宴好这个人，不是我家。”
' F) K) H  e& P* f' n　　宴明城：“……”
4 ]/ S& D3 |+ R　　儿子是个情种，像他。
9 m! Y0 h) M% j+ W+ o9 n) E　　——
2 p  x$ ~* P2 w- A5 [　　宴明城沉吟了会，知道儿子主意已定，多说无意：“那我给你找几个家教。”
* Z- |2 y+ S' v1 Q4 Z　　宴好说不用：“有我班长就好了。”
　　宴明城无法理解：“你想上A大，要往死里拼，每科都要一对一辅导，不单单只是数学。”
6 J( P- X& M: q: i8 y: z+ S$ l　　“我知道，”宴好说，“数学以外的其他科，我班长也会帮我。”
　　交一科的课费，享受六科的课程辅导？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宴明城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 H: A* S  ?+ T" k) ~2 }　　要好听见了敲门声，匆忙从椅子上跳下来：“爸，我不跟你说了。”
　　“偶尔帮忙讲个题，对你的摸底月考有用，能提高点你的成绩，但绝对不能让你上A大，没一点可能，你需要大强度的复习。”
　　宴明城没挂电话，强势地把话说完，“别说其他科，我觉得接下来数学都不能让你那个班长辅导，他也要备考，精力有限，到时候顾不上你。”
　　宴好想不出词来应对他爸，他急着给江暮行开门：“爸，你让我自己来吧，我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 P( O# R2 z9 H. A2 ?6 R2 F　　宴明城面对儿子的坚定，纵有一堆的经验跟教导，只能化作一声感慨：“好吧，儿子，但愿你能完成梦想。”
3 p7 N8 _& Q) y7 ~/ }: l9 c1 r5 d0 S　　通话结束了，宴好在原地站了几秒，搓了搓脸平复心绪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忽然喊了一声：“班长？”
　　门外没声响。
　　宴好眼里的热度顿时就褪了下去，不是？他往猫眼上凑，却在快要贴近时，以前看过的鬼片某个画面飘到了眼前，他缩回脖子，后退着闪进一旁的卫生间打给江暮行。
; Z8 |4 j& _1 U  G% X　　电话一通，宴好就立即问：“班长，你在哪？”
　　“餐馆。”江暮行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怎么？”
　　宴好听着他的声音，放松下来：“有人敲门了，我以为是你。”
　　江暮行的呼吸一滞：“你把门打开了？”
　　宴好走出卫生间：“没有。”
3 p* G: Y( s  @8 e+ u/ F　　江暮行沉声道：“我敲门会喊你名字。”
　　宴好现在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挺怂，像找家长哭鼻子的小朋友，就有些难为情：“嗯，那我挂了。”
　　另一边，餐馆里，江暮行对服务员说道：“不好意思，能不能把我点的那份餐打包？”
　　——
　　不多时，江暮行回了酒店，看见门缝里塞了几张小卡片，他手伸过去，把卡片拿出来。
  t9 U6 k5 L3 N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接着门从里面打开。
　　宴好拿着手机，看看江暮行，看看他手里的卡片，再看看他。
% C1 ?# w% l% f( {% S1 b" a/ B8 T　　“……”
　　江暮行用拇指跟食指夹着卡片：“给你敲门的人，就是来塞这个。”
, [! B8 `$ W0 X! q　　宴好发现卡片上是衣着暴露的貌美女郎，江暮行的食指指腹刚好按在她挺翘的臀部，哪怕只是一片纸，不是真人，他的眼睛也一下就变得猩红，脸苍白一片。
　　反应过来时，宴好已经抢走卡片回房间，全撕碎了丢进垃圾篓里，瘦削的肩背剧烈起伏。
　　江暮行顿了顿，抬脚走进去，反手关上门，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坐下来。
　　宴好见他没说什么，就剥了个橘子，悄悄把皮盖在了卡片上面。
/ j& U, ^% q' b* P3 H5 D　　江暮行打开一次性餐盒：“这家酒店的管理在这件事上应该有采取措施，让工作人员定期检查清理。”
, k' A/ U# C. o4 Q6 H* p　　“拉皮条的为了卡片能在被清理前发挥作用，就会去敲门，有的房客听到敲门声会问是谁，干什么的，有的会直接开门，那样就能看到掉在地上的卡片，做成生意的几率相对来说要大一些。”
2 q9 Z( u4 o) p  x8 g- _& Z　　“不论是哪种买卖，一旦存在，就说明有一定的市场需求。”
　　宴好一片一片橘子往嘴里塞：“你懂得还挺多。”
　　江暮行：“常识。”
; z. B- U2 @6 A3 _  O( e6 t　　宴好：“……”
: B* r, I) }2 I* W6 ]* Z6 _! V　　江暮行中午只吃了几口面，晚上喝的粥，九十点钟晕车的反应减退，肠胃渐渐恢复过来，饥饿感逼迫他出去吃东西。
　　要不是那通电话，他会吃完了回来，而不会把房间弄得一股子饭菜味。
& ~* d( F1 E( U　　江暮行侧头看向坐在床上的人。
　　宴好眼神询问，江暮行收回视线，继续吃炒饭。
$ ^9 O/ W  g% V/ N5 U　　“袋子里有蛋挞，给你买的。”
　　宴好愣了下，按理说他肯定是要一起去的，只是倒霉催的，今天路走多了，脚出汗出得多，加上鞋子不经常穿，比较新，磨脚了，还有就是想趁机单独给他爸打电话，就没跟出去，没想到江暮行还给他带了吃的。
　　“蛋挞啊……”宴好看着他的后脑勺。
　　江暮行没回头：“不想吃就算，你想吃别的自己下去买。”
6 K( L  O! }" Q' E% u( A　　宴好连忙道：“我没说不想吃。”
2 Q+ ^, M, i) Q$ |. T9 |1 ~　　几个蛋挞全进了宴好的肚子，他吃撑了，瘫在床头按遥控器，电视换个不停。
　　江暮行收拾了桌子去洗澡，宴好就开始心猿意马，他安耐不住地滑下床，轻手轻脚走到卫生间门口。
　　不是有酒店的卫生间门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吗？这家的怎么一点都看不到？
3 d+ v! O0 I$ r" a3 x5 K0 U' q　　宴好失望地在门口逗留着，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水声停了，他慌张跑回床上。
　　江暮行没出来，过了会水声又响，这次持续了十来分钟才停。
9 P& J3 G7 a4 ~6 m$ H9 J$ ]　　开门声一响，宴好的余光就瞥过去。
　　江暮行穿的很整齐，T恤搭运动裤，头上盖着毛巾，发梢滴着水。
　　宴好很遗憾没看到一块腹肌，眼神都不自觉幽怨了起来，实质化地往江暮行身上戳。
% z- w5 n5 U2 A' @4 u" V9 g* f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电视不看就关掉。”
1 X8 ]6 Q, v% V' M" p7 X　　宴好谎话张口就来：“看啊，我在看。”
, R- Z7 t& R* h) k- n+ R　　江暮行蓦然抬起头，锋锐的眉眼脱离毛巾下的阴影，目光摄人，宴好登时把眼睛对着电视屏幕。
( r& V& n) T4 P0 n' ^　　“台挺多的，”宴好清咳两声，“还能收到中央五套。”
　　“电影也有，班长你有想看的吗？我给你找找。”
　　“无所谓，”江暮行擦着头发，前言不搭后语，“黄绪约我们明早去海边看日出。”
　　宴好坐起来：“赶得上吗？”
- t* C' d# T7 _& _% c1 V2 `' q" G  a" k　　江暮行看他一眼，将他脸上的兴奋收进眼底：“明早三点半起。”
3 p. a$ {% n; B( J" \# D　　“三点半？”宴好说，“那我得定个闹钟。”
　　江暮行随便擦了会头发就把灯关掉，宴好一脸懵逼。
  F: p- R5 L2 A6 A" U7 s- @* Y　　“班长，你关灯干什么？”
- d) h$ j6 S# f+ |0 K4 \' Y　　“睡觉。”
　　宴好在黑暗中看旁边床上的江暮行：“还早啊。”
　　江暮行问他：“明早几点起？”
　　宴好默默躺了下来。
3 C$ F/ \$ l" O6 m　　床头有很浓的味道，柠檬掺杂着药味，来自一左一右两个驱蚊贴。
* S5 p& c% ], n5 C　　宴好翻身对着江暮行的床边，觉得搁在中间的柜子特别碍眼：“班长，我想跟你聊聊天。”
! m' [# @! z5 |( d2 x4 f　　没等江暮行开口，他就抢先一步：“我已经跟我爸说了我要考A大了。”
　　这是个重大的决定，足够改变人生的轨迹，所以他第一时间告诉了家里。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脚在被窝里蹭蹭床单，无意间碰到脚后跟破皮的地方，疼得他“嘶”了声。
5 r; X+ {+ z5 [  ?. n+ `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6 G! g2 a* A: L/ v; a　　江暮行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浑浊嘶哑。
　　宴好嘴上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想等江暮行睡着了，就过去偷亲他。
　　结果因为昨晚一夜没睡，今天白天又没休息，还走了很多路，灵魂再怎么激动，欲望再怎么强烈，也架不住身体的疲惫，没多久就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房里寂静无声。
, v2 `- l: d3 Q- o6 f6 `- ?/ F. t. g　　片刻后，江暮行下了床，借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光亮，把出去吃饭买的碘伏跟棉球拿手里，走到右边那张床的尾端。
- F$ P, q8 {+ u; T" g9 [  G　　宴好睡得很沉，脚踝被一只粗粝干燥的手掌握住，从被窝里捞的时候，他的呼吸均匀悠长，毫无知觉。
7 ^6 g* Y; Y4 A8 H; I　　江暮行把他的脚放在腿上，轻托起来一点，用棉球沾了一些碘伏，给他擦了擦破皮的脚后跟。
9 x8 c( ?) @% W　　宴好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心，发出不舒服的梦呓。
　　江暮行弯下腰背低着头，在他那处破皮的地方吹了吹。
　　宴好眉心的纹路慢慢就平了。
# x/ R0 ^5 |# o" J4 e6 P0 G. L5 V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细细的脚踝，半响把腰背弯得更下去一些，在他白皙光洁的脚背上吻了一下。

5 F( B0 Q; F2 z4 z2 _  L
! X7 ~( ~" V1 _3 k6 G第36章
0 T" L/ L9 a+ D7 J' u# V　　宴好是带着一身闷气到海边的。
　　第一次跟喜欢的人睡一个房间, 期待了很久, 梦里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 f* T; A' ]( ]7 F0 Q9 |　　可这么好的机会真砸他头上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什么事都没干成。
7 x$ y) X' ]) |7 n4 V9 _　　而且睡得跟死猪一样。
) p! \$ S6 q$ L/ B7 h　　大概不会有人像他这样蠢了。
　　——
　　江暮行跟黄绪通完电话, 见宴好已经快走到海里了，他的面色一沉, 脚步就朝那边迈去。
) n& B7 z. o# \2 i, D. T! E　　“宴好。”
　　背后的声音让宴好骤然清醒，海浪往他的鞋子上面拍, 他后退好几步，找地儿脱鞋袜。
3 T* _1 X5 a+ M) |　　江暮行出声阻止：“你脚磨破了，别下水了, 安稳在岸上待着吧。”
　　宴好解鞋带的动作停下来, 愕然扭头：“班长，你怎么知道我脚破了？”
8 N+ @, L; }, n7 o: P　　江暮行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半夜上厕所看见的，你脚在外面。”
/ _9 M' v  j8 `4 _) J# c　　半夜？宴好又郁闷上了, 那个时间段他在睡觉, 只有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见江暮行在看自己，宴好就抿起嘴角笑笑：“没事儿, 就破了点皮，早上都不怎么疼了。”
　　江暮行的面色漠然：“那你自己玩。”
　　宴好迷茫眨眼：“班长，你不游泳吗？”
( A9 {! a8 O3 m7 b- U2 H　　江暮行背过身往岸上走：“不会。”
　　宴好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起来，他对着江暮行的背影大声喊：“我教你啊，班长, 我游泳很厉害的。”
　　江暮行脚步不停，理由随口就是一个：“没带干净衣服。”
　　“哦。”宴好失落地踢飞一滩沙子，几瞬后，他听见江暮行说了句：“下次让你教我。”
　　还有下次？宴好的心跳停漏了一秒，下一秒就狂跳起来，他跑着追上江暮行，手指指一处。
　　“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浅滩，水很浅的，还有很多石头，踩在上面很舒服，视角也好，可以拍照。”
( V9 l* C) Z8 |　　说着就先往那边跑，边跑边回头，大幅度地挥着手，风把他一头柔软的发丝吹乱，脸上有笑，眼里有光。
: y0 D; \% g' R9 Z$ N9 U　　“快过来啊，班长。”
　　风景太好，时光太美，江暮行看得有些出神。
　　——
　　这个点，海边有晨泳的，帐篷里露营的也一个一个地探出头，等日出的人不少。
6 l# h! o6 f- `  o　　宴好拍了好一会照片，黄绪跟他女朋友来了。
　　十分钟前，宴好才从江暮行口中听到了一些事，关于黄绪。
　　现在看到他，心境就会有些许不同。
; g8 {  ~, \( O$ Q# X6 R　　黄绪以前是三中的，成绩名列前茅，跟女朋友约好的一起上A大。
, B2 ]5 s. D, @* x　　结果高考那天早上，黄绪他爸突发脑溢血住院，他错过了高考，之后也没办法再投入到学习中，就跟人搞了个乐队，在酒吧唱歌，四处的接活动，写歌卖。
　　理想早已猝死，活着的只有现实。
. I4 t9 E3 w; H0 i. s! I, ]　　宴好心想，黄绪跟江暮行的家庭情况有异，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他们都是一夜之间就惊惶长大了，所以他们能成为朋友。
  M" i$ E. G, }/ Z5 u$ ]$ s! a　　黄绪感到古怪，江暮行的男孩怎么突然对他多了一堆友善的情绪？
6 C2 ~3 @: g$ S; H+ R& X+ K　　昨天在A大还没有。
　　黄绪牵着女朋友陈星走近点：“小孩儿……”
& a- k, f* C. q8 @9 c" |7 D7 J: T　　宴好还没回答，一旁的江暮行就冷声开口：“昨天没介绍名字？“
; ?$ |1 j! T9 \7 Z& l) I5 t1 J0 p/ l　　黄绪一脸趣味地朝江暮行投过去一个眼神，不是吧，小孩儿都不让叫？
　　江暮行面无表情。
& H4 n* u. P2 ]0 C4 g- S; |　　宴好偷偷看他，听黄绪问：“宴小好，你们打算在A市玩几天？”
　　“周三快中午的票。”宴好说。
　　“那抓紧时间的话，A市的景点差不多能跑完。”
( A8 v- \# ?" H& c! V3 J, d! `" o　　黄绪懒懒笑道：“我们今天下午就得回去，跟你们就不一道了。”
8 S3 `. L2 m$ x, S# B　　陈星倚着黄绪，大概是不熟，就没说什么话，但并不高傲，宴好看过来时，她给出了一个很柔美的笑容。
. R! n$ [* l3 o; k3 Z: [　　宴好想起江暮行说黄绪要照顾他爸，只能留在本市。
　　所以说……
7 ^1 I) S" B3 z0 S' J5 D+ J　　宴好看黄绪跟女朋友牵在一起的手，据江暮行透露，这俩人是从初中走上来的。
　　这就是说，他们一路走过青葱年华，又赶上异地。
2 R$ s8 g2 s' l% F( E* m* M　　身边还是彼此。
/ d3 G4 S5 X* W( O　　宴好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种，不会被时间冲散掉的感情。
　　羡慕，祝福，也很憧憬。
　　——
# j0 X9 w& a# n　　黄绪是背着吉他来的，他就地坐在沙滩上，从挎包里拿出一个DV，让江暮行帮忙录个视频。
　　江暮行：“……”
　　宴好：“……”
9 L1 \% g' R# I# s; ]( s2 N6 \& I　　“班长，我们被黄绪利用了。”宴好小声说，“他想炫耀。”
　　江暮行摆弄DV，淡淡道：“没事，他占不到便宜。”
/ v5 |* A. }% S, w　　宴好没听清。
! K. V  d* [! B　　黄绪不带害臊的，他拨几下琴弦，笑容跟耳朵上的银耳钉一样耀眼：“媳妇儿，坐。”
　　陈星倒是有些羞涩，她拢了拢裙子，在他一侧坐下。
$ A) t* A2 E* R& K: |; M4 m+ c　　宴好被这恩爱一幕刺激到了，他往江暮行身边挪了一下，又挪一下。
3 p2 [3 l" [& O8 _: E/ {　　江暮行没动，仍他挪过来。
, X" }2 u7 @: v+ Q　　——
　　黄绪唱的是原创，叫《沙螺》，关于他对生活的感悟，感激，期盼。
+ C  N7 p) L- Z" O+ \$ @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他觉得这首歌适合在海边唱，身边要有沙滩，有大海，有恋人，有朋友。
) \5 ~6 r- z4 k2 h$ Z: Q* P. e3 d　　时机对了，才有了这样的画面。
. x" F2 o- _, [  m8 U6 b　　黄绪的嗓音并没有多少华丽的技巧，他唱歌是有情感有灵魂的，非常有感染力。
/ p' j- a0 s. L( ]; Y1 I) ?　　好像每一句歌词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 T# o8 T/ w) U3 E# e　　黄绪唱到副歌部分，陈星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沙滩上漫舞，动作轻盈的像春日里的一抹风，一只蝴蝶，一片旋转着的落叶。
. L# _  g$ i5 J　　黄绪的眼神始终追着她。
0 ?5 [, ]! e5 C, ~　　海边的其他游客闻声靠近，跟着节奏拍起手来，没上前，都在镜头外围，不会有谁去破坏唱着歌，跳着舞的一对恋人。
9 T2 h5 G& E, A: o　　宴好也轻轻拍手，脑袋跟着晃动，眼睛往江暮行拿在手里的DV上瞥。
　　黄绪的外形很酷很有男人味，嗓子又好，还会创作，却不去参加歌唱节目，不进娱乐圈。
　　就像江暮行，也在坚持自己的选择。
　　还有他。
0 ]- K+ S. Y3 |' z! P# Y- k' y　　——
3 \: @6 r- U- Q* u- N　　歌唱玩了，舞跳完了，视频也拍完了，黄绪就把DV对着宴好跟江暮行：“拍拍你们。”
　　宴好无措地看一眼江暮行。
4 ~; \* |" K; P7 V" P2 b　　黄绪调侃道：“宴小好，你看他干嘛，说你的，说你想说的。”
　　宴好脸颊一热，他用余光瞄瞄江暮行，见没什么反应就挠挠鼻尖开口：“现在是7月11号，早上4点……”
. h, k' {4 g0 I2 Z9 e　　“39，4点39，”宴好看了下手机，手往后指，“我在A市，后面是大海，风很凉爽，海水很蓝，沙子又细又软，有贝壳。”
$ K6 N8 g; \$ T% e8 b6 J　　说着就去摸左边，只摸到了沙子：“班长，我的贝壳呢？”
　　江暮行手一抛，小贝壳落入宴好怀中。
　　宴好摸摸，上面还有江暮行的体温，如果不是在外面，他都想亲亲蹭蹭。
　　“看，贝壳，很漂亮。”宴好举起贝壳，“我捡的。”
　　一直沉默的江暮行猝然蹦出一句：“位置是我告诉你的。”
# q3 _$ T% `2 m0 r$ r: ?　　宴好：“……”
　　“但把贝壳捡起来的是我。”
　　江暮行睨他一眼：“我没说不是。”
/ b+ v! V4 }$ m8 \　　宴好智商掉线了，他有些孩子气地撇撇嘴：“好吧。”
　　黄绪DV后的脸直抽，果真是当局者迷，江暮行的男孩迷糊得很。
; L* F+ D' p4 t: u2 d) d　　陈星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诧异地向黄绪眼神询问。
$ d/ j+ M: }9 x　　黄绪轻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去观察。
　　陈星就恢复如常，没表现出一丝不自然，避免那个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不自信，又敏感的男孩拘谨。
9 M3 f! S' v: R2 w　　“今天来看日出的有我，还有我班长，”宴好指一个说一个，“绪哥，绪哥女朋友……”
' m0 i% M/ m+ U; ^$ W　　黄绪开始提问：“心情怎么样？”
　　宴好剥块糖吃，状态很放松：“高兴。”
1 K4 f1 r* Z- F' O9 t8 o　　黄绪又问：“明年就高考了，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 L4 y1 Y( D: F　　宴好眉心轻拧，怎么突然采访起来了？他本能地警惕起来：“绪哥，你问问我班长，别光问我。”
$ Y/ g' i2 B. O& C  T+ k6 B　　黄绪喊江暮行，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听到没，让我问你，那你说两句。”
$ O  D5 ]: \6 R! F6 k　　江暮行望着远处的广阔深海，望了好一阵，迟迟没有言语。
( P+ G( v9 D5 [5 L! ^2 V8 N% q　　宴好不知何时把脑袋转向江暮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期待还能听到些什么，具体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计划。
　　只要打探到一点江暮行未来的形迹，宴好就会想方设法参与进去。
; Y1 i/ |0 O8 U+ n6 _　　好几分钟后，江暮行抬眼正视DV，眼底划过一道柔光：“我希望未来能拥有希望。”
　　两个“希望”，两个含义。
　　没有消极，只有沉淀下去的守候。
7 G' e( l5 i: l　　——
6 A! r) Q* r7 e  q' G　　“嘎嘣”
　　宴好咬碎了嘴里的糖果，江暮行想拥有的希望是什么呢？
　　自己能帮得上吗？
　　宴好想帮江暮行拥有他想要的东西。
. q) k" \: }: Y$ N: {　　黄绪咳了几声：“好了，宴同学，你班长说了，到你了。”
+ U0 ?0 p3 o! W5 Y　　“也没什么想法。”
　　宴好垂着头，手指在沙子上瞎划：“就是努力做最好的自己。”去爱最好的人。
　　“这还叫没什么想法？”黄绪说，“小弟弟，你给自己定的要求，这个世上没多少人能做到的。”
) r! ^. \( v9 [! J6 U9 J- L　　宴好说了句：“我会成为其中之一。”
# \: h0 A6 g" W3 x: p　　语气十分的平常，每个字里面却都裹着自己的决心。
" y3 y& `' F6 }( p5 m; w$ R" v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宴好的发顶上面，看他早上扑了水，还是翘起来的一撮毛迎风飞动，朝气蓬勃。
　　单纯，美好，又炽热。
　　宴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他回到现实中，全身刷地火烧火燎。
1 Z0 z: q' l& v$ J　　沙滩上多了“江暮行”三个字。
. D- h5 |0 a. U3 C. t) @' h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划出来的，字很大，划得很深，像描过。
　　宴好慌慌张张抹掉江暮行的名字，装作淡定地垂着眼睛刷手机，却不知黄绪已经无意间全记录了下来。
9 z6 O  |; b8 Y+ Y　　黄绪还没怎么看，江暮行就起身走过去。
+ w6 b. W* p' {8 A( r3 d5 _8 x( q　　“视频发到我邮箱，尽快。”
　　黄绪神态懒散：“发你可以，你要怎么谢我？”
　　江暮行拿走他的DV，看镜头里的人：“等你将来有了孩子，题不会做可以找我，免费讲解。”
2 M* K; M- E/ Y! }, t1 i　　黄绪：“……”
　　用一个视频给孩子找个厉害的家教，值了。
　　——
2 {9 t5 h! \# u2 _7 K* q% ]　　距离五点还差七分钟，天际出现了一条橙黄色的细线，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拿着一支大画笔，在一点点把细线拉长，往两侧涂画。
　　那颜色的面积越来越大，色调越来越浓。
　　然后，红日跳出海面，霞光万丈。
　　一时之间，海边沸腾，惊叹大自然之美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多个镜头都在记录这个画面。
+ `, o5 s$ @' U! X; A' A) i! i2 l　　江暮行往后退一点，他也像周围其他人一样拿起了手机，出现在镜头里的却不是日出，是拍日出的男孩。
　　宴好拍完日出回头，一眼就找到江暮行的身影，他飞快跑过去，轻喘着气，眼睛因为兴奋显得黑亮无比。
　　“班长，你拍了吗？”
3 l+ q) \$ C) W: Z! w1 M; E　　江暮行看他染一身霞光：“拍了。”
　　宴好刘海被吹开，露出饱满额头，眉眼带笑：“好看吧？”
2 Y8 _0 A- }5 m$ Y2 D$ ^　　江暮行眼帘半阖，从他小小眉心痣上掠过：“嗯。”
$ ^' f! y3 }0 X: z9 X　　宴好满眼好奇：“那你给我看看你拍的。”
4 l( k$ M) ~! q　　“明年这时候我会把照片洗出来。”江暮行说，“给你看。”
9 t& T$ |6 o6 Q; A8 }　　宴好不是很信，抬头直直看他：“你说的啊。”
　　江暮行跟他对视：“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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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蚁岭是A市最有名的景点, 宴好想陪江暮行爬上去, 脚疼也能忍。
　　但江暮行说自己肠胃不舒服，弋岭就没去成。
# L% q& T6 b7 C& w+ E) Z. W　　俩人只去了不需要太折腾的景点，散散步, 拍拍照，听听昆曲, 吃吃东西。
　　周三下午宴好跟江暮行回了T市。
　　江暮行在出站口说道：“去我那，我有几本资料书要给你。”
3 Z$ h# b; m  f) a; E　　宴好没意见, 只要跟江暮行在一块，怎么都好。
　　到了邻里中心，宴好见江暮行气色还可以, 回来比去A市要好一点, 就唠叨说有几个景点没去成，还把买来的地图摊开，指给他看。
* j* d2 h2 w7 \$ B& k+ G3 W　　江暮行捏捏鼻梁：“考上了A大, 想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宴好眨眼：“也对。”
6 F$ b% e7 n5 R5 |# K6 ]　　他叠起地图拿手上, 犹豫着问：“班长，你觉得我上A大的几率是多少？”
& P2 d: s/ O  W6 s) e8 U　　江暮行把帽檐往上抬抬：“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我爸听说我要上A大，就问我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还让我给出一个理由，不然我妈会以为我精神跟心理出现了问题。”
　　宴好手伸进刘海里，挠挠额头笑：“名校我也敢想，疯了。”
) L( o. t! N6 p: z# }; c2 F　　就像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一样, 疯得无可救药。
　　左耳边响起喊声：“宴好。”
! P& Q5 N) @  e; f　　宴好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模样乖顺：“嗯。”
　　江暮行看着他：“敢想是第一步。”
　　宴好直视江暮行的眼睛没超过三秒就移开了：“那第二步呢？”
/ {5 ]/ D+ t' l- h& F$ _　　江暮行道：“敢做。”
1 Q, [( l# E& n  S$ V7 y　　宴好瞥江暮行垂在腿边的手，舔了舔嘴角：“然后就能实现目标？”
　　江暮行给出一个回答：“可能。”
) B( D, ~6 c& l# G5 e　　宴好垂眼：“哦。”
　　有摩的过来了，江暮行把宴好拉到里面：“但是你不敢想，连可能都不会有。”
  ^1 S1 \" U: Y- {) l* o　　宴好被他碰过的胳膊一阵颤栗。
　　街道喧闹嘈杂，江暮行的嗓音沉着，凌厉，格外有穿透力，他告诉宴好：“有些东西，你以为遥不可及，其实就是属于你的。”
　　宴好脑子里还没转过来弯，江暮行就来一句：“好好复习吧。”
9 B- [$ W" f* p; k, A$ F　　“……”
　　——
$ t3 D  O/ |1 m$ Q　　宴好第二次来江暮行的住处，白天看比晚上要更心酸，环境差到无法形容，楼道里的墙都裂了，住着太不安全。
　　而且楼梯是真的窄，一个不慎就能摔下去。
; S" H' C8 F9 Z0 h- ]" n　　宴好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江暮行去他那，一直心不在焉，直到江暮行拿出一摞资料书，新旧不一，高三生的苦逼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说就几本吗？”
' o  ^4 p5 E& ~　　“九本。”
2 h4 }2 m2 g9 e7 m) k! g5 f　　“……”那确实可以说是几本？！
  u9 Q: r5 B( a/ R5 ~　　“三本物理，一本化学，一本生物，剩下都是数学。”江暮行把书往桌上一放，“我看过了，适合你。”
　　宴好脑阔有点疼。
4 p" I+ s3 X  C2 p" `　　江暮行屈指在最上面那本资料书上点一下：“这里面折起来的几页，你回去做完，同时理出题型，我周六晚上过去的时候会检查。”
0 `2 ?" l8 D! Z  @　　宴好翻了翻，脑阔疼得一抽：“这么多。”
/ B7 s0 Z& c* D" G9 K1 F. \　　江暮行打开角落里的台式电风扇：“你都可以做，这是你能力范围内的。”
$ U( b* v; v; ~　　宴好满脸的惊讶，他现在这么强了？
$ J$ u$ B7 t) K. S8 W　　江暮行没把风扇正对着他吹，调了调方向：“我给你补的课，你的进度我最清楚。”
/ a$ ~' _5 V3 E5 K) i+ K　　宴好捣蒜一般点头：“班长，我肯定是百分之两百信任你的，就是……唔……怎么说呢……”
　　他词穷，磕磕巴巴，突然就红了脸：“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你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9 v. g: A, h( d4 G) _% o; w3 o　　江暮行突兀道：“自信。”
　　宴好没反应过来：“班长，你说什么？”
　　“我说，”江暮行强调一遍，“你要有自信。”
　　宴好的呼吸一窒，眼神躲闪着没去看江暮行，他心说，除了喜欢你这件事，其他的我都有自信，可是好像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围绕着喜欢你。
　　所以我的自信总是拾不起来。
　　小客厅里响起清脆声。
- `0 R  \1 D3 i　　宴好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发现置物架一角挂着一串旧风铃，被风扇吹得轻轻晃动。
　　江暮行沉着嗓音：“宴好，我在跟你说话。”
　　宴好收回视线：“在听。”
1 {- K7 Z+ ?3 w  U5 I4 K5 |0 b. Q　　江暮行目光逼人：“不是在开小差？”
+ p6 S" G# x8 C- Y8 q6 g　　宴好心虚地把头垂下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江暮行皱眉：“大点声。”
　　宴好脑子一热：“你都看出来了，那还问什么嘛。”
6 z4 S: |: c6 t* |# O4 g% n2 ]　　说完就慌乱地倒抽一口气，头垂得更低。
　　周遭气氛微妙。
　　宴好心里既忐忑又惊悚，他竟然跟江暮行发牢骚了。
　　一定是目标一样样实现，太顺利，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宴好撕咬着嘴皮，小心偷看江暮行，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暮行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坐下来，接着先前的话题：“暑假一个月的学习计划，周六我也要见到。”
　　宴好一愣，连忙应声，不敢再走神：“知道了。”
' @# s. L3 X6 ~7 V5 o. d　　江暮行又开口：“还有……”
　　宴好闻言，一颗心提了起来，还有？
, d8 v- `& U" G5 K: D　　“再读一篇课外文章，写一份800字以上的观后感，中英文都要，”江暮行说，“同样要在周六晚上交给我。”
/ l2 b4 {; N" p　　宴好：“……”
( g3 y) d, M8 y, G　　这都已经周三下午了，就几天时间，好多事。
$ R8 c* L" I, w  l! }7 E2 S5 P! T　　江暮行看手表：“你有什么要问的？”
　　宴好摇头：“没有。”
* r7 A: \6 b' h6 g% f. Z7 n　　江暮行撩撩眼皮：“真没有？”
9 J/ P7 |: ?- i5 `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其实有一点点。”
　　江暮行对他的改口没意外：“说。”
　　“班长，我想给你加钱。”
( F3 O& b* U& v" [7 [0 U　　宴好不太敢去留意江暮行的表情：“你看啊，每科你都帮我补课，可是我只付你数学的课费，这样感觉我占了你很大的便宜，太不是东西了，我心里就很慌。”
" w) `# v! `* R5 V  v6 i1 w" Q　　江暮行看他努力摆出了自然的状态，手指却还在抠着桌子边缘。
% ]& D/ \3 f6 L0 a　　“随你便。”江暮行说。
　　宴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能翻篇了，不然他会一直想，一直纠结。
　　“那补课的时间，还是周六周日晚上？”
+ A! _0 K' j, k0 `: `　　“开学后要改，到时候再议。”江暮行说，“暑假还是原样。”
" U/ X* W0 _- [3 Z7 x　　宴好都听他的。
　　不多时，江暮行找了袋子把资料书全装进去：“拿着，回去做题吧。”
: C: c" v5 U: p  P& |, p' K　　宴好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错觉：“噢。”
) o7 W. Y- c3 L　　江暮行看他孩子气的惦着一袋书：“晚上还去不去酒吧？”
* |4 B2 U% q# F" z& z& R　　宴好忙道：“去，我要去。”
　　江暮行提醒他：“最多只能待一小时。”
　　“行，我就去看看，”宴好拎着书，“那我回去了。”
　　江暮行的语调平平：“给你叫了个熟人的车，在楼下。”
/ @- S0 C0 @4 Z& {# v7 M　　宴好呆滞了好久才深呼吸，勾着袋子的手有点抖，他喜欢的人不但长得极其好看，聪明又稳重，还可以这么好，绝对不能让别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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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v0 ?; i* k　　江暮行在小阳台目送出租车消失在拐角，拨了个号码：“绪哥，今晚你在酒吧？”
　　黄绪：“在。”
　　江暮行：“要唱几首？”
3 f$ [4 T% n8 L% p; m　　“就一首，压轴的，晚上有活动。”黄绪说，“怎么，小朋友要过来玩？”
6 x5 z+ `/ C( I+ D1 p% s　　江暮行回客厅：“他好奇。”
) _( ]: \4 k4 |$ K0 o5 A& L　　“正常的，好奇才对。”黄绪在那头笑，“没几个人能做到像你一样，十八九岁就有逆天的自制力，自我约束，永远理智，我都自愧不如。”
　　江暮行拿起桌上的小半杯水，沿着宴好喝过的位置掠过，仰头把剩下的水一口喝了。
, T6 a: @3 G( i5 j　　“我在他那个年纪，抽烟喝酒泡吧看片，玩儿纸飞机，什么都好奇。”黄绪说，“他算很乖了。”
　　江暮行放下水杯：“我晚上不一定能顾得上他。”
　　“放心，我会帮你看好。”黄绪会意地给了答复，调笑起来，“不过，你让他去看你工作真的没问题？”
　　江暮行揉揉额头：“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看会胡思乱想。”
9 R) K( Z: B9 x% J( y5 {, u　　黄绪“啧”了声：“需要我说点什么让他踏实一些吗？比如多的是人打你first night的主意，男男女女都有，价达到了七位数，你还是给他留……”
　　江暮行按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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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Q9 F$ N" X9 R　　片刻后，江暮行去了疗养院。
　　周翠坐在窗边看书，听到开门声就看向门口，见是儿子，顿时一喜：“小暮，你来看妈妈了啊。”
　　江暮行跟医生说了两句，反手关上门，漠然地站在原地。
　　周翠起身把书放椅子上，理了理耳边碎发，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过来点。”
' e- x" p4 h5 T　　江暮行没动：“医生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0 Y; N2 e* C, h1 Q& _% q6 F　　周翠把裙子上的细褶抚平，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妈妈有配合治疗，烟都没抽了。”
: @, L! x+ Q3 R5 B　　江暮行平静地看着她：“什么事？”
　　周翠呐呐道：“……妈妈想画画了。”
　　江暮行垂着的手猛然动了一下。
　　周翠轻声说道：“很久没画了，都忘了打线稿上色是什么感觉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画。”
　　江暮行没说话。
, ~( t* `: p! b2 P! M# F2 w　　周翠搓着手指：“妈妈想画画呀。”
! Y% t) R' Y" C1 B　　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 r8 r$ X9 {9 w2 b! T　　这房间不大，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床头贴着很多色彩鲜艳的纸片，乍一看是随便撕下来贴上去的，仔细看会发现是一只鹿，每一块纸片的打小都有设计。
　　窗台放着一个矿泉水瓶，里面有一些水，还有一把小野花，角度有调整。
; r) ~  k$ d) S2 [$ _/ ^　　隐约有一点过去文艺的影子。
　　周翠走了会就不走了，她坐到床上：“小暮，是妈妈不好，妈妈知道你每个月都要还钱，还要支付疗养院这边的费用，手上不会有余钱了……”
. M  W. B( n7 A9 x8 r5 R　　江暮行突然打断她：“画具我会给你买。”
　　周翠瞬间抬起头，眼泪下来了。
　　江暮行转身：“我走了。”
" G6 ?# C5 A' N' D　　周翠跑过去拉住儿子，哭着问：“小暮，会好起来的吧？”
　　江暮行身形一滞。
　　周翠痛哭流涕，声音凄厉：“你爸死后丢下那么一大笔债，妈妈的精神就不好了，不知道怎么去控制自己，脑子里想不了事情了，只能待在家里，这几年全靠你一个人撑着，头一年你就经常在半夜哭……”
3 C& h% M0 A2 A# w. `% C4 G+ T　　江暮行大力甩开了她的手。
　　周翠踉跄着后退几步：“小暮，你哭的时候，妈妈就在门外……”
　　江暮行的气息粗重起来，面色极为恐怖：“别说了！”
　　周翠吓得脸苍白，她无声地流了会眼泪，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妈妈看不到希望，只看到你宁愿受苦受难，活得不成人样，也不愿意解脱，就要活着，妈妈想走了，可是又不能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世上，小暮，你说会有希望吗？努力活下去，是不是真的就有一天能看到希望？”
　　江暮行看着脚上的球鞋，右脚那只的边皮被胶水粘过。
1 q8 t2 v( M! A* V9 X6 y! J　　粘胶水的人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动作很笨拙，胶水都弄到了鞋面上，却把边皮压得很仔细，这段时间都没开胶。
　　“我从没想过放弃。”
　　因为我始终相信，我活得有多艰苦，承受多少磨难，都是为了将来可以遇到一个美好的人。
　　他会是我的。


第38章
- k5 F* C; W8 V+ o# y　　晚上七点左右, 宴好去了青橙酒吧。
　　里面的环境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比较符合会员制，最低消费三千的水准。
　　来的都是有钱人。
3 o% I! M" L, u' i　　而且……
7 t3 _; I  g; L+ r' O2 A　　宴好跟着江暮行，一路就没见到多少男客人。
2 U8 g: k0 S+ j' B　　偶尔有一个, 哪怕一身烧钱的牌子货，站在只穿制服的服务生旁边, 依然会有种明星跟路人的感觉。
0 v6 Y+ f/ L+ b) C　　服务生全是男的，每个都很帅, 类型还不相同。
' q" P* P4 @' [- i: S　　老板花了心思挑人，青橙针对的消费人群非常明确。
/ g# l! V$ ?3 o. M8 u- l) @　　男客人来这里，要么是跟同事朋友一道的, 集体活动, 不好缺席，要么是真的喜欢这个环境。
　　要么就是同性恋，来看帅哥。
$ t; {" K  Y7 W/ K+ s　　宴好跟着江暮行去了后台。
( q+ `. k+ F. V1 N+ Z　　黄绪一见到他, 就很爽朗地把乐队其他队友介绍了一遍。
& y  ~  n# c! j& w! M1 P　　宴好挨个回应, 看起来很乖，当江暮行让他跟着黄绪的时候，乖样就没了。
　　“班长, 你不是要带我吗？”
+ L9 [& e) W8 b5 N　　江暮行解开白衬衫的袖扣，把袖子折上去一截：“已经带你进来了。”
7 H1 T* S3 L; G& _+ K' q　　宴好看他线条有力的小臂跟手指：“我对这里不熟。”
5 G( Y( E; r; l) T　　黄绪神出鬼没地凑过来：“所以叫你跟我一起。”
　　宴好吓一跳。
　　江暮行眼神警告黄绪，话是对宴好说的：“今晚这里有活动，五分钟后就开始了。”
( g0 `* H$ b7 x2 O3 o　　宴好没兴致，他来又不是为了玩。
　　江暮行头低了点, 目光落在他的发顶上面：“甜点免费。”
9 I( ]+ X+ |4 ]( G& D4 T　　宴好撇嘴，肯定不好吃。
　　江暮行又说道：“请的意大利顶级甜点师。”
" Z( R0 H( o6 f　　宴好诧异，这么大手笔？
　　黄绪适时充当旁白：“酒吧十周年，老板难得大方一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宴好还是没露出一点兴致。
　　江暮行走到门口时顿住，微微侧头，冷峻严苛道：“宴好，差不多了就回去，你还有一堆作业要写。”
　　宴好：“……”
　　黄绪：“……”
　　——
　　江暮行走后，宴好头顶的天都暗了。
　　黄绪拍拍小孩肩膀：“你班长要赚钱养家，很辛苦，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走吧，我带你去喝点东西。”
" [4 M: W  @, }: F　　宴好的情绪不高：“绪哥，那你能跟我说说我班长吗？就是他在青橙的工作。”
　　“可以啊。”黄绪老大哥似的笑，“我们边喝边聊。”
　　不多时，宴好被黄绪带到一楼散台的一处角落坐下来。
( n- |% m7 ?/ f( P2 _+ q8 F* x　　这个位子能将外面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外面的人看不清他们。
　　“宴小好，你坐这，我去点喝的。”
　　黄绪替人看宝贝，肩上的担子挺重，他也没在吧台逗留，很快就端来了一杯伏特加，一杯牛奶。
　　宴好伸手去拿伏特加，被黄绪挡开：“奶是你的。”
　　“别说不喝奶啊，”黄绪抢在小孩前面说，“你这个年纪，多喝点长个子。”
　　宴好嘴抽抽：“那我也没必要来酒吧喝，不差这一口。”
　　黄绪抛出杀手锏：“是你班长的意思。”
) E4 s. Z$ |8 d% u7 Z  Z2 y0 I4 t( L　　宴好浑身的毛刺顿时就软了下去。
0 n( d) X% y$ H4 \　　黄绪挠了挠下巴：“他说不能让你碰酒，还叮嘱我，叫我看好你。”
/ _: |1 F% l" p/ |  |- l　　宴好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惊喜，还有些害羞。
　　黄绪摇摇头，这反应，就是个宝宝啊。
) L( T' s+ }2 C  m$ ~* O　　——
　　周围响起一阵躁动声，今晚的周年庆活动开始了，第一个是魔术表演。
　　宴好往台子上看。
　　黄绪告诉宴好，平时来青橙的除了上流圈子的那些人物，老的少的，富一代富二代，政商文法等各个领域，经常还有娱乐圈的人，明星制片导演模特什么的。
　　即便是热播电视上的演员来了，他们都习以为常。
* W% A7 t2 u/ V　　“你追星吗？今晚来了好几个艺人，一楼就有，”黄绪发现了目标，“绪哥带你去要个签名？”
　　宴好处于游魂状态。
　　黄绪喊了他两声，他才有动静，第一句就是：“我班长工作的地方在二楼？”
　　“……”黄绪扶额，江暮行的男孩也太黏他了。
　　宴好没得到回答，就仰头往楼上看。
4 ^& Y' r- f- K" j　　“别看了，这里看不到。”黄绪说，“卡座的客人不经过一楼散台，服务生也是一样。”
8 k7 a: X: x( e& z9 g　　宴好捧着牛奶：“我班长很受欢迎吧。”
' E6 r+ w. @! b6 C　　黄绪啼笑皆非：“宴小好，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宴好的手指攥紧杯子。
　　“他一周就只上两次班，还不会被排夜班，独一份的待遇，经理很器重，”黄绪开玩笑，“卡座区的头牌。”
　　下一秒就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青橙禁止有色服务。”
　　宴好一口奶刚进嘴里，冷不丁听到这话，直接喷了。
- v0 Q2 B( K# {7 m  k# ~5 u: Z　　黄绪抽好几张纸把桌上的牛奶擦掉，啼笑皆非道：“又不是不禁止，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4 C. E! |0 h, G+ K8 i　　宴好咳两声缓缓：“绪哥，你接着说。”
  k  b) X) L6 \+ E; }　　黄绪晚上有演出，压轴的，这会他不在后台练歌，却在这儿充当一段青涩感情里的粘合剂，江暮行那小子得好好谢谢他，只给他以后的小孩讲题怕是不行。
$ \! L% C* V* [　　“青橙不像普通酒吧，规矩很多的，毒是第一禁，第二禁就是淫。”
5 p! |' @4 T: {　　黄绪喝口伏特加，“不过呢，长得好看的服务生，被摸个腿摸个手，靠个肩膀抱一抱，嘴上调个情是常事，一拍即合就会有后续，往床上发展了。”
　　宴好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你不是说禁止吗？”
　　“酒吧禁止，外面管不着啊，留个联系方式，多接触几次就好上了呗。”黄绪说，“法律都没规定不让人谈恋爱。”
/ V$ M7 \+ t  m7 o) T8 [/ l" }　　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one night stand也有，各取所需。”
$ d# h$ Q9 q+ h# q　　宴好放下杯子，咬住了食指关节。
* I" k# ~# I. m0 {1 J　　“这也分人，你班长吧，帅出了距离感，他很公式化，工作就只是工作，私人方面是禁区，跟客人也保持距离，从头到脚都写着拒绝靠近，一看就是搞不定的主，没谁愿意自讨没趣。”
8 z2 I) ]$ |7 o1 N$ B: ?) }　　但打江暮行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名媛圈很多都是冲他来的，先是自信满满，然后无计可施，最后找上了经理。
/ ]% t+ W" G; b' m- o　　黄绪佩服江暮行，能让经理宁愿得罪客人也要保他，不是一般人。
. b, Z2 H  o  V$ L& d- P2 |$ q　　关键青橙的后台也够硬。
　　周围的嘈杂声大了起来，黄绪把音量稍微提高了点：“所以你班长就是上个菜，倒个酒，听人说话。”
　　宴好停下咬食指关节的动作：“听人说话？什么意思？”
8 G4 w$ x7 Q- @" W0 D8 E& d　　黄绪点燃一根烟：“你也看到了，青橙的女客人偏多，女客人里面大多都是女强人，很成功的单身女性，时间跟精力都给了事业，生活单调枯燥，身上扛着工作，生活，家里，各方面的压力，需要适当的排解。”
　　“她们会定期，或者不定期的来一次喜欢的地方，喝几杯喜欢的酒，吃点喜欢的食物，听喜欢的音乐，看喜欢的男人，跟他说一些自己的烦恼。”
% D# b+ t2 H8 M5 m　　宴好的眼底浮出几分阴霾：“就是说，还要兼职作陪？”
　　“不算作陪吧宴小好，回不回应看个人的性格，你班长通常是不回的。”黄绪吐了个烟圈，“他不回应也不影响业绩跟评价，因为点他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呢，就是我有我的style，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不是要聊，你只要站在旁边就好。”
7 Q0 n! q* x5 W/ v　　“总的来说，服务生是什么样的服务态度，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客人。”
5 @9 j# Y5 G: f8 Q+ X　　宴好后背一松：“哦。”
　　——
　　魔术表演还在继续，到高潮了，四周一片沸腾。
　　宴好在看不远处给一桌人倒酒的服务生。
2 ?% g% \5 D- {  s7 d2 e　　“当然，压力不分男女。”黄绪抽口烟，拉长了声音，“男客人比例虽然少，也是有的，男人一样会脆弱，空虚，寂寞，他们同样会来找人陪陪自己。”
　　宴好心下一突：“这里好像没有女服务生。”
: c- Z: ~+ f2 \5 ]) f/ U　　黄绪叼着烟点头：“是没有。”
　　宴好跟黄绪大眼看小眼，表情淡定，鼻息却渐渐变得紊乱，手心里也开始渗汗。
　　黄绪收回视线，拍掉皮裤上的一点烟灰，懒懒笑道：“我是觉得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宴好没说话，所有的防备都在一秒撤了个干净。
　　黄绪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与此同时，他又收到了一大波好感。
　　是个爱憎分明的小孩子。
6 ~& x- ?7 V5 y, W+ X+ M　　——
0 M1 S* k) ^+ Z9 ?+ w4 m　　时间走得飞快，宴好只是喝了一杯牛奶，跟黄绪聊了聊，一小时就已经快滑到尾巴上了，他坐不住地站起来。
. q1 U' a9 f- m+ w　　“绪哥，我想上去看看我班长。”
4 f" j7 W1 j2 S( Y! Q　　黄绪对这孩子的黏人程度又刷新了，节目一个没看，全程说他班长，现在还要上去：“卡座最低消费五千。”
　　宴好顺顺刘海：“我带了卡。”
　　黄绪有些哭笑不得：“你俩一个班，什么时候不能看？”
　　宴好抿嘴，他现在就想见江暮行。
　　黄绪拗不过宴好，不得不偷偷给江暮行发了个短信。
　　-小江啊，你家的宴宝宝太黏人了，问了你一堆工作上的事，现在说要去看你。
　　黄绪发完短信就拉住宴好，生怕他乱跑。
　　江暮行很快就从一条通道里出来，迈着长腿阔步穿过舞台，直奔宴好的方向。
, a; Z+ J# g$ U# x　　黄绪功成身退，带孩子真心累，他需要去后台瘫一会。
% W; X, C( P* H: B, c' {; g　　——
# j" U) G" C0 w+ S0 r; ~　　宴好看江暮行站在自己面前，脑子有一点死机，转不动：“班长，你怎么下来了？”
　　江暮行松松领带，在他旁边坐下来：“活动好看吗？”
　　宴好看江暮行穿着西裤的腿：“好看。”
1 X, E5 F, }8 n" R# u　　江暮行发现了他的视线，就把腿往他那边放放。
8 _. W! O' `' }　　宴好一饱眼福，想摸摸，他克制地捏住手指，听江暮行问：“甜点没吃？”
　　“有吃啊，”宴好挪到他脚边，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他的西裤一下，“我又看节目又跟绪哥说话，就没怎么顾得上。”
: z) J; I, F  [) g/ z: A1 c　　江暮行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拿在修长的指间把玩。
　　宴好感受到了江暮行的疲惫，很清晰：“班长，卡座会有故意刁难的客人吗？”
. ~" q5 [$ x: F' F( U* v# t6 m' ^! v　　“哪都有。”江暮行宽阔的肩背弓起来一个放松的弧度，“有麻烦就想办法解决，不是什么大事。”
" P* j! l( u, S: j$ {6 \　　宴好听得心口一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江暮行的头上。
　　江暮行一震。
　　——
) A$ i6 R$ i4 l, E& a　　魔术表演结束了，上来的是小有名气的街舞社一众，现场很燃。
. P' Z! D' \: c) [1 x　　没人注意到一处角落里的空气有多湿热。
　　昏暗的光线里，宴好从脸红到脖子，窘迫慌张的呼吸一直在抖，手都放上去了，突然拿下来会看起来很奇怪。
1 T4 q9 b4 Q, @( v# H$ r& a! N+ {　　怎么办？江暮行怎么也不说话？他在想什么？
　　宴好看不清江暮行的神情，应该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没想起来把他的手挥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装作男生间的玩闹般抓抓手心下的发丝。
0 B# ?5 f0 m; z& ]; F　　“班长，你头上打了好多蜡，自己弄的吗？”
　　江暮行肌肉紧绷着，喉结动了动，声音夹在快节奏的电音里面，听着模糊：“酒吧有专门负责造型的。”
; B1 }9 _. y6 P. E0 D8 v　　宴好摸着一缕短发，下意识捏捏搓搓，喃喃道：“好硬啊。”
　　江暮行拿着眼镜的手徒然加力，再摸下去，硬的就不止是头发了。
0 a# q$ y# j& l, v-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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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男生之间, 摸个头发不算什么事, 一直摸就很有事了。
　　宴好依依不舍地把手拿开，捻了捻手上的发蜡：“班长，我走了啊。”
　　江暮行叠起长腿：“嗯。”
+ q6 ]( w; ~9 u7 K2 k+ i5 X0 o( w　　宴好垂头检查口袋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在, 嘴上不自觉唠叨：“你白天坐了车的，下班就赶紧回去, 早点休息。”
3 N, e( }$ v+ T! M5 K0 {4 A' G( H4 S　　江暮行将扎在裤腰里的衬衫下摆拽了出来，不露声色地往下抚了抚。
5 Z7 d4 }* [$ X% u# d4 U# M/ M　　宴好走几步回头, 发现江暮行还坐在沙发里，奇怪地说道：“班长，你不上去吗？”
3 o) Q1 ~3 ?1 ^. h) ]　　江暮行的嗓音微哑：“等会。”
　　宴好一脸疑惑不解, 他都走了, 江暮行一个人坐那干嘛？
　　要不他也等会？
　　这么想着，宴好就停在了原地，两秒后, 他退回原来的位置。
" ~9 E; Y: H0 z. A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宴好摸鼻尖：“班长, 我还想跟你说点事。”
　　江暮行阖了阖眼帘：“回头说。”
  R0 ?6 H8 s" @7 {& J0 U5 o# Y. g" k2 K　　宴好撇撇嘴：“你现在不是不忙吗？”
! F$ v) F) q% c2 s$ h　　江暮行抬眼，正好看到他伸出粉粉的舌尖舔了下嘴唇。
/ J1 A% `6 _5 X9 d" S　　火上浇油。
8 _' C- R1 @2 o; Q2 ~+ l6 A7 ^　　“嘭——”
　　江暮行把墨镜往桌上一丢，人弯下来, 手抱住后颈，用力搓了几下，喉咙里出来的气息粗重。
" m, V9 S* \/ q! T; I　　宴好傻眼：“班长？”
　　江暮行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才抬起头，他的面部轮廓被阴影盖住, 眉峰隐忍地紧拢在一起：“回去写作业吧，不然你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不了。”
　　宴好脱口而出：“我可以放到明……”
　　江暮行沉声打断：“不要拖，今天的事今天做完。”
　　宴好肩膀受惊地缩了一下，咕哝道：“好吧，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就转身走了，这次没再折回去。
% I) x- u' M' _. O2 K0 p( y. s. P　　江暮行后仰头靠着椅背，单手插进微乱的额发里，将搭下来的发丝往脑后一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5 s4 F9 `1 H7 l" k8 a) ~+ L　　——
　　宴好忙完已经过了零点，没有丁点睡意，他拿出一个很厚的本子，翻翻记录在上面的短信，全是江暮行给他发的，每条后面都跟着时间。
　　不知道明年高三毕业的时候，这本子能不能写完。
3 q/ p7 A) c4 f( I% o& {, D　　宴好闲下来就多愁伤感，他把短信翻完，像往常一样编辑一条短信。
　　-今天你又穿了西裤，很帅，喜欢你。
6 T: `5 h4 a0 b2 P9 u* g, W' [　　存进草稿箱里。
　　宴好以喜欢着江暮行的自己为荣。
# o/ q4 v! x- J/ Z# ]) Y! w　　青橙虽然是T市最高档的酒吧，但一样飘着烟酒味，服务生也抽烟喝酒，江暮行却能一样不碰，底线跟原则都守住了。
, F- o$ |2 Y5 E　　宴好始终坚定一点，江暮行会好起来，越来越好。
2 m% c4 k9 Y+ D　　——
　　七月底杨丛跟宴好开视频，给他看自己一腿的蚊子包，非常的状况，密集恐惧症看了会眼疼。
; }- K2 }* H5 l. I　　杨丛凑在摄像头前，哇哩哇啦地跟宴好诉苦。
1 N" Y' O) a9 e3 [  y　　“妈的，我被我爸坑惨了。”
1 D" C; i5 e" M" l+ G  x　　“看得出来。”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能不能？”
　　“晒黑了啊，跟夏水一个色。”
9 Y6 d+ X2 I( V+ C: u" q　　“我比她高级多了好吧，我是古铜色，她是煤炭色。”
& F: Y3 C5 w5 D+ b8 v　　“……”
　　“好好啊，乡下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我跟你说我这大半个月都干了什么。”杨丛苦哈哈地掰手指头，“割稻子，赶鸡，捉泥鳅，摸鱼，捞河蚌……我还喂猪了，卧槽，你能想象那画面吗？我他妈竟然有一天给猪喂食。”
+ w1 u; M( o( O# o　　宴好听得直乐：“挺丰富多彩。”
* R6 X; m) s2 ?" B2 ?+ r" C7 {5 P　　杨丛翻白眼：“那你来。”
　　宴好冲他微笑：“不了，我喜欢简单点。”
$ C3 \) ]; l! y" y0 L　　杨丛：“……”
　　“乡下没电脑，哪家都没有，我这是坐着拖拉机来县里找的网吧，唯一一个有摄像头的就我这台，太他妈破了。”
: Q  Y( [4 s* |! T' M. b　　杨丛骂骂咧咧，给宴好看他手上的一堆小口子：“割稻割的，惨吧。”
　　宴好：“惨。”
& s* @3 P& i' {# c" h　　“哥们，知道我这段时间体验到了什么吗？”
　　杨丛喝两口王老吉，特沧桑地来了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皆辛苦。”
　　宴好一脸嫌弃：“我关视频了。”
( t" d: K& m  Q' E7 l/ N　　“关屁，我找你有正事！”杨丛扑到电脑屏幕前，“别关啊！”
+ _* _7 f% b# z/ `, j6 _  I　　宴好看杨丛脸上之前磕伤留下的疤，心想他真的是衰，这疤完全就是在时刻提醒他，曾经多傻逼。
& i9 B3 d! f% v2 Y$ _! X" G; d/ E　　“你是不是吃多酱油了？”
　　杨丛弄着网吧的耳机线：“什么？”
4 O5 t) Y+ S% K5 s　　宴好凑近点看，眉心拧了一些：“脸上的疤怎么还这么深？”
- o  D' j) \% _  _6 A# Q8 N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角哼笑：“老天爷看我太帅，嫉妒了呗。”
1 N  N7 ~4 C6 [7 Q/ Z　　宴好记得江暮行额角那块疤就很淡：“能好吗？”
　　杨丛吊儿郎当：“尽人事，看天命。”
( I5 o' n+ ]$ C. a$ [$ ~9 ~# p　　宴好后坐点：“视频还是关了吧，我就不打扰你数蚊子包了。”
　　“能好能好，”杨丛一秒变正经，“就是我换药那会没怎么注意，恢复的一般般，褪疤的时间要长点。”
　　完了又贱起来：“好哥，谢你关心，朋友一生一起走啊。”
/ ~: T# s$ P4 V- x　　宴好起一身鸡皮疙瘩：“正事还说不说了？”
8 G: X& \: r% _" {4 }+ a# E　　“说啊。”杨丛抓抓湿趴趴的头发，“就大叼，他约见面。”
　　宴好眼睛睁大：“真的？”
　　“不真的我能跟你扯？我这的信号垃圾得一逼，QQ上不去，你倒好，玩游戏专门搞了个小号。”
6 R' _. B1 J' f: ]　　杨丛咂咂嘴：“搞就搞了吧，你又不上那个号，游戏也不在线，要不是我今天出来买东西，顺便来网吧耍会游戏，都看不到他发的一大堆信息。”
　　宴好咳了声，他最近心里眼里只有江暮行，游戏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约的什么时候？”
4 [7 h* y( V3 m　　杨丛翻聊天记录：“后天，上午九点，畅西公园。”
4 Y  Z& Q6 Z% X) r# L　　宴好问：“然后呢？怎么相认？留电话号码了？”
5 ?  h+ E, Q: T　　杨丛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没有，靠心灵感应。”
: W' x8 }: [/ W) R' }　　宴好：“……”
　　杨丛抖着腿：“他说一起打过几个赛季了，感情深似海，肯定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 g1 c7 `; H3 s$ W) x" R　　宴好把刘海往上掀掀：“想太多。”
" ]3 O# Z9 l( K2 e' O　　“你就去呗，”杨丛说，“那个点公园人不多，他三十多岁，估计穿的是大裤衩跟背心，脚踩人字拖，狂野不羁唯我独尊。”
1 g$ j0 ~4 T3 z5 Q0 ?' Z　　“穿着特征要是没有对上的也没事，你可以看到一个大叔就问是不是大叼。”
/ Q% I' ?' [8 |1 I　　宴好慢悠悠地呵呵：“我怕因为谐音被打。”
# X7 M6 P  J$ h, d8 g　　杨丛一脸单纯：“why？”
# e( v: Z; @4 j$ \: U# v' p　　宴好懒得理这茬：“你什么时候回来？”
* m: [% f& b1 _1 F! C　　杨丛蔫了：“开学前一周。”
* {2 a- F. d$ @; S　　宴好笑了笑：“我的朋友，那你还要待差不多十天。”
　　杨丛脸直抽抽。
　　“想开点。”宴好口头禅一抛，“我看你爸的初衷是觉得你暑假太闲了，干脆带着你一起去乡下锻炼锻炼，上阵父子兵。”
: G$ t5 s+ }, o$ R! p, O　　杨丛咬牙切齿：“一开始我也是那么以为的。太天真了。”
7 u6 u: y7 c- p5 W- {4 S7 P　　“事实是我在外头累死累活，皮都要晒掉一层了，他呢，成天就往摇椅上那么一躺，小茶壶捧着，小蒲扇甩着，小收音机听着，惬意的不得了，锻炼个鬼。”
　　宴好鄙夷道：“你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跟四十多的中年人比，好意思？”
0 N5 Z- T8 [$ _$ b9 n　　杨丛要吐血了，我他妈开视频找不痛快，得嘞。
　　关视频前宴好说了句：“别往草丛里跑，有蛇，小心点。”
　　杨丛打着游戏，嘴上昂昂：“回去给你带土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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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去畅西公园当天下小雨，伞可打可不打的程度。
　　这雨下的有一点尴尬。
2 f, g, b* b# Z　　宴好穿的蓝色连帽短袖衫，他把后面的兜帽拉了上来，兜住脑袋在公园里转悠。
* _6 U5 E; V- l) Q5 {　　老远瞧见一个熟人蹲在水池边看金鱼，宴好走过去打招呼：“宋然，你怎么在这儿？”
　　宋然表情惊讶：“是你啊。”
/ Z! M: F& M0 b1 E　　他站起来，雨点往镜片上打，眼睛就看不清地眯了起来：“我约了朋友到这碰头，你呢？”
　　宴好说道：“也是约了朋友。”
　　然后两人都没说话，也没说道别，就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整个世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宴好跟宋然异口同声。
1 h$ A0 ^2 X, W% y　　”大叼？”
( D- ~6 |* L, B) e　　“小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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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W( D( x7 w　　小亭子里，宴好摘了兜帽理理头发，斟酌着开口打破微妙的氛围：“哥们，你在YY里的声音跟真人的……差太多了。”
　　宋然羞涩一笑：“用了点变音器。”
　　只是一点？宴好一言难尽。
, @! i  @* _+ g# @9 i　　听YY上的声音，脑补的是个左青龙右白虎，叼着烟敲大鼓的粗犷大叔，实际却是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
" _; g1 ?' m  ^  K　　杨丛要是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掀桌。
% z! F1 y  W) d' u( t( ]* T5 F　　宴好想不通宋然变音干嘛，就问他了。
　　宋然回答得非常直白：“好玩。”
4 O3 }, Z. e7 D0 ~. v! [5 N6 K　　宴好：“……”
　　“课代表啊，你欺骗了我跟杨丛的感情。”
' u. l$ y5 ]2 M5 T1 }　　宋然正用衣摆擦着模糊的镜片，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他就是拂一点血？”
, W% z" w9 g" j　　宴好点头。
) ?' \4 \) f" B" N& Q$ Y, }/ j　　宋然吸口凉气，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我去！”
! @9 f" \2 \. x9 u- H　　三人一个公会的，一直一起打竞技场，哪知道是同班。
# v) G8 N! c7 O7 J1 J, o* u　　而且宋然平时在班上最看不惯杨丛，觉得他很废，结果在游戏里跟他PK就没赢过，一次都没有。
, Y9 [9 l  W' n3 k6 r　　宋然风中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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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z0 H2 G　　宴好也很震惊，一时半会根本就没办法把大叼跟宋然结合到一起，他忍不住给江暮行发短信。
1 Z; E7 ]7 V" D5 c　　-班长，告诉你个事，宋然竟然是我游戏里的队友。
! ?- t1 L* H0 p7 {( y3 w　　江暮行没回信息，直接打的电话。
" V7 |; t* I( I- a8 M; K　　宴好愣了下就迅速走出亭子，找了个地儿接通，声音压低：“喂，班长。”
3 R1 s! I% Q, G% J7 k! v　　江暮行在那头问道：“你们在一起？”
: ]  g' g1 f4 A$ f9 b　　“对啊，今天约出来见面了，”宴好小声说，“现在就在畅西公园，我俩都还在消化队友是同学的劲爆消息。”
　　他的语气里带着佩服：“真想不到宋然成绩好，又很会玩游戏，太厉害了。”
　　江暮行沉默了会：“哪个游戏？”

  O& G! q7 z2 h1 o4 ]' v
6 ]$ Q( B+ }. B" S- S第40章
　　宴好之前把游戏推荐给江暮行, 风景人物技能全吹了一遍, 还说可以给他当师傅，带他练级，他毫无兴趣, 这次怎么主动问了？
  A* @# z8 D& s+ k7 i- M0 E　　“班长，你想玩了？”
. o+ S& ]# a+ X( ], a: V; i0 _0 m　　江暮行的语调冷淡：“随便问问。”
　　“哦。”宴好说了游戏名, 还想再说点，那头挂了。
0 L1 X$ ~7 t+ V8 a, N' _, x* {' s　　江暮行挂了他的电话。
2 t' ?' b; n- W( s: T# j　　宴好错愕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 耳朵边嗡嗡响，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 t; d2 R# ~. ^  Q$ d　　还是说了不该说的，惹江暮行生气了？
' @7 Y  t& A% j- S( p, V　　宴好啃了啃嘴角, 把这通电话的所有内容都拆开, 一句句地撸了一遍，心里冒出一个不太敢相信的猜测。
　　江暮行该不会是……觉得他作为自己的崇拜者，现在又崇拜上了别人, 所以不爽？
　　像杨丛打篮球很牛逼, 宴好没少夸。
　　有一回宴好看他打比赛，发现对家的中锋实力很强，比赛结束后随口夸了几句。
　　杨丛反应很大, 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说什么没面子，还说尊严受到了侮辱。
　　并且扬言宴好背叛了自己。
　　抛除掉那些杨丛自带的夸张成分，不高兴是真的。
　　宴好越想越认为不是没可能，江暮行就是再比同龄人要沉稳, 他也是男生，有共性的。
2 U% X3 d$ r/ m　　可问题是，我没崇拜宋然啊，宴好烦躁地想。
# u, G# h% Q- N7 v% R　　怎么有一种忠诚遭到了质疑，被男朋友误会自己见异思迁的恐慌感……
　　宴好脸颊发热，这错觉他既不安又很喜欢，因为是先有亲近，才会有背叛。
　　江暮行的心里只要有一点起伏，就说明他是众多崇拜者里面很特殊的一个，不是所谓的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意义。
6 }/ s: }2 N' L0 j0 j1 j　　宴好离亭子更远一点，拨了江暮行的号码。
0 ^2 _* N0 n, H$ N! U　　那头江暮行游戏攻略刚看了个开头：“说话。”
　　宴好把兜帽扣到头上，脚蹭蹭铺在地上的小鹅卵石：“班长，你刚才怎么挂我电话？”
　　江暮行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有事。”
　　宴好说道：“什么事啊？”
　　不等江暮行回应，宴好就轻飘飘来一句：“上网搜游戏吗？”
3 ?% W% z% s! b! Q: l. F4 J$ X　　江暮行：“……”
7 g1 G" c- s) H1 X) K　　电话里很静，宴好听见了江暮行的呼吸声，这一秒突然有种自己离他很近的感觉。
　　“班长，你要是想玩，等明年我带你。”
　　江暮行微顿：“明年？”
　　“嗯。”宴好的嘴角翘起来，“我要考A大，复习备考会很紧张，没时间玩游戏了，打算卸掉，高考完再装。”
) h( H, Q' b% _( e$ y+ m2 N8 `　　江暮行半晌开口：“你能忍得住？”
- D3 P, N0 |4 Z" c5 m4 X: S　　宴好笑：“能的。”
　　因为比起游戏，我更喜欢追逐你的脚步。
　　挂电话前，宴好很小声地说了句：“班长，我只崇拜你。”
) m5 p6 ~# K6 i! r& M　　话落就立即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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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2 r/ ?# r1 U: B5 p; ]9 I; i2 ^　　宴好等脸上热度下去了才回亭子里。
　　宋然看起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好奇：“宴好，你在游戏里怎么叫那名儿？”
　　“随便取的。”宴好说，“小女子，小好。”
　　宋然：“……”
, R) N7 s9 M( t' y# `　　宴好礼善往来地询问：“你呢？”
　　宋然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样：“跟朋友打赌输了。”
5 Q, J6 ]2 Z- v1 D+ N　　宴好料到了，宋然的形象跟那名字太违和：“杨丛还不知道是你。”
+ X' q5 c/ S% m/ ^　　宋然表情变了变：“别告诉他。”
　　宴好说道：“瞒不住。”
　　宋然把眼镜戴回去：“那我跟他说。”
　　宴好没意见，这事他还真不想掺合，杨丛的火气让宋然自己去扑灭。
, \; W) H4 c7 P" [　　宋然拍拍宴好肩膀，游戏里的兄弟情一点点往现实中蔓延：“既然是老伙计，以后在学校里也一块玩啊。”
　　宴好吹吹眼睛上的碎发：“还是别了吧，老班会找我跟杨丛说话，叫我俩不要影响你学习。”
　　宋然眼角一抽：“那老江怎么就行？”
　　宴好很自然地说笑：“我跟他在学校不怎么来往，更谈不上一块玩。”
　　宋然推推眼镜：“就他的情况而言，够例外了。”
( U9 v& e! i  r: i　　宴好心跳快了几分：“例外吗？”
　　“非常。”宋然说，“老江把你当朋友。”
! T1 v6 u& r! P+ |  C1 J) o, _　　说出来那两字的时候，他莫名其妙有点虚，好像不是很确定，有哪里不对。
( ]1 D1 j8 \1 m' C3 u. `5 n3 c6 H　　宋然一秒后就忽略了：“这么说吧，在班上，有人找老江讲题，有时间他会讲一讲，别的其他问题找他也会得到帮助，他是做什么就把什么做好，当着班长，相关责任做的很到位，别的没了。”
) k' m; a4 J$ g" y$ ~　　“老江就是按规矩办事，原则第一，有礼貌又很疏离，对谁都隔着一条线。”
　　“我作为两年的同桌，也才踩进去一点点，但他在你面前撤掉了那条线，让你进了他的私人领域，这就太稀奇了，你真是个例外。”
　　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匪夷所思。
　　宴好心脏狂跳。
　　果然多跟宋然聊聊，会有惊喜。
　　江暮行以前肯定都不知道自己跟他同班，名字也叫不上来。
　　能从那个谁，到同学，再到很稀有的朋友，参与进他的生活，进展真的已经很好了。
/ m# A3 j* T/ R! ~　　宴好安慰了自己，看宋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情报。
　　宋然被看得有点发毛：“对了，哥们，期末你是一匹黑马。”
　　“跟你实话实说啊，你前进四十一名，跨度太大，这在一中很罕见，更何况是我们理科重点班了，本来我是有点质疑的，毕竟我跟你还不算是很熟。”
" a, g! j, S/ H　　宋然很坦然：“现在就不那样想了，大家好歹一起肝了快两年游戏，你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
　　宴好笑笑：“我找了人补课。”
/ S. Z( s4 ]' i5 [$ H　　宋然没露出一丝意外，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可能，而且找的人还很牛叉，能让一个垫底的在那么短时间就冲进中上流，他没追根问底是谁，没必要，还会引起反感。
9 v1 K- s& C4 T9 c3 l4 }　　“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实力，你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保持下去，后面就不会再有人说了。”
; o. m1 E# C5 h+ s0 `3 P　　宴好心想，江暮行怕是要让他进前二十，然后十五，前十，想起来都很惊悚，还是别想了，硬着头皮冲吧。
　　“能保持当然最好了，高三要拼一拼。”
, R/ x( R7 t& P; [( ?# G  j　　宋然对他的突然上进感到新奇：“那游戏不玩了？”
　　“玩不起，等高考完吧。”宴好丢给他一颗糖果，“杨丛会玩，你俩在工会找个人一起组队呗。”
　　宋然接住糖一看：“苹果味。”
　　宴好轻挑眉毛：“怎么？”
　　宋然没说什么，老江也吃这个口味的糖果，一个牌子。
　　无意间发现的。
　　宋然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不远处一对情侣传来笑闹声，打乱了他的思绪，就没再连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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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七月，宴好就开始躁了。
　　期末的成绩达到了预期，海边玩了，酒吧也去了，只差一个目标，就是暑假想办法让江暮行搬到自己的公寓。
　　眼看暑假已经快到尽头。
　　宴好每天一边刷题，一边找机会，黄绪在他的这一心愿上帮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那天是开学前两天，江暮行在给宴好改卷子。
　　黄绪打来电话，说他临时接了个去外地的演出，人已经在路上了，还说他房子的钥匙在三楼一朋友那放着，让江暮行把东西搬过去的时候，找对方拿。
$ Y/ \7 i; p+ H( a' L; I6 j　　宴好听见了一小半，足够他猜完整，他在心里感谢了黄绪好几遍。
　　“班长，你是要搬家吗？”
　　江暮行继续改卷子，不见什么表情：“嗯。”
　　宴好拿了个石榴在手里：“那你现在住的地方怎么办？”
　　江暮行说道：“租的。”
# t% Q8 h$ h& `( O2 u7 J: N  [　　宴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7 T2 j8 N2 T/ c( ^0 J　　“房子是租的，到期了。”江暮行眼帘半阖，情绪没多少波动，“房东会租给下一个住户。”
: q, W* g: F5 @# K+ E$ `2 y　　宴好指尖一用力，抠进了石榴皮里，租的才合理，如果是买下来的房子，再小再旧也是一笔财产，江暮行肯定早卖掉抵债了。
! B1 q3 L# s! f- Q! ~0 K　　他嗫嚅着嘴唇：“我看你好像住了很长时间。”生活痕迹很重。
0 n; J4 k" v. W6 h+ M/ G　　江暮行把卷子翻过去：“高一租的。”
　　宴好有一点诧异，那才两年，跟他租的公寓一样，他抠下来一块石榴皮，沿着那个边边往周围抠。
  I# F4 ]/ c$ M, D5 W3 o9 V　　江暮行的生活是突然掉进了一个低谷，努力慢慢往上爬，一点点远离低谷。
　　说明小房子之前的住处更差更破。
! o) Z6 Q9 n+ U: j+ H　　宴好的嗓子里干涩得厉害：“搬去绪哥那啊？”
　　江暮行的视线从卷子上移开，落在对面的宴好脸上。
6 `4 \1 ]5 D. r( E% r1 t  p4 k　　宴好垂着眼，一块块地抠着石榴皮，抠得坑坑洼洼，有片指甲快翻起来了也不觉得疼。
　　江暮行伸手：“给我。”
　　宴好愣了一瞬，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要弄完了。”
% {, z( A6 W8 b" O* ?　　江暮行直接把石榴拿了过来。
9 `3 K5 C5 h9 R6 U3 a) E/ o2 t　　宴好看他剥着剩下的石榴皮，这么个动作都觉得赏心悦目：“班长，绪哥那房子是什么户型？好住吗？”
& u, z( ~, p) _! X9 o2 ^　　“他跟乐队的人改造了一个旧仓库，都住在里面，”江暮行说，“地方大，有房间。”
0 g# }( F% J: K: _% S  {: g' V  ~/ Y　　宴好偷瞄他一眼：“不合适吧，乐队要练歌，你没法看书，也影响你的睡眠。”
　　江暮行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眸上抬。
  [' o$ G& y3 d6 ^　　宴好把手放到桌子底下，左右手胡乱抠着，既然是朋友，邀请合住应该不算什么怪异的事情，他轻呼气：“班长，要不你干脆来我这好了。”
. U7 i& s9 ^7 C8 {& z8 b( i　　江暮行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你这？”
　　宴好眼睛瞧着桌面：“你不是说要帮我考A大嘛，你来了，能更好的帮到我，而且我这离学校近，也省了你在路上的时间。”
5 G% a* R9 `! w9 T- r, O　　江暮行剥石榴的动作不停，也依旧看着宴好，只是一言不发，难以揣测。
* n9 [1 }$ L; h　　宴好在江暮行的目光里渐渐心慌，他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我爸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公寓有空房间，你过来住，补课方便些。”
( m2 c+ ^" I! X9 L! Z2 y　　对不起了爸，儿子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就在此一举。
4 i4 {- S6 _! a3 V, U6 _* i　　——
　　桌前的气氛静谧，江暮行一直没表态。
　　宴好的心不断往下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蔫哒哒的，蒙了层黯淡的色彩，耳边蓦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
　　“你晚上睡觉锁不锁房门？”
2 ?  ]+ H! r& Y* W9 c2 P/ i　　“？？？”宴好。
5 G5 o% k& G7 ]5 _　　江暮行把剥好的石榴给他，眼神幽深得看不见底：“要锁。”
4 |% q' F4 X1 B1 N2 U9 C3 C* c　　宴好下意识跟江暮行对视，感觉他的目光里带了股电流，电得自己四肢发烫，呼吸湿软，被蛊惑了般失身地看着他，乖乖点头：“好，锁。”
　　江暮行把纸巾盒拿捞到自己跟前，抽了一张，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那我过来。”
) w9 d5 P( p( j1 B: z　　语气平淡的有些不真实。
　　宴好的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傻了。
& Z/ [2 O* @: i& ?　　江暮行的余光从他微张的柔润唇上扫过，喉头上下滑动：“算了，我还是去黄绪那吧。”
　　“不是都说好了吗？”
) S  \, |3 Z/ M" Q& m　　宴好“腾”地一下站起来，急得眼角潮湿，脸泛红，语速飞快：“锁门是吧，好，我答应你，你搬过来以后，我保证每天睡前检查一遍房门，确保反锁。”
* ]7 P3 O, x- z1 B& e+ e: a　　江暮行周身的气压徒然就低了下去。
5 Y  ?0 O7 Y/ k8 p1 N- c　　宴好一脸懵逼，六神无主，那我的房门到底是锁，还是不锁？
　　要不我一三五锁，二四六不锁，周日抓阄？

9 {( M' p. N& s6 x
第41章
　　宴好站在桌前, 湿漉漉的眼睛透过刘海下的阴影, 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暮行，嘴边牵起生硬的笑，挺直的身板轻微发抖。
7 _  Q. n7 \9 D( n- x2 T　　“班长, 你吱一声啊。”
　　江暮行揉太阳穴：“我明天搬过来。”
( j) X# U% A: n, x) u5 m　　那一瞬间，宴好听见了烟花绽开的声响：“噢……”
　　江暮行拿了笔在卷子上点两下：“坐下来吧, 给你讲题。”
- M. V+ G4 J# |4 @　　宴好呆呆看他。
　　江暮行皱眉喊：“宴好。”
　　宴好立即坐下。
　　江暮行一道题没讲完，宴好就按耐不住地问他：“绪哥电话里的意思是你今晚就去他那, 你是不是都收拾好了？”
　　“干脆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回去，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 Y4 w) h. {9 X+ d2 s　　宴好说得飞快，都没歇口气。
　　江暮行题没法讲了。
& U* v% _/ c- @, w& Q  X: t$ y: Y　　宴好偷偷看他一眼, 咽了咽唾沫：“东西挺多的吧, 是不是要叫搬家公司？”
　　江暮行把笔帽扣上：“没什么东西。”
　　宴好脑子没转动：“没吗？”
　　“嗯。”江暮行摩挲着笔帽，“有些是房东的，有些是我在二手市场买的, 已经卖了。”
　　宴好快速把嘴里的石榴吃掉：“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江暮行吐出两字：“不急。”
' G- [- `8 [0 f　　宴好：“……”
　　他正色道：“班长, 我觉得还是快点好，拖延症要不得。”
" Q8 ?% P" l" l* F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
  F+ {* S+ G/ u4 m0 w7 u　　宴好是怕江暮行反悔。
* E" v" C; I7 g+ `　　一会说搬，一会说不搬, 一会说要搬，这么多变，谁知道过会是不是又改变主意。
　　宴好对江暮行有种盲目的崇拜跟信任，尽管完全搞不懂他的心思，却认定他每个想法背后都有一定的考量。
　　至于锁房门, 大概是有梦游的习惯？宴好猜的。
　　江暮行先前在他这住过几晚，加上A市酒店那两次，他从没发现江暮行半夜梦游。
" t# I/ [: W$ s　　不排除是他睡得太死。
1 d" u, x0 v7 Q' o　　毕竟除了梦游，宴好想不出其他可能。
3 B0 M2 E+ o) z, u6 ?　　这其实好检测，熬几个通宵看看就行，但不重要，江暮行能搬过来，宴好就如愿以偿了，也能踏踏实实备考。
) e  r. ?1 U2 J$ s7 Z　　而且宴好是肯定不会锁房门的，傻子才锁。
) M& ^' I: n' z5 U  Z1 r) M2 c　　哪天要是江暮行梦游，爬到了他的床上，那他早上醒来能疯。
0 w, O: P3 ?/ K3 v# V( b　　宴好非常期待那样的画面，这会脑补都觉得血脉偾张，不能自已，他抠了一大把石榴放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圆滚滚的，黑亮无比，像小仓鼠。
　　很软很可爱。
4 O6 N, r1 s( s, k, d, h　　江暮行摩挲着笔帽的手指倏然收紧几分，嗓音透着不知名的低哑：“题什么时候讲完，我什么时候回去拿东西。”
　　宴好登时坐正，眼巴巴看着他问：“不用我跟你一起？”
7 g0 h/ a# c# T3 m& p5 ^　　江暮行抖抖面前的卷子：“就一个皮箱。”
　　宴好失望地“哦”了声，那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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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带着仅有的一点东西过来的时候，宴好扭头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二十。
* O' t2 m  a5 s  P1 |7 i6 h, [$ i- p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时刻，它化作一帧一帧画面，在宴好的记忆里扎了根。
　　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几十年，等他老了，再去回忆的时候，依然色彩斑斓，不会有分毫褪色。
, f+ o: ]8 B6 B8 j　　等整个公寓安静下来，宴好就在房里打了个电话。
　　“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9 @" X- w3 `! Z) c　　张阿姨知道他是有事：“不要紧的呀，你的事情重要，你说你的。”
　　宴好揉着怀里的邦尼兔：“是这样，我有个同学要跟我住，从明天开始，每一顿都要麻烦你准备双份。”
8 Y! b" O. W; r* ?　　张阿姨察觉他很开心，很激动，而且这还是没藏住露出来的那一点，藏起来的那种喜悦会更多，这非常少见。
! g. k. z% @" ~' }/ z　　“那小姑娘她……”
　　宴好打断她：“是男同学。”
　　张阿姨啊了声：“不是女同学啊。”
7 r0 }$ s& T" f! O- g　　宴好：“……”
　　张阿姨说笑：“还以为你谈女朋友了呢。”
7 s$ ~) {5 V. M( [3 {7 u　　宴好往床上一趴：“我不谈女朋友。”
! X3 ?" q# P6 X! a　　“高中学习紧张，不谈好，大学可就要谈了啊。”张阿姨说，“不然好的女孩子都被人抢走了。”
) x: j# [% U: b* {　　宴好笑：“抢走就抢走吧。”
  o& B  H' {& t6 i　　张阿姨当他是家里条件好，将来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搞个什么商业联姻，所以不着急，就问道：“小好啊，你那个男同学有什么忌口的吗？”
　　“忌口么……他不吃辣。”宴好说，“以后小尖椒什么的就不要买了。”
1 \# x" j! e* ^4 w1 X+ C8 a9 H　　张阿姨不解地问：“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
　　宴好的语气挺认真：“高三我会经常熬夜，火气大，也要吃得清淡些才行。”
　　“还有就是他不喜欢浪费，菜的量不要多，最好是能一顿吃完，免得热来热去的麻烦。”
　　张阿姨说她记下了。
, j1 X5 t" H$ e7 R  X　　宴好顿了顿：“阿姨，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待他能跟我一样。”
. E" N" A( h3 c+ g- K: o  F! H　　张阿姨和蔼道：“你放心好了呀。”
5 k0 T% d5 z! g& ]( \　　宴好还是担心江暮行不自在：“就自然一点。”
' G6 o# Z0 X  x! j( J　　“我晓得的。”张阿姨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能让她这个小雇主如此看重，应该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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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q+ f" c8 C5 A　　快要凌晨一点的时候，宴好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根本睡不着。
: E; f6 f* d( o" _! w  C　　两点多的时候，宴好起来上了个厕所，特地溜到客房门口，傻兮兮地站了会才回房。
$ O/ v9 _( n/ V8 z9 [　　四点出头，天边翻出鱼肚白，宴好迷迷糊糊地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突然惊醒，天已大亮，他“蹭”一下从床上窜起来，带着一头炸开的毛冲出房间，看见江暮行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拖地，往前冲的身形顿时卡住。
  u( [+ d% \; c3 K) `, Z- @9 b　　宴好急促喘气，问了个废话：“班长，你在拖地啊？”
7 L5 u3 m3 \0 G　　江暮行眼皮没抬：“在跟拖把玩。”
　　宴好：“……”
) _4 Q8 P# m) H' U3 w  G% J; @　　江暮行跟他说了个事：“我睡的那个房间，我自己打扫。”
　　“那我跟阿姨打声招呼。”
　　宴好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你的衣服呢？”
# Q: E3 |( [: D8 l　　江暮行突然停下拖地的动作，皱眉抬头：“你平时是阿姨给你洗衣服？”
) {" K+ _' C7 S1 J3 {! I- R/ `　　宴好莫名心虚：“内裤我自己洗，其他的衣服……”
6 @" {9 [% x7 `- r$ v& `. N: ~+ \　　江暮行面无表情，嗓音低冷：“男女有别，知道？”
　　宴好下意识点头。
　　江暮行收回视线继续拖地，没掺杂什么情绪地说了句话，似乎不是什么要紧事。
# u. O: C: K. c　　“以后我洗衣服的时候，顺便帮你洗了。”
3 J7 c6 \% t8 |; o7 ^, z6 ]　　宴好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可以吗？”
　　江暮行来一句：“当我没说。”
　　“你说了，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宴好差点跳起来，他窘得摸摸脖子，换了个话题，“那个……班长，你怎么起这么早？”
! K) {. |: y- p6 T　　江暮行把拖把推到他脚边：“习惯了，让让。”
1 M& ^/ m; X& j, c- l$ M　　宴好挪开位置，看他拖自己站过的那一小片地板，听他说道：“后天就开学了，你的生物钟要调一调。”
8 n/ m% R" f2 t- K: Z8 R　　“没事，到时候我就能起来了。”宴好丝毫不在意，现在有江暮行，他上学比什么时候都积极。
　　宴好抓抓翘起来的刘海：“班长，有你这个大神罩着我，高三我就一点都不慌。”
6 x$ n! @/ Z* |: p; b# ~　　江暮行看他一眼：“先把脸洗了吧。”
　　宴好这才知道自己是什么形象，羞耻感一秒内席卷了全身，他默默去水池边刷牙洗脸，耳朵通红。
4 ^/ C9 G/ u" l0 Q) a　　江暮行直起身换地儿拖的时候，看到宴好伸手够架子上的漱口杯，睡衣的下摆上移，一截小细腰在他眼皮底下晃过，他的眉峰一拢。
. O9 g+ s  `# T6 {' K5 J$ k/ x　　宴好正在挤牙膏，透过镜子眼神询问。
8 ]. P+ ^' h* W  L# D2 S5 z: m2 Q3 z　　江暮行绷着下颌：“裤子要掉了。”
　　宴好叼着牙刷，声音模糊：“没有啊。”
* R" w* J6 \# Z　　话音落下，镜子里的江暮行就走过来，把一根食指伸进他的裤腰后面，将他松垮的睡裤往上一勾。
　　时间静止了。
4 U# `: f. C; }3 g1 l, d　　宴好嘴里的牙刷掉下来，江暮行拿着拖把去拖其他地方，时间又开始流逝。
　　好像前几秒什么都没发生。
　　确切来说，对江暮行而言，就只是一次随手帮个忙而已，因为那么个调戏暧昧的动作，他全程都没情绪变化。
3 h$ O! A7 L( C" m1 g( e　　但宴好的心里却是惊喜若狂。
　　江暮行给他提裤子了。
　　可惜他当时很懵，没来得及感受江暮行手指的触感跟温度。
　　这样的机会怕是不会有第二回 了，宴好一边骂自己不争气，一边摸摸被江暮行碰过的那处裤腰，就当是摸了他的手。
　　——
- K/ r. ]  M1 }　　张阿姨买了菜回来，走到宴好旁边小声跟他讲：“小好，你同学长得也太体面了，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宴好把鸡蛋对着台子磕一下，顺着裂缝剥蛋壳：“他是校草。”
　　张阿姨说道：“难怪。”
　　宴好嘴角上扬，垂下的眼睛里全是骄傲：“还是年级第一。”
　　张阿姨惊到了，这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她把菜放冰箱里，问了句：“那你同学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0 Y$ ~9 u3 ^4 P1 ]　　宴好想起阿姨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警铃立刻炸响了：“他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张阿姨表情古怪，眼光高，一堆的女同学追，这能理解，什么样的都不喜欢就理解不了。
, g6 ]; r8 v7 f$ @　　“是不想谈恋爱？”
7 u" M" Y3 R. V/ i7 J" @5 H* z4 v　　“嗯，他只喜欢学习。”
- p+ ~' P& O. Y/ B　　宴好蹙眉道：“阿姨，你别跟他提这种事，他烦。”
( Z) q) I& J3 Z: m　　张阿姨以为是被女同学们的追求给闹的，忙说道：“不提不提。”
1 w6 R- V( C7 G　　宴好还想说什么，瞥见江暮行从阳台过来，他就把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若无其事地盛了稀饭出去。
+ f+ v5 I( i+ p) ]; ?; l& D　　“班长，吃早饭了。”
　　宴好没怎么睡，脸上挂着黑眼圈，精神却很兴奋：“上午我们去超市吧。”
6 c5 W6 q/ o3 L2 L. k　　江暮行不为所动：“今天的学习计划是什么？”
　　宴好听到这句，资料书，卷子，阅读理解，各种从他眼前飘过，他的脑袋耷拉了下去。
　　江暮行看他：“去超市买什么？”
4 U# T* W* {. d　　宴好脱口而出：“不知道。”
( q. |1 N  ^) P( l0 I# U　　江暮行：“……”
" V0 |7 }5 i% x　　宴好找不着地洞钻，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他无意识地撇撇嘴，我就是想跟你逛超市。
　　头顶响起声音：“晚上去。”
　　宴好刷地把脑袋抬起来。
6 w; L4 K1 J* P" |( d! r6 a# ^2 ?　　江暮行把椅子拉开：“晚上凉快点。”
/ E# [; ]  Y1 n, p" _* Q& {　　“也对，凉快点，”宴好跟着他的思路跑，“我们还可以去江边走走，风景很好。”
　　完了就期待地抿着嘴唇，等江暮行回应。
7 H& P9 s( n. x6 d　　江暮行在几秒后回了：“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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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A( k5 F* ?第42章
　　宴好跟江暮行去超市, 八月里的天, 热得人脚底板发烫，恨不得扒墙上，他却嗅到了春风跟桃花香, 看什么都觉得比平时顺眼。
7 a$ f% [/ ~- G6 L　　就连被人拦住硬塞传单，宴好都没掉脸色, 而是笑着拿手里看两眼。
　　结果发现是家教机构的宣传。
& P4 R2 |) q+ v5 F6 q0 h　　宴好的嘴角抽了抽，不塞给江暮行, 只塞给他，大概他长了一张学习困难户的脸。
& j( W% u% k3 ~& \1 g& Z　　他把传单往江暮行眼前甩甩：“班长，新开的机构, 前三天报名打八折。”
　　江暮行回着黄绪的短信, 抽空扫一眼传单：“你要报名？”
　　宴好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第三声，拖了老长，有一点撒娇的意味：“我有班长就够了啊。”
. x% c* L6 F9 K8 y% ~& t: ~　　江暮行敲手机键盘的动作一滞。
2 H. B4 \! d/ E( l% R" z1 }" B! i3 H　　“A大就好比一个最顶级的副本, 以我现在的级别想打下来, 必须要有一个高配置的队伍帮我。”宴好笑着说，“但班长你一个人就顶一个队。”
　　江暮行短信不回了：“是吗？”
: z9 F2 D  a& E+ J　　“是啊，班长你是真强, 不带吹的。”
　　宴好把传单卷吧卷吧，卷成一个筒状，眯起一只眼睛，透过小圆洞看四周，扭头的时候, 冷不丁地跟江暮行对上了视线。
　　江暮行望过来，眼里有霓虹的光影，配着深邃清晰的眉目，迷幻至极。
　　宴好心跳加快，匆忙把圆筒转了方向：“班长，我感觉有你给我补课，像中了头奖，运气太好了。”
　　江暮行继续编辑短信，嗓音很低：“没有什么所谓的运气。”
( ^' R. y$ I" u$ g/ U9 [+ @& g　　夜幕下的街市很闹，宴好没听清，只是觉得江暮行有一瞬间的面部轮廓很柔和。
( D& H, |% L1 j2 [6 B! N/ J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
3 }: \5 t: e" G9 M　　——
　　进了超市，宴好就寸步不离江暮行，体会跟喜欢的人一块儿购物的心情。
! _3 Y; E2 j3 v1 ?7 w" d8 ^　　江暮行脚步一转，进了两排货架中间。
　　宴好跟进去：“班长，你要买保温杯吗？”
# s* J8 l: j( ?3 E　　江暮行的目光扫向货架上的杯子：“高三是关键的一年，要尽可能调整好生活状态，降低头疼脑热的风险，保温杯是必需品之一。”
　　宴好不自觉被他微抿的薄唇吸引：“那我也买一个。”
　　江暮行从货架上拿下来一个深蓝色保温杯。
　　宴好火速把旁边浅蓝色的那个捞手里。
, f  C/ W" Q- F1 o" a8 S　　江暮行侧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 w% q% {3 L" Z" I3 _. y: g　　“我觉得这个杯子挺好的。”宴好背脊僵着，一脸淡定，“容量大，看着也有质感。”
　　江暮行半晌开口：“是不错。”
( S' J# [( d9 _. s9 a+ s8 _　　宴好试探性地问道：“……买了？”
9 j9 w" k7 ~& L+ ?. q7 q　　江暮行：“嗯。”
　　宴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3 B9 k0 `' I; P) n3 X4 G1 p- [& S　　虽然只要是江暮行的用品，总会有人费心思去买一样的，自己用或者收藏，这是暗恋一个人的卑微，以及快乐，他也会那样做。
　　然而这次他是跟江暮行一起买的，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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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0 Y/ d; F" F　　江暮行去买草稿纸的时候，宴好又蹭了一波。
　　“班长，笔芯有活动，一盒很便宜。”
　　宴好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他走到一边接电话：“妈。”
　　倪清听着嘈杂声：“好好，你在外头？”
　　宴好耳朵边好吵，他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在逛超市。”
* d& y# ]6 x7 ]& O! [0 o4 m" _　　倪清问：“跟丛丛？”
　　“不是，跟我班长。”宴好挠后颈，“就出来随便逛逛，买点东西。”
9 f/ J& m; f$ @& n! a　　“那把要买的都买了，别漏掉。”倪清站在敞亮的办公室里俯瞰一片写字楼，“马上就要开学了，紧张吗？”
　　宴好嘀咕：“有什么好紧张的，不是我一个人高三，有很多人陪我，大家都一样。”
　　倪清听儿子这么说，担忧的心情并不能释怀，她温声细语道：“好好，你要记着，成绩是次要的，身体第一，千万不要累垮了。”
　　宴好看着货架上的物品标签，没有说话。
　　这个暑假是宴好有史以来过得最忙的一个，不仅要应付紧张的学习计划，跑步加强体质，练习引体向上，还要学车。
) ^0 ~& P1 O) @: X9 Y" L7 I$ r5 K　　而且现在车也没学完，高三周末要腾出时间去学，接下来复习的压力又很恐怖，即便付出比别人都要多的精力，依然不能确定百分百就能跟得上进度。
　　可以说高三这一年要往死里冲，才能去够那渺茫的可能性。
　　但他没有一刻丧过。
# K+ ~: I3 [* M2 M1 s　　因为宴好深刻的意识到一点，他不是为了别人努力，而是为了自己。
% y' J9 z! b6 N* a　　一年后的自己会感谢现在的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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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敲门，有工作要汇报，倪清让她等会。
　　“好好，妈近期要回国办事。”
　　宴好往江暮行那边走的脚步顿住：“什么时候？”
, s6 H7 a2 F( [3 R$ h　　“行程暂时还不能定下来。”倪清说，“到时候下了飞机直接去你那，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宴好说没有：“妈，你来之前跟我说一声。”
　　倪清失笑：“还要说啊。”
　　宴好不慌不忙：“要说，万一我不在公寓呢。”
　　倪清叹气：“那妈妈的惊喜就给不成了。”
4 ^  L/ W% p+ F; V2 O　　“……”
　　宴好擦擦脑门的虚汗，江暮行目前只是他的班长，不是男朋友，按理说没什么好慌的。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有个准备比较稳妥。
　　宴好结束通话回了江暮行那，发现推车里多了一盒笔芯。
　　混合的，有0.5跟0.7。
　　江暮行只用前一个型号，0.7不用，宴好用，他喜欢稍微粗点儿的，除非考试有要求才会换。
　　宴好嗓子眼有一点发痒，他咳嗽了好几声：“班长，这笔芯……”
. X! O$ _6 S! p　　话没说完就被江暮行打断了：“0.7的给你。”
- P6 Q, X9 x5 n+ m- h# h: y% K* G　　宴好被江暮行的随意直白整得愣了愣：“真的吗？”
2 `) @% p% w0 y　　江暮行推着推车转身：“一盒太多了，我用不完，就买了混合型的。”
　　宴好嘴角抽搐，我为什么要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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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宴好跟江暮行逛完超市，沿江往公寓方向走。
8 D$ G( f/ E! Q, e7 I$ }9 g　　这个时间点，江边散步的人不少，多的是结伴出来的，吹吹风看看夜景。
　　有小孩坐在长椅上玩泡泡机，一大片彩色泡泡带着灯光跟月色，被夜风吹得到处都是。
! g- S. }( ^9 |/ |9 N　　宴好孩子气地把地上的一个泡泡踩灭，蹦跳着往前踩。
　　江暮行扶额。
& u2 _! f" Q8 m8 E' P　　“班长。”宴好回头，好奇地问，“你小时候玩过这个吗？”
　　江暮行颔首：“玩过。”
　　宴好白净秀气的脸上写满了羡慕：“我小时候很想玩，各种原因导致我一直没玩成，很可惜。”
　　江暮行挑眉：“你现在不就在玩？”
0 r, p7 x  ~2 u! k! e3 H& Y6 d3 a3 P　　宴好把眼睑上的碎发拨开，笑了笑道：“不一样，现在是现在，有些事要在那个特定的年纪做才最有意义。”
　　江暮行看出他不止是羡慕，还有遗憾：“想法不少，情感也够丰富，语文作文怎么就提高不了？”
　　宴好：“……”
$ c6 e9 ^5 e( P. S9 e4 ]4 L: S　　“班长，你真扫兴。”
/ ?  O% o  l2 `- s0 q# A; M　　江暮行眼眸微眯：“你说什么？”
, i! [/ Q" M* c2 q　　宴好胡说八道：“我是说今晚的月亮很大。”
　　江暮行手往上指，宴好下意识后仰头，视线追着他手指的方位，看到天边挂着一片小月牙，耳边是他的声音。
　　“上弦月，大在哪儿？”
8 u: J: h' G; V! c* K, }　　宴好窘迫得面红耳赤，他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班长，我请你吃烤串去吧。”
& ?! P8 I4 q) ]1 ~1 `& \　　江暮行不吃这一套。
　　宴好抓耳挠腮，抬头冲他笑，眼角眉梢跟嘴角都弯着，像一只做错了事，想要讨好主人的猫。
　　身后无形的小尾巴摇啊摇的，让人难以抗拒。
+ X, T% h/ {# R+ h　　江暮行把脸偏到一边，在原地立了片刻，淡声道：“回去了。”
　　这小插曲翻篇了，宴好松口气，还想在外面多待会：“烤串不吃了吗？”
　　江暮行态度冷峻：“不吃。”
2 ?' V$ P2 ^+ S7 K# q6 F, }6 ?) t　　结果不多时，宴好站在小摊前等烤串，江暮行在旁边。
, j. N& ^* v% u9 \( Q　　宴好望着不远处一堆大妈们跳舞，仿佛在看天女散花，祝福他跟江暮行百年好合。
　　出来逛个超市，神智都不清了。
　　——
/ n! \, P6 W6 q2 c+ w" H4 @9 t　　开学当天，宴好起得很早。
　　江暮行从房里出来，见他在给客厅的几盆植物浇水，校服已经穿上了，头发梳的很柔顺，刘海也剪短了一点点，露出水润透亮的眼睛，显得朝气蓬勃。
* ^$ u' ^8 S/ G3 R: F  o! p　　宴好笑着喊了声：“班长，早上好啊。”
　　“早。”江暮行去了厨房。
　　宴好没指望能得到江暮行的回应，他呆了许久，匆匆丢下水壶跑进厨房，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早上吃什么？”
) Z& i2 k- d( |& d; M) H　　江暮行给水壶装水：“早饭。”
* ~! K2 [7 H7 ^6 z0 S　　宴好：“……”
6 U6 v  [& Q( m3 {/ d7 F' z　　江暮行手脚麻利的烧开水，煮鸡蛋，切葱，和面粉，准备做葱油饼，所有的事都有条不紊。
- @9 b: w7 m% t$ [! T" t( W  r　　宴好看江暮行的眼神充满虔诚跟膜拜，从今天开始，他吃到的早饭就不是阿姨做的了。
　　是江暮行做的。
　　宴好有种自己已经结婚了的错觉，他搓搓烫热的脸颊，驱赶走内心的那点羞耻。
　　“班长，今天就是高三第一天，新的学期，新的开始，我们要不要文艺一点，说点什么？”
/ o# {* a- A1 ]: L7 U8 {$ c; B　　江暮行好整以暇地反问：“譬如？”
　　宴好思考着说道：“高三请多指教？”
　　江暮行：“……”
' {7 ^" R3 t4 y' s9 [( s  L　　“或者，”宴好眨眼，“一起加油？”
( Y, e4 h0 X8 k8 }3 M　　江暮行擦擦电热铛：“你加你自己的油就行，不用捎上我。”
　　宴好整个垮掉。
, f/ X0 F4 o6 i3 P　　——
　　七点左右，江暮行催宴好去学校。
　　“班长，等我拿一下书包。”
$ l) [  [& N1 n. L" b) k　　宴好一边玩俄罗斯方块，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悠悠。
　　江暮行看手表：“宴好，你快点。”
0 x/ w- [; z0 f' V$ A5 {% ^　　“来了来了。”
& I( N+ f+ ]  {　　宴好嘴上这么说，游戏还没关，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拿走了他的手机，他两眼懵逼。
　　江暮行快速给宴好玩通关，把手机还给他，面色淡然：“能走了？”
　　宴好恍惚着点点头。
　　江暮行往玄关走：“速度。”
　　宴好飞奔去房里拿书包，路过水池边的镜子，他理了理校服，手抬起来，五指并拢，指尖虚虚地擦过额角向前伸，对镜子里青春年少的自己打了个招呼。
& t4 P+ }/ F+ T* x, @9 J8 _　　高三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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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 v( {& K! u+ u/ v/ O第43章
( \4 B9 h3 U+ z8 P' n) F* ]1 ~) @3 }& y　　宴好小看了班上人对他冲进中上流的在意程度, 一个暑假过去他们还有得聊。
　　“真烦！”夏水吐槽, “垫底的就不能考好吗？”
　　宴好反过来疏导她：“不是垫底的不能考好，是垫底又加上花钱买进来的，这在全国排名拔尖的市一中很突兀, 是另类。”
　　“你想啊，他们刻苦奋斗考进来了, 得到了很好的资源，我们只是花家里的钱就享受到了, 他们会很不爽，主观上戴有色眼镜看我们。”
　　夏水愤愤咬着牛肉干，哪有只花钱, 我们不还考到了一中的自费线。
　　“咱学校的师资很强, 别的班不说，就说1班在内的三个理科重点班，每一届的升学率都堪称牛逼。”
5 o$ J+ v: r8 C- n0 H" s( W( p　　宴好抱着保温杯, 下巴抵着杯盖：“去年三个班没有买进去的人, 都是真枪实弹被选上的，除去出国的不算，百分之八是竞赛保送生, 百分之十五的人上了全国前十的学校，重本率百分之百。”
　　这个数据夏水知道，不然她爸也不会花钱把她送进一中，又动用关系让她留在了重点1班，就想让她感染感染学习氛围。
2 J& m: H+ j2 F- F  Z2 _　　可是现实很不理想, 她只体会到了抱团。
　　虽然可以跟班上那几个女生聊八卦，也能开开玩笑，但没有一个是能深交的，有时候她会明显的感觉被孤立。
　　共同话题只限于没营养的东西，牵扯到学习的，聊不上。
) }6 G5 K: ~7 p: e8 w; h2 w  a　　“我期末的名次跟成绩，对大家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掉队伍的小士兵，突然有天提着刀杀进了战神们的战场，战神们暂停厮杀，一致把刀对准小兵。”
　　宴好耸耸肩：“他们不是受到了威胁，是一种歧视跟轻蔑，认为那是他们的战场，小兵站在那里就是对他们的侮辱，必须驱赶。”
　　“卧槽，别说了，我要气哭了都。”夏水一把握住宴好的手，郑重晃了晃，“小好，你不要管别人，我跟洋葱是一定会站在你身后的，我们挺你到底！”
　　宴好无奈：“姐姐，你嘴里的牛肉干沫都喷出来了。”
! S* c- C/ g' q  J　　“哎呀，这种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夏水满脸正色，“我们这一届一共是十七个班，文五个，理十二个，花钱买进来的人加起来有三十多个，都是清一色的挂车尾，你是第一个考进班级前二十五的，首例，这是一个壮观的奇迹，是一次重写历史的逆袭，是里程碑上的辉煌一笔。”
, M6 ~; d. m4 u# j　　“好哥，是你让我们车尾一族燃起希望跟斗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车尾一族都支持你，现在梦已起航，还请务必带着我们的骄傲往前冲。”
　　宴好：“……”
! E! v- ^7 w' a　　“有个事想请教你。”
- y* G' L# K  E0 w　　夏水摆出严肃的姿态：“但说无妨。”
( Q! D$ {* w4 Y　　宴好：“你语文的作文是怎么保持高分的？”
( B- r$ C% ~7 x/ P/ ~2 h5 G　　夏水：“我在给你振奋士气，你跟我提什么作文啊，我的宴同志？”
　　宴好：“所以是怎么保持的？”
- x% @/ a& X2 l, g. L1 Y5 _, w　　夏水：“天赋吧。”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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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水又拆开一袋牛肉干，递到宴好面前：“月考你考个前十，气死他们！”
　　宴好拿一块吃：“姐姐，别说大话。”
0 q  @3 T0 U# k" N: F/ R8 F" l! ~　　“怎么是大话了？”夏水把手挡在嘴边，小声说，“三点水是王，只要他在给你补课的时候上点心，前五都有可能。”
　　宴好看她越说越离谱，就在她脑门弹一下：“清醒点。”
　　“清醒着呢，十八年就没这么清醒过。”
　　夏水揉揉脑门：“咱1班的班级前五，除三点水蝉联王座，其他四个都是从来没掉过年级前十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你的班级二十一很有分量，小好，未来不是梦，姐看好你。”
　　说着就示意宴好看宋然，那是班上的万年老五。
! g% b9 A3 S$ x" t( l　　宴好看的是旁边的江暮行，看他在跟副班长说着什么，发尾利落，后颈干净修长。
7 f" S9 k- a! Z: {　　早上还一块来的学校，现在就又想黏上去了。
7 I( X+ |$ T- f+ J! s4 ~# S　　夏水突然来一句：“小好，你的保温杯跟三点水的是一个牌子，一个款式。”
9 `9 q6 Z: d8 j　　宴好挠了挠眉心，夏水跟杨丛都会去他那玩，瞒不住，他索性坦白：“昨天去超市的时候一起买的。”
　　夏水呆若木鸡。
　　宴好抛出重磅炸弹：“他在我那住。”
2 ~0 w8 a$ z2 o9 _* E9 M　　夏水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惜小好是个boy。
: A: c. q, e9 @. [　　宴好三言两语说了江暮行搬去他那的事情，夏水又是摇头又是咂嘴。
　　“你这已经不叫狗屎运了，叫命运的安排。”
　　宴好喜欢这说法。
　　夏水上次听宴好说江暮行给他补课，只有难以置信，这次更多的是感慨。
　　“那从今往后你们上学放学都一起吗？”
　　不等宴好说什么，夏水就开玩笑地说道：“一起也没关系的啦，你又不是女生，不会被扎小人的。”
　　宴好垂眼转着笔。
8 d; S% `. k$ j9 G9 u　　“小好，这是老天爷给你的翻盘机会，你一定要跟三点水打好关系，建立革命的友谊。”
$ v) ?6 D& p% t' @$ Q' i　　夏水激动的两眼发光：“只要你成功取代宋然，成为他最好的朋友，还愁他不用心给你补课吗？完全不用愁。”
　　“天时地利，只差人和，加油，让他带你飞。”
, x7 J3 y! [+ ~$ ]0 A　　宴好看了看桌上的唾沫星子：“美女，歇歇好吗？”
/ U5 W$ n9 z; t  |2 U　　“我也想歇，还不是你给的信息太劲爆。”
2 R6 V, X( {" Y0 S2 v: t& o　　夏水瞥到教室前门，哟了声。
9 D' X8 Z2 F; z; k7 w3 g5 R* D$ {# S　　宴好扭头望去，杨丛在厕所抽完烟回来了，手一勾把宋然叫出去，两人在走廊上勾搭着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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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1 ^. y- t- t/ p　　夏水唉声叹气：“我们的垫底组合真是充满戏剧性。”
　　“先是你单飞，三人小队解散，现在你，洋葱，再加上宋然，你们三组了个新团，我是小白菜地里黄。”
　　宴好：“……”
- n  D; _3 e. }3 K　　“我高三不玩游戏了，你想玩就用我的号。”
6 w# x- d5 l) C　　夏水别别暑假长了点的头发，拢成一个小马尾又松开：“你暴力T，我玩不了。”
　　“还有个远程，男号，满级，装备很不错。”
$ _9 x5 I; Z6 f1 F2 r　　宴好把账号密码写在纸上：“就这个，你可以玩。”
　　夏水心痒痒，就是有点犹豫：“那他俩带我玩吗？会不会觉得我操作菜鸡？”
: X* B: G/ f: l# L　　“没事，””宴好说，“都是从菜鸡过来的。”
　　“况且他俩带你绰绰有余。”
　　夏水果立马出去找杨丛跟宋然了。
! G- T  z& c3 L( s　　宴好瞄了江暮行好几眼，忍不住在课桌底下给他发短信。
2 K& b3 l' [: O# Q　　-班长，中午回去吃的吧？
　　没一会，宴好捏在指间的手机就一震。
　　-回，放学等我。
* s4 w' D2 T$ ~; n　　宴好看着那几个字，觉得窗外吹进来的风都不那么闷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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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习课的时候，班主任对于高中最后一年，真情实感地唠叨了二三十分钟，然后走下讲台跟江暮行交代了几句，冷不丁地喊道：“宴好，你出来一下。”
- s3 l/ \  p# Y& _　　班上的气氛骤然变得微妙。
" ^: R0 }% P1 W0 N% R　　宴好把没削好的铅笔跟小刀放桌上，挪开椅子出去。
& O  u3 p0 Q9 H7 n$ \! p2 G! L　　杨丛拽他胳膊：“手机带上，有事儿叫我。”
- @+ `. m! v7 x7 w' M　　宴好回一个眼神，我又不是去干架。
　　杨丛瞪了眼看热闹的那些人，扯扯嘴皮子：“就一句话，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 v$ z) T) z9 }* i( M6 y　　夏水脖子往后扭：“还有一句，忍什么都不能忍气。”
　　“……”
- a1 b6 q) \" ]- M$ T2 F/ b　　宴好平静地走教室，跟班主任一道下了楼。
　　班上掀起一片骚动。
　　杨丛要踹桌子发火，前门那里突然响起一声冰冷的呵斥：“安静。”
　　这两个字自带威严，骚动声瞬间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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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继续做题，半晌都没动笔。
　　宋然没察觉出江暮行的异常，他拿出辣条吃了起来：“咱班成绩断层严重，老班一直在做中层的工作，想办法争取拉上来几个，这次应该是注意上了宴好这匹小黑马。”
4 X. K# v8 z( e  a, i( q　　“前提是搞清楚他是怎么考出来的那个成绩，冲得太猛了，老班的心理吧，比较矛盾，高兴又谨慎。”
/ u0 f! ], u% N% C( |! y  h" @　　江暮行把笔丢习题册上面，两手撑头，按了按太阳穴。
　　“我有种直觉，宴好上学期的期末不会是唯一的一次超常发挥，这学期他会接二连三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9 X* Z# G' R3 R* f; J2 N　　宋然压低声音笑着说道：“宴好说找了人补课，对方肯定是个大能，我看好他。”
) c% M- z0 F% o+ A　　江暮行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屈指一下一下敲点桌面。
　　“不知道他会不会哭鼻子，”宋然回忆往事，“我初一那会成绩一般般，有次考得特别好，大家说我是抄的，好朋友也那么以为。”
　　他一嘴的辣条，辣得直抽气：“我被老班叫去谈话，当场哭了出来，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委屈，觉得没人相信自己。”
　　江暮行摩挲着指腹。
  Q/ |$ F$ q( P: K　　宋然咽下嘴里的辣条，吸吸鼻子，满脸的唏嘘。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怎么说都得不到认可，连我爸妈都跟老班站一边，信他不信我，所以我就想用自杀来证明自己，来让那些污蔑我的人后悔，现在想起来挺好笑，谁在乎谁啊，还是要走自己的路，让……”
　　宋然话没说完，江暮行就蓦地起身，动作幅度很大，桌椅都在地上擦出受惊的声响。
, }  ~% r5 Z# z2 I! G0 b　　班长的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不明白一向冷静自持的班长这是怎么了。
- B% x) i. p) ^+ L　　江暮行阔步迈出教室，步子很大，背影沉默又迅疾，都没让副班长维持课堂秩序。
　　周围的人向宋然打听，他把张大的嘴巴闭上，推了推眼镜：“班长尿急。”
　　老江竟然那么重视宴好，真是神奇。
$ Y4 g' }& ^2 f7 x4 X　　宋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辣条的二重辣味拖走了他的思路。
　　——
　　办公室里
5 o' x& T& {7 R　　宴好顺顺额前的刘海，垂手而立。
　　班主任在一堆数学卷子里面找出他的那张：“你过来。”
# k* k2 R' b+ O& r- S4 c　　宴好慢悠悠地靠近办公桌。
. A  |# z# a! `4 P　　班主任把卷子铺到桌前，指着最后一道大题给他看：“这题，整个年级排名前列的解答程度各有不同，得分有高有低，但是只有两个人得了满分，也就是说，每一步都对。”
　　宴好的眼皮痉挛地抽了一下，这个他真不知道，没想过。
: R0 ?" U. P& o# p1 a　　难怪老班开学了还找他。
" D% J5 ^1 p# M. F　　宴好捏捏手指，考前的复习阶段，江暮行给他出过一些题，其中就有一道跟老班指的那道一个题型。
" l. n& f* h* s! j. Z　　当时他做的时候，套用了江暮行告诉他的公式跟思路，卡了几步，后面慢慢就解出来了。
8 a3 _( c% Y- Y) R8 p/ w　　宴好依靠了江暮行，不是很清楚那道题的难度。
　　暑假他屏蔽了班级群，也没怎么逛贴吧，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讨论。
' W; ]4 X! o# H8 a. i3 b3 C　　“两个满分里面，一个是你，”班主任说，“一个是江暮行。”
　　宴好没什么异常：“哦。”
　　“哦？”班主任的眼神里饱含审视，“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说什么？”
　　宴好笑笑：“老班，期末我跟班长不在一个考场，而且我的座位是在第一排。”
' i$ R! Z. e* K　　班主任板着脸：“这个我知道。”
9 I9 z7 a( q9 K" G3 t- W8 P　　下一刻班主任就叹气，态度放缓了一些：“你原先只有英语不错，期末每科都上去了，没有偏科。”
　　“尤其是数学，直接从不及格到了115。”
% a, R7 j( i! `' S: P2 d- q　　班主任指出卷子上的不合逻辑之处：“你自己看看，你选择题的基础分丢了，大题却解得出奇的好，就连坑倒一片的陷阱题都没出错。”
　　宴好抿嘴。
　　班主任见他不吭声，就背着手在办公桌前走动。
+ _3 X0 \) x4 W) S　　“你的卷子是3班批的，他们班数学老师找的我，具体什么内容我就不说了，你想必才能猜到个一二。”
- R6 Q( k+ R' r) T5 z　　“咱们班一直是重点班之首，树大招风，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也不好做。”
* I" `7 }0 p5 s. t- f# T! A, I　　停顿了几秒，班主任又叹一口气：“我跟别班老师都沟通过，不把你最后一题写对的事泄露出去，避免给你增加学习上的负担。”
! L5 @* M" y: j4 x$ s　　“我也跟其他科的老师打了招呼，他们不会单独找你，只要你给我一个交代就行。”
( x( l: a5 a+ r- l5 m; B　　宴好的嘴角依旧抿在一起。
　　班主任端起茶杯喝口茶，换了个法子跟学生交流：“宴好，你要明白一点，班上不管是谁的成绩提高了，我这个做班主任的都会比你们当事人还要开心……”
! }; s0 H, p# M( H% X" e; {　　敲门声突如其来。
　　班主任的话被打断了，没好气道：“进来。”
　　推门声响了，接着是一串脚步声，距离宴好越来越近，他闻到了一缕浅淡的肥皂味，被睫毛盖住的眼睛猛地睁大。
　　宴好转头看江暮行，表情愣怔。
　　江暮行跟宴好有一瞬间的眼神交汇。
　　一个是一如既往的沉着稳重，一个是不自觉的依赖跟不安。
　　宴好的嘴唇轻微颤抖，想说话又不能说，他很艰难地把头转回来，没有多看。
　　江暮行走到宴好身旁，脚步没停地越过他，停在他前面两步远的位置，把他挡在了身后。
' K+ O$ h3 a/ S* T　　班主任把茶杯放回桌上，言语平和：“你怎么过来了？”
　　江暮行说道：“宴好的成绩没有问题。”
/ k1 O& J) w$ G' w6 t　　班主任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虽然他是一班之长，会处理同学间的矛盾跟大小事，可是今天这事，怎么都不该他出面，以前从没有过这种例子。
　　办公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宴好心里打鼓，本来他挺平心静气的，江暮行一来他就很无措，还难受，眼睛酸涩，委屈劲儿犯上来了。
　　就跟被欺负了的小朋友一样，家长不在的时候很倔强，一见到家长，就脆弱的想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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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上有说话声，搅乱了办公室里的奇怪氛围。
　　班主任从办公桌前绕出来，站在得意门生面前，明晃晃地看着他。
1 h2 U1 W' j1 R6 S7 M  L  H　　江暮行两手抄在校服裤的口袋里，眼眸半阖，直面班主任的探究，眼里没有波动，面色漠然，心思难以琢磨。
& L8 g. o% R* {. V( j5 J: \　　班主任料到不会有什么收获，每次谈心都这样，他沉吟片刻：“你说宴好的成绩没问题，依据呢？”
　　江暮行淡淡地说了句：“依据就是，我给他补的课。”

# t0 d1 ^$ z! X/ j; ]
- Q8 [8 ^  n5 O% i; h; L/ k8 D第44章
　　江暮行的一句话就如同平地一声雷, 轰隆巨响, 办公室里的空气都给炸焦了。
# B2 R7 @: L* N2 p; B5 L　　这场谈话的主题已经偏移，班主任让宴好回教室。
. n; R4 n0 `* }: k! ~$ }　　宴好在原地杵着没动，眼睛往江暮行的脚后跟上看, 有点恍神。
! j; S7 Q1 J0 D" M% u　　江暮行忽然低咳一声。
3 F( V( p) p  H　　宴好知道这应该是江暮行的提醒，他用力咬一下嘴角, 转头走出了办公室。
　　——
6 X1 ?+ v, V; P" p  Z+ B! x　　门一关，班主任就敲桌子, 敲的“咚咚”响：“你真给宴好补课了？”
* d* ^7 d5 ]& d  k　　江暮行没回答，而是开门见山道：“期末前二十多天开始的。”
　　“他的成绩是自己遵从学习计划，努力复习, 加上我划重点得来的, 并不是传言的靠家里提前拿到试题。”
　　班主任简直不知道要把关注点放在哪，他指指卷子上的最后一题：“那这题……”
5 A3 W: J" R! x4 `5 |+ n; ?6 s　　江暮行说道：“我给宴好出过相同的题型。”
. B* [" {) S. r( j7 G　　班主任心里有这种猜测，被验证还是有不小的意外。
- |. x7 q# J5 `% p4 u/ s% u* {0 e　　很多学生复习都是大胡刷, 一点都不细致。
　　有时候他在课堂上明确说了会考到哪一块, 一张卷子做下来，能一分不丢的不见得有多少。
　　就连课本上的例题都有人丢分，更别说是复杂的逻辑题。
　　班主任扫扫卷子上的解答步骤, 忽略掉歪歪扭扭的丑字只看思路，虽然比不上江暮行的清晰利落，但也很不错。
$ z) g! S$ _# w6 n　　宴好能做出来，说明当初江暮行出的题他有反复去理解，去推敲, 掌握得很到位，完全吃透了。
　　最关键是他肯下功夫。
- _& y+ ~- i: O　　而且江暮行还透露他拟了学习计划，并且有执行。
# j& K6 `2 _' z8 q3 C　　班主任一言难尽。
　　这一届的学生里面，有个别性子很突出，宴好排第一，看着温顺简单，实际阴沉又乖张，在班上不怎么合群，平时上课经常发呆，心思不在学习上面。
　　班主任实在很难想象他认真复习，死抠一道题，把公式弄得明明白白，直到一点点消化的画面。
, |" ~2 U+ J  [9 A　　然而最后一题的满分就是最好的证明。
　　——
+ `; k3 ^( j+ g$ [6 o  @0 H　　班主任搞不清江暮行是怎么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一个基础薄弱，又不上进的学生给拉上去的。
　　每科竟然都突飞猛进了，没有哪科落下。
　　班主任的教学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有点想讨教讨教。
  V. z" n3 G" ~　　但他更好奇一点，江暮行是通过了什么法子，让一个对学习不感兴趣，注意力难以集中的人一改常态，愿意去刻苦奋斗？
　　还有……
　　1班的成绩断层是大问题，班主任没少让江暮行协助自己做工作，着重考虑的是排在班级十到十五的同学。
& G4 O8 {3 s  x: e( A　　再不济也是二三十。
! H/ y* [2 V/ ?  c　　毕竟扎实的基础摆在那，只要帮他们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就很容易上升一个台阶。
8 ?8 Y5 t, |6 z: ~　　班主任想不通，江暮行怎么就挑中了成绩垫底的宴好。
5 x2 K# i& _/ W9 ~  e　　倒不是说不能那么做。
　　班长有义务帮助班上的每个同学。
; l, }: r- a3 u3 J; M　　只是带一个倒数的学生，在开展基础题训练前，还要先想办法培养对方的学习兴趣。
  ~8 l8 }% [8 e8 Y　　这需要的精力跟时间极其庞大，很多方面都无从下手，事倍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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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T0 y' A- L　　班主任斟酌着询问：“你是怎么想的，答应给宴好补课是有什么因素？”
: ?7 [" M) f( ^' p4 S  K　　江暮行给出三字回答：“他想学。”
9 W. V& Y4 c' j7 Y% @! _0 ?# d$ u9 I　　班主任哑然，就这么简单？靠前的那些谁不想学？
　　江暮行看手表：“老班，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 X, u) K4 b0 g& P( b! i　　“有事，我还没说完。”
　　班主任叹息：“按理说上学期的事，不该拖到这学期，主要原因就在数学那道大题上面，不是我不相信他，是其他班老师要一个说法，我把他叫来，也是想听听他的解释，他就是不开口。”
% x) e6 e9 }( j) g/ o　　江暮行嗓音略低：“他不想我牵扯进来。”
, G6 s4 c3 x4 ^7 @　　班主任也是从十八九岁走过来的，理解成是所谓的义气跟当担。
8 z  w# U  b& P　　“这事就算过去了，其他老师那边我会去交谈，你跟宴好讲清楚，流言蜚语还是会有，这是避免不了的，他不用太在意，用成绩来证明自己是最有效，也是最有力的反击。”
　　江暮行要走，班主任又叫住他，不可思议地念叨了句：“多的是学生报班，怎么也没听哪个在短时间内上升这么猛？”
　　“你给我说说。”班主任问。
　　江暮行简明扼要：“那些老师不是我，学生也不是宴好。”
# N" O1 h5 v) I$ v1 S2 `7 c/ X" X　　班主任：“……”
' T$ [3 I+ O; t/ p4 ^0 W　　“你很看好他。”
　　班主任自顾自地说道：“那你觉得他的上限会在哪？”
+ s/ e7 R( ^# `1 B　　江暮行半晌出声：“没有。”
　　班主任的思维没跟上：“什么意思？”
4 K* [, }* B& j6 C* P8 q" y9 [6 b　　江暮行微微勾了下薄唇：“他有无限的可能。”
　　——
　　班主任心下惊叹，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得意门生夸同班同学，他正要延续这个话题，突然想起来被遗漏的一件事。
; Q! R! g, N2 |8 }3 I/ @4 n/ [　　“宴好的六科难道全是你辅导？”
3 b3 f, ^+ n+ d/ E　　江暮行：“是。”
4 [" c0 m1 d0 k! O　　班主任听着既震惊又古怪，觉得不是他这个学生能干出来的行为：“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是你这样做，会严重耽误自己的学习进度。”
　　江暮行突兀道：“我决定保送A大。”
　　班主任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之前你不是没答应吗？”
: ]$ x0 d- T. U% i* B　　江暮行沉默。
- n; {* c4 n' Y, b; y* W　　“我记得当初有几个学校给你保送名额，你都没要，说是想正常走高考，到时候再考虑志愿。”
　　班主任看着面前让他自豪的学生：“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选A大的原因是什么？”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当着班主任的面拿出来看看，是条信息。
* w8 @8 s6 c( ]1 K+ v　　-班长，你什么时候出来？
+ f4 P+ Y/ R* K　　江暮行眉头动动：“A大风景好，奶茶甜。”
' ]/ N/ E  U: @& s: ]" V( y　　“噗——”
　　班主任刚进嘴的一口凉茶喷了一地，他在学生看过来时，一脸狼狈地把呸出去一片茶叶。
- O. T& r& n- e5 z　　“你还是不要讲笑话比较好，会吓到老师。”
6 ~0 \# z9 y' H; b3 f7 Y6 v* Z; m7 I　　江暮行：“……”
2 m2 O; E( s& R: E$ ?% ^5 b　　班主任坐下来缓了会，等着学生的答复。
　　江暮行回着信息，语气平淡无波：“我想把备考的时间腾出来，所以我需要保送。”
　　“A大的齐主任给过我联系方式，我暑假里跟他交流了，学校这边的交涉他来负责，手续我下个月会办，关于专业方面，我可以自主选择调换。”
　　班主任不认为只是这么点理由，其他学校多次有意联系学校，也找过他，想争取他这个学生，他们同样能开出类似的条件，甚至更高。
　　足够优秀的学生可以享有特例。
　　江暮行收了手机，没有再往下说的迹象。
: R! b7 `4 f7 `* W: |* q, X　　老班只好作罢，志愿是学生的选择，他一个老师顶多给点意见，不能干涉。
' P  w* O  y* ?9 q1 f　　况且这个学生还比同龄人要沉稳，有自己的规划，不会冲动任性。
　　“A大是国内的一等高校，学生们梦寐以求的大学，你选它是可以的，不过……”老班顿了下，“以你的成绩跟荣誉，完全可以申请国外的世界顶级名校。”
( G2 J( O$ P4 x$ X8 Z2 b　　“你老早就考了托福，想必也是有考虑。”
: l  |: W9 X0 m　　江暮行挑了挑眉：“我考托福只是因为家教机构的英语授课有那份证书，时薪会翻四倍。”
　　班主任：“……”
" @8 G" h0 }, L3 y6 |/ E$ a' _8 y) [6 p　　亏他早先还以为这孩子国内的哪个学校都没选，又考了托福，有可能是在挑国外的学校，敢情真是他想太多。
　　江暮行急着要走。
　　班主任偏偏还想跟他唠叨：“高三的一年你有什么想法？”
4 Z# C  o2 {* ^% U, v　　江暮行说的很笼统：“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
　　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0 h4 T2 d: U! M& P( L+ U　　班主任也没追根问底，他把桌上的卷子收起来：“这学期你还给宴好辅导？”
　　江暮行点头。
* i+ m7 j8 ]# \  K) L3 m/ P* u0 E; _　　班主任又问：“一直到高考？”
9 w# i: r8 g0 ~3 V　　江暮行“嗯”了声，他会一路护送。
/ J& x4 x$ C6 G6 H6 U! o! n6 C* }　　班主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既然不参加高考了，那学习计划会有很大的调整，时间上的安排就很自由。
　　这孩子家境困难，给宴好补课，应该能得到很可观的薪酬。
　　班主任这么想，心里的那点古怪就消失无影，他跟个长辈似的感慨：“宴好得到了很多人没有的机会，他有你帮忙，自己要是也能坚持下去，上重点的可能性过百分之八十，说不定还能再往上走，班上的升学率上去了，老师的业绩也跟着提高，到时候得找你喝一杯。”
　　江暮行无动于衷：“老班，我真得走了。”
+ z2 e- R! x, n0 T. Z8 t5 G" Z　　班主任一张老脸抽了抽：“就是一堂自习课，你急什么？”
　　江暮行转身往门口走。
  e0 O+ Z/ b7 c# V; q　　班主任温声冲他喊道：“你保送A大的事，我就先不透露出去了啊。”
, {; u, a5 [0 L! |) j0 v) J/ Q　　江暮行没回头：“随便。”
　　班主任摇摇头，这孩子在乎的东西少之又少。
　　——
# m3 Q$ U+ t1 n; w& E3 J  Z　　江暮行出了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三条短信跳进他的视野。
　　-班长，快下课了，你跟老班还没说完吗？
　　-是不是老班不让你给我补课？
　　-要不你出来吧，我中午再去找老班。
　　江暮行一条条看完了，没回，他拿着手机穿过光线暗淡的走廊，停至拐角处，看着抱头蹲在墙边的少年。
5 {. o# d( e5 Z& C/ ?+ N　　“宴好。”
  X% q* ~; q/ I1 g　　头顶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宴好才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额前刘海被细汗浸湿，又被他蹭得凌乱，眉心小痣十分明艳。
　　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热糊涂了，宴好的脑子有点懵，就这么仰望江暮行。
* i" K9 l! V+ ]6 e0 g　　江暮行俯视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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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宴好两手撑着腿站起来, 左腿一阵阵发麻, 像是有很多虫子在爬来爬去。
1 U. N+ J- M; a4 I, u　　江暮行的眼皮底下是他发顶：“为什么不回教室？”
　　宴好眼睛看着地面，干笑：“你因为我的事被老班说教，我哪好意思自己先回去。”
　　江暮行沉声道：“头抬起来说话。”
: n& p) i2 G4 {$ F$ C' @　　宴好没听江暮行的话, 他把头垂得更低，快要哭了。
4 U) Q0 J: h6 ^! b  e　　老班想要解释, 他没透露江暮行，就是因为高三的压力很大, 老班知道了真实情况，肯定不同意江暮行给他补课。
3 c6 m+ [! R* O2 f, _　　班上排名靠前的那些人，无论是谁得到江暮行的一对一辅导, 成效都会远远超过他。
+ S% v7 B0 o7 o　　一个差等生不值得享受这样的顶级资源。
' N8 [$ r' \8 `! ?, K　　可是他想要江暮行继续教他。
　　那种爱情跟学业都在朝着目标前进的感觉, 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妙奇迹。
0 E4 `4 g; r! Q7 H1 {8 U　　既然给了他这个奇迹，那可不可以让他一直拥有下去？
　　宴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越来越红, 他在失控的前一刻背过身走出拐角, 步子迈得很大，瘦削的肩膀看起来有点抖动。
　　——
　　直到跟江暮行拉开一小段距离，宴好才说话, 听着哑哑的。
　　“班长，你在老班的办公室里待了好久。”
$ J# H0 }9 t4 y% |% w& R3 H( b　　江暮行阔步把距离缩短，跟他并肩走：“既然过来了，该说的就要说清楚。”
  `+ v( B/ r0 G6 u- e. K( x/ ]　　宴好的脸色有些发青，他闷头往前走, 指甲抠紧手心肉。
　　“那……”宴好的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那你们都说了什么？老班很反对你教我吧？”
　　江暮行突然开口：“你前面有条死蚯蚓。”
　　宴好脚抬到半空，听到这句就火速缩回脚，没站住地往后仰。
　　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把他扶稳。
　　夏天的校服料子薄，稍微出点汗就贴着皮肉。
+ j  q4 Y. K9 Q2 [3 l  X$ B6 y　　江暮行的手早拿开了，宴好背部被他碰过的那块地方依旧麻痒。
% S5 S- _; E" ^' Y; R　　宴好舔舔唇，要是没衣物挡着，江暮行直接触摸他，掌心一定是干燥粗砺的，他会颤栗，会轻喘出声。
* s7 \' j. ^: E. G) b5 E　　甚至有可能会忍不住扭动汗湿的后背，渴求般去蹭江暮行的手掌。
2 C: D" u* B- D9 `9 S4 Z, G　　耳边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听着有两三分揶揄：“蚯蚓也怕？”
　　“我不是怕。”宴好嘴硬地狡辩，“我是吓一跳。”
　　江暮行看他粉红的耳朵尖：“不还是怕。”
6 V  P( C1 a. s" R( y2 I　　“……”宴好撇撇嘴，你长得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3 t/ T3 W2 R0 a* b　　太阳火辣，无情地毒害着万物生灵。
0 O6 m8 x( J' \　　宴好瞥了瞥地砖上的蚯蚓尸体：“这么热的天，跑出来干什么呢，都晒干了。”
　　江暮行看着他：“大概是蠢吧。”
( ~; m! b3 h5 W　　宴好在心里吐槽，不是在说蚯蚓吗？看我干什么。
　　下课铃声响了。
　　开学的第一天已经过半，只觉得燥热。
　　宴好因为蚯蚓这一出，加上放学，内心的焦躁被冲散，情绪缓解了很多，他幽幽叹口气：“班长，你就跟我实说了吧。”
' L* [% F! e9 f$ W7 H/ |　　江暮行漫不经心：“说什么？”
6 A$ }2 V+ j! _6 w: O- M　　“就你跟老班谈的结果啊。”宴好微张嘴做了个深呼吸，放松脸部表情，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我有心理准备，你说呗。”
+ e* }, G& f% V4 i, t* b6 v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表现出来的自然逐渐碎裂，他抓抓脖子，挠挠耳朵，拽拽刘海，显得不知所措：“你给我辅导六科，确实会占用到你很多时间，影响你高三的复习，那你看你能不能……”
　　半天都没把话说全，都堵在了嗓子里，眼泪要掉下来了。
　　江暮行偏头看远处，无声叹息：“A大的保送生不需要高考。”
4 T2 C" q, E8 @$ b, c6 g/ B' K　　宴好茫然扭头。
　　江暮行的语调里没多少起伏：“我高三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7 X$ c- X( ~+ k! s* A　　宴好下意识喃喃：“太爽了。”
" @7 O6 l9 H% M# {' e4 u! w+ |$ L- V　　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惊喜瞬间席卷全身，他睁大泛红的眼睛：“所以你还给我补课？”
, D- K; \) k* p8 {2 F* I+ n　　江暮行还在看远处，似乎在看香樟杨树，又似是在看蓝天白云，或是更遥远的某些东西，譬如明天，未来。
% H( \7 |. y& U: d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侧低头看向宴好。
+ F; E" P' O1 m, s: H  O" _0 q$ b　　猝不及防地，宴好撞上了江暮行深邃的眼神，感觉那里面包含了太多他看不透的东西，难以揣测，又吸引着他去窥探。
　　只是对视了一两秒，宴好的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
# p2 P3 H  D1 E$ ^$ O; I　　江暮行问他：“当初对于你想进A大，我是怎么说的？”
) {" Z# {' t& M- g* L# w　　宴好乖顺回答：“你说你会帮我。”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那你在担心什么？”
! E; d. _2 ?" q" _, W0 L　　宴好的嘴唇轻微嚅动：“我这不是……”
% A. E2 o/ M0 e2 a. F; ?( d　　他磕磕巴巴好半天，生硬地转移话题：“肚子好饿啊，班长，我们赶快回家吧。”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宴好偷瞄江暮行，察觉他疑似是在发愣，不禁愕然。
　　“班长？”
  q7 X7 k8 q6 o5 p$ _　　宴好举手在江暮行眼前挥了挥，眼里含笑：“诶，回神了啊班长。”
7 o2 F2 s, P, o! l; [1 j　　江暮行的面部线条猝然一绷，他沉默着睨一眼宴好，长腿迈开了，大步往教学楼方向走。
) T# F, m8 C/ t- ?- j# l/ q　　“？？？”
　　宴好在原地呆滞几秒，小跑着追上去，好奇地问江暮行，藏着一丝期待。
4 i# _0 f' K. ~2 \: [　　“班长，你怎么会去老班那？”
! l! t! Z0 [7 I6 p% |1 o, d: H5 ^　　“这件事我说最好。”
! ]  e$ g; t. t& e　　宴好噢了声，想说什么，到嘴边又溜没了影。
　　——
　　前往食堂的队伍杂乱又多，就跟一大窝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动物们一样，一个个都拿着饭缸，甩动手脚一通狂奔。
　　青春的气息全湮没在了饭菜香里。
. k  P# P/ A: V6 S% I　　宴好跟江暮行避开闹哄哄的人群，绕路回教室。
　　知道江暮行还给自己补课，宴好的心情就放晴了，走路的节奏都是轻快的，随时都能蹦跶起来。
/ _6 ^0 K# n0 o* V　　“班长，你吃鱼吗？阿姨今天烧了昂刺鱼汤。”
4 e0 ^! p4 y5 ^- E+ G6 F$ Q& H2 U$ A　　江暮行不喜欢吃鱼，刺多，浪费时间：“饭已经烧好了？”
) ~2 C' V# |$ s8 Z4 ~　　“差不多。”宴好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就能吃了。”
6 B8 D4 s) T3 Z0 G1 R* ]) M7 X　　“阿姨给我烧饭的时间比较长，时间上有数，要是最后一节课拖堂，我会给阿姨发……”
　　宴好想起来什么，脸色登时一变：“班长，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老班不知道吧？”
　　江暮行脚步不停：“知道。”
　　宴好吸气：“你忘了调静音？”
; ?: ]% _# d6 i8 m7 ~3 k7 k4 k# v　　江暮行云淡风轻道：“我当着他的面看的短信。”
) ^4 {3 R7 Q* u% d" ]6 H　　宴好急忙询问：“老班没没收你的手机？”
! A8 M" Y2 O# ?9 N/ T　　江暮行拿出手机给宴好看，让他放心：“没反应过来。”
　　宴好不想江暮行的手机惨遭不幸：“那等老班反应过来了呢？”
- ^8 Z: k, X% T8 U. p　　“事情已经翻篇了。”江暮行说，“他不会再找我。”
; l; R5 w3 e8 Z8 q* k, B0 W　　“……”
　　宴好小声嘀咕：“心头好果然能横着走。”
) @" J0 p, Y. z/ t　　江暮行听见了，唇角掀出一点弧度，嗯，是能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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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B' B& n8 Y9 M　　班上一拨学霸迎面过来，其中有人喊江暮行，说谁谁请客下馆子，庆祝高三开学，苦日子来临，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另外一些人都很热情。
! q& c0 H1 n( \8 e, I9 `4 C' l　　宴好看到那拨人里面有副班长，想起那次她给江暮行制作的卡片，彩画，还有那首诗，脸色就不是很好。
　　副班长被江暮行拒绝以后，跟他还是会有工作方面的交流。
　　尽管江暮行只是职责所在。
　　宴好啃着嘴角，贴吧里有很多帖子都在打探江暮行的志愿，想知道他会选哪个学校。
7 b( P& w: {6 z, U5 m4 t　　班上女生们也会讨论，包括副班长，说会上一个大学，他有次无意间听到过。
2 B! M: E; W$ \7 z$ a6 D9 `　　宴好记得副班长是年级前十，没有传出保送的消息，应该是在等江暮行做决定，他心里的酸味往上冒，一点点从毛孔里渗了出来，聚集在他周围。
9 h% Z" z; {) ?& d　　不多时，宴好听见江暮行回应他们：“我不去了。”
　　宴好没留神，一下就咬到了舌尖，疼得他“嘶”了声，嘴角却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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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8 A4 [5 X1 Y　　一行人走出校门，一边被暴晒，一边开聊。
9 y0 z/ Z2 r, U9 Q1 Z　　“老班把宴好叫去谈话，怎么班长跟他一道回来的？”
　　“班长是有别的事找老班吧。”
　　“不是我说，宴好真成跟屁虫了。”
. m( @  ]( W$ I　　“班长竟然也让他跟。”
　　“搞不懂，反正宴好这次玩大发了，月考不换考场，就在自己班，自己座位，他后面没人，前面跟同桌都很废，我看他要怎么弄。”
　　“别说月考了，下午就会有化学随堂测试。”
　　“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才刚开学呢，真的是。”
　　“……”
% Q. t1 m3 H4 K8 \) O$ T' c! `　　聊了会，有个女生嫌恶道：“宴好怎么总是阴阴的，我最讨厌冷血动物了。”
- X8 D* o: s) S  A　　大家的注意力都跟过去：“什么？”
　　“蛇啊，你们不觉得宴好给人的感觉很像吗？”
　　那女生说着还受不了地搓了搓胳膊：“真的，每次我去他那收作业本的时候，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这话顿时引起其他人的激烈反应。
& D& y% G8 c. k5 S  m* L　　“你想看都看不到好吧。”
5 d0 w6 \/ v# ]# Z2 C　　“就是，他那刘海长得哦，我看着都替他着急。”
- X% J' b. Z( Z; G8 }　　“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也不找个好点的理发师剪剪头发。”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找个地儿吃饭吧，热死了。”
5 Y9 p0 D! O  k* }9 q$ j7 p2 W/ [　　“心疼月初开学的学弟学妹们，鬼天气军训能把人晒糊。”
　　男生们加快脚步，女生们掉队，慢悠悠地走着。
　　一个圆脸女生弱弱地说了句：“其实宴好换个发型还是很好看的。”
　　声音只有两个同伴能听见。
% c2 b8 w; [# b: Y* v$ f　　副班长没发表意见，刚才说宴好像蛇的女生很不认同：“你审美有问题吧，他哪里好看了？”
　　圆脸女生有点不好意思：“白白净净的啊。”
　　“我见过他把额头露出来的样子，长得很秀气很干净，还有点……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让人眼前一亮。”用“惊艳”这个词来形容会更贴切。
' q, ^8 ~5 D/ K5 W$ o　　“班上有不少帅哥，像班长，宋然，杨丛他们，都是各有各的帅，宴好算是很特别的了。”
! Z/ d: Y2 v& J　　一直没参与的副班长忽然蹦出一句：“喜欢就去追。”
　　圆脸女生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有那么……”
+ V8 {  _% F$ z　　副班长打断她：“高中只剩下最后一年了，今天开始倒计时，时间过得很快，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圆脸女生害羞得绞着手指，说话声轻若蚊蝇：“还是不要了，不可能的。”
　　副班长鼓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另一个女生看副班长这么说，也就附和了两句，宴好有了女朋友，就不会黏着班长了。
　　圆脸女生在两个同伴的怂恿下登上QQ，私聊宴好，发了个信息。
- _7 K1 T( g1 ]+ N$ e0 d& W9 C( r0 t( ^　　不是什么暧昧的内容，就是提醒宴好，今天他值日，想趁这个机会说上话。
6 [9 \- G% ]0 }9 p　　宴好在车棚开车锁，看到劳动委员在Q上找他，正要回，就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的江暮行说道：“她喜欢你。”
$ g( T" g9 r8 U2 ~( J9 U! F　　“……”
1 Y' B: C+ @! t& t; A　　宴好一脸懵逼：“不是吧？她只是跟我说值日的事。”这怎么就扯到喜欢上面了？不搭边啊。
$ u) `0 Y; |' J& B! D2 z　　但是江暮行好像没开玩笑，宴好瞄瞄他，又去瞄信息。
' p. t( t& w3 B8 [7 G* |  G; h　　还是看不出所谓的喜欢，蛛丝马迹都没见着，就很正常的内容。
8 o4 e2 v, t) n$ P" Y; r　　江暮行皱眉头：“回她。”
% ]' s* @6 G( `2 O　　宴好的智商提前跑回家了：“回什么？”
4 \/ h' F; l& [, Q9 h　　江暮行拿走他的手机，面无表情敲下一个字发过去。
$ N4 a, Z& I- i! G2 n6 K0 [　　【哦。】
0 O4 N3 D2 ^) Y$ _% B& S
6 ~2 c, @* T1 U, O, ?, ~; y
第46章
　　化学随堂测试全是基础题, 为的是大家测测暑假里的复习情况。
　　宴好作为一个暑假坚持补课的好孩子, 卷子做完了，还有时间看看窗外的风景。
　　杨丛桌子底下的脚踢踢宴好，在他看过来时挤眉弄眼, 你这么吊了吗好爷？
5 F6 z; e, |3 _! r7 e; X　　宴好又转头看风景。
　　“嘁，够吊。”
- r  B- @2 Y7 B1 _. [6 y4 O　　杨丛作业会抄, 考试不会，即便是发小写满的卷子摊在他眼前, 他都不会抄一个答案。
3 W; N3 w! @% ~7 y　　不会就不会，空着，洒脱得一逼。
　　“哎呀, 怎么还不下课, 老子屁股都要积水了。”
　　杨丛起来一点，让闷湿的裤子吹吹风：“小好，你别当着窗户, 往后面靠点。”
　　“考试呢, 别吵。”
( Z$ q  }8 U; d1 `4 v* `& q2 ]　　宴好想起江暮行给劳动委员发的那个“哦”，托着腮的手指用力一扣，在脸颊上留下红印。
3 f1 E( v- _" x6 b6 ], ]　　他拿张草稿纸铺到桌前, 快速写了行字，胳膊碰碰杨丛。
  [1 e0 @, a6 X5 ]: w　　杨丛眼角一扫，看见草稿纸上的内容。
　　宴好：问你个事，如果你发现有人喜欢我，你会怎么着？
" L# v( U, W- ^  d" I1 B　　杨丛在底下划拉一排稻草：谁那么想不开跟你告白？
　　宴好没跟他贫, 正经在草稿纸上问：你会不会帮我回绝？
( p0 N7 C. N0 r1 h- s1 L% E3 k　　杨丛正经回：废话。
1 V* k) f- A; J1 I4 _6 k: C) e9 m　　宴好很执着，他又写：所以是会，还是不会？
　　杨丛古怪地瞅他好几眼，才划出两根稻草字：会啊。
　　宴好看到杨丛的回答，顿时就蔫了。
# l! s( j( x' G- \. ^& u1 I　　杨丛狐疑地看他，贱兮兮地用嘴型问：嘿，买嗯，我特海盆的？
　　宴好没理他。
' L9 y4 c5 w) j9 a; y0 J3 j0 [: \　　另一边过道上的化学老师理了：“有的人，自己不学好，还影响别人。”
) h9 y+ Y$ n- }6 R) w　　杨丛懒洋洋道：“老师，你说我就说我呗。”
　　全班：“……”
　　然后杨丛就成功出去晾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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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见江暮行回头，往他这边看，他立即抿开嘴角微笑，脸上写着四个字“我做完了”，宛如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洋洋得意又雀跃，头顶的小红花在摇曳。
# l0 w0 H" Z0 D' u　　江暮行将目光放回卷子上面，单手抚在唇边。
　　宋然正在偷偷摸摸捏课桌兜里的辣条，本想看老师有没有走过来，结果捕捉到江暮行在笑，而且是很宠溺的那种笑意，惊得他直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后宋然也出去了。
* X- z# {; p7 x9 U+ Y: l3 b: B8 a  Q　　外头走廊上，杨丛握拳锤一下他肩头：“仗义！”
0 D& ], r2 S5 X/ X' h6 p% Q　　宋然闻闻手上的辣条香味，表情是恍惚的：“哥们，你相信吗？”
　　杨丛抖着腿：“什么？”
　　宋然喃喃：“我刚才见鬼了……”
% n& i& H: o: x- g　　杨丛满脸凝重：“老夫只听说过白日做梦，从未听说过白日见鬼，敢问年轻人，鬼在何处？”
　　宋然也是凝重脸：“近在眼前。”
　　杨丛：“……”
: _" q: |' Z7 \* [0 |　　宋然拿下眼镜，揉揉干涩的眼睛：“晚上打本啊。”
　　杨丛“啧”道：“你的热情比我还高。”
7 g% x* l6 e; m& h6 O. x, J　　宋然摆出一副颓废青少年样子：“我空虚。”
　　“我看你还肾虚，一脸萎靡不振样。”杨丛对他上下打量，“你是不是半夜不睡觉，纯看片儿？”
; i/ A8 _5 A% E  ~- i9 }+ j, t　　宋然惊讶道：“大仙莫不是窥探了天机？”
　　杨丛嘴抽抽。
　　宋然把眼镜戴回去，惆怅地叹口气：“中午我吃桃，吃到条虫，只剩一半了，害得我吐掉了午饭，现在还有阴影，辣条都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 k. Q) M: x5 F+ b& Z' q, K% N　　杨丛十分不善良地来一句：“但辣条能给你带来一脑门的痘。”
　　宋然翻白眼：“你在游戏里没这么贱。”
4 n% R& }# O% n2 r　　杨丛吊儿郎当：“彼此彼此。”
　　——
/ f3 n( _0 p5 q$ ]7 S) g7 b　　上课的点，走廊上就杨丛跟宋然，他俩没有难兄难弟的沉痛，聊得挺欢。
( U* i$ A$ d$ x3 Q& Y　　宋然很温和地提了一句：“宴好的卷子做得怎么样？”
　　杨丛斜眼：“干嘛？”
　　宋然压低声音：“不少人想看他出丑。”
　　杨丛青着脸爆粗口：“狗比玩意儿，真他妈闲的蛋疼！”
　　“正常啦，我是过来人。”宋然躲开杨丛踹过来的脚，“我是说作为受害者。”
( T6 x$ R7 O. U! `; @　　杨丛脾气火爆：“你丫的不能一次说完？”
　　“行行行，我的错。”宋然接着之前的说，“我担心什么你知道不，我是怕宴好高三的第一张卷子就做得不好，心里会产生落差。”
　　“再加上别人的眼光跟言论，他会去自我否定，那就起不来了。”
　　杨丛抹把脸：“我被老师请出来乘凉的时候，他就已经写完了，挺悠闲。”
5 K% `: O8 J9 {- C" _　　宋然背靠墙壁：“那应该不错。”
' k+ c5 w* _+ Z# l; R7 c& r) D  U　　“本来理综里面，他的化学就最好，现在还有三点水补课，很稳。”杨丛嗤笑，“想看他笑话的人，怕是要成笑话。”
/ {" L1 {- v3 M# k　　宋然反应迟钝：“三点水谁？”
　　杨丛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智障：“你觉得呢？”
　　宋然对上号时，镜片后的眼睛有点抽筋，老江知道自己是三点水吗？
　　杨丛烟瘾犯了，他用舌尖低了抵牙齿：“看在咱俩在游戏里笑傲江湖的份上，如果你发现三点水欺负我家小好，劳烦告诉我一声。”
4 \0 Q! l/ V. V  N/ b6 S0 H　　宋然满脸黑线：“欺负什么，你家小好在我家老江那里可是个特别的存在，待遇好的不得了，连我这个老同桌都靠边站。”
% B9 q3 m6 K# I5 L' \- p　　杨丛搔搔硬邦邦的板寸，正想说话，化学老师出来了，碎花裙摆很优雅地晃在小腿边，低跟皮鞋哒哒哒地停在他们面前。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6 N/ X  Z4 @# G$ Z　　杨丛：“……”
　　宋然：“……”
　　——
　　1班的值日表是从最后一组最后一排开始往前排，开学第一天就是宴好跟杨丛。
, R/ Y' m( T# G( C# ]/ A# Z7 I; p　　杨丛以往都是负责一大半教室，以及前后两块黑板，他虽然懒，在家里属于油盐瓶子倒了都不会扶起来的人，值日这块还是很讲义气的。
　　谁让值日的搭档是他发小呢。
9 I0 F  {* z0 [8 Y  P% F　　杨丛万万没想到，这回值日，哥们竟然让他先回去。
' P6 I" G4 ?' H　　“你一个人能行？”
$ U( J0 }9 Z2 Y2 |7 J　　宴好把三角板收进笔袋里：“今天刚开学，没什么垃圾。”
　　杨丛捞起书包：“那我真撤了？”
) G8 W0 x- }# Z　　话这么说，他还在座位上站着，跟个老妈子似的追问：“你确定能搞定？”
　　不是他婆婆妈妈，是这小公子精贵得很，这么大教室，又是死热的天，一个人打扫怕是要哭。
; M; J8 T4 d; v0 s/ g3 R" m; j　　宴好喊夏水，让她把杨丛带走。
　　夏水喊宋然。
6 [/ w& h& N0 m　　杨丛气的头顶冒烟，操，老子是皮球吗？被你们踢来踢去的！
, V2 F4 G4 L& {5 ^　　宋然从前面绕过来，对宴好跟夏水打了个招呼，就勾着杨丛脖子走人。
: t6 I2 G( A5 E5 R% j- ?6 n( u9 a　　杨丛比他高很多，被勾的人都站不直，一路骂骂咧咧。
5 r+ J+ x" b+ ]) g5 J% X  O　　夏水目送两人离开，八卦地跟宴好说道：“我感觉程玲玲想跟洋葱复合。”
　　宴好眼皮一跳：“不是吧？”
- A; E0 l, ?' O  h" x　　“洋葱给她买的那挂坠，她分手后就没再挂过，现在开学又挂上了。”夏水趴在他桌上，“而且今天一天经过咱们班的次数尤其多。”
3 `/ D, j8 t$ D/ X　　宴好撑头：“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 K9 d8 t6 a. F5 A( v　　夏水眨眼睛：“偷看洋葱呢？”
　　宴好：“……”
: V; J! k; z# @　　“我是真不懂程玲玲，就那挂坠，国外的奢侈品牌子，咱还都是高中生，能认得的没几个，别人还以为就是几十块钱的。”
2 ]. n! Q  p% m" z2 \# d　　夏水摇摇头：“她还不如让洋葱给买个大众点的牌子，一个挂坠几百，那也能装逼了不是。”
　　她扫教室后门，哟嚯了声：“说曹操，曹操到。”
3 v6 u* ^) Q; G- K* M. @  D4 o　　宴好用眼角瞥过去，程玲玲站在后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一直站那，精致的小挂坠轻轻晃动。
. _& Y; m! {0 E4 f/ M　　一中对学生的发型没有严格的要求，只要不染颜色就行。
. H1 ]1 m, X" t, K( ^. N, I% v$ f3 ]　　程玲玲在学校里颇有名气，除了是理科班女生里面最拔尖的成绩，还是个美女，有一头漂亮的长发。
　　用三字概括，就是黑长直，快到腰了。
; ?  _1 b: r2 y8 H/ M! h) ^　　宴好没见过学校有哪个女生的头发长过她，关键看着还很柔顺，有才有貌，可惜人品不好。
　　两个人在一起，一方对另一方的感情淡了，要分手，这没什么。
　　劈腿就不对了。
　　——
　　程玲玲站了会，似是不经意地往1班看了眼。
　　宴好跟她四目相视，眼神阴冷。
　　程玲玲的脸色微变，下一秒就转身走了。
* ^3 W, b: Y4 J6 V0 @( I1 K- a　　宴好收回视线的中途瞥到江暮行，发现他已经写完了当天的作业，正在整理书本。
9 E- L. P. v9 K: v( V) V/ a1 x　　夏水没注意到宴好在看什么，她还望着程玲玲原来站的方位，费解道：“头发那么长，洗头的时候多累啊。”
　　宴好见江暮行起身，他下意识跟着站起来，催促夏水：“司机还没来接你？”
" m4 C% @" S1 N' g) O( i　　夏水耸肩：“早到了。”
; \; a6 R  {) k　　就她家离得远，爸妈不准她住校，也不让她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早中晚都接，被嘲了很久。
　　江暮行过来了，宴好舌头都变得有点不灵活，仓促跟夏水说了句：“明天见。”
) y2 h: n3 ]% s9 |+ C, ~$ S　　夏水要是还没注意到往这边来的江暮行，那就是眼瞎，她坐不住地起来，小声问宴好：“你跟三点水要回去了？”
　　宴好边用余光偷看江暮行，边从座位上出来，把椅子往里面推推：“教室还没打扫。”
　　夏水给他使眼色：“那你让三点水帮你。”
6 V. k# `! s6 ^- N, @　　宴好心说，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姑奶奶，还请你留我个二人世界。
　　夏水不知道宴好的心思，只是觉得她的偶像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好难聊，又不露声色，看不透，都没办法根据他的表情来调解气氛，这会她就不凑热闹了，改天拉上洋葱，还有宋然，人多好聊点，于是她嬉笑着摆了摆手，匆匆拿着书包溜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
! _9 }+ ^, v/ F9 h5 O2 M" v  F　　江暮行拿了板擦，把后面那块黑板上的鬼画符擦掉。
　　宴好看他挥动板擦时拉长的臂膀线条，嗓子有点干：“班长，我地还没扫呢，要不你先回去吧？”
3 N, K- @8 j: d5 @; m　　江暮行擦完黑板转身：“你一个人能弄？”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全然不是在杨丛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
　　江暮行撩起眼皮看他，又问一次：“能不能弄？”
6 B4 k( r" J. D5 B  I　　宴好对上江暮行的目光，像是受到引诱般回答：“完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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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 _. n+ B2 w8 Q6 i( y$ C3 N0 o　　高三第一天, 宴好就实现了跟江暮行一起打扫教室的愿望, 回去的路上他太飘，差点把车骑到沟里。
! m7 j! {) F. R7 H# ^8 I; ^" G5 {9 f　　江暮行单脚撑地，眉骨耸起：“骑车也开小差？”
" ]6 u) ^, Z7 Y( o/ j2 L( k9 v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没有。”
　　江暮行厉声道：“那你刚才是在干嘛？漂移？”
　　宴好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江暮行的神色冷冽：“你骑车的时候在想什么？”
　　宴好没忍住地咕哝：“想你。”
5 n8 G% c+ C1 [　　完了就慌得握紧车龙头, 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安慰自己路上车多, 声音杂乱，江暮行应该没听见。
　　宴好等了又等, 都没等到江暮行的反应，他垂头顺着刘海，眼睛小心翼翼偷瞄。
( ?! w  x: n7 k- o　　江暮行微阖了下眼眸, 半晌开口, 语气没那么锋利逼人：“马路上不是家里的客厅，车来车往的，你就不能等回家了再想心思？差这么点时间？”
2 b* L$ t- B) g　　宴好委屈地抿着嘴巴。
　　江暮行棱角分明的脸庞侧向他：“我说错了？”
/ ]3 K3 i, V! D7 ]4 m' ]　　“没错没错, ”宴好脱口而出, “班长你说的是，你说的都对。”
7 \) |4 ^/ r, U" U- F4 n　　江暮行：“……”
　　“那能不能好好骑车？”
　　宴好咕哝：“能。”
　　江暮行把撑着地面的那只脚抬起来，搭回脚踏板上, 径自骑车下了坡。
　　宴好搓搓布满细汗的脸，江暮行发脾气的时候真凶。
9 {/ ]( Y% P/ F' B6 C　　但江暮行是在关心他的安危。
6 L" @  G7 n$ N; f$ e1 `3 w　　作为朋友。
! M3 d) V- [3 E8 F  h　　宴好开心又失落，还有点神经质的兴奋。
　　如果江暮行知道这个朋友想跟他接吻，上床，谈恋爱, 结婚，不知道会怎么想……
. ?9 N2 I' Q/ p) F　　——
4 A4 i1 @( X, A: A　　宴好晚上写日记，把打扫教室的事记录下来，撕下爱心的小贴画贴在末尾，按了按边边角角。
　　“哎。”
5 U. `" p5 N" Y( a+ s; s8 ?) O/ [　　宴好叹息，要是明年能收到A大通知书，当天跟江暮行表白成功，然后一起把学校三大约会地点逛一遍，留下潮湿的吻跟紧密的拥抱。
' p" k/ S$ w- {$ x/ o) T! s　　那他的高中就能画上一个色彩缤纷的句号。
& N3 x0 ?, j* \  V# K1 Q) s! k. ?, h　　这么想着，宴好就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了下来。
　　“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宴好的美梦，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里：“来了。”
, J8 _) i6 U( V; D4 W/ @" n  n　　“复习，做卷子，男朋友，复习，做卷子，男朋友……”
　　宴好碎碎念着走到房门口，吸口气面带微笑着打开房门：“班长，今晚我要做几套卷子啊？”
; u. ~0 j8 n* m% f　　江暮行回客厅：“四套。”
　　宴好的笑容渐渐消失：“那还行啊，就只是卷子。”
　　江暮行停住脚步，侧头看他一眼：“嘴硬。”
# Q( ]# V, x3 i) c- @　　宴好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趿拉着拖鞋跟在他身后：“我是苦中作乐啊班长。”
　　江暮行倏然转过身。
' m1 e& _* q" O　　宴好及时刹住车，先是疑惑江暮行怎么停下来了，是要说什么吗？之后就为自己没趁机撞进他怀里而郁闷。
　　反应也太快了吧，平时怎么就没这么灵敏？宴好自我唾弃。
　　“现在是八月中旬，明年六月才高考，这个阶段你除了复习就是复习，枯燥的生活会把时间拉得比你想象的还要漫长，我问你，”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做好坚持下去的准备了吗？”
- y2 M/ D3 h2 I) {, k/ W6 m　　宴好微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视线对着江暮行垂在裤缝旁的手：“班长，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江暮行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嗓音沉沉道：“在你没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多的是选择，但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要咬牙走下去，无论多艰难，都要往前走。”
　　宴好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止是感动跟惊讶这么简单，他垂眼啃了啃指甲。
　　“班长，你是不是怕我半途而废啊？”
　　还有就是，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朋友？是不是我再努力点，就有可能在前面多加个字了？
　　——
( {# A, ?2 B% j' J; P& ~) U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
% o. B3 S; o8 q. P  d: K　　宴好快速跟过去，往地板上一坐：“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 H4 W3 w3 r3 C! J" P　　他半趴到茶几上，伸手在果盘里扒拉：“班长，你肯定不知道我的决心有多大。”
2 S1 q$ A# ^0 D) m5 U　　说着就拿了包仙贝拆开，咬住一块咔滋啦滋，声音模糊：“我没给自己安排第二条路，就冲A大，没别的了。”
; O( y  b) U" f$ O　　江暮行沉默片刻：“宴好，你想没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宴好怔了会，叼着小半块仙贝仰头：“为什么？”
# e4 a% g+ }7 T' m% ~3 S  \　　江暮行身体前倾出一个充满威势的弧度，看着坐在他脚边的少年：“因为你逛A大的时候，看一块石头都是羡慕的眼神。”
5 ?3 S. W3 W  I　　宴好脸上火烧火燎，他连忙把小半块仙贝咬进嘴里，眼神左顾右盼着说了句：“……其实也还好啦。”
0 a8 @  a; f5 d7 U" M* P　　是喜欢没错，可是我把A大当目标，坚定勇敢地去争取，只是因为你选了那里，我想你的未来有我。
. s) F" R, p) y8 P　　江暮行后仰一些靠进沙发里，半搭着眼帘，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声调平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喜欢一样东西，能藏一时，藏不了一世，总会有流露出来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A大。”
　　宴好瞬间心跳加速，呼吸乱得不能自已。
　　那我喜欢你呢？你看出来了吗？
3 x1 i5 V3 q* W: d1 W　　——
　　有那么短暂的一两秒，宴好想把手放到江暮行腿上，抱着赌一把的心看会不会被挥开。
　　但那种念头没来得及生根发芽，就退散了。
0 _9 Z  p( A0 `; @- k9 @; d　　宴好蜷缩了一下手指，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盘。
　　要不要丟部片子在文件夹里，逮着一个机会，装作很无意地在江暮行面前打开，看他是什么反应？
7 P, N" u9 X3 A2 j, J! U　　这个好像比摸腿还冒险。
　　万一江暮行是恶心的恐同表情，宴好肯定会哭。
　　宴好又拆了袋仙贝，心不在焉地抱着啃。
3 P+ k7 b3 e( E+ _! k, P, ~　　不能断自己后路，要想个可进可退的策略，怎么样好呢？
5 o! E" E4 o- j$ r　　江暮行瞥向嘴巴吃个不停的人，小算盘都在脸上，自以为藏得很好，他捋两下额前发丝，阖眼叹息。
　　“七点了。”
+ h3 h% A+ r2 l$ z/ m5 V0 @4 Q　　宴好“唔”了声：“班长，你说什么？”
" I1 G8 N- S- f& |+ T$ x5 s! K　　江暮行微睁眼，指指挂钟，指指桌上的卷子，又示意他看贴在墙上的学习计划。
　　“……”
　　宴好默默地爬起来，走到桌前看卷子，一张张翻了翻。
" B% A; {! Q# m　　这都是江暮行给他挑的，针对的是第一轮复习。
( H) ~0 L3 D$ M; Z: B　　宴好攥着卷子想，江暮行这么用心，他必须要一天比一天更努力才行。
　　江暮行叠着腿道：“接下来两周，数学方面你都做那一类卷子。”
　　宴好压下翻腾的情感：“做到什么程度？”
　　江暮行拿出手机：“我说可以的程度。”
. C) k5 \7 C, [, {8 S9 i& J　　宴好很乖：“好吧。”
& g3 n' d5 P9 a1 R& ?) X/ m& b　　江暮行又道：“到时候再练别的。”
　　宴好还是没意见，他对江暮行除了盲目的崇拜，还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 X( [9 G& ~' y: P: j: U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喜欢的人站在高处，宴好看得见，却无法触碰。
　　绝望跟希望每分每秒都在干架。
　　突然有一天，上面丟下来一根绳子，宴好疯了一样紧紧抓住，迅速借力往上爬。
  u+ ~& C0 {/ I2 X5 Y　　喜欢的人在帮他拉向自己。
# k9 A/ v3 G8 Q　　这肯定是老天爷睡过了头，他的命运里才会出现这样一条彩色轨迹。
) W" `' W# n( S( ^$ J　　——
　　宴好埋头做卷子，江暮行清闲地看着课外书，就在客厅坐着，监督他学习。
　　静谧的氛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黄绪在Q上找江暮行，问进展如何。
9 J9 I+ ?' X3 M( x　　江暮行：卷子一张都没写完。
　　黄绪：……
　　黄绪：你悠着点，别只是补课，补课，补课，就算是乖宝宝也会尥蹶子。
　　江暮行扫了眼咬笔头的少年，皱眉扔了个橘子过去。
　　“嘭”地一声响。
" p. T' X2 \- h8 J( P- P" N! V　　宴好吓得浑身一抖，他迷茫地望了望江暮行，眼神询问。
　　江暮行看他含着笔头，气息顿时一沉，下一刻就起身去阳台了。
! H$ [& U% C$ G/ X8 j' E: q　　宴好一头雾水。
" d5 C& C8 Z3 D! L8 O7 R- S　　有吃的，宴好就不咬笔头了，他剥开橘子，边吃边理思路。
% I- q. n7 }) R4 t- x* }0 ?) g　　江暮行站在阳台吹风，体内的燥意怎么都下不去。
+ D# c) c: r. B* l; B　　黄绪在Q上发信息：这住到一起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精力又很旺盛，容易擦枪走火啊，老弟，你烧着没？
　　黄绪：我看你是烧不起来的，你是忍者神龟在世。
　　后面还跟着三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 F: ?% l# [! g8 q5 |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发一句过去：不用激我。
　　黄绪：谁激你了，我是怕你只顾着隐忍，成天到晚的冷着一张脸，宴小好不要你了。
. I! O3 x; g( b' d3 h$ B! _　　江暮行掉头回客厅。
. N$ f3 @7 m3 r' H4 h- o, `* x　　宴好正在草稿纸上写公式，江暮行不声不响地站到他旁边，带着一身低气压，他头皮一麻，手里的笔停了下来。
　　江暮行面无表情：“写你的。”
& \! h1 h& t, L% i( i2 I* N/ D) s　　宴好写不了，江暮行身上都味道往他鼻息里钻，他就心猿意马，想挨近点。
　　“班长，你书不看了？”
/ r) f, W. k- C# `6 K, s" M　　江暮行不答。
　　宴好抓耳捞腮，不知道拿江暮行怎么办才好，旁边手机冷不丁地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显示，是他妈妈。
7 c" h: f# L& I0 l- X" ]7 R8 t* M　　这个时间怎么会打电话来？
' v2 X1 ?! K3 _2 Y0 L1 u　　宴好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拿起按下接听键。
　　那头是倪清温柔的声音：“好好，我在门口，你开一下门。”
　　宴好懵了，他无意识地用嘴型告诉江暮行：“我妈。”
　　江暮行碰到卷子，闻言手一顿。
7 c( c6 K1 q8 i- K　　宴好匆匆挂断：“是我妈。”
  z* Z- X1 J9 }8 F　　“班长，我妈回国了。”他颠三倒四，慌乱无措地抬头看江暮行，“怎么办啊？”
　　就差揪住江暮行的衣摆了。
1 b# z3 _6 G- P& @　　话音落下，宴好后知后觉自己有多傻逼，来的是自己妈，有什么好慌的？
　　又不是小朋友带女朋友回家玩，怕被家长发现。
　　宴好平复一下心情，他这儿只有男同学，淡定点。
4 d" n: q- U7 E# H0 G　　想到刚才还找江暮行拿主意，宴好又不淡定了，觉得好丢脸。
　　“那个，就是……我妈在门外，我去开门了。”
　　宴好垂着头经过江暮行身旁，飞快说一句：“班长，你别紧张啊，我妈知道你，对你的评价很高。”
. ~5 E) v% X. ]　　江暮行没给回应。
　　宴好嘴一撇，是他想多了，江暮行向来理智冷静，怎么可能会紧张。
　　江暮行一派从容，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他理着桌子，想把橘子皮扔进垃圾篓里，结果扔的是卷子。
4 ^7 h2 j* g/ Q. a　　“……”
$ S' `5 |* V& ]( d　　宴好想笑又不敢笑：“班长，你扔我卷子干嘛？”
　　江暮行绷着脸：“开门去。”
" K: c4 A/ T8 X

% v' Q- s1 o) i) G9 t第48章
# v% }: d: [- e- Y　　门一开, 倪清就收到了儿子的眼神提醒, 不光如此，还在她门槛都没跨的时候凑上来，跟她说悄悄话。
　　“妈, 他就是我班长，江暮行。”
) g8 B7 v5 d8 o/ f　　倪清在儿子的示意下看了眼立在鞋柜边的少年, 很高很挺拔，衣着干净整洁, 长得一表人才，气质内敛成熟，第一印象满分。
　　江暮行礼貌喊道：“阿姨。”
. z) a; p- T& z1 ?' s　　倪清微微笑着应声：“我听好好经常提起你。”
　　宴好脸一热, 忍不住嘀咕：“我哪有。”
$ \- p! H# G4 Q/ s8 O1 q3 |　　“一口一个班长, 还没有？下回妈给你把次数记上。”倪清跨过门槛，揶揄完儿子，很随和地对少年说, “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江暮行启唇：“挺好。”
! L% K5 I9 n- p( t* B4 F& a　　宴好偷撇江暮行, 想知道他只是客气，还是真的觉得好，甚至喜欢这里。
　　江暮行微偏头看过来, 宴好立即垂下眼睛。
　　倪清并没有捕捉到这一幕，否则她一定会嗅出一点青涩单纯的暗恋味道，她把皮箱放玄关：“那就好，我跟好好他爸还担心你们处不来。”
　　“毕竟补课的老师跟学生住在一起，少不了要督促, 那就会产生一些正常合理的小摩擦。”
$ p" X1 I# @, _& C　　宴好想也不想道：“我们还是同学，朋友。”
& f% D3 m/ w" _& X7 ?& W　　末了他又掷地有声地补一句：“我跟他没有摩擦！”
3 y2 Y! k. _: @( ^) V6 S　　只是开个玩笑的倪清：“……”
　　表面淡定，内心截然相反的江暮行：“……”
　　宴好掉头就走。
　　倪清眼里浮现几分怪异，儿子看起来很紧张啊。
. O. M' X9 i# F( @; J( d. i, c% R　　只是……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 {  x/ x* ?7 P$ T　　倪清的视线从立在原地，微低着头，不露声色的少年身上扫过。
　　——
  e; R0 P& D* S2 a7 [' w　　宴好只是上了个厕所出来，他妈已经跟江暮行聊上了，小江叫得很顺口。
　　江暮行没露出一点不耐烦，有问必答。
6 Q3 E# D8 j% J8 x　　宴好满眼的仰慕，他妈在商圈打拼多年，身为一个大企业的管理者，举手投足间自带气场，江暮行却不见半分局促，很沉着。
　　那会扔卷子的画面，想必是脑抽，不是紧张。
4 X; c7 T% C, c& d& D. e  C　　宴好欲要缩到墙边偷听，就察觉到了江暮行的目光，计划失败，他只好丧气地坐过去。
1 w- ]- U/ U# y( r$ C/ e' o  P　　“妈，你不是说近期回国吗？怎么今天就飞回来了？”
9 E6 R. ]9 I0 q" B& b+ E　　倪清喝口水：“行程上临时有变动。”
+ b$ I) J* V# w　　宴好剥苹果糖吃：“说好的提前讲一声，你也没有。”
3 S  Z+ ~$ E& K- T　　倪清咳一声：“这不还是想给你个惊喜。”
　　宴好：“……”
3 f( ?- b% @6 y) c( r: S" {; A; U　　倪清拍拍儿子的手臂，“好好，我听小江说第一轮复习已经开始了，会不会太累？”
　　宴好舌尖裹着糖，谎话张口就来：“不会啊。”
( m& |% Y% T8 M& U2 X0 K" {　　说着就偷偷用鞋子轻碰江暮行，让他给自己加点可信度。
　　江暮行闭口不言。
　　宴好有点生气，糖果被他咬得嘎嘣响，他很快吃完了，又拿了一颗剥开。
1 N. @6 N3 v) k# f; d- U　　“多大了，还这么爱吃糖。”
　　倪清嘴上责怪，表情却是纵容，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好好，你接着让小江辅导你做功课，妈妈去房里躺会。”
　　宴好“噢”了声，等他妈一进房间就对江暮行说道：“班长，你跟我妈都说什么了？”
　　江暮行闻到他气息里的苹果甜香，喉结上下滚动：“说你的学习。”
　　宴好嘟囔：“这有什么好说的。”
+ ?5 w( ]: ]; j7 \* S- @' A2 P$ \　　“讨论了怎么最有效地提高你的成绩，关于我的辅导规划。”江暮行说，“另外就是，如何缓解你的压力。”
　　宴好吸溜着糖果，他应该不会有……刷题刷到情绪崩溃的一天吧？
/ U* `) O$ Y; I" T- n　　江暮行看着宴好：“你妈妈很关心你。”
2 l* J! \0 W7 {8 U' ?　　宴好正想说话，忽然记起江暮行的妈妈在疗养院，嘴里的糖都变得不怎么甜了。
* [: d! f+ @! k) Y! ]　　江暮行淡声道：“去做卷子吧。”
　　宴好回神：“不再说会？”
　　江暮行不废话，直接指着挂钟给他看。
　　宴好：“……”
　　——
　　倪清没躺一会就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礼品袋：“小江，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了这个。”
2 ~" O! w9 ?( Z　　宴好瞧瞧，是帆船，跟他书桌上的是同一个大师的作品，限量款，每艘都有身份证号跟编码，他小声告诉江暮行。
　　“这是帆船，乘风破浪，扬帆起航。”
. w/ Q7 q# N4 j8 E6 S　　江暮行闻言，接过礼品袋的动作微滞，垂眸道：“谢谢阿姨。”
- j% q( r' U5 |/ t% X, l& n　　不知怎的，宴好就是觉得江暮行很喜欢这个礼物，他开心起来：“妈，我的呢？”
: h# L: y' ^) |4 j0 A1 _( @) J/ a　　倪清拢着波浪卷发，神态很优雅：“在房间里，你自己去拿。”
　　宴好问道：“是什么？”
　　倪清去拿沙发上的小皮包：“补脑的，长身高的，养肝的。”
　　宴好：“……”
& O* u4 {' p; ]* W8 }) q# b9 g　　下一刻他猛地转头，发现江暮行的唇角是平着的，侧脸很立体很帅，也很寡淡。
; A& Y( S- Z/ w2 J- {7 A　　宴好怀疑江暮行刚才笑了，可是他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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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清拎着皮包往门口走。
" Z: \- J9 K' n　　宴好一愣：“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老朋友的局。”倪清换回高跟鞋，“你跟小江早点睡。”
+ g9 @# y7 ^. m2 `) {0 a　　宴好丟了枣进嘴里：“你回国还是工作，没我。”
　　倪清正在拿鞋柜上的钥匙，听到这句就走到儿子面前，抱住他，在他额头亲一下：“宝贝，你撒娇妈很高兴，明天妈去接你放学，乖啊。”
　　江暮行就在旁边，宴好有些不好意思，怕他以为自己还是个小孩。
! u. _0 G7 Q- U) I* p7 U　　“你带着秘书，”宴好从妈妈的怀抱里出来，“别喝太多酒。”
　　倪清觉得儿子是真长大了，啰嗦起来跟他爸一个样。
# o' z9 k: k6 G9 s$ M　　“带着呢，放心，妈就去露个面，晚点跟你桂姨聚一聚。”
3 C+ `( W$ O1 `$ g- K6 G　　宴好吐掉枣核，想起来什么：“妈，你给爸打电话报平安了吗？”
　　“下飞机就打了。”
　　倪清的尾音跟关门声交叠在了一起。
* i2 H7 B2 A, X7 L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忙得很。
( n; j( i. p4 h　　宴好去冰箱拿了两罐莲藕汁，给江暮行一罐：“班长，帆船要我帮你拼起来吗？”
　　江暮行屈指扣住莲藕汁的拉环，往上一勾，声音夹在“哧”一声响里：“不用。”
1 V- D* }$ a. b7 C3 \" _: |9 s　　宴好话到嘴边，就见江暮行将打开的那罐莲藕汁递给了自己。
- a  o7 ]1 W# S* D6 j* \! L　　很自然，也很随意。
　　宴好却激动到用两手接，几乎是把莲藕汁捧在了怀里，傻傻地抱着，不知道喝。
　　江暮行抬手挡住眉眼，很无奈的模样：“宴好。”
　　宴好呆滞：“嗯？”
　　江暮行沉声道：“你要用体温捂热？”
* s3 j: s' z3 n9 C% \4 ^3 b4 c$ q　　宴好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是，我……那个……我是……”
* i6 _5 |6 Y0 R, o5 r5 v6 |) a' Y　　他结巴着，灵光一闪：“我在想事情，就给忘了。”
' z8 k( {: ]' U; B! c' b　　可算是找到了借口，宴好松口气。
　　江暮行的面部轻微一抽，他开着另一罐莲藕汁，似是随口一问：“你爸妈都在国外？”
; {3 z5 p& J5 e　　“嗯哪，几年前过去的，为的是拓展那边的市场。”
　　宴好喝两口莲藕汁，冰凉跟清甜交缠着冲进他的喉管，刺激得他打了个抖。
　　“他们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各有各的公司要管，平时也不常见，我就更不用说了。”
　　江暮行沉默不语。
　　宴好抿了抿嘴，他家在盛湖区，房子几十万一平，建的跟宫殿一样，但是没人住。
　　寒暑假逢年过节他都是飞国外去找爸妈，家里一直空着。
9 m  P9 [/ c, \  Y5 _# [" ]2 U2 f　　这套公寓成他家了，但是他只能住一个高中，明年高考结束就要搬走。
, ^* f% r7 m  V　　之后会有个四年的家。
　　这些话宴好很想跟江暮行说，想要他揉揉自己的头发，也希望有一天能在他面前剖开内心，做最真实的那个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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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6 @6 x0 g  W" N1 z　　零点左右，宴好听完当天的听力部分，拽了耳机关掉MP4，准备睡觉。
2 u& j/ k8 U1 }) k% |　　半个多小时后，他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失眠了，睡不着。
( w1 T% U, j. J. ^　　不是压力大，是青春的躁动，说直白点，就是想江暮行。
* ?+ L- R9 x* }0 D3 R2 _3 H) i: L　　宴好够到MP4听歌，听着听着就躺不住了，他爬起来，打着赤脚出去，鬼鬼祟祟摸黑进了江暮行的房间。
　　月光十分迷朦。
　　宴好借着那点光亮，看见床头柜上摆着帆船，神情一怔。
　　江暮行睡前拼起来了啊。
　　宴好走近点，弯腰检查帆船，江暮行拼得很好，没有一处出错的地方。
　　“什么都会……”
　　宴好咕哝了句就扭头，痴痴望着床上的江暮行，管不住自己地蹲下来，扒在床边看他。
& ~. d3 D0 P! d6 S( i　　“班长。”
4 Z6 a) G7 n  N; E) J% e　　宴好试探地轻声喊：“你睡了啊？”
　　没回应。
4 Y: j, a3 X3 ?( }- E$ K% v　　宴好舔了舔唇：“我……”
8 {# }" Y! M9 ~, C/ _　　“喵～”
　　楼下突然传来猫叫声，宴好吓得跌坐在地上，差点瘫掉。
　　猫叫声像女人在哭，又像婴儿在哭，发情了。
　　听起来很凄厉，怪瘆人的。
' h3 _+ p6 M, g) b: m　　宴好哭笑不得，大半夜来偷看喜欢的人，赶上猫叫春，这算什么事啊？
　　那猫应该是女孩子，没一会小区里的男猫就开始闹了，此起彼伏。
　　宴好的澎湃欲望快被它们给闹没了。
. c, C! ^. K6 z: I1 R　　——
5 E) P: R8 f- }, L# o　　客房的床是一米八的，江暮行仰面躺着，修长的四肢随意舒展，没地儿再躺下一个人。
　　宴好寻思怎么挤上去。
　　正要放弃的时候，江暮行翻了个身子，位置空了出来。
1 W( W* G3 y! Q) b' S  \0 B' Y# h　　宴好迅速爬上床，小心在江暮行背后躺下来，挪近点，再近点，鼻尖蹭上他的睡衣，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楼下的猫叫得好厉害，越来越浪了。
9 p0 K: x/ f* }4 b7 e7 d7 [3 B- Q　　宴好担心江暮行醒过来，根本不敢有别的动作，就只是贴着他。
; A( x, Q* V3 l0 R5 I/ c, _　　结果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 T, o0 `# \. ?5 b0 F. A　　江暮行转过身，低头凝视枕边人，半晌叹息道：“半夜不好好睡觉，过来爬我的床，明天看你醒了怎么编。”
　　宴好睡得很香。
　　江暮行撩开他的刘海，吻他眉心小痣。
9 i1 G1 U# H% J2 {% P　　房里寂静一片。
* C: q/ _, \: D: k- b; s　　宴好做着梦呢，不太老实地蹬腿。
" ~. m4 ~, F7 F1 E! T/ t　　江暮行把空调被搭到他身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抚摸着他白嫩的脸颊，漫不经心地用粗糙的指腹描摹。
+ m) J/ H3 I% u$ i/ o5 Y7 v　　“班长……”宴好微张嘴呼吸，发出粘糊的梦呓，“你抱抱我……”
　　江暮行硬了。
7 |  h2 r; U! w( z　　宴好挥动手臂，眉心蹙着，脸上是要哭的表情：“班长……”
& B+ r8 c4 b' }+ R, P. l　　江暮行把他捞进臂弯里，禁锢在胸口，哑声低哄：“好了，抱着了。”
( T- h: @7 X* v; S& |$ V2 u
( A5 a0 V: `2 q  E7 E: ]
3 m6 M6 d( A! G% f8 V& N第49章
: {& P1 \5 ?8 U: `% e' h　　宴好是被热醒的。
　　眼睛还糊在一起, 手就往旁边伸, 跟往常一样摸邦尼兔，结果摸到了温热的东西，下意识捏捏, 很精实。
2 u" O+ B; ^/ E+ [9 ]& H* \　　宴好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视野里是让自己极度迷恋的一张脸, 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他眉眼间, 痒痒的。
　　他先是倒吸一口气，而后眼前晕眩，心脏狂跳, 浑身湿软颤栗。
+ O  D; y( F6 K　　再然后, 勃勃向上。
; w- g/ b' p0 @% n# y+ ^: }# C- z9 M　　江暮行真的有梦游的情况，这么快就爬到他床上了，他还以为要过个把月。
5 ?7 I% L6 Z- s1 H; t　　宴好前一秒还淹没在喜悦的海洋里, 下一秒就因为闯入视线里的床头帆船, 如遭雷劈。
　　这是江暮行的房间！
　　宴好直接吓软了，这一软，体内沸腾的血液冷却, 烫热的脑阔凉下来，三魂六魄都不再飞，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江暮行的腹部，那会捏的是腹肌。
　　隔着薄薄一层睡衣捏的，触感仍然缠在指尖。
　　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容不得宴好把手往下移两寸，摸摸亲亲，他小心翼翼拿开手，脸色风云变幻。
　　昨晚不是就打算躺一会吗？怎么睡着了呢？
3 Q! a! J5 F! @% ~4 u3 t/ S　　难道他潜意识里已经飘到了这种程度，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拒绝？
+ c1 Y# c5 y. T6 V) D6 L6 S　　宴好的后背渗出密密麻麻一层冷汗，这会不是分析的时候，他不能再躺着了，得赶快溜走，趁江暮行还在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 y( W1 R) \  k1 H$ x　　对，快点回自己房间。
　　宴好小幅度地往床边挪，眼睛谨慎注意着江暮行，感觉自己像是嫖完不付钱的渣男。
. {& s$ s( o# j. ^. H$ L8 c　　实际就只是占了他的床一块位置。
　　要不亲一口再走？
" ?/ V1 V0 h6 n* O　　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宴好掐死，算了，还是先溜为妙，人就跟他住在一起，什么时候都能亲。
　　宴好快要挪下床时，江暮行蓦地踢开了腿上的空调被，闭着眼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 w% M. C& g3 K- V, u/ H　　“……”要完了。
　　宴好立即装睡，浑身僵硬地挂在床沿，半个身子腾空。
　　——
　　床发出轻微声响，宴好知道是江暮行坐起来了，他屏住呼吸，越想装得像一些，睫毛就越颤个不停。
  e1 k# p/ I( c7 n　　只能祈祷自己刘海长，能挡一挡。
0 ]- }# N( \4 L" ^8 P( O0 A　　有目光投来，宴好从头到脚一动不动，心里一遍遍默念“我睡着了”，似乎自我催眠起到了点作用，他的呼吸跟心跳都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宴好记得昨晚过来时房里开着空调，早上却是关着的，温度回升了，他才会热醒。
0 B/ B- j# B8 m2 O) y　　江暮行应该是定时了，不可能是半夜关的空调。
: l/ O7 R5 \# @+ \3 g7 W* D　　否则他不会在这张床上安稳睡到天亮。
　　宴好的心理又打起鼓，咚咚咚地爆响，所以现在怎么办，编个什么说法混过去？
# D& e( }/ x5 T& |- A5 C　　脸上的目光一直没撤走，宴好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慌张地转着，江暮行怎么还在看他？想什么呢？
' I& B  Z+ X* O3 r1 F　　在这个节骨眼上，宴好的身体竟然开始往床下滑。
　　不行了，挂不住了，他装作还在睡梦中的样子翻身，整个人趴在床上，头歪到窗边 ，后脑勺对着江暮行。
+ h& q# w. u# u$ N　　正当宴好佩服自己的机智时，小腿被轻踢了一下，后面响起江暮行刚睡醒的声音，很哑：“宴好。”
　　宴好：“……”
　　完了完了。
8 j  _6 [) C) }* D2 i; c　　宴好继续装睡，他要给自己争取缓冲的时间，这会慌得要命，什么招儿都没有，一看就是心里有鬼，没办法在江暮行面前蒙混过关。
( I% c# G9 ~, o! g　　很突然地，宴好的肚子叫了一声，这声响让他有些窒息，都不敢想江暮行有没有听见。
　　一个人睡着了，肚子也可以叫的吧……
　　宴好安慰自己，肚子又叫了起来，咕噜噜地响着，敲锣打鼓般说饿了，要吃东西。
. g. K7 I% h& \4 k. e, y　　——
2 Z# x% c0 M$ f. e, y7 Z9 G　　房里静了片刻，江暮行出去了。
　　掩门声像是有救心丸的功效，宴好一听就活蹦乱跳地蹦下床。
　　因为动作仓皇，他踉跄着去抓衣架，差点没跟衣架一起摔到地上，狼狈的不成样子。
' g- t! Q. ]0 p! G　　厨房里有水声，江暮行在做早饭，宴好长舒一口气，他拿手背蹭蹭汗湿的额头，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这么烦了，肚子还吵。
　　宴好看一眼凌乱的床被，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地扑上去，抱着被子蹭蹭，然后把自己整个蒙住，鼻息里全是江暮行的味道，还有体温呢。
　　就像是江暮行在抱自己。
　　不多时，宴好克制着爬起来，把床收拾收拾。
　　想起来江暮行都是叠的豆腐块，他又把被子使劲儿抖平整，抚好四个角，试着折一折，折腾半天也没折成功。
4 m/ f) {7 z( D! q% e3 k/ ?7 k　　宴好的挫败感还没壮大起来，就被一股尿意干扰，他憋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 C0 o) K" e" T　　然后就跟门口的江暮行打了个照面。
6 X8 ]% X8 ?; ?. a　　江暮行的目光扫向他身后的床，铺过了，被子叠得软趴趴的，看得出来是尽了力。
　　“那什么，”宴好做出一副才醒的模样，迷糊着揉眼睛，“班长，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我？”
　　宴好头顶心一麻，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笑笑吧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他扬起一张笑脸，双眼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
　　江暮行的薄唇抿了抿，低咳一声。
　　宴好以为江暮行是提醒他给出一个答复，不然这事就不能翻篇，他掐掐手心让自己冷静些，嘀嘀咕咕：“昨晚我又没喝酒，不存在喝醉，那就是我梦游了？”
　　话落他就蹙眉：“班长，压力大会梦游的吧？”
　　江暮行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宴好心虚得脸颊发烫，他理理刘海，眼神躲闪着故作镇定：“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有的，不然我也想不通怎么会跑错房间。”
0 _: W" _4 Q( o/ E4 x　　江暮行并未言语。
　　“真挺不可思议的。”宴好很是感慨的说，“我竟然梦游。”
, l7 u5 j% l- O. q" m; B1 C/ X4 b　　江暮行眼皮上撩，颇有几分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
  `" `, H; [0 o; _6 j( a　　宴好再接再厉的唏嘘，试图把借口坐实：“班长，这个事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 A4 E% {! @7 u$ x3 R" I　　江暮行的面部隐隐一抽。
　　时间分秒流逝，宴好的无措窘迫捂不住地漂浮了出来，他抓了抓头发，软软的小呆毛轻晃，像是在撒娇的说，你放过我好不好？
　　——
　　江暮行的食指跟拇指摩挲了几下，忍住不去摸他的呆毛，越过他进房间：“第一轮复习的都只是基础，后面会越来越难。”
　　宴好的身子一震，江暮行这是……信了他压力大梦游的借口？事儿可以翻篇了？
　　江暮行把床头柜上的手表扣到腕部：“你要学会自我调整。”
　　宴好一放松就管不住嘴，他脱口而出一句：“那我要是学不会呢？”
　　江暮行偏头看他一眼，目光深沉：“必须学会。”
　　宴好愣愣道：“好，我学。”
　　江暮行出去，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班长，你昨晚睡得也太沉了吧，我上了你的床，你都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江暮行揉额角，不知道的，那是头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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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话没说完，卧室里就传来铃声，他跑进去接电话：“丛丛，你玩通宵了？”
　　“通宵个屁，我被我妈硬拽起来的，简直丧心病狂我跟你说。”
+ w. ?1 k2 m/ [3 ^　　杨丛哈欠连天：“我在你公寓楼下。”
　　宴好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什么？”
  q: O5 w6 Z# d- X0 a. ?4 ]　　“我进楼道了。”
　　杨丛汇报着行程：“赶紧起床给我开门，我不想拎着几个玻璃瓶站门口，被你邻居看见脸就没了。”
　　宴好拿了校服丟床上：“玻璃瓶？”
　　杨丛半死不活：“我妈给你弄的酱干，非要我大早上的送过来。”
　　宴好：“……”
8 G4 a. {" ~$ k2 P7 H　　杨丛酸溜溜：“你才是她亲儿子吧，我就一路边捡的。”
　　“行了，别贫了，上来吧你。”
　　宴好去厨房跟江暮行打声招呼，说杨丛来了。
( ?1 T2 C7 A& o　　江暮行神色如常。
　　宴好还想说两句，拍门声就响了，他快步去开门，把杨丛往后推推。
0 G2 @  s' B( l/ m( \　　杨丛见他不让自己进去，而是带上了门，呆成傻逼：“几个意思啊哥们？”
　　“我牺牲睡觉时间送来酱干，你就这么对我？解释呢，合理的解释，给我来一打。”
　　楼道里全是杨丛夸张的鬼叫声，宴好踹他一脚：“小点声。”
& z  x8 e! O% I6 ^9 B　　顿了顿，宴好说了一句：“江暮行在里面。”
2 Q+ u  g3 I: t: e" M5 D9 B　　杨丛没睡饱，反应迟钝：“哪个里面？”
+ R* o& _+ R$ d　　宴好指指身后。
5 v( c+ R) c% U　　杨丛惊了：“……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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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0 J& G0 b5 G　　宴好简短道：“他房子到期了，我这边刚好有住的地方，就叫他搬过来了，给我补课也方便些。”
　　杨丛搓了搓牙，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是我他妈怎么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呢？
　　杨丛看到宴好打哈欠，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小好，你把舌头伸出来。”
　　宴好不配合：“干嘛？”
　　杨丛把手里的袋子放地上，走近点：“你先伸出来。”
　　宴好伸出一截粉色的舌头。
　　杨丛凑上去，边说边用手指：“你这边怎么就像是被……”
' I' m( f/ N' e6 x% Z9 r5 j  F　　就在这时，轻合上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江暮行站在门槛内，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 f9 I. w& b. r: S) v5 W9 \　　杨丛古怪地眯了眯眼，是他看错了吗？怎么感觉江暮行有一瞬看他的眼神很冷？
8 r# B! K' p: `　　宴好没发觉这一点，他动着舌头，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春｜梦。
　　梦里江暮行吻他了，湿吻。
( ?$ C4 Z$ t) H3 d9 V　　他想让江暮行啃｜咬自己，江暮行却只是吮，舔｜舐。
　　最后都没做。
$ N( K4 b& o' f5 Q　　宴好在心里叹气，江暮行经常来他梦里，每次都是做到最后，就昨晚没有。
　　这么想着，宴好又叹了口气，颇为幽怨：“哎……”
　　江暮行跟杨丛都看向他。
　　宴好在两道视线的注视下清清嗓子，煞有其事地“哎”一声：“刚想起来昨晚有道题没搞懂。”
　　杨丛是惊悚脸，大清早的就念着学习，他兄弟这是被人下蛊了吧？
& K. {# \- Q9 @0 L　　江暮行就不是那想法了，他沉着声音：“哪道题？”
　　宴好：“……”
　　江暮行转身回屋：“你进来，翻了给我看。”
　　宴好嘴角抽搐，他用打着商量的语气道：“一会都要去上学了，晚上再看行不？”
( s9 O: V6 \& z　　话里有亲昵的成分，自己都没意识到。
/ C2 T( e: u3 m+ }# b, X% }3 ~7 D5 y5 N4 a　　江暮行的脚步微顿：“行。”
　　宴好松口气。
　　杨丛拉他手臂：“舌头呢，再伸出来，我刚才没看清。”
　　“想看自己照镜子。”
　　宴好走几步扭头，警告道：“进去别闹啊，江暮行出了学校就是我老师。”
　　杨丛翻白眼：“不就是家教吗？我给你找一堆。”
  E8 _, @; F3 s% q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只要江暮行。“
　　说完心下一突，杨丛不会多想吧？宴好暗自观察他的反应。
8 [# a* v9 ^' F: I$ U/ b　　杨丛一脸的戏谑：“好哥，你这话听起来，特像我妈最近追的一部剧里女主的台词。”
/ f$ O2 k1 J- F. B: O: n& n　　“那女主是一个富家千金，看上了穷小子男主，家里不同意，给她安排了其他的青年才俊。”
　　杨丛啧了声：“她就说什么我只要他，神态跟你刚才一个样，绝了。”
. l- a8 R0 n& B+ S( j　　宴好呵呵：“拜拜。”
　　杨丛在他关门前挤进去，听到炒菜声，闻到了香味，正要喊张阿姨，就见江暮行从厨房里出来，身前还挂着一个格子围裙。
　　“什，什……”
　　杨丛磕磕巴巴：“什么鬼？”
　　宴好把杨丛过来穿的拖鞋找出来丢地上：“早饭是江暮行弄。”
) s: E! T+ s( p% h, {　　他直起身：“你吃没吃？”
　　杨丛还在艰难接收劲爆消息，看着有点智障：“没有。”
　　“那一起吃。”宴好搓搓脸，“你先自己玩会，我房里有小说。”
　　说着就去洗漱，迅速搞定了以后拎着小收音机放餐桌边，开听英语朗读，自个儿进厨房帮忙。
% D; u( e7 ~8 I: q' R0 ]& }" h- E" }　　——
; m8 X, z' j) P( Y0 `/ G　　江暮行在炒黄瓜丝，液化气灶上面的油烟机在响着，充满了生活气息。
% x# K% N$ D( r5 E  `　　宴好凑到锅前：“放盐了吗？”
　　江暮行把火调小一点：“还没放。”
  P9 e% I3 O, E. K　　宴好把盐罐子拿给他，自己剥了个小红薯吃，一口咬下去，烫得他“唔唔啊啊”地在原地蹦跳。
　　江暮行皱眉：“烫了不会吐出来？”
- Z  ?9 S, ]; G2 X- M# ]+ v　　“忘了。”宴好眼泪都飙出来了，他抹了把眼睛，吹吹接着吃，“好甜啊。”
* F% W9 R6 \( Q　　“班长，这个红薯比上次买的好吃多了，以后就买这种吧。”
　　江暮行应道：“好。”
　　宴好吃完红薯就去揭开电饭锅，杂粮粥煮的粘稠，粥香混着热气扑了他一脸。
　　“班长，你帮我拿个勺子。”
　　江暮行从台子角落的铁架上够到勺子，递给他说道：“把插头拔了。”
　　宴好照做：“再给我拿个大碗，我盛一点粥出来晾着。”
$ E+ S( x7 S5 C7 j; U　　江暮行关了火：“我来。”
　　“你不是在炒菜嘛。”宴好说，“两个人快点。”
　　江暮行不着痕迹地侧头，少年站在他的视野所及之处，睡衣还没换掉，颜色很温暖，人也是，身上有光。
: N5 _1 q% y6 E: m# N& R　　宴好搅着锅里的粥：“班长，碗。”
7 }! e' U6 X. v+ j5 ?　　江暮行把大碗放到他手边的台上，掉头去打开豆浆机，慢条斯理地过滤豆浆。
　　宴好：“班长，豆浆里放黑豆了吗？”
　　江暮行：“放了？”
　　宴好：“一定要多放点。”
% }" h( y. e! ~# j) ?　　江暮行：“黑豆放多了，豆浆的口感就会粗糙。”
  L7 N* j+ u6 f& Q- v0 f　　“那多放黑芝麻可以的吧。”宴好撇嘴，“我感觉我要为高考白头。”
' y* W2 g6 k6 @( b( O5 V1 P　　江暮行面色漆黑：“到不了那一步。”
* }. @. m8 w1 ^/ f( z+ m8 a" y3 z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对班长是百分之二百的崇拜。”
　　宴好说笑着盛了一大碗粥放一边，又拿三个小碗盛了点，完了凑到江暮行身边，一边看他忙活，一边拿抹布擦台面上的水迹。
　　偶尔重复两句收音机里飘进来的英语词句。
: s' K" Z1 e! A% d* X& e　　江暮行会纠正发音，让他日常中不要用开玩笑的口吻念单词，要改正。
　　态度是严厉的，却很有耐心。
1 A2 d8 c/ {% {* h  g　　“放几勺糖啊？”宴好抱着糖罐子，舀一勺放进豆浆里，“够不够？”
　　江暮行道：“再放一点。”
　　宴好加半勺：“可以了吗？”
( i' f0 p3 _0 \" h3 x. H$ Y　　江暮行把过滤网上的豆渣拍进垃圾篓里：“你自己尝一口，甜就可以。”
　　宴好愣了下，倒一点豆浆进杯子里，喝一口尝尝：“甜。”
/ B& C# P9 x+ s4 m( c" s3 P! d. ~0 \　　江暮行冲洗着过滤网：“那就不用加了。”
　　杨丛走到玻璃门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里头那俩人怎么这么像两口子呢？
% J  l$ U: m* D! G　　他抽自己一嘴巴子，再去看时，还是像。
　　那一嘴巴子白抽了。

) S. I) g- z& q1 z
第50章
　　课间操的时候, 宴好去操场的路上都在背文章。
　　夏水示意杨丛走慢点, 跟他分享感受：“这才刚开学，小好就这么拼，我看着都心疼。”
2 o. j. K7 z' x& p( B' m( C% e　　杨丛眉毛一拧：“心电图做了吗？怎么说？”
　　夏水愣了下, 嬉笑：“就一修辞手法。”
* r1 v$ e  ^: E) j8 ]* I6 ~1 R　　杨丛给她一白眼：“神经。”
; I3 V% A3 q  q& ~$ P- O& w, ]　　夏水笑眯眯：“看不出来，你平时没心没肺的, 还是很关心朋友的啊。”
( p- [% }- L* A" W2 b9 c　　杨丛冷哼：“滚吧。”
. {& f0 L+ @1 q　　夏水笑容不减，她的心脏不好, 先天性的，知道的人很少。
3 L- A' \* O, \: {　　胸口那道疤痕并没有影响她对生活的热情。
1 X/ m: ?: L) {8 V　　不知情的说她是大小姐，利用家里的权势想请假就请假, 不参加运动会, 体育课也只是把座位从教室换到操场，找个地儿一坐就是一节课。
) y5 _( s. f* T$ ]　　他们羡慕嫉妒她所谓的特权，所谓的享乐人生, 不知道她有多羡慕他们能肆意奔跑, 健健康康。
　　夏水羡慕归羡慕，日子还是过得积极乐观。
  n2 D0 S8 @+ E8 ]( U　　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7 ?5 `+ v: N1 [0 t" h5 S( U' Q　　不过, 别人怎么样夏水无所谓，身边人她就很在乎了，她怎么都想不通，宴好面前一堆的平坦大路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选了一条最坎坷的。
　　太难走了, 每往前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地摔趴下。
　　夏水朝走在前面的宴好背影努努嘴，问杨丛：“你有没有发现小好自从认真学习以后，整个人都变阳光了？”
　　杨丛把手放在脑后，懒洋洋地走着：“发现了。”
) T: o  a' a4 d& W* r7 \% j　　夏水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呢？神奇的魔法？”
　　杨丛语重心长的跟一老父亲似的：“我说啊，你也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不要只想着别人丢答案给你，要学会多动脑子，自己去摸索。”
　　夏水：“……”
　　“说真的，”夏水拽了皮筋，随意把戳在脖子那里的头发扎起来，“我有些被小好的奋斗精神感染到了。”
' ^9 c8 Y  D. v9 u- S/ {, \/ \- ?　　杨丛斜眼：“但你并不想行动起来。”
　　夏水噎了几秒就反击：“你不也一样？”
5 C& h2 U: j! Z9 f7 j7 a　　杨丛“切”了声。
　　宴好有江暮行的笔记，能得到他提供的学习方法，做题技巧，他们完全可以要来用，依葫芦画瓢，甚至去蹭课，可是谁都没那想法。
( v5 ^" e0 R0 H; i  {9 ^) q  b　　“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
　　夏水手插兜，晃悠着说道：“全国多少人跟我们同一届，现在已经进入高三了啊，又有多少能受得住手机，游戏等各种诱惑，下定决心重视高考，努力学习，刻苦拼搏？”
　　“像咱，能走的路越多，就越难把自己往绝路上逼，比大多数人都要难很多倍。”
0 M5 A( O9 U) W" M) F- P　　“真不知道是什么把小好给迷住了。”
- t0 x4 p# ?% J　　杨丛扯嘴皮子：“A大啊。”
　　“我不觉得。”
! d, }3 V9 b, y$ h1 L' O; ^　　夏水很不认同：“小好如果真想上A大，肯定早就开始全方位找家教补习了，他像是很匆忙做的决定。”
& ^& K& i  s2 `' b: y　　杨丛停了下来：“你听说他把A大当目标这个事，是在三点水给他补课吧？”
; Y9 P; y7 q' F( c, m: E" v　　夏水嗯嗯：“对头。”
　　“虽然我也奇怪他怎么会找三点水一对一辅导，但我确定一点，在那之前他真没提过什么A大，就很松散的，每天跟咱一样，心思不在学习上面，所以他一定是补课途中选的A大。”
( V8 s! n1 Y3 r, g, }; O" n! @$ W( b　　杨丛很突兀地问了句：“三点水保送的什么学校？”
　　“传言多，据说他没要哪个学校的保送名额。”夏水说，“等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能知道了吧，如果真没保送，那就是正常的走高考，志愿还真难以预测。”
　　“学神的世界，我等凡人是理解不了滴。”
　　杨丛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着什么。
; T8 o! n* X+ a( e+ U2 b　　“小好有三点水那样牛逼的大能保驾护航，绝对是命运的安排，希望他最后能够梦想成真吧。”
* l( L6 J3 @6 r' V3 z0 d3 k　　夏水耸耸肩：“尽管我早就做好了明年我们三一起出国的准备。”
　　杨丛拖长了声音：“出国啊……”
; F1 V( T; j$ W7 I　　夏水发觉他没多大兴致，惊讶道：“怎么，你别跟我说小好要是考上了A大，你也留在国内？”
　　杨丛啧道：“没熟人懒得去国外。”
) T) k' |5 K* f9 H7 y9 @" u　　夏水被口水呛到了，咳嗽两声道：“我不是人？”
( m9 h; e# D6 [% a4 h8 l/ U　　杨丛瞥她。
$ ?$ a8 g' ]/ ?5 |　　夏水眼睛一瞪，想好了再说，不然抽你。
　　杨丛难得正经地打量起了小夏女士，脸没前段时间那么黑了，下巴稍微长了点肉，不那么戳人，头发也留长了，勉强像个女孩子了。
. h, Q$ F# [9 ]# ?2 K' G　　“你暑假是不是拉双眼皮了？”
: K3 K& k: I0 C0 r. H# Y　　夏水：“我还隆鼻了呢。”
0 v  A) a7 F( K　　杨丛：“那你怎么不顺便把胸隆一隆？”
　　夏水：“找死是吧？”
, U2 l* a6 ?* m( P　　“是哥们才说真心话，忠言逆耳啊夏小姐。”
　　杨丛躲开她的脚，没再玩笑：“说前面的事啊，我跟小好是发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就没分开过。”
　　夏水真诚道：“那我除了说祝你跟他白头偕老，还能说什么？”
　　“还能闭嘴。”
' ?3 U. C! F, }3 |6 L/ L　　杨丛刚说完，前面就传来宴好的喊声：“你俩在后面叽里呱啦什么呢？”
　　杨丛跟夏水不约而同地删除这次谈话，纷纷加快脚步跟上去。
0 ?0 y* W$ J0 H/ P5 |7 C　　“好哥，背完了？”
  D$ V" ~6 h5 P: {0 @) k$ V　　“不顺。”
　　“多背几遍就顺了，不急。”
　　“我急，今天得背三篇，晚上要抽查。”
　　“……操，疯了吧你。”
% ?" c7 K: p+ c+ C5 S, c6 x　　“好哥，你别听他放屁，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尽管往前跑，以后等你飞上天了，记得常回家看看啊。”
5 h$ h' m6 i" z　　“……”
　　——
( V" U( p( k' Z9 G" L, X$ V& g' N　　回教室的路上，宋然跟江暮行加入队伍中，三人组变成了五人组。
, U) _8 U4 K" v$ Y* @- y　　本来从左往后是杨丛，宴好，夏水。
　　这会是杨丛，宴好，夏水，江暮行，宋然。
. D- s$ m' |* a) u. N　　夏水夹在江暮行跟宴好中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暮行挨着她。
　　瞬间很多道视线都投了过来，来自四面八方，夏水感觉自己要被狙死，她迅速从中间溜到了最右边，挂在宋然边上，这才呼吸通畅。
　　宋然好奇地问夏水：“你干嘛换位？”
' N" \% \8 w% q# x　　夏水用眼神提醒他看周围。
# W% m8 `# f9 a　　宋然哂笑：“你也怕？”
9 S  g, K: T6 X2 P　　“没人不怕吧。”夏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声说，“我给咱班长将来的女朋友想了一副对联。”
　　宋然一脸八卦：“什么？”
) _: \5 t$ M$ f# p. ^1 ^　　“上联，承别人不能承，下联，享别人不能享，”夏水说，“横批，我是江太太。”
　　宋然哈哈哈哈哈大笑。
" @1 ~5 {: A1 J, g　　宴好好奇地问江暮行：“宋然在笑什么？”
1 Z$ `* F. q) D　　江暮行绷着脸：“别管他。”
　　宴好：“噢。”
& |' w( {2 U3 F, U　　四周人多，很挤，一排五个人不好走，走着走着就成分成了两排。
' b. z8 N- v& z: t% d9 X　　杨丛跟宋然夏水三人聊昨晚的818，谁是谁的情缘，谁千里送被睡大了肚子，正房变小三，撕破脸公开聊天记录跟床照，聊得绘声绘色。
% k5 Z5 e, D, z) X: }4 j　　宴好落后几步，身旁是江暮行。
　　“班长，我妈放学来接我。”宴好用只有江暮行能听见的音量说，“到时候会叫上杨丛跟夏水去饭店吃饭，你也一道吧？”
# n7 Z( \' t/ S1 O2 ]: j　　江暮行：“好。”
) r3 G" h% r/ o% D: \/ j0 A' r　　宴好心里欢呼雀跃，他挺担心江暮行不愿意凑这个热闹，能答应是很意外的惊喜。
# _6 B/ R! f  X7 Y0 K0 F7 o. u0 Z- g( r　　“你让我背的文章，我已经背完了一篇，我背给你听啊。”
　　说着就压低声音背了起来。
　　江暮行捕捉到少年想词的时候，蹙起眉心的样子，有一瞬很想把他抱进怀里。
$ Z0 k( g) t- m　　——
0 N* x" m, s  B: n$ P; l　　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天边劈下来一道白光，雷声震得玻璃窗发出一串惊叫，暴雨来袭。
　　生物老师在墙边拍了拍黑板擦：“你们一个个的伸着脖子看什么？龙王爷要来？”
　　“……”
: }' U/ U$ E- K　　教室里静下来，有些在抄写黑板上的笔记，有些就只是看看，不动笔。
* F: J" l" [4 ^9 J3 x1 j　　宴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就把黑板上的东西扒下来，完全不动脑，只是照着抄一遍，而是学着摘取重点，做总结，整理归纳知识点，都是江暮行教的，他慢慢就会了。
　　虽然免不了要被江暮行查缺补漏。
: h9 }+ p) \# V& n( m: C& A% n8 N　　这会宴好很悠闲，他一边转笔，一边听雨，不时装作不经意地看江暮行一眼。
( d' A- ^, _9 ~; |# g+ Q　　江暮行在做课本上的例题，宴好正打算也做一做，就看见他放下笔，手伸进了课桌兜里。
　　宴好不是第一次发现江暮行在课堂上看手机，这次有些不一样。
$ \$ _) U. A. J. P/ Z8 b! T　　江暮行好像先挂了个电话，然后发短信。
　　宴好从舒散的姿势变成紧绷，笔也不转了，他有不好的预感，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就突然站了起来。
) J* ]1 a/ y# u3 G/ k4 I( A4 E3 H　　接着江暮行匆匆请了假就走。
% E2 j' }1 U' ^0 Y$ e: H　　整个过程都被宴好收进眼底，快得让他反应不过来。
+ T8 y  m6 ~3 {8 q　　——
& @; P) N1 X" L& H. k　　江暮行在雨里穿行，球鞋很快就进水了，走一步都带着水声，他抹把脸，脚步加快，背后蓦地响起声音。
- n7 q. \* o3 D3 N　　“班长！”
+ Z$ b% E) P% X- Z# ?　　江暮行高大的身形一窒，他转身，看着少年举着一把小红伞朝自己奔来，心脏剧烈跳了一下。
　　宴好跑得急了，伞也没打好，他奋不顾身地跑到江暮行面前，气喘吁吁：“给你伞。”
　　江暮行看他被雨打湿的大半个肩头。
　　宴好将伞推向江暮行：“拿着啊。”
　　江暮行头微低着，一滴两滴水珠从他额发上掉下来，滑过他深刻的眉骨跟眼睑，顺着线条清晰的轮廓往下滴落。
　　像是在无声地流泪。
　　宴好看不了这样的江暮行，他用食指紧扣一下拇指，做了个深呼吸：“我没带伞，这是夏水的，你凑合着用吧。”
　　江暮行半晌接住伞，掌心触及到一片湿热的温度，他收紧了五指。
, ~% q, M+ G* s& o1 x/ j3 F1 _; G　　宴好欲言又止：“出什么事了？”
　　江暮行沉默着。
　　宴好把潮乎乎的刘海抓乱，江暮行一直都很沉稳，头一次这么失常，一定是家里的事情，不能与人说的隐私，不对他透露合情合理。
　　他轻声说道：“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开着，不关的。”
$ W$ V0 P# w3 v$ S$ A　　江暮行摩挲着伞柄，眼眸低垂。
　　宴好退出伞下，转身欲要往教学楼方向跑，听见江暮行喊他名字：“宴好。”
　　“我妈失踪了。”江暮行把伞举到他头顶，为他挡雨。
　　宴好抽凉气：“不是在疗养院吗？”
7 N! s5 B! ?2 i2 E4 T6 s2 A　　江暮行的面部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嗓音却是嘶哑的：“医生护士都找不到她，说是偷跑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0 N8 E' G, C/ T　　接下来是一阵短促的静默，雨声被放大，稀里哗啦的砸到伞面跟地上，吵得人心慌。
( ~% p; E% g$ f) J- b+ q　　过了一小会，江暮行再次开口：“我妈应该是受到了刺激。”
　　宴好的脸上浮现怔忪之色，又被他小心藏起来，他垂眼咬了咬食指关节：“班长，我跟你一起去疗养院吧。”
　　江暮行一愣：“你要跟我一起去？”
  r" Y4 Z9 \- z( W　　“嗯，一起去，我不一定能帮不上……”
* r" p' y; j3 N8 {" T* C　　宴好察觉江暮行身上涌出了焦躁的气息，是压制不住才涌出来的，他又惊又怕，硬生生改了口：“我能帮的上的，人多力量大，你别急。”
　　江暮行慌了，宴好就不敢慌，他必须冷静。
　　“哪家疗养院，你跟我说，我查一下附近的派出所，不行还能雇人找，我帮你想办法，我能找到人的，你相信我。”
　　宴好一边拿出手机，一边不停地安抚江暮行：“没事啊，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明明自己抖个不停，还要努力给喜欢的人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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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C! M- ?& {第51章
　　宴好从来没用宴明城儿子的身份做过事, 这是第一次, 他在电话簿里翻出汪局长的号码打过去，喊了声叔叔。
　　汪局长有些吃惊：“小好啊，是有什么事吗？”
　　宴好三言两语讲了事情经过。
/ h4 p) O6 I& Q, @1 e& f　　汪局长毫不犹豫地答复道：“我这边会立马跟派出所联系, 也会从总局派人手过去。”
　　宴好留意屋檐下打电话的江暮行，小声道：“最好能安排个心理专家。”
$ ]( p/ m1 ]% l4 r% G. G# D- r　　汪局长说行：“你考虑的挺周到。”
* U, ?/ L( \+ }( J　　“叔叔, 这是我同学的家事，我希望不要惊动到媒体, 一点风声都不能有。”
* |1 m$ S( d1 X6 a; _　　宴好叹气：“如果被报道了，我还得让我爸出面压，又是一桩事了。”
8 L- |8 l! U# Q　　“事多了, 影响学习, 我高三呢，正是紧张的一年，您说是不？”
　　汪局长当即给了保证, 非常随和爽快：“放心吧, 我会交代下去的。”
2 w. T; u! f  [/ @6 d. V4 v　　宴好打着伞往江暮行那边走：“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汪局长笑着说，“小好，霏霏年底就要回国了, 她总念叨你，到时候有空来我家吃顿饭啊。”
　　宴好嘴上敷衍了几句，结束掉通话，他无甚意义地抿了抿嘴。
! J) F2 P5 I: _6 H2 [; m　　从前不屑的那一面搬了出来，不觉得委屈厌恶。
9 |( e& w& j( ]) R　　只要能帮到江暮行。
　　——
5 N4 u7 V" W/ o$ d- m　　宴好走到屋檐边停下来, 抬高点伞看江暮行：“是不是老班的电话？”
　　江暮行：“嗯。”
　　宴好撇嘴：“也就是你请了假，课上老师还通知老班，他老人家再特地打电话问。”
　　江暮行阔步迈进雨里，手一伸夺走伞，大半个伞面都倾向宴好：“走吧，去打车。”
7 o; k$ Y0 F/ t' a　　宴好知道江暮行很担心妈妈的安危，就没再说什么。
8 o1 C' L) ?7 B7 N& u" ]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宴好灵光一闪：“班长，你妈会不会是太想你，就自己跑回家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6 y2 y0 j! y7 n8 M5 G6 G( j　　江暮行看着雨：“我跟她说过房子到期换了。”
( I- F2 ]/ ?, b. s4 E) h  D　　宴好眼睛一亮：“那我们去公寓……”
0 a% f2 A6 o3 o$ H9 i. I. d　　江暮行打断道：“她不知道我的新住处。”
　　宴好看他很利落的侧脸线条，斟酌着问道：“你爸的墓地呢？你妈有没有可能去那儿了？”
　　江暮行漠然片刻：“没有墓地。”
　　宴好没明白：“什么？”
' H2 |& i+ u6 e( |) H7 N7 d　　江暮行似是动了动唇角，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艰涩，又或是没意义。
　　“骨灰当年就被我妈洒了一地，我扫掉了。”
6 |3 h7 Z' s# h　　宴好闻言，脸色变了变，没敢说话。
　　“我妈不能看到酗酒好赌的人，她看了就会发病，那是她的病因。”
  R4 p* H+ z% \  q+ |　　江暮行像在说故事，没投入情感，置身事外了，很麻木：“因为我爸就是那么毁掉的家，搭上自己一条命，害了我跟我妈。”
　　宴好心口一阵窒息：“会好起来的。”
; Y. n1 Q3 E$ ]　　他重复着喃喃：“都会好起来的，活着就会有希望，有很多可能性，日子还长着呢，是吧班长？”
　　江暮行垂眸看他，良久后低低开口：“到我这边来点。”
5 o2 @6 Y8 b6 c. _) s8 S6 T　　宴好本能地靠过去。
# t# Q' V2 M. X( m　　——
- Y, w& G* b8 Q: p- q　　上车没多久，江暮行就有点干呕。
　　宴好想都不想就用手接。
　　江暮行没吐出来，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你傻啊。”
6 \$ }9 M, e/ s! f　　“谁傻了？我不傻好不好？”宴好耳朵尖通红，“我这是急了……”
　　车拐弯，宴好往江暮行身上倒，情急之下扶住了他的腿，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
　　江暮行看他一眼：“坐好了。”
　　宴好摆出小学生坐姿，故作淡定：“好着呢。”
　　江暮行：“……”
　　——
, b4 r) J& o6 P9 W- Y" ^2 m3 k1 S* N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在车窗上，街景被一道道清浅水迹分割，模糊，柔化。
　　车里的收音机播着路况，司机在专心开车。
2 K5 u7 A; M3 \5 j　　江暮行靠在椅背上面，眉头紧紧皱着，面色很差。
3 y0 g0 I; M4 K- G" ~$ ?( X/ ~# P1 o　　宴好左手蹭着右手。
- g7 h* \: E( b- J& b! N% \9 r" X, O' {　　江暮行腿上的肌肉很硬很有力感，他差点没忍住地捏两下。
% l' s0 x4 B8 a9 E0 q9 F- S　　快到目的地时，宴好想起来给妈妈发短信，说他人不在学校，中午不要来接他。
. f6 Y2 e8 X) G; C, A　　倪清回短信：怎么了？
　　宴好没回。
　　倪清又发来短信：不能告诉妈妈？
3 J1 W/ z, _. h3 D8 n3 L$ |+ m* _/ g　　宴好寻思汪局长会跟他爸邀功，瞒不过家里，他敲几个字点发送：晚上说。
　　倪清没往下问了：那妈妈晚上给你做大餐。
5 c* w; ~6 @3 j+ ^　　宴好发了个笑脸：好。
$ {% C7 w  @$ ]2 V2 A　　倪清过了会又发一条：好好，你透露一下小江的喜好啊，他都喜欢吃什么？
　　宴好瞥瞥阖着眼的江暮行，又晕车又着急事儿，肯定难受死了。
/ t9 D& [; l9 G: S$ X4 I$ @0 t: T0 Q4 B　　长这么帅，又这么认真努力的活着，该被老天爷善待的吧……
　　——
　　疗养院卡在城市边缘，被大量绿植环绕着，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距离公路有些远，车也很少。
　　下雨天想搭车离开，会很困难。
　　宴好透过雨幕环顾地形跟环境，江暮行妈妈要是去了市里，就一定是跟车走的，混的可能是疗养院的车辆，也可能是某个探亲家属的车。
1 W1 Y+ c3 j/ P& ~4 t( S　　看江暮行那张脸，他妈妈的相貌什么样可想而知，气质上应该也很好，只要她想，能利用的资源少不了。
　　要是江暮行妈妈没跟车，那就在疗养院附近的某个地方，走不远。
/ M" J  K0 a& Z: X1 h　　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疗养院让一个精神病人偷跑出去，监管上都存在很大的问题。
　　太危险了，对病人自身跟社会都是。
/ T# y( ~6 @! ]. k" ^　　宴好胡思乱想着走在江暮行身旁，被迎上来的护士带进他妈妈的病房。
6 a3 I: B; i$ }$ \% G1 z　　是单人间。
3 V. ?0 Q. y/ S9 U6 a( y　　宴好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心酸。
　　江暮行一个高中生，要上学，要赚生活费，要还债，疗养院的这笔开支无疑是雪上加霜，却还让他妈妈单独住一个房间。
　　生活不知道有多艰辛。
, `7 Z8 I) r0 L) T/ \' N　　江暮行有没有替自己想过？内心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有光吗？一定有的吧？
3 f* v6 R0 Y- V2 x) \　　宴好抓着伞靠墙站着，睁大眼看跟护士交流的江暮行，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他垂下眼睛，匆忙用手背擦掉滚下来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病人早上就是差不多五点多起来，六点统一吃早饭，七点半左右吃药，然后去活动区散散步。”
　　护士一五一十地说道：“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 w' _7 F6 a' g, i; {( x8 j: Y　　江暮行身上的焦躁气息已经在一路上得到了控制，看着很沉静：“她平时去活动区吗？”
: S- \/ @! x! S% C　　护士点点头：“每天都去，病人会观察花花草草，再回房画出来。”
　　“她画画很好呢，我们有时候会过来看她画画。”
　　宴好看支在窗边的木制画架，那上面钉着一张画纸，画的是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桂树，叶子翠绿，小花金黄。
) O6 A; x3 r  j& ]# }　　树梢下飘着许多小花，笔触栩栩如生，仿佛它们真的会纷纷扬扬地掉到地上。
　　宴好不自觉地出声：“那今天病人在活动区待了多久，有没有跟人发生口角，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护士说不是很清楚。
　　宴好的表情难看：“你们没有一对一的照看吗？”
　　“这个是不可能的。”护士说，“我们外围有保安跟看护，出口的铁门都是二十四小时关着的，要刷卡，否则出不去也进不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6 g* G2 Q% ^- a0 a+ a$ Y$ k　　宴好嗤笑：“那人怎么找不着了？”
/ H- K) y/ p: \/ P4 P* b2 J　　护士哑口无言。
　　刚碰面的时候，她觉得这男孩子很安静，在病人家属身边显得特别乖，没想到这么会说。
/ R. Y0 p4 a" e  X+ W# q- ?0 o3 C& V　　就跟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张牙舞爪。
  y, f$ u  O. [# c% F5 r　　——
6 @8 S9 T/ ?0 ^　　“病人回房后有没有什么异动，几点发现她失踪的？”
　　宴好的语速快，逻辑清晰，言辞尖利：“整条走廊的其他病人都查问过了吗？疗养院附近能藏身的地方呢，搜完了没？”
- F8 P: A8 p9 H　　护士干笑：“这个……事发突然，我们也在紧急处理……雨下得太大了，我们搜查起来会加大难度……”
7 {4 `) x5 i; R0 m% K% @. }% p　　宴好听到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脸色阴得滴水，后颈一块皮肤忽地被两根手指捏住，安抚小猫一样轻捻了一下。
  v. i8 h! b- ?5 S; Q/ J　　那一瞬间，他浑身毛刺颤栗着软了下来，不吭声了。
　　江暮行对宴好伸手：“伞给我。”
　　宴好把快要被他抠破的雨伞递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汪局长的电话，他快步走出房间，站在阴暗的走廊接听，很快回来跟江暮行耳语。
/ D" k/ S& y; h/ J# ?% }　　“班长，警方派的两支警力已经到了，正在以疗养院为中心展开搜索，周围几条路上的监控也都在调，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江暮行沉默几瞬，冷声问护士要活动区的监控。
　　宴好连忙补充了一句：“还有疗养院各个出入口的。”
. H$ T' i8 E. r3 C) ?　　护士很为难：“抱歉，这个不在我的权限之内，我不好弄的。”
　　宴好蹙眉：“主治医生在哪？”
　　护士回应道：“刘医生手头上有别的急事要处理，一会过来。”
% E; y3 Y6 H$ d  W& \( w4 |: q8 L　　宴好又问：“那你们院长呢？”
　　护士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院长不管这种事的。”
　　“这种事是哪种事啊，护士姐姐？”宴好的眼神里饱含阴霾，“病人失踪了，你说这是哪种事？”
　　护士的脸一阵红一阵青。
　　宴好气得想哭，倒不是因为护士一问三不知，他是替江暮行难过。
　　在来的路上宴好就上网查了，这家疗养院的规模不小，费用也不低，江暮行省吃俭用送妈妈进来的。
+ l) a1 J9 G  P0 ]; s: M　　结果现在出了事，疗养院就是这么个态度。
% \7 A4 R7 o; L　　江暮行得有多糟心？
1 F* c# J( S% X6 z7 G　　宴好越想越难受，别人欺负他小心爱护的人，比欺负他自己还要不能忍受，他踮起脚，凑在江暮行耳边说道：“班长，你等我会。”
3 K( n: }2 e1 ]. x) X8 x4 y- m( C　　声音哑哑的，鼻音很重。
7 _2 D- [5 s6 P; l! k　　宴好说完就往外面走，手臂被拉住了，他怔了怔回头，对江暮行笑笑：“等我啊。”
　　江暮行的喉结滚了滚，没说什么。
) ]  a; N: n- A　　——
0 i+ [$ p, B. T, I( x( x  y7 r　　不多时，江暮行出去，在一片落地窗前找到少年，他在打电话。
$ ?, Y- U4 F4 B2 w& i- Y/ u　　隔了段距离，再加上少年的刻意压低音量，江暮行听不清说的什么，神情倒是看得很清晰。
　　不是在他面前的害羞，紧张，慌乱，无措等各种小心翼翼，而是一种他没见过的自信，镇静，以及傲然。
% `: a! [; X0 X5 e6 }( {$ a1 w: H& w　　江暮行倚在拐角处，凝视着少年，漂泊无依的灵魂找到了归处。
# @- m7 I; q3 @' p5 S9 S　　很踏实，很安心。
$ F% K7 ]) \& H5 y4 K) v6 W  b　　宴好打了几个电话，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江暮行，他小跑着过去：“班长，你怎么在这儿？”
　　江暮行陈述一般的口吻：“你动用了你家里的多个关系。”
4 D8 X6 e+ b% x7 z; Q　　宴好挠挠鼻尖：“不多，只用了一点点。”
　　“院长在来的路上了，主治医生也来了，马上就能带我们去保安室看监控。”
　　“对了，派出所那边有几个人已经到了疗养院，正在盘查。”
0 `7 G. t! d4 Q　　江暮行的唇角平直，没有说话。
5 z4 `2 K: P# q5 Y. r( c5 d　　宴好怕江暮行多想，就立即解释：“其实我也就拨了号码而已，没做什么别的。”
) U6 n' z2 |: D  @　　江暮行半晌从喉间碾出两个字：“谢谢。”
: a$ R0 r8 e( ^. X' ?　　宴好呆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反应过来，满脸的不知所措：“班长，你不用这么跟我说，我……”
) L2 `7 H0 u# A4 `　　话没说完，眼前投下来一片阴影，接着鼻息里闯进来一缕熟悉的，让他迷恋的味道。
0 d' @- Q4 ]& i　　整个世界就静了下来。
　　宴好只听见江暮行弯下腰背，把额头抵在他肩上，轻声呼吸的声音。
2 U- F# ~& l, @) e

第52章
　　雨水把落地窗淋湿, 水迹蜿蜒而下, 滴滴答答声响个不停。
　　江暮行迟迟没有动。
0 i, h( Q( u; H. E* f　　宴好屏住呼吸，心跳得很快，密集的鼓点般在他耳边蹦着, 江暮行头一回对他露出亲近的一面。
　　猝不及防，可遇不可求。
" J1 I5 a* T, ]　　现在只要宴好稍微一转头, 就能亲到江暮行的发丝，耳廓, 脸颊，诱惑太大了，他没办法装作无动于衷, 什么都不做。
　　宴好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哥俩好一样拍拍江暮行的后背，扭过脸，热气往他耳朵边喷。
* `  h( e: v# ^5 }　　“班长, 你想哭就哭, 我不会笑话你的。”
  ?4 S6 l4 J) X& `7 |- ^　　江暮行抵在宴好肩膀的额头轻蹭着转向他，眼眸猩红一片。
　　宴好瞬间失了声，木桩一样站着。
　　——
/ f( u% K# o) A　　左侧走廊另一头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院长领着一群医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江暮行直起身，所有情绪都收敛了，恢复成一贯的淡漠：“宴好。”
　　宴好还傻愣着：“嗯？”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有点哑：“人来了，我们过去吧。”
/ E( G6 }+ c* Z/ u5 T　　宴好呆呆地“哦”了声, 下一秒就一个激灵：“那快点去！”
　　说着就走的比江暮行还快，还要着急。
　　江暮行无声地笑着低下头，手抬起来，用拇指摁掉了眼角的湿意。
1 B8 k# x4 f2 X: D　　不多时，宴好跟江暮行，院长，派出所的人，以及几个医生主任挤在保安室里，保安给他们调出了今早整个疗养院的所有监控，一点点往前翻出失踪病人出现的画面。
　　宴好看见了江暮行的妈妈，眉眼很有江南风情，混杂着知性的韵味，病了都这样，没病的时候能想象出是怎样的风貌。
/ ?' ~4 V( y( b/ y( L　　江暮行长得并不像她。
　　宴好有些怀疑人生，那江暮行岂不就是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有那样出众的外形，应该多的是机会跟选择，怎么会过的那么颓废潦倒？
　　宴好试着把江暮行这张脸二三十年后的样子跟沉迷赌博，酗酒混日子挂上，发现根本不行，挂不上去，太不和谐了。
　　“停！”
　　派出所一人喊了声：“进度条后拖一点，对，就这里。”
　　与此同时，保安室里变得死寂。
　　画面里，江暮行的妈妈在跟一个中年人说话，情绪很激动，之后就被他拖进了监控死角。
3 c4 R% t% T1 `2 ]: ]　　过了有十来分钟，另一个监控里，中年人自己出来了，不见江暮行妈妈的身影。
　　又过了两分多钟，江暮行妈妈慢慢出现，衣着是完整的，只是偶尔揉一下左肩，似乎很不舒服。
　　在场的看到这一幕，脑中浮现很多猜想，谁都没出声。
3 _/ T# S  m) a" A. u! w" \　　江暮行的面色骇人。
　　宴好紧张不安地注意着他，生怕他失控。
/ B; [+ T! ~' l9 r+ y: a) X　　派出所的人把手里的记事本拍在桌上，大声质问：“你们保安室的这个时间点在干什么？”
" g7 k3 g5 B3 f- U6 N3 K　　三个保安都在装死，他们那会在玩牌，这事谁都不能说。
　　平时大早上的就一堆病人走走停停，什么事也没有，哪晓得今天就倒了大霉。
　　——
3 U) W! X, N; C4 S" W: A7 E; q+ N) X　　压抑的气氛里，宴好阴沉沉地看了眼院长。
　　院长不得不发话：“哪个房的病人？谁底下的？”
+ e; ^, f# v! X; i( B* V　　一个主任硬着头皮站出来：“103房的。”
　　院长问：“什么病症？”
　　主任答道：“精神分裂。”
3 a7 d/ a/ {8 h$ e; T3 u/ H　　宴好忍不住发火：“你们疗养院把精神分裂的病人跟普通病人放在一起？”
6 }; x8 X1 Q& Q' G! B0 F; L　　“精神分裂也有轻重的。”
$ r) A0 d! A! v8 G' |! b　　主任说道：“比较严重的会单独安排在一个区，一般的就跟其他病人……”
　　院长手一挥阻止他往下说：“赶紧把人带过来！”
5 p9 e! R+ o& t" K; T7 d% e( i　　主任没动。
! b& O$ \# l" f" p　　院长脸一板：“还要我亲自去请？”
( f6 H# E; p* H4 b& b* [! T　　主任满头冷汗：“病人上午九点就已经出院了。”
/ W! F, w7 M3 B3 f" c! C" i　　周遭的气流似乎凝结成冰。
& @3 p, D! ~: y; Q# w( y! `4 u　　院长无奈地看向少年，表示人出院了，他这边就不好办了，只能交给警方处理。
# f7 p# z7 N( X9 b+ T- {　　宴好还没说什么，主任就主动跑去查病人登记的地址。
7 L! w5 p: z8 U2 `. @　　派出所的也没闲着，根据出口的车牌号查了起来，双重保险。
- s2 ~1 ^9 ^- H- E　　宴好见江暮行出去，他连忙跟上。
　　江暮行微弓着腰背走在前面，双手重重搓了搓脸：“那个人是我爸的发小。”
　　宴好一懵。
, r' ^' i1 u% M! X) \; K- @　　江暮行没回头地说道：“我爸是做生意的。”
　　宴好下意识想，那还算贴切，开挂的长相，不符合默默无闻的设定。
% w  P2 T* t7 S5 Z; }, P& E　　江暮行轻描淡写：“商场如战场，变数多，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爸还在想着怎么开拓市场，五年级他就破产了。”
( y  I9 ~0 E0 }9 P8 e+ n' S　　“破产后他就跟那个发小去了外地，说是要东山再起。”
, p) U1 e0 Z7 H" s- W% z　　宴好听到这里，不由得绷紧神经末梢。
　　“一年后的夏天……”江暮行的眼底涌出一抹回忆，“也是八月份，跟现在差不多。”
8 W8 m, Q% q: i) B7 C　　“警方通知我跟我妈去认领尸体，那时候我们才知道我爸在外地酗酒赌博，借高利贷，滚雪球一样滚大以后，他就死了，给我们留下了一堆的债。”
, H* R" ?/ |; X　　宴好如鲠在喉。
6 V  n; y* D6 y　　江暮行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我爸在外地的那一年，只有那个人知道，我跟我妈一无所知。”
! Z! B& g6 y6 f; X　　宴好想起监控上见到的中年人，眼神浑浊，颧骨突出，肤色灰暗，看着有点让人发毛：“你爸借高｜利｜贷，会不会跟那个人有关？”
2 E* m' x7 D& R! q9 f" U　　江暮行的神态没起伏，显然不在意。
　　宴好啃着嘴皮，有没有被坑是没多大意义，还债的还是江暮行。
　　“班长，你别担心，那个人走的时候你妈在病房，不是一起走的。”
# v, K9 ]* E: n1 W　　宴好苍白无力的安慰：“警方已经按照地址找过去了，有结果就会告诉我们。”
　　江暮行沉默些许：“饿吗？”
　　宴好摇头。
　　江暮行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疗养院有超市，我带你去。”
6 ?8 ?" _3 ~, I6 K　　宴好忙道：“不去了吧，我不饿啊。”
- m8 l  \; _8 k6 |5 f3 n　　江暮行侧头睨他：“撒谎。”
7 |' N- S  j% k  @2 l5 ]2 g! B& G　　宴好：“……”
　　——
; U# F, z9 d, q) ^. b# O　　警方的效率极高，没多久就找到了上午出院的病人，并进行了一番审问。
　　从某一方面来讲，情况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好。
: q# l% [& N  c9 J" b7 f7 W3 n　　那人没想到会在疗养院里碰见江暮行妈妈，两人都很意外，之后就因为以前的事情发生激烈争吵。
　　他交代是失手把人推到了墙上，没有其他行为。
　　宴好把警方在电话里口述的转告给江暮行：“你爸那发小告诉你妈，说你爸有一笔钱在一个女人手上。”
　　江暮行霍然撩起眼皮。
- O/ k$ P% k% z  S/ H3 m- l　　宴好抓抓头发：“你妈八成是去找她了。”
# [) Q4 N! p* j6 u　　江暮行把手里没吃几口的面包塞进包装袋里：“要在我妈找到人之前拦住她。”
　　“我知道。”宴好说，“警方在找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别分散开，不然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跟精力。”
　　宴好正说着，杨丛就打来了电话，他找地儿接。
　　杨丛在那头耍嘴皮子：“好哥，你哪儿玩呢，课都不上了，叫上兄弟啊，搭个伴。”
' G$ h% V" o" t9 R# d4 [% L　　宴好从兜里摸出吃剩下的甜甜圈啃一口，声音模糊：“玩个屁。”
　　杨丛吊儿郎当地呵笑：“你要玩这个，那我真得跟你讨教讨教了。”
: J) ^8 }( Z5 q( `& y+ f5 H+ x　　“别逼逼，我这边有事。”宴好咽着甜甜圈，“挂了，回头再说。”
3 {/ S# {( t4 ]$ V　　“回头个毛线，你哪次不是打发二狗子一样打发我，然后就没下文了？”
　　杨丛越说越来劲，恶心巴拉地乱吼：“你丫的，跟江暮行一块儿翘课，都不带上老子！”
  p, O# M5 S8 o　　宴好：“……”
　　“江暮行家里有事，我帮他忙。”
: m1 J5 {: Q) C! R$ H) B　　杨丛火气消了些，好奇是什么事，但料到自家兄弟是不会说的，他也就懒得费口舌。
" _0 |3 D# Z! V7 ^　　“人情是世上最难还的玩意儿，没办法去掂量斤两，你让他欠着，手段高明。”
3 b: @0 T- {# F% k, ^7 W7 x　　宴好心说，欠什么，江暮行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有，他都愿意捧出来。
3 f% o0 [# U& ?3 P& o; }　　——
　　二三十分钟后，警方来电，说失踪的病人找到了，在医院。
9 i$ i9 L( G2 `. _- G( d* w* y　　宴好跟江暮行赶了过去。
　　病房外，警员叹道：“同学，你妈也是厉害，一个人从疗养院逃出来，混到市中心，南宁路那边，我们再晚一点，她就强行闯进写字楼了。”
6 [8 [' Q1 u8 h+ ?　　江暮行沉声道：“她伤了哪？”
　　“头。”警员说，“我们表明来意，她反应很大，很不配合，硬要往大楼里跑，自己磕地上了，当场见血，幸好那个点周围没什么人，不然真不好收场。”
' t4 [, W' l2 I3 I: p2 F　　江暮行的额角鼓动了一下。
　　一旁的宴好跟警员道谢。
　　“这我们应该的，医生说病人有点轻微脑震荡。”警员说，“你们自己看着点，有情况及时喊护士。”
　　宴好挥挥手目送警员离开：“班长，你进去吧，我在外头。”
　　江暮行皱眉：“你回学校。”
0 A/ ?: q" h0 O7 }7 a　　宴好没听他的话：“等会呗，我反正请假了，不着急。”
　　江暮行眉间的纹路更深。
　　宴好避开上方投下来的目光：“进去吧，你妈肯定有话要跟你说。”
/ l2 @$ o! k) H) A; v　　完了就替江暮行把门推开了。
　　病房里响起虚弱的声音：“小暮？”
　　江暮行顿在原地。
3 ?! K! w1 x2 g　　宴好把他往里面一推，立即就带上了门。
　　——
" Q" g+ X7 Q, N  x　　隐约有话声挤出门缝，宴好摸鼻尖，偷听江暮行跟他妈妈的谈话很不好。
- @$ B4 Q" l& L) L, I  N　　宴好正要走开点，冷不丁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眼皮猛烈一跳。
. n3 G2 t% c$ c" h" j6 F* Q& g　　一门之隔，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1 ~2 }" Z3 r! ]! a: f　　江暮行妈妈歇斯底里地说着那个人名，言词极其难听粗俗。
6 n+ ?/ h0 G0 L  G  K　　宴好确定没听错名字，短短几秒内就滋生出了好几种情绪。
　　跟江暮行爸爸有牵扯的竟然是桂姨。
8 X8 a; C+ T$ r# B　　宴好在门口来回走动，满眼的焦虑，希望这里面有误会，而不是江暮行妈妈说的那样。
; ^' k- ]' d6 M) @" I　　他捏着手机，松开手指又捏紧，重复几次后给他妈发了个短信。
3 m! l8 a% N! G: t* [$ v　　-妈，晚上吃饭喊上桂姨吧。
+ g6 o# i! ]0 [7 ?/ L　　倪清回得很快。
$ `! d. [' G: [　　-好啊，昨天晚上妈去你桂姨那，她还提起你了呢，说她烧的红烧肉进步了，要做给你吃。
　　宴好抠抠指甲，桂姨是他妈妈的闺蜜，多年的好友了。
7 ^3 E9 f7 n% F0 _0 n" ^　　扯上桂姨，江暮行家里的事，他妈妈也会知情……
1 |/ [* A3 X% L0 B- \- y' c/ {　　——
　　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声停了。
, Z. B. k7 ]8 H6 T& L3 Z6 k* M* I　　宴好等了又等，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他很担心，脑补的越来越吓人，忍不住就往门上贴。
; b9 c4 Q2 O2 B0 x5 I. A  _! d　　后面突然有声音问：“小弟弟，你在干什么？”
　　宴好惊得差点蹦起来。
: S) u" ]# w* n' U0 {　　“胆子这么小啊。”
　　护士一边很亲和地说笑，一边敲敲门进去。
　　江暮行闻声，头朝门口方向偏了偏。
　　周翠顺着儿子的角度望去：“小暮，你带同学来了？”
: S# N6 x7 t+ J6 o　　她这会不发疯了，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母亲，期待儿子同学的到来，给出了最大的热情：“人呢？怎么不进来啊？”
　　江暮行没回应。
　　周翠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
% O5 ]1 j$ R) ]' x　　护士感觉这对外形出挑的母子俩感情不好，她麻利地检查了输液瓶，量了体温就走。
8 [. I+ Z) w3 f7 y+ ~　　门开着，宴好就很尴尬，江暮行看来不太想把他介绍给自己妈妈，算了，他还是别瞎掺和了。
　　“宴好。”
　　江暮行倏地喊了声：“你进来。”
　　宴好顿时就像是脖子上系了个绳子，江暮行拽着另一头，把他扯到了床尾，又命令他乖一点，别乱动。
　　——
　　病床上的中年女人在整理身前长发，比监控里的还要有气质。
5 T/ y: {' b: F3 h/ Q% h1 w　　要不是宴好亲耳听了个全程，怎么都不会相信她会疯成那个地步。
- T, C& O# J" O2 ]1 S0 \' ~& ~　　周翠把乱发理好：“小暮，你不给妈妈介绍一下吗？”
　　江暮行挡住了宴好的大半个身子：“刚才我喊过了。”
　　周翠苦笑：“妈妈只是想认识认识你的同学。”
0 p+ y/ `! c( w- @- _( T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戳一下江暮行后背。
5 a& I: F! ^+ U/ X  |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沉默着走到窗边。
9 H$ o0 Z. O1 p$ G6 j. o9 o　　宴好没江暮行挡了，他就礼貌地打招呼：“阿姨，我是宴好，宴会的宴，好起来的好。”
　　周翠微笑：“你好，我是小暮的妈妈。”
　　下一刻就问：“哪个好来着？”
　　宴好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回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
　　周翠呢喃：“你爸妈给你取那个字，是想你好好的，他们一定很爱你。”
　　宴好乖顺一笑。
　　周翠打量眼前的男孩，身上有干干净净的少年气息，很单纯，也很青涩，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跟她儿子不一样。
　　怎么会交成朋友的呢？
) y- ^3 j$ |7 {5 Z　　宴好被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欲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江暮行不声不响地折回来，背过身站在他面前。
# p7 d% ]- P, A5 b, g( v　　周翠愕然，同学而已，儿子戒备的太过了吧。
　　似是发现了什么，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睁。
　　儿子不是戒备，是在看护自己的私有物。
$ A* S$ y  s+ }; n　　母子俩眼神碰上了，某些东西不言而喻。
" ?' ^3 j' z, y9 d# ]4 ]# }　　周翠先收回视线，她够到柜子上的一次性杯子喝水，手一直在抖。
　　江暮行低头跟宴好说道：“你先出去。”
　　宴好嘟囔：“怎么还赶我走？”
" M: H. \. ^6 b' |4 Y　　江暮行把他后面有点皱的T恤拽了拽：“医院对面有饭馆，你去吃点东西，过会我去找你。”
　　宴好被江暮行自然的举动迷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地走了出去。
　　——
　　病房里静得可怕。
- a$ S2 V( W6 l5 v0 X, T　　周翠半天都没喝进去一口水，她攥紧纸杯：“他不只是你同学。”
　　江暮行在椅子上坐下来。
　　“你受了很多苦，妈妈没有资格过问你的生活，只要你觉得好，那就好，可是，”
　　周翠的脸色煞白：“可是他也是男孩子……”
　　江暮行看着腿上的手：“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周翠以为儿子是在夸大其词：“高中还没结束，你跟他也就认识两年，不长的，你……”
　　江暮行淡淡道：“不是高中认识的。”
　　周翠缠着纱布的头一阵阵剧痛：“那是什么时候？你们初中也一个班？”
　　江暮行答非所问：“爸死的那一年，你要卖掉一个肾。”
- f- k) Z, q* h  u0 u5 C+ r& D& v) r　　周翠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乱了，当年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
　　那时候她走投无路，托人找的那种渠道，一般只能卖几万，她可以得到二十万。
　　结果约定当天，周翠联系不上人了。
1 G) y$ i$ k' U8 s　　肾卖不掉，唯一的希望没了，精神就不行了。
' |9 h7 x+ C! W1 O8 g2 ^& n$ K　　周翠甚至想过去卖，做皮｜肉生意换钱，可她做不到，她宁愿死，也干不出那样的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翠的精神世界陷入绝境，她动了轻生的念头，想带儿子一起走。
　　哪怕是被讨债的及时救了，儿子坚强扛起破烂的家，周翠也好不了了，必须依靠药物来控制病情。
　　很多时候她都在自我厌恶，寻求解脱，放不下儿子中挣扎。
5 e* _& h" s. V! h* U; C8 ]　　“你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周翠发现不对，手里的纸杯拿不稳，水洒到被子上了，她坐起来，声嘶力竭地反复问儿子：“啊？你怎么知道的？”
　　江暮行云淡风轻道：“我偷听了你的电话，提前报了警。”
　　周翠倒抽一口气，当年她看新闻知道整个据点都被端了，哪想到是儿子的功劳。
　　她倒回床头，凄苦地叹息：“傻孩子，你要是不那么做，这几年就能轻松点了。”
6 j, x9 I2 z2 M　　江暮行面无表情。
) Z! ]* m# [" E　　周翠拍被子的动作一停：“这跟宴好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阖了阖眼帘：“我就是在那晚遇到的他。”
　　周翠疑惑不解。
　　江暮行自言自语：“我找了他三年，整个初中都在那条街上走，怎么都等不到 ，高一报道那天才找到他。”
　　周翠以为只是青春期的情窦初开，过了这个年纪就没了，看到儿子脸上的执念跟偏执，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8 u! f) n( e. v8 v　　江暮行平铺直叙道：“不要劝我，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有规划有目标，有想要的未来，不是一时冲动，是蓄谋已久。”
　　周翠急哭了：“小暮，你才十八九岁，人生都还没开始，过个几年你也许就……”
0 ?; o* O; X% `" e& {　　江暮行放下手，将眼里的沉寂给他唯一的血肉之亲看。
: G; F4 ^! x8 E* b: a　　“我像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吗？”
　　周翠被愧疚跟痛苦折磨，她捂住布满泪痕的脸，不敢跟儿子对视。
　　江暮行摁开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指腹摩挲照片中拍日出的少年。
# d3 m5 A) T' e. I* q! \# A　　好一会，江暮行收了手机站起来，走到床边喊：“妈。”
2 f; `  s8 w) @* t" f　　周翠单薄的身子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嗫嚅着应声：“诶……诶！”
　　江暮行红着眼低笑：“如果你希望我过得好，就祈祷我能一辈子都拥有他吧。”


第53章
　　宴好在饭馆吃炒饭, 边吃边数圆鼓鼓的饭粒, 江暮行过来时，他已经数到了一百八十二。
　　“一百八十三，一百八十四……”
2 s( E' h* p/ \# I* @1 z( f: s: o/ C　　宴好在这上面有强迫症, 不数到整数就难受，他正数着, 眼看就要数到两百了，江暮行突然跟他说话。
8 I) j) G1 i2 n8 [　　“你在念叨什么？”
　　宴好的思绪被砍断, 脑子一白，忘记数到哪了，他下意识瞪江暮行：“都怪你, 害我数乱了！”
0 f. {0 U7 ?* K7 U$ I$ J　　江暮行抿唇忍笑：“那你重头再数一遍。”
9 W" ?+ k* o$ w- ?6 d' Q　　宴好看一眼盘子里的饭粒, 想死，他烦闷地拧眉嘀咕：“你不能等我数完再说话吗？”
　　江暮行在对面坐下来：“怪我。”
　　宴好的脸颊登时一热，神智也清醒了过来, 他窘迫地咳两声清清嗓子：“班长, 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点。”
　　桌子小，江暮行腿长，不好放, 他虚挨着宴好：“点过了。”
　　宴好“哦”了声，欲言又止：“你妈妈她……”
　　江暮行往玻璃杯里倒茶水：“留院观察一天，没什么情况明天就出院。”
　　宴好挖一勺炒饭送进嘴里，口齿不清道：“那个拿了你爸一笔钱的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 E- g' G# p" T0 O　　江暮行喝口水, 屈指敲点杯身：“事情比较复杂，我妈说的很混乱，她自己都弄不清具体情况，很多都是她以为，她觉得。”
　　“要去求证，之后再作打算。”
　　宴好心里有小小的松口气，江暮行妈妈说的那些不是全部的真相就好，但愿桂姨掺和进来是利的那一方，他试探地询问：“那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江暮行点头。
) H6 t: b  x5 j1 @5 O9 p- y( h　　宴好舔掉嘴角的小胡萝卜粒，舌尖扫了扫光泽莹润的唇瓣。
* X' [+ a5 E  ?) Z5 t( b1 j  C+ _& G) P$ f　　江暮行沉着脸拿过桌上的纸盒，抽一张纸巾丢给他。
　　宴好：“……？”
　　他抓了纸巾擦擦嘴，用眼角瞥江暮行，不像是嫌他脏的样子。
　　服务员端上来香菇青菜面，临走前看了好几眼大帅哥，走到柜台那里还跟同事窃窃私语。
　　江暮行掰开一次性筷子，低头搅拌面条。
　　宴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在骚，不假思索地从嘴里蹦出一句：“给我吃个香菇呗。”
3 ~/ P! n6 G* `! S; W7 C1 y/ x　　说完他就攥住勺子，全身燥热的快要烧起来，饭都堵不住嘴。
　　江暮行停下捞面的动作抬眼。
) c! G( h) s1 r: t　　宴好的睫毛垂搭下来，遮住眼睛，他慢慢咽下嘴里的饭菜，仰起脸笑：“我说着玩儿的。”
　　江暮行夹一个香菇到他盘子里：“还要不要？”
, n, q$ ~0 }+ ]6 x7 _0 S　　宴好看着香菇，愣怔地眨眼：“那……再要一个？”
% Z. P( o2 a9 g) V　　话音落下，盘子里就又多了个香菇。
: A" I4 A2 _- i! g; ~7 s　　宴好的手心里渗出一层细汗，潮乎乎的，他放下勺子，把手放到桌底下，跟另一只手扣在一起，用力捏了捏，借着那股疼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看着自然点。
　　“班长，我感觉你很难懂。”
　　江暮行继续捞面：“平时你遇到解不了的题，我怎么跟你说的？”
5 H- |* L$ |% J; b+ P/ l) W" \　　宴好半天都没找到对应的记忆片段：“你提醒一下我。”
" l- _. D1 [$ Q　　江暮行吃着面，声音模糊：“自己想。”
6 k8 J9 ~9 b& j# D/ A　　宴好：“……”
　　——
0 p6 b2 ], W5 O　　“那个，”宴好看江暮行吃面，“跟你说个事啊。”
" j- v  l: n% {+ A4 Y" M　　江暮行发出一个低浑的鼻音：“嗯？”
　　宴好呼吸急促地垂头弯腰，两手遮脸，这么个音他听着都觉得性感，还没入秋，他就在春天里荡漾了。
/ f+ v) K/ I1 D5 G" u　　江暮行撩眼看对面的小鸵鸟：“不说了？”
　　“说啊，说的。”宴好深呼吸后把手拿下来，“就是吧，我觉得你妈妈住的那家疗养院不行，监管方面太差，今天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顿了顿，他说道：“我给你找了一家。”
6 M( p2 ~/ J  {/ k. K　　江暮行的眼底闪过波动。
　　“就这个。”宴好把手机屏幕转向江暮行，“我觉得蛮好的，你看看。”
　　江暮行扫一眼那上面的精神病专科医院信息。
) j" _( J) M) c1 A& x/ C　　“你妈妈只是针对性的病因，跟心结有点像，比有些症状要好治疗，说白了就是当初的那个坎她至今一直迈不过去，困里面了，自己困的自己，看不到外面的光，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形容词方面你可以忽略。”
　　宴好把吃半盘炒饭捋出的想法告诉江暮行：“我觉得她有很大希望能好起来，说不定明年我们毕业的时候，她就不用再吃药了。”
) E) |0 o5 q- C　　江暮行把筷子搁到碗口上：“她发病的时候，你在门外都听见了吧。”
　　宴好眼神左顾右盼：“听的不多，我不是故意的。”
# U. N% w# I, q, w. I1 D8 G　　江暮行沉默了片刻，问：“怕吗？”
4 o& u/ a, J6 b! K2 C　　宴好愕然：“有什么好怕的？”
8 [( |; s7 S: |5 o　　江暮行双手指缝交叉着放在桌前，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宴好却有种自己正在被扫描的错觉，他没扯谎，所以不慌，只是被看得后背麻痒。
& K6 J/ `& K( e9 v* g# }　　“真不怕，”宴好笑笑，“这个没必要骗你的啊。”
. G0 Z) t/ B( E　　江暮行依旧在看他：“那哪个有必要？”
. R' M+ M# @/ Q/ ?& G2 n　　宴好有点儿死机，现在是什么情况？江暮行套他话呢？他打哈哈：“善意的谎言是人与人之间的润｜滑剂。”
/ f; Y% s6 |; v) l　　江暮行挑眉：“确实。”
$ q% Y, ~6 Q- t! U　　宴好万分诧异，那么明显的和稀泥，江暮行竟然不但没拆穿，还认同，该不会没少骗人吧？
& Y+ @+ X: `! i0 g# E/ h' a　　转而一想又不太可能，江暮行身边的人寥寥无几。
0 Y6 C: v9 G& ^. G, z6 a8 [. B; W" _　　宴好咬着香菇，瞬间就想到江暮行的筷子碰过，口水，间接接吻，各种词配着画面在他脑中播放，他怪羞耻的。
, f5 U/ h/ ]% K7 Q# Q　　当事人还在他面前，羞耻度翻倍。
　　——
　　宴好找着话题转移注意力：“班长，你妈妈好漂亮。”
　　江暮行没反应。
( O2 r8 j/ q7 X　　宴好戳起剩下一个香菇送到嘴边，小口啃一块：“据说会画画的人，心里都有一块世外桃源，宁静悠远，岁月静好。”
5 [+ `5 q3 y  Q% N　　江暮行依旧没搭理。
5 \* \+ B& b0 Y. v1 N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无脑吹：“你妈妈以前一定是人美心善，气质出尘，淡雅如兰……”
　　江暮行面色漆黑：“差不多行了。”
　　宴好一脸无辜。
# s2 c4 n! E( H" D, N) Y　　江暮行体会到了脑阔疼：“马屁不是这么拍的。”
　　宴好把小半个香菇吃掉，正色道：“我这不是马屁，真心话。”
3 h) d% n. {$ D& \　　江暮行瞥他一眼：“行吧。”
　　宴好从那一眼里感受到了不走心，什么叫行吧？拿他当小孩子敷衍呢？他欲要说话，就听江暮行说了句。
5 O$ _2 B- d" f# J　　“我妈喜欢你。”
　　宴好张着嘴，眼睛瞪圆，呆若木鸡：“啊？”
　　江暮行眼皮不抬地捞着面条，语气很随意的样子：“她说你是个好孩子。”
　　宴好结结巴巴：“是，是吗？”
　　他一直想知道江暮行妈妈对自己的印象，就是不知道怎么提起来，没料到江暮行会主动说。
　　“那还说什么了？”宴好挠几下脖子，很难为情，又管不住好奇心。
7 b8 _) R" s( v+ m" T0 \　　江暮行没出声。
　　宴好的脸上难掩失望，那就是没了啊。
% }+ Q1 ~8 N7 M) F6 ^' q3 o　　只有一个“好孩子”也行吧，起码是夸奖了，宴好刚做好心理建设，江暮行就给了他后续。
/ `4 [3 c. u' `% H; z" L4 ?　　“还说……”
( \1 X# O8 U0 K1 Q9 d+ M　　江暮行很少有的拉长了尾音。
　　宴好就像是看到猫玩具的小猫，眼睛跟着江暮行：“还说什么？”
　　江暮行夹青菜吃：“说你眉心那颗小痣长得好看。”
　　宴好瞬间抓着桌角站起来，半趴着问：“真的啊？”
　　江暮行一抬头，视野里就是一双光芒闪耀的眼睛，正在虔诚炙热地看着他，一览无遗。
　　宴好手挥挥：“班长？”
" U- _7 A8 |, R　　江暮行碰碰他的膝盖：“你再往前一点，就栽我碗里了。”
　　宴好整条腿都一阵酥软，他站不住地坐回去，用刷手机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 j& a  `5 f1 j　　杨丛跟他有过不计其数的肢体接触，他的心脏从没跳跃一拍，非常的安稳，一换成江暮行，只是碰了下膝盖，他就有种比撸管还强烈多倍的兴奋。
( E* G6 Q* l$ y: l　　这是喜欢的人带给他的，特有的悸动。
　　宴好点着俄罗斯方块的指尖忽然一滞，那会在病房里，他刘海拨开了吗？好像没有吧？
3 Y4 @0 x0 h( G  `! y　　但是江暮行妈妈看到了他的痣。
# s" ]. S1 O$ z6 z9 z; Z　　宴好有点混乱，那大概是他自己记错了。
　　江暮行不知何时捞完了面条：“走吧。”
6 M1 L  [7 V" G# ~　　宴好的心绪回笼：“那我们现在去哪？”
　　江暮行起身：“回学校。”
　　宴好暂停游戏仰头：“第二节 课都要下课了，还回去啊？”
　　江暮行俯视他。
　　宴好抓了小红伞站起来：“回回回。”
　　——
+ W# O9 f* b, w. V# Z　　雨不下了，街道湿答答的，空气仿佛都能渗出水来，气温倒是凉爽了一些。
* J) T6 N4 i4 q, g8 y6 k! v( F, H　　宴好挑干净点的地儿走：“班长，我跟你说的那家专科医院，你考虑考虑，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帮你找人。”
　　江暮行停步，侧低头看着他，眼神深沉：“找谁？”
) H; t+ j+ C- l. [) `! z8 i' h& q3 {　　“这个你别问了，反正我能找到就是了。”
. j* A4 L4 A6 W1 P+ `　　宴好飞快地跟江暮行对视一眼，径自往前走：“那家专科医院的师资很牛逼，回归社会的患者比例很高，费用相关的，我能帮你搞个优惠价。”
　　没敢说不要钱。
6 X$ r, H1 J1 t2 o/ i: S　　他怕江暮行觉得人情太重，不想欠。
7 F" p: k  a& ~5 c$ o4 ?( g* [　　走了一小段路，后面没有声音，宴好忍不住回头，发现江暮行还在原地，眉头皱在一起。
4 Y! h) l4 Y- ], z9 Z( P　　宴好心里凉了半截，江暮行不会真不接受他的心意吧？
1 R: v& f' I; J$ q/ D2 N& G3 v* n　　“班长，我是为我自己。”宴好笑着说，“你妈妈有个好的治疗环境，你也能专心给我复习啊。”
1 t0 }* f6 Z' U" ], Y　　江暮行漫不经心：“是吗？”
4 V0 w+ j+ E/ s3 l. k  ]　　宴好点了三次头，幅度很大，频率均匀，像个被按了按钮的小公仔。
　　江暮行偏头看一边，傻子。
: ^% H  h4 [. q7 s! V　　宴好诶诶两声：“班长，吱个声？”
" H5 L2 J1 U5 W& i. V% G　　江暮行迈步走向少年：“那就麻烦好哥了。”
0 o, ~1 B) ~/ H% x: s4 T& B　　宴好目瞪口呆：“你是哪位？”
　　江暮行没理。
　　宴好追着他的脚后跟，第一次跟他皮：“你不是我班长，说，你是谁？”
　　江暮行慢悠悠：“让你背英文原版书的坏人。”
　　宴好：“……”
　　江暮行变了，变得离他越来越近。
　　宴好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江暮行接纳了他这个人。
$ W7 k8 B5 B) q' p4 {8 D　　现在他就在江暮行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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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i1 L9 N( M- `　　到学校的时候，宴好突然大叫：“我想起来了！”
  X4 r8 g5 S4 e% D) c3 g7 J1 X　　江暮行被他吓得脚步一个趔趄，扶额道：“瞎叫什么？”
　　“我激动了。”宴好不好意思地笑一下，“班长，我想起来每次遇到不会做的题，你都让我换个角度去分析，一层层拨开。”
4 O  l- G+ q9 |. u, p( A　　可是这跟我搞不懂你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刷了出入证，穿过校门往里走：“那套方法，对人对事也是一样。”
　　宴好一脸愣怔，江暮行这是在教他怎么去了解自己？
  q% `6 X7 n% l. Z# M2 j8 a　　他执着地一遍遍掰着这个信息，终于让他找出了一种叫做纵容的东西。
0 T, ^5 o! T5 Y% d$ F2 T　　那是不是可以说……
' `4 l) i6 s8 @' q　　江暮行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宴好的心跳开始加快，疯了般暴跳，耳边嗡嗡响，试一下吧？
　　试试看江暮行对他的底线，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
2 A: w" M7 m* c' M3 X- _* t6 O! c! s　　江暮行已经拐进了林荫小道，他没回头地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前招了招：“走了。”
6 y8 D: w; l3 b+ A* A　　宴好的眼睑轻微颤栗。
$ A9 _" Z/ p4 s! ]0 z0 K　　风吹着，小道旁的一排杨树惬意摇晃，水珠洋洋洒洒。
& U' I5 l7 |: T8 T1 n9 O3 ^. @　　宴好踩着积水朝江暮行飞奔过去，脚尖点地轻轻一跳，从后面捞住了他的脖子。
7 P/ d% l% b! e7 ?: P8 d' X
: x3 b0 H8 K& t1 q6 F: Z
第54章
# t+ R/ O" |9 A$ Y　　江暮行被那股冲劲撞得向前栽, 手还是往后伸, 稳住了扑上来的少年。
6 c9 R2 g6 Q7 K, }& H) ^' B　　手掌刚好托在他屁股底下。
$ `9 U0 Y! ^- A- x" V- a* }　　宴好半趴在江暮行背上，屁股被托，隔着衣物感受到的热度跟力感让他浑身发抖, 刷地一下举起小手。
　　他下意识蹭了蹭江暮行的腰背。
　　下一刻就被江暮行抓住胳膊，一把拽了下来。
　　宴好没站住脚, 踉跄着跌坐在地，失神地看着脚边的落叶。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他, 用力掐几下眉心：“你是怎么回事？”
/ C9 k, \( I% h  A" p' ~　　宴好不吭声。
- L* C2 ?! @3 K　　江暮行沉沉道：“说话。”
& \8 a; X3 y5 L, z( W* x" i4 F　　宴好把校服短袖的下摆拉拉：“屁股是我的敏感点。”
　　江暮行少有的错愕，耳根微红。
　　“我没对象，平时也不怎么自给自足, 这段时间光顾着学习, 完全忽略了自家兄弟。”宴好一本正经，“它就不听话，跟我唱反调, 我管不住。”
1 Z+ Q; C* V" Z　　江暮行：“……”
　　“不好意思啊班长, 我兄弟在你面前丢人了。”
　　宴好抿嘴，“我给你赔个不是。”
! c: b; c4 x! N3 M! b% R% X　　江暮行一张脸黑漆漆的：“挺能说。”
　　宴好垂着眼睛：“还行。”
" h% ?0 N+ r* @: }. ^% c　　江暮行扶额。
+ q; ?/ C* u9 Y2 F7 K/ L* s$ P　　——
' b$ D& u9 J( @: `/ Q- U　　宴好蔫了吧唧地坐在地上，勇气在扑向江暮行的那一瞬间到顶, 现在已经稀里哗啦跌回谷底，不敢试了。
　　妈的。
% |, }8 w# i( t4 p$ G2 E　　宴好不甘心。
　　头顶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以后不要在学校里胡来。”
; g5 ], p! r" T3 l; q5 W　　宴好呆了呆，不在学校就可以？
, f8 e- `' b' I4 R/ T: c% @2 E　　江暮行踢踢他，没用什么力道：“起来。”
　　宴好有点破罐子破坏：“我还硬着呢，你先走吧, 别管我了。”
　　江暮行的额角青筋乱蹦。
　　宴好以为江暮行要先走，没料到他会把自己拎起来，一路拎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墙角。
　　江暮行的目光一瞥。
　　宴好夹紧腿，脸跟脖子都粉粉的。
# v0 X7 D& E* L; ^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吸口气：“马上就要下课了，你打算怎么着，举旗上楼？”
- `( N7 Y6 r2 {+ d1 _8 b) W+ Q　　宴好羞耻的捏捏衣摆。
　　江暮行把他挡在身前：“背一篇散文给我听。”
3 |9 O- |+ u8 b/ U' q　　宴好一脸呆滞。
9 _+ P8 W( l, A0 c& b　　江暮行看手表：“开始吧。”
: b  u/ {- c0 s/ _, D6 A6 V　　“……”
" z' U2 f& H: u  [+ x: S/ V! v& [& Y1 k　　宴好背起自己喜欢的一篇：“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
2 T& s' z2 \( }' ~* ^+ I7 _8 Z　　背着背着，宴好的眼睛就黏上江暮行微抿的薄唇，鬼使神差地靠近，一点一点凑上去。
  R+ T, Z! K2 O# e　　江暮行神情一怔，眉宇皱起来：“宴好。”
  s. A6 J8 b+ e  G( h, O) s9 Y* @2 u1 Y　　——
　　宴好骤然清醒，却不舍得远离江暮行的味道，他维持着一两寸的距离，张了张嘴：“你脸上有东西。”
$ V: y$ q) A6 C% _( \! k  k; Q$ a　　江暮行移开眼睛，看的虚空，一瞬后又转向他，面色平淡，只是嗓音暗哑：“什么？”
　　宴好脱口而出：“不知道。”
　　“不是，”他急急忙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
　　编，接着编。
　　江暮行面不改色：“毛絮？”
　　宴好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4 U4 o1 @$ p7 ]& R: \/ {　　江暮行无力望天。
　　一股热气拂过脖颈，江暮行退到两步之外。
　　宴好还没顾得上失落，就被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江暮行不像是怕痒的样子。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一些小细节。
　　譬如，江暮行的气息比前一刻要沉不少。
　　又譬如，江暮行的喉结在上下滚动，是紧张时才会有的频率。
' ?. a( ?/ P) n5 e6 d* M　　甚至都避开了目光。
/ p! d. {+ E0 k, J　　宴好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都出于一种亢奋至极的状态，他做了个比捞江暮行脖子还要大胆很多的举动。
　　装作绊倒摔到江暮行身上。
" \8 y& R; c9 `) J1 M# ~  Z$ |: s　　江暮行没躲，他的反应是全身僵硬，肌肉紧绷，两条手臂在宴好身侧展开，做出防护的姿势。
5 _; r3 }, B% R+ H% ^8 ^+ u+ Z　　本能做出来的。
( C( V+ f5 s* O: w  C) i　　宴好在江暮行回神前站直了离开，垂下脑袋站了会，忽然轻笑出声。
9 a% @) Z& o7 a' ?1 G$ i　　风把他盖在眼睛上面的碎发吹起，他眼里的东西暴露出来，全是炽烈的火焰。
0 L; e  y) R1 }" e* T# y" c　　那火肆无忌惮地往江暮行身上扑，灼热缠上他的四肢百骸，他紧皱眉头。
9 N/ n4 \/ c0 ?6 K　　“回不回教室？”
　　宴好舔了舔下唇：“回啊。”
　　江暮行的眸色一深，面无表情地迈开脚步离开。
& T1 j1 q+ n5 u( U: d7 p7 p　　宴好注视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江暮行，你完了。”
　　你让我逮到了“你可能喜欢我”的蛛丝马迹，就别想甩下我了，我会死死咬住你的。
( E% f+ ^+ c. l4 S+ w　　——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老师喊人起来读课文，分段读。
, w: J: `" d8 L　　单词没有太复杂的，读谁都会读，就是很多人口语这块不理想，吐字不怎么清楚，不太想被叫起来。
  @7 m0 Z& `0 o　　教室里的气氛挺闷的，只有宴好在另一个世界，花开艳艳，灿烂得快要实质化了。
- ]6 O, a. S. P0 F- q　　老师在讲台上望过去，目标锁定：“宴好，第一段你读。”
! k3 p% M/ m1 M6 W$ W( d　　宴好带着满身小花朵起来，轻轻轻松地读了一段，很纯正的英式发音。
　　老师满意道：“坐下吧。”
　　宴好坐下，继续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嘴角一直是翘着的。
　　明目张胆的开小差。
: F$ h/ ?' L$ R  r. X) [( i, m　　老师多看了两眼，这孩子怎么那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难道是昨天的化学的随堂成绩不错，膨胀了，到现在都还没平静？
　　这么想着，老师就下了讲台过去，发现了98.5的化学卷子随意丢在课本上面，并不受重视。
　　老师心存疑虑，快下课的时候还是不放心，把人叫到楼道里谈话。
2 l/ A- x$ S! R# a& M# n5 B7 E　　“英语一直是你最稳定的一科，就没下过120，高二期末更是突破了瓶颈，高三你有计划吗？”
4 h- `3 E9 v( F% A3 N* O! s　　宴好点点头：“有。”
　　“那就好，”老师说，“上课还是要听的，尽量集中注意力。”
  k" ]3 p# l2 D$ I" |　　宴好抓抓刘海，咕哝了句：“我过几天就好了。”
　　老师没听清：“回教室吧，好好听课。”
　　宴好含糊地“嗯”了声。
+ X: f* J! P" T+ L  m　　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优秀太多的同性，看不到希望，还是要去喜欢，奋不顾身地喜欢着。
* _! K+ t: T6 g, f% b9 @　　有一天竟然发现不是单箭头，对方也有个箭头对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实实在在地显现了出来。
　　太梦幻。
, R- _/ @0 X) L* a9 m2 F9 \　　宴好腿都掐青了。
　　这才确定不是做梦，是真的。
　　宴好无比后悔，亏他小心掩藏，各种装老实，哪晓得吹口气就能让江暮行有那么多反应。
　　果然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4 M9 D# x7 _0 c* ~! p, Z- [8 e　　——
' b. C0 g: g1 G- {% P　　宴好回了教室，单手托腮，时不时地偷看江暮行一眼，计算着什么。
　　江暮行在写单词，写错了划掉，周围已经划了十几个地方了，这一排黑线，那一排黑线，看着很壮观。
" ?" Q) O# O& b: @　　宋然惊到了：“没事吧？”
　　江暮行翻一页写。
　　宋然满脸兴味：“老江，你看起来很躁啊。”
　　江暮行没理睬。
　　宋然打开眼镜盒，拿出镜布擦眼镜：“青春的时光，年轻的身体，躁动的心，柔软的你……”
　　“刺啦”
　　江暮行手上用力，笔尖把纸划破了一条口子。
　　宋然做出夸张的看戏表情：“你更躁了。”
& h+ p! Z& V" c8 j: o* e　　江暮行冷声道：“闭嘴。”
　　宋然叨叨：“人无完人，你学习上是牛逼，其他方面就不一定样样满分了，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跟小弟说一说。”
　　江暮行把本子合上扔一边。
9 D: S6 Q3 e3 Q3 Y& u& k: t　　宋然前后左右看一圈，鼓动道：“老师不在，我们小点声。”
) J9 f9 m) ], S9 M　　江暮行捏捏鼻梁，半晌低声开口：“我有个朋友……”
$ ?: C5 `% M) F- l　　“噗。”
/ K4 c8 V7 _- O: j$ O  {* G　　宋然在江暮行的眼刀下收敛了点，肩膀还是在抖：“抱歉，我笑点低，你继续。”
- x% O4 }+ J' U5 r* j( \　　江暮行闭口不言。
& P4 J% `2 h. J! S$ T　　“老江，我跟你说，话憋肚子里，能把自己憋吐血。”
0 @( J9 U" Q/ o7 ^% S　　宋然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我劝你三思。”
9 [9 V1 y0 Z" j& |　　“况且万事开头难，这个头你都已经开了，后面不是应该行云流水吗？”
　　片刻后，江暮行又打开本子，翻到最后一页，跟宋然在纸上对话。
　　江暮行：我朋友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平时在对方面前都很克制。
4 {; l* x% o6 b7 a2 x　　宋然：然后呢？
　　江暮行：对方现在好像发现了我朋友的心思。”
. Q3 U& U5 G! a: b% M6 b6 F  [7 X8 i6 L　　宋然进入知心大哥哥的角色：那对方是什么态度？
　　江暮行写了个“他”，快速涂黑。
　　宋然没看见那个字，否则几乎就能猜到另一个当事人了，毕竟排除法很快就能排出来。
( _! k3 z& F3 Z; I$ g　　他扫扫江暮行推过来的本子，上面写的是——
　　对方也喜欢我朋友，他们互相喜欢。
　　——
　　宋然：“……”
　　“老江，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3 f" b6 |! D- q/ q" c8 r　　江暮行睨他一眼：“我承认了，你信？”
8 }) r$ I. D% X# e/ D  ?　　宋然抽抽嘴，不信，这家伙是他见过的天赋最高的一个了，逆天的存在，用庸俗的话形容就是“天生的扛把子”。
& C+ v1 ]* Y  b( ?. c  |0 T4 C　　明明忙着打工，只是下课跟放学搞定当天的作业，回家就不碰书了，却怎么都不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下来。
# j9 W& u6 ~+ j$ ^　　关键还帅。
% T5 k* C0 _: x0 T/ R0 S　　学习好，丑，身材一般，或者帅，学习差，人品垃圾，素质低下，这种配置才人性化。
　　两样都顶级，这就很不要脸了。
& a2 \8 q" p& M5 A0 Z- i$ ]　　宋然回到正题上面：“老江啊，既然两个人都……”
　　江暮行屈着食指点点本子：“用写的。”
　　宋然翻了个白眼，还挺谨慎。
　　宋然：既然是两情相悦，那后面不就是把恋爱谈起来？
  I7 U- n9 n( y' W" O2 e2 P5 V: p　　江暮行：高三。
　　宋然：对方的成绩怎么样？年级排名多少？
5 V6 [, V6 V4 I9 ~) R　　江暮行：年级查无此人。
2 o4 n% K1 U! {# i9 e- f" D; w　　宋然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差距有些大啊，他沉吟着写：那忍忍吧还是，明年再谈，不差这一年的时间。
2 m' A) j$ R! q- d! ^' C7 p% ^　　江暮行：问题是，对方发现了我朋友的心思，就会不安分。
　　宋然：怎么不安分法？会色｜诱？
( i4 d" K4 ~6 T! B. v% v) t' P　　江暮行把本子塞课桌兜里，面色冰寒：“我智商掉线了，才跟你讨论这话题，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笔芯跟纸。”
- j% S0 C7 Y1 {! s" {# K　　“我操，你真够损的。”
; p5 A% M9 p; l* s% d　　宋然推推眼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老江，到底谁把你给迷住了？”
* ~  H# M5 v; R4 r5 Q
1 N% N5 u. S/ Q$ f) K' F
第55章
　　下课铃响了, 江暮行把笔放笔袋里, 对宋然的问题置若罔闻。
　　宋然也没打算真问出来，老江心思重着呢，除非自愿, 不然只能没辙，他语重心长道：“算了, 看在我俩几年同桌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吧。”
　　“我有个朋友等于我, 这是国际通用的，你以后不要再拿这一套找别人谈心，一开口就暴露了。”
　　江暮行：“……”
　　宋然斯斯文文的脸上一片复杂之色：“说真的, 老江,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看你智商下跌，挺震撼的。”
3 A! R8 A3 B9 ]& w6 K　　江暮行面部漆黑。
　　宋然自我消化了会, 还是难以置信：“我刚才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 其实你压根就没跟我说过话，也没在小本子上讨论情感问题？”
　　江暮行拿了书包，把书本堆整齐往里面放：“是幻觉。”
) \8 h8 N" h6 v3 ~2 S3 M+ h  V　　“……”
1 O6 f8 \% @* B/ b　　宋然瞥到宴好在看他们这边, 他就回以笑容，古怪地说道：“宴好捡钱了吗？怎么那么灿烂？就跟施过肥的花草一样。”
　　江暮行手上的动作一顿。
9 ~2 u# o) \2 T　　宋然起了好奇心，调侃道：“老江，你跟宴好提过‘我有个朋友’吗？”
$ v3 C* ]" D8 f5 J- {　　江暮行的神色徒然变得冷峻异常：“这件事到此为止。”
$ Z; {, O. f& U, w- ]0 R　　宋然心头惊诧，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江首次在课上请假，首次掉智商，首次跟他发火。
　　三个史无前例。
9 \3 G) {5 m2 B/ Z　　老江身上的标签多，最大块的除了学霸，校草，后面就是理智，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情绪化的一天。
/ }: R3 H/ m! v　　初恋果然如猛虎下山，来势汹汹。
; J, t" R0 k. g5 ]% b, _, s8 `　　宋然猜半天都猜不出老江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是谁，觉得没对得上号的，他正寻思着，听到笑闹声就望了望最后一组最后一排。
: Z$ c0 c7 F4 o, W　　“发小的感情就是好啊。”
　　江暮行侧脸往那个方向偏偏，眉头一皱。
% J3 u6 U- f/ y+ t* J　　宴好在课桌兜里找东西，杨丛抓着他的脖子后面，把他的脑袋往里面塞，他抓狂了，又是捅杨丛腰，又是用脚踢。
　　俩人打成一团，课本扔的满天飞，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傻逼的青春岁月里，傻逼的我和你”。
　　”能打能玩，能哭也能笑，发小的感情是羡慕不来的。”
　　宋然唏嘘了句，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向江暮行，他吓一跳：“老江，你脸怎么青了？”
$ d. J+ J4 ]$ k　　江暮行面无表情：“饿的。”
　　宋然：“？”
　　——
　　宴好分得清轻重缓急，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桂姨跟江暮行家里的恩怨，他就警告自己要安分。
　　哪晓得桂姨临时有事不来了。
　　“下次再一起吃饭好了，总有机会的。”倪清忙着手里的活儿，“电饭锅里蒸着红烧肉，你吃一块看看烂没烂。”
% M0 c: A& K8 m  U3 i　　宴好打开电饭锅盖子，肉香扑鼻，他抓着筷子夹一块肥肉吹吹吃掉，基本是入口即化，不腻。
3 w# y/ E4 r% o, R" ~% q　　“烂是烂了，就是不够拉丝，颜色也不好看，妈你没炒好糖色。”
　　“有得吃就行了。”倪清切着干丝，“小江呢？”
　　宴好把电饭锅盖子盖上：“在洗衣服。”
- j3 Q5 O; J  w' k6 H  W/ G% ~1 ~& X　　中午他跟江暮行都淋了雨，衣服湿了以后被体温烘干，有味儿，回来就洗了澡。
- ]8 G  I7 R! N- u8 N　　倪清拧起精致的柳叶眉：“你的早饭是小江做，衣服也是他顺手给你洗，是不是保姆哪里没做好，让你不高兴了？”
) X4 E2 N/ Z! b! U' v" ^8 w; a　　宴好摸摸鼻尖，张阿姨是他妈给他找的，特怕他妈，上次他炒菜烫伤了，张阿姨就很怕被他妈知道。
　　但张阿姨不仅没想过走，还生怕他换人。
　　一是他妈支付的费用高过市场价两倍，二是，他妈一年到头也不会回来几次，张阿姨的雇主可以说是他，跟他爸妈没关系。
) M. {0 D, W" {  e$ J& L3 m* c　　他没什么要求，吃喝方面不是很挑，现在又有江暮行分担，张阿姨傻才会辞掉这份工作。
: R: O7 u7 A' z! m: N4 j4 b& e& z　　“张阿姨人挺好的。”宴好说，“妈，你是不是让她定期给你汇报我的事啊？”
　　倪清没否认：“我跟你爸都离得远，不放心。”
　　宴好嘴角一撇：“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不是一个人住。”
; h) x' F4 q  f8 D5 O　　“现在有小江住这儿，妈是不担心了。”倪清把砧板上的干丝拨到盘子里，“可是明年你们高考完就各自上大学了，要是能继续一个学校，那倒是不错。”
7 h8 U2 a+ r( x; w3 X　　宴好心说，明年我还跟他一起，不对，是在一起。
/ f/ E# Z/ S- x1 L  f' P. V　　——
　　不多时，宴好夹一块面筋去找江暮行：“班长，你尝一口这个，我妈的拿手菜。”
　　江暮行头往后仰：“你自己吃。”
　　“我是肉食动物。”宴好把面筋往他嘴边送送，“手举着好酸的，尝一口呗。”
2 q0 K' e6 _. M8 b: k8 y% E　　明晃晃的撒娇。
9 r$ Y+ X* B  O5 |　　江暮行垂眸看他几秒，张口吃了那块面筋。
　　宴好满怀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江暮行余光扫过去，见他咬着筷子头，当下就噎到了，弯腰咳嗽起来。
　　宴好拍拍他的后背：“没事吧？”
2 d5 s7 R5 F, M# N' ~　　江暮行有事，小山猫变成了狐狸，在伸爪子撩他，不听话。
　　“我在晾衣服。”江暮行停下咳嗽，微阖眼缓了缓，“你去客厅待着。”
　　宴好没走：“你晾你的。”
　　江暮行下颌一绷。
; e+ ~5 C! H8 B- M+ L3 V# l; ^! ^　　宴好眨眼：“要我帮你？好啊。”
. L& l6 Z: {) k　　他把筷子放水池边的台子上，凑到江暮行身前，手拎了件校服上衣出来：“好香。”
/ Z; C2 X7 B- Q　　江暮行闻到他发顶的味道：“嗯。”
　　——
　　厨房的倪清正要探头喊儿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闺蜜打来的。
1 x7 Q% e! m! O) e5 S" X  j' \　　桂乔在电话那头说道：“阿清，我现在人在医院。”
3 R* X' a' N' R9 a/ ^3 R" |' h) J　　倪清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我没受伤，来看人的。”桂乔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倪清知道她没事就放松下来：“ok，我锅里烧着菜呢，要看火，你整理好了思路，给我发封邮件。”
  O/ u# [! x+ V: R9 o' h　　桂乔咂嘴：“儿子是宝，闺蜜是草 。”
　　倪清：“……”
* b  `$ S9 J& t, t) @5 ?; K　　“我下午出差回来，听公司里的人说今天有个女的来闹事，就在一楼大厅哭骂，喊的是我的名字，场面很凄惨，我莫名其妙被同事们怀疑成小三，还是害人家破人亡的那种恶三。”
: w3 a3 q7 V; U% `8 f: ~# ]  ^　　桂乔头疼：“你知道我的性子，没听说还好，听说了就不能这么了了，我连口水都没喝就去查了监控，找了当时在场的保安跟警员，一路跟进情况，就去了医院。”
4 I8 \9 W7 h* m! v0 S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女的我不认识，她丈夫我想起来了。”
, L% k% k9 n+ S" l　　倪清关了火：“真有一腿？”
　　桂乔来一句：“金华火腿我倒是有，前两天刚买的。”
　　倪清拿铲子把菜翻翻：“我看你不急，先挂了。”
, E" q9 L% Q% ]) W; g　　“别别别，我长话短说。”
( @2 @+ ]: N% K8 u　　桂乔叹气：“我跟她丈夫只是以前打过交道，牵扯到了一个项目。”
/ Q9 u. q0 P8 G　　“她的精神有问题，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情绪太激动了，医生刚给她打了镇定剂，我想跟她儿子谈谈，对方电话关机，只能找你了。”
　　倪清疑惑道：“找我有什么用？”
- n6 s# Q" j3 `2 ^# h' Z# D. E( x) Z! D　　桂乔语出惊人：“她儿子在你儿子那住。”
" |) X) q8 v8 T　　倪清颇为惊讶：“小江？”
　　“对，你让他尽快来医院，”桂乔说，“事情原委我会跟他讲明白。”
1 z9 `- T, s: K  W　　倪清挂掉电话出去，朝阳台喊：“小江，你来一下。”
　　江暮行把衣架挂到晾衣杆上面，大步走了过去。
　　宴好在厨房外偷听，江暮行出来时他既慌张又无措，还很自责。
- U3 f8 }$ a: d　　“对不起啊班长，我中午就知道你妈说的那个人是我桂姨，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想今晚请桂姨过来吃饭，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你们聊一聊。”
: R- k# y  \; v　　“我没想过桂姨会找上你妈，这个事是我不对……”
, c! _; `/ h! |7 [" j　　江暮行打断道：“你没有不对。”
　　宴好愣愣看他。
　　“我去一趟医院。”江暮行说，“盆里还有两双袜子，你晾一下。”
　　宴好下意识说好，眼睛跟随着他，直到他关了门出去。
　　倪清跟桂乔通过信息，找儿子问话：“好好，小江家里的情况，你知道？”
4 M: U9 [6 \1 h- ]) K7 N4 e　　宴好焦躁地翻着桌上的果盘，捏一下橘子，扣一下香瓜：“以前不知道，前段时间知道的。”
　　倪清沉吟着询问：“他妈是遗传性的精神病，还是……”
　　“不是遗传！”宴好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就用力抿了抿嘴，“是几年前受了刺激才那样的。”
5 m* G9 m$ X% \  v+ t8 V　　倪清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来：“我从你桂姨那了解了一些情况，你再跟我说说。”
4 G6 V$ U. V3 ~6 Y' y6 i! i　　宴好拿个橘子剥：“妈你先说你都了解了哪些。”
　　倪清哭笑不得：“你还怕妈妈诈你？”
　　宴好剥着橘子皮：“毕竟是朋友的隐私，我不能草率。”
! {( y$ Z* M! P8 Q, l! _& O, Y# j/ x　　这话在理，倪清还真反驳不了，她只好先亮底牌。
　　宴好一听，发现他妈基本都知道了，只差部分细节。
6 Q) a1 Q5 L: L- a　　那他就可以说了。
' y9 p1 I2 U! s) }# T　　宴好边吃橘子边补充细节，没有添油加醋，都是江暮行一天天一年年扛下来的心酸跟坚定。
　　倪清听完以后有些感叹，她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初中高中那个年龄段，光是把读书这件事做好就很难了。
- D% R' T1 Q  |, a　　“小江一路走过来，真是不容易。”
　　宴好撕着橘肉上面的小白线：“我很佩服他。”
1 @: j8 V- O- Z7 V/ n1 m4 ]8 {( y" g　　“做儿子，尽到了自己这个年纪的全力，做学生，什么都最出色，做班长，尽职尽责，做辅导老师，严格认真，做人，堂堂正正。”
* v' D% m" m, k　　倪清头一回听儿子这么真心实意的夸同学，她没有打断，而是做一个听众。
　　“虽然他性子很冷，可他从来不为难哪个同学，有事情找他都会帮助，自己的压力不会发泄到别人身上。”
　　宴好把指间的橘肉翻来翻去，撕得光秃秃：“换我就不行，我会负能量爆棚，好像全世界都欠我。”
　　停顿了一下，宴好的眼睛泛红：“我觉得他很了不起。”
　　倪清认同道：“是了不起，精神难能可贵，就是那样的家庭，拖到他了。”
( J, J# s: F9 q- u: F. B* t　　“拖是会拖，但不会拖太久的。”宴好说，“我对他很有信心。”
　　倪清看着儿子：“好好，妈看你很崇拜小江。”
　　宴好咽下嘴里的橘肉，不慌不忙的回应：“人都会崇拜强者。”
　　倪清把肩头发丝往肩后撩撩：“小江找女朋友了吗？”
& B' M5 I& a' I$ v! _% O" v! g  N　　宴好对那三个字过敏，一听就浑身不舒服：“没找。”
! ?1 M& p+ n" D/ m; c' u& e　　倪清：“那自制力很好，有规划有想法。”
　　宴好不自觉露出骄傲的表情。
　　倪清没瞧见，她起身去厨房把油烟机关掉：“好好，小江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吧。”
8 y9 b. [4 Q' ]; y3 Y5 o　　“高中的男生要是内敛稳重，有担当有思想，即便长得一般，都会有女生欣赏，因为我们这个岁数，男生普遍比女生成熟的要晚，就会被嫌弃。”
7 @* W% K( @9 t% X　　宴好跟进来吃菜：“江暮行那条件，喜欢他的人海了去了，不过他们没那么肤浅，不是只冲外表，主要还是冲的品格跟才华。”
7 z( p5 Z7 r" B- x　　倪清一脸遗憾：“可惜妈妈没给你生个姐姐妹妹，不然就能把小江弄到我们家了。”
　　宴好：“……”
$ x* m/ F& @9 X" I0 H/ `　　妈，你儿子也行的。
　　——
　　宴好趁机提了给江暮行妈妈换医院的事：“妈，那个精神病专科医院，比之前的疗养院要好很多，核心不是给病人提供住处，是治愈，就很强。”
0 d' Y% A0 a2 W6 k+ Q7 Z　　“挺好的。”倪清很欣慰，“将来妈妈得了老年痴呆症，也能放心了。”
& A! [! O% c) I' O6 u. k　　宴好无语。
　　倪清摘着围裙：“要妈妈出面吗？”
　　宴好帮她把后面的带子解开：“我自己来吧。”
/ \5 Y5 S( n/ l$ o　　倪清尊重儿子的决定。
% x1 [/ k# r' ~- R0 h/ `1 ?8 E　　儿子原先很讨厌人情世故，客套寒暄之类的也都非常排斥。
/ K0 _6 c3 b) L( Y$ O　　现在主动去试着接触，说明战胜了那个自己，进步了，长大了。
　　哪怕她再想替儿子承担，也必须放手，给他足够大的舞台去经历，去成长。
8 j/ d9 b, q+ {+ y& z3 X( X% b　　“好好，吃晚饭吧。”
　　倪清哎了声：“今年妈就没下过几次厨，难得准备的这么丰盛，一个两个的都缺席了。”
7 w; H* K: k8 |; r- l$ r6 G. g0 g　　宴好趴妈妈肩头：“这不还有我嘛，我来解决。”
! }8 H- S: O7 N* r8 _　　——
　　十点，江暮行没回来。
　　宴好把当天的学习计划完成大半，开始在房里晃悠，耐心如同沙漏里的细沙，一点点减少。
　　十一点半，江暮行还是没回来。
　　宴好的耐心彻底消失，晃悠不下去了，他想下楼等江暮行，又因为学业重，不想浪费时间，就用手机把明天要背的一百个单词拍了下来。
　　一楼的楼道里亮着灯，蚊子乱飞。
4 v; C, N$ r( i9 ]　　宴好嘴里含着苹果糖，边背单词，边等江暮行。
+ e" _# W& v0 t, r

第56章
　　接近零点的时候, 宴好接到他妈妈的电话, 犹豫了会清清嗓子，提起精神按下接听键。
4 O& _8 d) p3 w　　倪清处理了一晚上工作，有些疲惫：“好好, 你这个点跑哪去了？”
6 _3 B7 a1 Y2 N' O6 k( S　　宴好站在台阶上吹夜风：“我在楼下背单词。”
　　倪清舒口气：“家里不能背？”
! k0 H2 X- g/ \　　“过了十一点，我就想睡觉, ”宴好说的煞有其事，“下来效率高点。”
　　下一刻宴好就问：“妈, 是不是桂姨给你打电话了？”
　　倪清想喝咖啡，发现杯子早已见底，她拿着杯子起身出去：“打了, 你桂姨刚从医院离开。”
　　宴好愕然：“怎么谈这么长时间？”
/ V5 U% ?! v* s9 E1 K6 \. J　　倪清说道：“小江他妈妈闹得厉害, 进展就慢了。”
' P& b- p/ ~) N6 [　　宴好抽凉气：“不是打镇定剂了吗？”
　　“可能是个人体质原因，代谢快，也有可能是用量少吧。”倪清说, “昏睡没多久就醒了。”
　　“你桂姨这回感触不小, 她说人精神一出问题，就很可怕，大美人也会变成疯婆子。”
! I# Z/ z& F- ^" D　　宴好抿抿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 i' a( j! X& ]* A% ~0 v3 Y　　倪清把手机开免提, 腾出手泡咖啡：“当年你桂姨手里有个项目，背后有多家企业机构跟基金支持，小江他爸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所谓的有一笔钱在她手上。”
+ v% q! ]2 w4 r/ V　　宴好：“……”
　　倪清不太想让儿子理解商场的残酷，但他是独生子, 家里的企业总是要接手的，她用精简的语言描述前因后果。
0 ~. I9 l. F4 D　　“那项目前期盈利很大，后期因为人为的因素，导致亏损严重，同一年里，小江他爸公司的产品检测出质量上的问题，遭遇到了大难。“
　　宴好咬着嘴角。
/ a- R( C1 J1 I9 m. X* s　　“小江他爸破产第二年就自杀了，项目的烂摊子在他死后几个月终于收完开始清算。”
　　倪清端着咖啡回房：“那段时间你桂姨的肺部长了个肿瘤要做手术，就把项目转交给同事了，之后她也没再过问。”
, t: y4 F. B$ v+ ?. W/ c. j　　宴好把嘴里的糖咬碎：“江暮行能拿到钱的吧。”
　　倪清说了个数字：“谈的是八十五万。”
/ o6 x2 L# W6 P% C　　宴好蹙眉：“人民币贬值的问题呢？考虑进去了吗？”
　　“你桂姨自然是考虑进去了。”倪清说，“接手项目的那个同事早就辞职了，资料有缺失，所以核实的过程很麻烦，这也是他们谈到这么晚才结束的原因之一。”
　　宴好抓抓脸上的蚊子包：“都八十五万了，不能凑个整数吗？”
8 o3 o6 C1 V4 @' @( C' g; I% ~　　“能凑，你桂姨有那意思，只是，”倪清喝口咖啡：“小江不会要的，白纸黑字的一些东西，他自己也有核算，心里有数。”
6 d- W' q* h6 B% N1 K: [! |  p0 Z　　宴好不说话了。
$ z6 R0 l; ]/ L$ P9 ^　　“你桂姨有些过意不去，觉得当年如果多跟进一下项目，就能在小江一家最困难的时候把钱送过去。”
　　倪清靠着椅背：“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白天这一出闹事有一定的影响，否则你桂姨不会去花心思调查，也就没人去翻旧账了。”
　　宴好蹲下来，眼睛望着小区大门口方向：“桂姨还说什么了吗？”
& X, \6 @$ h1 N2 p+ h/ X" K　　倪清打开小皮包，拿出一盒香烟：“还说小江以后要是想接触风投，可以亲自带他。”
　　宴好眼睛一亮，那挺好啊，桂姨现在的名气挺大的。
　　“这笔钱虽然不能让小江一次性还清债务，但是能让他几年内喘口气。”
　　倪清够到打火机：“大学里能轻松点了。”
. w( X6 B* P2 Q　　宴好不着四六地问一句：“妈，你是不是在抽烟？”
　　正要点烟的倪清：“……”
　　“没抽。”
　　倪清把烟塞回烟盒里：“好了，宝贝，赶紧上来吧，明天你还要上学。”
  F6 g7 v0 F" ]' ^$ I7 J& n　　“我再背会，妈你早点睡。”
6 \4 W* q: O5 n1 S　　宴好挂了电话，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从台阶上一层层往下蹦，之后又一层层往上跳。
$ U/ Y' F2 E5 R0 |　　——
　　片刻后，宴好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窜出一个念头，反应过来时已经接通。
　　那头是熟悉的声音，刻意压低：“今天复习完了？”
/ u/ e& X" j2 N0 ~2 g　　宴好的耳朵烫热：“差不多。”
+ y( I8 z8 e; P　　江暮行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没有差不多，只有完了跟没完。”
　　“……”宴好说，“没完。”
" z9 _* z2 o# ]　　江暮行突兀地问道：“你在哪？”
　　宴好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在家啊。”
" u( c* Z; c: R; U: A: a　　江暮行沉默了下来。
7 O% D. N3 i5 x# W7 N1 c　　宴好虚得心里直打鼓：“那个，班长，你什么时候回来？”
7 }  ?) X: x) c3 i* C/ J　　江暮行语气生硬道：“不回来了。”
3 W  T# U/ F0 Z　　说完就挂。
　　宴好在夜风里凌乱。
1 m& v2 s, W( i3 u$ c　　十几分钟后，江暮行回了小区，他穿过小木桥跟喷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见楼底下台阶上坐着个人，身影纤瘦，白得发光。
9 Y# T$ U: F3 ?3 R. `　　江暮行的脚步渐渐慢下来，让被人等待的踏实幸福蔓延至五脏六腑。
　　宴好在看草稿箱里那些没发出去的信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下一刻就猛地跳起来，用尽全力穿过路灯跟草坪，朝他的信仰飞奔过去。
　　跑到了跟前，又说不出话来，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瞪着江暮行，呼哧呼哧喘气。
; g7 r, U9 P* I* c" x　　江暮行皱眉头：“傻了？”
3 o8 |4 p; ]" U$ ?( q# Y　　宴好抹把脸：“班长，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
　　江暮行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准你扯谎？”
* s) E1 J- J/ {4 l# O0 C7 E1 q　　宴好：“……”
　　江暮行看他脸上的蚊子包：“你在楼下干什么？”
+ P0 h% I3 n1 s4 h; }( b! ?- u4 |　　宴好抓着胸前的T恤扇扇风：“等你啊。”
: W) t% D6 U2 c* ?, N2 ~" T) Z　　江暮行被他的直白整得一愣。
0 N  w# d# r; B　　宴好偷瞄江暮行，把他的反应收进眼底。
　　现在已经不是之前了，双箭头就要有双箭头的策略，不能用老法子，必要时候需要来个直球，宴好自我提醒。
　　——
　　江暮行少有的不自然，也不问为什么等，直接翻篇，意图非常明显。
% X4 `5 _- f3 U3 [7 X　　宴好不让他得逞：“你说你不回来了，我就想，等你半小时，要是没见着你……”
4 j) n1 W8 Z' [) {- ]8 Z8 ?　　江暮行的身形微滞。
　　宴好在他侧低头看过来时笑笑：“接着等。”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太不安分了。
- Z  D) [% }+ E) l1 H' ^　　“你手机没带，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着急啊。”宴好叹口气，“而且我题快刷完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待着，没你监督就总是想往床上躺，或者打电脑，干脆就下楼背单词，顺便等你。”
　　江暮行沉默几瞬：“你可以打给你妈妈的闺蜜。”
　　宴好忘了，他窘得一张脸通红：“读书果然能把人读傻。”
% f+ k; f" Z% T! a  r: ^" Q: _　　“歪理。”江暮行说，“恰恰相反。”
　　宴好撇了撇嘴，江暮行是打算跟他杠上了？他嘟囔了句：“那我是智障了呗。”
; T: |+ J( S4 N; {3 `4 k, P　　江暮行的眉峰一拢：“没说你智障。”
2 L  B0 U7 {0 Q3 I. n$ C　　宴好“哦”一声：“那就是蠢。”
2 [( Q4 S3 U. C' G　　江暮行：“……”讲不过。
' y; K' T8 r: Z* l: G6 e. }　　宴好进楼道里，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心里猫抓得难受，他憋不住地回头：“班长，今晚的事情……我都听我妈说了。”
& i% s) n3 M: C　　江暮行神色如常。
　　“祸兮福所倚，今天你妈差点出事，后来的发展却逆转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宴好瞥到江暮行的左小臂，瞳孔一缩：“怎么弄了那么大块淤青？”
　　江暮行轻描淡写：“路上不知道在哪刮的。”
　　宴好鼻子一酸，这一天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江暮行的内心深处其实很丰富。
　　妈妈失踪了，江暮行会焦躁，他只是吹口气扑一下就会很紧张。
' V2 D8 j/ u/ d　　还有今晚，江暮行赶着去医院，出门很仓促，胳膊上的淤青都不知道在哪弄的。
　　江暮行平时不露声色，只是竖起一道墙来保护自己，想生存下去。
　　——
+ Y& i$ O# H: `* }7 ~5 p　　宴好走着神。
; R: D+ n8 |  j  w! v$ G4 v　　江暮行喊他：“回去复习吧。”
, D- W) G; F8 j" Y　　宴好紧跟着进电梯：“这么晚了。”
# j1 u5 H# G6 X( q$ x　　江暮行扫一眼：“今天的事……”
1 l- T) a8 S7 k' ^7 N7 V; U  c　　宴好往下接：“今天做。”
/ Q$ [6 z9 H/ m+ K/ u0 O　　江暮行：“……”
　　宴好看手机上的时间：“可是还差一分钟就是明天了。”
　　江暮行又扫过去。
, X' |; h- r$ |( ^; b* W　　宴好保持微笑：“那就尽快做完，我懂。”
7 W0 G2 y8 V2 A6 G1 B4 L- t, Q　　江暮行一言不发地俯视他，直到他不笑了，安静的垂着脑袋才开口。
. S  Y9 e" v3 i/ l3 H　　“脸上四个包，脖子上两个。”
4 K6 e6 }. \. h# h　　宴好愣住了。
9 A: L  ^- Z. G1 |, m- R' B　　电梯门开了，江暮行先迈步出去，宴好回过神来，连忙追上他。
　　然后就是两人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傻子一样。
　　江暮行：“你下楼没带钥匙？”
: o/ E7 C5 O0 P　　宴好：“带了。”
3 q6 {0 h: ]$ C0 ]9 Z　　江暮行看过去，宴好也在看他，四目相视，气氛很迷。
, i" a7 v& x: J2 C　　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江暮行抬脚一跺。
　　那声响让宴好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刚才有多白痴，想自己扒个地洞钻进去，他迅速开门进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问道：“你晚饭吃了吗？”
　　江暮行换鞋：“没吃。”
　　宴好不假思索道：“那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说着就麻利儿的进厨房，拿出一个大碗，底下放米饭，上面放菜，微波炉转两分钟。
; K! p1 ^& N4 q; ^　　“叮”一声响后，宴好的心绪平复下来，端着大碗出去。
3 |: f' I2 [2 J# D; ^- K　　“班长，你凑合着吃吧。”
- I! y# `9 T  n6 a. }　　江暮行刚洗了手坐下来，就听见次卧传出说话声。
　　“我妈在忙呢，她每次回国，时差都倒不过来。”
　　宴好把空调打低点：“你吃你的。”
; `) s8 Z0 g3 S& J8 F! P　　“不够冰箱还有，我妈菜烧多了，饭也是。”
　　江暮行看看大碗里的饭菜：“大半夜的，你要我吃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挖掘出了江暮行的心思，宴好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亲密，他抓抓燥热的脸颊，咕哝道：“吃多少还要我说啊？”
　　江暮行拿着筷子的手略微一顿，眸色深了些许，面上瞧不出端倪。
* ?$ K+ n7 l- x1 P" z　　“那什么，你吃吧，我去做题了。”
5 c; O$ m3 c8 j) F7 G* q0 ?　　宴好匆匆去房间做理综习题册，两页的选择题做完，今天的学习计划就能画句号了，他转了转笔，忽地抓着习题册折回餐桌前。
　　“班长，打个赌怎么样？”
+ N$ @5 x0 s7 y7 a% R- z　　江暮行咽下嘴里的食物：“什么？”
　　宴好翻了翻两页选择题：“我半小时之内搞定，这个周末你陪我去个地方。”
( [- P1 M9 x6 A　　江暮行面色淡然：“你搞不定。”
　　宴好不开心了：“我还没搞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江暮行夹豆角吃：“我是你的一对一辅导老师，你的能力我一清二楚。”
' ^) u% B- z$ B! l" W' W- L　　宴好把习题册往桌上一按，大有种破釜沉舟的气势：“试一下。”
4 K, a# S1 `1 i% l- C　　江暮行侧过脸，眼皮掀了掀：“那就如你所愿，试吧。”
1 G" Y" H: f9 ]" Q4 x　　宴好来不及激动，江暮行就补充道：“两页的题全做对，我就陪你去。”
3 N1 f$ k* q3 `# }: i4 a4 `　　“你不问我是什么地方？”宴好的关注点有点歪。
7 t: ~- {' T$ T　　江暮行继续吃饭：“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
　　宴好二话不说就按自动笔：“那现在开始，你记好时间。”
　　——
　　挂钟嘀嗒响，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一个埋头做题，一个平静吃饭，勾成了很温馨的画面。
9 @' y8 A% W/ e) Q7 P. T5 T　　宴好放下笔，把习题册推给江暮行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将近两分钟。
3 `# G; u& Z) |/ T1 o　　而且有道物理题错了。
4 d- F9 w3 ?& ?# U2 c/ j* y- U6 u8 w　　江暮行看宴好涂掉的答案，对改成错，基础题丢分，老毛病了，还是对基本知识点掌握的不够扎实。
　　宴好抓起刘海撑住额头：“怎么样？”
" `8 ]1 A& h) K/ q( ?0 ]/ }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他眉心小痣上面：“都是对的。”
　　话落，江暮行就趁他不注意将那道题做个记号，过几天再讲解。
　　宴好得到江暮行的答复，眼睛里瞬间亮出光芒：“时间呢，没超过吧？”
1 m2 z: i& D* E9 {8 Q, W　　江暮行：“嗯。”
9 C+ U  k# y9 I/ P& A6 }　　宠着吧。


% g% Y6 z& L1 e$ B6 F4 a第57章
　　周末宴好去学车, 排队的功夫拿小本子背知识点, 等的时间长了，他还会找地儿做张卷子。
5 k$ X7 u2 S, d3 p# J7 g) Q　　江暮行不在身边，宴好必须自律。
　　想玩手机的时候, 只要想想明年的自己，就不敢玩了。
8 k9 C; g8 d( z: k; E+ t5 X　　杨丛打来电话时, 宴好正在墙角的阴影里背公式，机器猫的小电风扇对着脸吹。
　　“好哥, 哪儿呢？”
, ?. r8 }% }$ O* E　　“在学车。”
　　“靠！”
　　杨丛骂嚷：“国｜家｜领｜导人都没你忙。”
# @7 H1 L# E# ?! ?, v3 J　　宴好拿着小风扇把黏在脑门的细碎发丝吹开：“你打给我干嘛？”
$ v4 L& z' z& V　　杨丛大上午的打了个哈欠，颓得很：“我在T大的综合训练馆，宋然也在, 打算叫上你。”
　　宴好说道：“你俩玩吧。”
　　杨丛问：“车要学一天？”
　　宴好没好气：“告诉过你起码三回了, 你的青春期跟老年期无壁是吧？”
　　杨丛：“……”
& e  A# }4 T% L3 N' E& {　　“华源路那边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晚上躁起来啊。”
　　宴好晚上要约会，他嘴上回的是：“我要复习。”
: E# j+ K/ m8 f6 n# K# B) I　　杨丛翻白眼：“你这样说的话, 那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可就是五三了。”
4 W1 ]  Q' ^: B　　“五三啊？”宴好说, “我暑假在书店翻过了，不喜欢，江暮行也说我一轮不是很需要。”
　　“你送我点真题吧, 五年内或者三年内的，其他的试题跟金考卷，江暮行说老师都会复印了发下来，就不用你破费了。”
* _: h9 U+ o+ G4 O　　“……”
. @: u; i- i0 {* K　　杨丛只是打趣，没曾想这家伙竟然认真起来了, 他满脸黑线：“我真是服了你了。”
; l) F* M$ H2 q* ~4 d　　宴好一屁股坐到地上，突然掏心窝子：“兄弟，说实话啊，我现在每天都很累，很苦，但是也很充实。”
3 g" \% W) U  z+ ?' J+ S4 {　　杨丛的嘴角抽搐：“鸡汤我是不会喝的，我嫌腥，别炖了，老弟，省着点柴火吧。”
. Y  `0 z7 F2 j: }6 `, D* u　　“我炖了给我自己喝，偶尔补一补，以免营养不良。”
$ a4 B% W; j! w, n: M0 Z& p7 g: ^　　宴好拍拍裤腿上的灰，拉长了声音：“等我考上A大，我就……”
　　“告诉你个事情”这几个字还没说，杨丛就嘴贱的往下接：“你就要踏上登仙台？”
+ H/ t# [% t& f, X$ \) p　　宴好呵呵：“是啊，好好看着你好哥飞吧。”
　　杨丛没耍嘴炮。
1 a% i" Z8 S) ]' i: k　　之前夏水说过，宴好已经拼了，他们要祝他梦想成真。
2 o8 y+ P. i, m+ d　　——
$ P9 }5 ^' a' a) J, M, G, x" x　　杨丛“啧”了声，梦想啊……
8 R$ t) L1 Y3 t7 k5 |　　他想起《少林足球》里面的一句台词，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 L  H0 l* ~( i& H- Z5 ?$ H　　放屁，怎么没区别了？没梦想那也是人，杨丛庆幸自己没被洗脑，几秒后又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 C/ ?' m; r7 Q　　要不……他改天也找个梦想冲一冲？
　　宴好关了小风扇站起来：“教练喊我了，不说了。”
3 `& N/ c, i, j  ^$ \- J' Q2 U　　杨丛还没反应，电话就被挂断，他骂骂咧咧。
( u. H5 o4 A" u1 N, ?　　宋然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喝两大口水：“怎么，宴好要学习？”
　　杨丛把手机塞包里：“学车。”
0 O9 Y- g/ E/ g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诧异地睁大，感慨道：“宴好让我对富二代有了新的认知。”
% X7 y2 M+ H' g9 B6 A　　杨丛斜眼：“我不能？”
! @. a3 b3 Z# P　　宋然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悟。
1 ^3 X! w" J0 @) [' `5 L; |: j　　“嘁。”
　　杨丛拉开网球包的拉链，吊儿郎当道：“你们就是对富二代有成见。”
* Q3 {( R. j- {* N3 W　　宋然把矿泉水的盖子扣上：“这不怪我们，是你们那个群体的所作所为给大众留下了固定的印象，从客观上来讲……”
( V! p$ a" C8 I) x% t　　杨丛不耐烦：“行了行了，别屁话了，打球吧，赶紧的。”
& T) I% R7 P) ]　　宋然慢慢悠悠：“这地方一小时多少钱？”
3 ~9 Z0 }6 V3 t% A　　杨丛把球拍捞出来：“七八十。”
( g5 X2 Z  c& F9 f　　宋然怀疑自己听错：“多少？”
9 H5 P* n: K- I　　杨丛挥动球拍：“你是要我说四舍五入一百？”
% ~% j- x$ A8 v8 D( A　　“不是，”宋然很不能接受，“就打会球，怎么收费那么贵？”
　　杨丛不以为意：“不到一百，可以了。”
; |, v, W3 i( ^# {　　宋然推了推眼镜：“我并不觉得可以，这收费相当不合理。”
　　杨丛嫌他啰嗦：“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一脸肉痛个什么劲儿？”
. R; ~) x( i8 t  A' b　　“你跟我说了数字，我就感觉花了我的一样，心痛到无法呼吸。”
　　宋然一改前一刻的悠闲，火速拿了球拍走向拦网另一边：“快点吧，我们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球上。”
, T  D4 I1 g  L. U' H" @  F　　杨丛：“……”傻逼。
　　宋然在对面站好位置，嘴上还碎碎叨叨：“哥们，我就一文弱书生，待会你让着点。”
! w5 C6 y2 B. s& G　　“文弱书生？我他妈大牙都快笑掉了。”
+ m& u$ a; U/ w! J( D4 E　　杨丛不给面子的嘲笑：“不知道谁攻防的时候开麦，扯着嗓子吼的就跟被捅了屁股的马一样。”
　　宋然：“……”
　　马招谁惹谁了？
5 v( B+ q$ g0 g+ v8 u. q　　——
　　宴好傍晚学完车回去，发现江暮行不在公寓，他鞋没脱就打电话。
　　江暮行接得很快，背景嘈杂。
* Z1 v- A8 f2 v　　宴好一听那头的电子乐就变了脸色：“你在哪儿呢？”
- ^1 ~5 E3 Q* l　　江暮行道：“青橙。”
　　宴好的眼里涌出几分烦躁：“今天又不是周三，你去那干什么？”
2 j# Y6 l$ |3 o- A　　他越说越块，语气里饱含了委屈，以及竭力掩藏的阴霾。
1 k1 f. K  W' A8 E　　“你是不是忘了答应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回来了，你不在家，这算什么……”
　　江暮行喊：“宴好。”
8 N8 B+ P7 u. ?1 c0 _) J　　宴好有一点冲：“干嘛？”
: W& Q0 ~- d6 u6 B* q- C7 n- a3 z　　江暮行低缓着声音道：“我只是过来辞职。”
　　宴好先是一愣，之后就开心的找不着北了，他清清嗓子：“不会像上次那样，辞了又回去吧？”
  U6 _- t6 B- B& u0 n' L　　“不会回去了。”江暮行说，“这个决定早就有了，本来我想等你第一次大考以后再实行。”
; f6 \) l! x- ?# I  Q: W　　“前几天的那笔钱给了我一个喘息的时间，我就把日期提前了。”
　　江暮行停顿一瞬：“高三你要全力以赴，作为你的辅导老师，我也一样。”
6 K2 Q# P0 D) ^2 k　　宴好的心突突跳，他舔了下嘴角，嗓子有点哑：“班长，你对我这么尽心尽力，我无以为报。”
8 H# |( q0 x* s& O3 ~2 Q1 d4 t　　按照正常路数，听者会开玩笑的来一句“那就以身相许吧”。
　　江暮行没有，他说的是：“那就好好加油吧。”
) o3 A* S& F6 a" v, _8 t　　“……”
7 J$ F3 D1 O) q+ v9 g- ]　　宴好左脚蹭掉右脚的鞋子：“你事情都办完了吗？”
& @) d* _! k" o  `1 j( _. h5 {　　江暮行说道：“正准备离开。”
　　宴好按耐不住的雀跃起来：“那你路上慢点，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发。”
7 a* E) n  P0 l# d1 g; ]" ~/ L　　——
9 v! _8 Y  c6 P+ V$ P) N; t% D　　江暮行结束通话，面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柔和。
9 f& V3 }. u$ T! M　　黄绪说笑：“开始约会了啊。”
! m& ]# z4 \9 O　　江暮行没否认。
　　黄绪逗江暮行的，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坐起来，新奇地询问：“宴小好是怎么发现的？”
3 E& `7 ~& n; T2 n' T9 T; N' J2 ~　　江暮行没回应。
　　黄绪换个问法：“按理说，你都进化成忍者神龟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5 \4 L# d6 y6 L- ]. y9 g  t　　江暮行依旧没言语。
' o  o- \- _8 |9 _4 B; i9 {　　黄绪靠回沙发里，懒洋洋道：“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在高中的尾巴上谈恋爱，手牵手走完最后一段路。”
　　江暮行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哪那么简单。”
　　黄绪猜到他的顾虑：“小江，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不懂你的画好路线，按部就班，严格谨慎。”
& @9 r. I) D+ A8 b0 B8 o$ _5 _　　“不过我觉得吧，有时候，一点点小变动，说不定能带来一些，缜密计划所没有的惊喜。”
　　江暮行沉默良久：“高三太关键，他的基础不够牢固，现在的能力距离志愿有很大一段距离，必须心无旁骛。”
, h* D/ D& b8 @$ ^% D7 u3 _, _　　黄绪调侃道：“那不可能吧，他心里有你。”
　　江暮行：“……”
$ \1 h' H  x' F7 ?5 L7 }　　“关心则乱啊小江。”黄绪给他支招儿，“宴小好如果容易分神，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不分神，对症下药。”
　　江暮行若有所思。
' h1 Y+ i$ W4 M6 x/ z　　“不管你想不想，事已至此，你只能在辅导这一块改变策略，争取既要让宴小好有男朋友，又要让他认真学习，阻止他成绩下跌。”
　　黄绪拍江暮行肩膀，“我认为，以宴小好的性子，很适合鼓励式教学。”
　　江暮行侧身：“鼓励式教学？”
3 j& w! S6 K" o' g# _2 x6 M　　黄绪点点头：“定小目标，每实现一个，就给他奖励，他会觉得学习不再苦逼，数学题都是糖，搞不好比之前要积极几倍。”
% a( a# e; G. H% b* ?( ^6 a　　江暮行皱眉头：“哪来那么多奖励？”
　　“多到你高三都用不完。”
! E& L8 r6 q( X: B; L　　黄绪慵懒地捋了几下一头金发，掰手指头数给他听：“亲一口，亲两口，以此类堆亲N口，再有就是抱一下，抱两下，用法同上。”
　　“还有亲额头，亲眼睛，亲鼻子，亲嘴，干吻，湿吻……”
　　江暮行听得面部漆黑，耳根却是灼烧的红。
& ?5 F% {- g; k  ^　　——
　　七点左右，宴好带江暮行去了一家休闲餐厅。
　　宴好刚要进去，冷不丁地瞥见了杨丛跟宋然，两人还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5 I8 ^. @' \  g3 \: A　　江暮行也看到了，他在意的是往自己身后挪的少年：“你躲什么？”
% [6 Y2 s, l8 _! T* r0 }　　宴好郁闷着脸：“我跟杨丛说我晚上要复习，要是我们进去，肯定会被他发现。”
　　江暮行挑眉：“劳逸结合。”
2 x4 p7 d. F. e7 n& k$ i  L　　宴好不出声。
　　江暮行：“说话。”
( K1 o* m" U' {( z# E1 V. W　　宴好支支吾吾半天：“可是我不想四人行。”
/ e7 d* m8 Z3 L+ ?　　江暮行的喉结滚了滚：“那就换一家。”
　　宴好用鞋底蹭地面：“不想换。”
, Y6 l0 c4 _* g- @7 T3 p+ x! t　　江暮行不清楚他的执着：“里面不就只有茶？”
　　宴好脱口而出：“还有甜点！”
　　我特地冲它来的。
2 w+ m  n, l5 G  K# ~) N: }　　这句话宴好没说出来，都在眼睛里写着。
　　江暮行：“……”
& s, M% C( k: b5 H% h1 c　　宴好扬起脸笑，不让江暮行发觉自己的失落：“算了，班长，今天就不进去了，下次再说吧。”
　　江暮行突兀道：“你发小不喜欢我。”
8 t* @. D6 s3 X  T4 L0 b$ `% O　　宴好没搞明白什么意思，视线下意识追着江暮行，目睹他走进餐厅，跟宋然打招呼，被邀请同桌。
$ X, T+ M6 K( M2 Y) N6 J　　杨丛是不喜欢江暮行，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戒备，他总感觉对方给他发小补课，冲的不是课费，更不是同学情深，是另有所图。
　　正因为迟迟没查出名堂，杨丛对江暮行才反感，敌人太强大了，就很操蛋。
　　几乎是江暮行一进门，杨丛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臭。
　　偏偏游戏里的老队友，现实里的新哥们，宋然同志跟江暮行哇啦哇啦聊着，杨丛失去小伙伴，孤军奋战，他牛饮一般干了几杯茶，叫上宋然走了。
　　整个过程没超过五分钟。
　　宴好目瞪口呆，兜里的手机响了，江暮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好了，进来吧。”
$ A1 K6 W! H8 l" G

第58章
　　休闲餐厅进去以后很明亮, 朋友吃吃喝喝, 越往里走，光线越温柔，拐个弯进一个小区域, 灯光可以说是迷离。
　　这是给情侣们提供的配置。
" p6 x+ v' g* d: z" _% l　　宴好的运气不错，角落里有两人刚吃完要走。
- m$ F/ ?8 Q7 j4 s　　那两人都是男生, 差不多也是十八九岁。
　　他们跟宴好错开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对上视线, 颇有种友军相会的奇妙感觉。
　　两个男生往外面走，娃娃脸频频回头看宴好身后的江暮行：“好高啊。”
　　同伴：“哼。”
" y# z# o  M# V' Z　　娃娃脸男生：“腿好长，身材比例完美。”
' u2 W$ F: V9 @- I/ ~; S/ T% W　　同伴：“哼。”
　　娃娃脸：“长得也超帅。”
　　同伴：“光这么暗, 我都没看清脸, 你就知道人帅了？”
8 e5 t# x3 x# G. A" N# j$ }4 U% |　　娃娃脸：“肯定帅的呀，我对帅哥很敏感的。”
　　同伴：“不准看了！”
　　“……”
: {7 |& O- p# g  `$ b4 v7 d# z　　声音渐渐模糊。
+ T# x+ F/ L  q# M; P$ d; Z& v2 i　　宴好望着两个男生离开，眼里难掩羡慕。
　　江暮行皱了皱眉头。
4 r, s! ]+ H/ O& }　　——
$ k( ?/ T& x& s2 R+ O　　服务员很快清理好桌子, 角落里像独立出来的一个小世界, 周遭的说笑声无法侵入。
　　宴好抽张纸巾把桌面擦擦：“班长，我去点吃的，你是要面还是饭？”
　　江暮行说道：“我去。”
$ C' v' a2 o- G* d　　宴好闻言, 情绪非常激动：“不行！”
　　江暮行眼皮一撩。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不跟他对视：“那个，班长，我都说我去了，那还是让我去吧。”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宴好被看的头皮有点发麻, 故作镇定地笑笑：“好不好啊？”
( T5 r* F  O0 Z　　江暮行半晌出声：“粉丝。”
　　宴好明显地松口气，他倒不是非得抢着掏那份钱，是为了一份名字比较羞耻的甜点，换成江暮行去点餐，那肯定没戏。
& i7 q7 D% I* y　　——
　　前台排队的人不少，宴好边等边玩俄罗斯方块，几次点错，楼越堆越高，他打了个哈欠，这个点就犯困了。
; c% ?. r7 A2 z  [9 N* m/ f　　学一天车，真不是人干事。
% i! C% E8 I7 s. @　　但是宴好不后悔。
　　当初江暮行的头受伤，衣服跟手上都是血迹斑斑，自己骑车去的医院，他问为什么不打车。
　　江暮行说拦不到。
! n( m( l% A+ S: n8 p) b　　那一刻宴好就做了决定，他要学车，暑假就报名。
　　后来江暮行答应暑假给他补课，高三继续补，时间不够用，压力一波接一波，就有些吃不消，又不想中断。
( W$ g( Q; x: p　　万幸他喜欢汽油味，喜欢车，手感又好，学的很顺利，没被教练骂过，也没有过什么挫败的时候。
　　科二已经预约上了，后面过了再约科三科四，干脆一鼓作气考完，了了一桩事。
　　宴好又打哈欠，泪眼朦胧，他切屏幕，进贴吧逛逛，发现一个被顶到很前面的新帖子，标题是——爆炸新闻，校草已开通空间！
) o9 }5 `4 n7 s- z5 F　　楼主发帖的时间是两分钟前。
9 r& x& ~3 u* Z# N: H. f/ z" }2 p　　宴好迅速戳进链接，果然进了江暮行的空间，他发了一篇日志，内容是今天的日期，从年到月到日，精细到几分几秒，后面带个括弧（26216）。
& ]# ^& v- |- d5 ?( T7 V- t. ?* D　　似是某种宣示，又似是某种记录。
) ?' `6 {3 D0 Z" y( F, Q) o6 B( f! `　　——
' Q/ b' o0 O7 s7 |# V* u2 ~　　这么一会，底下就有很多赞，评论，转发。
　　宴好的脸色很难看，他跟江暮行同吃同住，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还跟以前一样，要从贴吧捞消息。
  s- C: m/ ]9 O4 V( B' D# i9 W　　好像自己的喜欢没有别人多。
( }) W0 |) h9 g; i　　宴好顶着抑郁的心情点完餐回座位上，看江暮行在刷手机，他没忍住地探头：“开空间了啊。”
　　江暮行眼皮不抬：“你不是已经来过了？”
　　宴好：“……”
7 B- c% y/ S1 n! @　　忘了删掉访问记录。
　　宴好干咳一声：“班长，你日志底下好热闹，我所有的日志加起来，都没你的评论多。”
) R9 b9 U! \6 J: N' s, p　　江暮行漠然。
: {! R; V/ w6 [0 Q- q7 q: v4 ~　　宴好坐下来：“你不设置一下空间的访问权限？”
　　江暮行口中蹦出两字：“不会。”
　　宴好：“……”
　　“我教你。”
　　宴好上半身趴到桌上，伸着脖子凑近些：“你点开左上角的头像，然后就会看到……”
) I: R! m$ h' b4 B- I　　话声戛然而止，宴好一脸惊讶：“班长，你头像换了？”
　　江暮行的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嗯。”
1 G* k+ M0 {/ U3 o% P　　宴好瞅瞅头像，原来是十六，现在是二十六二十六。
　　就是日志括弧里的那串数字大写。
　　刚才贴吧里没有相关帖子，那就是他回座位的路上发生的事。
　　江暮行今晚有些反常，有种要有大事情发生的感觉。
6 G. o# s5 O4 Q/ Q8 I$ a  }　　宴好愣着，听江暮行说道：“设置点开了，后面怎么弄？”
　　“点联系人、隐私。”
9 [; i; m$ O  n# e0 X　　宴好教江暮行设置了权限，维持着趴在桌前的姿势，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他微抿的浅薄唇上，有一点恍神。
　　江暮行后仰一点：“坐好。”
/ V# W& p6 |% h　　宴好的思绪被干扰了，他坐回去，把玩着号码牌：“班长，你开钻吗？”
　　江暮行把手机放桌前：“不需要。”
! S# Z9 j6 a8 f) g　　宴好挠挠鼻尖：“可是你空间的背景好丑。”
　　江暮行：“……”
　　宴好单手托腮，光线温弱，内心的炙热禁不住地流窜出来，禁锢住视野里的江暮行：“班长，要不我帮你装扮装扮？”
　　说着还装作无意地蹭一下他的腿。
. J. h8 Q& ?) V$ |5 {9 G　　江暮行的气息一窒，面不改色道：“好。”
　　宴好没再蹭，尽管他恨不得坐江暮行腿上。
" X, V2 Y/ F) R& o　　“我给你一些代码，你肯定不会弄，而且也麻烦，干脆你把QQ密码告诉我，我上你的号弄。”
7 C, t  b9 n; ~! E" x' j8 d) D　　江暮行拿走手机，低头敲着什么，没给出回应。
　　宴好嘴角的弧度开始往回收，手机突然“震”了下，江暮行找他了。
　　弹出的聊天框里是一串字母加数字。
　　字母是江暮行的名字拼音小写，数字是26216。
" }" o) ?  C) ^) J: j# G5 p7 l　　又是这串数字。
　　宴好一瞬不瞬地盯着看，数字还是数字，没变出朵花来，对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QQ密码。”
　　“挺长的，安全系数应该可以。”宴好用好奇的语气问，“班长，26216是什么？”
　　江暮行：“数字。”
　　宴好：“……”
8 Q2 l/ e7 x% O! ~, N) x　　——
$ h; {' t2 [& r8 `5 P3 B　　就在这时，服务员送来一份甜点，一壶茶，两碗牛肉粉丝。
　　江暮行的是不辣的，汤是汤，粉丝是粉丝，挺清淡。
7 ^) t) c- b9 A4 v5 Z2 T　　宴好点的是特辣，上面飘着红彤彤一层辣油，看着就让人燥得头皮冒火星子。
　　其实自从江暮行搬到他那儿，他就没再吃过辣了。
3 }3 m# j' `* `" w; T7 ^7 Z　　这回本来也不想吃，只是排队的时候前面好几个人都点的粉丝特辣，自己嘴馋了，就没控制住。
% n/ t! `/ C( j! h# p　　“班长，跟你说个事。”
  S( E$ Q0 J3 p  O4 v% h8 ^1 f& K/ N　　宴好用筷子缠着细粉丝，一圈一圈绕：“我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爸妈？”
　　江暮行眉头轻挑：“怎么？”
# V7 C( R* h$ @' ~  T3 t7 {　　宴好绕了很多粉丝送进嘴里，鼓起来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口齿不清道：“我打算从下周开始就不带手机去学校了，我爸妈要是有事找我，就让他们打你电话，可以不？”
　　江暮行在他话音落下就开口：“可以。”
5 v5 H( l" ^8 [7 _0 }) E　　宴好因为江暮行的毫不犹豫飘上了云霄，一个没留神就呛到了，咳得撕心裂肺，筷子都拿不稳。
% a# g1 `& Q) a3 L6 k7 _　　江暮行把纸巾递过去：“点这么辣的，不好好吃，还想心思，呛着了，自己遭罪。”
* a; u8 ^' c* {5 w9 i+ o　　宴好咳嗽着接过纸巾擤鼻子，湿漉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0 x1 O: X+ g1 l　　江暮行又翻出一只小茶杯，倒满茶水，用拇指跟食指捏着杯子晃了晃，等茶水不那么烫了才放到他面前。
8 n5 k* W/ w& b) ~& L. o　　“我说错了，你反驳就是。”
! i/ }  f. z& X  D" T$ ?( D　　宴好反驳不了，他把茶水一口干了，嗓子里的火辣有所缓解：“你再给我倒一杯。”
　　江暮行没说“茶壶就在旁边，自己倒”一类的话，而是拿走他喝空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拎起茶壶添水。
　　宴好直直地看着江暮行，心跳加速，浑身有些烫热。
% X! J- M: m' z5 D5 `8 g　　这样出色的人，谈恋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 Q% d6 O. i9 Q　　会不会剥掉那层寡淡冷漠，变得热情似火，满嘴骚话，各种找机会亲热，恨不得跟喜欢的人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6 c0 i& w) v% f" X　　肯定不会。
( Z+ `$ R. U9 J# @- }  k; v: m. g　　宴好一两秒内就自我否定，那种现象跟江暮行太不匹配了，不可能的。
% b2 g2 d$ m* U6 C! T  `8 F　　顶多就是给喜欢的人一份独有的温柔跟耐心，以及纵容，宠溺。
　　宴好心想，那也好啊，他想要，做梦都想。
3 ?( `! S4 b1 o% m　　现在看到点轮廓了，必须抓住，抓牢，直到完全拥有，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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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O, Q6 u& Y　　江暮行去洗手间，宴好把他那面的壁灯关了，就留着头顶的小黄灯。
　　宴好看着桌上的甜点，粉嫩嫩的，好不好吃无所谓，他只想跟江暮行一起吃。
　　手机响了，宴好转开屏幕，看来电显示是杨丛，大概猜到这通电话是冲的什么事，电话不能接，背景音可能会暴露。
　　宴好在QQ上找杨丛，发了个问号。
　　杨丛回一个拿脑袋撞墙的兔斯基发疯表情：小好，老子喝茶碰到江暮行了。
" }" A- |+ \( F1 r+ n5 i　　杨丛：操，他是故意恶心老子，存心的。
5 ~+ X; w% z8 _9 ~5 `+ w　　杨丛：他就是想要老子走，搞不好是要跟哪个女的在餐厅约会，不想被同学看见。
　　“哪个女的”宴好又呛住了，他忙喝水，还把江暮行杯子里的给喝了，这才回杨丛信息。
　　宴好：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吧？
  X0 b, d+ |( M' d* ]　　杨丛：呵呵……我也希望是，但是我走后冷静下来琢磨琢磨，觉得他不对劲，他绝对是冲我来的，太他妈有心计了，那种人城府之深，玩谁谁死。
, Z. B' K9 v/ n% n$ X: ~　　宴好：他很好。
5 z! G$ c+ B7 ]7 W, r2 u, b　　杨丛发一个气到爆炸，变成黑球的表情：卧槽，你在站队？
/ E- H- x! L8 _; x; Y6 L　　宴好：我在跟你聊天。
( `) u5 ]( e& P7 A　　趁杨丛打字慢，正在输入的功夫，宴好快速岔开话题：宋然呢？
: A2 K, d4 v( u) L　　杨丛的注意力被转移，跟着回：别他妈提他了，他就一傻逼。
　　宴好：……
* y. |4 h" U; f% l4 ^　　杨丛发了抠鼻加鄙视的表情：江暮行刚才又是换QQ头像，又是开空间，搞什么鬼？”
" i  f: q/ a9 s0 J8 A' o3 Z　　宴好：你怎么知道的？
+ ]; B9 b9 w- Y; M8 k　　杨丛：宋然那傻逼说的呗，人换头像开空间关他屁事，他叽叽歪歪个没完，还为了研究那串什么数字打起了草稿，公式都推起来了，绝了！
　　宴好无语。
* r; g+ T1 @" B6 _　　杨丛：江暮行一个头像就让大家集体GC，你说那些人怎么想的？
$ h9 O  d. o) D2 ?! R* m) c　　作为那些人之一，宴好回了一句：好玩啊，很多人一起猜谜一样，我还想问江暮行呢。
　　杨丛：你要是被附身了，就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给我发个逗号。
* C* M, r' I6 I. ^　　……
　　宴好一边跟杨丛斗表情，一边夹块牛肉搁在碗口上抖掉汤汁，凑过去吃掉。
　　等到有一天他把自己对江暮行的感情透露给杨丛，或者被发现，不知道会不会天崩地裂。
　　杨丛半天想起来不对，在QQ上问宴好：你挂我电话干嘛？
6 ]( }! \6 ~9 y　　宴好的眼皮一跳，还以为不问了呢。
6 C9 Y7 [1 P6 U6 \* y# u6 C　　这家伙现在成天跟宋然待一块，智商都提上去了。
　　杨丛：不会是在撸管吧？
　　宴好：“……”
! K5 C- H; C5 E8 R) A　　智商并没有提上去，还是在地面上摩擦。
　　宴好跟杨丛扯完，进贴吧转了圈，看见了不少分析贴。
　　一中的贴吧，比其他学校的都要热闹，主要原因是有部分人已经不需要死读书了，时间上就比较自由。
　　高三还有人在坚持学才艺，发展业余爱好，上网冲浪。
　　这回的分析贴多，而且跟雨后小竹笋一样，估计是今天的作业不多，这个点都做完了，闲得慌。
　　男生们参与进来，是享受被女生们关注的感觉。
　　也有的是想挑战江暮行，单纯的用做难题的态度来对待，好像只要解算出来，就能证明自己比他强似的。
5 W4 }0 N' t' `　　要是换成其他人，一天换个七八百次头像都没人管。
( O9 e% U- ~0 h- Z1 h2 A; Y; M　　不过，江暮行今晚的举动，就连宴好都觉得奇怪，他点开江暮行的头像，16变成26216，前面多了262，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 D: l* @7 {3 |7 J　　宴好想到杨丛说宋然在推公式，这个应该不需要吧？
　　大家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逻辑跟认知上都进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很复杂，实则非常简单吧？
  y3 x- ?  J6 d% k2 C3 w& u　　有没有可能跟他有关？
- E  i8 p( e3 G+ e' b5 \6 w! Z3 F　　宴好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心里都冒汗了，他试图把自己的信息往那几个数字里面套，没套进去。
0 S4 y: k: C" u( R; e$ m　　——
　　江暮行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水池边洗手，隔壁女厕里传出说话声，两个女生在吐槽。
& o% m( y- U5 r! A- ^( b' p- S, t　　“我去，这家餐厅真坑，价格涨得太丧心病狂了。”
　　“还不是营｜销害的。”
, }+ H! N: s3 J- B' @) b8 V　　“营｜销我知道，我是不知道这么离谱，就那什么forever，半个手掌大小，要三四百，吃钱呢。”
  ?, h0 z0 y9 M/ t. M2 l/ e0 [　　“吃的是情是爱。”
　　“气人，连带着其他东西也涨价，一壶茶都要好几十，要不是去年博客跟各大论坛出现一拨人炒作，又是真情实感的小作文，又是浓情蜜意的拍照打卡，不然谁知道这里？”
5 p2 x+ o) J0 t; R4 R5 ?' M　　“很成功的商业推广啊。”
: I) ?; `2 i8 q+ K7 f　　“跟风简直可怕，有脑子的人才不会点。”
% D' i) N  T% u+ T# d' X　　“有男朋友的才会点。”
: f: t$ i/ X4 Z3 V! z　　“……”
　　“好了没？”
& ?+ w& M& G# ^8 X' J4 q3 O　　“没好，给我张吸油纸，诶你说，要是哪天等我有了男朋友，他非要带我过来吃，那价格不会炒到上千吧？”
- B1 o* h$ A% p3 r　　“不会的，你想多了，到时候这家餐厅都不在了。”
　　“不至于吧？”
: j& ?( ^( D3 N* S: B* u: H　　“至于，那毕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 V2 p+ w% z) S/ r# Y　　“……”
　　江暮行想起桌上的那份甜点，想起宴好执着要来这里，还有抢着点餐的样子，他把手烘干，阔步走出去，直奔前台。
" h0 l( S3 B6 f, f# O! F, H　　大屏幕上C位的宣传图跟甜点对上了。
　　forever and 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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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0 K4 Y$ b9 [1 R　　江暮行回来时，宴好正在清汤底，头快埋到碗里了，吃得嘴艳红水润，眼睛潮湿，鼻尖泛红。
　　可爱，江暮行想。
　　“班长，你妈妈去专科医院也有好几天了，”宴好拿纸巾擦嘴，吸吸鼻子说，“待的怎么样啊？”
, E+ d: A$ d6 e' s+ U- d0 f. A! c　　江暮行拿起筷子在碗里翻搅翻搅：“现在的主治医生懂一些绘画类的技巧，有个切入点，她没排斥。”
　　宴好抿嘴：“那就好。”
3 ^, x( ~) c9 \. Y% G$ i: v　　江暮行捞起压在粉丝底下的青菜：“我妈知道医院是你找的。”
, P+ S$ d( l3 \- y5 x: I　　宴好眨眼，然后呢？有没有夸我？
7 i- g3 z2 M2 @# q# c8 X　　江暮行的语调缓慢：“她说你善良，可爱，有礼貌，有家教，讨人喜欢。”
( p, O+ N8 {' H5 H& d1 o  B　　宴好是想讨要夸奖，可这夸的有点猛，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 o2 A0 K( t8 _0 p' N　　“我也没帮什么忙。”
　　江暮行看他的眼神很深：“有时候你做了某件事，说了某句话，以为不算什么，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另一方的命运却被你改变了。”
　　宴好满脸迷茫。
　　江暮行掩去眸中的情感：“茶还有吗？”
/ F7 S/ ?% l4 ~  e　　宴好回神：“不多了，我让服务员过来加点。”
　　——
% S  J3 f& I; x2 z/ a- J　　接下来江暮行吃粉丝，宴好喝茶清胃，角落里的气氛很温馨。
　　宴好偶尔瞄一眼江暮行，那种不真实的感受又浮现了出来，几个月前他只能幻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吃东西。
　　现在却真真切切地发生着，自己是另一个当事人，不是看客。
3 a4 A4 ^% H! }　　宴好深吸一口气，江暮行的生活已经步入了一个阳光的阶段。
! J: Y, t# O" @# }　　风雨还是会有的，人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不过，以后不会再像过去那么肆虐。
　　有他呢，他不会走的，宴好望着江暮行的眼神充满痴迷，自己浑然不觉。
　　江暮行没法吃了，他随意捞了几口吃完就把碗推到一边。
　　宴好依旧那么看江暮行，刘海被他蹭开，眼睛漂亮耀眼：“不吃了啊？”
# i0 x- y0 j" R0 s5 U8 T* o+ R　　江暮行按太阳穴。
　　宴好完全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他依旧用赤城的爱把江暮行围住。
　　江暮行的胸口被一种情绪填满，踏实又感激。
　　有一样美好的东西是属于他的。
　　跟血缘无关的羁绊。
　　江暮行端起茶杯：“我离开青橙之前跟绪哥谈了一会。”
　　宴好盯着他喝水。
　　又是间接接吻，什么时候来个直接的啊？
. B( Z% p* e7 N6 K4 D- f2 R: C　　江暮行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件事让我很困扰。”
6 J6 N1 q2 X/ g/ Y9 m- I　　宴好露出愕然的表情，还有江暮行搞不定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江暮行半阖眼帘，“绪哥经验比较多，他帮我分析一番，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 x2 n' P& S! N) e  |( N! ?" Z　　宴好很快就确定跟他有关，否则江暮行不会在他面前这么正式。
　　那……什么事？
　　宴好屏住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就是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江暮行抬眸：“我考虑再三，决定采用。”
8 \. q7 K  a. {　　宴好的身体开始升温，更紧张了，但他这回已经知道了自己为什么紧张。
) t: W6 U2 ~' G! q9 w( i6 I/ P　　他在期待。
　　江暮行低声喊：“宴好。”
　　宴好本能地应声。
　　“这个，”江暮行指指桌上的甜点，“留一半给我。”
　　宴好愣住了。
0 k4 S7 z4 F$ m; g; P' q　　这家餐厅最火的甜点，就是江暮行指的那个，成双成对的过来吃，一人一半。
/ o! g! T. {% ^8 Y" b　　天长地久，永永远远。
5 A( |5 r- w4 S% @2 f  L) {& W　　——
　　宴好手脚一阵颤栗，有些坐不住了，他按住桌角，试探地问江暮行，声线轻抖：“给你留几口行吗？”
　　江暮行道：“一半。”
6 d2 M$ G0 A3 g" f+ V' Y; L　　宴好耳边嗡嗡响：“你不是不太喜欢吃这种……”
　　江暮行打断他：“要我重复几次？”
: T* R& ?6 E* t( Q6 K8 y% ~　　宴好张张嘴，发不出声音了。
5 d6 f& K+ z; v8 v+ Z- }% P3 T　　江暮行将甜点一分为二，推一半给他：“吃吧。”
8 ]0 j. a" N5 n4 B1 V" {　　宴好看看甜点，看看江暮行，又看甜点，他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仿佛被人丢进去一个炮仗，炸得他晕头转向。
* H" t' {/ a) Z3 {; ^  |　　江暮行径自吃起自己那份。
　　宴好想平复一下心绪，却在慌乱中踩到了江暮行的脚。
　　下一刻，两条腿就被江暮行夹住了，膝盖抵着膝盖，腿挨着腿。
　　那种肌肉绷实渗透宴好的牛仔裤，直往他皮肉里钻。
* V, p( E' ?' T　　紧接着，他血管里的血液沸腾起来。
　　江暮行腿收紧力道：“别乱动。”
　　宴好呆了好一会，红着脸结结巴巴：“你，你这是……”
$ ~- C6 O$ b2 w" T. @+ l- s　　江暮行：“嗯。”
　　宴好：“我都还没说完，你嗯什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嗯？”
　　江暮行放下勺子，略微颔首。
( Q+ d" g9 n- [7 k, S  x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嘴角，他发现江暮行从始至终都没避开视线，一直看着他。
6 k7 N& i8 m( T7 b) Q2 l0 Y　　不躲也不收敛。
0 e4 u4 J- \0 A$ G# F! P3 O4 ]　　江暮行的目光是深邃的，温柔的，那里面饱含了清晰的情感。
8 Y1 [$ }5 d; T8 K( c# W% u　　尽数实质化铺展在宴好面前。
1 R& w6 G. v6 v3 n0 ]/ Q　　有光在宴好眼睛里点亮，越来越强烈，他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灿烂的春日里。
2 \* h4 x6 S  T* Z) t　　今晚之前，他只觉得江暮行可能喜欢他，现在“可能”要划掉了。
7 N& m: x  V; T1 [7 j$ `　　江暮行喜欢他。
　　江暮行也喜欢他。
, ~* U$ X- m- s! ~. A　　那还等什么？表白吧，该表白了。
# }; w* ]  T' M　　不会被拒绝的，表白吧。
　　要先表白，抢在江暮行前面。
  d2 o4 a/ d  [& {4 a; ]% V　　宴好放在桌上的手开始发抖，怎么也止不住，他把手拿下来放在腿上，用力攥住，头垂下来，红了眼，睫毛扑动个不停，亢奋的快哭了。
+ h1 j, n- U! t　　“班长，我……”
　　宴好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江暮行沙哑道：“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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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 N+ |, E  L; z第59章
　　宴好晕晕乎乎地吃完那一半甜点, 从餐厅回到公寓, 人依旧很恍惚，像是在做一个梦中梦。
* l. h5 C3 B( |/ B　　很长很美，他不敢去想, 生怕多想一点就会梦醒。
　　江暮行关上门，换了鞋去客厅开空调, 发现少年还站在玄关，呆愣着, 灵魂仿佛不在了，他低低喊道：“宴好，过来。”
' k$ `8 O  h5 W+ b　　宴好脑子里的那根弦一颤, 三魂六魄都回来了, 他猛地扑向江暮行。
　　眼睛很亮，很红。
- ~, v" G- [# ?5 Z　　鼓胀的喜悦里面，带着一些小委屈。
　　江暮行没躲, 他张开手臂接住扑过来的少年, 被那股力道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宴好腿夹着江暮行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了上去。
& e7 `. [7 l+ Z9 i$ I; r% i+ C　　江暮行的声音里有无奈：“很勒。”
7 a4 g' C% ?* V　　宴好紧紧缠着他, 一改之前的缩手缩脚，恃宠而骄道：“那你忍着点。”
　　江暮行：“……”
　　他抱着宴好走进旁边的房间，窗帘拉了一大半，光线微暗，客厅的冷气正在一点点流进来。
5 g2 S7 ~6 ~5 S9 P　　两个少年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单纯干净的爱恋弥漫进了空气里。
　　宴好弓着纤瘦的腰背，脑袋凑近江暮行的脖子里，小奶狗一样蹭着。
　　江暮行气息粗沉着捏住他的脸，把他扳到自己眼皮底下。
: A& e; }, k* q$ U' r8 k) |! K　　宴好的眼神有几分迷离。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的脸颊，指腹粗糙，触及的是一片白嫩光滑。
　　几秒后，江暮行微低头，薄唇贴上宴好的眉心小痣。
　　宴好两条腿发软，挂不住的往下滑。
　　拥有两个盘的人，表现的很丢脸，都没亲到嘴就不行了。
/ a& F# O: Q9 U# d, s$ E! |& E9 C　　江暮行把宴好往上托托，唇沿着他的小痣下移，擦过他可爱的小鼻尖，堵住他的喘息声。
1 @$ E& V4 X* P+ `$ p7 `" j8 H: g　　那一刻，宴好全身像过电似的酥麻，一股热流从后脑勺往下窜，一路爬过脊梁骨，直冲尾椎，他仰着头跟江暮行接吻，眼角泛红，鼻息紊乱又湿热。
! I, I0 g; T6 u7 J4 P0 N　　宴好的喉咙里起火一般烧得慌，想喊想叫，好像正在被江暮行耍。
　　直至临界点。
　　然后宴好脑中炸开烟花，他在江暮行怀里一阵颤抖之后，看见了雨后彩虹。
　　宴好：“……”
# `: F5 P% S% U4 j% P7 e, |　　江暮行：“……”
( Y" ?9 \4 Z8 K% n　　——
! `* B. c# Q: i0 A5 X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宴好依仗江暮行的臂力软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呼吸，急速汲取着新鲜的空气，又窘又羞耻，搂着他脖子的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 U$ F) `+ A3 }5 S* {　　江暮行的嗓音嘶哑：“下来。”
　　宴好以为江暮行生气了，连忙把一张绯红的脸从他胸前扬起来，轻喘着说道：“这事不怪我，是你吻我……”
: E- G3 S  R6 `% U! N　　话没说完，宴好脑中一白，烫得一哆嗦。
: C3 u8 Z6 g% i; x　　下一刻就被强行丢到了床上。
& I, x: R$ t, G* {' ^4 m7 D　　江暮行大步去卫生间。
! j. \8 q5 u3 I0 ]　　宴好坐在床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快速换上干净的裤子去卫生间喊：“要不要我帮你？”
　　里面没回应。
, ?0 m8 z* ]% E9 q, p6 J* N+ t　　宴好什么都听不清，他第N次吐槽这扇门的隔音效果，正要走，门里传出江暮行的声音：“宴好。”
　　“把餐厅的话说完。”
　　听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只是声调格外粗沉。
　　宴好的脸上燥热，江暮行这时候怎么还提出这种要求？他能听进去吗？
: G, k9 K8 _- S* S3 q: K7 ^/ N　　江暮行催促，带着低喘：“快点。”
( H$ Q' Y! E* H7 v: M) e; B, M　　宴好完全不能思考了，他被蛊惑了般怔怔回答：“我喜欢你。”
　　江暮行：“再说。”
　　宴好：“我喜欢你。”
9 b: G, F. `. n7 Z　　江暮行：“继续。”
　　宴好：“我喜欢你。”
, ?# c6 o6 l  H# @　　“我喜欢你，江暮行，我喜欢你。”
　　一门之隔，江暮行在一声声炽烈的告白中得救了。
( K  S$ ]$ M, g4 N3 w/ Q　　——
　　年轻的身体精力旺盛，骨子里的血性正浓。
/ }+ c% i. @' P( F　　澎湃完依然高涨，难以平复。
9 G! H$ C3 K- x" s. k　　江暮行去厨房烧水，宴好黏在身边：“那会你在卫生间里，干嘛要我一遍遍说？”
　　宴好嘴里含着苹果糖，小声嘟囔道：“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暮行闻着他的甜味：“做自己的事去。”
: w3 L% R5 }; u. e4 ?% g　　宴好咬碎糖果：“做着呢。”
) M: h. @& U  h% O# M! T　　江暮行接完水，“啪”一下按上电水壶的盖子，头侧向他。
　　宴好现在有了新身份，不再小心翼翼，他将眼里的喜欢明晃晃地暴露出来。
　　夹杂几分被宠出来的孩子气。
　　作为宠人的一方，江暮行无奈：“吃过麦芽糖吗？”
　　宴好不明所以。
0 k( _; g! f* X- e: q　　江暮行说：“你跟它一样黏。”
& ]5 I) O! k7 {0 ?　　宴好：“……”
　　“喜欢你才黏你。”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体内又窜火，他听了黄绪一番话就调整计划，允许小变动自由发展。
$ v* G; _% |0 B" d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已经狂野生长，失去控制。
　　江暮行捏了捏鼻梁，明天就开始鼓励式教学，边执行边修改。
3 y( d1 T7 t. e; w　　腰被抱住，江暮行严谨的思绪瞬间就出现一条裂缝。
6 ?1 I4 h. `  D　　宴好从后面贴着江暮行：“班长，你在想什么？”
　　江暮行握住腹肌上面的两只爪子：“在想你今天的学习计划都有哪些。”
　　宴好：“……”
3 L" Y: d  f) ]3 {) J　　“刚才那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是，在想我。”
" F1 q& c' V, N; u- D4 k' {4 Z　　江暮行一根根捏着宴好纤长的手指：“我想的是你的学习计划，概括起来不就是你？”
　　宴好嘴抽抽，这都行。
. E6 _7 W8 A6 u( a1 s4 j　　“今晚你是我男朋友，我能不能不复习啊？”
8 T8 M- ?5 E7 T2 [" W　　江暮行唇角微勾：“明天我还是你男朋友，你也不复习？”
, p( i. n* W/ x% T* B3 x7 _+ f　　宴好在后面，没瞧见江暮行笑，只觉得他心情很好。
- p, Y- r% F# X4 y9 l5 ?  y1 R, \! S　　“班长，你都不想要我吗？”
　　江暮行的面上沉着一片：“别闹。”
0 ^# }: u- V, H' Q* R9 t- \　　宴好在他耳边吹口气：“我不止眉心有小朱砂痣，屁股上也有。”
, ^& u& X/ m7 S　　江暮行的眸色一暗，捏着他手指的力道加重。
7 k! p0 s! @5 f　　宴好疼得“嘶”了声，江暮行果真喜欢他的小痣，他欲要说话，头顶就响起一声。
/ [2 d, G* v0 E　　“痣我会看的，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 o" @" T  ]2 @+ S/ L　　宴好想吐血。
$ I; c, a: D( K7 V　　江暮行扫一眼手表：“快九点了。”
% E' @% a! B# ^　　宴好亲他耳朵。
4 Q1 T  l5 k  n3 D  g. T" y　　江暮行阖了阖眼，严肃道：“宴好，不要懈怠。”
% {$ b1 J( x3 d1 }# F6 V! k4 t　　宴好撇撇嘴：“十分钟。”
　　江暮行转过来，后背倚着台子边沿，任由宴好亲上来。
　　手不知何时掐住了他的腰。
' z3 \7 a% D8 w　　——
　　宴好一张理综卷子做了一小半，就匆匆跑出去找江暮行：“班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4 d& _7 p5 Y: O; J. v　　江暮行在叠衣服：“卷子做完了？”
　　宴好摇摇头，继续问：“你喜欢我什么啊？”
　　江暮行示意他看墙上的学习计划。
　　宴好装瞎不看：“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1 V3 o4 w- U& v8 @! x8 l8 H　　江暮行把叠平整的衣服放沙发上，
0 c# }& [1 B! S% m5 C: c　　“你喜欢我，宴好，男的？”宴好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0 l+ ?" B: j+ D, n4 e, T　　紧张，忐忑，又偏执。
9 o$ c! |3 k# m) p　　江暮行揉着额角：“高三谈恋爱会分心，我本来想高考后再告诉你。”
　　宴好想到江暮行说有一件很困扰的事情，他决定采用绪哥的提议，再结合后面的走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我现在就去做卷子！”
2 l2 b& J% K; ?　　宴好跑几步就折回来，在江暮行唇上咬一口：“你已经表白了，不许后悔。”
8 q3 C7 G- h3 ^+ q0 A　　江暮行笑着叹息。
　　宴好回书桌前埋头刷题，刷着刷着就咬起笔头。
7 E) \. D5 s, S: E$ _4 \. f8 A, Q　　餐厅里的那一出，对他来说是甜蜜的懊悔。
5 N8 G( d) E; m: H　　当时要是快一点说完就好了。
　　明明那么喜欢，明明在心里偷偷念过那几个字，无数次。
　　怎么就让江暮行抢了先呢。
7 U% _# Q5 T$ v" }- [　　宴好的手机突然响了，江暮行发的信息。
　　-等你明年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1 Y5 [5 n1 s. I% t6 h3 S' y　　宴好愣了一下，难道江暮行不是补课期间对他动的心思？
　　不应该啊。
　　在那之前，他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0 P9 K* h" j1 F# ~0 l+ e　　宴好瞥到空了大半的卷子，脑阔一疼，算了，先不想了。
1 }7 _. L# k$ l$ i3 [　　反正江暮行是他的了。
: T, W6 w" U- l　　以后有的是时间，总会有知道的一天。
　　不多时，宴好的手机又响，江暮行发来第二条信息，回答他问过的另外两个问题。
7 j, h$ [8 }( m/ X4 Q% B5 \　　-我喜欢你这个人，所有，全部。
　　宴好从头到脚都烫呼呼的，江暮行竟然会说情话，他会，太好了，不用教。
6 B4 B6 T1 t9 H% V# K* G6 i　　只不过是短信，当面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 i) t$ T, O8 }4 C8 Q  g　　江暮行会脸红吗？
　　宴好偷偷溜出房间，想看江暮行在干什么，冷不丁地跟他对上视线。
　　江暮行面色深沉，俨然不像是编辑过一条甜蜜信息的人。
& O& C( @4 C+ |　　“你在干嘛？”
　　“我活动一下手脚。”宴好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
　　江暮行过来时，宴好是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
0 V  n1 C& y, R4 O- \- b　　“理综卷子做完了？”
　　“做完了。”宴好说，“资料书上的题我做的很不顺，别管我了，你先去睡吧。”
　　江暮行拿起理综卷子看看，把错题用红笔勾上。
　　“数学卡哪道题了？”
# F0 k$ H/ v2 T# ?( Y, Z; O　　“哪道都卡，”宴好很烦，“妈的，今晚的不知道怎么……”
& n; V$ n4 P8 R　　江暮行皱眉：“脏话不要说。”
4 D8 J! I  h6 u( B　　“好吧，不说了。”宴好揪着刘海。
$ r4 [0 K& M4 r8 u* ?- Z" W　　江暮行俯视他的发顶：“总共没几根毛，你这么揪，没高考就秃了。”
　　宴好立即松开手指。
7 r0 U2 Q4 p3 N; P+ J7 ~: W3 l6 N　　江暮行弯腰凑近，看他资料书摊开的那页。
6 z( O- r) k+ W2 C" L　　“不要看了，”宴好拆开一包薯片，“我还不知道要到几点做完呢。”
　　“这题，你写了一堆，该用的公式没用上。”
8 [7 E: V' M9 ]0 X3 D  f　　江暮行拿笔在草稿纸上解算：“我让你背的东西，就一定是对你有用的，你必须要背，先背下来再吃透，都是有方法的，我说的你要记住，学习没有投机取巧一说……”
　　宴好啃着薯片：“你像是在给儿子指导作业。”
　　江暮行停笔。
. @% D: P1 p2 W6 x　　宴好把叼在嘴边的薯片“咔滋咔滋”吃掉：“你写你的。”
5 h  n2 L( x3 ?! u% b2 N　　江暮行接着解算：“这题我现在讲给你听，明天晚上我会出同样的题型，你如果解不出来……”
　　宴好没有在怕的。
& k8 I1 O  g) x/ G& h: T　　江暮行用手背蹭掉他嘴角的薯片碎渣，动作温柔，说出的话非常严厉。
　　“那就每天多做一套卷子。”
　　“……”
　　——
$ {1 r% b, ^- M7 u, L1 d　　当晚，宴好洗完澡就去了江暮行那儿，带着他的邦尼兔。
　　江暮行把脸一绷：“睡你自己的房间。”
0 z% e% C( I3 r* O) T　　宴好的回应是爬进被窝，把空调往肚子上一盖，抱着邦尼兔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
　　江暮行：“……”
" m) u: G* q- _" p  D/ l　　宴好揉着邦尼兔，憋不住地问道：“班长，你那个QQ头像，26216跟我有关吗？”
' ^0 H5 M, R" V+ W1 J8 B　　“有的吧？你今晚改了没多久，就跟我表白了。”
2 P+ e! i; E0 F1 O% V3 Z% q7 {8 d& o! q　　江暮行坐在床边整理书本，没理。
　　宴好挪到他身旁，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在他精窄的腰上弹钢琴。
% p! J4 Q0 y% h0 [( h' S0 F( P4 ^　　“告诉我吧，你不说，我就总是想，很费脑力。”
　　江暮行把书理好了，堆放在床头：“我的名字是多少笔画？”
　　宴好算了算：“26。”
% c  F- V0 r5 H0 t: O　　江暮行又问一句：“你的名字笔画又是多少？”
+ I. u2 ]3 s; z( R6 k9 P　　宴好的名字笔画少，他很快就回答了：“16。”
: P5 h# M5 I. `: p# Q　　江暮行掀开被子躺进去：“520这三个字里面，2代表什么意思？”
　　宴好不假思索道：“爱。”
　　江暮行屈指刮一下他的脸颊：“所以你告诉我，26216连在一起，怎么读？”


" F9 Y6 @' D+ S6 L0 S: b% g  n3 x+ J; A第60章
" Z0 d# ?4 c& H/ ?2 o8 \* b　　关于江暮行的QQ头像, 有许多推测跟猜想, 五花八门。
　　宴好的在意程度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他甚至在日记本上做记录，写了满满一页的想法。
　　直到今晚。
　　江暮行又换了头像, 从十六变成二十六二十六。
　　那会在餐厅里，宴好作为两只脚踏进江暮行生活的特殊存在, 趁他去卫生间的功夫，试着把自己往那串数字上套, 没套进去。
　　后来江暮行表白了。
　　刮起一阵梦幻的狂风，整个世界色彩缤纷。
　　宴好一直在“我有男朋友了”“先做卷子”“江暮行是我男朋友”“先做卷子”“我跟江暮行接吻了”“先做卷子”“晚上我要去江暮行床上睡觉”“先做卷子”之间徘徊。
& X* U% w1 @" H9 V4 P　　全程都是一种幸福的分裂状态。
0 n' C# q1 F7 }! G4 A0 G! i5 d　　延时搞定学习计划，宴好躺到床上, 忍不住再次想起江暮行的头像, 但他没自己琢磨，而是直接问了江暮行。
; E2 e  ^/ n: W' i# D( @# x0 P　　都是男朋友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i, n& O/ g. S　　宴好在问江暮行头像事情的时候, 其实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 大概七八分，算是比较高的分了，可当他真的知道那串数字的含义时, 反应依旧巨大，“蹭”地一下就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3 k! k7 @, ]" w2 D8 `9 q　　不小心踩到了江暮行的手臂。
　　江暮行闷哼一声。
9 O! s8 T  d: i4 n9 z, j5 K1 Y　　宴好急忙把脚拿开，紧张地跪在床上检查他的手臂，轻轻捏了捏：“你说你，不知道躲的啊？”
　　江暮行：“……”
　　宴好的手黏上了江暮行的手臂, 捏着捏着就改成摸。
　　江暮行看他一眼。
　　宴好没有慌张缩回手，也没窘迫无措，他非常好意思，不但摸了，还凑上去吧唧亲一口。
: \% Q" U8 p7 D! ^　　暗恋跟互相说开了，正式谈恋爱是两码事，言行举止会随着身份变化，心态随着立场变化，实质性的肢体接触随着心态变化，不可能一样。
　　各样善意的伪装也都会逐渐脱落。
　　宴好现在就不用装老实了，他有正当的理由对江暮行的肉体各种上手，不需要再想以前那样，清醒的时候惦记，只能在梦里尝千百回。
　　男朋友的权利不是摆设，必须要去执行。
　　——
5 |9 T: G" C& @5 v$ i5 K& K　　宴好抱住江暮行的手臂，半趴进他的怀里，滚烫的脸贴着他的胸口：“班长，你怎么想到……唔……用我们的名字做头像的？我猜了数字的含义，没往那方面想，觉得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江暮行是不会。
2 o! O  F- ?9 c9 C* F　　只不过是高一上学期，他无意间听一个男孩跟发小聊天，讨论情侣头像的事，说用对方的名字最浪漫。
　　于是他放学就去网吧申请了QQ，设置了那样一个头像。
/ \/ a" p) t' h1 W! `$ T" a　　从高一用到高三，一直用到今晚七点多，之后加了几个数字。
2 H* ?3 w% P2 m8 e+ D　　那个男孩现在趴在他身上，问他是怎么想到的。
6 f! |6 {9 _/ D* N1 W% I1 d8 C　　江暮行沉默着，喉结上一疼，他扣住宴好的发顶，修长的手指抄进柔软发丝里：“小狗。”
　　宴好红了脸：“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
8 L# R# s) G* `9 H' }" C/ v3 M　　江暮行突兀道：“ 以后在家里的时候，把刘海扎起来吧。”
$ O0 |2 E* K; W) i0 k　　宴好停下咬他喉结的动作抬起头，表情懵逼。
9 I( W+ C5 r- B7 B( ~* C4 G　　江暮行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把眼睛跟眉心痣都露出来。”
' U3 Y8 R+ b, H& Y　　宴好的心跳绑上窜天猴，一下就飞上云巅，他舔舔唇：“那我不如直接把刘海剪短？”
" G. ~) a. x: k6 N) P2 Q　　江暮行眉头一皱：“扎揪。”
8 C! n- O: Z- ?' t7 N　　宴好：“……”
3 u5 p9 l; ]/ B  o　　江暮行：“高三要复习备考，大学再剪头发。”
　　“好吧，听你的。”
5 g  I( l, T/ [) e) e; U　　宴好顺从的说了句，尽管他不懂冲刺高考跟剪刘海有什么关系。
+ B6 Z$ A3 B2 p: |　　学霸的思维逻辑，普通人理解不了。
8 b/ H8 D  `, ~5 X* z, o8 @　　江暮行撩开宴好眼睑上面的碎发，指腹磨蹭着他眉眼间的那颗小痣。
! ]. r+ B; e" k9 g# C* n2 v　　剪了刘海，不知道会惊艳多少人的眼光，像上次劳动委员发信息的事，会接踵而来。
　　太影响学习进度。
　　也影响他的辅导效率，成天吃醋，怎么好好备课？江暮行冷峻地想着。
　　——
, |; b* p/ x4 ?% X" J- O, F  r: x　　宴好不知道江暮行在想什么，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问你啊，头像的意思，我要是不提，你会主动告诉我吗？”
　　江暮行：“不会。”
6 N. n% K. M; \0 n! F3 U　　宴好登时支起上半身：“为什么？你不想我感动的对你死心塌地？”
　　江暮行猝然把他拎到一边。
1 D3 M+ [9 {- ]: F6 O) D　　宴好的呼吸紊乱，浑身绵软：“你都已经有点起来了，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 T7 ~3 n( k: T3 d1 J　　江暮行关了灯：“睡吧。”
# a; z, u, o8 l　　“班长，”宴好小声说，“我能摸摸吗？”
' i3 t$ X/ E5 B4 ?, B- O　　江暮行的呼吸一窒。
　　宴好在江暮行脖颈一侧呵气：“我想跟它打声招呼，请它多多指教。”
5 Q$ g; t' M3 q1 Y# n; Q+ G　　江暮行的额角轻抽：“改天。”
　　宴好拉长声音“哦”了声，尾音落下，他就舔了下江暮行的耳垂，叹道：“好喜欢你啊。”
, a0 L3 O3 |8 v# b& l* u% O　　江暮行的额角抽得更厉害，这是要折磨死谁？
: h  K# Q5 d; @; j+ n, `: t1 r) C　　黑暗中，宴好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里疯狂生长的欲望，回到前一个话题上面：“虽然我也提倡少说多做，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让当事人知道才有意义。”
, a* @2 e0 u9 ?/ k5 n. m　　“所以你以后做了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
　　江暮行口吐两字：“不好。”
! X* W$ H7 Q: @, g　　宴好立即撑着床凑到江暮行面前：“你干嘛不答应我？”
# m0 ~+ q1 H4 k" a" m! n1 i/ V8 y　　江暮行安抚小猫似的撸了撸少年的背脊：“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能要求别人做到。”
　　宴好脱口而出：“我哪有做不到？”
　　“我要是真为你做了什么，肯定迫不及待的找你邀功，我才不会偷偷的。”
3 u; C5 [1 F- Y　　全然没把之前做过的一些大小事情放在心上。
$ Y* d, |( G9 J$ P　　只付出，不计回报。
　　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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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S" R. L% D+ U' }* p　　江暮行半晌出声，嗓音有点哑：“大半夜的，怎么还闹上了？”
. V3 o$ f- ^4 n5 ~5 g: Y, x　　“我没闹。”宴好狡辩着躺回去。
9 C7 o) W7 j- b- T　　江暮行这个人太闷骚了，谈恋爱了还闷着，特别理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热情奔放起来。
　　慢慢来吧还是。
. g* a! q$ [3 Z/ u/ e# A: \( y1 _　　这才是他们谈恋爱的第一天。
4 r5 [* ?& U: o! F0 p3 Z　　宴好摸到江暮行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攥宝贝般用力攥着。
　　江暮行由着他：“一手汗。”
　　“我新陈代谢快。”
7 R6 W8 r* s( s4 E4 ]2 i　　宴好听着身边的呼吸声，做梦的感觉又一次翻了上来。
　　QQ头像的那串数字是，江暮行爱宴好。
　　梦里都没这么甜过。
' I( a/ |1 B: _* A0 s& N　　一串数字，没有蜡烛玫瑰小提琴红酒的隆重华丽，带来的触动却一点也不比那样做来得薄弱。
9 G! D) \( H3 |$ Z5 \! \2 C7 m　　这场浪漫简单，直白，又很美，饱含青春年少时独有的单纯，很珍贵。
) D& H8 Y0 e7 L　　宴好沉浸在满足的情绪里面，冷不丁地想起什么，又快速爬起来：“不对啊，你原来的头像是十六！”
  ^2 y' F  m: v& o' _　　江暮行快睡着了，被他这么一叫唤，太阳穴突突跳，今晚怕是没法在两点之前睡了。
　　“原来的十六也是我的名字？”
　　宴好从脚底心往上窜热流，人要不行了：“我记得你QQ的事是高一上学期曝光的，头像就是十六，一直没变。”
: f; w( }" y7 ]  t0 Q　　“那时候你就开始喜欢我了？”
3 U3 R9 f, e' x8 x( h7 X　　江暮行合着眼：“不是。”
　　宴好被泼了一盆冰水，手脚都凉了，他阴着脸问：“那是谁的名字笔画？”
　　江暮行淡声道：“你的。”
　　宴好懵了。
5 Y5 N+ s6 ?0 e4 l. B( u7 H4 L# q# P　　死逻辑了吧。
" m% W9 i2 ~6 ^! x  E. B　　——
0 T2 h. H+ C9 S　　宴好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江暮行的意思是说，不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是更早。
　　他的心脏快跳爆了，更早是什么时候？高一开学？
　　总不能是高中之前吧？
" G2 f2 H2 d* f/ {& n5 \　　宴好口干舌燥，他的记忆力一般般，要单独训练才能牢记，但他要是真的在很早以前就碰见过江暮行，不可能记不住。
　　这样的顶级大帅哥，绝对会过目不忘。
9 h1 m. v9 x( T" o; ]　　除非是没长帅的江暮行。
6 \3 O9 {' L0 c8 s　　不太可能吧，江暮行还有不帅的时候？
　　宴好有猜测，却没对应的记忆片段，他的心脏还在暴跳，耳边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不要再去想了，快点睡吧。”
　　“睡不着啊。”宴好的思绪都被打散了，聚集不起来，只知道江暮行喜欢自己，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时间也长。
　　他发现江暮行是问一句答一句，都没上重点，明显是不想全透露。
　　“你晚上说，等我明年拿到录取通知书，你就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算数吧？”
' ]9 A+ }/ o7 X& b1 r5 {& \+ m　　江暮行：“嗯。”
7 g0 w9 l- _, U- ]+ y* ]7 D　　宴好抿了抿嘴，江暮行这是给他放糖了，让他往前跑，那就跑吧，反正他已经在路上了。
; d/ C9 I8 @7 j5 k　　“那你开通空间，也是为我？”
) ]  C9 `. @. }1 ~4 q　　江暮行：“只是无聊。”
0 F  U: [! L4 u  P  L$ C$ v+ e　　宴好：“你说为我，我会很高兴。”
　　江暮行：“确实是无聊。”
　　宴好：“……”
8 W- S$ G4 c  N/ z$ @; {: z　　都谈恋爱了，还能把天聊死，厉害了。
　　“日志呢？也是无聊写的？”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摸他掌心的茧子：“商量个事啊，我能跟你用情侣头像吗？”
9 j& j/ `& d2 A+ I　　“你是二十六二十六，我是十六二二十六？”
# I% _" `" v" d. q6 U# B　　他嘀嘀咕咕：“那会不会太明显？”
1 {$ M* y; r# h9 L* V' E4 M, D4 \　　“或者我不把你的那串数字倒过来了，直接加一起，五十二？”
　　江暮行：“……”
+ u( J1 v* J& N$ s; U" }　　“好哥，真的该睡了。”
$ X" Z6 O/ y# e8 k　　“我比你小。”
　　“弟弟。”
　　“你应该叫我小男朋友。”
7 |0 s9 [% e6 q　　“啪”
　　江暮行开了灯。
　　宴好在江暮行看过来时扬起嘴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其实他是想装无辜的，却不知这样淡化了秀气，也不见平时掺杂的阴暗，明艳至极。
　　江暮行有一瞬的晃神，他看了床头柜上的手表，快一点了，边上的人还精神抖擞。
　　“你不会又要后悔采取绪哥的建议了吧？”
　　宴好的眉心蹙了蹙：“你跟我讲的，要肯定自己做过的每个决定。”
; m4 i' v; X8 V& |# Z" Q7 F　　这话直接就把江暮行堵死了。
) ]& @0 w5 |! K$ m  Z3 {　　江暮行揉额头。
1 Q7 X6 h/ L- O) C　　“是不是觉得，都过了一晚上了，我怎么还这么激动？”宴好嘟囔，“我是正常人的反应，你不正常。”
, J4 K& S) d; o4 X) s　　江暮行无端被扣上了不正常的帽子。
; f8 W* o. e9 X& ]) l　　定力好也是错。
　　宴好指指自己，指指江暮行：“哥，我俩是情侣，现在躺在一张床上，大被同眠，能睡吗？”
　　“男女朋友可以亲热，男男朋友也可以，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7 F  |2 t$ Z; r. b# [( i' Z: S　　江暮行被他一声哥喊得喉头干涩：“那你想干什么？”
- c, d6 M/ l6 D- q  t　　宴好咬住下唇，伸出舌尖扫了扫，想你干我。
　　“想你亲我，我想要晚安吻。”
　　说着就将把手塞进江暮行的睡衣里。
　　江暮行的眉头隐忍地拢紧：“亲了能睡？”
　　宴好“嗯”了声，非常乖顺。
' x$ T$ `6 e* Z9 s: l% J- p0 w4 x　　——
  {% u) c6 z* O　　亲了半个多小时，宴好更睡不着了，分分秒秒的不老实。
$ f* u) j4 Y- A& H" r　　身上有火，心里有欲，身边有人。
. \. R  Y$ A/ P8 H& ]　　神仙跟大傻才能睡的着。
　　江暮行翻过身，背对着拱来拱去，在找死的边缘反复试探的毛毛虫。
　　宴好从后面抱住江暮行：“班长？”
, y3 K  Q- e! [8 ^7 ]1 r1 q$ E　　江暮行没出声。
* A" m' f! t) X, c4 \$ Y7 g1 g2 o　　宴好换了个很少喊的称呼，一字一顿，声音很轻：“江、暮、行。”
- ?9 H. K6 m/ D: W) A$ {' {　　江暮行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 S' v6 n' c# I　　宴好连着喊几遍，隔着睡衣亲亲他的后背：“我想你抱着我睡。”
　　江暮行心一软，把身子翻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宴好又黏了很长时间。
6 v7 N7 q7 ?* [8 }" x3 @" L　　——
　　第二天宴好醒的时候，床上就他自己。
　　他揉着眼睛出去，看到自己昨晚弄脏的那条内裤在阳台挂着，洒满晨光。
　　宴好一想到江暮行洗裤子的时候，十指沾上他的东西，就有些火烧火燎。
/ C9 v  m* t8 e( u　　四舍五入等于给他打过了。
　　宴好搓搓脸去洗漱，忍不住叼着牙刷走到厨房门口，声音模糊地笑喊：“诶，里面正在煎饼的大帅哥，宴好的男朋友，早上好啊。”
, L, M/ {; S# a  v) E　　江暮行正在把煎好的饼往盘子里放，闻言差点摔了铲子。
4 e8 B/ l; e7 z% |3 `　　宴好迷恋地望着江暮行的背影，执着道：“你要说，江暮行的男朋友，早上好。”
( O2 x% v5 b3 Q+ ^% J　　江暮行绷着下颚转身。
& n1 y% j% q* g1 L; O) U　　宴好边刷牙边看江暮行：“今天是崭新的一天，我们要有仪式感。”
( t! o! M# l$ z4 g7 l; C　　江暮行迎上少年眼里的光：“男朋友。”
( D9 N. V* @3 ^+ |0 R& p5 c  B　　宴好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似的高举手：“这里。”
　　江暮行勾唇：“早上好。”
( a) l1 z. F: `　　宴好看呆了，磕巴道：“请……请多关照。”
　　江暮行唇边的弧度加深：“好。”
  v3 k. ^* R! w/ X8 v　　话音刚落，就见宴好哭了。
/ K& {8 _* A' @$ U; k  W' n( k　　江暮行面色一沉，阔步走向他：“哭什么？”
% D: ^) _$ q8 s9 G3 O5 b　　宴好拿掉牙刷，进厨房对着水池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扭头告诉江暮行：“没事，我就是没控制住。”
　　江暮行以为他是有感而发，过于感性，没想到他红着眼来一句：“你笑起来太帅了，我硬了都。”
7 a& m: Z! H7 Q* m  y: q$ U　　“……”
$ x% d$ Z" B( ^9 P9 p& w' F　　——
　　宴好顶着黑眼圈去学校，坐下来就开始不定时傻笑。
　　夏水跟杨丛老战友般眼神交流，都是相同的问号跟惊悚。
$ s! a4 J9 Q# o2 O　　只是过了个周末而已，发生什么了？
# j1 d0 L4 g7 |; d$ q& [　　夏水想的是，小好对暗恋的人表白，双双坠入爱河了？
　　杨丛跟她不是一个脑电波，他在想，难道哥们又中邪了？
　　宴好笑容不变：“你们看我干嘛？”
　　夏水跟杨丛两人异口同声：“不干嘛。”
+ D2 @, w5 c/ d! E　　“你俩可以去参加那种……”宴好转转笔，“你比我猜的比赛，准能拿奖。”
　　夏水嫌弃：“丢人现眼。”
, I+ B- E# c% Z! I; S) t　　杨丛同样很嫌：“拿不出手。”
　　宴好看他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对二货。
　　早自习下课，宋然来喊杨丛。
" j, Q# q; A0 F! y: K" o　　宴好发觉宋然口袋鼓出来的形状，是烟盒，他压低声音问杨丛：“你教宋然抽烟了？”
　　杨丛打哈欠：“他自己要抽。”
　　宴好慢悠悠：“我不信。”
5 Z9 T7 l$ k# q3 }2 a/ K　　“滚蛋。”杨丛拿了打火机，“你我都没教，我会教别人？”
　　宴好剥糖果吃：“是我不想抽，谢谢。”
　　“所以说你不懂人间｜极｜乐。”杨丛起身跟宋然汇合了。
　　不多时，宴好见江暮行离开教室，中途还往他这边他一眼，他连忙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追上去。
　　“去哪？”
　　江暮行下楼梯：“操场。”
, ]3 ^' V2 r3 y& b) l' H2 ^8 `　　宴好先是一愣，之后就燥了起来。
2 t" D3 s! E, p: i5 R$ C　　学校三大约会地点之一，就是操场放健身器材的小屋那边，他跟江暮行提过。
6 S( ~/ y4 z# M" ?& S2 T　　“要不我们等晚自习结束再去？大白天的，不太好吧，太刺激了。”
　　江暮行睨他：“想什么呢，只是散步。”
0 w5 ~$ v% P$ F- x5 A" g# M' Z　　宴好顿时停步：“那我不去。”
. S  h- H- R6 m& |' K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楼上楼下，趁人不注意拉一下他的手：“顺便检查你早自习背的课文。”
. q$ p3 Q' S  i( b7 G2 n2 f9 p　　宴好：“……”
: D- ?+ X6 A- N9 h0 a" V* U+ j

第61章
　　刚下早自习, 大家都忙着吃早饭, 操场上没什么人。
% u8 C' J* C6 }+ L6 P$ J+ k　　宴好跟江暮行从篮球场经过，沿着跑道散步。
　　大半圈走完，宴好的课文也背完了, 他不禁松口气，早自习光顾着想心思了, 幸好早上蹲马桶的时候带了书进去。
( u- Y" {8 v5 o: [　　“我觉得高三这一年是我这辈子记忆力的巅峰。”
　　宴好一背完就放松起来，跟江暮行调侃：“也是智商的巅峰。”
　　江暮行：“嗯。”
　　宴好：“……”
　　江暮行走几步, 发现宴好没跟上来，而是站在原地，背对着一大片教学楼跟朝阳, 面向他, 撇着嘴，眼睛看地面。
　　耍小脾气了，要哄。
　　江暮行无奈：“以后你的智力跟记忆力都下降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 r  W6 D7 B- T1 w6 a- a! c5 A. |　　宴好不满意地嘟囔：“那还叫没什么……”
* n3 M8 V8 y. z3 j) k　　话没说完, 就听江暮行说了句：“你怎样都好。”
　　语气挺平淡的，目光却十分柔和。
　　宴好愣愣地看了江暮行好一会，红着眼朝他飞奔过去。
" o( ]( Q' M8 U　　江暮行下意识展开手臂, 中途又抄进了校服裤的口袋里：“别闹。”
　　宴好在距离他一两寸距离时刹住车，艰难克制住内心激烈翻涌的情感，小声说道：“我想牵你的手。”
- H+ H$ |2 V5 y2 G8 h- f　　江暮行的眉头微皱。
( |  f3 m- {8 ]. P6 {　　宴好把脑袋耷拉了下去，这是在学校里，又是最关键的高三, 明年就高考了，他们谈恋爱得小心点，道理他都懂，可还是想黏着江暮行。
　　恨不得被江暮行挂裤腰上面。
　　宴好给自己做心理疏导，放学回家不但可以牵手，还能亲亲摸摸，算了，忍着吧，也就一上午，忍忍就过去了。
9 \( r  ~3 A5 e* c- {( _0 ]　　这么想着，头顶就响起一声：“等会。”
! n/ |  z3 Z4 F  `/ ]( p/ @　　宴好“刷”地抬起头。
) I8 R# a4 c' p. w0 R& k　　江暮行转身迈开脚步。
　　宴好笑着跑到他前面，倒着走：“夏水说早上贴吧有人爆料，从这周开始，每周一次周考，假的吧应该。”
- Z6 b, A$ }5 u　　“老班跟我提了，”江暮行说，“中午我会在群里发通告。”
　　“我……”
3 f$ c  V( L" _　　宴好“操”字只发了个C音，在江暮行严厉的眼神下匆匆咬住，改口道：“那我岂不是要死了？”
　　江暮行面部一黑：“死不了。”
7 c4 I& H2 @, c! `4 O　　“生不如死。”宴好垮下脸，“每周一次，太考验心脏了吧。”
5 A, c0 t2 I6 Z  s　　江暮行放慢脚步，看着眼前的少年：“周考是必要的，既能锻炼应试能力，也能调整节奏。”
　　宴好抓几下后脑勺的头发：“我考差了，心态会崩。”
+ K) o$ J9 H6 k& c# }　　江暮行越过他，在他耳边道：“不会考差，你只会往上升。”
4 S9 h: p8 N) n7 H- X/ N　　宴好的脸颊发烫：“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江暮行来一句：“我对自己有信心。”
　　宴好：“……”
8 H" |3 o9 S9 j4 ~& \  n' M　　——
$ g8 P: U: o; ?1 C. {( ?9 t% D　　“你不需要回头看后面的人还有多久就追上你，也不需要盯着前面的人追赶，你只要跟自己比就行，哪怕你在班级的排名下降了，分数却比上次要高，那也是进步。”
& [4 \* _; ^& Q; w9 a& g* `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一个月四次周考，一次月考，两个月下来，对于成绩排名，你就会淡定很多。”
　　宴好听进去了，绷着的神经末梢也得到了舒缓，他凝望江暮行的背影：“你将来会当老师吗？”
　　江暮行偏过头：“当老师？”
　　“我是觉得你不光自己学得好，还很会教别人，讲题很厉害，补课非常有一套，我一个吊车尾的，愣是被你给拽到了前面。”
　　宴好发自肺腑地“啧”了声：“而且你的心灵鸡汤也够浓稠，听完感觉人生得到了升华。”
　　江暮行：“……”
　　走了会，江暮行忽然开口：“做家教很累。”
　　宴好怔了好半天，喃喃道：“我以为你学习是顶尖的，干那一行会很得心应手，很轻松。”
( W" h2 T, ^* K　　“自己学习是轻松，做家教，要去测量被辅导对象的基础，因材施教。”江暮行说，“有些人是一边担心自己考不好，一边玩，下不了决心，辅导起来会很棘手。”
( K2 J# [5 E  q: [* l( R　　宴好盯着他：“那我呢？”
) W( P' G* |2 ~1 G+ V1 e4 [　　江暮行沉默些许：“你是我最后一个学生。”
　　宴好的心砰砰跳，手脚有些发软：“以后不给绪哥孩子辅导作业了？”
, y& M) v* v( z8 D0 I　　江暮行挑眉：“开玩笑的，绪哥跟他女朋友都是高材生，用不到外人。”
　　宴好不着四六地问道：“那你喜欢小孩吗？”
- k/ Q; x$ V7 X0 ~" }5 u' i9 I6 x　　“……”江暮行提醒，“我今年十九岁。”
6 L# Y5 p1 d% D+ W9 E0 v　　宴好摸摸鼻尖，好吧，是问早了：“那等你二十九岁，我再问。”
! Z( X- r0 h: U9 v+ V: O% h　　江暮行继续走：“随你。”
8 e, b3 Z1 c* D/ H( L- E( E( P　　宴好的呼吸急促，江暮行是在回应他，十年后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A7 z" O" H" ^; y( {% X4 ~　　十年的承诺就这么轻易得到了？
& p! D9 h( Q+ b( n" {& \2 a+ B　　宴好抽自己一下，挺疼的，没做梦。
( p% _! c8 ~  M& F7 Z　　——
# _. z, B$ {/ ^/ r+ j　　“班长，江暮行，江同学，帅哥，男朋友，你能跟我说说你对我的期望吗？”
: n3 Z- I  g4 ~- a　　宴好追着江暮行的脚步：“就是你希望未来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或者你有没有在你的人生规划里算上我，给我定了什么目标关卡之类的。”
- m6 T) I6 i0 X3 w+ `　　最后一句话宴好问的挺紧张，他很想参与进江暮行的未来。
　　现在既然已经谈恋爱了，那就谈下去，谈到死。
/ T, _( V6 Y. S1 a, e5 v! W　　中途散伙是不可能的。
- Y9 f' X% L& F　　所以宴好非常好奇江暮行对他的将来有什么想法。
　　江暮行几乎没犹豫就给出答案：“没有。”
　　宴好快速冲上去拦住他，脸色不好看：“没有是什么意思？”
　　“没有就是，”江暮行丢给他一颗糖，陈述誓词一般的口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的人生规划会随着你的选择修改，你不需要有所顾虑，往前走就好。”
　　宴好接住糖果，是他喜欢的苹果硬糖，脑中回放着江暮行那番话，眼前是一片绚烂烟花，炸得他头晕目眩。
  L& [& M. L3 n　　冷不丁地，宴好一把拉住要走的江暮行：“等等，你选A大，不会是因为我喜欢那里吧？”
" t3 Q- {4 C" |* [5 W- n) i　　江暮行的面部神情微滞。
　　宴好眼里的光亮能把人灼伤：“你点个头，我今天就比昨天还喜欢你。”
　　江暮行在几秒后出声：“算了吧。”
% @; z% {# e3 P- c, e1 [; B　　宴好没反应过来。
9 [" w  O% _; T3 P5 `, \9 K7 Q- x　　江暮行面上没见什么波动：“晚上我会调动你的学习计划，加大题量，你讨厌都来不及，搞不好还要造反。”
　　“……”
# b/ t9 a6 a4 ~2 [　　宴好刚想吐槽，正动情的时候，江暮行怎么往复习上扯，就瞥见他的耳根红了。
6 R. N( O1 s/ z( U1 \6 r　　转移话题是在害羞。
/ `: J8 e9 y% B6 c! W　　宴好倒抽一口气，江暮行竟然也会害羞，操。
  U4 Z' s% s4 k  `# q" r+ _  n" n$ P　　好想拍下来。
　　可是手机在江暮行书包里。
　　宴好用力捏手指让自己冷静，江暮行这反应就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他要疯了。
5 |( b* c' D% Z/ |/ g# ]0 X2 T7 f- N　　“你一开始没要保送名额，只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志愿，想等我定了目标，再做决定？”
, i/ w, t9 ?" _7 A; b$ P　　宴好突然开了挂似的，心里的迷雾全部退散，豁然开朗，所有的疑问都被他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还有，我听说你老早就考了托福，不会是想，我要是出国了，你就也申请国外的学校吧？”
  }/ R9 o* ?6 t　　江暮行半阖眼帘，面无表情。
　　但是耳根更红。
; V& Y7 y! k& d3 y$ p　　宴好的身子开始颤抖，原来他跟江暮行不仅仅是双箭头。
; k8 ?7 {* v' U/ `! y) U, b1 h　　他们还在为了对方，为了以后，放弃一些东西。
　　宴好把头垂了下来，他要上A大，只是因为江暮行说会保送进去。
　　然而江暮行之所以选那所学校，是他在逛的时候，透露出了喜欢跟向往。
　　挺搞笑的，宴好却哭了。
　　——
* O! K3 j% s; H; T7 }　　宴好没等江暮行给他擦眼泪，他自己擦了，胡乱抹了几下，声音哑哑的：“我用脚趾头都不会想到你做了这么多事。”
# S9 }. ?( g6 `- h' O. q　　江暮行看他湿漉漉的睫毛：“别脑补。”
% E* {- {' r- w6 w! i3 d　　“没脑补，我又不蠢。”
- i, W, ?$ W: b. [; ~! z　　宴好的情绪有点失控，说着眼睛又酸涩了起来，他压压被风吹乱的刘海：“你平时又冷漠又严肃，我哪晓得你内心这么丰富，你要多表现出来，让我知道你有多好。”
( O1 v: {  m$ g; X" h　　完了还跟教训小朋友一样说道：“听到没啊？”
　　“……”
. j2 y) z* ^1 q8 _' i8 Z' V　　江暮行抿着的唇角自嘲地扯动了一下，他做那些准备，尽可能的考虑周全，不过是害怕世界里的那道光远离自己罢了。
3 P9 [& y' H* ?: f. k　　——
　　宴好算是知道了，副班长暗恋江暮行，他没发现迹象，看了卡片才恍然大悟。
　　江暮行喜欢他这件事，他更是毫无察觉。
　　一个比一个能藏。
7 v8 ?1 |& a7 G2 H. z2 q　　宴好真心佩服，如果不是他前些天凑巧的吹口气，来了个近距离肢体接触，被他发现江暮行的异常。
　　现在他还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只敢在草稿箱跟日记本上示爱。
* e# o2 B5 A8 w　　做个春｜梦都叫得不尽兴，生怕被江暮行听见了。
　　宴好稍微平复一点，他剥开攥在手中的糖果推进嘴里：“我问你。”
　　说着就扭头看江暮行，拧眉道：“你一直瞒着，是担心我自制力不行，谈恋爱后就不好好学习了吧。”
$ _4 E, b; x8 n; d/ M+ W　　“绪哥的提议是有多完美，才能让你改变原来的计划？”
9 |0 G3 g( I# m$ [5 B; q6 S! f9 W　　江暮行挠眉头，提议并不完美，有不可忽视的风险，只是在当下的情势里，只能那样。
/ q0 i4 \( Z; I& U& H8 @　　宴好见江暮行迟迟不吱声，就闹了：“告诉我呗。”
$ K1 [2 I( _7 N# ~　　江暮行又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上午要考理综，昨天我让你背的……”
3 D8 |8 X- a, z9 W* a　　“背了！”
　　宴好不满地瞪了江暮行一眼，心想，他欠绪哥一顿饭，不对，是人情，大恩。
　　——
　　片刻后，宴好不知不觉跟江暮行去了放器材的小屋。
　　江暮行有意带他来的。
　　地儿是好地儿，很隐秘，不愧是一中的三大约会圣地之一。
　　早晨的阳光照不过来，怪凉爽的。
7 p  g! G* }* E4 ?- \　　宴好站在江暮行面前，跟他鞋尖抵着鞋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手臂上划着，明知故问。
　　“你不是说来操场，只是在散步的时候让我背课文，不约会吗？”
　　江暮行很淡然：“顺便。”
/ y" v1 C) ~* j. y+ j# K: @0 C　　“哦，顺便啊。”
　　宴好凑近，舌尖裹着糖果，气息里含着甜香：“那我们顺便接个苹果味的吻？”
9 D2 ~7 [) a8 J9 W# q9 E

第62章
　　宴好跟江暮行接了个苹果味的吻, 持续了两三分钟, 在上课铃声里草草收尾。
! d; P9 L0 `4 H0 G　　回教室前，宴好看了眼小屋，脑中蹦出四个字：打卡成功。
4 `6 n( K# H. G/ G　　接下来一周, 科技楼跟小食堂后面也依次打卡。
　　一中的三大约会地点都逛了一遍。
* k; j% O$ V0 y4 t9 j　　就此圆满。
　　——
5 O- s2 ~- i& f0 s8 t5 R" W　　高三是飞奔人生另一阶段的最后一段旅程，一个很重要的关节点。
" u% x& x# v+ s- f4 C0 E　　免不了会去迷茫, 忧郁，害怕, 焦虑，彷徨。
7 `4 L6 s' J: _9 L7 Y3 |* o　　这是青春的疼痛，不是痛一次就不会再有, 而是一阵阵的, 反反复复，直到长大。
　　在那样的心境下，还要去承受学习上的压力, 会很难熬。
+ m  S% m: N9 o( N& S: q　　这个时候谈恋爱, 十个人就有九个人不赞同。
　　冲刺高考的时间里，呼吸都是紧凑的，在那途中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经营一场恋爱, 学习松懈了，情绪起起伏伏，造成的影响难以估算。
　　况且两个人在往前走的时候，如果脚步迈得不够整齐，不够平稳坚定, 很容易掉进高中跟大学连接的那个坑里，松开了抓在一起的手，各自挣扎着爬起来，踏上不同的人生路。
; e- V$ x4 L! n9 Q% x3 G6 s, w& w　　最终渐行渐远，再也不会有交集。
　　可是人的一生只有这么一段青葱岁月，太喜欢一个人了，就会很想得偿所愿，不愿意留下遗憾。
- S  e, y& q4 `4 P1 ?4 f" H' |　　宴好是觉得吧，恋爱要谈好，学习也要学好，他要自律，自制，拿起笔的时候少想江暮行。
, y& n+ _. S4 ?( _! J　　然而现实却要跟宴好唱反调，说到做不到。
　　按理说江暮行已经是男朋友了，每天都是同吃同住同睡，宴好应该能淡定点。
! g+ G+ F! y1 M7 y% j, C9 m! F3 v! m　　但宴好却一天比一天黏着江暮行，彻底耽溺在他的世界中。
, f- {" A- H5 r# ]5 M: D+ h4 B- i　　——
" P' N( U8 r( K  f　　宴好一篇阅读理解吭哧吭哧做了半天，超时了也没完成，总是忍不住地看一眼江暮行，摸一下，亲一口。
　　江暮行放下手里的书起身。
　　宴好一把抱住他的腰：“别走啊，我想你坐着陪我。”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扫视一眼：“四五十分钟过去了，你动了几笔？”
6 b( N3 P! z( k; i2 A　　宴好弱弱地说道：“好多笔。”
　　江暮行作势要出去。
( k& |  |" b7 o6 l: ^# V) Z　　宴好赶紧把桌子底下的两只脚拿出来，夹住江暮行，不让他走。
7 n# z5 v* x9 U) H, {  Z2 a0 S　　江暮行俯视他：“觉得自己稳了？”
6 k4 x: i0 Z0 F6 N5 U　　宴好扣住江暮行的裤腰，紧紧扒着：“我没那么觉得，你别给我加戏。”
- D+ o6 I, l! {% x7 I1 R　　江暮行：“……”
　　“你昨天的随堂测试，考了多少分？”
　　宴好嘀咕：“及格了。”
　　江暮行厉声问：“多少？”
　　宴好有种被爸爸训斥的错觉，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扯嗓子大声回答：“101.5！”
* j! E9 N* B" T# ?1 V) O  t2 m7 M　　江暮行道：“很高了吗？”
" H7 r: O5 r. s# A/ w$ |　　宴好撇嘴，他的英语已经不需要花时间搞了，本来就还行的理综上去了，最差的数学也不差了，势头非常好。
　　只有语文的进步最小，跟其他几科比较起来有点惨。
　　就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朋友，不受到父母关爱，也被兄弟姐妹们排挤。
( y4 s" b# x+ f8 Q7 n　　“我是真的不喜欢语文。”宴好唉声叹气，“散文跟诗集还可以看看，文言文看两眼就犯困。”
　　江暮行把钻进衬衫下摆的爪子捉住：“不着急，国庆之后你会有文言文专题训练。”
　　宴好：“……”
　　高三的学习很紧张，别人是放下语文补其他的，他是为了补齐短板死干语文。
　　结果还很不理想。
　　宴好叹口气，原来以为数学跟他有仇。
　　结果是他弄错了，语文才是，隐藏大BOSS。
　　宴好的状态有点萎靡。
　　江暮行摩挲着他纤细的手指：“虽然你昨天的随堂测试退步了，但是你作文分提高了，卷面也很整洁。”
　　宴好头顶的空血条开始回血。
　　江暮行吻一下他粉粉的指尖：“你把今天的阅读理解做完，早点上床，我读一篇喜欢的现代诗歌给你听。”
　　宴好的血条瞬间满血：“真的？”
( c% a$ R) i; A& d　　江暮行：“嗯。”
5 ^3 |/ N; d( M) C# d9 q　　宴好立马来了精神，边按自动笔，边说道：“那你去床上等我，一会我就能……”
　　江暮行打断他：“做完了自己对答案，再回头做一遍，要去领会去理解。”
$ L( e) H( ^3 s9 k/ g　　宴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知道。”
　　——
% d" w+ t2 y7 h　　有了鼓励，宴好的效率暴涨，没一会就做完了阅读理解，也按照江暮行要求的回头重做一次，并在过程中加以分析理解。
4 u) I0 N9 x. V' L% l  {　　完事后他把资料书一收，麻利儿地爬进被窝里，等着听诗歌。
　　江暮行问他喝不喝水。
　　宴好惬意地舒展着手脚：“可以喝，也可以不喝。”
　　江暮行下床给他倒去了。
4 Z; D+ D$ w: b　　宴好把放在床头的活页本拿手里摊开，上面记着一些病句，成语。
　　江暮行说多看多翻有用，那就有用。
　　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全身心去信任的人，很幸运。
+ I1 f' }% y: ~9 r% s, z　　江暮行端着水杯进来：“你在傻笑什么？”
; {9 c. ^+ F' }+ C2 N5 t　　“不用管我。”宴好满眼期待，“诗歌呢，快读吧，我想听。”
　　江暮行将水杯递给他：“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 j: {" X6 ~" L8 f& W6 C5 J! E: Y　　宴好伸出去的手一顿，这篇他也喜欢。
5 x# V. j. G! d: i/ o　　“我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江暮行靠在床头，语调平缓：“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 L# b9 {! `1 w  }　　宴好听得心血澎湃，眼前浮现了很多画面。
' z  G, R1 c3 Z  R　　有已经发生的，譬如他跟江暮行在海边看日出。
2 f% ~+ _8 n7 R! g& B4 _; F　　有没发生的，只是憧憬，譬如他们穿过银杏大道，脚踩着黄昏的余晖回家。
　　等宴好回过神来，江暮行已经读完了，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他怀里。
: z, }; C+ T- _( a! H, X! |　　江暮行推推他，没用多大力道：“起来。”
8 J" n2 }) M$ E; W: N3 K1 f1 O5 i　　宴好不起，就着这个坐姿喝水。
　　江暮行把被子上面的活页本收起来：“你明天放学跟我去书店买两本名著，上厕所的时候翻翻，记一下套路。”
- s) W. Y* k; Q　　宴好差点喷水：“班长，我是很相信你的，你让我这么做，坚持下去，我的语文成绩肯定能有所提升，但我想我也一定会便秘。”
　　江暮行：“……”
　　“那你自己安排时间。”
: X4 e. J) y+ Z! |$ R1 T　　宴好比了个“ok”的手势，脑袋在江暮行肩窝里蹭来蹭去，喝个水也喝得这么粘腻。
8 X/ g2 c/ l7 ~4 J) \7 u　　江暮行轻捻他的后颈：“今天的日记写了吗？”
2 j, X  e: \; A" `1 t+ T0 ]  o　　宴好把水杯放床头柜上：“晚安。”
7 e; w2 S- r/ k" v　　江暮行黑了脸：“写完再睡。”
3 {7 H! T& u7 Z# J7 w9 f3 f6 P　　宴好往床上赖。
4 e6 m8 y) |( w5 i3 ]　　江暮行扶着他的后背：“懒一天，节奏就会断掉。”
　　“断不了的，”宴好两眼一闭，“我的好班长，梦里见。”
　　江暮行在他耳边低语：“乖，听话。”
+ n5 l- f; c/ K( X: U/ O　　宴好从耳朵红到脖子，浑身一阵酥麻，不就是日记吗？我写！
　　美男计太要命。
　　——
  p! W4 B0 g; n' o- Q- j# n　　老师有句话没骗人，高中三年的时间确实很短。
6 V7 d/ M7 t( c* j% D　　高三尤其仓促。
　　几场考试之后，校服短袖换上长袖，T市的秋天悄然而至。
　　早晚凉，温差大，感冒高发季。
　　宴好就中招了，他不咳嗽，不发烧，就是打喷嚏，流鼻涕，鼻子擤得通红。
　　体质不行，只是个小感冒，全身就哪哪儿都不舒服。
. ^8 o# J3 h. a　　江暮行泡了感冒颗粒给他：“我让你早起，跟我一起跑步，你不干。”
% F* }; U$ X- G, t, O# W　　宴好一个喷嚏出去，卷子都湿了，他胡乱擦擦卷子，没好气道：“大哥，你五点不到就起来，谁受得了？”
: Q8 O& F7 s1 V　　江暮行对他的恃宠而骄选择默许：“那晚上吃完饭下楼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跑？”
　　宴好抽了张纸巾，呼啦一声擤鼻涕：“我跑了啊。”
6 F- |. Y# n& E" H- f! b　　江暮行沉声道：“确定不是老大爷遛弯？”
　　宴好隔着衣服亲亲他的腹肌：“我生病了，你还凶我。”
　　江暮行的呼吸微滞。
　　宴好扬起脸笑：“你要是真想让我锻炼身体，也是有法子的。”
9 q( P$ V5 R6 b, \- m. c' W" L　　江暮行二话不说就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一边。
　　宴好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平视的是小江暮行：“你都不想要我？”
$ Z$ u7 `  S5 s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哑声警告：“别惹事。”
　　宴好凑近点，吹口气：“我不惹事，我惹你。”
　　江暮行的额角猛地跳动。
6 z5 o! {' H3 P" i　　宴好还想继续招惹小江暮行，就被扣住后脑勺往后一拉，唇被咬住，又疼又烫。
- h$ X: ^, @# {& ]' j8 g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江暮行要去看。
' j6 R3 j; P4 f; [8 e　　宴好缠着他，鼻息湿乎乎的：“别管。”
7 l9 w9 ]: x* `6 [　　手机响了一会，安静不到三秒又响起来。
1 n! X3 p+ T& C4 h  x: E) O8 g" f　　《最幸福的人》副歌一直在响。
, p9 m4 t' x! g) Y9 W, ^　　江暮行捞起宴好，一边抱着他吻，一边够到手机转开屏幕：“是你发小。”
: Y) S$ _  ]$ v" Q　　话落就放开他：“接电话吧。”
6 P" ^* W: }4 B: X9 ?　　宴好不满地搓搓脸，他接通电话，还没出声，只是喘了口气，杨丛在那头就炸了。
　　“卧槽，你干嘛呢？”
  Z! p& k/ W4 h  _$ G( t$ L　　宴好坐回椅子上面：“没干嘛。”
　　杨丛“嘁”了声：“你张口就是毛片，还说没干嘛，当你哥们是智障？”
! P: c. `" }+ H9 F! x3 ]" c　　宴好吸吸鼻子：“看个屁毛片，我在写卷子。”
　　杨丛一副“我懂我懂”的口气：“边看边写，不耽误。”
　　宴好：“……”
( d- O$ T* i3 o7 w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到你公寓楼下了。”杨丛说，“不光我，宋然也在，就是跟你说声，我们带了菜来的。”
　　宴好挂了电话看江暮行：“听到了吧。”
　　江暮行转身往房门口走。
0 v! [, q( ~* ]" G  K- z2 |2 o: p　　宴好拉他的手臂：“再亲会儿。”
/ u( f6 U5 I" X, b6 Y8 w% B1 a4 Z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拨开他的手阔步出去：“写你的卷子。”
　　“你把我的嘴巴咬破了。”
" d/ l( c. A9 f' |　　宴好在江暮行回头看过来时，伸出舌尖舔过下唇，“出血了都。”
9 u9 u2 W1 V  e  I　　江暮行的眸色骤然深下去：“你给你发小发个信息，让他们在楼下溜达一圈再上来。”
& h7 c  d7 N- S

% O5 H) ^# Q+ z4 l' Y第63章
　　宋然知道宴好能从垫底打上来, 是找了很厉害的家教, 他以为是每科一个，一对一的指导。
9 Y  F. I2 X, S+ h: [. n# J　　哪晓得家教竟然就是他同桌，六科全补。
7 `# I) t! T, ~　　要不要那么牛逼？
　　而且江暮行还搬到了宴好那, 跟他同住。
: {$ V- G, Q  |) u  X' s9 O　　这一点在宋然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只有日夜辅导，严格监督, 宴好的成绩才能只上不下。
; L! ^, u5 r3 \' U1 O　　每天一节家教课是做不到的。
　　宴好现在已经成为一中富二代们的偶像了，自从他高二期末成为一匹黑马以后，高三开始的大小考试一路直奔。
　　那些声音渐渐减弱, 想看他笑话的人越来越少, 正视他的人越来越多。
　　一次考得好可以说是抄的，两次是侥幸，三次四次, 那就是实力。
- g3 n  G+ R2 `2 s  H! l4 F. C, ]: i　　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一个当初只考到自费线，花钱买进来的人，的确杀到了前线的战场, 来势汹涌。
　　搅得班里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 f+ v7 C4 N$ _! i% T( N# @　　宋然不认为江暮行那么对宴好，是因为无比丰厚的课费。
　　可别的原因，他也想不出来。
! ^* u' h' u5 Y! J+ E( p7 f0 f  E/ t　　哪怕是很特别的朋友，未免也太用心了。
　　——
! a) n  ^. s9 r, S　　宋然进公寓就有种很违和的感觉，哪里很不对劲, 却又捋不清，他跟着江暮行进厨房，把手里的菜放台子上面。
  X) ]/ L% `/ K, ?1 X　　“老江，你瞒得够严实啊。”
　　江暮行拿水壶烧水：“瞒什么？”
0 T4 [* D; D; @3 S1 z" M　　宋然倚着台子边缘：“你给宴好补课，还跟他住一起，这事儿提都没提过。”
" [/ S+ Y" Q9 J  \　　江暮行的声音被水声冲淡：“没什么好提的。”
( a0 T) {( P  J7 D( j. h　　“……”
& d2 c+ G" X! X7 ~9 s* i1 X　　宋然环顾明亮的厨房，碗筷都是成双成对，冰箱上有两张天蓝色的便利贴，老江的字，提醒宴好鲜奶从冰箱里拿出来要先放放再喝，蔓越莓干一次少拿点，不能多吃。
( _( z. p" o, ?/ a　　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突兀地窜出来，在宋然心里疯狂生长。
, j8 Q. a3 u% O6 |4 K1 l# S, @8 {6 j& t　　“老江，你对宴好，”宋然顿了顿，“太好了吧。”
" D1 w* C: _" G3 c* \! o' m　　江暮行把水壶的插头插上：“好吗？”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一闪，有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探究之色：“不能再好了。”
6 [. l8 m( r- E" C1 C. f　　江暮行低笑了声：“我不觉得。”
　　现在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身上的债没还清，也没完成学业，能为宴好做的很有限，怎么可能是不能再好。
5 j5 Q/ a) B% _2 {　　还远远不够。
: L6 a$ a% S' X/ Z7 K9 @　　宋然不知道好友心里所想，他没放下这个疑惑：“不觉得？那你还想对他怎么样？我要是有个学习差的女朋友，估计都做不到你这样子。”
　　江暮行不置可否：“只是学习上的辅导而已。”
8 O% p6 j7 {5 A6 v　　“而已？那会你给我表妹辅导数学，我舅想让你多带一科化学，课费方面可以翻倍，”宋然说，“你拒绝了，说是有压力，会耽误自己的学习。”
　　“怎么到宴好这，你就能六科全带，还不觉得有什么？”
( M7 R, V5 a  [" Q　　江暮行轻描淡写：“我保送了，高三有时间。”
　　宋然闻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保送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哪个学校都没接受吗？”
　　江暮行：“暑假里改的主意，前不久才办好手续，教务处没公开。”
6 Z+ N/ l% N% r4 f　　宋然：“保送的哪？”
$ |, g# r' p0 D5 B. {; J9 d) h　　江暮行：“A大。”
" L* l, |" ~; E. t! t3 C2 \5 m　　宋然：“那上了大学，咱还能偶尔出来搓一顿。”
- \8 b8 q; c0 K　　江暮行点头。
) `2 E3 P! E! A9 S0 X. m! D; |　　宋然一边消化着这个消息，一边好奇地问道：“宴好的志愿是哪？我看他那势头，怕不止是考上本科就行了吧？”
( w* b, T9 z  h/ N0 X) S0 D9 V　　江暮行没回应。
　　宋然也没多问，明年高考后就知道了。
　　“我那个科大保送了，还要把报名记录跟高考成绩录进档案里，虽然已经签约了，考多少都不影响上大学，但也不能考差了，不然丢人。”
, c% K. T1 F" [+ n　　宋然推推眼镜：“A大是不允许保送生参加高考的，老江你完全可以利用高三时间做自己的事了啊，打打工给大学做准备，或者想考点什么证就去考，给我表妹补课也行啊，她说你又帅又会讲题，崇拜的不得了，我舅找的别的家教她都不满意。”
　　“像张程他们保送的学校也不用高考，现在都开始不怎么来上课了，架子鼓吉他等各个班的报，等着去大学浪荡泡妹。”
! a( d1 O" @- j3 T( d' Q　　江暮行打开冰箱：“我在给宴好补课，必须去学校，我要了解各科老师的复习进度。”
- G2 `0 |2 R0 H, l4 k　　宋然：“……”
　　“整个高三都给他补课，一直送他上考场？”
　　江暮行坦然：“对。”
- [3 Q' s0 t0 h7 I% o, i　　宋然愣了下：“你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不做点别的吗？”
　　江暮行淡淡道：“做不了，辅导计划排得很满。”
　　宋然感到万分惊讶，老江的家境不好，时间对他来说很宝贵，用在学习上的很少，大多都放在解决生存上了。
- U& l8 n% P) w# U8 @" I  I　　现在却要用一年的时间，来辅导一个人。
　　高三最后一年，只做一件事。
　　——
" W; }1 C+ g9 [* q　　太玄幻了。
+ T$ D6 `# {) d1 O, K　　宋然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块记忆片段，之前老江跟他透露过“我有个朋友”系列。
0 b; X1 ^% E  D8 A) q8 L* T　　老江有个年级查无此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心思，并且不安分的心上人。
1 Z1 C0 o2 o$ M9 A& k7 T　　现在是什么发展？
: d' G: r# {" y" x  K/ v9 b. |　　已经踩着高中的尾巴躁起来了吗？
, p8 T( S4 N/ L7 y& `% A* K# R　　可老江依然是老样子，对于示爱跟表白一律当场拒绝，毫不拖泥带水，周围也没有出现能够匹配他心上人这个标签的女生。
3 g, X9 X% B1 Q  W" J　　哪怕是笔友，也会有蛛丝马迹。
" t0 R  M3 |; i7 D& T　　宋然产生了某种极其古怪的混乱，他把眼睛摘下来，拽了衣角擦擦镜片，斟酌着询问：“老江，你跟宴好……”
　　江暮行目光暗沉地看过去，带着一股异常逼人的压迫感。
3 g3 \$ w* S1 w! [! c　　宋然的思维空白，忘了要说什么。
　　江暮行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道：“冰箱里有喝的，自己拿。”
　　宋然反应过来，戴上眼镜问：“都有什么？”
4 [( \! j0 P1 G" T3 L  p! @: P7 E　　江暮行说道：“莲藕汁，可乐，椰子汁，汽水。”
　　宋然打开冰箱，在一排饮料里看到了一盒鲜奶，他伸手去拿。
7 g3 B% J/ `! H; z4 W# B1 d　　后面响起江暮行的声音：“那是宴好的。”
　　“……”宋然默默把鲜奶放下。
4 ]5 j8 q/ w/ E1 P- t* C/ `& I　　“不过话说回来，老江，即便有你这个大神在一旁辅助，当事人的心思如果不在学习上面，说了也不听，照样没用，关键还是看自己。”
. a1 ~, ^2 l/ @  g9 y　　宋然拧开汽水盖子：“宴好是下了苦心的啊，不光很努力，还聪明。”
- q1 @, f1 g9 z, I. {　　江暮行薄唇微掀：“嗯。”
　　宋然错过了江暮行眼里一掠而过的骄傲，他瞥见垃圾篓里的感冒颗粒的袋子：“你感冒了？”
　　水开了，江暮行拔掉插头，提起水壶，往保温壶里倒水：“是宴好。”
　　“我也有点感冒，头疼。”
: P: a' G: J! F0 u+ o5 L　　宋然靠着冰箱门喝口汽水：“杨丛那家伙大清早就叫我去逛菜市场，他自己第一次去，说要买鸡，让我帮忙挑挑，你说我能会吗？我也就分得清公鸡母鸡……”
) X( D; a# W. z6 s; G　　——
' R" M' E& t- i0 _" ?　　房里，杨丛打了个喷嚏：“靠，老子被你传染了。”
　　“滚吧。”
　　宴好一脚踹过去，江暮行跟他接吻都没传染。
　　杨丛指指他通红的鼻子，不给面子地嘲笑：“好哥，你这胡萝卜比昨天更红了。”
8 G" F# M) z: o% f　　宴好话到嘴边突然蹦开：“你裤腿上什么东西？”
, T. o4 |: Q( k　　杨丛低头一看，黑黑一小坨：“操。”
8 r, B# M" ^. x$ \( ~　　“这好像是鱼的内脏。”
" I: l) C0 E2 D4 h/ s$ d5 m# l　　杨丛确定以后就是一连串的“卧槽”，要了命似的拿纸巾擦。
　　宴好看得眉心直蹙：“你买鱼了？”
8 Y& t: U% z7 t3 ~; D　　“买了条乌鱼。”杨丛把纸巾丢掉，“中午让张阿姨给你烧汤。”
$ n7 O% Y. M. w* N: |: f　　宴好恹恹道：“我不想喝鱼汤。”
　　杨丛翻白眼：“行了朋友，别挑了，你哥我感冒，你连根毛都不给买。”
　　宴好：“……”
　　“毛还要买，你满腿都是。”
　　杨丛切了声：“毛多那啥强，懂不懂啊你？”
　　宴好停下转笔的动作，江暮行毛也挺多的，小腿上面，配着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荷尔蒙气息就很猛，非常有男人味。
& I3 m. U  a9 B( q9 k  o9 V4 L: U　　强不强的，他还没体会过。
5 h& c6 n- Z* d# h7 `2 T　　纸飞机都不跟他玩。
( X9 N2 R! J! s4 J8 X. N8 l　　江暮行太小气了，也太能忍，举高手的时候都面不改色，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 @5 a, ^5 A# X0 h　　宴好咬着嘴角想，还要等多久才能办事儿呢，不会要等到他高考完吧？
　　那会把他等疯的，不行，等不了。
　　杨丛忽然把一张帅气的脸凑近：“小好，你嘴怎么破了？”
* ?" g6 g8 }# }: U$ s　　“馋的。”
; y8 f; D1 s, l; ~/ H　　宴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这两天感冒没胃口，都没吃什么东西。”
# j3 V/ s8 Z8 |, V  Y% u5 q　　杨丛信了。
0 c8 ^- G) B; T- _. q5 E; ^; K1 ^" _　　宴好把心放肚子里，傻孩子就是好。
% N3 n) X; f7 s8 A2 [　　下一刻就听杨丛冷不丁地来一句：“那是谁的？”
# v1 |- D9 C! @3 D( h　　宴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枕头边放着一条睡裤，江暮行的。
" A4 W: y! X( i/ O! e/ _& s　　“我的啊。”宴好说。
8 P& E3 N4 A( E  X2 i　　杨丛这回没信，他大步过去，捞了睡裤在身前一比：“我穿都要长一小截，你怎么穿的？”
　　“就把脚套进去穿呗。”宴好一脸的淡定，“大点的穿着睡觉舒服。”
7 x' W2 Y  m7 p- X* }- P8 C/ s2 A　　“别管睡衣了，你过来帮我看看电脑，最近有点卡。”
　　杨丛立马被转移注意力：“江暮行没给你弄？”
　　宴好滑着椅子去开电脑：“他不会。”
　　对不起了，男朋友。
% U0 c( K# _) H4 J/ v　　杨丛立马嘚瑟起来，身后的尾巴摇成螺旋桨：“关键时候不还得看自家兄弟。”
　　“是是是。”
  n5 |7 a6 A/ L: b) g0 D　　宴好挪到旁边：“来吧，兄弟，帮我整整。”
　　杨丛过去：“你不是有笔电吗，干嘛还用台式的，键盘都敲成什么样了都。”
% T" F* D( B9 N5 r8 P# c　　“台式的用着有安全感。”
) @( g7 D* C. P6 F" T( p　　宴好趁杨丛不注意，用扯被子盖住了江暮行的睡衣。
5 L1 `( }1 _) I　　发小智商不行，好骗，待会宋然进来看到了，一准完蛋。
　　宴好自从跟江暮行好上之后，心情就很矛盾。
　　对宴好来说，江暮行就像是世上最好吃的糖果，有太多的人想尝一口，只有他吃到了，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糖有多甜。
　　却又不想被人发现，想偷偷的吃。
  r$ U( N' h# S7 u　　“你电脑桌面是怎么回事？”
　　杨丛的鬼叫声让宴好回神：“不是好好的吗？”
' Z& O2 P. _. b& B4 j1 J$ @$ F　　“好个鸟。”杨丛说，“以前你都乱糟糟的，图标这丢一个，那丢一个，我说N次你都不改，现在你看看，分得整齐又严谨，我他妈汗毛都站起来了。”
3 q$ r) d' f0 @　　宴好垂下眼睛：“事到如今，我就跟你直说了吧。”
0 |' F4 B) r. p　　杨丛扭头，屏息凝神。
  P2 ~2 P1 s0 O$ v, ?　　宴好轻轻叹气：“我被附身了。”
　　杨丛：“……”
　　——
　　电脑是江暮行在用，宴好高三就戒电子产品了，策略还是劳逸结合，只不过“逸”是黏着江暮行要亲要抱。
　　充电一样。
) D6 T3 ]+ n9 m/ ?  |  K　　宴好擤鼻涕：“桌面是江暮行教我整理的，他觉得我原来的太乱了，东西不好找。”
　　杨丛扯动嘴皮子：“怎么他说了你就改？”
& i, F2 D" t" G+ B$ {) b　　“学神啊，偶像。”
　　宴好理所当然，很直率，没一点遮遮掩掩，不会让人生出微妙的感觉。
- x; q9 j# g3 m, Y1 I+ o' `2 k　　杨丛看宴好那样，就没多想，他抓着鼠标点点戳戳：“电脑里干净得一逼，已经没东西可清了，怎么会卡？”
$ `( s5 n) _7 K; y　　宴好噎住：“不知道。”
　　杨丛狐疑地扫了扫他，正想说话，江暮行跟宋然进来了。
# \# _9 c. C) N& q5 Y+ |　　“房间好大。”
7 F5 t3 q  [0 e5 L" Y+ W　　宋然四处打量：“宴好，你睡觉要抱着兔子睡啊。”
　　他拿起床头的两只兔子，一只是灰色的，有点旧，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很软，另一只是深灰色，两边的耳朵不对称，手感一般。
　　“兄弟吗？”
& h% q! o' Q, d: o, j8 R7 f+ a　　宴好不假思索道：“不是，它们是一对儿。”
　　一旁的杨丛耍打火机的手轻顿，他都没注意到这个事，小好的兔子多了一只。
8 C, U0 W( f' K# ~　　什么时候多的？
　　——
; _$ x8 c! e2 N0 k　　午饭后，宋然用宴好的电脑打游戏，说是网速好，没延迟，想感受一把柔顺丝滑的攻防。
9 L# s6 Z- ^  p- Q1 S+ C# P　　宴好忙着做卷子，江暮行监督。
- x+ ~- t- v  \/ w. x　　杨丛在厨房洗圣女果，一小把洗了半天。
) \# {' Q" a  m　　张阿姨心疼水：“小杨，你放盆里洗，别对着水冲。”
9 Q- v( r8 s, c+ ^$ _' ]　　杨丛左耳进右耳出：“阿姨，江暮行对小好怎么样？”
　　张阿姨不明所以：“蛮好的呀。”
　　杨丛咧嘴：“怎么个好法？”
* b% \. w' @: M! I　　张阿姨：“……”
* v; ]! U, h) w1 N! B, W. T/ f　　“虽然我待的时间不多，不过，我看过小好跟小江相处，两孩子很投缘。”
3 M8 B& C- X$ S4 k0 T9 t* [. c  q8 S( S　　张阿姨手里的抹布一抹碗口：“小好听小江的，小江也听小好的，两人没闹红过脸，不拌嘴，那是真的亲……”
7 c+ W3 g8 ^% }8 p. h: f  f0 U2 A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全当唠嗑，不知道旁边的男孩子听得心惊肉跳。
　　说了会，张阿姨停下来，有一点犯嘀咕：“小杨，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7 n# m/ a) m; a　　“没怎么，就随便问问，阿姨你也别把我问的告诉小好跟江暮行，省得他俩想多。”
. H' ^$ C9 x; ?+ K0 p　　杨丛把圣女果丟进玻璃碗里，上阳台抽烟去了。
　　隔壁是客房，原来是杨丛在这儿的小窝，现在江暮行睡。
　　这会宴好在里面复习。
　　杨丛叼着烟蒂插兜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他搔了搔寸头，抬脚走到角落里，背靠砖墙吞云吐雾。
　　片刻后，窗户里飘出笑声。
　　是宴好的，笑里带着少年人的赤城炙热，复习都能那么乐呵，似乎一点也不苦累。
　　接着是江暮行在讲题，乍一听跟平时一样冷漠寡淡，多听听会发现不一样。
: r# k7 K) B/ `/ j0 o　　江暮行的声音里面是有情感的，仔细去抽拨，会找出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有一瞬间，杨丛的眼前飘过很多画面，又乱起来，仿佛坏掉的电视机，掺杂了很多雪花点，他嘴边的烟一抖，掉下来一撮受惊的烟灰。
6 l& ~- J$ R$ e: ?% e9 [9 e　　——
( L, n6 e% a0 L/ s" Z' X2 C　　那天之后，杨丛看起来还跟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宴好却怀疑杨丛知道了他跟江暮行的关系，他不止一次的想试探一下，都因为种种因素没成功。
  O4 t# E- }& r$ f% b+ z　　宴好甚至察觉杨丛有意无意地逃避那个话题，他就没追赶。
. b& v; ^0 I7 ?. P% x+ v　　“同性恋”这三个字后面贴满了负面又难堪的标签，被称为惊世骇俗的爱恋。
" d. l9 V7 B. ?9 v　　宴好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不是他主动交代，就是杨丛自己发现。
　　他以为杨丛会第一时间跑到他面前，求证，嚷闹，劝阻，或者气到咒骂痛哭。
　　毕竟是个暴脾气，刀子嘴豆腐心，直来直往的性子。
6 R2 ?3 g7 q$ A* ], T( q9 G　　宴好没想到杨丛选择了自我压制，自我梳理。
4 m2 S  J2 X3 w3 }( f8 |) c, I4 p　　成长的猝不及防。
5 a6 C" J( [: U) W. e  Z　　宴好相信杨丛会接纳自己。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兄弟。
　　不管杨丛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好心理建设，宴好都能等。
) s' q% {3 h! j* z* d8 K$ ?. N: w　　过了九月中旬，杨丛翘课的频率高了，网游世界跟篮球场是他活跃的场所，成天的逍遥自在。
　　高三了，学习方面几乎全靠自觉，老班也不管他。
! _: q  j: A7 o5 w7 @7 U  J2 F5 E　　夏水的身体有些不好，总是请假。
7 s* c, L8 n5 B: S3 B　　宴好在周围几乎没了说话的人，手机又在江暮行那，座位隔得远，小纸条也传不了，他只能靠刷题背公式打发时间。
　　——
　　时间流逝得飞快，国庆如往年一样，闪亮登场。
9 @- s* {* V# f# O9 n　　宴好要去爸妈那，这个计划没有变，大概是受到了江暮行的影响，他也不知不觉去规整生活。
　　出发前一晚下起大雨，稀里哗啦地持续到了天亮，吵得人心烦气躁。
　　宴好吃完早饭就要走，不然赶不上航班，雨还在下，他找的一个车龄较长的老师傅来接自己。
　　江暮行没收拾餐桌，而是去换鞋。
　　宴好跳起来趴他背上：“别送我了，你晕车那么厉害，来回跑一趟受罪。”
　　江暮行把他往上托托：“没事。”
% y' D3 O" A. b# ]' C　　“有事，你是我的，你难受，就是我难受。”
　　宴好搂着江暮行的脖子，在他耳边吹口气：“听话啊。”
　　江暮行的气息略沉：“真不要我送？”
　　“真不要。”
　　宴好蹭蹭他的发丝：“我年年飞，很熟练的。”
$ f  {; z1 b9 h　　江暮行沉默半晌：“那送你上车。”
7 I) n; C$ ~" @3 ^- _  s　　宴好说好吧，他抿抿嘴，像个要去征战沙场的丈夫叮嘱妻子。
1 G  N* [: i' b: Z　　“我就去待两天，你乖乖在家等我。”
　　“趴好。”
6 D1 x; \( T! G: ?0 C8 \　　江暮行背着宴好弯腰蹲下来，拿了鞋柜底下的运动鞋松松鞋带。
% m  T0 H: C  b! G8 q* s　　宴好看江暮行给自己穿鞋，心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z4 [6 I) O' W! L, V! O1 X: t; \　　“你会一直对我好吧？”
2 z2 h( x, R8 C3 q* T1 T! b6 |　　江暮行修长的手指勾着鞋带，打了个流畅的蝴蝶结，换另一只脚。
6 e1 l" D9 V( O$ b5 F　　宴好咬他耳朵：“跟你说话呢。”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自觉加重力道，把江暮行的耳朵咬出了渗血的印子。
　　几天都消不掉。
, T# g. J1 l" r0 N) y　　江暮行这才出声：“起来。”
3 d8 ]2 d* T5 l; W( g5 ]/ ?- O　　宴好八爪鱼一样扒着：“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要说会。”
; p3 B& d! U# @; d4 l' r) Z　　江暮行开口：“会。”
　　宴好顺着杆子往上爬：“多说一点。”
) m( n9 u  r' {) s' j　　江暮行低头换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 h# H5 h$ W2 Z. f7 }　　要好对他的岔开话题很不高兴：“没了。”
　　江暮行又问：“该带的东西都带了？”
1 K+ X) p; O6 }5 x3 S$ `　　宴好反问道：“不是你帮我检查过了吗？”
, z  B& t/ U1 V7 C3 b5 Y　　江暮行扶额。
　　“我还没走，你就想我想的魂不守舍了？”宴好头往前伸，想看江暮行是什么表情，有没有脸红，却被他一只手扣住了脸。
4 i3 Q9 A6 Q2 S$ P4 J* v' E　　“干嘛不让看啊？”
# `! m! }2 _+ [, R9 z　　宴好亲亲江暮行的掌心，长叹一声：“你这样子，我感觉你要在我背上刻一行字，儿行千里母担忧。”
; q9 B- C2 n& b$ l% p9 Q% ^　　江暮行：“……”
　　——
　　到了楼下，宴好就不让江暮行送了：“雨很大，就到这儿吧，你不要下来了。”
　　说着就从江暮行手里拿走背包。
' b# T' E2 L* ^1 T/ [* F: E4 b　　江暮行皱起眉头。
$ z) x! W% h( e" N4 c　　宴好怕他生气，忙哄道：“车已经到小区门口了，我过去就走。”
1 I4 l  L$ W2 A. G) g+ B　　江暮行看了他许久，嗓音低低的，有些许沙哑：“落地给我电话。”
  z/ G2 L. x0 {- a; T7 G　　宴好摇头：“那不行。”
　　江暮行的面色冷了下去，尚未言语就听宴好说了句：“不能只是到那边才找你，一会我上车要给你发信息，一路发到机场，登机前也会告诉你。”
, y9 m- d/ q% D3 m　　江暮行的轮廓变柔和：“好。”
　　宴好撑开蓝色雨伞，挡住他跟江暮行。
　　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
　　宴好浸泡在离别的思念里，以后都不要跟江暮行分开了，他挥挥手，声音里的鼻音很重，压抑着难受的情绪：“我走了啊。”
$ _" M7 X7 A- D6 l7 D& }1 m: X7 x　　江暮行颔首：“路上注意点。”
# B8 a3 S& [% R　　“放心，两天后，我保证把你男朋友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3 W. ~) n, n8 k# c' {$ h　　宴好笑着走出楼道，下台阶朝着小区门口走去，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嘴角也压了下来。
　　希望爸妈能听他说完他想说的，希望一切顺利。
. Y+ ]( |' I6 j$ K. x& T% p　　没走多远，宴好不知怎么就蓦地停下来，他把伞上抬，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楼底下。
; a6 Q+ `, ], I! N+ c) |　　江暮行果然没有上楼，他就站在原地，身形挺拔，高高帅帅的，面上好像没有表情，又好像有。
　　宴好穿过雨幕跟江暮行对视，心头猛地一跳，后背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热汗。
  _3 p# M! w4 V, w& X1 l　　江暮行是不是猜到他这一趟去干什么，怕他放弃？
　　却又不说，不想给他压力，让他自己选择？
　　宴好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把伞往下放放，用左手拿着，背过身往前走。
　　大约走了两三步，宴好就把右手垂下来，掌心朝向自己，五指收拢，握拳，竖起小手指。
7 h0 l& q0 W/ m! Y2 h6 t　　接着就把小手指弯曲，竖起大拇指跟食指。
　　最后竖着的是小手指跟拇指。
  B$ Y4 t; d- x: x2 k

3 _  [2 y: E% O第64章
1 G" }$ c( |( T3 H4 h　　宴好到他爸那儿就开始补觉, 睡得昏天暗地, 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还在国内，无意识地往旁边挪蹭，没碰到温热精实的肉体, 只有微凉的床被。
　　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宴好刚清醒就给江暮行打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他嘟囔着：“我睡了一觉，人都睡晕了。”
( B1 h! z4 {/ Y1 v　　江暮行那头是晚上, 他在看新闻联播：“你爸妈呢？”
　　“都在公司里忙事情。”宴好伸了个懒腰，“跟你说啊，我爸的秘书给我买了一个水晶球。”
　　江暮行：“……”
  [6 s5 t) n- x　　宴好侧身夹着被子一角：“就那种粉粉的飘雪旋转木马, 八音盒是千与千寻, 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 Z: U% \8 o3 u' w8 \6 H. k　　江暮行说道：“你可爱。”
% [7 w% {; f+ M+ j　　宴好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那以前怎么买的是书，没买那玩意？”
　　江暮行还是陈述事实一般的语调，并没有掺杂暧昧花哨的东西, 显得冷静严肃：“现在的你跟以前相比, 要更可爱。”
　　宴好：“……”
# ^$ b0 u" @8 q2 H3 ?　　“我觉得你在糊弄我，但是我还挺喜欢的。”
　　江暮行靠在沙发里：“起来吃点东西吧。”
　　“等会儿。”宴好打了个哈欠，“跟你说啊, 我做梦梦到你了。”
5 H4 Z( s" f' o) S. q0 o0 g' c- t　　电话里是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几乎快把江暮行的呼吸声遮盖住了，他没出声。
  x) k/ i/ E+ o, e0 {( @　　宴好教小朋友一样：“你要问梦到了什么。”
; q9 J/ n; u' S# \1 v1 ~3 o　　江暮行配合道：“梦到了什么？”
6 t# \# x* h0 \) b9 I, W! |! [　　“我梦到你在我们班教室门口，”宴好回忆着梦境，断断续续, “是很多年后了，梦里的你体格比现在还要成熟很多，头发打了蜡往后梳，就那种大背头，戴着黑边眼镜，穿的是一身深蓝色西装，正式又英挺禁欲，你就站在后门那里……”
/ R: W8 n; d- L5 O+ P% W' X　　江暮行微阖眼：“嗯？”
" D) w. P" j5 G  [7 ^7 @$ {　　声音低混，尾音漫不经心地上扬些许，十分性感撩人。
　　宴好对着手机的那只耳朵烫烧，他蹭蹭被子，声音小小的：“你喊我的名字。”
$ y  w  {" B3 U5 [) h: O& g  Z' G　　江暮行喉头一动，听他说道：“当时正上着课呢，老师让我出去，我刚起身走到你面前，你就一把抱住我，哭着喊我爸。”
　　“……”
　　宴好：“我吓醒了，然后我又做梦……”
　　江暮行打断他：“行了。”
　　宴好：“让我说完。”
/ r2 _6 E5 m' ^1 U  Y　　江暮行：“你第二个梦是我弄你。”
　　宴好：“你怎么知道？”
! s5 b1 q7 H$ Y7 ?0 Q; u- `: [　　江暮行：“还能喘的再大点声吗？”
% O. J3 A2 h; u& {7 D; T+ Q2 o$ Q　　宴好用行动告诉江暮行，他太能了。
　　这通电话染上了色彩，填充进去粗重的喘息跟激烈的心跳。
$ n1 g5 D$ g' J& I; ?2 B5 f　　宴好是成心的，他就是要江暮行知道，我想你想的难受，你也得陪我。
　　——
2 k8 J( I7 F1 t( }　　快一点的时候，陈秘书接宴好去了酒店。
　　包厢里都是商界的名流，宴明城把儿子接过来，一是刚好有个饭局，二是趁机让儿子露个面。
　　宴好进了包厢就不再是普通的高三生，而是CLM老总的儿子，他一言一行都非常有教养，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没有给他爸丢人。
　　推杯换盏间，宴明城笑的时候越来越多，商场尔虞我诈，虚虚实实的难以分辨，没真朋友，只有利益合作，但他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还是忍不住心情大好。
　　饭局后半段，宴好出去透气，很意外的在走廊上碰到一熟人，汪霏霏，汪局长的宝贝女儿。
& y0 g* H, ^6 Q　　汪霏霏是一头红发，烟熏妆大耳环，黑色长靴搭着修身连衣裙，还挺短的，露着两条大白腿。
　　宴好差点没认出来，印象里的汪霏霏不化妆，头发是黑色的，很长很直，瀑布似的，总是穿长到脚踝的半身裙，配个衬衫或者毛衣，显得淑女又文静。
　　汪霏霏拽拽裙摆，很尴尬：“你怎么在这？”
6 Z- H/ q! ]5 W" Y　　宴好指指左侧一间包厢：“吃饭。”
　　汪霏霏拨弄发丝，“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 ^( e$ E1 T% z% m　　宴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想必跟朋友一块来的：“就今天，国庆放假。”
　　“哦对，国庆，我都没想起来这茬。”汪霏霏笑着说，“你听我爸讲了吧，我年底就会回国。”
3 y6 Q% U; B- c! J: P5 ?　　宴好点点头：“听说了。”
　　汪霏霏感觉到了他的疏离，脸上的笑意一僵：“小好，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是今年端午，也没过多久，怎么感觉你变了好多。”
　　“变了好多吗？”
　　宴好挠脸颊，自言自语：“可能是暗恋修成正果了吧。”
　　汪霏霏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谈恋爱了？”
2 {& Z% k. W- W' g  J# Q  U- F% T& n　　宴好大方承认：“对。”
　　汪霏霏又笑起来：“那你是初恋啊。”
　　“高三谈恋爱，我都不敢，你可真想得开。”
6 `+ T* E' V# I8 s9 E) C& b　　宴好也笑：“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呢。”
　　——
　　汪霏霏放松下来，手搭他肩膀：“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等我回国了，把人带出来介绍介绍啊，我好歹是你未婚妻。”
% m/ Q& C6 r+ H- T　　宴好不笑了：“扯。”
. H0 j7 ~; [; m　　“扯什么，小时候你亲口说的。”
　　汪霏霏知道他是个乖张的性子，阴晴不定的，早习惯了，这会看他翻脸，也没太当回事，继续道：“你画的结婚照我还收着呢。”
　　这是假的，那画八百年前就没了。
　　汪霏霏比宴好大两岁，今年刚二十，在国外男朋友一个一个谈着，感情上自由奔放，可他们都不在她的结婚对象范围以内。
　　她的观念是三十岁之前随便玩，过了三十岁就找个人结婚打发家里，宴好是她的理想人选，从没变过。
　　家境好，长得也好，性格差些就算了，反正结了婚还是各有各的生活圈。
　　汪霏霏还想找个机会亲自教宴好从男孩变成男人。
　　没想到他竟然在高三谈恋爱了，已经有别的女人抢在她前面做了这件事。
7 Q# D( C9 P4 }: ~; Q　　看样子是在热恋中，很盲目，却不知明年毕业就会分手。
　　汪霏霏正想着，耳边传来宴好硬邦邦的声音：“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没什么未婚妻。”
7 ]9 [; f$ R6 Y  ]) N( {( H4 \　　宴好的脸色很难看。
0 T6 r+ U3 H+ |5 k7 Q　　汪霏霏被刺激到了，不禁好笑：“你十八岁谈场恋爱，还当真了？”
　　宴好拨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眼里没有光亮，像寒冬腊月暴风雪来临之前的天色，又阴又冷。
6 L4 z# p$ @$ O( Q' F) d0 }　　汪霏霏心里发怵：“算了，你现在的状态，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过不了多久，不用我说什么，你自己就能……”
　　宴好没等她说完就走了。
　　汪霏霏有些后悔说了那番话，不该说的，热恋中的人，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自己有多真情实感，不在一个频道上。
　　眼看宴好快走进卫生间了，汪霏霏小跑着追上去：“小好，你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3 n( |# [# N  j" `; L. F0 J1 ~　　宴好头也不回。
0 r2 c+ M% s0 ]( D9 u4 K　　汪霏霏不依不饶，高中生的爱情太稚嫩了，禁不住诱惑跟风雨，或许只能维持几天，几个礼拜，一两个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根本撑不到明年毕业，她可不想因为这么点事跟宴好把关系搞僵。
8 _; C2 x/ ]" U9 k. r　　——
　　宴好被汪霏霏拦住，情势一触即发。
　　宴明城赶在这节骨眼上出现，问是怎么回事。
　　汪霏霏讪笑着解释：“叔叔，我才知道小好谈恋爱了，就说了两句他不是很喜欢听的话。”
5 }, o8 O* A& L　　宴明城看一眼儿子，尽管他很好奇是什么时候谈的，对方是谁，但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聊这个事。
* h% i0 Z1 P0 M# I　　自己儿子，自己袒护。
% m4 _6 A$ B2 H" F3 R+ D　　“成年人了，谈恋爱就谈恋爱，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宴明城就这么一说，儿子的眼睛却亮得他头皮发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5 p* @; U7 j5 W　　就在这时，宴好的手机震了一下。
　　江暮行发来的短信，宴好想也不想就点开了。
, J1 W; u2 V+ O7 i$ H　　-我准备睡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打给我，乖一点。
  V. E& r! T' H  s# L6 r9 @& V% r　　宴明城离得近，余光瞟到了短信上的内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当场剧变。
　　宴好回了江暮行信息，一言不发地站着。
　　汪霏霏发现这对父子俩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很怪，一个在失控的边缘，一个平平静静的，她偷偷溜了，改天再道歉。
2 q# D- o9 @7 v4 P. Q　　——
- H% ~0 ]% Z3 s. _& o" ~- A　　宴好本来想把打的草稿再复习复习，晚上找个舒适的时间点跟爸妈摊牌，结果发生了突发状况。
: ?4 m  V' t4 R, k6 D　　一切都仓皇来临。
+ S) |( P' u. }' O( m( H$ ^3 x0 ?, X, l' ]　　宴明城从合作伙伴的饭局离场，在另一个城市的倪清直接结束会议，匆匆赶了过来。
" I" _7 h0 j$ w& B8 v1 B8 l　　一家人碰头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左右，风暖云白，天气令人惬意。
3 d5 W* ?) _8 ]6 U' J0 e, n5 |! Z　　客厅里压抑到极点。
( _( i3 L# A9 \& ?: l　　倪清坐在吧台前喝酒，宴明城在窗边抽烟。
; z4 x/ T: o% ]6 _  K3 f# s　　两口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消化负面情绪，以免对儿子说出伤害他的话。
　　儿子难得跟他们亲近起来，谁都不想毁了来之不易的一家和睦。
　　所以他们哪怕再震惊，再担忧，再棘手，都要谨慎小心。
　　跟妻子的束手无策相比，宴明城的心情要复杂很多，他老早就知道儿子有个暗恋的人，是准A大生，学霸。
: @5 ~- b; C. m2 i2 F5 a$ ~9 e　　儿子就是为了那个人才定一个巨大的目标，奋力一搏。
　　但是每次通电话，儿子都没有抱怨，还比以前开心，好像学习有多快乐一样。
6 l9 v8 x/ J  g7 G8 V　　现在想来，不是学习使他快乐，是辅导功课的人。
　　宴明城大力掐眉心，当时他还鼓励儿子，让他不用管别的，追就是。
　　现在好了，儿子真的把人追到手了。
. K" c! H3 Q8 f0 e2 S# s+ c　　出色是出色，这一点没得说，可就不是小姑娘，是大小伙。
　　——
$ Z. N  Y& h9 O* Q　　客厅里静得吓人。
2 Z5 Y9 x2 ]. ^* ?; U6 R- I- x　　宴好抱着腿坐在地板上，面向露台外洒进来的阳光。
9 `: y2 ^0 Y- z　　“砰”
5 B4 i; s$ N1 Z# K; e* c% z  u　　倪清放下酒瓶的时候，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发出的响动被寂静放大，听着有几分惊心动魄。
! R7 \$ q8 Q4 A9 x- S# Y　　宴好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倪清看见了，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好好，你……”
- ?% ]) D2 T7 }+ A/ s* J　　“你正在读高三，面临高考，一旦你投入进去太多感情，一点小矛盾就会耗费很多精力，又因为缺乏经验，无法有效的沟通，你会顾不到学习，生活也会产生很消极的影响。”
　　倪清稍作停顿：“所以妈妈认为，你的这份感情质量评估很低，不值得你……”
/ a' W0 z/ u2 g* ]) ~: u( W8 d　　宴好忽地轻笑：“说到底就是性别问题。”
　　“妈，江暮行要是女生，你还会跟我说这些？”
+ D+ U$ ], k, y( Y5 n4 f& w　　倪清不说话了。
2 f/ m7 h; Y9 a5 i0 S% m+ u　　或许会，或许不会。
　　这是假设，不是事实，真发生了，具体怎样是未知的。
9 q9 |  v+ Z8 B7 g! d　　窗边的宴明城听到母子俩的谈话，设想小江要是小姑娘，那他肯定不会是此时的心绪，他会夸儿子了不起。
# U3 L/ W, T) b　　哎。
9 d2 N1 \0 t3 Q! }- c9 _( Y　　宴明城在心里叹口气，转过头走到儿子那里，不轻不重地踢踢他。
6 f2 D( K9 k  j& X　　“我不会动粗，不会骂你，你妈也不会跟你歇斯底里的疯闹一通，我们更不会用一些什么百善孝为先之类的东西压迫你。”
; |7 E- N/ t) E" F, P　　宴好抬起头。
7 b7 e) S% _# G) Z　　宴明城弯腰看儿子，厉声道：“但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要全面的，成熟的。”
　　“别跟我说小江长得有多帅，学习有多好，有多能吃苦，为人处世有多稳重，那些通通没用，他现在就只是一高中生，我希望你正视……”
　　倪清听丈夫用训下属的口吻训儿子，就忍不住呛道：“老宴，你怎么说个没完？我想听好好说，你少说两句。”
　　宴明城：“……”
　　他朝妻子投过去一个眼神，你就护吧。
8 p) ~7 D- m5 _+ X& e　　倪清视若无睹：“好好，你说。”
　　——
　　宴好没有在情感的驱使下语无伦次，他说的话很短，很有力量。
, L8 n9 Y) j( f, e, C- C6 k9 o　　“江暮行是我的信仰。”
! ^6 K% d' i* z/ B0 I2 [　　宴明城顿了顿，找烟灰缸弹烟灰，倪清转头继续倒酒喝。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儿子能下定决心拼死考A大，并且在坚持着，态度已经表明了。
8 u; O2 r3 W" `* P# c' x　　儿子会追随喜欢的人，不论有多艰难。
' ^4 Y2 O8 k. z' ]2 e　　倪清手撑着头，长发散下来，面容有几分挫败无力，她会做生意，却不会教育儿子，只知道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7 Y$ i3 [( {2 d1 f　　可是儿子几乎没张口要过什么东西。
4 c# w: C8 f2 r) P, S　　现在他说了他想要的。
　　倪清的情绪渐渐混乱，自责蜂拥而至，压垮了她的神经末梢。
　　假如她以前拿出事业上的一部分时间多陪陪儿子，在他心智开始完善的时候多开导开导，他的性向会不会就……
1 T, J  C  v- U$ e/ Q) _( n! E2 T　　倪清徒然起身上楼。
　　她不想让儿子看到她情绪彻底崩塌的样子。
　　“别看了，你妈总裁包袱重，不会当着你的面哭花脸。”
　　宴明城在儿子对面坐下来：“抽根烟？”
　　宴好还望着楼梯口：“不抽。”
　　“那咱父子俩谈谈心。”
& i+ R& ]+ c, j　　宴明城抽口烟：“人生是不能两全的，我跟你妈为了生意，错过了你的成长。”
% M4 j# J9 U- {6 h6 I2 b　　“当然，现在说就是屁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 m0 B( s$ \9 t' U+ G7 U  V6 k　　宴好垂眼看地板上的光影。
　　“我先不说你这个年纪的爱情能存活多长时间，我就说一件事，你选择江暮行，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宴明城喷出一团烟雾：“你会失去很多条轻轻松就能踏上的光明大道。”
　　宴好撇嘴：“爸，是你说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 |+ W* H0 v3 M; s2 i4 t. Y　　“咳！咳咳咳！”宴明城咳嗽起来。
　　在这等着他呢。
　　——
. P, f& y9 T2 f* t, z% g　　宴好吸着二手烟，也咳了两声：“中考的时候，我就喜欢江暮行了。”
* i5 A1 F. b& Y/ W/ S　　宴明城横眉竖眼：“好啊你个臭小子，敢情你非要上一中，是奔他去的？！”
* G  P, r" Z( g5 K6 R　　“这不是重点。”
  i% K( I0 c. |: X& A　　宴好不慌不忙：“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在图新鲜，也不是一时冲动，或者搞特殊，挑战世俗。”
" ^6 L# l  S" @! c4 t  u% w# E　　末了来一句：“爸，你也是过来人，你懂得。”
　　宴明城不掉坑：“你爸我不是很懂。”
; J' y/ E% b0 g7 i; M　　“是女孩子不够温柔体贴，还是不够可爱乖巧，让你偏偏栽在男孩子身上？”
* L2 K3 |5 d4 j9 |. M. C, p+ v　　宴好抓了下刘海：“女孩子也挺好的，只不过江暮行是男孩子。”
　　宴明城太阳穴疼：“那他是什么想法？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家境悬殊带来的压力？”
, n! {# h2 F" Q1 |1 t# C6 ]　　宴好蹙眉：“江暮行喜欢的是宴好，不是宴明城跟倪清的儿子。”
& B" Z# w2 G: Y　　宴明城的言辞犀利：“那又如何，我跟你妈手里的一切财产跟资源都是你的，你将来的伴侣会享有一半。”
　　宴好浑身的毛刺全冒出来了：“爸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儿子一文不值，被喜欢的人喜欢，只是因为有个家世。”
7 C+ V& l( S% C: I　　宴明城噎住：“臭小子，你瞎想什么呢，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很优秀的。”
- \! z. H" `: P, I& r　　宴好喃喃：“我还会更优秀，我在努力了。”
1 v- ]/ t& X& c, S$ j" N' `　　宴明城重重抹把脸，嗓子有点哑了，眼底也有点血丝，他直起身道：“你自个坐着吧，我去看看你妈。”
　　宴好怔了会，忙蹦起来：“爸，谢谢。”
; g6 H8 U  M' O　　宴明城瞪眼：“谢什么，我说帮你了吗？”
3 y" w& u) G4 p8 l3 R; i　　宴好的声音里有哭腔，使劲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爸，你是我偶像。”
　　宴明城暗骂儿子没出息：“滚蛋，你偶像不是你的那个谁？”
　　宴好正色道：“他是小偶像，你是大偶像。”
　　宴明城：“……”
　　宴好一句跟着他爸走到楼梯口：“爸，你多哄哄妈，还有就是帮江暮行说点好话，他很孝顺，以后一定会给你们养老！”
　　宴明城的脚步一个踉跄，养老都搬出来了，看来两个小孩做好了走到底的准备。
　　他捏着烟踩上楼梯，自己一向教导儿子，成年人可以拥有完全独立的自主权，总不能打脸吧。
　　罢了。
　　——
　　宴好坐在客厅发呆，时间在西斜的太阳里暴露出流逝的痕迹。
　　阳光一寸寸从他身上远离。
; _: L1 u( e9 ?7 T　　不知过了多久，宴好回过神来，腿麻了，这一块也被阴影笼罩，他拿出手机看时间。
5 [4 _% n1 L  z) I' H5 O5 V! R　　江暮行没再发信息，T市这会是零点，他应该早就睡着了吧。
　　宴好咬住江暮行送他的小玉片，嘴里一遍遍地碎碎念：“没事的，会没事的……”
　　傍晚的时候，楼上响起脚步声。
/ K0 F, G, {3 x4 g　　倪清下了楼，波浪长发扎在肩后，妆卸掉了，眼睛很红。
　　宴好像是一个在等待宣判的罪人。
- n1 m* X- A! T　　倪清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心疼地叹息：“好好，你过来。”
　　宴好垂着脑袋走近些，心里头忐忑不安，不知道他爸是怎么跟他妈聊的，有没有聊好。
) E  a2 ~( Y/ ^　　按理说他爸出马，不会有多大问题。
　　倪清在儿子啃嘴角时，给了他一个拥抱。
0 c$ L4 H8 ^; \( t, u2 g　　宴好愣住了。
　　倪清的声音很温柔：“宝贝，你爸说的对，你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也给我们看到了你的决心，我们应该支持。”
　　“况且客观来讲，你喜欢的那孩子，自身非常出色，性别扣的分不多。”
　　宴好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妈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会对你有很多很多恶意，你的路很难走，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 U* @4 d' m! z' M  F( t, S　　倪清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如果受伤了，不想往前走了就回头，我跟你爸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宴好的鼻子一酸，憋了好几次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宴明城在二楼吼：“让那小子亲自给我打电话！”
3 [+ P+ U% Q( N) j　　“算了，电话里说不清，过年说，当面说，你转告他，儿媳就要有儿媳的样子，表现不好，红包就别想拿。”
( T4 z5 w& H8 I6 O1 t　　宴好擦眼泪：“收到！”


0 |4 R, K) _" I6 O- D1 q第65章
　　谈一场同性恋爱, 走一条不被世俗接纳的路, 会有很多道坎，最大的一道宴好已经跨过去了。
8 \8 W. X- g+ |# ^* R　　宴好迫不及待地给江暮行打电话，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喂, 听得见吗？喂喂！”
　　“怎么了？”
9 J8 @: J" Q" M/ `. Y+ ~  M　　江暮行说话的声音很清朗，不像是睡觉被吵醒。
  p: u# |; u) z% B, ^2 W　　宴好大脑死机两三秒：“你还没睡啊？”
　　江暮行不答只问：“什么事？”
/ p% r; ^1 b8 D1 }3 T4 j5 I8 q# e$ \　　宴好一想到他还没睡, 可能在等自己，心底就喷发出强烈的情感：“我想跟你视频。”
: o5 {) G. `6 x$ v& E3 R1 b　　不多时, 宴好趴在电脑前，看屏幕里的男朋友：“你把房间的大灯打开，凑近点啊, 再近点……你手包创口贴了？怎么弄的啊？”
' i9 e! [/ V# \( h  v" v　　江暮行调整摄像头：“切菜伤的。”
7 }& ]# X0 D9 U7 F　　“我一走, 你菜都不会切了？”
　　宴好的眉心蹙了蹙，自言自语一句：“看来我以后走哪都要带着你。”
% h; R1 E) H8 d; t+ ~$ @　　“念叨什么呢？”江暮行单手支着头，“晚饭吃了？”
/ E& ~) x) U( \　　“一会吃。”
9 ]1 O0 ?' {; X2 M7 i　　宴好撕咬着嘴皮：“现在国内是凌晨两点, 你怎么没有睡？”
* A( k6 Y& d) b! y/ ~: a; H$ L　　江暮行道：“睡不着。”
　　宴好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愣了下文：“那你为什么连睡衣都没换？”
5 [" a  I. {; B' P　　江暮行语气平淡：“没洗澡，换什么睡衣。”
　　宴好愕然。
, o& x( u/ H& ?, V. G　　江暮行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微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桌面, 分明立体的面部轮廓笼了层光晕，柔和万分。
7 s- D( Q- ]  {, w* C+ t4 F　　宴好痴迷地望着江暮行：“你很想我啊？”
) F2 h; ?4 V9 I. \3 S: b　　“我是在想，”江暮行说，“国庆布置的那些作业你能完成多少。”
　　宴好：“……”
0 i1 v0 T7 ?% Q　　闷骚死吧你就。
5 c0 d3 Y7 C2 ^0 [　　“那个，就是……”
　　宴好够到一颗苹果糖, 垂眼撕开浅绿色糖纸，悄悄话一样的音量道：“我把我们的事跟我爸妈说了。”
　　话落，他偷偷用余光瞟江暮行，没见到诧异的表情。
6 C1 o% D1 ~+ B6 k% n　　果然知道他要这么做。
　　下一刻宴好看到江暮行停下了敲点桌面的动作，也将支着头的那只手拿了下来，两只手的指缝交叉在一起，十指交握着放在桌前。
　　江暮行摆出一个郑重的，严谨的倾听姿态。
　　只是十指的指腹用力按了下手背，那一秒的小动作，暴露出了他沉稳以外的情绪。
/ m. `, s+ n, N) f: W5 r( w* B$ i" Z　　宴好吃着糖，迟迟没吭声。
　　江暮行的耐心逐渐枯竭，眉头皱起：“说话。”
' S7 D4 c2 ~* z　　“不知道怎么说……”宴好抿嘴，“我妈喝了好多酒，我爸抽了好几根烟。”
) m/ N* M& c2 D! x! u　　说着就两手捂住脸，像是在抽泣：“他们就很震惊，觉得我不应该会是这样子，不应该喜欢上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男生，是不是哪里错了，但他们没有打我骂我，只是跟我谈，一直谈……”
  \0 _5 L  b' K　　江暮行低沉着嗓音打断宴好，面无表情：“过了。”
' t. s; T  H4 Y" r* @　　宴好从指缝里看他：“什么过了？”
% i  Y* @1 _! g+ x. z) p: G　　江暮行口中吐出一字：“戏。”
　　宴好拿开捂着脸的手，没有抽泣的样子，也没狡黠调皮的笑容，他只是垂头看桌上的糖纸，好一会才呢喃：“谁让你明明很想知道却不问的。”
2 Z  V+ _  x8 \8 M# w' _5 ]　　江暮行胸口一窒。
! l4 R* ^* ~) j1 z# B- s; Z& m5 c　　宴好抬起头：“我说的基本都是真的，我爸妈确实是那个反应。”
　　江暮行的面上没有变化，下颌线条却不动声色地收紧。
　　“他们一开始是反对的，也不能理解，十八岁的一场恋爱，谁也不知道能走多远，更何况我们都是男生，一旦被学校发现，不是早恋的一通批评那么简单，而是同性恋，会引起很可怕的舆论，会遭到歧视，会被嘲笑，极大可能会被开除，风险太大，毕业了进入社会，路只会更很难走。”
　　宴好嘴里的糖一点点融化，甜丝丝的：“可我说你是我的信仰，所以我爸妈最后还是同意了。”
　　停顿一瞬，宴好红了眼眶，嘴角却翘起来：“我妈说性别是遗憾，扣的分却不多，因为你自身非常非常出色，我爸说今年过年要一起，你得表现好一点，不然没有红包……”
　　没等宴好说完，一直半阖眼眸的江暮行徒然起身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摄像头外。
" Q* ~6 E3 N" f* M& F+ h7 D/ `　　宴好看不到他了，情感到顶就冷不丁地卸了下来，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啊？江暮行？班长？男朋友？”
　　片刻后，江暮行回到电脑前，鬓角跟额前碎发有些潮湿。
/ l, X, E0 y' I/ T& x　　面上瞧不出什么。
& L9 y: i/ |5 F+ o$ l; x　　宴好的视线追着江暮行滚动的喉结，自己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的，糖果都救不了他。
. N! a) I' t" h* G; u　　江暮行肯定是去洗脸调整情绪了。
* o8 i1 A+ N% F& \　　宴好想象不出江暮行激动又开心时是什么样，他总是克制，大概是成长经历让他习惯了那样。
& r3 K, A/ i, t5 _2 J! c　　外表有多冷漠，内心就有多炙热。
　　“你什么时候跟你妈妈说？”
) e& `" v" Z; h1 ]1 c0 y0 @　　宴好在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后就有点慌，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很急，我们现在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是，怎么说呢，我觉得……”
　　江暮行蓦地开口：“说过了。”
　　宴好呆愣：“啊？”
* V7 `2 C) s% o+ D. @( X8 T* h2 |　　江暮行抄起几缕湿发往后捋，眉骨深刻：“我妈从疗养院偷跑出来那次，我就在病房里跟她说了。”
　　宴好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么早？
　　江暮行又语出惊人：“她看出来了。”
　　宴好倒吸一口气，该不会是他偷看江暮行的时候，暴露的吧？
　　江暮行轻描淡写：“是我的原因。”
) i6 e  V/ P7 Y2 ^7 C- R! j' L　　宴好蒙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江暮行对他的心思，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江暮行妈妈就已经看出来了？
　　宴好试着回想了几遍当时他进病房，到离开，那段时间的一幕幕，江暮行都很正常，没任何异样，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知子莫若母。
0 I5 @9 w( f; O　　宴好心里头有开心，也有失落，表白被抢先了，出柜也被抢。
　　还好喜欢没被抢，是他先喜欢的江暮行。
　　宴好这么想了，不知道怎的，就莫名其妙地自我怀疑，应该是他……先喜欢上的吧？
0 B) u: J/ u9 O0 d' q! v, g* g　　——
6 t4 _8 A( E. n0 `& U6 V　　“那你妈妈是怎么想的？”
8 a, r/ s' m. P7 v　　宴好嘎嘣嘎嘣咬碎糖果，秀气的五官在镜头里放大，眉心小痣漂亮得不像话：“她有没有说你？”
　　江暮行揉揉额角：“她尊重我的选择。”
　　宴好一时百感交集。
1 G* ?# {! C4 r; ]: \　　国庆这一趟之前，他查了很多资料，出柜很艰难，很多都伴随腥风血雨，能让好好一个家天崩地裂，但他还是有七成的把握能得到爸妈的谅解。
　　事实也是如此，爸妈没有剥夺他爱的权利。
4 S$ M0 ]  I( T& Z　　宴好担心江暮行家里的情况。
　　江暮行的妈妈精神方面有问题，不能受刺激。
, H# [+ I+ A: q. C) D　　宴好做好了要打一场硬战的准备，没料到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收尾。
　　至于谈话的过程，江暮行是不会跟他说的，如果要说，刚才就已经说了。
　　宴好深呼吸，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他跟江暮行都很幸运，所以要一直走下去，走到走不动了为止。
　　“你去睡觉吧。”
　　宴好平息了会：我要去吃晚饭了。”
　　江暮行一语不发地看着他，把他看得面红耳赤了才说道：“作业记得做。”
　　正在等着听情话的宴好：“……”
) o  i- E! D/ ?' m5 ]: Z( W+ I2 X' i4 ?　　“知道知道，保证把带过来的都做完。”
5 k" X! ~: t: s  x" j　　“等等！”
+ D; K5 x- B- A5 Q. H" W　　宴好在江暮行关掉视频的前一刻叫住他，快速伸出右手，曲着中指跟无名指，竖起拇指，食指，小手指。
　　在镜头前晃了晃。
$ @# @' p  b* a　　视频关了，江暮行的模样在宴好的视野里消失，连同发红的耳根。
　　宴好傻兮兮地笑了很久。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去撩拨谁了。
7 ]1 y* ]: C+ A, P6 _2 x　　那手语是在网上学的，小手指是I，拇指跟食指是L，拇指跟小手指是Y，依次是I，L，Y。
　　一次全摆出来，就是I LOVE YOU。
0 B4 N0 O6 u, e4 J1 ]  {( [# ~9 m" _　　“我爱你”的国际手语。
- P# J1 A7 x6 l, g8 n/ S; M* f　　宴好不怎么熟练，在楼底下是第一次做出那个手语，明明紧张的心往嗓子眼绷，手指很僵硬，还要一副自然随意的样子。
　　江暮行知道手语的含义，那就好。
) _: J% Y$ g6 h8 [0 i/ X- a　　宴好不自觉地一个人对着空气比起手语，想练的更熟练些，末了对自己说一句：“傻逼。”
& _0 D: p- J; w. @　　嘴上这么说了，还是又比了两三遍。
" ^- W* w) [( ]- x1 @　　——
　　宴好熬夜写完作业，一觉到天亮，人逢喜事精神爽持续了一个早上，在看到汪霏霏时就消减大半。
　　汪霏霏是来道歉的，见宴好不搭理她，笑脸就挂不住了。
& Z5 b4 ?! u, E! s4 J　　阳光明媚，宴好在花园里浇花，穿的一身白色运动服，黑发被微风吹动，干干净净的少年样，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1 ]+ D. B) x5 d: i　　汪霏霏不禁感慨，现在的宴好是一点都没阴郁的气息了，不是坠入爱河，是死在了里面，什么时候出来还真难以预测。
$ ~7 q  N& v  f& {; V1 t8 `$ H　　“小好，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宴好哼着歌，没理。
　　“我其实是关心你。”汪霏霏今天是国内的打扮，很淑女，也没什么妆容，五官少了几分艳丽，“高三是很关键的一年，我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免得到时候受伤害。”
' Z5 M) n0 ]8 P  a1 P2 f5 c& a" I5 Q　　宴好用手背蹭开戳到眼睛的刘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6 a, p7 F" g7 p8 \' G8 T　　汪霏霏被他比昨天还要严重的疏离刺得脸一白。
4 t4 A! @( Q$ T' ~: s　　“你也太小气了吧，就因为我昨天的一两句话，你跟我这样？”
* v6 A$ F$ U/ j1 }4 D: k　　宴好：“你是来干嘛的？”
/ J" M0 z1 h- p$ q' p# d　　汪霏霏：“道歉啊，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
　　宴好：“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汪霏霏：“我俩这么多年的交情，玩笑话都不能开？”
　　宴好：“有些事不能开玩笑。”
$ e) u$ }6 I1 {. q' l1 G　　汪霏霏：“好，那我再次跟你道歉。”
　　宴好越过汪霏霏继续浇水。
: b. `" Z& x: v7 q( j! z" @( h5 l　　“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高一谈了一个，大头贴情侣用品一堆，高三说分就分了，我们班谈的也都在毕业前后散伙，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经历，和别人的故事的角度上发表了一个看法。”
+ }  T, L/ ^3 E# ~0 D　　汪霏霏振振有词：“我没见过有人能从高中走到民政局，所以我说的，是我个人的认知。”
# \3 p* N3 K' }; C; `) @　　不觉得自己有错。
　　或者说，就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 Z6 J& ~9 \8 \2 Z" s$ v　　宴好的好心情都没破坏掉了，实在是懒得说这些。
+ e' _- ?0 u$ Q/ z　　汪霏霏杵了几分钟，觉得没劲就挎着小皮包走人，背后响起声音。
1 i) G; T# |1 a, g$ H5 L9 g) e　　“霏霏。”
　　汪霏霏骄傲回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浮出来，就听到宴好说了一句：“未婚妻结婚照什么的，不要再跟别人提了，我不想小时候的一点事传到我对象耳朵里，他生气了，很难哄。”
4 a8 @4 k" y+ T  s  b　　宴好眯眼：“看在我们认识挺长时间的份上，劳烦你别让我为难。”
　　汪霏霏难堪得气急败坏：“你鬼迷心窍啦？”
　　宴好笑笑：“是吧。”
　　——
0 o. W3 G. }" t* S) d6 ?1 m　　汪霏霏坐上车就拨了一个号码：“阿姨，我是霏霏。”
+ ]4 u$ J' [) W　　倪清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挥手让她出去：“是霏霏啊，找好好玩了吗？”
　　“刚走。”汪霏霏说，“他作业多，我就不打扰他了。”
　　倪清叹气：“那孩子现在可刻苦了，不听劝。”
　　“是很刻苦。”
　　汪霏霏附和一句，用随意的语气问：“阿姨，我听说小好谈恋爱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啊？家境怎么样，人品方面会不会……”
　　倪清把文件往办公桌上一丢。
" }/ v- V; b/ l, N+ y　　汪霏霏的话声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
, ]. E' W' G6 G6 {6 y- R1 E7 I　　“我们家好好看上的，那就是最好的，”倪清喝口咖啡，“我跟他爸都会全力支持。”
# C, z7 c5 X7 T5 z4 d9 n　　汪霏霏噎了好几秒：“阿姨，我是觉得高三了，对方要是真的喜欢小好，就该为他着想，不会在这时候跟他谈恋爱，耽误他的学习。”
　　倪清的语调温和，却饱含凌人的气势：“这没什么好操心的，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
　　汪霏霏有种被扇耳光的错觉。
6 z# _# n- s3 d! H7 H# G! n* K　　“霏霏，阿姨这边忙，先不聊了。”
9 K! [' |) d: }5 Q/ b7 I6 E　　倪清说完就挂，儿媳怎么样，他们可以说，别人不行。
　　——
　　宴好回国当天，宴明城跟倪清都腾出时间陪他吃饭。
5 D7 |2 A, G& A6 N　　“护肝片要按时吃。”
) N6 A* `& u$ I* N+ m4 n' B2 \　　“补脑的也不要落下。”
　　“张妈的菜谱我会修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饮食均匀。”
　　“别跟小江吵架。”
　　“吵没事，但必须吵赢，我宴明城的儿子不能吃亏！”
　　“另外，牛奶要记得喝，拉伸的运动多做做，我宴明城的儿子不能低于175！”
+ R6 t6 E& `, n　　“……”
9 [, P! G9 k" Y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
% F8 C7 a" S" A. o# S, ~1 Y* v0 b　　宴好就跟个底层小员工一样，边听边应声，不敢违背。
　　“那我也说点吧。”
　　宴好见爸妈说完了，就站起来，端着一杯蔬菜汁敬他们一杯：“宴总，倪总，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啊。”
' b) o7 F  d/ Y6 I* S' o4 B　　宴明城跟倪清差点喷酒。
　　“还有个事，”宴好站着说，“我没跟江暮行说我是今天的航班，我说要在这边多待两天。”
　　宴明城一副要掀桌的架势：“我说儿子，你才多大年纪，就要搞花里古哨的那一套？”
: m4 z% S, H  P$ x) r0 n　　“爸，这你就想多了。”宴好一脸正色，“我扯谎，只是因为江暮行晕车晕得很厉害，我亲眼见证过。”
　　“从公寓到机场打车要二三十分钟，对江暮行来说很痛苦，来回一趟，痛苦双倍，我能自己回去，没必要让他来接。”
0 k' @1 S' K. `0 W  l5 }; C) P　　“可要是我不扯谎，他就肯定会去接我，航班很好排除。”
　　宴明城跟倪清对视一眼。
; f- B8 F/ a( j　　倪清：儿子怎么这么变得体贴？哪学的？
6 [. |* v. N, _. ^' W; ?0 P　　宴明城：天生的，随他老子。
9 M8 ~, o5 H. f9 g+ q% D, F. z　　倪清：……
% J' V" s  [, \6 ~　　她好奇地问儿子：“好好，你为什么不说多待一天。”
　　“一天江暮行不信，两天才信，我让他明天帮我请假。”宴好坐下来，“还说是爸要教我生意上的事。”
　　他咧嘴一笑：“所以爸，江暮行如果找你打听情况，你要帮我兜住啊。”
　　宴明城一个眼角都懒得给。
　　——
  `# B9 E$ i. V' C, h　　宴好踩着国庆的小尾巴回到国内，站在公寓门口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还有不到一小时，高三的国庆假期就结束了。
　　宴好没拿钥匙开门进去，他敲敲门，拍几下，靠着墙壁打哈欠，风尘仆仆的，又困又累。
　　没过多久，门里有响声。
1 w! j4 A$ J" ^( j- d7 p　　宴好立即来了精神，清清嗓子扬声道：“你好，你有一份快递需要签收。”
　　门开了，江暮行皱紧眉头看宴好，气息粗重，眼底有什么在聚拢。
! I$ r: `1 G+ J. L& W　　宴好走进来，用脚踢上门，冲江暮行张开手臂，笑得眉眼飞扬。
　　“帅哥，你的男朋友到了，签收一下。”


; T  w) Z# |5 d第66章
( q& e3 b# G6 |7 E　　宴好做好了晚上开夜车的准备, 结果车是启动了, 也开出去了。
　　但是江暮行硬生生在上高速前拐了个弯。
5 I  s" I  S9 g9 a- D( ?# R　　然后把他送下车，跟他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 洗洗睡吧，晚安。
　　宴好被江暮行抱小孩一样抱在怀里, 一下一下轻拍后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又上火，气的扒开背包，把路上买的一个小盒子丢他身上。
3 l* u# R7 B7 K2 g  S: t& N8 _　　完了就有点后悔, 难得比他早醒, 应该要摸会儿的。
8 @3 X5 b8 T- j0 W' n" p! I, @; p　　江暮行睁开眼，拿起小盒子看看。
　　宴好这会是一点火气都没了，就剩下害臊, 他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不识字啊？”
' H- h- J- ?) W　　江暮行拉开抽屉，把小盒子放进去：“生气了？”
0 `+ b. k; U. J/ `　　宴好两手环胸：“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 l8 E- e1 W5 h- W, }6 w9 Y　　房里安静下来，丝毫不压抑, 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馨。
* p, z( G/ U3 ~: \& u: d4 t  @% c　　要好无意间瞥到地上的好几个纸团，脸颊一阵烫热。
0 j+ B5 S5 U0 R' y　　江暮行沿着他的视线一扫。
　　宴好的脸更烫：“大半都是你用的。”
' w% B$ X$ e5 z+ D* j0 C' W0 D0 s5 O　　江暮行不否认：“嗯。”
　　宴好眼一抽，怎么有种在夸他弹夹里子弹多的错觉？
　　好吧，子弹是挺多的，一大堆, 储存的量超级多。
/ T9 R9 J9 x4 e1 l& |' }　　宴好不嫉妒，单纯的羡慕自己，有福了。
6 z# R- v! o2 x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江暮行摩挲着他纤细的腰，手抽离前用了点力道掐一下，掀开被子下床。
　　宴好想让江暮行知道自己的态度，决定不搭理他，身体却不争气地跟着他走出房间。
　　——
: w# l  e$ Q, d3 f# _　　秋天的早上凉凉的。
$ `" P$ A# T. I1 g2 k7 w- {　　宴好没穿鞋袜，脚底板擦着地板，哆嗦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江暮行有感应一般偏头：“去把鞋穿上。”
　　宴好不配合。
: W2 z" H1 S1 q, F7 r; A6 l3 B+ b, J* q　　江暮行沉了脸：“快去。”
　　宴好缩缩肩膀：“大清早的就凶我。”
　　“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吻我的时候又是摁又是揉的，我稍微后退点就把我捞回来，那个架势喔，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江暮行的面部漆黑。
5 J- k; S2 X6 t0 X* n　　宴好进屋穿上鞋出来，走到水池边看江暮行挤牙膏：“我真不懂，你跟我说说，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在最后关头刹住车的？你手指头都……”
　　他只发出一个“s”音，后面的“ai”都没发出来就止住声音，全身的血往脸上涌，憋了一小会，咕哝道：“我告诉你，没做成，等于什么都没做。”
2 L5 F3 k1 @, f0 V0 O3 N$ V　　江暮行停下挤牙膏的动作，透过镜子看身边的少年，嗓音沙哑：“什么都没做？”
- |, Y) \6 ]: n$ e: j　　宴好跟镜子里的江暮行对视，下意识想起他分明有力的手指线条，修长的指骨，指腹的粗粝感，掌心的干燥宽厚，忍不住尾椎发麻，呼吸急促着结巴起来。
, m; J- o2 V; m　　“你你你……你别打岔！”
　　江暮行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毛：“那你接着说。”
　　宴好瞪着江暮行，嘴里没话，思维是断的，一时半无法连接，他板起脸：“我不说了，你说。”
　　江暮行把牙膏放台子上：“一次克制不住，后面一次都不可能克制得住。”
# t* l# N! e2 C* J# p7 J　　宴好有些羞耻地咬咬下唇：“你把我想的有多……”
　　江暮行打断道：“我说的是我。”
- Y4 k# m  `: ^4 n3 G　　宴好脑袋一懵，不假思索地冒出一句：“那就别克制啊。”
2 |9 ?3 y6 ?$ p; A8 U7 z　　“谁要你克制了。”他想反正已经说了，干脆一股脑地全说出来，“我俩正谈着呢，你在我面前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t5 p4 @$ N, ]3 W  a% B5 k- l　　江暮行沉默半晌：“我倒是想。”
* V, \4 H$ g6 Z9 u% j7 H　　宴好“刷”地抬起一张通红的脸，满眼的不可思议，这还是他头一次听江暮行这么把欲望袒露出来，他兴奋的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冷不丁地，江暮行提道：“你那两个盘……”
　　“操！”
　　宴好顿时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你看我的盘干什么？”
1 ^6 K! h4 n$ v+ ~# H　　江暮行的眉头皱了起来。
　　宴好亲亲他：“我不该说脏话，我错了。”
　　讨好的动作做得非常流畅自然。
) w% U& Y, l% A3 _$ t( q　　江暮行眉间的纹路并未舒展。
. b, r/ h, e* J8 n. I8 Q　　宴好抱着他的腰，撒娇地晃了晃：“盘是什么时候看的？我出国这两天？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看那个了啊？”
　　江暮行只回答他一个问题：“你放在桌上，不就是给我看的？”
　　宴好：“……”
　　先前他还不确定江暮行对自己是哪种喜欢，打算靠盘试探试探，就拿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了，后来忘了收起来。
3 u6 t; I1 e0 T+ n) t5 R" n8 U8 X　　他的错。
　　“以后你别看了，什么片都不要看，”宴好的脸色很差，“你看的时候没硬吧？”
" @& ]% q; v! r  m7 S* X. m　　江暮行把手里的牙刷递过去。
　　宴好没接，耍着小脾气：“问你话呢。”
1 Z: Q5 p. n" _9 Y% f) Y7 T　　江暮行无奈至极：“没有。”
; d& L$ C- Z$ K$ B; G- t　　“没有就对了，”宴好接过牙刷叼嘴边，阴霾还是压不住地爬上了眼角眉梢，“你一共看了几个？”
' _2 d$ B1 [, N& c( ]　　江暮行揉额角：“只点开了一个靠前的视频。”
; Q0 N# j8 L) z# N0 D; H; |- w　　“前面的哪个？是法国18到20的那个有一部电影长的混剪，还是美国楼梯上……”
　　宴好察觉江暮行冰冷的目光，他匆匆转了话锋，故作镇定道：“我，那个，我也没怎么看，我都是看的文件名。”
% d* O1 q7 e+ C8 V　　江暮行面无表情。
　　“真的，我下载的时候瞟到了，也都是当成教材。”
　　宴好心虚得要命，他垂下眼睛边刷牙，边模糊不清地说道：“我只有看你的照片才有感觉。”
　　江暮行依旧一言不发，周身气压很低。
　　宴好在心里吐槽，活该啊，没事提这些干什么？好一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早上的，刺激成这样。
" i6 m9 L# B/ V  j- V  S　　“好吧，我是看了很多，我认错。”
　　宴好吐掉牙膏沫，姿态很诚恳：“之前我没男朋友，需要教材满足好奇心，毕竟身边也没谁可以讨教。”
　　“其实我那么努力学习，都是为了你，虽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我要先掌握真理，然后才能跟你一起实践。”
$ W0 ]) O6 N4 Z7 s% }0 b　　宴好叹了一口气，对这番话做总结：”所以我是想学会了，等我们真枪实弹的时候，就不会是杀猪现场。”
　　江暮行：“……”
' R: `% i5 Q! k8 z- X( d- X2 p- I2 v　　宴好一直观察着江暮行的面色，见他稍微缓了点，就赶紧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你看了盘，就不跟我耍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9 ?% k2 b7 N: r& z6 J  _0 T0 n　　江暮行瞥他一眼，低头拿了自己的牙刷：“我看了一点视频，就去搜了不少资料。”
　　“第一次很困难，要准备很多，不止是一盒T那么简单。”
　　宴好拿盆打洗脸水：“一回生两回熟……”
　　见江暮行看过来，他立即面带微笑：“你说你的。”
5 W' l3 K$ J! t8 E　　江暮行是讲题一样的口吻：“哪怕熟练了，承受的一方也有可能会发烧，拉肚子，哪怕再小心，第二天也不可避免的会腰酸背痛，坐着屁股疼。”
　　宴好没得反驳，他拽了架子上的毛巾丢盆里：“那我来？”
　　“反正你也不需要高考。”
6 @: p# A- V  o$ Y# `　　“我是不需要高考，只不过，“江暮行睨他，“平时你做梦都是我弄你，怎么来？”
　　宴好差点失手打翻一盆水：“是是是，我来不了。”
# c' F# y2 z! ?9 r* p　　“这都怪我看的第一部 同志电影，主角有一点像你，当然长得没你帅，差远了，就是身材像，很高很挺，头发跟衣服也跟你一样的干净整洁，肌肉不夸张，又很有力感。”
　　宴好把脸埋进盆里，哗啦洗了几下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拧毛巾：“我看完主角跟另一个主角亲热，晚上做梦就梦到你了，那是我的第一个春梦。”
　　时间隔的有点久，细节方面他忘了，只记得醒来是八个字，怅然若失，一滩黏糊。
3 _' D9 @7 o# m9 ^2 p1 u　　从此以后梦里就那样了，爽到不可自拔。
　　——
　　宴好擦干净脸上的水珠，随意抓抓湿答答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撇撇嘴道：“我是觉得，梦里我都受过N回了，应该没多大问题。”
　　“问题很大，并且不能忽略。”
$ }6 l. u$ S0 f, m- X" t, X$ X& ~% p　　江暮行刷着牙：“我弄你了，不论是一次还是几次，你第二天起来都会难受，即便不请假去学校硬捱，一天下来，也很难集中注意力做题看书。”
　　“高三这个阶段已经在冲刺了，整个复习计划组成了一条链子，每一节都要勒到极致，不能松，否则松一点，后面就会散掉。”
) [! V5 J2 R) I　　宴好愣愣地看着江暮行，他们这个年纪，精力旺盛，血性浓烈，定力不够好，真的不太能禁得住撩｜拨。
5 ^" y% _+ s9 V* c# l　　江暮行每天跟他同吃同住，经常被他撩，次次都是把手举得老高，阵势惊人，却没有哪次动真格，不管不顾地抽他。
, f% U3 N# @3 _8 ]- V! C: ^　　一个不需要背考的人，就算沾上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整天整天的沉迷进去，无心学习也没什么关系。
& o. B1 v# a+ Q4 E1 Y　　江暮行能这么隐忍，完全是为了他。
　　也是为了他们的以后。
　　要一起上A大。
. Q. }, c- b3 d: {! l! [( P' Q　　宴好的心里窜出一句情场很常见的话，俗不可耐，也难能可贵。
　　——喜欢是冲动，爱是克制。
+ f: j- {) g1 @' V4 [, B* `　　宴好攥着湿毛巾，胸口起伏渐快，江暮行什么都替他考虑了。
- E! ^( X: L! g5 H8 v　　这感觉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有些上头，飘得厉害。
9 U7 V; O1 _3 E# V, }. P　　“我知道你克制自己是为我好，也知道你忍得很痛苦，可我还是会招你，这个纯属本能，你别怪我。”
　　江暮行冲冲牙刷，没理。
　　宴好顺着他的纵容得寸进尺：“哥，你一直忍，会不会哪天忍出问题？”
( D  F( C$ a, P6 ~; y+ x6 E　　江暮行瞥过去。
　　宴好往他臂弯里蹭：“别这样看我，好歹是我的东西，我问问是情理之中的事。”
9 y9 f: K1 _& p# ?8 J/ q6 f　　江暮行的唇角抽动：“好得很。”
+ X4 f/ G: m) g4 t　　“那我就放心了，明年高考前还要麻烦你多替我保管保管……”
　　宴好想到什么，突然鬼叫：“不对啊，照你的意思，睡觉会让我学习进度下降，那到了大学也不能了？！”
　　江暮行耳膜疼：“我指的是现阶段，大学跟工作都不会有备考的紧张。”
: h! _+ W1 J$ Y　　宴好舒口气：“明白了，指日可待。”
　　江暮行：“……”
　　——
　　宴好黏着江暮行：“还有你在海边说的，高考后要给我看你拍的照片。”
　　“拿到了A大录取通知书，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说完就盯着江暮行，摆出一副“我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别想赖掉”的架势。
9 h- u8 u* Y0 [4 G　　江暮行透过镜子看他一眼，洗好脸把毛巾挂回去：“脚踮起来点。”
　　宴好：“干嘛？”
　　江暮行：“早安吻。”
　　宴好：“那你把头低下来。”
; N8 y. m4 r. \( m" E4 Z4 ^' i; Q　　江暮行正要低头，宴好同一时间垫脚，两人脑门磕脑门，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星星在你我的眼里闪闪发亮”。
/ c; k, h" `& ?　　“……”
　　——
  Q. L% J/ h/ c　　宴好顺利出柜，剩下就等着发小谈一谈了。
　　杨丛还是老样子，能玩能笑能闹，就是避着那个话题。
　　宴好只能随他的意。
　　高中最后一个冬天来得没什么声响，一场大雪倒是来得轰轰烈烈。
! U2 G" u! Z+ i8 t' n( _5 N- A, i　　当时在考英语，教室的喇叭里放着听力。
　　宴好游刃有余，勾了答案就看窗外，世视野里忽地多了一大片白点，从上往下飘落。
% c  I: M1 i0 M" m. y9 ?: D　　第一反应是，楼上不知道又是哪个傻逼在扔面粉。
0 B, R" g8 E8 r　　直到白点飘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面，冰冰凉凉的，化了。
　　宴好才意识到是下雪，他傻眼了，旁边的杨丛一嗓子吼出去：“卧槽！下雪了！”
　　全班炸开了锅。
; {7 K/ t+ I' w( g0 |0 Y# e　　T市的冬天湿冷得要命，不怎么下雪，去年冬天就没见着，今年竟然这么早就下了，而且开场很盛大。
9 I( z. c! P$ c, Q3 z　　楼上楼下骚动不止，那气氛感染到了宴好他们班，英语测试中途停止，一个个的都跑出去看雪。
8 \8 c# W1 a+ R! Q5 ?2 _7 S/ g- `$ }　　老师起先还说几句，后来也出去了。
　　走廊上扒了一排人头。
6 u# w9 q" V4 @- M　　夏水扭头喊：“小好，你快出来啊！”
; U0 P) k7 c. G　　“等会。”
4 r% r! a- w( A: O- B8 c* i　　宴好慢吞吞起身，两手揣兜里，老大爷遛弯似的从最后一组绕到前面，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了江暮行的座位边。
2 T' n7 {! Z& ?' l) l5 G　　“班长，你在给你男朋友准备辅导资料啊。”
　　江暮行在出题，没抬头：“是啊，男朋友最近皮痒，题少了。”
* v8 `" T! \: [  R- y! r　　“……”
　　宴好留意着走廊上的动静，快速将一只手从兜里伸出来，勾住江暮行的小手指晃两下。
4 C: @1 [5 H* N; O　　“雪下得挺大，看样子要下很久，我们放学要不要来个雪中漫步？”
　　江暮行停下笔，眼皮一撩。
　　宴好刚想文邹邹地说“那样我们就能一起走到白头，多浪漫”，就听江暮行来一句：“衣服会湿。”
' N3 i0 c/ A; S% f. P　　宴好抱拳后退：“告辞！”


6 V7 x2 U& h- ~3 i) y第67章
　　下午的最后两节课都是老班的, 题讲得不多, 主要是在开班会。
( @  a- p" s) }* X2 M1 g; q　　大概是这场雪让老班触景生情，他坐在讲台上，手捧着一杯茶, 讲起他当年上高三的那个冬天。
. Z6 A5 n- D* V( u- ^( N　　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一切都是朦胧的, 听得人昏昏入睡。
　　毕竟年代不同，代沟明显, 不太容易勾起代入感。
; Y, ?4 [6 ]( h) L　　关键教室里还刮阴风，前后门都关得很严实，照样冷飕飕的, 大家伙都冻僵了, 哪还有心思感慨。
. g# O, T' z% s% f: O) O7 D　　宴好在利用班会背生物的知识点，背完一部分就默写一部分，草稿纸没一会就翻一页。
　　杨丛弓着腰, 脑袋抵在书本上面, 偷偷摸摸地拿着手机玩游戏，点操作键点得整个人都在抖。
5 \- |5 E  q: k7 F/ I; N; F6 c　　宴好突然感觉桌子抖了起来，他垂眼看看, 一脚踢开碰到自己桌子腿的那只脚。
, f; f" V3 J/ i* V$ T7 d　　杨丛停顿的那一秒，怪被抢了，他抵着书本的脑袋转向宴好那边，臭着脸用嘴型问：你干嘛？
% I8 W6 l8 G, u- \) M　　宴好动动嘴：能少抖一点吗？我尿都快被你抖出来了。
) A; D- n# ?: o6 l; x, W　　杨丛：……
　　杨丛找个地儿挂机，举本书挡脸, 压低声音跟宴好扯：“有尿你不会申请下去一趟？”
' k" }# J0 I  t, ]; T　　宴好给出两字：“太冷。”
　　杨丛嘴角抽搐着吐槽一句“服了”，就从课桌兜里摸到一样东西丢他腿上。
6 C4 P$ N& ?- [5 A　　“什么？”
　　宴好拿手里瞧瞧：“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暖宝宝啊，你哪来的？”
　　杨丛继续玩游戏：“早上一女生给的。”
　　宴好很惊讶：“你不是不收女生送的东西吗？”
, ^% E) y1 J# G4 l6 c　　杨丛腿抖个不停：“常言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一阵冷风难倒帅哥。”
　　宴好：“……”
& E9 ]. T/ N- G( j/ R- V. _　　“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暖宝宝的主人。”
　　“恋爱不是你想谈就能谈，我他妈谈一场老好几岁，罢了罢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6 z( n  \" v$ r4 V, E4 J$ r　　“你要打十年光棍？”
2 T( r  i# `. ]# F/ t　　“说什么呢，就一比方，噢K？”
% C" [) R, u& p! n5 H4 ^: F　　“……”
　　讲台上发出“砰”地声响，老班把茶杯重重一放：“宴好，杨丛，你俩要不上来说说？”
( N4 b) v5 \- w* U8 F$ m　　杨丛吊儿郎当：“还是不了吧，我俩小屁民在底下欣赏您老的光辉岁月就好。”
　　老班给他一白眼。
$ \& h+ z0 V2 A" s- Q; c) p) X; z　　杨丛回了个痞痞的笑脸，瞥到宴好在贴暖宝宝，一下就急了眼：“傻逼啊你，这玩意不能直接接触皮肤，隔一层衣服贴。”
　　“你他妈说就说，上手干什么，凉死了……”
& K  q. \- V/ r/ D7 m7 g　　宴好冷得骂脏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莫名其妙地他抬起头，跟前门那边的江暮行对上了视线。
5 c# k0 l; E4 w( `& L! J　　教室斜对角的四目相视，颇有种穿过山川跟人海的震撼。
1 I+ e: P7 J, ]7 F　　但宴好现在只有茫然。
　　江暮行什么时候回头的？看我干嘛？
　　宴好脑子里冒问号，手却本能地把杨丛推开，整理好羽绒服，拉上外面的校服拉链，动作一气呵成。
+ ]5 U5 P- F4 h( n　　杨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挺懵逼，看到江暮行的时候，一下明了，他气到肝疼，竖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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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 K; U. a) L* q　　茶凉了，老班嘴也说干了，咳嗽几声清清嗓子：“调一下两个人的座位。”
　　他先是喊了个男生，然后喊的宴好：“你俩待会下课换一下。”
　　那男生一副要掉进粪坑里的难看表情。
　　杨丛的表情更难看，他在男生看过来时，脸上写着一个很嚣张的大字，滚。
　　火药味来得突然，分秒间倍增。
& o  S2 Z; @. `4 {! W　　很多时候，男孩子之间，情绪上的碰撞既简单，又猛烈。
/ D: E5 o8 ~  C% u2 ~% Y　　不爽就是不爽。
　　气氛僵着，宴好放下自动笔起身：“老班，我不想换位子。”
　　这话一出，班上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 ?& `5 j* V( O　　高三上学期已经在一点点收尾，大家认可了宴好从队伍之外一路杀进前线的事实，这会对于他的举动，有人觉得他是没事找事。
& r* c+ \4 x- Z, Z' c2 j1 x　　有人觉得是在耍个性。
　　大部分都事不关己地看热闹，班会无聊得一逼，脑子都快冻住了，有个别的事活跃一下思维蛮好的。
# z- s4 [/ k  |$ z* J7 n. R- R　　宋然拐江暮行手肘：“座位调到前面不是挺好的吗？你发信息给宴好，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7 B9 u6 H# h7 S! h- w　　江暮行沉默不语。
( |1 t- e1 b2 K4 Y# {　　直到宴好被老班叫出去了，班上闹起来，江暮行才出声：“安静。”
8 U3 O$ m6 k9 ?& x/ n2 b　　过道边的副班长还在跟同桌咬耳朵，嘲笑宴好，冷不丁地听到江暮行训斥自己，她都没反应过来，怀疑听错了。
. b  O. W5 y9 B3 f8 q7 |! |. e# @/ u# D　　江暮行冷声道：“有什么话不能下课说？”
　　话不过分，算是就事论事，只是当众点名，再加上其他视线的打量，副班长尴尬的脸都白了。
　　周围知道前因后果的，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微妙的表情。
　　副班长这次格外的嘴碎。
　　班长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寒，怪骇人的，一点共事两年多的情面都没留。
　　怪就怪副班长蠢，智商的滑坡来得很不合常理，实在让人费解。
　　现在谁不知道班长跟宴好的关系很好，一块儿上学放学不要太常见。
　　副班长跟班长的座位挨着呢，还在班上叭叭，这么按耐不住，就不能回宿舍讨论。
　　这不，班长维护了呗。
. H; |) j. P$ z5 \: [( ^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挺意味深长的，这对全校最般配的正副搭档怕是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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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G5 c) |, o, I　　楼道里，寒风肆虐不止，宴好缩着脖子打哆嗦。
3 H: E% N/ |/ ^1 c, U" a4 H& d& ^　　暖宝宝怎么还不暖起来？
# a8 g! e( ~. |* b" c　　老班的语气不重：“说说看，为什么不愿意换位子？”
% n* [' q7 @7 Q8 C+ V! k5 F1 M+ S9 j　　宴好吸一口冷空气，透心凉：“我坐久了，对那位子有感情。”
　　“……”老班说，“不还是再班上吗？又不是让你搬到走廊上去。”
　　宴好：“不一样。”
　　“我那位子靠窗，做题做累了，可以看看楼下，后面又没人，不省掉了经营前后座的同学关系这一环，挺安静的。”
5 C$ G1 N& h+ S3 x5 \　　老班对他放松的态度很满意，语气就越发温和起来：“我是觉得，氛围很重要，尤其是眼下这个阶段，你那一块只有你自己在努力，其他几个都很闲散。”
　　“你坐到前面来，前后左右都在学习，你会感染到那种紧迫感，更有动力。”
- E' F* y! V& {1 l  \2 e* V　　宴好不认同：“坐哪都还得靠自觉。”
　　老班哑然：“那你看得清黑板？”
4 {" P) H& }% A- c6 ]* F& m　　宴好点点头：“看得清，我的视力很好。”
　　老班来回走动。
　　宴好搓搓手，放在嘴边哈口气：“老班，我是真的不想换位子，虽然都是在班上，但会分很多小圈子。”
　　“我慢热，玩得来的很少，这时候要是搬到不熟悉的圈子里，影响心情，学习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这话说的在理，老班沉吟了会：“那让你跟江暮行一桌呢？”
　　宴好心里突突跳：“别了。”
　　老班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你跟江暮行不是很熟吗？”
　　宴好心说，是很熟，熟得就差开门见山了。
6 F' @+ F  e& q! R' {' Z　　“熟是熟，只是不适合做同桌。”
　　老班疑惑不解：“你俩坐在一起，课业上的辅导不是更方便？”
　　宴好挠挠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辅导是方便，可他要是跟江暮行同桌，那就别想好好听课了。
, ]. x: [2 C, G4 T; d+ n　　而且也会暴露。
　　双双暴露，太危险了。
　　尽管宴好很想跟江暮行做同桌，梦想一般，但高三不能任性。
　　等到去了大学，总会有机会的。
　　——
　　放学的时候，路上全白。
! ~* L: F& n, K! W9 U$ l1 P" y9 d　　宴好跟江暮行一道去的车棚，人冷车凉，有种万物冰冻的感觉。
0 [$ @* w; ~7 q. h! i　　夏水跟杨丛都没下来，宴好觉得他俩背着自己约上了。
　　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的事。
　　杨丛是知情人，夏水是个机灵鬼，有所察觉不稀奇。
0 S3 \) f  t( L8 X. X　　宴好胡思乱想着。
　　江暮行链条锁开到一半，蓦地又锁回去：“今天不骑车了，我们走回去。”
　　宴好呆滞脸：“什么？”
: `" T0 Y# Y# N5 \/ T　　“我说，”江暮行直起身，“一起走回去。”
　　宴好回过神来，脑子里闪过一点片段，他的嗓子眼有点干涩：“你不是说雪中漫步衣服会湿吗？”
0 g* ]$ X" c" t+ {" W! ?2 H　　江暮行拿了车筐里的书包走出车棚。
　　宴好追上去，气喘吁吁：“我发现你挺容易害羞。”
　　江暮行面不改色：“你想多了。”
　　“行行行，是我想多了。”
　　宴好给了他一个“小朋友，你怎么说都对”的眼神。
$ h* {# x9 T2 ~5 o# L+ g　　江暮行的面部微抽。
8 ^0 y$ H4 N# {! h+ M+ [+ r　　这天气，大雪飘飞，没几个打伞的，下雪不是下雨。
　　小情侣有小情侣的浪漫，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洒脱。
　　宴好把手放口袋里，脚步慢慢悠悠：“车丟学校了，那我们明早也要步走来学校。”
1 Z) u* s% [4 \( T. p1 w0 b　　“晚上雪如果不停，明天就会很厚。”
　　要好兴奋的两眼发光：“明早我要带相机拍照，我俩多拍点合照洗出来。”
　　“还有上次去海边拍的，都洗了塞相册里，明年去A市带上……”
. F2 r6 e& W5 o3 ^! s　　江暮行过滤了周围的嘈杂喧哗，只听他的唠叨。
　　出了校门，宴好就脱了校服，连同出入证一起塞书包里，催促江暮行也把校服脱下来，免得湿透。
# f" `' n5 I. f2 o/ K3 j　　两人穿着一白一蓝羽绒服，并肩走在路上，干净又青春。
　　一中走读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多半都会好奇地看一眼。
$ @9 b+ ~7 \( A: W6 U$ G　　或许是好奇车呢，怎么没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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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带江暮行绕路走：“问你个事啊，你是不是跟副班长闹不合？”
　　江暮行没回应。
　　宴好瞄他：“听说你在课上当着全班的面点她名了。”
　　江暮行瞥过去：“冷吗？”
2 E3 L5 p. e- A' B( \/ f! b　　宴好无语：“你别岔开话题行不？”
　　江暮行：“考你一下，雪分湿雪干雪，今天是哪种？”
　　宴好：“……”这家伙不但岔开话题，还接连岔开，也太明目张胆了。
　　算了，谁让他长得帅。
! a; H0 E0 y: U$ A: K　　宴好伸手接雪花：“干雪。”
" g' p/ X. ~" U' b$ _　　江暮行道：“湿的。”
$ \7 Y7 v/ B  l- j$ G　　宴好一脸质疑：“不会吧？”
% ]3 c2 A' i0 z; f) X0 ]& t8 |　　“湿雪，落在身上就化成了水。”
# O% y3 m6 z; d$ Y* X1 b* ?2 N! H　　江暮行撩开他潮湿的刘海：“所以我们不能走到白头，只会走着走着就变成落汤鸡。”
　　宴好傻眼：“那你还说要走回去？”
　　江暮行淡声道：“你想走。”
　　宴好怔了怔，幸福不自觉地浮到脸上，下一秒又郁闷起来：“那一起走到白头就没戏了。”
　　江暮行把他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上来，兜住他的脑袋：“不能白头，漫步是可以的。”
0 a" P; n4 c5 j3 V/ k  [　　宴好还是失落。
　　“A市是干雪，明年冬天我们……”
　　江暮行没说完，就被宴好打断：“先别说，让我有个期待。”
7 M* K# ?$ V+ y9 P　　宴好舔舔唇，坚定道：“快点回家吧，我要赶快吃完晚饭复习，明年一定要上A大。”
　　江暮行被少年眼里跳跃的火焰灼到了，喉头攒动着沉默一瞬，就微微弯腰，低着头凑近，把他冻红的鼻尖上那一片雪花抹掉。
　　目光里尽是温柔。
　　后面不远，宋然正准备踩着脚踏板上前打招呼，猝不及防地撞见了这一幕，惊得他差点翻车。
5 c% }0 k2 l0 q% d2 k3 R5 y　　江暮行有感应似的皱眉回头，宋然仓皇躲到拐角，背过身罚站一样浑身僵硬。
3 s7 |! J) ?5 y" e3 C! o/ Z2 D　　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慌得不行。
4 Y7 ]; b* B3 b4 _  h3 f+ y+ X　　原来老江喜欢的人就是宴好。
$ [, d6 r7 Z! f; g: H3 q　　不对，互相喜欢。
　　他们都是男生，怎么就……
　　宋然摘下花掉的眼镜，好半天才搓了把脸，挺混乱的，搞不懂要怎么消化这个不敢置信的消息。
　　过了会，宋然架回眼镜从拐角出来，杨丛跟夏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撂下车站在他面前。
  i, G9 X$ X$ `- w/ F* Z9 l　　俩人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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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y  h+ B) \' a* O4 r第68章
2 }0 s6 ^% t8 V; Q" F5 H& ?　　宋然被杨丛跟夏水逼到了巷子里。
　　杨丛盯着他, 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凶狠：“哥们, 你敢说出去就削了你。”
5 V: m# t9 ?: v3 s& M% }6 N. |　　夏水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削菠萝那样。”
　　宋然打了个寒颤，后背不知何时贴到了墙壁，冻的。
, o) Y: }4 L5 j( K; q* Y　　杨丛一脚抵在墙上, 把宋然控制在自己跟墙之间，嚣张跋扈地弓着腰警告：“说漏嘴也不行, 必须把嘴巴给我捂紧了。”
　　夏水抱着胳膊站一边：“做梦都不能说。”
　　宋然哭笑不得：“睡着了的事我哪知道？”
　　杨丛“嗤”了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白天别他妈想，晚上就不会梦到。”
( A" c6 I5 V0 E　　夏水颇为赞同地点头：“是这个理。”
　　宋然：“……”
　　雪从丝带一般狭窄的巷子上空飘下来，一片两片地落在三人身上, 融成冰水, 留下越来越多的湿印子。
　　宋然的眼镜又花了，镜片怎么擦都模糊不清，他索性把眼镜收进口袋里, 眯着眼睛看杨丛跟夏水。
5 r; Q9 I, @' j, v  [　　“你俩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杨丛跟夏水没回答。
　　宋然又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杨丛跟夏水继续不说话。
　　“不管了吗？”
# A& ~: k" _, j- q/ {. a& l　　宋然习惯性地去推眼镜, 推了个空，擦着鼻梁往上蹭蹭：“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同性恋一旦被人发现, 绝对会掀起很可怕的舆论，最后散得很惨烈。”
　　“三中去年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吗？”
! U0 o2 M0 m" r7 N. k/ x& L　　“有一方虽然比不上老江那么牛逼，怎么说也是一国家级金牌，优秀学生干部，就因为是同性恋, 直接转学了，对外说是主动转的，真实情况谁知道呢，另一个是他同桌，校霸富二代，家里很有钱，平时是狠角色，结果还不是事发后很快就被家里送出国了。”
+ y$ e' ]/ i9 N$ V* X8 A　　“这都过去一年了，三中还议论他们，把他们当异类，偏见挺大的。”
　　宋然不由得叹一口气：“好好的，怎么就成同性恋了呢？”
( \! N/ t6 Q& a$ w8 [7 [9 x- M　　杨丛一张脸铁青：“你什么意思？”
2 F7 g# T* U2 A# V2 |7 [　　夏水拧眉：“同性恋怎么了？”
　　“没怎么啊。”
　　宋然被他俩一副老母鸡护崽子，要冲上来用翅膀扇死他的架势整得举起双手：“帅哥美女，都冷静点，我就是感慨感慨，真没其他想法。”
$ N- _+ a" `8 [* ~　　杨丛跟夏水这才恢复同学友爱。
% D; s; p  }( F6 f7 a  L* h　　“我说实话，震惊是一定有的，我相信你们也有，就觉得匪夷所思，不太能相信，但也能清楚这就是事实，老江给宴好抹雪花那样子，完美表达了什么叫喜欢会从眼睛里冒出来，真的不能再真了。”
　　宋然斯斯文文的脸上写满了复杂之色：“恶心歧视之类是不存在的，我跟老江有好几年的交情，宴好我又挺喜欢……”
　　杨丛一把揪住宋然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一点：“你说什么？”
　　夏水微微一笑：“想好了再说。”
! q4 S8 I! w0 e& R. P　　宋然忙解释：“我指的是朋友的喜欢，普通朋友！”
　　杨丛松开他的领子。
0 `9 L; G! A$ M- N) W7 s3 |- W　　夏水给他一个棒棒糖。
4 N) i/ p( y4 Y: `# I% g* h/ Y　　“……”
8 d- w7 O7 N0 r/ \: _　　宋然擦脑门的冷汗，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吗？一不留神就要被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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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大了，风也大了，夏水瑟缩着撑开小红伞：“这事儿就我们三知道，要守死了，发个誓吧，谁说出去，谁谈一次就被绿一次，一直绿到老。”
. M0 Z  ^9 N# Q6 B) \　　宋然剥棒棒糖纸的动作一顿，抽抽嘴道：“不用了吧？”
# E  M: V* w: j2 O, s( v, i　　杨丛搭上他的肩膀，力道加重：“朋友？”
　　“我发我发。”
- F" k9 W6 z& c8 H4 y2 D. n! B　　宋然跟夏水杨丛击掌宣誓，一个个的手都冻得很僵。
　　“这誓发的，我感觉有点傻逼。”
　　杨丛：“那确实。”
% Q1 C, I, i2 ^  E: \& z' c　　夏水往下接：“但还是要发，来吧，走一个。”
7 W  V4 U0 c, T) }  M" N  l　　于是三人发了誓，约定守口如瓶。
　　十八九岁的年纪，做一件事，下一个决定，简单又纯粹。
　　宋然咬着棒棒糖，塑料棍一动一动：“我觉得作为朋友，既然知道了这个事，还是要找他们谈谈，一来是表明我们的态度，让他们放心，我们尊重也接纳他们的选择，二来是想告诉他们，需要多多注意，切莫因小失大，走上三中那对儿的惨路，你们觉得呢？”
  f! m8 K* W% k. d　　“不用一个个上，可以派个代表去谈。”
/ t: v8 Z2 |9 R　　夏水把围巾拉上来遮住口鼻，手一指杨丛：“就你吧。”
3 v( Y1 `0 f$ t　　杨丛的反应并不热烈，他是最早的知情人，想谈早就谈了，之所以一直躲避，就是因为有犹豫，怕一时脑子进水，说些让发小不舒服的话。
　　“放心吧，你没失宠，死党里面你还是一家独大，就算嘴巴开瓢说错了话，小好也不会把你怎么着。”
　　夏水怂恿道：“开裆裤的交情，舍你其谁？”
　　宋然表态：“我投杨丛一票。”
! {$ Y, t# E  s7 k2 z( x  ]+ {　　杨丛：“……”
　　——
9 ^- z5 |/ {. u　　宴好是晚上九点多接到的杨丛的电话。
　　杨丛破天荒地在通话后只有呼吸声，没耍嘴炮。
- r3 o2 e2 T+ \' o( r. Z　　宴好瞬间明白了这通电话的目的，他往椅子里一窝，突兀道：“想好要跟我聊了啊？”
　　杨丛几秒后蹦出两字：“聊屁。”
　　这熟悉的贱味儿让宴好放松下来，看来杨丛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心绪，他盘起腿，坐姿十分舒散。
# o$ V; W0 f; G　　“我以为要等到年后。”
7 h' M( S; u- |/ Z7 Q, N/ J8 _8 G　　杨丛不接这茬：“那谁在你身边？”
7 F; y3 [+ q( t0 z* }2 x  b　　“不在，”宴好说，“他下楼给我买西瓜去了。”
　　杨丛：“这么死冷的天，吃什么西瓜？”
3 O; P; `2 {/ v　　宴好：“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吃。”
5 h; ?* j3 ^0 E; U3 V! t4 I& y; \6 u　　杨丛：“你有了？”
: y7 ]; i4 Y! F! n　　宴好：“嗯，两个月了。”
　　杨丛：“……”
　　宴好坐起来点，抓了两三个腰果吃掉：“聊吧。”
1 q3 g# O) `9 B$ E% t8 A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杨丛点根烟抽两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 e- M2 F3 O$ [  O* K& C; |2 t　　“你是指我想跟江暮行好的心思？”
　　宴好拨了拨刘海：“中考那会，考场上。”
　　杨丛惊呆了：“……操！”
　　“我跟程玲玲谈对象，确定关系的当晚就跟你说了。”
2 n; h1 k3 x4 E; i3 S  {% n　　杨丛愤怒又委屈：“你呢，暗个几把恋瞒我几年，可以啊好哥！”
　　说到后面都有些咬牙切齿。
  r2 l* `. b' {& E5 U  l; p" G　　宴好摸摸鼻子：“我还不是怕你吓到。”
/ p, u: @. ^/ i- s" Z6 o　　杨丛对着手机吼：“我他妈是那种弱鸡？”
5 i3 P# O6 t: ?　　“耳朵要聋了。”
　　宴好拿开点手机：“你小点声，别让你爸妈听见了，老一辈不太能接受。”
% M# A% d' o& j: Z　　杨丛经他一提醒，快速跳下床去把门反锁，叼着烟躺回床上。
　　“你爸妈那边知道？”
　　宴好拿了笔转着玩：“知道，我国庆出柜了。”
9 H  C# l' f& F% |0 p) C* w　　杨丛倒抽凉气：“卧槽，你竟然没有被你爸打断腿？”
7 l) c4 P6 Z& f0 n8 H  }9 V　　宴好语出惊人：“事儿能成，多亏了我爸，是他给我妈做的思想工作。”
, V' y! b3 m9 V7 I8 u% e% V　　杨丛夹在指间的烟差点掉下来：“你爸被中邪了？”
4 f) @; `0 l$ [　　宴好：“……”
　　杨丛咬住烟蒂，对着天花板喷吐烟圈，老气横秋的像个老大爷：“小好，人生不能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选了江暮行，肯定要丢失一些东西，等于是把路走死了，就一条路可走了现在。”
) n' Y& N5 J1 l+ L+ E　　“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你要对做过的决定负责，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走着吧，走你的。”
　　宴好啧道：“你这话跟我爸说的，重复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杨丛翘着二郎腿，抖得惬意：“那你不妨叫我一声二爸。”
　　宴好笑骂：“滚吧你。”
　　杨丛提了白天堵宋然的事，又跟宴好贫了会儿，冷不丁地收起玩世不恭，正经道：“以后不管你跟江暮行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朋友就是一辈子，挺你到底。”
; T2 G1 M) Q, |+ \( j+ \　　宴好唉声叹气：“你说你，不想跟我面对面聊，就是怕煽情，现在不还是没避免。”
& M. L. E4 _0 p  a( Q; ?3 c9 l　　“靠！”
　　杨丛爆粗口：“我他妈刚才都快掉眼泪了！”
　　宴好“哦”一声：“那您接着掉。”
5 b9 J# Q# n  _　　“掉个毛线。”
4 b7 J" Z( w! |) p. J6 m1 e　　杨丛粗喘口气，顿了顿：“小心点儿吧，高考前在外面都憋着些，今天撞见你们的如果不是宋然，是别人，那就不好搞了，你兄弟得让对方知道血为什么那样红。”
, b9 Y5 a; F/ |1 \% E) U　　宴好正要说话，就听杨丛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江暮行对你好吗？”
　　“好啊。”
" H  w$ o" _/ r　　“多好？”杨丛不信，“他能给你穿衣暖床，烧饭洗衣服，端茶递水，搓背洗脚？”
* {$ v# @' V7 a4 x+ r, R　　宴好听得眼角直抽：“我是残了吗？”
　　杨丛：“……”
, a/ p( X5 `! }5 z　　——
　　十几分钟后，江暮行买了西瓜回来，宴好跑出去，没等他换鞋，就往他身上扑。
7 T1 }# Q! i3 N　　江暮行躲开了，脱掉湿凉的棉衣才让他靠近。
& }, K, T0 d, i# Y2 H0 h) C* {. G' Z　　宴好趴江暮行背上，脚勾着他精实的窄腰：“杨丛跟我谈过了，谈得挺好。”
( d  l$ u9 t2 X+ \8 D　　江暮行背着他去厨房，把提在手里的西瓜放台子上面：“舒坦了？”
; e2 n7 W4 m% r" u# C3 e+ ]# x　　“嗯，舒坦了。”
1 m2 v  \6 H' N4 J9 W( X　　宴好亲亲江暮行耳朵，吮了一下：“待会吃完西瓜，我们找部电影看吧。”
　　“大雪纷飞的夜晚，只适合躺在被窝里看电影。”
　　江暮行打开袋子，捞出西瓜冲洗：“也适合做真题。”
　　“……”
　　宴好要从江暮行背上滑下来了，赶忙抱紧他的脖子。
& @) o1 v  x1 W; G　　“那做完题，你陪我看。”
　　江暮行把现实说给他听：“到了那个点，你眼皮都快撑不开了，用脚趾看电影？”
　　宴好无语。
　　江暮行拍他屁股：“下来吃西瓜。”
　　宴好不但没配合，甚至黏江暮行黏得更紧。
　　江暮行偏过头看他。
. V; V8 U6 N2 h4 O+ t4 A$ {　　宴好舔了舔江暮业的唇角：“你喂我吃呗。”
　　江暮行耸起眉骨：“自己吃。”
　　宴好仗着江暮行喜欢，能横着走，根本不怕他冷淡的样子。
　　“行吧，那我自己吃。”
　　宴好拉长了声音叹息道：“杨丛还喂过我呢。”
　　话音落下，江暮行就绷着脸切开西瓜，挖一块西瓜芯送到他嘴里。
　　宴好笑着张嘴吃掉。
2 o  F. `* L/ r2 ^7 Y+ k8 R2 }　　这个季节，西瓜的口感很一般。
　　宴好闻着江暮行身上的醋味，就觉得西瓜甜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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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才吃下去几口西瓜芯，杨丛就在Q上找他。
　　杨丛：宋然给我打电话，说他破案了。
1 L6 Y8 l/ p8 D$ P$ p8 O　　宴好猜到了是哪个事。
　　杨丛：江暮行的QQ头像，是不是他跟你的名字，他爱你，yes or no？
　　宴好：yes。
　　杨丛：…………………………
0 Z! W4 T7 J' L: o0 J7 e　　杨丛：骚，骚至极。


! s7 M5 b' [0 X4 g0 {第69章
　　宴好也觉得江暮行骚, 闷骚。
  |+ x( o8 V3 y: H　　而且会撩他, 暗撩。
) l. j6 v/ [6 [+ f　　什么都具有强烈的“江暮行式”色彩，包括宠他的那些时候。
　　江暮行是典型的外表冷漠，内心情感很澎湃, 但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要花时间去探究出蛛丝马迹, 找到规律，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 O, Q. g3 B( h　　宴好接受江暮行的所有改变, 并喜欢着，甚至会有几分期待，却不强迫。
　　江暮行是在成为恋人以后, 逐渐一点一点变得肆意激情, 还是一成不变的沉敛寡淡，怎样都好，只要是他的, 盖着宴好男朋友的戳, 永远都独属于他。
- V" Y/ N$ h8 q  V7 ]- |　　——
　　雪飘飞个不停，夜景越发银白。
/ j  ~5 J% i2 U) U, l. x+ ]; p　　宴好吃完了西瓜就抓紧时间做题，他做完一部分后长叹一声：“高考完了, 我要把书都扔了，不对，撕了。”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它们。”
　　宴好揉揉酸痛的脖子，强调着重复一遍：“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了。”
/ z* b1 L, D  [/ z3 u　　江暮行在一旁给他的错题本包封皮：“有这么痛苦？”
8 |& x9 {7 i6 e1 |　　“是折磨，煎熬。”
　　宴好眼睛被发丝戳到了, 他找个皮筋把刘海扎上去：“我想快点高考，巴不得明早一起来就进考场，可是又怕自己准备的不够，A大啊，国内顶尖的学校，我感觉我现在还不太行。”
　　江暮行陈述道：“差远了。”
　　宴好佯装生气地蹙眉：“你这样打击我的自信心，不怕我哭给你看？”
　　江暮行停下手里的动作，头侧向他。
6 q$ P& o9 P  m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觉得他眼神的热度有一瞬很不正常，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古怪的猜测：“你不会是喜欢看我哭吧？”
　　江暮行继续包封皮，没有言语。
　　不否认，等于承认。
　　宴好兴奋地凑到他耳边，轻声喃喃：“江暮行，你有一点变态。”
4 W* {/ ?& j4 q6 \' D- Z& y　　下一秒就笑起来：“我也变态，我俩注定是吃一锅饭的人。”
　　江暮行低训：“坐好了。”
: k) n: n9 e/ q　　“行。”宴好腿一跨，坐到他腿上。
( O. s( T4 Z& r　　江暮行：“……”
" |+ r8 D" k- F1 g　　——
　　“我今天看到一篇文章，说高三是一生最美好的时候。”
　　宴好捧着江暮行的脸，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分明立体的线条：“小江老师，你跟我讲讲，高三美好在哪里？”
　　江暮行还真分析给他听了：“高三美好在三点。”
) h) K- y% \4 P% e　　“一，追逐梦想勇往直前，二，蓬勃向上的干劲，三，青春本身就是美好的定义。”
# i2 g3 p' X0 ?$ F9 o: a/ q9 M　　宴好有种在上课的错觉，不对，不是错觉，他摸摸江暮行高挺的鼻梁：“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最美好就过了吧，我感觉大学才是，又自由又有时间玩。”
　　“玩？”
9 u* M( q& G. U　　江暮行挑眉：“等你去了大学，你会发现，高中才是最想回去的时光。”
　　“说的就跟你已经三四十了一样。”宴好撇撇嘴，“算了算了，你的高中跟我们普通人的高中不一样，我跟你一个学神交流个什么劲，我俩有屏障。”
　　他两手虚虚地画了几下：“屏障，看到没？”
, y0 A& X7 t! y. i) N　　江暮行说道：“你画的是个多边形。”
6 E$ H1 i+ H, A; E0 k4 E" e. i. {) e　　“……”这是重点？
- ]* I. y/ e2 C8 P, M+ \　　宴好想起来个事，抵着江暮行的额头问：“如果那时候我们去逛A大的时候，我觉得很一般，不喜欢，那你要怎么办？”
　　江暮行圈着他的腰：“我拒绝回答这种假设。”
# o. |( {1 q8 a5 T% t% C: V1 e　　宴好抽了抽嘴，两手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地晃了晃：“我好奇，你说说呗。”
+ L  o' x/ R+ f+ g2 T0 D　　江暮行半晌道：“顺其自然。”
( ?0 o0 z; D4 W7 I0 C! l1 \　　宴好一顺不顺地盯着江暮行：“什么意思？”
　　江暮行半阖眼眸：“字面意思。”
　　宴好看不清他眼里的东西，就伸手去撩他密密长长的睫毛：“这样就想打发我了？”
" _( f+ Y! U1 M% [　　话音刚落下，就被江暮行吻住了。
　　宴好顿时就浑身发颤地软在他怀里，没了心思计较什么如果。
. U. c; u# z, u/ d; S　　刚才的那番话里，宴好扯了慌。
$ ?8 ~: f  p. `( M( ]　　高三的那些课本，资料书，以及卷子之类，几乎都有江暮行的笔记，高考完宴好不会撕掉，他会好好收藏起来，跟这段岁月留下的酸甜苦辣一起。
　　高中对宴好来说，既是炼狱，也是天堂，他会去怀念，却不想一辈子都停驻在这段时光里。
; K' N  r) r$ |9 _& O　　因为尽管毕业是转折点，岔路口，但宴好跟江暮行是不会走散的，他们要手牵手走向下一个旅程。
( ]2 K- o$ o6 m; B& Q% S7 }" _8 p　　未来有江暮行，一切都五彩斑斓。
2 o- I* A8 ~% ~1 t( u/ ^　　——
  Q' w8 T( r3 g" K6 h1 ^- t9 [　　江暮行给宴好讲试题的时候，突然接到黄绪的电话，约他们吃饭。
% b' n$ s4 ]- O% {( p　　这饭约得很微妙，先前一点招呼都没打，地点不太合适，时间更不合适。
　　宴好跟江暮行打车过去的。
& b# ~/ v: I9 w4 j+ H　　下雪天，车流拥堵，走一会停一会，江暮行遭了大罪，下车就吐。
　　宴好半蹲着拍他后背，心疼得不行。
　　江暮行漱完口，扣上保温杯的盖子起身：“包给我。”
　　宴好把背上的包拿下来：“回去还是坐地铁吧，完了再换公交，就两站好像。”
　　江暮行将保温杯放进背包一侧的口袋里：“先别跟我提这个。”
　　“……”
　　宴好瞥见了什么，一愣：“那不是绪哥吗？”
　　江暮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黄绪蹲在不远处的路边，听一个流浪歌手唱歌，听得津津有味。
　　宴好有点儿奇怪：“绪哥怎么没在火锅店等我们？”
% ^7 Q4 z: B! _5 Z. w  M　　江暮行拢拢眉峰，若有所思。
　　雪花不知何时变小了，也变密了，强行给每一个行人冰冷的拥抱。
+ x% ]) R. n; F" c; Y　　黄绪蹲在那里，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胳膊上，看起来像个孤孤单单的小孩子。
　　宴好从没见过这样的绪哥，印象里是很阳刚很幸福的一人，他的心里有一股违和感，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忍不住扭头问江暮行：“你最近跟绪哥有联系吗？”
6 |, E$ D# Z! T" r* X  B　　江暮行摇头。
　　宴好捕捉到黄绪脸上的水光，不像是雪花融化了，他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抓住江暮行的衣袖：“绪哥是不是跟他女朋友吵架了？”
* _3 _4 A. a' A* c4 w) c　　江暮行低声开口：“不知道。”
; H; f: h/ m* Z4 |7 G" ]　　“我们待会说话注意点。”宴好说着就扬起手挥动，“绪哥！”
8 `( K( e5 Z& }' \. F. D　　黄绪往他们这边看。
; M+ d6 q# G6 f) P　　原本的金色头发染黑了，银耳钉也没戴，穿的也不是酒吧里常穿的朋克风，就是黑色外套配牛仔裤，很符合二十出头的样子。
　　宴好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地在心头萦绕着，绪哥摊上事了。
　　只是不知道是跟他的爱情有关，还是亲情。
　　——
　　这个点，店里人依然很多，闹哄哄的，四处飘散着鲜香味道。
　　雪天把火锅衬托的十分诱人可爱。
　　位置是宴好选的，就连锅底跟菜都是他点的。
　　江暮行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下来就一言不发，黄绪是随意得很，就差把那两字刻脸上了。
　　宴好交叉着腿抖抖，扣扣手指，挠挠脸，小动作一个接一个。
4 x8 w! |# D3 L( _2 D/ Z' Q8 M　　“小好，暑假里我给了小江两本资料书，物理的，按照你现在的阶段，应该已经在做了吧？”
1 J+ O, I+ P  M2 ~0 C　　宴好点点头：“在做。”
, \' L3 j3 y. b1 O　　“绪哥，你画画挺好的。”
　　“都是瞎画。”
　　黄绪的眼里扶起一抹回忆之色，那时候刷题犯困，就在资料书上画吃的穿的用的，想到什么画什么。
　　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背考就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服务员推着配餐车过来，宴好一样样把菜往锅里放：“绪哥，你吃辣吗？”
　　黄绪懒洋洋地支着头：“你管你边上那位就行，我无所谓。”
, l9 f& S: [5 C& G" Y) W5 l+ q　　宴好脸一红，他用脚碰碰江暮行：“蟹棒你吃不？”
" a3 u2 Y) V* B9 j" ]+ i# \. a7 w　　江暮行：“可吃可不吃。”
) ~' B$ ?, V  ]/ C  {% O　　“……”
2 o  U+ M* ]! _4 o　　宴好把几个蟹棒放进在白汤里，拿起一盘虾滑。
　　江暮行道：“我来。”
! v1 N# C7 ^' H, R5 ?9 Q　　宴好转手就给了他，很自然，也很亲呢，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2 Q& p* G- z. a5 ?　　黄绪看在眼里：“鼓励式教学很成功啊。”
" u4 B/ T& t' L6 x, B3 I1 n　　宴好没怎么听清：“什么教学？”
5 \6 M4 i+ _, n5 D) _　　江暮行给了黄绪一个警告的眼神，把玉米汁断端到宴好面前：“你喝这个。”
0 [2 t1 D  p) h# v　　宴好欲要说话，冷不丁地发现了什么，眼睛微睁。
　　黄绪手腕上有条链子，情侣款，现在没了。
　　宴好斟酌着问道：“绪哥，你跟星姐……”
　　黄绪回了两个字：“散了。”
/ U1 R* P2 z1 y3 v, c+ S7 c5 }　　宴好闻言，立即站起身：“散了？”
, x+ U4 V: s2 r( m& p# G! Z　　后知后觉自己反应火大，他尴尬地坐回去，脸上是难以掩盖的震惊。
% T' K* r9 v1 }  W' T) t, `. m　　谈恋爱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都是正常的，也很常见。
% k' D  J  T& w4 v( g) R: R　　宴好之所以会这么意外，是海边那一幕太让他记忆深刻了。
# n4 z8 H. F1 T3 Z2 X9 q　　黄绪弹吉他唱自己写的歌，女朋友陈星给他伴舞。
　　神仙眷侣一样。
　　七年了，两人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一个早就步入社会，另一个即将大学毕业，正在往婚姻那条路上走。
0 V% X( [6 A3 g* @　　宴好以为两三年内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怎么就分手了呢？
　　——
; n( c: @: Z5 [4 O　　桌上的气氛压抑。
　　锅里的红汤白汤都沸腾着，香味四溢。
　　谁也没动筷子。
% G5 w$ K+ }. r! j+ j　　“你俩吃啊。”
2 [3 x" }5 q1 ?8 B0 ^1 G% I( A, C: ]　　黄绪跟老大哥似的，拿漏勺在红汤锅里捞捞：“冬瓜都要烂了，小好，我给你捞点？”
　　宴好拿碗接冬瓜，余光偷瞄江暮行，发觉他并不知情，跟自己一样意外，就把视线转到黄绪身上。
" U* z/ f: }" h8 F　　黄绪没有散发出消极颓废的气息，内心伤得有多重看不出来，从表面上看，他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分手的事怕是有段时间了。
　　今晚这顿饭不是黄绪借酒消愁，是另有目的。
, h# d4 b, S$ F$ P  z: _　　宴好想问，又觉得不太好张这个口，他正纠结着，江暮行问了。
　　“怎么回事？”
　　黄绪夹一个鹌鹑蛋沾调料：“散伙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走到头了。”
　　江暮行看着他：“七月初在A大不还是好好的？”
5 }% X6 j# {  G: }3 W9 a+ ^　　“那又如何，生活中的变数很多，明天跟意外都不知道哪个先来，谁能保证一对情侣这个月相爱，下个月还能继续爱？”
  H) g8 Y) t8 o2 {; A0 p* N　　黄绪吃掉鹌鹑蛋，抬眉一笑：“抱歉啊，我没吓你们俩，也没想传递什么负面情绪。”
) n7 N. Y7 y' v* O* G! I　　“这谈恋爱，各有各的结果，你俩是你俩。”
0 I. f7 F2 w4 R: k5 o: {　　宴好垂头吃冬瓜。
+ k1 S/ j1 A, Z+ A1 B+ V, B# `　　江暮行筷子都没拿，皱眉看黄绪。
- z; P) t# l6 [0 v　　黄绪捞了一碗菜吃掉，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喝了几口果酒。
8 _* {  f( e7 l- v* o　　“八月底陈青陪室友去参加一个舞台剧的试镜，导演让她也试试，她试上了，跟室友一起进的组。”
　　宴好快速咬掉小半块冬瓜抬头。
3 y, B1 S2 w6 j4 i1 C; P# V　　江暮行瞧不出表情。
　　“十月份陈青跟我提分手，她喜欢上了那个舞台剧的礼仪指导，一个戏剧学院的老师。”
　　黄绪慵懒地捋了几下头发：“说是能产生共鸣。”
9 b# X0 F  A3 g　　“我琢磨着，舞蹈跟唱歌都是艺术，是一类，一家人，哪晓得只是邻居，有壁。”
2 o* ]$ C5 [0 ^9 u3 w　　——
$ x+ Q5 ?& K1 r' X$ i  Y　　宴好听得一愣一愣的，六月份的时候，江暮行说绪哥跟他女朋友的感情很稳定。
# b7 g% H* P. L3 D　　七月宴好亲眼见过，确实很恩爱。
　　十月就分道扬镳。
2 l; [3 \! g+ b3 r- Z! u　　宴好的胃有点痉挛，两个人过日子，待的领域一定要一样吗？不能各有各的行业？
* G* I& x( I9 V. }  |+ n: b　　共鸣是什么？
+ T9 s. y( u, p/ g; R2 Z　　脑电波的契合？还是灵魂上的触摸？
　　宴好不太懂抽象性的东西，他走着神，夹了碗里的羊肉塞嘴里。
　　江暮行刚给他捞的，来不及阻拦。
　　宴好烫得吐掉羊肉蹦了起来，动作幅度过大，碰倒了桌上的调料。
8 y8 z  s! g1 T! u+ r* r　　一团糟。
　　宴好匆匆打了招呼就去洗手间。
　　江暮行阔步跟进去：“腿是不是磕桌角了？”
　　宴好拧开水龙头，冲洗手上沾到的调料，垂眼心不在焉地扯谎：“没磕。”
　　江暮行蹲下来，作势要捏他的腿。
　　宴好也蹲下来，跟江暮行大眼看小眼，不着四六地说了一句。
5 \% s+ a; W5 g$ Y2 T) }* x' C( m　　“大学我想跟你报同一个专业。”
% E) S; B9 v/ k2 U! `' R5 e+ V　　江暮行微愣。
3 R. L6 }5 f( c& J( _# g　　宴好用一种极度偏执的目光把他困住：“好不好？”
　　江暮行的嗓音沙哑：“好。”
7 K6 W, N  a* E: e+ L: a

第70章
　　宴好腿磕伤了一块, 他皮肤白, 淤青就显得很扎眼。
　　江暮行皱紧眉头。
# `6 k& c9 E7 _4 F2 {& j$ g9 X- s　　宴好怕被他训，小声撒娇：“很疼。”
　　“刚磕到的那一秒疼到窒息，我是硬捱到洗手间的, 在桌上差点就飙泪了。”
　　江暮行单手捏住宴好白皙的小腿，漫不经心地用拇指摩挲着。
8 }& g+ D, N* Q9 K8 h' t/ a8 `7 v  d　　“你别。”
　　宴好的身体渐渐热起来, 他一把抓住江暮行的手腕：“别这样……”
& G* o; V1 b' |) Z　　江暮行没言语，动作也不停, 并不饱含丝毫情欲的意味，近似是在想事情。
　　宴好抓着江暮行手的力道加重，指尖扣进他紧实的皮肉里：“能不摸了吗？我要硬了都。”
; @, p  h3 }$ v/ I4 }　　江暮行撩起眼皮。
2 J$ O0 i+ M* U' @0 M* O' r4 O　　宴好呼吸急促着向他投降：“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保证听你的, 只要你别搞我了。”
　　江暮行的眼里深不见底：“没想说什么。”
　　“扯。”宴好拍开他的手，迅速放下裤腿站起来，“不说我就出去了, 绪哥还在等我们呢。”
4 R5 r0 a2 g( U# P% t  S( ]7 b$ [! S　　宴好说着就往洗手间门口走, 手被拉住了，耳边是江暮行的声音。
' y4 M8 A0 P' o9 P　　“绪哥的事……”
　　宴好的身形顿住，扭着脖子回头。
' M! g. ]5 \" G9 p4 F" a! z　　江暮行一言不发, 眉头拢起来，展开，又拢起。
4 e6 j0 {% U+ D! U) A8 F　　——
　　宴好看着都替他着急：“你放心吧，我没胡思乱想。”
. q5 ~, T6 M$ r6 c4 v　　江暮行嗓音沉沉地开口：“那你突然说想跟我念一个专业？”
　　“也不突然，”宴好一边留意门口, 一边把空着的那只手塞进江暮行的灰色毛衣下摆里，轻车熟路地描摹他的肌肉线条，“我想挺久了，一直就没做决定，有顾虑。”
" Z6 |$ U% ]7 l# ~/ c　　“我很黏你，这个你知道的，可是俗话说，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
　　宴好在江暮行的腹肌上弹钢琴：“其实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找了伴儿，彼此也最好要有独立的空间，那样才能保鲜，保持平衡。”
　　“绪哥跟他对象的感情走向，给了我一暴击，我想想大学还是跟你一个专业吧，以后有关学术上的问题，你可以找我交流，我争取跟上你。”
- Z; j4 S+ f5 Y0 U　　“至于适当的距离，到了大学再看，反正我不想你找别人探讨学业。”
! O3 s  B( J7 Z8 ]! Y0 h　　江暮行沉默片刻：“你想的只有这些？”
7 h! d1 E/ Q% e6 e# f) g% @　　宴好眼神飘忽着咳一声，清清嗓子：“差不多吧。”
! w) O+ s9 Z5 O) X: }　　江暮行按住毛衣里的小爪子。
　　宴好挣脱不开，没得摸了，他对这威胁毫无抵抗力，只好坦白。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讨论过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就在A大。”
　　江暮行：“嗯。”
　　宴好：“那时候我说绪哥跟他女朋友是第七年，不知道痒不痒，你说……”
　　江暮行：“痒了就挠挠。”
4 L: V0 D$ j0 P( E, y　　“对，你是这么回我的。”
2 w% w" x4 J: @1 L4 c. T1 n　　宴好叹气：“当时我说此痒非彼痒，痒在心里了，不容易挠，你说没有什么不容易的，关键看愿不愿意，现在我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江暮行揉额角：“还是想多了。”
+ Z6 @& v3 [% `+ C, \$ M! l　　宴好不认同地撇撇嘴：“我这叫有感而发。”
　　江暮行没跟他争：“不管是什么，我希望你都能说出来，告诉我，别自己压心里。”
$ \6 o+ P0 \2 s1 f( p, K+ A+ M　　宴好“哦”了声，抓抓耷拉下去的脑袋：“我们过了一年之守，就会迎来三年之痛，扛过去了还有五年之离在等着我们，后面才轮到七年之痒。”
( P0 X% j% Z& ^# N9 ]: u　　江暮行的面部黑了几分：“哪来的这些说法？”
$ U) r- x& ?% X1 j　　宴好耸肩：“度娘。”
. j% d7 A* B0 V! N& t; ]　　打本一样刺激。
) t0 E" Q$ {: w' M7 {) |+ v　　外面传来说话声，有人进来了。
: O7 ?6 h" }/ g+ J　　宴好跟江暮行走出洗手间，跟那两个男的擦肩而过，得到了两道打量的视线。
5 G: _" q6 ^* V( ^- @. b　　也许是看出来了什么，也许只是随意扫一眼。
( J. m8 t' k' N" u# X5 e: i& o- Z　　宴好抄起刘海，深吸一口气。
　　七年的坚守竟然说断就断了，泡影一般。
* m% V0 a% @% v: A9 W5 ~　　真让人唏嘘。
　　宴好心想，爱情如果是花草树木中的一种，那它能不能始终向阳生长，就要看投入进去的理解坚持包容等东西，全靠它们来提供养分。
3 A, [+ d" O+ i6 k9 e　　异性之间，沟通是王道。
　　然而同性恋爱，除了处理好两个人的各种大小问题，还要应付周围的眼光跟舆论。
# q, Y' T0 `+ J6 ^　　江暮行多次跟他提起一句话，要肯定自己做出的决定。
0 l2 X% i8 h6 V1 j1 T% w* h　　显然是怕他承受不住这个世界的恶意，中途放弃。
/ h6 p! c" @; z! b$ r) p" p( M　　宴好瞥江暮行，飞快在他耳边说一声：“同学，你好帅。”
3 X6 g6 T% s! b# _8 z　　江暮行面无表情。
　　宴好叹道：“你怎么这么帅啊？”
　　江暮行依旧没给反应。
, m0 B. `# K  J2 l5 F* g) N& g　　宴好流氓似的搭上他肩膀：“有男朋友了吗？我猜一定有，而且也很帅。”
　　江暮行：“……”
! I6 D+ d+ x6 X: ]: u+ E　　宴好见江暮行的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得要命，他舔了舔唇，忍住咬一口的冲动。
4 H) z: k7 l% L! j$ Q; N  B- A2 c( g　　说再多都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意，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
　　宴好跟江暮行回到桌上的时候，黄绪在跟别人发信息。
# ~# s! o8 H' F　　“火调小了，你俩赶紧吃。”
　　江暮行问：“绪哥，你叫我们过来吃饭，是为的什么事？”
　　黄绪轻飘飘道：“我签了一家经纪公司。”
( G. @0 \! I9 ^# @　　江暮行：“……”
　　宴好：“……”
4 [, m9 m% i9 i　　黄绪发完信息把手机放桌边：“怎么都不说话了？”
　　宴好把歪一半的屁股挪到椅子上面，喝几口玉米汁压压惊。
5 Z1 [/ m$ b3 \6 G　　江暮行的面色平静：“那你的乐队呢？”
0 R! i. |* k5 {1 c. c% @　　黄绪把玩纸巾盒：“解散了。”
2 ~4 {( S9 n& G8 H& |　　宴好差点呛到。
　　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恐怕还没完。
# W. P+ O: D6 Z# q& i( {　　“乐队里除了我，其他几个要么是快三十了，要么是三十好几。”
6 V1 A+ b7 s% C6 {　　黄绪散漫道：“这两年他们家里的意见越来越大，觉得他们年纪不小了，应该找一个体面的工作，结婚生子。”
' i- d2 q$ A5 ~5 [　　“他们迫于压力想退出，又怕对不起兄弟，谁都没好意思张那个口，一拖再拖。”
; }, I! z& M4 z/ q0 h# K　　“乐队是我组建的，就由我来说解散，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5 a% X( H. j  a1 S　　宴好踢踢江暮行。
9 o7 ^% o3 m. {( B3 @* G. b　　江暮行捞两片海带放进宴好碗里，抬头问黄绪：“经纪公司在哪？”
　　黄绪：“A市。”
  @" b# E3 j8 q' O8 Y　　江暮行：“他们给你安排的方向是什么？”
, q: n- p' E' R6 t3 I( J4 }7 d　　黄绪：“唱歌吧，走原创，别的我也没兴趣。”
　　江暮行：“你去那边，你爸……”
  P' o1 D- H* w" O: Y　　黄绪：“他老人家上个礼拜已经过世了。”
　　江暮行的唇角瞬间就压了下去。
5 J+ |9 e; z# ~　　宴好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之前他觉得绪哥的外形很有男人味，自带强大的舞台气场，嗓子又很有磁性，还会创作，不进娱乐圈是有自己的坚持。
　　现在绪哥放下了坚持。
　　他进娱乐圈，不会是想气前女友，或者证明什么，肯定是想换一种活法。
& {( l6 T& k( r, Q, u& Y- P　　亲人，爱人，乐队，拥有的都一样样失去了，为了让自己抽离出来重新开始，只能换别的路走。
　　宴好记得绪哥他爸是突发脑溢血，之后的情况一直不好，听江暮行说病危通知都收到过几次了，估计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 h, N' D1 A; Q2 i7 [　　健康果真是所有事的基本。
　　“妈的，我这三个月就跟被鬼摸了头一样，各种衰。”
$ W! Z) J4 B8 _8 J/ z7 l; ]　　黄绪低头捞菜吃，声音模糊，神情也很模糊。
　　江暮行低声询问：“什么时候走？”
　　“凌晨一点多。”黄绪说，“经纪公司派车来接。”
　　宴好愕然，原来这是离别饭，而且很匆忙。
* T; y+ b* h9 Y2 n　　——
: ?4 d1 x& n# q8 x　　“下次再见就是在电视上了。”
　　黄绪想起来个事：“对了，我所有的社交平台账号都会交给公司打理，你俩的信息我也都删干净了，过两天我会换手机号，到时候告诉你俩，有事打那个号就行。”
　　江暮行没说什么。
% A3 N" k( ]3 N! I　　宴好倒是感慨万千，身边的人因为种种机遇跟他出现在一辆车上，现在车往前开，越开越远，陆陆续续有人下车。
　　不知道明年过了六月，车上还有几个人。
　　——
8 e4 r* C8 f* @% T9 O　　不多时，宴好的手机响了，是他爸打来的，他出去接电话。
　　江暮行把宴好的碗拿过来，吃他吃剩下的娃娃菜跟腐竹。
　　黄绪拿纸巾擦擦洒在桌前的汤水：“我跟陈青的结局，不会让小好多想吧？”
; l, O5 P/ I2 Q: k" ~" Q　　江暮行淡声道：“他说要跟我读一个专业。”
3 o+ R" ?( R) r　　“那孩子挺没自信的。”
: C) e: Q( ]& g9 K0 \/ J2 O　　黄绪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不过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他在你面前自卑到不行。”
# S* U8 c1 U! g* O6 d3 p　　“你也是有本事，知道他想让自己变优秀，就手把手的教他。”
8 p2 q/ [) U8 b- J　　江暮行：“还好。”
8 M+ K7 ?; _1 f- o" {! c: ?　　黄绪的面部抽搐：“在我这还谦虚。”
: m: \$ ?# v7 M0 j' Q+ |　　“你这叫，帮自己喜欢的人追自己，称得上教科书级别了。”
- @8 b& [, A; @; P% d　　江暮行说道：“凡事随缘。”
5 _7 O, e7 M% N( X) @* `  Z　　黄绪挑挑眉毛：“学霸也能用错词？你确定不是蓄谋已久？”
) U; S  x1 K* q6 Y2 U! V8 F　　江暮行不置可否。
- u/ N9 G* e9 m　　黄绪下意识琢磨江暮行说的那四个字，随缘，随缘，但是缘分这东西，不能参透，不能祈求。
2 Y) a2 I! G/ g/ r3 f　　是深是浅，由不得自己。
　　黄绪端起果酒：“作为失败的过来人，没什么好的建议给你，就珍惜吧。”
　　江暮行吃掉菜，用玉米汁跟他碰杯。
　　黄绪笑道：“再会啊，老弟。”
　　——
0 t( o* U" c' G+ d$ u4 R　　这顿火锅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宴好三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夜生活还在继续，灯火通明。
　　风雪交加。
　　宴好刚吃完热烘烘的火锅，不太能适应外面的寒冷，他打了个喷嚏。
) D# }) `% n+ w$ G- h　　江暮行侧低头看过去。
　　另一边的黄绪跟他耳语：“外面注意点。”
　　江暮行：“他没做什么。”
' n' X, r4 d/ C' Q& }　　黄绪：“我说的是你。”
5 K4 F; @* i2 n2 `; ^& m6 w) T/ m* ]. n　　江暮行：“……”
　　黄绪狐疑道：“你不会压根就没意识到吧？”
$ @: _( k7 H0 ?, c　　江暮行还真没有。
. A1 v; x1 J8 n5 [  r　　黄绪一言难尽：“你看小好的眼神，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等于是在说，这是我的。”
　　江暮行皱皱眉头。
　　宴好把脑袋凑近：“说什么悄悄话呢？”
　　黄绪：“说你。”
　　宴好满眼的好奇。
  J( o9 l5 o# y+ S6 P　　江暮行拽起他的围巾，把他的大半张脸挡住，对黄绪颔首：“一路顺风。”
　　黄绪拍拍江暮行的胳膊：“提前祝你俩圣诞快乐，元旦快乐，腊八快乐，小年快乐，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
　　江暮行：“……”
2 ^& P/ y7 @4 W  h0 N! l　　宴好的声音从围巾里冒出来：“绪哥，还有我生日。”
" K' Y5 t$ e! x6 u: e/ f　　黄绪非常配合：“那再加个生日快乐。”
7 h$ E4 P5 ^+ N- Q5 [# j6 d　　江暮行：“……”
* h  Z; t9 `: |2 W& N: e　　黄绪走后，宴好把围巾弄好：“你跟绪哥聊我什么了？”
$ F6 a+ Z$ Y! z* {/ {" T　　江暮行往地铁站方位走。
　　宴好跟着江暮行，唠唠叨叨的：“我发现你这人吧，除了头脑聪明，身材好，长得帅，其他的……”
　　江暮行回头。
( Y' G; ?% ]" j, [* O- a' R　　宴好的话锋一转：“其他的也都很出色，从头到脚简直完美。”
) N7 T! D: Z" E  K　　江暮行凝视他许久，突兀道：“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宴好没反应过来：“啊？”
. z7 A4 w/ |* g3 @　　江暮行将他羽绒服的帽子捞上来，盖住他的黑色发顶：“回家了。”
6 e9 S% B/ O* ], ]  f* X1 Q* k/ |　　宴好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上江暮行：“生日礼物的话，你把自己送给我？”
% S# c/ U, d# r. u" i　　江暮行反问：“现在不就是？”
# K1 i: l# A. W5 z+ g/ @　　宴好呆滞好几秒，嘴角压制不住地翘起来，脸颊燥热：“也对。”
0 l% h/ K: `, r5 e8 l$ h9 F+ v　　“那换别的。”
3 G. e' a$ C! t3 x- A1 E7 R& ?　　他认真想想，试探道：“要不你给我写一封情书？”
　　江暮行的脚步忽地一转。
　　宴好懵了，情书不想写就不写吧，这是往哪走呢？他对着江暮行的背影喊：“干嘛去啊？”
5 X1 T, K% o. d# H/ e　　江暮行的步子不停，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很快的，宴好收到两条信息。
　　-给你买奶茶。
　　-情书会给你写。
0 R7 i$ ?% R  M$ C/ l　　有雪花飞到宴好的眼睛里面，他使劲揉了揉眼角，抬头仰望漫天雪花。
- Z+ q+ A: A# J7 \　　不论在哪，做着什么，他们都要认真生活，好好生活。
: d' u2 }6 \, @( X$ J# J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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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z, l) u7 B! Q/ l- E第71章
　　宴好生日那天考理综, 有一道题他明明会做, 却不知道怎么就做错了，丢了三分，他郁闷得要死。
- }2 `6 g  }& z: k* h+ |" i# {+ e　　放学后, 杨丛夏水宋然三人跟去了公寓，给他过生日, 他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
! Z0 Y8 j4 b2 T2 H8 f/ A/ L% I$ S　　张阿姨在厨房忙活，夏水过去帮忙, 顺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 R( A3 P/ ]- L8 V. z/ P　　四个男生在客厅里玩斗地主。
6 p$ w& Q! Z5 a# K' P: _　　宴好第一把就拿到了地主，他把牌理了理：“过。”
　　旁边的宋然：“过。”
　　江暮行：“过。”
　　杨丛是最后一个，不要也得要了, 没得选择, 但他的牌缺这个缺那个，不怎么样，他冲垃圾篓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0 X9 u* a8 \) F　　“几个意思啊你们三, 搞排比句呢？有两个炸是必须要打的, 你们都没有？”
　　宴好跟宋然异口同声：“没有。”
# j$ N9 Y4 H% r. w# R% d# \　　江暮行就没出声。
$ R* e3 {' z% R　　杨丛垂死挣扎：“一个大王带个炸，两个大王也必须打。”
: ~% Z0 v( _* _( P. r1 ?　　“我一共就没几张花人。”
8 U5 j; j# N- M$ z. ]% L. ?0 m4 ^　　宴好把一小摞牌叠一块儿，扣小桌上面。
　　杨丛斜眼：“都是炸？”
; s. M5 s- }# [( R2 d　　“炸个毛线, ”宴好说，“我就是两幅牌太多了，拿不住。”
8 M% x6 R6 a/ S, W- B: e) x0 b　　杨丛：“……”
　　这家伙理牌的水平确实菜，乱糟糟的，看他拿牌, 能看出火来。
　　“确定都是不能要地主是吧？”
$ U0 }& P6 X! D/ }. T: g　　杨丛挨个扫一眼，尤其观察江暮行：“可别让我逮到谁其实手里有两个炸，只是觉得不保险，或者不想当地主，就过，然后把炸拆了走。”
　　“不存在的。”宋然坐他对面，开心果磕的嘎嘣响，“老杨，淡定点，一般情况下，三家都是没办法才不要的，最后一家的牌肯定好。”
4 _* a+ k2 A$ c　　杨丛嗤笑：“放屁，老子的牌烂得跟屎一样。”
　　宋然咂砸嘴：“我们连屎都不如。”
/ a* `- V/ i' A+ W( Y! e　　杨丛翻白眼。
9 ?1 a. {1 t7 k  }( r  k8 H　　宋然指指桌边的牌：“你不是还有这八张牌吗？三个凑成四个，单的凑成对子，稳赢。”
* N1 |: n8 ?( p# Q$ `0 S　　杨丛：“要是赢不了呢？”
  U& p( {4 |; i5 r8 n' r　　宋然：“那就再接再厉，只要信念够强，总有赢的时候。”
( `* {! Y1 z0 F8 I# f" B* B　　杨丛：“……”
' Z) p$ S9 j0 K1 W$ @" E　　老子信了你的邪。
　　——
. w& n! I+ X- U3 N5 a7 b1 P/ G　　杨丛把八张牌拿回来，发现每张都是要的，没有一张废牌，再加上另外三家牌不行，这让他信心倍增，他估摸着这把没什么悬念了。
　　直到宴好口齿不清喊：“炸掉。”
. u5 `4 P# K8 b1 Z$ M7 B　　杨丛的脑门青筋一蹦：“卧槽，刚才你不是抓了地主就过吗？炸哪来的？”
　　宴好吸溜着苹果糖：“我就四个小三。”
! @. A1 o% ?& a# x7 U　　他用最小的炸打了杨丛最大的顺子，死得其所：“队友们，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宋然已经是一副退出战圈的残废人士样了：“哎，我没戏，老江，靠你了，你牌最多。”
　　江暮行尚未表态，宴好就替他说话：“守门员的牌都拆开拿来守门了，再厉害也很难跑得掉。”
　　“宋然，你中间的，我跟江暮行护着你跑。”
+ o' r  h( p& a+ c　　宋然看看手里的牌：“我倒是想跑，问题是，我这把牌是我玩斗地主以来，摸过的最惨的一把了，惨得一逼。”
' L2 B# @$ j: x# j　　宴好把脚放对面的江暮行腿上搭着：“没我惨吧，我只有四个三，其他什么都没有。”
2 l+ Y' \7 ~1 q8 }, K7 u0 q　　“不不不，我更惨。”
　　宋然伸出一根食指，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我连四个三都没有，要什么没什么，全是虾兵蟹将。”
, `: K+ Z8 ?- Z. ]$ a7 A　　杨丛“啧”了声：“你俩干嘛呢，想玩儿一出攻心计，好让我放松警惕？”
0 G# R8 x& q6 }* R! Y　　宴好默默吃糖果。
6 T# q' T8 f% Q( M. [　　宋然继续磕他的开心果。
　　——
( H! W; n- D( R/ S. _' `& }　　宴好跟宋然的牌是不行，但杨丛出到他们手上的时候，他们还是能撑一撑的。
5 ^, T& V' h: S* L1 \# u　　杨丛连续丢了两个炸，就在他要一把甩的时候，几乎没怎么说话的江暮行开了口：“四个A。”
　　桌上的空气爆燃。
4 u) N3 B( O# s( X! d　　“操！”杨丛瞪眼，“有四个A都过？”
( t8 o1 I; D& J6 S& t% X- l; ?　　宴好护犊子地说道：“就一个炸，不在必打的规则里面。”
8 o$ P1 T4 G0 {3 M; w; G　　宋然点头：“没错。”
( H5 E8 b' j2 |  q# z: z0 v　　“不过我们还可以啊，外面竟然有两个炸，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老杨，怎么回事，你人品很一般啊。”
. T( W6 s7 I  p: f　　杨丛要心梗了。
% C' N% T6 W. n! t6 a　　江暮行敲敲桌面：“要不要？”
5 k( b# U' T8 z2 C% t& J- b% F　　杨丛皮笑肉不笑：“四个A老子怎么要？”
　　“那我出了。”江暮行说。
5 t) G( B" F: ], D　　因为江暮行的大炸压了杨丛的小炸，局势渐渐反转。
　　最后进入白热化阶段。
　　杨丛就剩俩张牌了，是一对老K，这时候是最大的对子了，只要江暮行出对子，他就直接甩。
　　江暮行出了张方块九。
, k8 l9 J$ j+ ^; @9 T　　“……”
　　杨丛一口血卡到嗓子眼：“不要。”
1 X$ f4 L5 W+ E8 y" I  _$ k' b　　江暮行又出一张红桃九。
　　杨丛那口血喷出来了：“操，你这么快出牌干什么，小好跟宋然还没说要不要呢！”
  _! r3 ]1 I( }; ]. k9 A) a　　宴好咬着糖：“不用管我。”
% U: F1 i3 k+ P6 h' [: n& q6 M　　宋然话更简短：“同上。”
( o/ E0 o1 U6 O1 e$ r% Y　　杨丛那张很帅的脸直接臭成茅坑里的石头。
　　宴好跟宋然进入了围观环节。
　　江暮行看向杨丛：“红桃九也不要？”
　　杨丛眯了眯眼，他妈的这是把一对拆开走了啊，他捏住一对K中的一张，抽出来一点又放回去：“不要。”
　　江暮行手里有三副对子，分别是一对九，一对五，一对三，他面无表情地弹一下牌，从大对子开始拆开走单张，就那么一张张走完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 @9 J% h. [0 F$ d" X, \/ ?* \　　杨丛一动不动，两眼放空，像是已经石化了。
　　宴好凑到杨丛那边看他的牌，料到是对子，没料到是一对老K：“江暮行出九的时候，你干嘛不接？”
5 x$ C- I! `/ K, _/ R　　“接了又能怎样？”
2 a* \: P# T- [" S　　杨丛把牌扔桌上：“我一对Q是大的，单拎出来做不了大，拆了剩一张，牌走明了，你们出对子就没我什么的事了。”
6 c; k, V- a( [8 t0 ^　　宴好撕开山楂的包装袋：“Q做得了大，江暮行最大的牌是九。”
　　杨丛洗着牌：“不是还有你跟宋然吗？”
　　宴好拍他肩膀：“兄弟，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对你来说有点残忍。”
& {0 V0 O" A; p　　杨丛吊儿郎当地扯扯嘴皮子：“别他妈告诉我，你俩的牌比九还小，全是三四五。”
$ r3 w% V& F7 |5 L) X+ s　　“那不至于。”宴好说，“宋然留的是小顺子四五六七八，你那会要是没压及时他就飞了，你一压，他直接死翘翘。”
　　“我呢，剩下的都是单张，最大的是Q，打不过你的老K。”
: ~3 m/ [1 N, L4 q1 r' r* _3 V　　杨丛在怀疑人生的边缘游走：“我怎么记得还有个二没出来？”
9 E% r: v2 n" [% l　　“早出了。”
8 _2 P  f* l! r; |  ~) S　　宋然插一句：“老杨，你不会算牌就不要算了，想太多反而给自己增加智商上面的负担，傻人有傻福。”
　　杨丛脸铁青：“你妈的，滚蛋！”
5 Q. S" X4 i& h. \3 Y2 b% @, R　　——
　　玩了会，夏水过来了，宴好就把位子腾给她，自己窝到江暮行身边。
1 s4 Z+ C6 C  ?3 P　　夏水迅速跟杨丛宋然眼神交流：待会不管看到什么，大家都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啊，over。
+ p, \* }6 B# f3 }$ U　　宋然：了解，over。
9 B  M7 d  }7 A% w　　杨丛：“……”俩傻逼。
3 z- O) P1 a" j; O7 v! I. o' i　　宴好没对江暮行做出什么亲热的举动，也没怎么看牌，光顾着剥龙眼吃了。
　　江暮行低声道：“少吃点，吃多了晚饭吃不下。”
0 n  e  O5 @& P  ]: |; `% [　　“喔。”宴好嘴上应着，龙眼还是剥个不停，汁水溢得满手都是。
, @( P) G! R4 {　　片刻后，江暮行把装着龙眼的袋子收了。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2 ]3 s5 C* t% Q0 h0 G# Y5 l　　在场的杨丛三人风格很统一，都在想宴好会不会冲江暮行发飙，两人吵起来会是什么画面，他们三的看戏脸不要太明显。
+ Z" A* h% ?; l　　过了两三秒，宴好没事人一样去洗脸。
0 P2 C/ j: R/ t, X& x　　江暮行把牌扣桌上：“你们等会。”
　　话落就起身去了洗手池那里，跟宴好说着什么。
5 y# \; C, F0 C- a: t; A( i　　宋然颇为感慨：“挺多人都说宴好阴阴的，但他在老江面前好像就没阴过，总是阳光灿烂，爱情的力量可真惊人。”
　　夏水满脸不认同：“小好哪里阴了？”
) H$ I9 V' Y0 g' q4 ^　　杨丛冷笑两声：“说他阴的人大概是眼瞎。”
　　宋然有点习惯了他俩的老母亲老父亲姿态，开玩笑道：“我那句话后面一小段才是重点。”
　　“爱啊，哥哥姐姐，我是在宣扬爱情。”
& p! f5 e! Q/ y( H" n　　杨丛抛出宴好的口头禅之一：“哦。”
( k9 [8 V; T" q' \- H　　夏水敷衍道：“这样。”
　　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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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水双手托腮，看江暮行给宴好拿香皂，觉得像一对儿少夫少妻。
: I( `3 w7 H9 {9 w　　男孩子跟男孩子的爱情，她看漫画的时候不经意间点开过，现实中第一次接触。
　　或许双方都是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崇拜的人，夏水丝毫不排斥，只有满满的祝福。
9 B: ^" C% C, O8 T- L% H$ h: E　　希望江暮行能陪着小好，一直陪下去，活多久就陪多久。
1 U7 m% @' T6 n% k　　“羡慕？”
　　宋然用手把开心果壳扫进垃圾篓里，哗啦哗啦响：“说实话，你们女孩子羡慕宴好是正常的，他凭一己之力打败了一大堆老江的追求者，赢得光荣鲜亮，很牛逼。”
　　夏水闻着从厨房飘到客厅的鸡汤香，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她在果盘里扒拉：“我羡慕江暮行。”
　　宋然：“？？？”
　　夏水撕开一袋花生饼干：“小好坚持了很长时间。”
) y0 k% p4 G- ^& V* j' `5 R; k2 b　　宋然没来由地生出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没准是老江先喜欢的。”
　　说完他都有些虚，这可能性存在吗？
　　夏水还没说话，“咔咔”磕着瓜子的杨丛就甩出一句：“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么想。”
　　宋然不慌不忙：“你还别说，自打我知道老江喜欢的人是宴好以后，我就有种脑电波混乱的感觉。”
8 s2 f. U# j8 I  l% [/ _　　杨丛挑高了眉毛：“你什么意思？我兄弟配不上你兄弟？”
　　宋然扭头问夏水：“我是那个意思吗？”
# w& \* f% S6 G# H+ K5 L- @　　夏水嬉笑着眨眨眼睛：“我是小好这边的人，你确定要问我？”
+ @* d, v* s: k1 O　　宋然手一挥：“得嘞，二位，我刚才没说话。”
0 H% c' a& O: J# H  ]/ G$ @& Z　　——
# L" t  y/ F$ y- ]( E* e, U　　水池边，宴好擦干净手，跟江暮行唠叨：“你觉不觉得我的手最近有一点干？”
" u7 ]' o' w" a/ n) J　　江暮行把他后面的衣领弄好：“没觉得。”
8 |3 ?, o" j# j+ ^5 j* n　　“别骗我了，真的干，我都摸出来了，”
　　宴好露出烦躁的表情：“你说我要不要抹护手霜，或者吃点维生素，我就纳闷了，水果我吃的也不少啊，难道是学习压力太大……”
, P( U  [6 t! t7 r0 L4 I: X　　客厅三人整齐划一地看过去，又整齐划一地收回视线。
6 K6 r( o  t. y0 }0 v% [8 s　　杨丛拔拔面前的扑克牌：“江暮行那家伙对老子有很大的成见。”
　　他十分兴味地纠正：“不对，是敌意。”
　　“你想多了吧。”宋然说，“你是发小，死党，铁哥们，跟他的位置不冲突。”
/ b% a$ p$ D: _3 b! G0 z( i( c　　夏水嗯嗯：“洋葱，虽然我俩是一家的，但咱要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能乱冤枉人。”
　　“冤枉个鸟，老子跟小好是一起长大的，地位高又特殊，他自己没能参与进来，就不爽呗。”
8 f* b/ F: O& o% @. v2 x3 [　　杨丛“嘁”了一声：“你们就没发现吗？玩儿斗地主的时候，他全程跟老子做对。”
# M/ R. z) s$ g  S* X　　宋然为好友打抱不平：“大哥，老江是守门的。”
1 h& U1 I9 C2 f+ m# w# \　　“对啊。”夏水说，“他的任务是不让你好受。”
　　“洋葱，你智商欠费停机了？守门不都那么玩吗？否则就是放水，没得玩。”
　　“都不信是吧？行。”
　　杨丛站起来，咧咧嘴：“你们见过江暮行秒变脸吗？我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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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Q2 }! t+ F( F$ {$ U第72章
　　杨丛大咧咧地往水池那边走。
　　宋然跟夏水密切关注动向, 他俩亲眼目睹杨丛一靠近水池, 别的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江暮行的面色就瞬间裹了层寒霜。
　　真的是秒变。
　　杨丛朝他俩抬抬下巴, 看到了？
9 `$ ^" y* }& X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匪夷所思：“老江上辈子是醋坛？”
! B! N1 u3 D6 t' M9 j) H/ D　　夏水压低声音：”我感觉是醋缸。”
　　她在宋然投来不解的目光时解释：“缸比坛子大很多，也比坛子深很多。”
　　宋然：“……”
　　水池周围的气氛有点沉闷。
　　杨丛在宴好另一边：“小好, 蛋糕到了吗？”
  B) O/ i2 J2 }+ k7 ?1 L3 M' k　　“早到了，在冰箱里放着呢。”宴好说, “八寸的，咱几个差不多能一次吃完，不用过夜。”
5 T* u/ r( k* W2 s% k  J6 O4 b, s　　“你妈年年让顶级大师给你做蛋糕, 世界独一无二, 哪像我妈，我过生日，她给我做黑暗料理, 每次都搞的跟灾难片一样……”
! F( m9 _5 ?' [, u) b7 N: H# ]1 V　　杨丛瞥到江暮行带着一身低气压离开, 嗤道：“他连老子的醋都吃。”
. r5 G6 k7 ?; t5 S6 P. s　　宴好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哦。”
" }1 y8 H& V% G/ J1 E. ~$ v　　杨丛嘴角抽搐：“就哦？”
　　“那家伙对你的独占欲是不是太过了？”
9 m6 N, k6 i1 J: _& z( ]0 v1 i　　“还好吧，”宴好不木梳放台子上，“我比较严重。”
　　杨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 S' i0 z: k* L2 x1 _+ B$ X% ]　　宴好把刘海扎个揪：“你没听错。”
  I0 H9 i" \$ T; U　　杨丛拧着眉毛吸口气：“靠！你谈个恋爱, 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宴好跟杨丛耳语：“我男朋友为我吃醋，我心里超爽，所以委屈你了啊兄弟。”
　　杨丛看发小幸福的小样，就把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那你能不能让他收一收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他妈是第三者。”
3 Z+ C5 F; @7 y8 ^3 \( U# {9 Z　　宴好“咦”了声：“丛丛，我发现你长高了。”
　　杨丛抬头挺胸：“是吗？”
　　“嗯, ”宴好真诚的笑着说，“你脸上之前磕到的伤疤也基本看不出来了，五官一长开，更帅了。”
　　杨丛勾他脖子：“好爷，你转移话题能不能稍微用点心，不要这么明晃晃的忽悠？”
, |, M9 F1 n. e8 X0 b$ R& S: H　　宴好脸上的笑意没了。
# G% u: U3 e: h7 C2 W$ p. Q5 W　　杨丛的后背冒冷汗，宋然说得对，这家伙确实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乖张得很，只不过自家人之间可以拿来耍耍嘴皮子，其他时候得护着。
  L* s7 _" i1 E( [　　“怎么着，我说错什么了我？你就给我摆脸色？”
　　宴好凉凉道：“你有件花背心在我橱子里。”
4 l$ _% J; r0 n# b3 I' Q  \# l　　杨丛：“哈？”
& g! n9 t( r! r+ _) p# h' j: U4 m5 [　　“换季的时候，江暮行给我整理衣服发现的。”宴好说，“他问我，你是不是跟我睡过。”
　　杨丛惊吼：“我操！”
　　客厅的宋然跟夏水齐齐看过来。
7 ]4 R2 w1 U( t) B4 a* t$ x　　杨丛拽了宴好进次卧：“我他妈差点吓尿了，什么叫睡过？能别这么吓人吗？”
　　宴好被喷了一脸口水，嫌弃地擦了擦：“睡过就是睡一张床。”
! T6 C; X  i4 c$ J3 a! l: @& y　　杨丛脑袋死机一秒：“朋友，咱俩是发小。”
　　宴好靠着房门打了个哈欠：“你比江暮行认识我早很多年，又是一起长大的，很亲近，他羡慕吧。”
9 k9 Y+ n/ c7 d: ~　　杨丛的表情一言难尽。
: R4 W2 X" L1 e* z( e* Q　　可能同性恋爱之间，发小相当于异性恋里面，男方的青梅，或者女方的竹马？
  y9 r# b, C' d* ?4 p. ^　　杨丛斜倚着墙抖抖腿：“只是睡一张床就受不了，那江暮行知道咱俩多次一块泡澡，互相搓背吗？”
6 Y2 j0 c$ \% e　　宴好阴了脸：“我谈个恋爱不容易，劳烦你管好贵嘴。”
8 C. f" g4 g# a7 ]* Q7 U2 A; e8 Z　　杨丛看出他生气了，就适可而止：“行行行，为了你幸福，兄弟我高考前甘愿被你那谁敌视。”
  H- h% t: o5 B# a. j( k　　“对了，我想问我的花背心呢？已经惨遭不幸了？”
　　宴好：“节哀。”
$ d2 ]) z- H8 c' w- [; R　　杨丛：“……”
　　——
! `. `; P" y2 U; T- R  G& j2 ]* F　　晚饭过后，消了会食就搬出生日蛋糕，点蜡烛，关灯。
　　宴好没想过江暮行会给他唱生日歌，听到的时候，他激动得眼眶发热。
. k" S; l& F2 ?　　江暮行领头唱了两句，到后两句的时候，杨丛夏水宋然，还有张阿姨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合唱。
　　送上了单纯的祝福。
　　蛋糕是宴好切的，他全程垂着眼睛，一块一块地分到盘子里。
　　江暮行始终立在一旁。
　　宋然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们过生日不抹蛋糕？”不合理啊，一群嬉笑打闹的人，生日过得这么温和？
" H$ q! w- ]) E% \+ W  K6 Q3 z! C& c　　杨丛把丝带绕了绕丢垃圾篓里：“小好的生日不抹。”
3 N" }; @# @6 a2 u　　宋然好奇：“为什么？”
# i+ M  ]! W! q　　杨丛伸出两根手指：“原因有二。”
　　夏水往下接：“一，贵，二，超级无敌风暴好吃。”
  U' H; @5 _$ ~　　宋然拿勺子挖了蛋糕上面的一颗小星星吃，价格不知道，但好吃是真的，他找地儿享受去了。
　　夏水跟家里发信息报平安，杨丛上洗手间，张阿姨在厨房吃她的那份蛋糕。
4 ?9 m5 A0 M3 z9 U' l# K　　桌前就剩宴好跟江暮行。
　　宴好舔掉手指上沾到的一点奶油，舌尖粉红，唇水润。
　　江暮行皱眉：“好好吃，别玩。”
! H2 t) L& h8 v8 _　　宴好嘬着手指：“没玩啊。”
9 X/ }! Q2 V# p4 M1 ^, P/ D　　江暮行的呼吸略微粗重。
6 m5 ~; J$ `# c  v9 G9 I7 h9 t　　宴好仿佛没发现似的，用食指刮一点奶油送到江暮行嘴边：“尝尝。”
$ t! E' S# W* ~7 R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蓦地收紧：“自己吃。”
/ ?3 V8 b. H/ K" _9 D+ ^$ R+ g　　宴好叹一口气：“你这人吧，真的没情……”
2 o# [/ [, C, F, a2 Q1 h　　“趣”字还没发出来，指尖就被温热的触感包围，接着是一阵刺痛。
, \7 D, [$ q9 k: f4 V( s0 O　　等宴好反应过来时，指尖上的奶油已经没了，多了一圈整齐的咬痕，罪魁祸首早就进了房间。
8 ^0 u1 I5 Z7 N) v# x: |, M　　夏水溜过来，暧昧地挤眼睛：“我都看到了。”
  m& \9 S" f( _, |9 g/ f　　宴好摩挲那处咬痕，指尖被电流划过一般酥麻。
+ P) y3 K: V& h; J' o8 v  A　　“假象啊，假象，都是假象。”
　　夏水坐下来吃蛋糕：“江暮行的定力之强大很多成年人都比不上，平时就很理智，没什么表情，我以为就算他谈对象了，亲热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哪晓得还会有那么……呃，那么激烈的一面。”
5 _: H6 j+ H  G4 ]* G3 q　　宴好曾经也是类似的想法，他一度觉得江暮行的吻都是冰的。
　　结果只是闷骚罢了。
! I( G$ X4 Z( X* {　　夏水用手挡在嘴边，八卦地问道：“发展到哪一层了？”
+ O4 Q# ~; @6 z4 h　　宴好拿叉子叉一块果肉放进嘴里，声音模糊：“比你想的要低一层。”
+ r$ M0 E' @% A　　“why？”
5 O) c9 \  v# `/ i5 O7 I　　夏水激动地睁大眼睛：“如今已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俩……”
　　宴好见张阿姨从厨房出来，连忙打断夏水：“吃你的蛋糕吧。”
" q1 }: N. Q& w5 q　　张阿姨把玻璃门拉上：“小好，阿姨先回去了啊。”
8 q" P' }5 M" `2 i, K) L　　宴好嗯了声：“路上慢点。”
$ ~  Z1 F; [- k0 \　　张阿姨在玄关的鞋柜上翻翻，从红色布袋里拿出一个袋子拎给宴好：“这是阿姨给你的小礼物，生日快乐啊小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3 I5 {/ N, N' C& L! T　　宴好伸手去接：“谢谢阿姨。”
　　——
* S& l+ p  |2 S, x3 A6 {6 [2 v　　张阿姨走后，夏水探头去看袋子里的东西：“哇塞，是相册，张阿姨可以啊。”
4 G4 F( ^6 c9 [# y, q/ h4 z% S- ~　　“明年就要毕业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互送照片，这个东西实用。”
! ^& q) _- Y2 e/ S! V) |$ F　　宴好把相册收好：“班上大多人我都不熟。”
　　夏水笑眯眯：“那我跟洋葱宋然说声，我们一人送你几十张，保准让你把相册塞满。”
2 p8 \$ N! c9 k* @7 K( h　　宴好：“……”
　　“呐，我的。”
　　夏水抓了搭在椅背上的毛呢外套，从一侧口袋摸出一木盒：“你先别看，等我们走了再看。”
　　盒子上有一些错综复杂的暗纹，显得华丽精致。
" m3 ^& U0 c. ]; s3 N% T" t5 _( f　　“哟，夏美女大出血啊这是。”
　　杨丛凑过来：“定做的情侣手串？”
& \7 j% @/ A+ F# ?5 t% p! i　　夏水眼睛一瞪，冷飕飕道：“你可以去死了。”
　　杨丛啧啧：“这就猜对了？不是吧？”
8 s7 c4 e* u! ?: j5 \' G( a9 o　　夏水扭头，语速飞快道：“小好，洋葱送你的是数学三年内的高考真题，还有两套理综卷，一本散文集！”
　　“……”
　　杨丛：“你他妈……”
7 s' O( G0 a& L8 ?2 u/ |( u- W; X　　夏水：“怎样？”
4 {2 m- _# K8 f% D. V　　杨丛：“老子好男不跟女斗。”
" ]  Q- H6 [" T　　夏水：“呸。”
　　宴好悠哉吃蛋糕，懒得搭理这对活宝，反正也闹不起来，回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2 O" ^' W5 t0 U3 c. C/ |　　杨丛顶着屎壳郎的脸去拿背包，把书跟卷子全搬出来：“还有这个。”
! q% ?5 J2 m6 F/ P　　说着就将一张唱片丢到宴好面前的桌上。
/ b1 S$ J$ d- s8 a; ]+ w　　“你买这个干嘛，我有……”
6 t' K5 j% m- |5 q　　宴好话声一停，他看见了唱片左下角的签名，旁边还有一句话。
, V3 q: E  H. `2 h0 ?! Y　　-祝宴好同学金榜题名。
　　最喜欢的歌手出过的唱片里面，最喜欢的一张珍藏版，签名，祝福，这齐全的让宴好很惊喜。
　　“丛丛，字是你自己写的？”
! p! r! m3 h, G  |4 R3 }　　“就你聪明。”
6 a2 e# D- Y* ?1 \　　“那你模仿的很像啊。”
　　“一般般，也就是可以靠这个手艺养家糊口的程度。”
　　宴好脸一抽。
; A1 l! Y6 B' A/ m+ ~& E　　杨丛作势要抢：“不要还我。”
　　宴好把唱片抱怀里，连人带椅往后倒。
1 e0 P1 ]6 W7 e7 ?4 n5 A　　杨丛扶住椅背：“出息。”
( b/ W& {* F. }- V　　宴好很感动，唱片很好买，签名跟祝福难弄到，他这兄弟铁定花了很大功夫。
7 }7 a# Z7 j7 K9 l6 |　　“好一出兄弟情深。”
5 _! [+ N+ m4 c9 E9 J( z0 V; [7 \　　夏水招手：“来来来，两位帅哥，让我们干了这盘蛋糕。”
　　“……”
　　——
2 T& r# t0 q7 N4 g4 Q6 a　　杨丛他们走得早，实在是贴在墙上的学习计划又大又显眼。
' K- ]2 y* E. x$ }3 ^$ s　　红色标记好像高考倒计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宴好同学今天还有多少题没做，多少公式没背，要熬夜到多晚。
　　他们都是好孩子，道德既没沦丧，人形也没扭曲，就默契十足的撤了，换地儿嗨。
0 U. M* I, N* I; m' w$ \　　宴好等他们三人走了，就在房里看夏水的礼物，的确是手串，两条。
　　上头都刻了字，不太清晰，要凑到灯光下看，才能看清是大写的英文字母。
　　一条手串上面刻的是“YY”这两个字，另一条刻着“XF”。
　　还有张电子贺卡。
3 m, f- G8 h$ y7 v9 e6 R　　宴好盘着腿坐在床上，打开了贺卡，带的生日歌纯音乐。
　　【当当当当，我最可爱的小好同学，祝你生日快乐。】
$ x8 v( {- g% ]& w" ]　　【明年这时候你就是大学生了，所以这是你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很有意义。】
& `- C1 w+ Y/ A3 h! X　　【手串是我老早就请一个亲戚帮忙设计的，非卖品，很低调的情侣款，低调到一般人看不出来，你们戴着不会被人发现小秘密噢，要幸福，永远幸福。】
　　【最后再说一遍，生日快乐。】
- q! j' \9 h, m1 W* c

第73章
　　江暮行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听见宴好的喊声就停下手里的事情进房间。
　　“怎么了？”
4 h% l: u4 o3 K7 A4 R8 ?! J　　宴好高高举起手串。
　　江暮行配合道：“好看。”
" X/ F5 V9 b' i/ n　　宴好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我给你戴上。”
　　江暮行皱眉：“我不戴。”
' N& S* I. V! t5 G4 u' y( ?5 g　　宴好把两条手串都拿手里，对江暮行晃晃：“这是夏水送我的，情侣款, 我要跟我男朋友戴，我劝你重新回答一次。”
　　江暮行：“……”
　　不多时, 那条刻了“YY”的手串套在了江暮行的腕部。
' j; Y6 d+ u! y& I) y　　宴好把另一条给自己戴上，和江暮行的手放在一起, 将有字母的珠子都转上来，凑成“YYXF”，永远幸福。
　　“明年夏水要出国, 杨丛家里早就做了打算, 他应该也会走，就剩我了。”
　　宴好的脸上难掩惆怅跟失落，忽然察觉江暮行的气息有变, 他的心里一慌, 连忙解释：“我不是后悔留在国内了啊，你别多想。”
　　江暮行屈指刮一下他的脸：“没多想。”
　　宴好不放心：“真的？”
　　“嗯。”
　　江暮行安抚道：“到了大学，你会结交到新朋友。”
; `9 `/ [* c6 ]1 L& ^( |) ?　　宴好窝回他怀里：“希望吧。”
5 v( {$ u" X* L　　不止是情侣, 朋友也很注重缘分，能交心的可遇不可求。
　　——
" n" E: m' R" D# c7 f+ k/ z" T　　江暮行从口袋里拿出一物：“宋然给你的。”
　　宴好仰头：“什么？”
" c' V0 W. B$ V0 w$ ?" B　　“印章？”他打开绒面小布袋，“还有印泥，准备的挺齐全啊。”
　　宴好手拿印章，在印泥里面用力摁一下, 把印章盖在手上，视野里多了“江好”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圆滚滚的，很可爱。
　　“……”
　　宴好愣了：“这是什么？”
　　江暮行淡声道：“一家人的意思。”
4 z! C/ r( w/ q, p& g1 A& p　　宴好的身子一震，他垂眼看手背上的姓名章，声音有点哑哑的：“替我谢谢宋然。”
. }+ K6 E- W: l) ?- s　　“但是，为什么不是宴暮行？”
　　江暮行摸了下他的柔软头发：“大概是笔画多，不好刻。”
& ?. D0 f- e2 H" {* z* T　　宴好捕捉到什么，猛地坐起来：“难道这印章是宋然自己刻的？”
  B: r! H* O3 b) Y　　“他爸是做这个的。”江暮行说，“他有学。”
+ b5 A  Y, Z6 J1 i0 o　　宴好震惊了：“太牛逼了吧。”
" y8 z& T  ~" n9 B5 f( C　　江暮行的薄唇抿直，冷不丁地开口：“我也会。”
　　“……”宴好笑，“那你也很牛逼喔。”
6 _5 @3 O  t! }5 C: X　　哄小朋友的语气。
# v$ @  k7 ?: |2 x6 q　　江暮行起身。
　　宴好迅速站起来往他背上一扑，细细白白两条腿挂在他的腰上：“都说了你很牛逼了，你怎么还生气？”
3 Q& s; P8 ~* |2 ]8 \　　江暮行无奈：“没生气。”
; ~5 J6 Z" {: L0 |5 b1 i6 R4 o$ U2 u2 l　　宴好把脖子往前伸，歪着脑袋看他，本想观察表情，然而只看了一秒，就不自禁地亲上去，鼻息湿湿软软。
　　“那你不坐床上，走……唔……走什么？”
　　江暮行含住他的唇轻咬两下：“我要出去拖地。”
+ l9 w" F5 Y3 H# G0 c　　宴好摸摸江暮行上下滚动的喉结，轻蹙眉心：“大晚上的拖什么地啊，卫生就不要管了，明天张阿姨过来会弄。”
% l( l  \: B% a5 [2 t　　“等不到明天，”江暮行说，“看着烦心。”
　　宴好无语了都。
　　江暮行拍拍他的手：“下来。”
　　宴好很不情愿地滑回床上，翻过来的乌龟一样四脚朝天。
4 v/ q# k, b6 M: }7 M" b8 T　　“今天是我在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完了很快就要过年了，年后时间肯定过得更快，倒计时一百天什么的说来就来，我想跟你感慨感慨。
　　江暮行的语态严苛：“复习完再说。”
) ]0 ?" _$ A3 W* q　　宴好一手搭在眼睛上面，一手挥挥：“你走你走。”
& U, i' n/ ?+ @& b- |8 E　　有脚步声靠近，接着他的手被拿开，有微凉的触感落在眉心痣上面。
　　像一片寒冬里的小雪花，又似是初春晨间的风，轻飘飘的。
　　却能在顷刻之间让他心跳加速，浑身颤栗，发烫，如至云霄。
　　——
. R3 M1 w$ ]0 W) p　　宴好躺了会，集中在一处的热浪逐渐各位各位，他把印章放进小布袋里，指尖碰到什么东西，动作一顿，还有别的？
8 l' ~, B3 w/ g: |3 J5 z　　小布袋被宴好倒过来，对着腿抖抖。
　　有一张照片从袋子里掉了下来。
0 u6 I6 }0 x2 p5 [' b, |# c2 w　　一寸照，轻微翘边泛黄，像是从什么东西上面撕下来的。
　　照片上面有个小男孩，穿着干净整洁的黑白色校服，胸前别着校徽，剪的是锅盖头，睫毛很长，眼睛明亮，脸白白嫩嫩，看着可爱。
　　宴好垂头看照片中的小男孩，这是江暮行？太不像了，他愣怔好半天，跳下床快速跑到客厅。
9 W+ Q2 J+ z* m. ^7 T0 I' ?" h　　“毛躁什……”
　　江暮行看见宴好举到自己跟前的一寸照，话声停止，神色有瞬间的微滞。
. U% R2 o' a( C0 O+ r& o" _　　宴好笑着拉长了声音：“这是哪家的小弟弟啊？”
( m. }8 V1 N2 Q: n, B& p　　江暮行继续整理茶几上的书刊，一本本收起来，放进收纳篮里。
# t( a1 k1 \: l　　宴好拽他衣服。
　　江暮行直起身：“哪来的照片？”
　　宴好看看照片，看看真人，又去看照片，细找五官上的变化：“就宋然那小布袋里的，他竟然把小学的你送给我了，真是有心。”
  q$ S* e7 K# x$ ~3 C8 O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1 M( f( s5 i2 l; z4 V　　“你小学是单眼皮。”宴好单手勾住江暮行，把他往下拉一些，近距离看他的眼睛，“怎么后来就成内双了？”
$ x- h7 n. {4 d　　江暮行：“随便长的。”
　　宴好：“……”
% a2 ?: A! a. z- E4 I, `　　“还有你的发质也太好了吧，小学就厚厚一层，经历一个初中，大半个高中，发量还是多。”
　　宴好拨拨江暮行的发顶：“我都看不见你的发际线。”
　　江暮行头发被拨的凌乱，叹息道：“好了，你头发也不少。”
　　“怎么不少？我头发又细又软，说好听点是飘逸，事实是潜在谢顶大户，不能不重视。”
　　宴好摸头，宝贝似的顺顺头发丝：“我今天好像还没吃芝麻糊吧？”
, f# }& K, W! {9 y, W% d9 N, s/ r6 c　　江暮行扶额：“你吃了。”
4 H% H' Y1 `3 H" f- f8 a% l8 b　　“是吗？”宴好想了想，“我怎么没印象？”
/ ?! f, e6 Z6 s. l( N　　江暮行提醒道：“你吃了一碗。”
　　“做题的时候吃的吧，那会你给我什么我都吃，看都不带看的。”
　　宴好一脸正色：“我决定明天要两碗起，早晚各一碗，坚持到明年高考。”
! V( S  m) u0 @% ~# p　　说着就抓住江暮行的手：“我的好班长，你一定要监督我。”
　　江暮行哭笑不得：“少摸，摸多了会秃。”
( D0 R7 X! V9 E$ n　　宴好咳一声：“我主要就摸刘海。”
: K+ s# o& {/ P  G　　江暮行：“会油。”
4 t* U/ T/ d  a2 w　　宴好：“……”
　　——
; R% @- q2 w* q" Q+ J& R5 j/ _　　“宋然跟你又不是一个小学的，他是怎么弄到的照片？”宴好十分好奇。
　　“我也很想知道。”
　　江暮行伸手：“照片给我。”
　　宴好顿时后退好几步：“不行，这是宋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跟你没关系。”
6 M4 `, T3 k- z6 v7 G( T　　江暮行：“……”
　　“这照片上的你真的好嫩好小，看着就是很乖，很有家教，而且很好欺负的样子。”
' `" F& Y9 R; d4 {- C! G# K: ?　　宴好正说笑着，脑中冷不防地闪过一些东西，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变。
& ~# Y5 q' p4 D6 W9 J# `4 X　　江暮行家里是在他小学毕业出的事。
% H" T6 L6 v. Z8 `* W- R5 R2 ?　　照片上的他还有一个幸福的家。
1 `1 Q5 h4 p6 Y2 p* }　　宴好的脑袋耷拉下去，心情一落千丈，江暮行看到照片，肯定想起以前家里好好的时候，免不了会牵扯出之后的变故。
& c* q2 |9 m3 p/ S$ b' L- x$ S! l　　人事全非的悲凉无力。
　　宴好自责得嘴唇发抖，耳边倏然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你再去找找。”
- I; f, s7 M+ ?　　“什么？”宴好没反应过来。
3 r7 e1 F1 D" Y; m0 ?1 M7 T8 h! Z　　江暮行的嗓音带着几分温和，看不出有任何低落，更别说是厌烦。
# \: P( X: L2 @  }1 U　　“以我对宋然的了解，他能弄到我的小学照片，百分之九十以上就会有初中照。”
　　宴好下意识跑回房间，拿了小布袋，眯一只眼睛凑上去看，里面还真有一张照片。
　　大概是后面有点黏，沾布袋上了，所以抖的时候没掉出来。
　　宴好把两张照片放一起，初中的江暮行还是穿的校服，黄白色的，头发蓄得整齐利落，他跟小学比，变化巨大。
4 ]: I! @/ W1 t1 l8 v1 ~" _　　脸上软乎乎的肉没了，皮肤变成风吹日晒后的健康色，轮廓显现出来，很消瘦，而且眼神都变了。
　　不再有懵懂跟天真，只有冷漠沉寂。
　　被迫长大了。
　　宴好的胸口堵得慌，他摸着初中时的江暮行，心想早点认识就好了。
　　那时候应该是江暮行最困难最难捱的阶段。
. W8 q9 `8 ~! J* }/ a　　可惜几年后他们的命运才有交集。
* k9 K0 V& N* L9 R　　宴好把两张一寸照郑重地放进抽屉里，给宋然发了条信息。
　　-印章跟照片谢了。
　　宋然过十几分钟回的。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老江就拜托你了【抱拳】。
　　——
! h! s) f0 U, j# |　　宴好做了大半张物理试卷，中途陆陆续续收到亲戚们的短信祝福，包括汪霏霏的。
　　生日每年都有，今年因为一些事，变得尤其有意义。
4 F% E8 k% V: ]0 i- o! U$ ~# S9 j　　宴好在江暮行进来拿睡衣洗澡的时候叫住他，说出憋了好几天的话：“我的情书呢？”
　　江暮行翻开床头的一本书，将夹在其中两页的一张纸递过去。
, o% i( h, o7 @　　宴好认出是他的签名纸，一下就呆住了。
! d- S5 T0 m4 G9 g# w3 d　　江暮行俯视他傻愣的模样：“拿着。”
　　宴好一个激灵，颤着手去接，透过纸折起来的缝隙往里面看。
, r6 v# D" q/ v2 F　　有很多字，铅笔写的“我是宴好男朋友”那句话擦掉了。
　　这是情书，也是承诺书。
. ^5 x3 k. k' j- ?! c' R5 t　　江暮行不知道给了他多少承诺，都在纸上。
( w) d0 _( ^1 N2 o8 b　　宴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把纸塞抽屉里，呼吸急促道：“我等你睡着了再看。”
　　江暮行捏捏他通红的脸：“随你。”
　　——
　　宴好费了很大的劲才平复下来，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江暮行的，他忍不住瞄一眼，冲卫生间喊：“江暮行，Q上有人找你！”
　　卫生间里传出江暮行的应答：“你看一下。”
　　宴好就等着这句，他飞快划来对话框见是班上的一个女生，在线找江暮行问数学题。
; C% A  }/ Y/ R3 Y7 |& p$ e" a　　图片拍的非常清晰，底下还有个卖萌的小表情，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
　　宴好用力扣了下笔头，就把笔大力按在了桌上。
　　江暮行洗完澡出来，听宴好说了事情大概，边擦头发边道：“你试着做一做。”
* H8 @1 ]' ~% G8 c　　宴好：“啊？”
　　江暮行：“我让你做这道题。”
8 y% L3 n/ ?$ v- q( L　　宴好脑子是蒙的，条件反射地抗拒：“太难了，我不会。”
; g3 H1 ?" [* \* a9 x  G5 |+ b5 [　　“不要只是看看觉得难就不动笔。”江暮行说，“你试着推算，能做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宴好的醋味全被江暮行的硬核教学冲散了，他看看对话框里的那道题，脑阔疼：“我还有卷子没做完呢。”
# Q' o, O5 q5 |+ E2 w- i& X% o7 a　　江暮行：“不急，换一下思维。”
　　宴好：“……”
5 p) d- n# Y) k% e. Y　　题是真的难，宴好感觉一中就没几个人能解出来，他费尽脑汁划拉了满满一草稿纸，翻页写出演算步骤，尽力了。
　　江暮行看了看他的解题步骤：“满分如果是十五分，你能拿到九到十分。”
6 t/ A8 ]6 J' C- H% z1 K1 U　　宴好满脸的不敢置信：“我这么厉害？”
: }* U" \5 C' e) h/ t$ I　　江暮行勾唇：“进步很大。”
　　宴好飘飘然。
7 T0 g7 Z+ H* S, P4 z. @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桌上的蓝色小闹钟，快零点了，他突兀道：“去洗澡。”
　　宴好迷茫道：“我洗过了。”
* t! C  e" F* G/ z5 p7 u4 r　　江暮行居高临下看他：“再去冲一下。”
　　宴好瘫在椅子里，犯懒了：“不用了吧？”
' [9 V, c0 K# M$ |% K　　江暮行轻捻他后颈：“黏。”
　　宴好二话不说就站起来，摘了脖子上的小玉片，抱着干净的衣服去冲澡。
! J) A8 z2 P! o& P6 J　　等宴好冲完澡出来，准备把小玉片戴回去时，看见绳子上面多了一个银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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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 A/ g% B: j第74章
　　那晚宴好几乎没怎么睡, 不是摸摸情书, 就是摸摸戒指，摸摸身边的江暮行。
　　他既希望时间能走快点，最好一转眼就跟江暮行白头偕老, 又希望时间慢点走，不想错过江暮行生命里的任何一个阶段。
　　但时间的快慢是由不得他的。
" I4 W. f. Z5 Q- i4 N　　该来的, 该走的，该失去的, 该拥有的，都会依次登场。
　　——
7 u$ y! s& ^* x7 K- R6 _2 K6 T　　去年一中的高三寒假是八天，今年只有六天半, 短得丧心病狂, 让人欲哭无泪。
- _$ a7 e& {+ E$ b7 `( P+ }　　除夕那天，宴好跟江暮行去医院接他妈妈，当晚两家人在饭店吃了一顿年夜饭, 算是见个面。
" d) P( e5 F- l/ g( R0 a3 A　　周翠已经处在康复期了, 病症减轻了很多，再加上儿子来接她出院过年了，她的精气神非常好, 简单收拾一番，散发出知性又艺术的清淡气质，一举一动都很得体。
1 s8 a8 ?& O% S6 s. }3 U" K　　宴明城跟倪清又是体面人，涵养文化都高，既然跟儿子沟早已沟通过, 也同意了，就不会再有半点为难的姿态，也不会因为身份背景，就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一顿饭下来，整体还算温馨，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4 j( H9 m9 U! l% _/ B　　饭后，家长们喝茶闲聊，两个小孩去街上玩了。
( k, d( E2 d. \　　——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生活节奏如同上了发条，快得一匹，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了。
3 z  Z; X% ?: y  _* }　　宴好这一年的辞旧迎新却过得尤其开心，他捧着一大杯热乎乎的奶茶，深吸一口新年的空气。
1 t5 S' F  R% [. }　　“小时候一到三十那天，外面很多店晚上六七点就会关门，街上没什么人，现在过年，店基本都开着，家里没多少人了。”
　　宴好感慨完了，问道：“你去年看春晚了吗？”
　　江暮行呵出雾气：“在打工。”
$ T, Y$ t( `1 V　　宴好猛地停下脚步，他扭过头，看站在霓虹灯下的男朋友。
　　江暮行眉眼微低：“嗯？”
6 F! @8 s7 K8 h% W　　宴好抿了抿嘴角：“以后过年你都不要再打工了。”
　　江暮行揉他头发。
) v0 O  u0 \# L7 p　　“那今年一起看吧。”宴好抓起江暮行的手腕，看手表，“我们再逛一逛就回去。”
　　江暮行见几个小孩笑闹着往这边跑，就把他往身边拉拉。
( G3 x4 O, L1 ^% m1 r1 B9 U　　宴好又感慨起来：“去年过年我没出来玩，就在家打游戏，怎么也没想到今年过年能跟你一块儿出来。”
0 l- T/ L" I: `  n　　原来只能在梦里才有的，现在都得到了。
　　宴好瞥瞥走在身旁的江暮行，喜欢的人竟然也喜欢自己，这运气究竟得有多好？
! f' U( h: w3 I* \0 X" t! c. N　　他想到这里，就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好运气背后是另一人的蓄谋已久。
! n+ |$ V' W$ c% E　　或许知道一点，却不够远远深入。
- |: t9 w* G1 Z1 I4 s　　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街上喧闹无比，他带宴好拐进附近的巷子里，周遭安静了点才接起电话。
　　宴好喝着奶茶，等他挂了问：“怎么了？”
　　江暮行说道：“你爸妈在他们酒店给我妈开了个房间。”
　　宴好一愣：“那他们三晚上都不来公寓？”
　　江暮行点头：“红包在枕头底下。”
　　宴好撇嘴：“我爸现在有事都不找我了，直接找你，搞的就跟你是我监护人一样，看来他对你很满意。”
0 [$ ~( V! ^1 G: E) o' ?　　埋怨是假，开心是真。
' \, x0 \# K9 G) Y- V7 X% x0 z　　江暮行吻了吻他有点凉的脸颊。
* s7 |3 q6 Y  j& \8 u　　——
: Q: ?: O7 T) C- a; }# O　　宴好他们几个单独建了个群，有个挺大众的名儿，叫“好朋友一生一起走”。
　　三十早上群里就开始下红包雨，下到晚上，雨势不但没停歇，反而更猛。
　　五个人愣是舞出了五百个人的动静。
　　宴好坐在广场前，面向喷泉，挨个戳红包，从最底下一路往上戳，戳到最后没耐心了就发红包。
　　杨大仙：操，两百的红包，老子才抢三块七。
　　你夏姐：所以说你人品不行。
　　宋老哥：确实不行。
+ j, w* n8 w- j# J0 ^" b; A　　宴邦尼：一直不行。
　　三点水：从来都不行。
  Y9 @0 r1 S- Z- t4 p+ X　　宋老哥：什么情况，老江？
　　你夏姐：哇哦。
4 M. p( A/ ]- W& M# m: Z$ w　　杨大仙：卧槽！小好，你拿他手机发的吧？
0 t) b5 K! m$ i. s+ o　　宴好闲闲地敲手机键盘：你说呢。
9 ~, q% \- a! A; @% @' |" j- B& z4 ]! i　　江暮行将一串冰糖葫芦送到他嘴边，他张口咬一个，嘎嘣脆，味道又酸又甜。
　　钢琴曲一响，喷泉就窜起来了，里层外层的一根根水柱随着音乐节奏不断变化，一圈绕一圈，水雾弥漫得四处都是。
　　宴好跟杨丛他们扯闲篇，说自己在外面。
! Q( n, |" J. Z* i　　你夏姐：我猜在丰西广场。
7 U0 \3 ?# J+ ~5 Y9 O8 T　　宋老哥：同上。
　　杨大仙：？？？
　　你夏姐：那儿今晚有喷泉表演，超多人。
* k+ g: S# Z+ T0 Y- _- l　　杨大仙：冷死人了都快，看个屁的喷泉，还不如在家嗑瓜子。
　　你夏姐：啧啧。
　　宋老哥：一首《单身情歌》送给你。
  r% A- ^8 z5 A. x) d$ S　　杨大仙：共勉。
0 d# u* _& N6 r9 q, a% o　　宴好笑得前俯后仰。
# P3 u. T/ a# p- A1 a; t. x　　江暮行拉他起来：“走了。”
　　宴好边下台阶，边在群里发了四个专属红包，有江暮行的一份。
/ b8 S4 f- r, g0 M2 W7 A7 p　　祝福语都是“虎年大吉”。
4 o& M; D1 A! h　　——
" |) B! \% v, N& z4 P! {$ h" I　　宴好跟江暮行离开广场，远处的天边传来爆响，一朵烟花冲进夜幕里炸开，绚丽一瞬就化成了无数光点，朝着不同方向划去。
　　“这绝对是花大价钱买的。”
　　宴好仰起头：“真好看。”
! [6 E. U9 r  h3 I6 ^+ T　　江暮行看着少年眼里的光彩：“嗯。”
9 F) J0 Z/ O' ?( _: y! w　　宴好打了个喷嚏，他戴上口罩，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捞上来扣在棒球帽上面，系紧帽子两侧的抽绳，在下巴底下打个结，把整个脑袋都护得很严实。
　　江暮行见他冻成那样就皱眉头：“回去。”
8 B! w! o3 d7 G0 U' X, P" M　　“不是距离晚会还有些时间吗？这边离公寓又不远，打车起步价。”
3 d6 f, Y) @5 R7 A6 V1 M, L　　宴好用胳膊肘碰他：“我想到了一个事。”
　　江暮行侧低头看过去：“什么？”
　　“你跟我来。”
  Q6 |6 X1 p0 `　　宴好一时兴起，拽上江暮行直奔广场的地下一层，去风云再起抓娃娃。
, ~7 g% X; Q4 @2 b" o　　江暮行刚进去就想出来。
　　人太多了，外围闹哄哄的，每个娃娃机前面都站了一圈人，玩得多，围观的更多。
　　宴好按着江暮行的肩膀把他往里面推，一路推到一台机器前。
5 C4 M. _7 d4 A  `3 {　　一个年轻妈妈正在抓兔子，旁边跟着孩子，她让孩子站过来点，对宴好跟江暮行友好地微笑，在江暮行脸上多看了两眼。
, ?; }5 I, i5 i: U# q　　宴好趁年轻妈妈继续投币的时候，快速把江暮行的口罩往上拉拉，手指指机器里的白毛长耳兔，大声喊：“哥，我想要那只兔子！”
　　江暮行：“……”
　　他扫了宴好一眼，家里不是已经有两只了？
　　宴好用嘴型说了几个字：“它们需要一个宝宝。”
　　江暮行无语。
　　——
　　那个年轻妈妈投了七八次都没抓到兔子，带着孩子去了旁边的机器。
# r9 v' O3 ~: ^7 h6 C　　江暮行走上前，投币转摇杆。
　　宴好在一边歪着头检查爪子角度：“这个我没怎么跟杨丛玩过，我觉得……”
　　话没说完，一只白毛长耳兔就被爪子抓起来，晃动着掉进了洞口里面。
　　宴好傻了。
- k* ~( A/ b! }" `0 Y' v+ y: b　　江暮行踢踢他：“拿兔子。”
　　宴好回了神，赶紧蹲下来捞出兔子。
1 J; M9 {* s( N. V( ~9 ]7 ?8 y　　一旁的年轻妈妈往他们这边看：“你们这边快就抓到了？”
　　“运气好。”
　　宴好发现小孩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兔子，充满童真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跟喜爱，他就把兔子递过去：“给你吧。”
2 A+ a( x+ {% s$ @7 z$ n% x* I　　小孩抱住兔子躲到妈妈身后，害羞地探出头。
/ C" p6 K7 l- x% A$ @: G+ r: S　　年轻妈妈忙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啊？”
' e7 p% ?/ w/ C4 z5 A+ d1 C　　“没事没事。”宴好笑着说，“我哥很厉害的，他还能抓得到。”
  q) [2 \. m: N, O; t6 g　　说着就冲江暮行眨眼：“是吧，哥。”
- O4 w8 Q- I% i2 D　　“是。”江暮行把他的脸捏通红。
　　——
; m: j5 W/ e+ L2 [　　每台机器的抓力都不同，每次的抓力又会有区别。
　　江暮行抓起来过一次之后，接下来几次都没成功，每次都是抓起来了，爪子颤抖着松开，兔子掉得东倒西歪。
　　宴好喊店员过来把里面的兔子摆了摆，嘴上说个不停。
　　“不是，你那个，要不你把爪子调到兔子上面，别按按钮，等时间到了，爪子自己下去。”
6 ~2 V) m4 V8 M7 M# ], n# C" s; W6 w　　“甩爪子啊，摇个三百六十度，等爪子不抖了，就立刻下勾。”
　　“不行不行，角度没调好，卡兔子脖子那里卡得不够准。”
6 t  C3 |* ?7 m) j　　“……”
" n4 R2 S8 }$ ^) b4 `; G　　江暮行松开摇杆：“你来。”
, X- f/ `) q: M4 i; _. v　　宴好把肉松饼给他拿着，想理理戳到眼睛的刘海，结果理得更乱，索性随便拨了拨：“我来就我来，你看着我抓。”
5 ?% M  [0 z0 D. p$ E9 d　　换宴好抓了，江暮行也没清净，一会被指使看爪子角度有没有对准，一会又被要求站开点。
) j: Z) t+ n, I! z+ \; [9 r' J　　宴好的精神高度紧张，连着抓几次都是收获零，他默默挪开位置，拿走江暮行拎在手里的肉松饼。
2 [6 o: k. y0 f  r6 m/ T& t7 u: E　　“算了，还是你来吧。”
　　江暮行把玩指间的游戏币：“抓娃娃是概率性的事情。”
8 Z" |$ m* S3 _3 T1 b: `/ e. H　　言下之意是兔子抓过一次，下一次怕是要再达到一定的次数才行，还是别抓了。
0 X. j1 V8 H5 P4 p( @% T　　“时间够，”宴好看手机，“再抓抓。”
　　江暮行掐眉心，算了，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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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q9 K5 I' w+ e9 d0 F　　回去的时候，宴好拖了一大袋子娃娃：“太多了。”
. O3 L6 \* o1 s8 k8 g　　江暮行睨他：“这也要那也要，现在又嫌多。”
　　宴好嘀咕：“当我没说。”
4 Y& Z& O8 k4 u" @* F) ^　　消停一小会，他又唠叨：“真的多，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洗。”
2 G, b1 m5 W  v; A! \! Y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讲解步骤：“盆里放水，加洗衣液，把娃娃丢进去手洗，再脱水。”
　　宴好：“……”
7 d! x0 J5 {$ K6 |　　“哥，你不帮我洗吗？”
5 Q$ P! M% [; \. G% a; |/ `　　江暮行绷着脸：“我不喜欢。”
1 a& W9 Y8 ?, V: D7 F( ~　　宴好咕哝：“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
3 M. u' ]/ K5 F1 C0 p3 Q　　江暮行的余光掠向他头顶：“那你还要？”
　　宴好小声顶嘴：“我每次说要，你都不劝我，就帮我抓，我膨胀了呗。”
  i; H+ K  n+ y; |. X, A　　江暮行的太阳穴涨疼。
8 e! d0 R5 l: B/ }6 V# X5 w　　“找个好天气我们一起洗吧。”
* Z$ p  P3 [$ c# G6 O2 C. ]　　宴好的语气雀跃：“到时候洗干净了就摆客厅里，飘窗跟地板也可以摆。”
8 M6 ?7 K- e- @% B　　江暮行听着他的描述，眼前浮现对应的画面，就听他又来一句：“明年高考完退了公寓，我就把这些娃娃打包寄到A市，让它们跟我们住个四年。”
　　宴好满怀憧憬：“最后何去何从，四年后再说。”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不嫌麻烦？”
　　“不嫌。”
　　宴好把袋子给他：“拿着，我去买两个烤红薯，看晚会吃。”
, E. f- M% ]( G　　江暮行抬眉：“我去买。”
　　“不行。”
　　宴好的声音一冷：“你不许去。”
6 v& F5 k( N; I9 x+ D' h% s1 `　　说着就把一袋子娃娃塞江暮行怀里，径自跑向摊子前，站在几个年轻女孩子边上挑红薯。
. T: @' d5 z: m; j- P　　江暮行的眼睛始终追逐着宴好。
　　——
　　八点整，春节晚会正式开始。
& x; |$ q0 n) R) |2 Y　　宴好跟江暮行还在路上，他俩到家打开电视机，开场舞《回家过年》已经接近尾声。
　　江暮行喝了几口水就阔步走进卫生间。
　　宴好拉上客厅的窗帘，坐到沙发上吃烤红薯看节目，江暮行晕车这个事，真不好解决。
5 [" c( u& }- c) X1 E. t% m　　急不来，只能慢慢调整。
　　宴好隔着塑料袋把红薯皮剥下去点，用勺子挖一块香喷喷的金黄瓜瓤。
% d! [4 I/ M% r$ C　　正吹着呢，就听见了卫生间里的喊声。
　　“宴好，你进来。”
6 E) U/ u; Q7 ~　　“怎么了？”
　　宴好走过去打开门：“吐了还是？”
　　江暮行示意看他一地的水。
& S# U7 @9 G# p2 K　　宴好一脸吃惊：“这怎么搞的？”
% v, G! n7 ?/ V: N4 g1 Z" K4 u　　江暮行指水龙头：“我进来的时候，水龙头开着，水池是满的。”
　　宴好下意识问：“最后是谁用的卫生间？”
　　江暮行看着他。
) P* q# A" e0 p4 G" l5 ]4 c4 b. |　　宴好也看过去，跟他对视，很无辜：“是我吗？”
　　江暮行面上波澜不起，浅淡的两片唇抿着，一语不发。
　　宴好自行把“吗”字去掉：“是我。”
$ F# I' A0 ~# \% [. G  {, k　　江暮行的目光里尽是严厉。
" i5 E1 q7 Y( j! w5 h% y　　宴好缩脖子，试图讨好他：“今天是大年三十。”
, P& g, u) x& @　　江暮行走近他。
　　宴好后退两步，背靠上门框：“现在正在直播春节晚会，你听听，主持人在说贺词，说得可好了。”
　　江暮行走到他面前。
# P: G+ T+ y" E# _0 ^　　宴好搬出保命符：“我喜欢你。”
　　江暮行的面部线条瞬间就软了，无奈道：“浪费了很多水，回来晚点卫生间就要淹了，以后别这么马虎。”
# O! D$ _) ~- C- g. B  s, n% }( `　　“听领导的。”宴好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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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帮着江暮行清理完卫生间的地板，红薯都快凉了，他吸口气吃完，满足地窝进了沙发里。
9 m- C2 q& A! Y8 R* d; V: O" N　　人生有大追求，也要有小追求。
　　一个烤红薯下肚，今晚的冷风吹得值了。
4 d- ^5 ?% b+ ~7 L: t/ G6 \　　宴好勾出挂在绳子上面的小玉片和戒指，挨个亲了亲，新年快乐。
% x# o8 k- z! h* l2 h　　江暮行一坐过来，宴好就想也不想地黏上去，手脚缠着他。
　　“明天早上去烧香啊。”
　　江暮行够到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一点：“烧什么香？”
　　宴好摸江暮行手上的茧子：“烧最粗的香，我想求佛祖保佑我考大学。”
　　江暮行的面色漆黑，完全不能认同他的做法：“不如多做几道题来得实用。”
　　“题要做，香也要烧。”宴好倒在他腿上，仰着脸看他，“考上了A大，我就去还愿。”
# |. H1 `$ M7 M) k( Y: K& `　　江暮行没多说：“随你吧。”
- p9 ^: B, I- f+ [, C6 ^　　“怎么回事，”
% i4 w5 {+ H  [4 ~4 m8 s. j* R　　宴好坐起来，表情严肃，“班长，你怎么越来越没原则了？”
　　“别闹，”江暮行掐住他纤细的腰，“看晚会。”
　　小品《新房》结束了，歌曲《春天里》唱了起来。
2 t3 X! o1 c1 }2 C8 K' _　　沉重，震撼，励志，勇敢。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7 i+ p, J9 e* l4 T$ Z% {; y0 q　　宴好跟着唱了句副歌，扒在江暮行肩头，安静地凝视江暮行的侧脸。
　　痴迷跟热爱从里蔓延到外，一点点流进眼里，极其闪耀动人。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地听歌，几个瞬息之后，他侧过身，捂住了宴好的眼睛。
% p# [$ h) ^. A; m, ~" p　　宴好看不见了：“干嘛？”
1 ^+ z* M/ M) w! e　　江暮行没说话。
' [# A. s) d  R# j$ j2 j　　宴好笑着凑近，红润的唇微翘，尾音软绵绵的：“要亲我？”
4 M- Q& i' a. u　　江暮行开了口，嗓音暗哑：“不亲。”
　　宴好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用膝盖蹭江暮行：“那你捂我眼睛干什么？”
1 u" s" ^; N) ^, t7 v. }　　江暮行头低了点，在他耳边吐息：“你把我看硬了。”
　　“……”
& p. ^& D8 G/ G+ d　　宴好的呼吸快了些，他舔舔下唇：“那我……”
  M& Z. C( @+ Y/ M  F　　刚说两个字，唇就被咬了，他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电视里的歌声没有停止，歌手还在撕扯着嗓子吼。
6 S9 Y' l$ s$ c# a, e1 k　　电视机前有粗重的气息，夹杂着细微又撩人的哼声。
' p% k' H; C3 z. P2 U# [1 y# S　　江暮行埋头在宴好脖子里亲吻。
4 K7 \6 ?/ _3 g9 C3 j3 Z　　少年全身颤栗，手指蜷缩着扣进沙发里面，指尖泛红，断断续续地溢出轻喘。
( ~: K" c/ v8 }$ u+ s' Q! }& S　　难受，羞耻，又舒服，极度的亢奋着。
$ u; g5 q# u4 S+ L. G' [
' C% c1 `( f6 }9 Y/ u
% O/ t; K3 b4 a8 `4 y1 n  H第75章
　　宴好正跟江暮行亲得忘乎所以, 敲门声突然响了。
　　“小好？”
　　是宴明城。
　　江暮行深呼吸, 快速将宴好的毛衣跟裤子整理好了，却在看他微张着湿润发肿的唇，眼神迷蒙又贪婪地望着自己时, 刚拢起的理智又要松散。
+ h, t% \, I% c$ {: d5 }8 t* u: X% a' V　　“起来。”
　　江暮行把少年散开的刘海顺顺，遮住那颗媚至极的小朱砂痣, 嗓音沙哑。
　　宴好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染了层粉色，呼吸紊乱, 眼角潮湿泛红：“我起不来，腿软。”
& \# X: p' o! c0 j　　江暮行把他捞怀里，抱小孩一样抱去卫生间：“你把脸洗一下。”
　　话落就将卫生间的门带上, 重重抹了把脸才去开大门。
4 o$ l7 n9 L( ]/ s1 r2 B　　宴明城走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江暮行回道：“看晚会，声音开大了，一开始没听见。”
# I  B8 V$ z. @+ Z　　宴明城把车钥匙丢鞋柜上面：“小好呢？”
　　江暮行关上门：“在卫生间。”
　　宴明城忽地转过身。
  s! ?( H' d" b* N% x　　江暮行的面色淡然, 姿态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 ?" g% x0 S2 D4 n& v　　宴明城发现这孩子竟然跟自己差不多高, 但还在长身体，早晚会超过他，个子算很高了。
　　抛开相貌不谈, 作为一个高中生，才智跟能力也都是一等一的，没得挑。
　　就是心思深沉。
8 F4 N6 d1 ]5 V! e0 C% G/ L& `　　同龄人远远比不上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也不一定能做到不露声色。
　　宴明城指一下鞋柜上的镜子。
　　江暮行没看，他知道自己嘴破了, 宴好咬的。
- m& ^7 M8 S+ l　　宴明城长话短说，言词既有长辈的温和，又不失犀利：“你们还没毕业，分寸能把握好？”
　　江暮行点头。
　　宴明城便不再说什么。
　　——
0 r7 @5 b( N1 d+ n2 U　　宴好在卫生间平息了出来，跟客厅里的江暮行眼神交流：我爸走了？
　　江暮行示意他看次卧。
: G0 D* s* h3 W/ z- I( z2 |) X　　宴好把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抓抓，吸一口气去敲敲门。
: P2 Y+ p# t% e0 a* n　　里面响着宴明城的声音：“进来。”
　　宴好转着门把手进去，看到他爸坐在椅子上抽烟，不假思索道：“爸，你不是跟我妈在酒店过二人世界吗？怎么到我这来了？”
　　宴明城对着烟灰缸弹一下烟灰：“怎么，来的不是时候？”
2 h; I5 ]7 ^" {7 c; H" I$ g% q, J　　宴好装傻：“什么？”
, f8 ~( d, T4 h　　“……”
& h9 u& h& V7 i' b4 [6 f　　宴明城嘬一口烟：“我晚上在这过夜。”
3 L$ I9 {4 l3 a9 Y, f4 K* _　　宴好立即冲过去：“是不是跟我妈吵架了？”
　　宴明城沉默。
　　宴好的脸色一变：“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宴明城吼儿子：“不准打！”
　　房里气氛压抑。
　　宴好焦躁地抠着手指：“吃饭的时候不是没什么事吗？”
　　“大过年的，能不闹吗爸，你们都结婚好多年了，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
　　宴明城叹息，吓到儿子了：“放松点，我跟你妈不是婚姻跟感情出了问题，只是明年要合作一个项目，交流的过程中产生了点分歧。”
& b, ~' H/ K7 N% z3 I  F　　“简单点就是，初次谈崩了。”
　　宴好听得眼角直抽：“你们今晚还谈工作？”
　　宴明城按太阳穴：“谈到那上面去了。”
　　宴好坐到床上，有时候他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他热爱生活，积极追求想要的东西，然而关于将来的事业，却并没有多大的野心跟抱负，更不可能把时间都献给工作。
　　但他就是亲生的，脸说明一切。
! O4 \* K" f3 V+ {　　基因真的很奇妙。
　　宴好看自己的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作为爷们，把自己老婆一个人丢在酒店里，这是很没品的行为。”
- {) p. q' I) p8 D. x, d　　宴明城被一口烟呛到了。
　　“而且还是在大年三十晚上，除夕夜。”
8 ~: V5 K# w3 A. j. ^/ H, U# ]　　宴好挥掉飘到眼前的烟雾：“爸，我妈再强大也是个女孩子。”
  Z- v- x& p7 ]) c/ O" v　　宴明城又呛到了，这次是笑的：“四十岁的女孩子。”
7 {  P5 ^5 b0 L( n# p7 W　　“怎么了？”宴好一副敢说不行就告状的样子，“不行吗？”
　　宴明城扶住额头：“行行行。”
　　宴好瞧着他爸那样有点像丧家犬，可能是被赶出来的，又担心主人有没有气伤自己，他的心念一动：“我妈现在没准在哭。”
7 g7 D5 n. b5 }8 n7 L: ^& @! U7 @  H　　宴明城指间的烟一抖。
　　宴好唉声叹气：“爸，你要是真不回去，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吧，不然她以为你只是出去透个气，会一直等你。”
　　宴明城嫌儿子聒噪得很：“兔崽子，你话怎么这么多？”
　　“你俩吵架，我不过问，你说我没良心，我过问了，你又说我话多。”
% k+ m3 v+ K/ b  B7 A9 Z　　宴好在裤子口袋里摸摸，什么吃的也没有，他就啃指甲：“我有理由怀疑爸你是有气不敢冲我妈撒，就朝我招呼。”
　　“反正老婆需要哄，儿子不需要。”
- \3 E9 h" Z1 ~3 k2 ~3 p　　宴明城挺硬朗的脸黑成锅底：“你这一堆一堆的都是跟谁学的？”
  y. y: r7 i0 d' B+ S8 Y0 q" j( B, y　　“自学。”宴好耸肩，“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没经验没招数，只能多看一些理论知识，给自己充充电。”
' b& x# k) Q2 t' V( A6 \　　宴明城不轻不重地踹儿子一脚：“作业还不够你做的？”
+ {: l* t0 c( Y/ p7 C* X　　“老话说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看你愿不愿意挤。”
1 r) S1 G6 }4 [! J* A5 g　　宴好咧嘴笑：“真的，有句话，我很喜欢，在这里我想送给爸，就当做新年礼物了。”
6 s8 K( s9 V3 b" Q4 V: D　　“那句话就是，沟通是所有问题的解药，所有，all。”
　　“……”
　　宴明城沉吟片刻，掐灭烟头往烟灰缸里一丢，拿了大衣搭臂弯里起身。
/ O7 {$ H( j% o$ O3 d5 R1 }　　宴好明知故问：“爸，这就走了啊？”
　　宴明城懒得搭理。
　　宴好朝他爸的背影喊：“路上开车慢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不关机的。”
' K* {" ?3 R; {) w& U　　“还有，爸，你跟我妈好好聊，公私分明是对的，但关上门还是一家人是不，项目利润上让着她点，她是你老婆，应该的哈，新年快乐喔。”
　　宴明城抬了下带着婚戒的手，算是回应。
　　——
9 U& X, s4 Q: x# l1 v) T1 g3 C( u　　宴好走到客厅，看了江暮行一会才走上前，在他旁边坐下来，这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爸跟我妈闹了点小矛盾。”
% {2 B0 Z* b) w% W) _　　江暮行问道：“解决了？”
　　宴好捞了个小橘子剥开：“解决是肯定能解决的，就是……那个，怎么说呢，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聚少离多，沟通上面不是很够，又各有自己的企业跟员工要负责，大家小家的位置搅在一起了。”
" ]% {3 `! E% c: G/ g8 a4 q8 H7 p　　江暮行的眉头皱了皱，低声道：“你别胡思乱想。”
　　宴好抿起嘴。
　　江暮行眉头皱得更紧，少有的束手无策。
) {' P  J9 q' c! h  }4 o3 M　　宴好哈哈大笑着倒在江暮行身上：“你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啊。”
; ]3 F0 w6 ^) Z: r/ H　　江暮行箍住他的后腰。
　　“嘶，”宴好疼得吸气，“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就是喜欢看你关心我。”
( H2 ]4 I$ E5 Z/ d) r7 N  `　　江暮行默了一会：“那你爸妈没事？”
! ]/ \/ M+ H2 ^　　“没事儿。”
1 b" F* M& r: A　　宴好看江暮行下唇的咬伤：“疼不疼？”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面：“不疼。”
9 q' k( t5 g" s7 A* q9 x　　“既然不疼，”宴好的喉咙里一阵发干，“那让我再咬一口？”
　　刚说完，他还没征得同意，就凑上去，咬住江暮行的唇角，眼睛睁着，弯弯的睫毛轻颤。
　　江暮行任由宴好折腾，只是在他要点火的时候，及时钳住了他的手。
　　宴好一脸无辜：“干嘛？”
: D( s" Z6 X* w. x3 \% x9 v" J8 q　　江暮行用干燥粗糙的掌心包住他柔软的手，目光深谙。
9 x/ d- \- c1 t; w/ h- {2 `- {: ]　　宴好对江暮行笑：“我就想亲一下。”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猝然抽紧：“不行。”
& h6 u3 L) g. q! X2 S6 R+ s& |　　宴好吃掉最后一片橘肉：“哦。”
　　话音落下，他就从果盘里拿了根水果味的棒棒糖，慢悠悠撕开糖衣。
2 w) R6 G2 c2 |  ~6 L　　电视里放的是小品《同桌的你》，都是家喻户晓的演员，实力很强，观众席的笑声一波接一波。
2 C8 q# |9 p7 H8 w, L( B　　宴好的气息里掺杂了清甜的果香，他一下一下舔橙色棒棒糖，吸溜声黏湿绵长。
9 b7 ~# v. s" T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品。
7 h% f" I* X5 j$ s1 W0 D　　宴好含住棒棒糖，舌尖裹着，用力吸了一口。
9 M; c) M% |% T- b! j( Z2 v　　下一刻棒棒糖就被一只手拿走。
0 M. U2 X# z7 `  R* J　　江暮行大力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朝着自己的腿部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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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X4 r% N* b6 v4 b3 u　　宴好睡前在群里提了烧香的事，杨丛跟宋然都说要去。
　　前者是无聊，后者纯粹就是想爬山。
　　夏水因为身体原因，爬不了山，就让他们把她的那份带上，多烧一炷香，多捐一份功德。
1 e* \1 [: x7 m. r2 d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四人前往朝明寺。
; J2 O0 k4 U% n! k　　大年初一，上山的人挺多。
- t7 _0 q9 z0 E$ P　　云层厚，太阳露脸的次数很少，逮不逮得到全看缘分。
: T$ D4 w5 U8 {5 r/ y　　虽然宴好有刻意锻炼，体力还是四人里头的垫底，他每次只要一喊累，杨丛那货就逼逼烧香要有诚意，不能嫌山难爬，不能嫌路难走，佛祖在打分，小心不及格。
　　宴好就一边咬牙爬石阶，一边在心里默念“我要上A大”，累得够呛。
$ H! c$ N6 K4 |) C5 B5 o8 f' Z　　反观江暮行，背着装了水跟食物的大背包，步子依旧轻松。
) g% @( X, N1 B. Y, m. f　　人比人，气死人。
; B) [, |) {1 |' P9 c- p　　途径山间瀑布，流动的水潭清澈见底。
　　四人都停下来拍照，你给我拍，我给你拍，我给你们拍，你给我们拍，我们几个一起拍。
! L# L9 W9 U4 m6 ]7 D4 q　　少年们朝气蓬勃地忙活了十来分钟，照片拍完就俩俩分开。
. a; j7 I. Q5 y9 Q　　杨丛坐在石头上大口喝可乐，宋然啃面包，狼吞虎咽。
9 l& [; ?2 ^7 X% f! u+ I! }　　他俩吃饱喝足，发现宴好跟江暮行还在看照片。
　　相机是江暮行拿着的，宴好挨着他，手缩在蓝色冲锋衣的袖子里，只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一张张划照片，嘴里咕哝个不停“这张你好帅”“这张也帅”。
　　杨丛和宋然刚靠近，正好听见宴好饱含真挚地说了句：“好帅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瞄一眼，那张照片不出意外是江暮行，怕糊了，脸都看不清。
　　杨丛：“……”
　　宋然推推眼镜，客观评价：“是真爱。”
/ B! k& I& s, y: x6 e　　杨丛“啧”了声：“爱到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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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 O2 Q( X3 [! C4 a3 t: D% `; y　　宴好的体力在半山腰彻底耗尽, 不得不找地儿瘫着歇息。
& `8 x. t, f' w* m! X　　杨丛鄙视：“作为一朵祖国的花儿, 一根未来的栋梁，这才哪到哪，就不行了？”
3 k- u/ b0 }2 k4 f+ [　　宴好背靠着树, 脸上都是细密的热汗，不耐烦道：“闭嘴吧你。”
* M3 b8 o$ k* |5 d) o( |1 q　　杨丛见江暮行打开背包给宴好拿喝的,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皮子，没凑热闹, 上一边坐着去了。
　　宋然也累得不轻，鞋上都是泥啊草啊的，路上还滑了一跤, 差点当场来个撕心裂肺的劈叉, 这会很狼狈。
　　杨丛脱下冲锋衣丢一边，撸起卫衣袖子，露出肌肉虬扎的小臂, 搔几下汗湿的板寸。
3 q/ ]; n' f$ J: B% S　　“大叔大妈爬山都不带喘的, 一路走一路有说有笑，遛弯似的，到了咱这一代, 掉链子。”
　　“你没掉，老江也没，你俩牛逼。”
! X1 }. j- V; q% c4 e3 P, N　　宋然摘下眼镜，抹一把湿热的脸：“我也还能撑一撑，宴好是要了命。”
; M# P7 P5 a& |* b& Z2 M: W　　“老江没监督他运动吗？体力那么差, 不符合青少年身的平均水平。”
  r( k" R$ |0 B/ H& }" a( ^+ p6 `  I% X　　杨丛拿出手机，用拇指把屏幕推上去：“搞学习已经快不行了，哪还有精力锻炼。”
, v/ R" u% Z# c6 q$ I2 U2 ]% w　　“不应该啊，就算不能游泳跑步引体向上什么的，每天也总有双人运动吧？”
3 S7 ^4 s) d, `　　杨丛玩飞车游戏：“什么双人运动？”
* ?9 X8 v- N/ Y. Z4 J  S' W5 f　　宋然表情复杂：“哥们，你纯洁的让我猝不及防。”
4 n' s! |( }) d, A; j4 |# P* K: |　　杨丛反应过来，踢了他一脚：“滚！”
3 C9 d  y- d/ w& p( T5 \- Y　　完了就往宴好跟江暮行那边看了眼，把两人的体格跟身形做了个比较，默了。
" _4 w; n" o4 E& Z. p　　宴好有所察觉，扭头对上杨丛如同便秘了的视线，眼神询问，干嘛？
3 ^7 C$ E9 U: d( U4 S9 x　　杨丛横着眼，你说干嘛，担心你被日。
" Q, X5 [$ `5 Q; e% A. b) |　　宴好回他一个眼神，哦。
& |% H+ }  l1 ~0 y$ K) C# w　　杨丛：“……”
　　这他妈是爱？确定不是鬼迷心窍？
　　算了算了算了，杨丛锤锤憋闷的胸口，俗话说如什么鱼什么水的，自己选的，自己受，开心不开心的，自己最能体会。
　　不过，江暮行要是辜负了他兄弟，那什么就别说了，弄死。
　　——
3 C% t$ {# z, V) S! M! S1 {1 l　　江暮行在接电话，眉峰拢在一起，面色不太好。
2 b4 Q; I4 n- d2 P7 N* q7 ~+ V3 `　　宴好侧耳听，用嘴型问江暮行：是你妈？
" G5 w* `- n" P" L+ {# C1 e9 p　　江暮行将手机举到他耳边，电话里是周翠的声音：“是小好吗？”
, ]- b( D0 p. }3 F; h% d　　宴好嘴里的饼干喷了出去，手足无措地应答：“诶，是我，阿姨新年好！”
: t( x6 ]- u3 f4 S% J　　周翠的语气很温和：“我听小暮说你们去朝明寺了啊。”
' K- S- g/ [9 H3 x9 M　　宴好点点头，后知后觉江暮行妈妈看不见，就连忙说了句：“要高考了，想来烧个香。”
　　周翠说挺好的：“阿姨也去庙里了。”
　　宴好愕然：“啊？哪儿？”
3 @% u% {4 m$ s+ M. b( X　　周翠说是在Y市。
+ H* F% d+ b- W5 c& o  W0 ?　　宴好忙问：“您一个人去的吗？”
4 n% N- v0 V1 Z+ `8 }% n# N　　“不是，”周翠说，“有周医生。”
" B( ^7 I1 D& z, N# U5 w　　宴好愣了好一会，想起来了，是那个懂画的主治医生。
7 U  O* L( [9 C9 W' P$ ~& c　　周翠那头还在庙里，背景有些嘈杂：“阿姨给你挂了红条子，希望你高考顺利。”
　　宴好有一些受宠若惊，很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谢谢您。”
2 W4 L  G3 s6 q' I　　电话没挂，周翠也没声音。
* B9 T' M7 N3 E( A: s$ j% P& V6 ]　　宴好偷瞄举着手机的江暮行，若有所思几瞬，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阿姨，您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 ~. ~: k" T: ~　　“也没什么，”
) |5 g( Y: d: g/ Q5 w1 @2 s　　周翠显得有点尴尬，也有点慌：“那就这样，阿姨挂了，你们在外面担心点。”
　　宴好一头雾水，他用胳膊肘碰碰江暮行：“怎么了这是？”
　　江暮行收起手机：“吃你的饼干。”
, S1 Y. M0 s% |# x　　宴好条件反射地把饼干送到嘴边，咔滋咔滋咬着，腮帮子鼓起来了也没消停：“不能告诉我？”
　　江暮行拧开保温杯，倒大半杯水进盖子里，等山风吹凉了就递给他。
　　宴好没伸手接，而是就着江暮行的手凑过去“滋溜”喝水，喝完继续问：“到底怎么了？”
　　江暮行又倒水：“她给我们求了平安福。”
3 x3 g, c% W/ v　　宴好的双眼微微一睁，不解道：“这不是好事吗？怎么……”
　　江暮行沉声开口：“还想算卦。”
　　宴好拆饼干袋的动作一顿：“啊？”
　　江暮行摩挲杯盖：“找我要你的生辰八字，我没给。”
　　宴好没转过来弯，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怕算命的说些我不好的话？”
% N# f" Z1 N9 U/ r& {! i0 s　　江暮行沉默不语。
$ c- @* E9 u! i' g: l. X　　宴好愣愣看了江暮行一阵，红了脸，小声说道：“不可能的，你想多了，他们有职业操守。”
) t; I8 T- L4 Q6 f( q　　下一刻他惊道：“你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江暮行“嗯”了声：“抽屉里有块时来运转的玉，上面有。”
　　宴好的脑子转了转，对应的记忆片段浮了出来。
# ~% @) u* b/ Z, `　　有一年，他犹如霉运之子，杨丛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那块玉，说放什么方位，几年不动，保准转运。
　　后来他就给忘了。
0 F) B3 r+ }. N3 Y  {4 m　　宴好想到什么，眼睛瞪大，急急道：“你没动玉的位置吧？”
　　江暮行侧头：“嗯？”
　　“玉的位置不能动。”宴好虔诚地双手合拢放在胸前，“我能做你男朋友，多亏它。”
　　江暮行：“……”
　　——
　　太阳跟云层激烈冲撞了很久，射出一缕缕阳光。
% @4 V6 N: b5 r) n2 I6 B6 q7 W　　天色染上金色光晕，山风似乎都温暖多了。
. \; i$ I2 [" p/ M2 V; O* D% L0 M' E　　宴好抓着相机给江暮行拍照：“看这边，看我。”
　　江暮行停下整理背包的动作转过脸，正对着他，眉骨清晰深刻，眼褶深，长睫微搭眼帘，目光温柔。
9 J! H4 q9 w0 r# G# @% L8 F& \, s　　镜头后面的宴好有一瞬失了神，忘记了语言。
# [2 g& D6 V8 O" ?　　“喂，还上不上了啊？”
　　杨丛吼了一嗓子，吓跑了飘起来的梦幻色彩。
　　宴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忘了按快门，没拍下那一瞬间的江暮行，气的冲杨丛瞪过去，眼神阴凉。
　　杨丛莫名其妙受到眼刀的暴击，懵逼得很：“操，我招谁惹谁了？”
　　旁边的宋然爬起来：“哥们，你需要反省。”
8 z( r% s7 m4 q. j9 N( m　　杨丛更懵：“什么玩意儿？”
　　“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人刚才已经进入偶像剧情境了，”宋然恨铁不成钢一般直摇头，“你倒好，搞破坏。”
　　杨丛翻白眼：“啧。”
　　宋然朝镜片哈口气：“我曾经参加过一场辩论，我方论点是智商低的人，情商不一定低。”
7 V5 d6 m7 W, a" R9 ^　　“当时我是队长，带领我方赢了，现在我不禁……”
　　杨丛直接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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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拖拖拉拉地上山。
; U2 u2 T  @" W! p. z+ N9 ?, B　　宴好隔一会就剥一颗苹果糖吃。
2 L2 J9 Z- ]" j5 o! t( _  ?　　江暮行没收他撕一半的糖果：“少吃点。”
　　宴好不满道：“糖也不能吃？”
　　江暮行把他那边的树枝拨开：“越吃越渴。”
　　宴好无所谓：“渴了就喝水呗，咱背的水够了，实在不行，路上还有挑夫，吃的喝的都有。”
　　“水是够。”江暮行说，“公共厕所不够。”
　　宴好突生一股尿意，他的脸色一变：“这儿有厕所吗？”
　　江暮行的脚步顿住。
　　后面的宋然踩着石阶上来：“怎么不走了？”
　　宴好揩掉鼻尖上的汗珠：“我想撒尿。”
! Y5 C& T. e+ W: l% ?; K　　宋然告诉他暴露的现实：“上一个厕所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下一个厕所在远方，你找个隐蔽的树丛撒吧。”
/ A$ ]) w% S7 A　　宴好满脸郁结的表情。
　　江暮行环顾周围：“跟我来。”
　　宴好没动。
9 b! O5 f. b& K7 m2 O; s　　江暮行皱眉：“要憋？”
　　宴好抿了抿嘴：“我试试。”
　　江暮行的面部漆黑。
　　两人僵了一小会，江暮行妥协：“憋不住就跟我说，提前说，我带你找地方，别尿裤子。”
  A5 o' k1 N; N% u* X" x　　宴好抽着嘴来一句：“放心吧。”
/ Q, C4 V1 W, }! [" O1 S" `1 m　　“放心什么？”江暮行看他被风吹得动来动去的呆毛，“糖能不能不吃了？”
" }4 P- |3 @" z+ g0 _  b　　宴好咽唾沫：“能。”
　　宋然亲眼见到这一幕，有种智商出现bug的感觉，他忍不住找杨丛探讨：“你说老江这到底是训话，还是哄？”
9 P6 I3 {: D& Q& ]1 x　　杨丛手插兜，借着身高优势俯视他，眼尾上挑，颇有种悲悯人间的气势。
　　“施主，答案已在你心中，何必多此一举。”
　　宋然：“……”
　　杨丛开始录视频，人啊树啊杂草啊，小野花怪石什么的都拍拍。
　　宋然古怪道：“这有什么好拍的？”
# W0 Y. Z! t( g! A0 D　　“给夏水看。”杨丛懒洋洋的，“那货从来没爬过山，是个好奇宝宝。”
　　宋然收敛了轻松之色，欲言又止：“真看不出来她有心脏病。”
　　“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她丫的就是一乐天派。”
　　杨丛瞥见了不知道什么花，过去拍了。
6 K( e" ]& e1 H  }* D# H; |　　宋然八卦地问宴好：“我觉得老杨跟夏水挺配的，两人有可能吗？”
, P8 t9 W) |2 }: O9 ~　　“应该没可能。”宴好说，“他喜欢瓜子脸的女生，夏水是鹅蛋脸。”
% B% D; z; n- K; @5 r  g　　宋然难以置信样：“没想到老杨同志比我还肤浅。”
% ~7 L) p) q, T( j& o7 q' O/ U  d　　宴好随口一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宋然一秒变腼腆：“我喜欢眼睛大的。”
% N7 N/ u4 [+ P$ Y% v　　宴好挑眉：“那你俩不分伯仲啊。”
　　宋然：“……也是。”
; y) l) F, _) w　　等宴好去杨丛那了，宋然就跟江暮行吐槽：“你不管管你男朋友？”
" H! a, @, R" P+ \+ J% s+ D& _. Z2 \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管什么？”
　　宋然挥挥手：“你没看他损我？”
　　江暮行扫向宋然：“我只看到他在陈述事实。”
" B# Y( |% u' O/ X3 J+ Q! P& {6 n! Q; _　　宋然匪夷所思：“老江，你谈恋爱这么宠？”
; m* h3 S6 s: ], c# ~; p1 @　　江暮行淡淡道：“废话。”
' h( [$ D0 e- F; ~; I% k4 z% ]( O7 ]　　——
  ^1 M; P9 f$ w  U6 t7 g　　烧香祈福这个事，信的不要说不信的，不信的也不要嘲讽信的。
! s3 E) ]7 E, {; w　　各有各的选择跟观念。
　　今年要高考的学生家长来了很多，拜的都是文殊菩萨。
　　宴好一行四人在祈愿的队伍里，挺醒目。
　　倒不是因为来的同龄人少，而是他们四个外形好，尤其是江暮行，往庙堂里一站，光芒四射，就跟明星一样。
) N$ }: a9 R( n& v9 }　　捐完功德出来，宴好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杨丛刷手机：“这地儿的香火很旺，越接近高考，来烧香的人越多，再过段时间来，排队都要排死。”
　　宴好搓着手上沾到的香灰：“那咱们算运气好了。”
　　江暮行给他一张湿纸巾。
) O! d2 s, Y" N/ M4 F　　宴好一根根擦手指：“香烧了，佛也拜了，我们现在要怎么着？下山还是在庙里逛逛？”
　　“逛啊。”宋然肚子要饿扁了，“顺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
% K  n- n" z- ]2 O7 g6 h( `　　杨丛翻网页，冒出一句：“小好，网上说高考祈福，不止要烧香，还要供灯放生，诵经咒。”
　　宴好闻言，眉心一拧：“这么麻烦？”
　　“你敢嫌麻烦？完了完了。”
7 K' x, d0 O. T$ t　　杨丛夸张地后退好几步，手指着宴好：“佛祖的小本本上已经有了你的一笔，朋友，你进黑名单了。”
* _3 P9 a: Y3 _& W　　宴好送他三字：“神经病。”
　　嘴上这么说了没多久，宴好心里就犯嘀咕，山不能白爬，汗不能白流，他控制不住地带队去放生池，买了六十六条锦鲤。
" i) O, l( [) B! g% l& D　　杨丛贱兮兮地给宴好出主意：“好爷，你这样，你放一条鱼，就说一句，求菩萨保佑我逢考必过，说上六十六次，保准六六大顺。”
　　宴好对宋然喊了声：“劳烦你帮个忙。”
　　宋然叹口气：“看来我只能舍己为人了。”
+ y" C# S. ~9 D　　宴好感激道：“多谢。”
　　宋然摆了摆手：“不过是能者多劳罢了。”
) Q1 E4 K1 c, u- V" m: H$ a, b# v0 A　　杨丛骂骂咧咧：“你俩搞什么几把……”
7 y% U" W. T. \4 P" J' n- y　　他没说完就被宋然强行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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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u3 m4 p$ e4 u$ l　　池边安静下来，放生池里的水不是很清澈，倒也不混浊，勉强能看见鱼在游动。
4 O- {; p; j$ ^; j* E0 C5 T: v　　宴好从桶里捞出个头最大的红锦鲤，摸摸它的尾巴，真诚地说道：“求菩萨保佑我考上A大，做我男朋友的大学同学。”
　　立在旁边的江暮行：“……”
: A$ c9 D3 {1 r' B　　他背过身去，一副“我不是很想认识这人”的架势。
　　宴好抓住江暮行的裤脚，扬起脸看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写满期待：“你要去哪？帮我放生啊。”
　　江暮行下意识就蹲了下来。
　　宴好给他一个网兜，不忘提醒：“记得许愿。”
　　末了还正儿八经地来一句：“心诚则灵，要做到绝对的心诚，起码你放生的那一刻不要心存质疑，丝毫都不能有，也不要动摇，更不要产生自己是傻逼的念头，切记。”
9 P9 x7 H& c2 b; r8 G) {  `" @　　江暮行挺无奈的样子。
8 O* b- f% l" U4 f; o5 z　　宴好前后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就前倾上半身，快速亲一下他的脸：“想不想我九月份跟你一起去A大报道？”
　　江暮行于是将鱼放进水里，薄唇动了动，保佑宴好心想事成。
0 d, L, R1 n+ N; ]" u( x　　放了几条鱼，江暮行的眉头一皱，考虑到世上有同名的可能性。
　　他再放生的时候，许愿的是，保佑江暮行的宴好心想事成。


2 x+ E& q6 |* s5 N3 A第77章
6 Y. W3 A- r0 U( p4 ~　　开学没多久就是情人节, 之后是元宵, 年正式过完就进入倒计时一百天，高三各班后面的黑板上都写了大字报。
　　距离高考还有——
9 ~8 ~) h8 A% Q　　一百天，九十九天, 九十八天……数字一天天减少。
　　全国排名拔尖的重点高中，陆陆续续被保送的有不少, 余下的那些人里面，一部分很稳, 没有高考的压力，一部分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极限，天赋拼不过, 没办法了, 只能选择保留现状。
　　踩着自费线进来的，也没压力，能走的路多, 并不会兵荒马乱。
8 d9 t4 i5 g- {　　想逆天改命只有很小一拨人。
: i) N9 F- l/ x0 S% K. v　　宴好就是其中之一。
　　时间的流逝满是痕迹, 都一点一滴刻在每一道题上，每一个单词，每一篇文章里。
' R: u* \# o" D  `　　复习资料一摞一摞地堆在墙边, 小山一样。
0 |% y0 A8 U0 x9 R7 p$ r　　卷子都是成捆地整理着。
　　宴好的压力很大，倒计时领头的数字逐渐从八到七，再从六变成五的时候，他开始失眠，越想睡着就越睡不着。
& C8 p2 P! T4 e4 B  Y. D　　凌晨两点多, 宴好还在床上烙饼。
1 S  @$ ^# a. \3 z" ^* U) K　　窗外小雨淅沥沥地下着，卧室里亮着一个小夜灯，在墙角位置，光照的范围很小。
# t+ s- Q2 r/ d+ O　　宴好扒在床边看那抹微光。
3 i" }/ m6 r2 @　　后面伸过来一条手臂，捞住他的腰，耳边响起低哑的声音：“还不睡？”
　　宴好翻过身，蜷缩着手脚窝江暮行的怀里。
　　江暮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半夜不好好睡觉的小朋友。
　　然而宴好还是没有睡意。
　　确切来说，是有一根神经处在不正常的紧绷状态，让他没办法安心睡觉，很不踏实，感觉自己睡觉是在浪费时间，不如多背几道公式，多刷套卷子。
　　脑子里就跟跑过车似的，一直消停不下来。
& N8 V! W  j4 S: Q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宴好却控制不了，他觉得自己病了。
　　宴好嗅着江暮行身上的味道，是从没变过的肥皂味，干干净净的柠檬香。
　　江暮行被脖子里的毛茸茸脑袋蹭得没法合眼：“不要闹。”
/ P5 f4 \' t/ h　　宴好在他怀里拱。
' j6 M/ _' V' k　　江暮行把乱拱的少年禁锢在身前，腿夹着两只不老实的脚，捏住他的脸让他抬起头：“不想睡觉？”
　　宴好垂眼：“我焦虑。”
/ j2 p' _2 q8 ?2 M0 V　　江暮行尚未开口，就听他问：“要是我没考上A大，那怎么办？”
& \% U8 q5 _$ ]　　“二模除了语文，其他几科都比高考题难一些，这是学校每一届的惯例。”江暮行说，“你考了640多，高考会在那个分数以上。”
0 s5 R/ C' b) U* Z　　“那是正常发挥的情况下。”
3 v0 x& x$ X2 M' r8 g. g" }　　宴好把手伸进江暮行的睡衣里面，摸他流畅的腰线：“高考的时候如果赶上突发状况，拉肚子，感冒，头疼什么的，或者一时大意，把会的题做错了，发挥失常，分数就不行了。”
　　“还有两个月。”
　　“只有两个月了。”
　　江暮行跟宴好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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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难以形容的静默过后，江暮行摸到灯的遥控器，把灯打开了。
# I' ~  V6 \$ b6 [$ [8 z# m- F　　明亮的光线突如其来，宴好不适地闭上眼睛：“开灯干嘛？”
  A8 K4 u7 R. t9 t" b. Y　　没有回应。
　　宴好睁开眼睛，看到江暮行坐在床头，绷着脸，浅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气压很低，他下意识就撑着床被爬了过去。
　　江暮行半阖着眼帘，没动静。
　　宴好爬到他腿上，手臂挂上他的脖子：“哥，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江暮行沉默了片刻：“周末我们出去玩玩。”
$ U2 E. W- j6 R/ V　　宴好先是一愣，过了几秒才明白他的用意，心跳漏了一拍：“不用了吧？”
5 s3 P8 [9 [9 \* `# _. k　　江暮行不答反问：“想去哪？”
/ {8 [0 O4 w) \1 x: e　　宴好弓着腰，额头抵在他肩窝里：“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江暮行不徐不疾地换个问法：“你还有什么是想跟我一起做，却没做成的？”
$ _& d! V8 ?. l( z/ |　　宴好脱口而出：“放风筝。”
* w2 ~& z4 h$ T7 F! M　　“好，”江暮行揉他后脑勺的头发，“周末我们去放风筝。”
2 Q! j' ^# i, B6 J　　宴好轻轻眨了下眼：“真去啊？”
　　“真去。”江暮行抱着他躺下来，“睡吧。”
5 v9 L; H9 \! i# d6 |; h　　宴好趴在江暮行身上，脸颊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趴了会就一个激灵：“那我周末怎么复习？”
　　江暮行关了灯：“放一天假。”
　　宴好在黑暗中嘀咕：“可是放风筝不需要一天。”
8 [5 d1 C3 P  Z# s　　“顺便踏青，”江暮行把他圈在臂弯里，“我带你去看油菜花田。”
　　宴好开始脑补，有些激动起来：“你坐车能行吗？”
　　江暮行吻吻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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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周末的小假期可以期待，宴好第二天去学校，心情就很晴朗，他在座位里面的墙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六个大字：未知苦焉知乐。
, O7 w( E2 N* I2 S& I0 L　　底下还有两张旧的。
. H) \/ F& ~6 b　　分别是加油，努力，后面都涂了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宴好把纸条的边边角角都按按，又撕了胶带加固了一番。
5 \7 C; k9 f; X+ q7 g　　夏水趴到他的资料书上面，凑头看看：“好儿，你这也太慌了吧。”
7 }; ?. c! T6 f+ N( j　　宴好把胶带丢桌上：“一张卷子考了三年，现在眼看就要交了，能不慌吗？”
+ l; L" p, N  v9 ?0 i2 V' u　　“淡定点，高考虽然快到了，可也只有那么两天，眼一睁一闭很快就过去了，没什么的。”
. @  T- j2 M' {( h# j: y　　夏水拨几下最近才拉直的齐肩头发：“况且你这一路的战绩绝对牛逼，那些瞧不起你的人，不是早就能闭嘴了？”
　　宴好的眼睑下有青色：“我是不想有失误。”也不能有。
* F0 x1 J0 }( A( `( E/ p　　夏水抽出他的错题本翻翻，密密麻麻都是刻苦跟坚持：“小好，听我说。”
; u; ~3 g; z# U# ^  o; l" j　　她认真道：“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4 e. G% m* Y7 v3 t6 j　　宴好转起笔：“什么？”
　　夏水一字一顿：“调整心态。”
. U( M# \3 }/ \! U- s　　宴好：“……”
　　“别不当回事，”夏水说，“心态跟抗压能力都是高考的考核因素。”
　　宴好半搭着眼皮：“我哪敢不当回事啊。”
: H: c8 O' v2 t, W/ G8 c: p7 |　　“跟你说个事，我一亲戚，前年的考生，学美术的，他画得非常好，画室里的考试排名都是第一，可是T市的好几个画室联考，他考得很差，得分还不如平时的那些经常找他改画的人高，为什么？”
　　夏水自问自答：“心理承受能力很差。”
8 u- {( M3 ^6 {% ~6 |- E6 P　　“平常心真的很重要，你越紧张，就越要自我排解压力，心态是大问题。”
　　宴好灵活地转着笔：“你那亲戚高考考得怎么样？”
5 g& _  O/ l3 N) s# I5 Q　　夏水转过身拿了水杯喝水：“美术生跟咱普文普理的不一样，要先考专业的考试，他没报外省的单招，只考省内统招，没过，复读了一年……”
4 P, }8 z% n  I4 c4 Z: r　　宴好没等她说完就问：“过了？”
　　夏水拧上杯盖：“还是没过，上了个大专，画室里的人都很唏嘘，不是说大专有多low，而是放在一个备受瞩目的人身上，就很滑稽。”
　　宴好指间的笔掉了下来：“姐姐，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吓唬我？”
　　“……”
/ L7 I' d; q% Q# L5 Y　　夏水抱着水杯，下巴抵住杯盖：“三点水能帮你整改节奏，让你劳逸结合，不过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
9 }4 c+ c' l; B. y% N- g　　宴好往江暮行那里看，肩膀好像宽了点，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
　　“我觉得你可以这样想。”
+ Y+ t. C1 O6 ~( \: O　　夏水笑眯眯：“假如今年的高考卷子很难，那就是大家一起难，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i! p4 |: A$ \; T; \6 p　　宴好的嘴角抽搐：“说的好有道理呢。”
$ T7 k2 G$ ?, G* B* E( N  j　　“绝对的真理。”夏水说，“卷子容易，很多人都会做，你要是大意了丢掉分，那才腥风血雨，天崩地裂。”
　　“我一直相信一句话，只要你尽力了，老天就不会亏待你。”
$ V: ]' e, g7 E( o' D　　宴好泼冷水：“这世上多的是认真努力的人，过的还是很惨，可见老天忙不过来。”
　　夏水哑然：“不聊了。”
: k- u. D$ p' G2 {  Y( F1 q　　“再聊五毛钱的。”宴好给她一包妙脆角，“吃着先。”
　　夏水拆开袋子：“鸡汤没得炖了，只有菜汤，要不要？”
  l5 Q8 D1 a& N0 o5 ~! E& Z6 ~　　宴好支着头：“来点儿。”
　　夏水倒了一把妙脆角在手上，一个捻了丟嘴里，嘎嘣嘎嘣脆响。
! I/ d/ H: Y0 L! k2 ?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骚年，你已准备充分，就等乘风破浪。”
( Y$ O" @  Q( r. d. \2 K) `$ |1 V4 J　　宴好：“哦。”
　　夏水拍桌子：“菜汤也是汤，好歹多给点反应啊朋友。”
　　宴好叹了一口气：“快毕业了，我还是不懂你的语文作文是怎么回回都拿的高分，未解之谜。”
　　夏水给他一白眼。
) A$ j( z% J1 j. N　　楼下公告栏前有一对儿情侣。
　　宴好见夏水望了又望：“想谈恋爱了？”
　　夏水两手交叉着摆出一个“×”。
; N( v6 i( `0 T& f$ A2 h　　眼睛还在看。
% x+ [- b3 s' x  h　　宴好心想，这是真想了：“你谈恋爱没什么问题吧。”
　　“不了不了，我的心脏禁不起小鹿乱撞。”
　　夏水说笑：“亲个小嘴没准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 M4 Y+ f, v6 G/ ]; e. z# Z1 ^　　宴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又给了她一袋妙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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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K# Q( s8 y# q$ R# f' D　　朋友间真心实意的谈话是很可贵的，夏水把自己的座右铭送给了宴好。
　　——心态放开，好运自来。
　　中午学校放广播，主要是通知一件事，从今天开始，高三学子的点歌加油环节正是开启。
　　可以送给老师，好朋友，同桌，对象，暗恋的人，也可以送给自己。
　　青春即将谢幕，我们还在途中。
　　《奔跑》《我的未来不是梦》《最初的梦想》这三首是每年倒计时六十天到三十天这个阶段的大热门。
　　今年也不例外。
　　当天就挨个露面了，并且会无限循环，直至进入倒计时二十天，被离别一类的歌曲取代。
4 l' X) g0 d, c+ Q　　周五放学的时候，广播里响着女同学轻柔的声音：“这首歌是高三一位同学点的，献给同样是高三的，理（1）班的宴好同学。”
　　“那位同学说，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要少吃糖，多喝热水，多运动，多笑笑。”
6 ?/ T3 _1 j/ V* S" R　　“你是她见过的笑起来最好看的男生。”
　　全班起哄。
　　杨丛跟夏水冲宴好使眼色。
. |: z9 m' W) {$ e2 e% @, K　　宴好的反应不大，他确定点歌的人不是江暮行，其他谁无所谓。
$ R% p( o8 Y, l3 s3 s. e　　“她还说，你是她高中三年唯一的光……”
% s8 M8 b3 s& K0 A! T+ f+ d　　广播声依然在响。
% y8 S0 f1 Z) w3 U( \　　宴好心惊胆战地用余光偷看江暮行，撞见他摔了课本。
　　“……”
　　完了，家里的醋坛子翻了。


+ w! m; J0 v; E9 R/ r! W# i% k* e第78章
　　广播里响起情况的前奏。
+ _% M8 o5 o7 v, D　　夏水哇哦：“《最美的太阳》。”
/ N3 u* v- J$ a: W) [8 D7 I　　杨丛靠着椅背上抖腿, 手在桌上打拍子：“我的世界, 因为有你才会美，我的天空，因为有你不会黑。”
　　夏水清清嗓子找到调往下接：“给我快乐……”
  i2 o& ^" f4 _: o　　宴好火速往书包里塞书本：“哥哥姐姐, 你俩行行好，别捣乱了。”
　　夏水朝前门口撇：“走咯。”
3 J! j7 n1 h, J- g' w/ c2 D　　宴好手忙脚乱地抓了书包就走, 急急忙忙赶着去灭火。
+ S) G# L0 Y0 H) g% c　　夏水挪了挪宴好碰歪的课桌：“三点水那人平时看不透，吃醋的时候倒是很明显。”
　　杨丛嗤笑：“也就一俗人, 都一样。”
: H5 G/ J* i5 V8 G, g$ a　　“非也非也。”夏水说，“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更俗。”
　　杨丛：“……”
　　夏水不急着收拾书包, 她跟杨丛咬耳朵：“这事儿要是搁在你身上, 你会怎么想？”
( j* F. q3 `& l$ |, X3 X) Q. R　　杨丛吊儿郎当：“挺好啊，有其他追求者跟竞争者，说明我看上的人很优秀, 那对方能选择我, 意思就是说，我更优秀。”
　　“听起来是有逻辑的，挺像那么回事, ”夏水摸下巴，“所以你不生气？”
. S0 e0 X4 W" `4 Q- `　　杨丛扯起一边的嘴皮子，笑得桀骜：“还行吧，也就是暴走而已。”
　　夏水翻白眼。
　　宋然从前面绕过来，满脸的消化不良：“你俩看到没, 老江摔课本了，我的妈，史无前例，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 e4 j. t; z+ p! `1 [# j: Z' ?' }　　“看到了。”夏水感叹，“那注定是要计入里程碑的一幕。”
　　杨丛不屑：“切，不就是耍帅？”
　　夏水不给他留面子：“别酸了，你摔连帅都谈不上。”
1 c* F$ _9 H) ^8 [　　杨丛要逼逼，被她抢先一步：“你看宋然，他酸吗？酸过吗？一次都没有，哪像你，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就有这么难？”
　　杨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夏水说完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颇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惆怅：“哎……”
$ K2 I' {! z. ^  F/ k5 f　　杨丛一副要气得背过去的架势。
　　宋然仿佛在看两只小鸡扑翅膀叫嚣，他咳嗽两声：“你俩要打就出去打。”
' W+ Q& m+ R' x9 X. y　　杨丛冷笑：“打个屁，老子一爷们儿，就算是活活气死，也绝对不会对娘们动手。”
　　“顶你。”夏水竖大拇哥，“就冲你这觉悟，咱俩还能再做五百年哥们。”
: \1 @9 ?% t  q) r; Z　　杨丛：“滚。”
　　“好勒。”
& M) k" _5 Q8 {# k% ?　　夏水把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放腿上，意思意思地揣了几本书进去，对看热闹的宋然摆手：“撒油啦啦。”
5 M- s% S1 |, h3 z　　宋然摆摆：“撒油。”
　　目送夏水出了教室，宋然呢喃：“挺好一姑娘。”
# |. v5 n  f' A0 p- S　　杨丛掏耳朵：“好什么？”
0 L0 ]! ^2 {! [$ I* d  m( b　　宋然思考着说道：“劲劲的，就没萎靡过，一直很开心。”
- k9 L! a: @% f/ a: j  T: Z! I5 P　　杨丛把桌上的笔收收：“一病患，先天性的，遭罪得要死，不开心的时候没让你见着而已。”
& ~: Z  v' S8 t! A　　宋然没听清杨丛说什么，问了得不出个所以然 ，他就换了个话题：“你说宴好要怎么搞定老江？”
& H1 F. g: Q3 J1 ^9 N3 Q　　杨丛懒洋洋地站起来：“一块糖的事。”
$ a- j; S. H4 G6 ?0 k, @2 O　　说着就跟随广播哼起歌：“你的话你的美，你的笑你的泪……”
　　宋然对杨丛的那句话打了一大串问号。
0 U% U4 L/ i7 Q6 i/ Z　　一块糖就完事了？不可能的吧，老江会那么没原则？
- e. q  A5 v( P" \　　——
- {# g4 F2 r. F+ G　　楼下的车棚里，宴好站在江暮行的车边。
　　“你是我成功路上的堡垒——”
　　广播里的歌声变得激昂，“给我翅膀，让我可以翱翔，给我力量是你让我变坚强……”
& y( M1 _* t$ s: w& X　　“哐当”
　　江暮行扯出链条锁，大力扔进车前的筐子里。
# p8 g+ H% ^. v  A& _* e0 b6 [　　宴好头皮发麻：“这个只是励志歌。”
5 Q8 M7 v- Y5 ?: T: C/ E1 ~! f$ c6 i　　江暮行周身气息冰冷。
　　气氛僵硬。
# d; u6 Q/ g* w% @　　有几个别班的高三年级男生女生笑闹着过来了，一边开车锁，一边看宴好跟江暮行。
　　学神依然是学神，小学渣已经进化成了大学霸。
7 P6 @* R" P; C6 \　　说到底还是小学渣命好，家里有钱，还有学神保驾护航，愣是把他从班级垫底推进了年级前一百，稳稳占据一席之地。
, _  N! n% ?' K0 ~　　成了一中的传说之一。
& A, N9 A& X0 F) O! x' s" k　　这对好朋友太过离奇，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做到了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次都没变过。
" D+ _5 r" n+ _2 R　　大家的三观跟认知都因此被刷新。
5 R5 s8 s4 @) u* {1 a　　眼看就要高考了，他们要是绝交，那一定很精彩。
2 l8 g. ^5 k9 }( I6 C5 D: f3 U　　那几人交换了眼神，开锁的动作慢吞吞的，疑似是想看个热乎的争吵画面，等了又等，还是没看着。
　　宴好转过头，眼睛透过刘海下的阴影，凉凉地看着他们。
) [0 j2 w8 `/ l  N. `　　几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这家伙是不是像广播里说的那样，笑起来最好看他们不知道，不笑的时候真的很阴。
　　——
5 U* p2 P8 |, f) E- H　　宴好等那几人都骑车走了，眼里的凉意就一扫而空，他扣动江暮行的车铃铛：“哥。”
　　江暮行没搭理。
　　宴好换成叠音，声音软了八分：“哥哥。”
+ }" u& Y$ g/ j2 L9 {4 y　　江暮行绷着的唇线有所松动。
　　宴好继续撒娇：“你的醋劲一上来，不但浓，而且很持久。”
+ }/ V. T1 X4 k　　江暮行面无表情：“醋什么？”
　　宴好：“……”
　　“别人给你点歌，我也不高兴。”
　　宴好把一条腿架到江暮行的脚踏板上面，防止他跑：“不过我除了不高兴，还会暗爽。”
　　江暮行撩起眼皮看过去。
　　宴好在校服裤子口袋里摸摸，摸出一块苹果糖给他：“因为别人想得到，却得不到的，我得到了。”
　　江暮行冷硬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化。
4 d3 M* w# I' e) o. c% N　　“这歌杨丛喜欢听，我跟着他听多了，会唱一点。”
1 E2 X. l( @/ Y* J　　宴好趴在车头上面，对着江暮行小声唱：“是你让我变坚强，不怕受伤，因为有你在身旁。”
% h: t1 d; H/ L; D8 R* Z　　“你的笑你的泪，是我筑梦路上最美的太阳。”
4 R0 y# |) \, f" W( b6 E　　江暮行剥了糖吃掉：“走了。”
　　宴好眼睛一弯：“马上。”
　　歌声飞扬，唱着感恩，唱着祝福，唱着美好，夕阳很美，梦都已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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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一大清早，宴好就被江暮行拽了起来。
　　宴好闭着眼：“几点了？”
8 |. W+ L9 {$ I% m　　江暮行在衣橱里找衣服：“五点。”
* b* z- U; d& r! [　　“才五点啊……”宴好倒回床上。
　　江暮行把牛仔裤跟白衬衫拿出来：“要坐车，吃完早饭差不多了。”
' L$ C8 j) w9 ]+ k　　后面没动静。
8 f4 O$ f+ E* l' p6 z* u　　江暮行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往被窝里钻，毛毛虫似的把自己裹紧，他的面色漆黑：“还去不去踏青？”
# J0 k# K2 z) c* h6 r  K3 G% B& S　　宴好胡乱挥动手臂，迷糊着眼看江暮行：“去去去。”
! E" l8 i/ U- d+ V% w　　人还在被窝里。
　　几秒后，宴好再次睡去。
　　江暮行弯下腰背，一只手隔着被子勒住宴小好。
( r# z$ s/ o* y7 h7 H　　宴好瞬间清醒，他把自己往江暮行手心里蹭，眼睛猫一样眯着，唇微张，鼻息湿热。
' F+ }8 R  r( f2 V1 U3 Y' Y% B7 ]　　江暮行用拇指刮他一下：“能起来了？”
　　宴好没办法回答。
0 W, M3 u, J- q　　江暮行的视野里，少年紧闭双眼，睫毛不停轻颤着，优美而粉嫩的脖子往后仰，全身剧烈抖动，脸上是要哭不哭的表情。
　　犹如一只濒死的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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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J$ E* U- o/ p( t: m　　吃早饭的时候，宴好刷着手机，想看看今天本市有没有哪堵了，他刚从城市新闻里出来，手指无意间戳到娱乐板块，看见了什么，结巴着惊叫道：“绪，绪哥！”
　　江暮行扫了眼宴好转过来的手机屏幕，视线快速从报道上掠过。
　　宴好凑过去：“他参加了一个歌唱节目。”
　　江暮行放下筷子，拿走手机进网页搜索节目名。
　　“挺大一平台。”
　　宴好把脸搭在江暮行的胳膊上面，跟他一起看：“我还是头一次在新闻上看到认识的人。”
2 ^+ e9 p' V  `) m- D　　末了补一句：“除了我爸我妈。”
& }. i, s- B; W　　江暮行退出网页，起身去房间拿自己的手机联系黄绪。
　　宴好没跟着，他一口粥，一口紫薯包，声音模糊道：“你问问绪哥，如果需要投票，我们能帮上一点忙。”
　　“学校，贴吧，博客，空间，我爸公司，我妈公司，我家亲朋好友的公司……有很多途径跟方法。”
0 y2 P6 v5 U: j3 U　　片刻后，江暮行从房里出来，宴好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 {& d: o  E- N' c& A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面：“他说他只管用心创作，尽力唱好每一首自己写的歌，其他老天自有安排。”
7 Z# V+ g. j" L2 e2 s　　“……”
8 j  x+ |0 u+ F3 @2 P4 S7 _　　宴好夹一筷子黄瓜丝吃，那个圈子里僧多粥少，有实力，却没有大舞台的人多得是。
　　祝福绪哥在那条路上走远吧。
5 L8 ~- X9 `4 l8 S: C; a2 N+ ^0 v9 P　　——
! j+ A9 r, D6 E' ^8 y! i　　黄绪被报道这个事，牵扯出了陈星的一通电话。
( z1 }; l$ X8 H9 Z9 o　　当时宴好在厨房洗碗，总共就两幅碗筷，两个盘子，他磨蹭半天都没洗完。
  C6 d+ w9 ~0 X1 D  D) p7 W) G$ N  m& K　　江暮行看得眉头直皱：“碗上的花纹都快被你磨掉了。”
　　宴好遭到暴击：“我帮你还不好？”
　　江暮行选择沉默。
; I1 i  i: l! O( u4 b8 K% i　　宴好把抹布丟池子里，沾了洗碗水的手往江暮行面前抖：“你要是敢说不好，我以后吃完就撂筷子走人，桌子不收，碗不刷，地不拖，衣服不洗，什么活都不干，就当米虫。”
. q. E# e, R6 T8 J, T3 \　　江暮行简明扼要：“不好。”
　　宴好下意识跳脚：“哪里不好了？我帮你，肯定比你一个人忙要……”
4 q7 H# H) j' m; C6 A6 Y　　话声戛然而止，他反应过来，愣住了。
$ M( r9 N, ?5 @9 ]* g　　江暮行的手机响了，他交代一句“碗我洗”就出去接电话。
　　宴好捂住灼烧的脸，后知后觉洗碗水全弄脸上了，他小声爆了句粗口，没敢让江暮行听见。
　　江暮行瞥见来电显示，抬脚去了阳台。
4 m3 |; o- d: u4 z$ v8 r; \7 [( x2 Q　　电话另一边是陈星，她说看新闻才知道黄绪参加了节目。
( |2 d! h' {2 g9 s" Y, \. R　　震惊跟复杂不像是假的。
! z6 }0 o1 \* R; Z# B, @　　江暮行偶尔出声，多数时候都不表态。
　　陈星说了一小会，停顿一两秒：“小江，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告诉我。”
; {' Y* {& f$ L- C! B$ I　　江暮行直言道：“抱歉，不太方便，我要先问他。”
* Q  \0 ]* v1 H) C  y& b　　陈星的语气有一点不自然：“能理解。”
　　“你们最近还好吗？”
- i/ L5 I- f3 ~' u7 @0 o　　陈星故作轻松：“高考不要太紧张，跟平常一样就好。”
6 g, \$ d9 ~( v: |/ g　　“可惜你们来A大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
　　陈星似乎是想起自己的高中，有感而发地说了她跟黄绪的一些事，说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就匆匆挂了电话。
　　江暮行沉吟几个瞬息，给黄绪发了个短信。
　　厨房里传出宴好的声音：“谁的电话啊？”
* e+ L* G; }5 \6 N7 C　　江暮行回厨房：“陈星。”
3 B* J0 e2 ~- N  y- k3 K+ M% t　　宴好觉得这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3 H7 S# P. D9 h* ]9 w$ k1 ~9 q. P　　七年的感情，从年少到成熟，磕磕跘跘相互扶持，最后沦为爱过的陌生人。
　　宴好一走神，忘了手里还有碗，手一松，“当啷”一声清脆响在地上炸开了。
　　没等江暮行说什么，宴好就缩了下肩膀，又窘又无措：“那个……我……不是……”
　　不知道是脑子混乱，还是舌头打结，或者两样都占了，他半天都没把话说完整，懊恼得一张脸发红。
　　宴好没跟江暮行对视，他就像小学生做错事一样，站直了，耷拉着脑袋认错：“我不是故意的。”
　　江暮行阔步走近，抬手摸摸少年柔软的头发：“没事，碎碎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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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I2 \( T3 }: A第79章
　　宴好觉得周末的出行怕是有糟心事。
, ~! a; \5 b: N/ D　　因为他不但摔碎了碗, 还在收拾碎片的时候把手指划破了, 口子还不小。
+ ^% b1 P" c1 r2 t2 c; m6 w- D& ?　　江暮行抓着少年的手腕，拧开水龙头冲洗他手上的血，眉头紧皱着, 一言不发。
# [9 T+ v6 G) U% n1 H　　宴好看血水被冲进池子里：“你说我两句呗。”
　　江暮行的唇角抿出冷冽的线条，没有柔化的迹象。
0 x2 J$ Y# r3 x! ^0 o# K3 A　　宴好歪着头, 把脸蹭在他的肩膀上面：“说我两句吧，求你了。”
　　江暮行按住他流血的伤口, 带他去客厅拿医药箱：“说你什么？”
+ [! h4 n: [' a- f- a2 a　　宴好乖乖跟着：“说我一个有手有脚，能蹦能跳的青少年，碗洗不好就算了, 收拾个碎片也不会, 有什么用。”
0 m# }9 J; _0 f# v5 l　　江暮行利索地给他消毒，缠一圈纱布。
5 |! ^/ r% x, w5 m9 G% X　　宴好用另一只手抄进江暮行整洁清爽的短发里面，指腹擦过他温热的头皮, 漫不经心地梳理着他的发丝, 下一刻就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拉近一点。
" E: b; ~" a7 E5 s8 N　　然后，宴好抵上江暮行的额头, 热气喷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面。
　　“说说我吧。”
+ m( M  P( q3 D5 ]2 y' u　　江暮行把棉球仍垃圾篓里：“我不让你收拾碎碗，你不听。”
　　宴好嗯嗯：“还有呢？”
. t$ z. Z0 I7 H% o% @/ q　　江暮行盖上医药箱：“做事毛躁。”
　　“是的。”
　　宴好摆出认真听讲的温顺姿态：“再说点，多说点，最好是骂骂我。”
　　江暮行瞥他：“骂你有用？”
　　宴好不敢置信地瞪眼：“你还真想骂我啊？”
" z2 f: E$ x5 d  R! s$ l　　他吸一口气，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来, 骂吧，你骂。“
, d* ~" Z) l7 ~& T  W* R　　江暮行把医药箱放回原处，起身去厨房收拾。
　　——
　　宴好快步追进去：“又不想骂了？”
/ ?9 a- h. B% G" ?　　江暮行拿扫帚扫着地上的碎片，没回应。
　　宴好知道江暮行不会骂他，重话都不对他说，他完全浸泡在自己的小幸福跟大幸运里面，飘了。
# ]$ Z. R% G  q9 B" M# @, w　　“碎碎平安是你编的吧？”宴好说，“我都没听过这种说法。”
( R6 z6 f/ Y% l% a, N5 x　　江暮行将碎片一块块扫进簸箕里：“老一辈人会讲。”
　　宴好满脸诧异：“真有啊。”
　　江暮行看他那样，无奈摇头：“傻。”
　　宴好听见了，手指戳戳江暮行后腰：“虽然我是没把事情做好，心里不舒服，想你说说我，但是这个容我做一下反驳，你平时说我聪明，据我粗略记载，次数超过了一百次。”
5 J! E" J6 r8 i6 z+ h　　江暮行的面部一抽：“……这也记？”
4 ?- C/ F" N1 j9 b3 g　　宴好眨眼：“记啊，我连你亲我都有记录。”
　　“……”
$ K) \% Y4 `* v/ ~% \) q# G　　江暮行蹲下来，用抹布一点点清理扫帚扫不到的冰箱底下，把细碎的瓷片渣全掠出来。
! p( b: ~/ H! F- a3 b" u9 c　　“没事干就去阳台看看那些玩偶干没干。”
1 [8 s3 u: G1 [! B; A2 f3 I; P) r　　“都没干，我早上模过了，今天再晒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3 v3 _. J- ?8 G, ^9 p# I　　宴好也蹲下来，挨着江暮行，双手托腮，用眼神舔他利落分明的侧脸，明目张胆地流露出热爱跟痴迷。
2 k7 A; x1 m! ~$ m# Q　　江暮行的眉峰隐忍地拢了拢，三五秒后，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把宴好的脸板到一边。
* ]* p  ?9 u# F5 J　　“干嘛啊，我要跟你说事。”
　　宴好又把脸转向江暮行：“那会我洗碗，你觉得我洗得慢，我说你要是敢说我帮你不好，我以后吃完就撂筷子走人，桌子不收，碗不刷，地不拖，衣服不洗，什么活都不干，于是你说了‘不好’。”
% t5 @+ O- B" h3 r" @5 R% k8 V　　江暮行掀起眼皮看过来时，宴好凑上去用嘴唇轻碰过他密长的睫毛，亲亲他的眼睛。
　　总是眼神冷漠严苛，眼底没有温度的人，眼睛是温热的，内心是滚烫的。
　　全世界最帅，最懂事，最好的男孩子。
8 l; Q2 i1 E; f1 J5 @3 G0 w0 i. Q( V　　“我当时感动的都快哭了。”
, R4 {. O- ~* B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上了，在他瞳孔里看到了一如既往喜欢着江暮行的那个宴好。
$ s+ L" h2 m" X; d8 [7 B　　“可是我冷静下来想想……”
　　宴好咕哝：“比起被你当小孩子宠个昏天暗地，什么事都不做，我更想跟你一起进步，互相依靠。”
6 U2 Y  j& p# w$ a+ n8 W0 b　　江暮行的目光很深，过了半晌，他开口：“随你。”
$ [- a0 {' e4 r  x/ ^- _　　宴好愣怔地看着江暮行，所以说……
　　还是宠他了呢。
* K- I5 B( f) [0 k: g; [2 [; T+ y- O　　宴好的眼睛又红又亮：“那到了大学就不请阿姨了，你烧饭我洗碗，你洗衣服我拖地，家务活一起干。”
　　江暮行简短道：“阿姨不请，其他再说。”
- U# r7 j+ p! }# E; O' d　　宴好：“……”
　　他蹦起来趴到江暮行背上：“哥，‘再说’是什么个意思，你给我讲讲。”
* |' {7 X' S& c+ D% Z" U　　江暮行差点跪地上：“下来。”
　　“不下。”宴好晃他肩膀，“你别转移话题，说清楚先。”
　　江暮行背着他走到垃圾篓边，把抹布里的碎瓷片全抖进去：“把衣服换了出门。”
　　没有要说清楚的打算。
4 E7 h% y! U! s! y　　宴好知道自己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答复了，他气得一口咬在江暮行脖子上面：“衣服还要换掉？”
: \0 j) D# f4 o. U　　江暮行微侧头：“有几处血迹。”
0 L* r: ?4 T- F! {: h; z$ f/ |　　宴好“哦”了声，人还扒着他，八爪鱼一样缠着。
( }( C- ]& P. U) [6 o6 B　　江暮行拍他屁股，不快不慢道：“你再不下来，就别去踏青了，风筝也不要放了。”
　　宴好嘀嘀咕咕：“威胁我。”
, |) u  i( M4 `0 K7 d' w- S　　说着就从江暮行背上滑了下来，一颗颗解站上血的白衬衫扣子。
　　江暮行的余光扫到他的白净脖颈跟精致锁骨，气息一沉：“去房间。”
2 |) Y9 V7 a( ^　　宴好偏在他面前解扣子。
6 h% Y; x- d# c+ Y! S! q4 |8 O& U　　撩拨的结果就是，出门时间推迟了半个多小时。
　　——
　　江暮行带宴好去的地方很远，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快要到Y市了。
  U) p2 Q+ ~- [2 C; g) j' S# K: P　　宴好下车浑身都是劲儿，江暮行下车找地儿蹲着。
: w* I% g. R6 \* S, j5 I, r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大但是不冷，花草树木生机勃勃，空气似乎都是香的。
　　宴好伸了个懒腰：“这地儿我没来过，也没听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0 x  Y* n+ z3 O- ~　　江暮行还蹲着，没缓过来：“网上搜的。”
　　“那你也是第一次啊。”宴好小跑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江暮行阻止了：“别过来。”
0 i, @* i5 e. t: R- O4 \; g　　宴好正要说话，就听江暮行说道：“我要吐了，你站远点。”
. y& d* [4 r0 J0 e3 t9 u) A7 y& X　　“……”
! m: F4 O0 u; o3 g2 S1 k- l0 J　　宴好往他那走：“我又不嫌你。”
　　江暮行低喘着呵斥，语气严峻：“站远点。”
* P& x6 s4 W4 O' _0 \# b& _$ o　　宴好听出他的难受，撇撇嘴：“知道了。”
　　江暮行最后还是没吐出来，他晕车严重，却很少吐，多数情况下都是恶心，反胃，干呕。
　　宴好等他缓了一些，才给他剥了一块酸梅：“你含嘴里。”
1 i1 {& A! o) j# L  l/ M　　江暮行含了，酸得他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宴好眼疾手快地抓拍了下来。
' r) ?' Q; i/ a8 z: w  l3 J　　江暮行抢他手机。
　　宴好跑开了，快速保存照片：“你干嘛？”
1 F/ p4 K8 r3 s6 ]　　江暮行绷着脸：“删了。”
　　宴好把手机塞口袋里，口气比他还要生硬：“不行。”
　　江暮行的目光黑沉。
　　宴好想起来男朋友吃软不吃硬，他舔了舔唇，软绵绵地撒娇：“我认识你到现在，还是头一回看到你那样子，你就让我收藏好不好？”
　　江暮行只沉默一瞬就妥协了：“别乱上传。”
/ t  L) |5 F5 _% J# {6 D, h　　宴好立即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我保证，就算哪天我梦游了，也绝对不会发出去。”
. ?' K: _) g8 T3 @6 ?9 G5 b　　“说起梦游，我想起来个事，去年暑假，我让你搬到公寓你来，你要我答应你晚上睡觉锁房门，我怀疑你梦游……诶，你去哪，我话没说话呢？”
. J- M% s0 E2 h) @9 @　　宴好对着江暮行的背影眯了眯眼，所谓的梦游果然是他想多了，实则另有名堂。
　　面上不动声色，禁欲寡淡得很，心里全是小心思。
& ]6 _& }1 H. f, K5 n7 @' N　　宴好拿出手机翻到刚才拍的照片，江暮行用五官表达了“酸”字。
9 t) i/ s' |7 l8 g+ C- L　　还是帅的，而且很可爱。
$ p1 f( x2 j5 k) e) P! e　　——
8 _/ l! F' A: _/ r5 `, b; N　　宴好跟着江暮行，一路走一路拍照，帽檐下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鞋子也被泥弄脏了，他却很高兴，嘴角几乎没下来过。
' o3 e! L6 }: V! g4 S　　不远处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小帐篷零零散散，小孩子在玩闹，大人在笑，天上飞了五彩缤纷的风筝。
　　宴好把这一幕拍了发到群里。
8 f& u: Z9 y' R5 D! x　　你夏姐：哇，好多风筝啊，这是在哪儿？
0 k8 z& x% _& ^: G  F- f  Q! j* z! r　　宴邦尼：不知道。
5 D1 ]: S( L7 I2 B, M" @　　你夏姐：……
　　你夏姐：你一个人？
　　刚发出去就撤回了，信息内容太掉智商，必须销毁。
/ Q" _7 z# G  L　　宋然冒泡了，并且发了个张截图，截的就是夏水撤掉的那条信息。
　　你夏姐：？？？你这什么手速过分了吧？
4 Q: |5 |: _+ n  |9 A　　宋老哥：我初恋还在。
& n7 ]6 d* k! ]  C5 L3 [: ]- I　　你夏姐：你初恋跟你手速快有什么关系？
% C& D' ]$ R$ N. x  W　　宋老哥：咳咳咳，这个嘛，老杨跟小号都懂。
" s/ w: g: c+ Y5 z) |8 W2 I　　宴邦尼：不懂，@杨大仙。
　　杨大仙：靠，老子等着玩儿斗地主呢。
  {, l$ h8 O. m- g0 j　　杨大仙：草草草！什么几把玩意，老宋你在房间里挂机，半天都不点开始，跑群里开黄腔调戏我们家小夏，还能不能行了？
　　…………
　　宴好边走边发信息，嘴上对江暮行说了句：“你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卖风筝的。”
　　江暮行随意扫了扫就看见了，还不止一个小摊。
　　全在靠着马路的那边草地上面。
　　宴好被江暮行拉去买风筝，他拍了几张照片让夏水帮忙选选。
1 y$ V* _9 U9 N  _　　你夏姐：大嘴猴的。
　　宴邦尼：猴子有好几种，你说的是哪个？
　　你夏姐：绿色带大尾巴的。
' J6 @' l- S* m; O# }　　宴好就买的那个风筝。
* Q1 }# }# F( l2 O9 x. T: [　　卖风筝的大叔给他们推荐了一款轮子，说是线比自带的要长，质量也好。
　　宴好看看那些轮子：“黑的吧。”
　　“算了，白的。”
+ d, r, P( c! t! ]$ s" _& @2 j　　他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又一次问：“有天蓝色的吗？”
　　大叔被整晕了：“啊？”
7 u, J0 W9 R( H# k* o! h: j4 I% m　　宴好期待地看着他：“有吗？”
9 _+ P6 `1 t0 x  i　　大叔有种只要说“没有”，就会毁了一个少年梦想的诡异错觉：“这个……”
) N$ J9 X) J4 s" A　　江暮行给钱，拿白色轮子跟风筝，拽走宴好。
　　动作一气呵成。
　　——
　　“你拽我走干什么？”宴好挣脱开江暮行的手，“万一有天蓝色的轮子呢？”
2 K8 L% A: J1 M* Z+ ]! j' T　　江暮行：“没有。”
- @) R- @( a" @  x0 a9 Y: }  d　　宴好：“摊贩还没说，你怎么知道？”
　　江暮行：“轮子全摆出来了，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宴好：“……”
7 E5 Z, C7 b1 K9 W; K9 ^  W" ?  p　　掉智商的事儿被夏水传染了，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 R2 ^" _1 U7 U! a; \  O　　江暮行查看四周，找个天上风筝不密集，地上相对空旷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7 T* |# e& W4 U4 X0 J　　宴好蹲到草地上面，用带的中性笔在风筝上写字。
  l0 {3 c6 n! y' X　　正面写：高考顺利。
& ^; N; E& Z9 F$ |　　背面写：喜欢江暮行。
, b2 s1 W3 |3 O' U# U　　写完了，宴好满意地看看，又在风筝的长尾巴上写：所有人都要平安，健康。
' e3 e" c' E5 O$ x2 J% H9 s* _　　江暮行俯视他的小发旋：“你把风筝当孔明灯？”
　　宴好作势要把背面的几个字划掉，江暮行拿走他的笔：“写就写了。”
0 y) K1 E; S- E! ]/ j　　“写就写了。”宴好学他说话，腔调跟神态拿捏得很到位。
　　江暮行踢他，力道很轻：“你说什么？”
5 C' N. ?, Y* W+ i$ b& M0 Y' Q　　“说你帅。”
, R3 X1 i$ W% V7 A3 I　　宴好撑着腿起身：“风筝我来放。”
　　江暮行提醒道：“要逆风跑。”
　　宴好感觉自己的智力遭到了质疑：“我知道。”
! ^% X6 W7 N, y' a　　江暮行见他捣鼓风筝跟线，手法很笨拙：“会吗？”
+ K- I* c3 M$ A6 ~/ l3 _　　宴好掷地有声：“当然会。”
　　嘴硬会被现实抽脸，还是连环抽，丝毫不留情。
! T& `& V8 B* p7 F; q　　没一会，宴好的状况一出接一出，手忙脚乱得要命，又蹦又跳的，像一只小蚂蚱。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2 z2 C2 t4 L+ ]6 R( ^+ M: L　　“别往西边跑。“
: f9 ]2 o& E9 y　　“哪边是西边？你直说左右前后行不？”
0 C# {: K/ o* _% D: Y$ F& G　　“……有水塘的那边。”
) J. L. Q5 f6 u9 z  Q, I, Y　　“我看不过来，注意不到，江暮行，这风筝怎么一直往下栽，就是飞不高啊？是不是坏了？”
0 S( R" H0 A9 l. t( x　　“……”
　　——
5 I( a  `" A$ c) ^9 l0 Z　　江暮行抓住把乱跑的少年：“你把线拉好。”
　　宴好的刘海凌乱，脸因为奔跑变得潮红：“拉好了。”
　　江暮行扯扯风筝线：“松成这样，你确定？”
$ ~( U2 ~' U. R8 o- P+ G　　宴好看江暮行：“松吗？”
　　江暮行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视，大眼看小眼。
4 Z% b5 R8 ]; r" C  c- H　　“这个风筝太大了，尾巴又这么长，很难放，线不能松也不能紧……”
  i2 E1 r2 P) P　　宴好的借口编不下去了，脸红了起来，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轮子丢江暮行怀里：“你来。”
　　江暮行接手以后，风筝很快就飞起来了，越飞越高，飞向蓝天。
　　宴好看愣了。
- ]4 _! H8 P% }" g" C& F0 i　　去年的四月，他和三月二月一样，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去学校偷看江暮行，放学以后就萎靡不振，泡在网游里消磨时间。
　　今年的四月，江暮行带他放风筝。
　　宴好快速揉揉湿热的眼睛，将即将涌出来的眼泪擦掉了，坚持是对的。
　　黑夜不论有多漫长，总有过去的时候。
　　不论是他的青涩暗恋，还是江暮行的艰难家境。
: ]) T1 e* H( m1 p　　阳光明媚，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带起的喧闹没有侵入草坪，打扰到这一片的温馨与惬意。
　　江暮行把风筝放稳了，就把轮子给了宴好。
　　“对，轻轻拽一下。”
% f( l+ a. S1 ]　　“这样？”
　　“嗯，做得很好。”
　　宴好既激动又感叹，突然很容易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保持拿轮子的高度跟姿势。
　　风筝好像被江暮行收服了一样。
4 o7 W7 }; d9 g3 @) Z　　不多时，有个年轻爸爸带着孩子过来放风筝。
　　三四岁的小男孩，不怕生，脆生生地问宴好：“哥哥，为什么你的风筝可以放那么高呀？”
' q$ a8 g) }3 r( i% X　　宴好心说，因为哥哥有男朋友。
& N. d- b7 N" a  J　　小男孩仰着脖子，眼里写满童真跟好奇。
　　宴好指指江暮行：“哥哥的哥哥很厉害。”
% n) w4 L% D/ z" [2 ?* a. C& U- S　　小男孩跑到爸爸身边：“爸爸，我也想要哥哥。”
　　年轻爸爸一个踉跄：“儿子啊，你妈把你生下来生了场大病，哭惨了，咱不能再让她哭了哈。”
　　小男孩懵懵懂懂：“可是没有哥哥，风筝飞不高。”
　　“……”
+ n  V+ {  ~" ?) M- B6 n　　年轻爸爸说了什么，小男孩揪着他的衣服，蹦蹦跳跳了起来。
　　宴好收回视线，扭头看后面的江暮行：“要是没遇到我，过个十年八年，你会跟一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志趣相投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4 @1 D2 d1 J+ p; X  x; W" N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又说一句：“可是你遇到了我，就没别的可能了。”
　　宴好紧紧盯着他：“你有这个觉悟的吧？”
- _, c6 f* C2 n$ }2 q　　“有些问题，答案要自己去摸索，去感受才有意义。”
* h* H: y7 V) F9 n　　江暮行拉了拉风筝线。
　　宴好察觉线在他手里绷紧，触感很神奇，他仰望天上的风筝，眉眼的线条被笑意填满。
　　江暮行把手揣进深蓝色运动裤的口袋里，捏住手机，摩挲几下机壳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少年拍照。
　　宴好笑着转过头：“你看，线全放出去了，飞到最高了。”
$ N6 h7 ^1 h: p. q& y' v8 n, |　　江暮行将那双追随着他的眼睛永久定格。
　　——
　　下午江暮行带宴好去看了油菜花田，路途还有桃花，梨花，以及一小片樱花林。
% L( _0 H5 ^! ]: Z　　很美。
; @9 w4 R- F0 U. i* j- ^  C　　春天的风采浓烈无比。
: u8 W" j+ l5 ]6 [4 z　　这天回去，宴好就没有再失眠，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0 Y9 z! R, |6 s5 f% X　　五月初的时候，宴好的学习计划有很大的变动，高考前他不需要再做什么专项训练，只要做三件事。
　　一是翻看错题本，二是每天做点题保持手感，三是调整作息。
　　不但要早睡早起，还要午睡。
5 g( Y5 e3 i& ?$ W9 H# M1 f  q4 [　　最后一点巨难，除了男朋友哄，就没别的法子。
　　温度渐渐出现了丧心病狂的痕迹。
6 t+ d0 k" _+ R* l" a  i& p　　宴好去学校会带一个大容量的保温杯，放一把枸杞。
1 e; ~+ z( ]3 `9 l4 }- ]+ ?　　杨丛口渴了跟他借水喝，看到杯子里的枸杞，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 [" B* P2 B) F4 y　　“我操，我爸泡水都只放几粒，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至于吗？”
, k+ C: q* q$ ?　　前面的夏水回头：“怎么了？”
　　杨丛把杯口对着她。
　　夏水凑近看看：“小好，你放这么多枸杞泡水，不会酸掉牙？”
' A( o( ?7 z5 c0 L! H　　宴好折纸板玩：“酸中带甜，我喝着觉得不错，你俩也可以试试，枸杞的好处有很多，能提神养眼，也能调节免疫力，补肾，补肝……”
- D$ O; b+ t  f( W# G' `' v　　夏水跟杨丛听得一愣一愣的。
& S4 ^& ^+ p  x" r) t# ~　　宴好免费推销完了，来一个总结：“养生要趁早。”
　　夏水膛目结舌：“那你这也太早了。”
5 o) Z, a( i1 p. ^) L1 }　　宴好感慨：“备考使我苍老。”
9 K0 T2 G/ N! X  W　　“就你这脸，苍老在哪你跟我说说。”
　　杨丛要捏宴好的脸，手快要碰到时，门口那里的江暮行就跟接收到信号似的，突然转头。
　　下意识地，杨丛放下了手。
3 h" V+ P' g' U8 Y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怂逼，他踹一下桌角，干了一大口枸杞水。
, V& Y4 I/ U' D/ B& @. {- j　　那味道绝了。
　　尝一次，毕生难忘。
　　——
　　别的学校高三不用做操，就一中还要做。
% p( V( @: i! O+ @. H1 g$ C　　每一届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在坚持个什么劲。
( L! d1 C$ s3 U" Z' Z- W6 I$ L7 o% T　　班上拉椅子的声音拖拖拉拉地响着。
　　宴好喊夏水一道下去。
　　夏水趴在桌子上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宴好关心地问道：“不舒服？”
" W6 S& d& x5 e) I9 K# `: x　　夏水埋在臂弯里的脑袋点了点。
, t2 d/ _6 Z) H& G& I　　宴好的脸色一变：“那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让司机接你回去吧。“
/ ^& k) d+ [& g$ Y　　夏水说不用：“我趴会就好。”
　　杨丛眼珠子一转：“是不是来那什么了？”
　　宴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杨丛跟他眼神交流：“那个。”
　　宴好接到信息：“到时间了吗？”
# H0 \1 X. I- ]' D1 g! \& A% b$ |" c　　夏水歪出来小半张脸：“你俩差不多行了，我长的耳朵不是挂件，能听得见，谢谢。“
& x; V% u% }- v/ y　　宴好想看看夏水的气色，还没看清，她就把那小半张脸埋回了臂弯里。
- @/ Q0 s& {5 Z　　“两位仁兄，别磨蹭了，你俩赶紧下去做操吧，一会回来了，我还在，不会变成蝴蝶飞走。”
　　宴好不放心地叮嘱：“那你趴着吧。”
　　他望了望在走廊等他的江暮行，叫上杨丛往教室门口走。
& T) {( P' y2 R% J& A  w+ A　　杨丛经过后面的黑板，随手抹掉了“二十八天”那四个大字的下半身。
　　宴好：“手欠。”
0 N" ?1 L$ I$ A# e+ B# a! k　　杨丛：“老子看着那数字就不爽。”
　　宴好：“朋友，青春总是要逝去的，想开点。”
1 o' y) Y3 [& r　　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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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操回教室的时候，宴好他们几个去上厕所，排队排了老半天。
  Q- Q: W- i' p: ?; j+ D7 v1 \7 q　　一泡尿撒出一个世纪的幻觉。
& \6 B5 k  G* s: [- c' ~/ d) q　　“学校什么都好，就是公厕垃圾，坑又少又小。”
　　杨丛骂骂咧咧地吐槽：“妈的，垃圾爆了。”
' f* P/ s4 N7 x" L& C; E　　宋然站出来替学校说话：“可以了，起码没出现停水的可怕场景。”
; b, b1 Y6 K! P" U　　“想当初，我上初中那会儿，学校不定期的停水，没水厕所就冲不了，那堆积的真叫一个……”
9 T6 g, Y/ N/ f6 {　　没等他把话说完，杨丛就踢他小腿肚：“适可而止，兄弟，做人留一线，别他妈太过分。”
9 y+ |% |1 c! e. {. c  A7 P) n- h　　宋然意犹未尽，想跟好友分享分享：“老江，我跟你说……”
. c' P9 [+ Q! Y  Y( h8 h　　江暮行绕到宴好那边去了。
　　宋然：“……”
0 o- G5 H" P' j4 W, l& m( i　　正走着，杨丛忽地拉一下宴好手臂：“好像有人叫你。”
　　宴好狐疑：“没有吧？”
　　刚说完，他跟其他三人都听见了，很快找到声音来源。
　　三楼的（1）班教室，夏水的同桌小胖子半个身子倾出窗户外面，露着惊慌失措的肉脸，撕扯着嗓子大叫。
　　“宴好，杨丛，你们快上来！夏水晕倒了！”


第80章
6 z3 \3 {& m; A+ h9 H　　那天的一切很混乱。
　　楼上楼下的走廊上都扒满了人, 救护车的声音从校门口传至3号教学楼, 像病患痛苦的叫喊。
　　那声音在3号教学楼持续响了不到一分钟，就带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女生，和她的朋友, 老师，急急忙忙前往医院。
0 ^/ a# Y. U+ a; X: z  @! n　　议论声此起彼伏。
* W( r, l: y% ]: ^' A, i  L! I  P　　“是高三哪个班的？”“谁啊？”“怎么晕倒了？”“低血糖？”“贫血？”“是不是有什么病啊？”“高三的四月份不是体检了吗？”“看着好吓人。”“应该没事吧”。
　　上课铃照常响, 很多人还在走廊上扒着。
! [+ C8 L0 F: q( W( i& F5 i　　一个学校的，哪怕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 从来没说过话，也觉得是身边的人，目睹她被抬上救护车, 大家都不太能平静下来。
　　心里有震惊, 也有点少年人对未知的恐惧，希望她到了医院，很快就能醒过来, 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
6 i0 c' ]7 X7 q  r; N　　赶去医院的路上, 夏水几度心脏骤停，一进医院就被推去抢救。
  c9 O% g/ L7 ]; e% l" f* G9 S4 b* Y3 V　　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长廊一片死寂。
# {1 p+ V1 \1 O7 d" t　　宋然的咳嗽声打破了那种让人窒息的氛围, 他的嗓子突然干痒，越不想咳，就越忍不住，咳得脸红脖子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我……咳咳……我去下洗手间……”
　　宋然咳嗽着走了。
: X' w9 g% R+ Y( Y0 b* y5 i8 {8 \　　江暮行被老班叫出去说话。
& \; u5 {( K" x- g　　宴好跟杨丛站在长廊上, 两人都是浑身被冷汗打湿，脸煞白。
　　杨丛拽起校服领子擦了擦脸：“小好，你给夏水家里打电话，还是我打？”
( V* j0 o; a" m7 c# E　　宴好松开闭紧的嘴角:“老班通知了。”
8 K. d% T4 A: w: M　　杨丛的语气郑重：“他通知是他的事，我们也要打电话说一下。”
  Y9 ~8 G: J# O3 X　　宴好把手伸进湿乎乎的刘海里面，蹭一下冰凉的脑门：“那你打吧，我手机不在身上。”
8 D6 o, S" J6 y　　杨丛便秘样：“我打没问题，只是我说话一向粗暴，怕刺激到长辈。”
　　宴好不耐烦：“手机给我。”
　　杨丛掏出手机递过去，见宴好要往长廊外面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小好，你说……”
" T, G/ ~+ P) o$ E% }$ Q5 ^8 Z　　宴好阴沉着脸打断：“没什么好说的。”
/ ~5 d5 `/ A. K- {3 s　　杨丛看他像是在看一只被激怒的猫：“我就是担心……操！当我没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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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U7 z0 M! z& ]& c- P( Z　　宴好给夏水她爸打的电话，没敢直接联系她妈。
& j* B( U8 d0 Q$ n2 v7 d! P　　这通电话时长两三分钟，宴好没受到一点责怪，但他会自我谴责。
　　如果做操那会儿坚持让夏水叫司机来接她回家，或者他跟杨丛早点带她去医院，也许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
　　已经发生的事了，现在想这个也没什么用。
% X( f1 u2 w1 b! h0 a( o1 ^　　宴好垂着头，用力捏几下手指，左侧传来脚步声，江暮行出现在他的余光里，他快速抹掉脸上的焦躁不安迎上去。
; ]7 |3 S$ s6 ~. E+ w2 ~　　“老班怎么说？”
% {5 ?$ m; Y/ T* u　　江暮行低声道：“问了点事。”
　　宴好的眉心一拧：“问的什么？”
　　江暮行揉一下他的头发：“放松点。”
　　宴好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去，看似是舒缓了，眉心还是拧着。
/ \+ P. g- X  H& q) b5 b7 F0 E　　“老班知道夏水的情况，”江暮行说，“他是问我，上午夏水有没有什么异常。”
　　宴好不解：“这事儿不是问我跟杨丛最合适？”
& Z# Q1 L1 L+ z1 L' }- `( h　　江暮行叹息：“你俩快吓傻了，怎么问？”
- ~# ?2 t  D1 B( Y- C8 f# i　　宴好想到医生给夏水做心脏复苏的画面，还是一阵后怕，胃有些痉挛：“可是你跟我们的座位隔那么远，就算夏水不舒服，你也不可能知道，问你不是白问？”
0 g- z% L8 n# P5 m　　江暮行挑眉：“我是离得远，但我的人离得近。”
　　宴好挠挠脖子：“……也是。”
$ [: ~9 B- P! {　　江暮行垂眸看他：“老班觉得以你跟我的师生朋友关系，要是夏水有异常，我也是知情人之一。”
　　宴好抬头：“那你怎么说的？”
" ~: q4 Q4 K7 m$ Q　　江暮行把先前的回复说给他听：“上午没异常，就是做操的时候身体跟精神都不好，没下楼。”
　　宴好抓抓头发：“早操点名了，她没去，老班不是知道吗？”
　　江暮行说道：“老班以为她只是不想去做操。”
3 Y  n$ @; A- D: ?: l0 C　　宴好无力吐槽：“就问了这个？”
　　江暮行“嗯”了声：“其他的现在也没问不了，等夏水醒了，万事好说。”
　　另一种结果他没说。
% I1 Z8 u9 u" Z  @" l7 ]" R　　宴好也没问，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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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3 J4 n$ [" y3 K　　夏水傍晚才做完手术，没醒过来，要在ICU里扛危险期。
' M3 q& S4 z: i, n/ Q# Q" H2 r　　夏家来了很多人，把医院都安排妥当了，夏水的专用医疗团队也随时待命。
　　宴好他们在医院里待到八点多，回学校拿书包。
　　梧桐树两旁的路灯昏黄，地上的人影绰绰，今晚的夜色跟昨晚一样朦胧。
/ Y; @* s3 p; o" J　　今天白天却上演了昨天白天没有的惊心动魄一幕。
　　杨丛给宋然一根烟，两人边走边吞云吐雾，一个比一个娴熟。
　　宋然摸摸扁下去的肚子：“午饭没怎么吃，晚饭直接没吃，一天光喝水了，咱几个找地儿搓一顿？”
, T% E6 K% Y6 I7 |: R　　杨丛说没胃口。
, ?* V4 N4 E. M& f& [* U　　宴好是另一个说法，不想吃。
. ^. L2 \8 X4 e! R0 r' C　　江暮行干脆不开口。
1 ?! h- B2 K' ^　　宋然就像个操心三孩子的单身爸爸一样唉声叹气，不知道咋个办。
　　车马喧嚣，五月初的夜晚，风里有凉意。
- x" i& p7 L- b# |$ m2 o# e　　走了会，杨丛把小半截烟捏灭了，弹进垃圾桶里：“我就不回学校了，书包你们谁帮我拿一下，不拿也没事，里头没什么要紧东西。”
　　“电话联系。”他说完就摆摆手，径自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杨丛一走，宋然感觉自己的电灯泡瓦数就变大了起来，他咬着烟看天，硬聊：“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7 B3 }. E7 T# F5 ^+ P8 u6 ], G5 G　　宴好跟江暮行都没接话。
$ f& B. ^: E5 @+ h+ G3 a　　宋然推了下眼镜，再次尝试找话题：“小好，夏水夜里要是醒了，她家里会告诉你的吧？”
　　宴好点点头。
$ y' f" M  ?8 F　　“那你记得在群里说一声。”宋然说，“多晚都没问题。”
8 I' Q( s: L$ k/ b　　“好。”
/ h1 {" ]( Y/ Y3 M- x6 Y% U  d　　宴好的眼睛看得地面，丧丧的，肩上一沉，江暮行揽住了他，安抚地摩挲两下他的肩头。
# k) f: Q. P+ w- m9 J　　因为身高原因，宴好像是在江暮行怀里。
9 [  \* V1 x7 W/ c( W1 f: ?% d7 r　　有路人经过，回头看。
　　宋然镜片后的眼睛里一闪，他夹开烟，搭上了江暮行的肩膀。
　　三兄弟一般。
　　——
　　两天后的下午第二节 课上，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卷子。
' J3 Y* P8 j& @9 h  t5 `　　宴好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随意搁在课桌上面，蓝色自动笔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之间灵活地切换飞转。
6 I- _2 i5 F* w/ b: X! _% ~  L3 H4 M　　窗外不知哪送进来一阵风，饱含淡淡的花香。
' j2 v5 K0 |* P+ |　　学校里的栀子花开了。
2 T, I% W( X" u6 J1 J+ f8 ]　　宴好正要把头转向窗边，冷不丁地看见江暮行蓦地回头，朝他轻扯薄唇，无声说出两个字，醒了。
9 o) X, U0 u% L　　愣怔了好几秒，宴好回过神来，激动得一把掐住杨丛大腿。
4 s1 K0 F/ K' |/ X, p1 k　　睡觉的杨丛疼得把桌子掀了。
　　然后他就出去站着了，还捎上了宴好。
　　两个少年背靠墙壁，面向走廊，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咧嘴笑出声。
　　杨丛：“傻逼。”
* k, T$ J3 T0 S* B　　宴好：“你也是。”
0 V, h$ v- |* Y5 E5 s, d( O　　杨丛：“跟你比，我还差了点火候。”
  S  g1 j% e. e9 t! ?; }# Y　　宴好：“谦虚了。”
$ G" o) P) I8 k' s) z　　“靠！”
) [3 s4 Z% i, @) n　　杨丛使劲搓搓腿上被掐的那处地方：“疼死老子了。”
　　宴好脚尖点地：“回头给你买一猪脚。”
　　“说八百遍了，你的回头就是放屁。”
　　杨丛嗤之以鼻：“再说了，老子疼的是腿，腿！不是脚。”
　　“那就猪腿。”
　　宴好在杨丛要炸前伸出两根手指，对待皮孩子的慈祥样：“俩，行了吧。”
2 n" B% X! [- \1 @9 X8 C4 @/ E+ J　　杨丛呵呵：“我谢你。”
　　宴好跟他抖着肩笑，更傻逼了。
　　医院里那姑娘醒了，老师讲卷子的声音一下子动听起来，百灵鸟唱歌似的。
　　杨丛拐宴好手肘：“一会翘课去医院。”
$ M0 {$ A* x! _) S2 ^$ I& X　　宴好把校服上衣理理：“请假。”
3 H- J. A5 p" \( ~: O4 U　　杨丛瞪眼骂了声：“你妈的现在成乖宝宝了。”
　　宴好冷冷反击：“从小到大，我他妈什么时候翘过课？”
　　杨丛哟呵：“你不是家教森严吗，我告儿那谁，你说脏话。”
　　宴好绷不住地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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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1 z' Y) O; G" Q' w1 @( y　　这次去医院，就宴好跟杨丛他们两人。
" s" e5 u% S2 X6 M' _- I. T　　夏水转到了普通病房，大鹅蛋脸变成小鹅蛋脸，没有一点血丝，气色很差，见到两个好友，她的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
　　妈妈一走，夏水让宴好杨丛站过来点：“当时谁背我下楼的？”
1 r( p& v# t9 i. d6 P7 G　　杨丛抖抖腿：“全校，不对，全世界最帅的那个。”
　　夏水掩面：“天哪，不会吧，我偶像他……他……我……”
　　杨丛受不了地阻止她往下演：“姐姐，可以了。”
　　夏水放下手，一脸嫌弃：“你比我大十五天零七小时，叫我姐？好意思吗？”
　　杨丛：“……”
　　夏水刚才情绪激动了，喘气有点吃力，她缓了缓：“一码归一码，一百零五斤的恩情，我记着了。”
　　杨丛老大爷似的往椅子里一躺：“不是两百斤？”
　　夏水一个眼角都懒得给这家伙，她转头看宴好：“我是不是吓着你们了？”
　　宴好答非所问：“你爸说四月底给你安排了手术，你却推迟到了六月中下旬。”
　　夏水的脸色一僵，眼神开始飘忽。
　　杨丛惊着了，他都不知道这个事：“什么情况？你脑子秀逗了？手术这么大事，你也拖？”
　　夏水迟迟没说话。
　　杨丛是暴脾气，耐心极差，宴好见他要发火，就把他拽出了病房。
3 f) d/ S+ a. X- m) `% r; p. Q/ s　　“冷静点，这儿是医院，别嚷。”宴好小声警告，“夏水的心脏现在一点刺激都受不了，你好好说，让着她点，别她说一句，你顶一句，要是习惯了，真的忍不住……”
. @8 V3 O. w2 F& x3 G7 ]5 ~　　杨丛以为他会说“那就算了”，结果却是“那就抽自己。”
　　真够可以的。
　　杨丛的嘴角一个劲的抽搐：“别的咱放一边，她手术推迟那事儿是她爸告诉你的吧，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 i# \: T0 q& M& ~6 k( V# W　　宴好搔搔刘海：“我以为你知道。”
; Z/ U9 R8 U9 m3 L  u2 v# ~' V　　杨丛无语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咱俩有心灵感应，还是我会读心术？”
　　宴好用鞋尖蹭蹭地面：“行了，是我的错，我不对。”
　　杨丛听他这么道歉，噎了噎，火气顿时就收了。
3 A0 G) f  D% k　　“你说里头那姐姐是怎么想的？我寻思就算用脚趾头想，也不至于这么胡来。”
: A* g& d% g$ T4 H# ^% r! o+ ?6 u　　宴好有一个猜测，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
　　夏水躺在病床上想心事，宴好跟杨丛一回病房，她就招了：“我推迟手术，是因为要高考了。”
　　“卧槽，我都没见你怎么复习……”
# r  Q+ R* B. }2 P  s" V　　杨丛想起宴好的提醒跟警告，硬生生从一个血气方刚的暴躁小伙子变成沧桑老父亲：“高考能有多重要？今年有，明年还有？年年都有，身体呢？”
　　语气十分心酸无力，就差喊一声闺女了。
　　夏水半天蹦出一句：“我还不是想有始有终。”
　　杨丛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凝。
　　宴好猜到了。
9 @+ e$ \/ M/ `6 f7 n: a　　“虽然我推迟了手术，但医生们是同意的，他们对我的情况最了解了，认为六月份做手术没问题。”
　　夏水叹气：“所以我这次纯属是意外。”
　　宴好没说话，杨丛也没。
　　夏水望向窗外，天蓝蓝的：“我倒不是非要那张毕业证，也不是为了全班的合照，就是想跟你们一块儿走到最后。”
　　“就差二十五天了，真的是……”
　　夏水笑了一下就不笑了，眼里有难以掩盖的遗憾。
　　杨丛平时嘴贱放鞭炮，安慰人这方面他不行，他拿自己的篮球鞋踢一下宴好的运动鞋。
- x5 S4 u6 w0 Y8 E8 S' s2 }　　宴好没反应。
　　杨丛再踢，被宴好中途拦截了，一脚踩了上去。
　　挺贵的篮球鞋上多了一块鞋印，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响动。
9 F2 g. M. O4 c2 M; |+ ~  ?; i　　病房里的气氛怪闷的。
　　夏水躺了会，反过来安慰他们：“其实遗憾归遗憾，我也能把这个事放下。”
9 M( r8 {! _* w5 N: W- [　　“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国外治疗，医院说我活不到十岁，你们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7 _& B5 n' k  t+ L　　这叫好好的？杨丛的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压制再压制，他大力扣几下头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肩膀垮了下去，又颓又沉重。
　　宴好用眼角看杨丛，发现他的鼻头红了。
3 u$ a0 G' d4 N$ u! X4 y: k. E　　杨丛有所察觉地瞪过去，看什么看？
　　宴好翻了个白眼。
　　——
　　不多时，医生护士进来了，宴好叫上杨丛出去。
6 [2 ^6 J+ c$ m- m9 U3 g; s　　“丛丛，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宴好说。
　　杨丛明知故问：“给谁打？”
$ X1 p1 n$ D1 O0 ?　　“朋友，嘴皮子不是这么耍的。”
; M8 W  Y5 k* `& q6 V　　宴好手伸进他口袋里摸走手机，快步去楼道里拨了自己的号码。
' }; S2 k! ]3 \, s; P+ H　　这会刚好下课，宴好赶时间。
　　电话接通后，他听到了江暮行略重的喘息声，肯定是跑到楼下接的。
　　“你电话都不接就先跑，怎么知道是我打的？按理说不应该是杨丛吗？这他手机。”
3 p' j. R& {9 r4 D* L& v　　江暮行站在香樟树底下，没回答他过于简单的问题，平复了气息开口：“人见着了？”
5 n/ [. H4 q$ j8 W# L' `1 }* m0 d　　宴好说道：“见着了。”
' o. D3 z( G( |* \; ?) ^7 Y9 d　　江暮行问：“状态怎么样？”
　　“还可以。”
　　宴好蹲在楼道里：“不出意外的话，夏水这两天就会去国外接受长期治疗。”
6 V, A0 q9 E1 \　　江暮行沉默几瞬：“现在的社交平台比以前多，微信微博也逐渐起来了，都可以联系。”
( ~5 l8 w. v' D- K　　“我知道。”宴好撇嘴，“哪天我想去看她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 ]' ~8 ]* C; _9 y7 t  ]2 `0 k* W　　江暮行没犹豫：“可以。”
, s5 O( \: r4 H* ^# }1 _, t　　宴好愣了愣，垂下眼睛轻声喊：“江暮行。”
4 O& g0 \+ D6 G% z+ n! r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嗯？”
: G# Z; G, i4 E, W　　“你真好。”宴好说。
' i! j2 y( U( V　　江暮行微愣。
　　（1）班两个男生相邀去wc，撞见树底下的班长，看到了什么，惊得张大嘴巴。
% ]7 a6 `3 G8 f" r　　江暮行对宴好说了两句就挂掉电话，面无表情地离开。
　　徒留两个男生风中凌乱。
2 P2 e3 Y! b5 C" }2 J$ q5 ^/ D　　我擦，班长的耳朵好红，而且还有宠溺笑。
7 r. n$ J, s3 Y8 n　　青天白日的，活见鬼了。
　　——
　　夏水的确要去国外了，去的英国，最晚后天出发。
　　高中生活就这么仓皇收尾，让人猝不及防。
　　好在暴风雨已经停了。
　　宴好站在床边看夏水：“到时候我们去送你。”
9 Y! z) F0 H) p  P1 [" T　　“别别别，千万别。”夏水立即摆手，“我最讨厌那种场面了。”
　　杨丛剥香蕉吃，一百个认同：“老子也讨厌，哭哭啼啼的，多大点事，又不是不见面了。”
! O# k( ~) V8 D4 K+ k5 E6 M- t3 s9 |　　夏水笑眯眯：“就是。”
& v& b3 `! b/ J% W* A. L2 E　　“那行，”宴好说，“不送了，一路平安。”
/ \, ?6 E' o" I* v+ g　　气氛轻松活跃了起来，恢复成了原来那样。
. O! U* Q. J4 z' u8 ~　　夏水革命同志一般握住宴好的手：“好哥，等你的录取通知书。”
8 n/ g; V' O. H1 m5 t　　宴好比了个“ok”的手势。
% w( m( Q7 o2 b% x  \　　杨丛翘着二郎腿：“我的通知书呢？不等？”
% a) q3 O- y0 p+ P* T; Q　　夏水语重心长：“同学，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等得来的。”
　　杨丛：“……”
　　——
- ^+ O! _2 O# R4 _, Z" t　　晚上宴好划日历，算日子，打算高考完就去国外看爸妈，带江暮行一起去。
　　度假，看望夏水。
' e# z$ Z9 y- M7 J　　到睡觉的点了，江暮行催宴好上床。
, K9 ?# a7 v' m  _) `% o4 C/ I　　宴好毫无预兆地说了句：“我想去看看你妈。”
0 ?! [' Y4 [  G- U( q9 L　　江暮行铺被子的动作一顿。
　　宴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明天放学就去吧。”
- I7 s# w" ?. ]- n; U9 |0 R　　江暮行侧过脸，探究的目光扫向少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 i3 n: w! h% T+ o3 p　　“那个……唔……就很想去当面说一声谢谢。”
　　宴好把江暮行的脸板到前面，两只手一左一右捧着，不让他回头看自己，小声在他耳边说，“平安符，还有你，都是你妈给我的。”
: G5 N% a; n3 \5 b　　江暮行一言不发。
/ g: o  p5 J* H% ^7 k1 T% f　　宴好急了，猴子一样窜他身上：“不能带我去吗？要是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去。”
　　气势摆出来了，浑身全香香软软的，唬不了人。
5 y+ p; C) C3 h　　江暮行把他捞怀里：“睡了。”
6 n! B& F) ?3 e% w& W　　宴好眼巴巴地问：“答应我了是吧？”
　　江暮行的口吻严肃，甚至冷漠，细听之下就是哄小孩。
　　“你现在好好睡觉，明天我就带你去。”
　　宴好立马挣脱开江暮行的怀抱爬上床，躺平，闭眼。
# a. ?/ ^7 t" H5 O9 M+ a7 e1 |　　——
　　高考在即，周翠很意外儿子会来她这儿，当她望见一道来的少年时，她的疑惑就解开了。
" _9 L3 Y' R5 P  \8 C' |: k% D0 W7 B　　周翠的态度很亲和：“小好，吃过晚饭了吗？”
# P; ]/ D& }3 E　　“吃过了。”
　　宴好以为这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江暮行妈妈还继续问他吃的什么，他只好一五一十回答。
0 X9 N3 w# T: x* U　　吃的喝的全说了。
　　周翠其实就是想了解自己儿子的生活，她抚平裙子上面的细褶：“你们都在长身体，要多吃点，那样才能长高。”
- A# R7 c! F2 [　　宴好有种命运遭到重击的感觉。
　　周翠起先没发现不对劲，直到看见儿子皱起眉头，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那话产生了误会，忙说道：“小好，阿姨不是说你矮，你这身高挺好的，跟小暮很般配。”
* ^+ o/ v/ `& c. p% {　　宴好抿嘴笑笑。
( l; U+ e8 I: v　　桌上有一个透明罐子，里面都是薄荷糖。
　　宴好多看了两眼，听江暮行说她妈妈一直在戒烟。
; t5 z0 Z( {3 Q+ }$ y+ k4 O) o　　糖管用吗？
$ V9 Z+ n" q# N8 w　　周翠拧开盖子，倒出一把薄荷糖给少年：“吃吧。”
　　宴好用双手接的，受宠若惊。
7 q" o& e+ v5 N0 F) s$ _' {　　江暮行伸手：“给我。”
　　宴好眼神祈求地留了一颗，剩下的全给他了。
) x  b# b" c- p( o, V/ c; M* {　　周翠惊讶万分：“小暮，你吃糖？”
4 W, M2 z4 z$ r/ l, s* x4 b9 |　　江暮行的语气很平淡：“替他收着，他上火，牙疼。”
, C0 E) c: P. ~6 W: A2 K. I8 n: K　　周翠的心情很复杂，过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难以相信儿子会栽在一个男孩子身上。
　　偏偏还是儿子的希望。
　　周翠温声道：“小好，你牙疼就别吃糖了。”
　　“一颗没事。”
　　宴好走到画架前：“阿姨，你画得好好。”
　　周翠拢一下长发：“打发时间的。”
  h1 k5 V" m0 I　　宴好凑近些看桃花林：“桃花画得就跟真的一样。”
　　周翠忽然问：“小好，你喜欢画画吗？”
. w( X7 ?6 F4 G　　宴好被问到了，他求救地瞄一眼江暮行，我是该喜欢，还是不喜欢？
　　江暮行对着垃圾篓剥橘子：“他不喜欢。”
　　周翠的表情明显地暗了下去。
+ D! R. a: D- J0 M　　宴好下意识说道：“也不是不喜欢，我是没天赋，只会瞎画。”
5 B& p  w7 @4 E  F- j　　周翠起身在小书架上翻找。
　　宴好跟江暮行耳语：“你妈不会是想教我画画吧？”
/ \: a5 ?' r9 [3 Z1 x" G　　江暮行掰一片橘肉塞他嘴里。
　　宴好快速吃掉，欲要说话，江暮行又塞了一片。
- m0 W, w2 G/ D3 |: X( e. M# b　　很像是故意堵他的嘴。
　　周翠找了一本画册：“小好，这个你拿回去看，要是喜欢，下次阿姨再给你一本。”
　　宴好做好了迎接石膏几何体的准备，结果竟然是动漫人物。
　　而且是江暮行妈妈画的，每一页底下都有一个很有艺术感的“Z”字。
# n7 X' Z2 {4 a4 O3 p　　接下来，周翠拉着宴好问长问短，精神状况很好。
1 |- D) y* t- g9 W　　宴好表现的很乖，全程小学生坐姿，他还总是把谢谢挂在嘴边，想多说几个。
7 @9 G4 d7 g. T( C7 }% q) _+ ?　　周翠笑道：“小好，你跟小暮在处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0 K8 y! o0 n6 K1 x3 d9 ]( ?. R　　“那……”
2 B2 _- e! M1 h. c5 m- l3 W* F　　宴好飞快地瞄一眼身旁的江暮行，对他妈妈喊了声：“妈！”
. p. i% G/ @: w. y6 P8 }　　非常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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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 R+ s$ @7 X6 r1 M# o/ l　　宴好那一声妈喊的, 当晚有两个人失眠了。
: u! j7 F* m2 Q% x  G% S　　一个是周翠, 男孩子敢那么喊，肯定是自家儿子给了足够多的信心跟安全感。
　　也就是说，这两个十八九岁的孩子站在人生一个阶段的终点, 即将奔向另一个阶段，一切都是未知的, 充满了太多变数跟诱惑，他们不但没有迷惘迟疑, 反而已经决定了要结伴同行。
3 B3 o" U$ j9 Y9 q* q　　不止是下一个阶段，还有未来大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要一起面对, 一辈子相扶相伴。
　　作为一个断断续续疯了五年的失败母亲, 周翠希望儿子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过得开心，过得好。
　　往前看吧, 都往前看。
　　周翠整理好衣物下床, 用发带将一头长发束到肩后，她把窗帘拉开，让月光照进来, 之后就搬着小凳子坐到画架前，亮着小灯画画。
  \' L( F0 Y5 T# T% N& j' T+ ]　　画的是雨后天空，乌云退散，彩虹绚烂。
  V/ {4 f1 a: b5 }  }) v　　周翠的笔触比平时还要细腻，勾画彩虹的时候, 每一笔都很轻柔。
　　似乎笔下的彩虹，是黑暗里一抹来之不易的色彩，饱含了她的期盼跟祝福。
　　——
( M6 i# w% [4 c; u+ e( j　　另一个失眠的是江暮行，三更半夜，他支着头，看枕边的少年，眼底没睡意，只有白天里很难见到的浓烈情感。
' q8 o, W4 r" S( v% _6 ]　　江暮行凝视了少年许久，下床倒一杯水喝，脑中又一次回放起了他喊完那个称呼，垂着眼笑，故作镇定的模样。
: Z5 T+ p. Y: X1 k　　就像去年那天放学，少年第一次拿着数学卷子来他的座位上，找他讲题。
7 A0 ^& L; M& Q, _　　表面上看着轻松自然，其实是在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紧张无措，很慌，却又很坚定。
8 T% e1 r: a# |9 O　　那样的勇气跟决心都十分珍贵。
　　江暮行喝完水，把墙边东倒西歪的那些大大小小玩偶一个个摆好，他直起身，站在窗边看夜空，月色皎洁，满天繁星。
　　明天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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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深，江暮行躺回床上，打开MP4，塞上耳机，一边听着少年喜欢听的歌，一边漫不经心地等待天亮。
: P9 Y. d1 Y  M! z' x5 g　　时间流逝得很慢，很温柔，怕惊扰了谁的梦。
　　宴好迷迷糊糊地抓抓肚子，一只脚翘到了江暮行腰上，整个人几乎横在床边。
+ i$ \+ ]) Q$ I5 m- V5 X, t　　江暮行把他捞回来，托起他的脑袋，轻放在自己臂弯里。
$ o8 T) Z. D1 t9 p0 {; O　　宴好蹭了蹭江暮行的胳膊，很快就老实了，微张着嘴呼吸，打着细微的鼾声。
3 K+ ]1 \/ G1 |4 ~6 }# n　　江暮行伸出两根手指，将他的下巴往上一抬，让他合上嘴。
8 _& p1 n" t( e8 {: L　　没过一会，宴好发出梦呓：“东方不败，你和令狐冲一起走啊，你们一定要笑傲江湖……”
　　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话，都含在了唇齿间。
　　“……”
$ h4 `1 y8 \" ]  r　　江暮行低下头，唇刚碰到少年，就听见他大喊一声：“江暮行，鸡腿是我的！”
" l; L6 a: d+ z7 W- S" _6 a　　那模样十分的激动，眉心蹙着，手在半空划了好几下。
　　江暮行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不是了？”
+ z" E: Q. \6 i1 j　　宴好胡乱模模江暮行，一把抱住，不清楚是当成了大鸡腿，还是梦里的场景变了，他的脸上露出干净而满足的笑容。
0 h5 s1 f! b# v7 j% |* Z( C+ p　　“我的……”
. \/ c8 N# Y: H3 {  T　　江暮行刮一下少年的脸：“嗯，你的。”
　　——
　　宴好的牙疼刚好一点点，左眼就长了麦粒肿。
　　江暮行请半天假带他医院，他一路都很抗拒，挂完号以后，口罩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 Y" [* }& D: K4 x, v* E' y: |　　“过两天就好了，根本不用看医生。”
/ Q7 _( q5 ?' z, F　　宴好两只手孩子气地腿上敲拍着，不死心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 Q* h* u" r% P　　江暮行闭目养神。
, g: Y3 N% c- y& [1 T0 I$ ]( D　　宴好仰头看墙上的叫号显示器，嘀嘀咕咕：“我的名字排在很后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
9 T! S+ P& T7 v/ d% I/ c. P. i　　江暮行起身：“走吧。”
6 j3 a! }  g0 ~7 E5 J　　宴好眼睛一亮，连忙跟上江暮行。
6 |5 G/ l3 G5 R# i" W% z8 L　　不多时，宴好站在医院楼底下，跟江暮行大眼看小眼。
& Z, r7 |2 {0 K1 l0 i- t* U　　“不是说回去了吗？”
　　“我说的走吧。”
　　“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 C# r% S2 E% I/ ^7 @2 Q　　“不是。”
　　“……”
　　宴好往地上一蹲。
　　江暮行看他这样赌气，唇角略微勾了下：“前面有很多银杏树。”
　　宴好丝毫不感兴趣：“只长叶子，没长过果。”
　　江暮行眯眼看：“好像长了。”
) h4 \- f' N! S　　宴好立马站起来，大步过去看，他生平头一回在银杏树上看到果子，而且挂满枝头。
　　每棵树上都有。
　　宴好反应过来，拿了江暮行的手机拍银杏果：“能吃吗？”
% y9 T- e5 p+ r2 ^( D　　江暮行摇头：“没熟。”
: z/ w! w- p4 q$ r& ?7 S; {0 z3 ~　　宴好的兴致顿时大幅度缩水：“哦。”
　　“你站这里，”江暮行指一处斑驳光影，“我给你跟银杏树拍照。”
　　宴好配合地站过去，用手挡住那只长了麦粒肿的眼睛。
　　江暮行让他笑一下，他就弯了眉眼，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身上披着阳光，笑得明艳耀眼。
* X4 K- w2 W& D7 B2 c7 x6 R7 _7 q　　——
% ]7 @5 w9 B$ [, Q  J8 [$ ^　　宴好拒绝看医生的原因，不是他怕麻烦，是网上的一些东西吓到他了。
$ `. L, Y: b  Y4 M) D　　譬如切开排脓，在眼皮上面打消炎针什么的。
　　好在他的情况没到那程度，医生只是给他开了药膏跟眼药水。
　　宴好的心情多云转晴，拉着江暮行去逛蛋糕店，一路看一路夹，小盘子上很快就放满了。
　　江暮行皱眉：“你牙疼还能吃这么多甜的？”
　　“都是买给你吃的，”宴好小声说，“你吃了，我亲你，等于我吃过了。”
　　江暮行：“……”
3 m/ I: ?: Y; g) ]　　宴好对他眨眨眼，夸我。
　　江暮行端走他手里的盘子，去前台排队付账。
　　宴好出了蛋糕店，无所事事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视野里出现一对儿男女，男的身影熟悉到爆，他打了个电话。
　　不远处的人影，杨丛杨同志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
6 y7 r* H5 W: _3 p" ^　　宴好闲闲地问：“哪儿呢？”
+ Y- v: r% e$ q; q; ]　　“刚放学，”杨丛说，“你觉得我在哪？”
. T  L1 _5 @* v3 q: ~6 g, P　　宴好坐在路边的大圆石头上面：“不知道啊。”
0 X) Y8 v; o# z+ e0 k, W+ S　　杨丛中气十足：“车棚。”
) f; `1 _- x+ y: u　　“噢，这样。”宴好拉长了声音，“我跟你说……”
　　杨丛一听他这妖里妖气的口吻，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着？”
0 L5 w& g0 X; {3 R: @% Z　　宴好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在街上看到一个男的，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从平行世界过来的？”
) Z+ Z+ k$ u4 d- {; X* R3 {　　杨丛立即转身。
, ~+ M7 I7 Z. P5 X% |& g- b+ Q　　宴好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 ]4 o0 h4 W7 K- D% u　　——
　　杨丛跟拿着一大团棉花糖的女同伴告别，大步穿过人群走到了宴好面前。
- m8 N/ t1 [8 J: L1 b( W6 W　　“好爷，挺会玩儿啊。”
　　“一般般，”宴好在购物袋里翻翻，给他一瓶汽水，“什么时候躁起来的新恋情？”
; z5 w! \" Y$ h1 x; D7 }. Q* |　　杨丛扯嘴皮子：“屁，就我妈一牌友的女儿。”
- n& I0 \6 l' S5 O% g. H# i　　宴好回想刚才那女生回头的情形，给出综合评价：“肤白貌美。”
　　“啧，”杨丛说，“没感觉。”
2 h& {4 m# D7 C: H# Z　　宴好回头看看蛋糕店里的江暮行，转过脸说道：“因为不是瓜子脸？”
  ^6 \: B% q" ]( n/ M- N　　“我操，我有这么肤浅吗？瓜子脸只是第一印象，真正能深入交流的都是冲着三观跟人品……”
* Y" h% G+ K' j* r. |! g　　杨丛想到自己黄烂了的初恋，半边脸铁青，一副吃桃子吃到一半发现有冲的难看表情，他仰头喝一大口汽水，粗鲁抹了下嘴，换了个话头：“你能猜到那妹子喜欢吃棉花糖的原因吗？”
4 d2 k- ^% y  j5 c4 p9 ~　　宴好随便来一句：“喜欢听《棉花糖》？”
; Q7 ~0 w+ U. r3 c) y4 f2 N! J9 l　　杨丛瞪着他。
2 ^) d; W2 W2 y  t　　宴好复杂脸：“不是吧？猜对了？”
; C4 O/ ]# U: w5 w3 y　　杨丛把他更复杂：“是。”
　　宴好膛目结舌：“……很有个性。”
- c* G2 L( D: h1 p+ t5 A　　“经过一家奶茶店，说店名不好，然后她就开始分析，从诗词歌赋谈到语文作文，从语文作文谈到人生哲学。”
. H0 `6 f9 d5 \% `; I8 z* M: s　　杨丛蹦着青筋喷唾沫星子：“这还没完，妹子最后进店里买了一杯奶茶，珍珠奶茶不要珍珠，听到这里是不是以为这回完了？并没有，她跟我说珍珠有多难吃，以此展开长达半条街的废话。”
　　“我他妈都要疯了，真的，哥们，我第一次恨不得耳朵就是俩挂件。”
　　宴好憋笑：“惨。”
　　杨丛顺势委屈起来，他哗啦抹把脸，就跟受到惊吓的黄花大闺女一样，连说带笔画地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宴好听完就确定两人不合适，满世界的单身男女，想找到一个和自己三观契合的，太难了，他给发小一张纸巾。
+ s* I# |+ Q( Y. L, I0 f0 R　　杨丛：“干嘛，老子又没哭。”
　　宴好：“擦擦口水吧狗娃，裤子都快能拧出水花来了。”
　　杨丛：“……”
+ o. U9 u7 c4 _% A$ f　　周围很嘈杂，夕阳的美被繁华冲淡了。
　　宴好不能理解：“丛丛，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妈怎么在这时候给你介绍妹子？她是不是又看了什么电视？”
( e4 t. l' D3 c' L# B　　“噗”
( S+ j" T5 t. L) I6 b7 x: b9 T" M　　杨丛一口汽水喷了出去：“你拜在哪个大仙门下了？”
/ S7 m& V2 X& H- K4 h8 R　　宴好瞥蛋糕店的排队情况：“要到江暮行了，你赶紧说。”
$ T5 k6 L- J/ F! C  _　　“一青春偶像剧，讲的是男女主角从校服到婚纱西装，我妈就中邪了。”
　　杨丛朝一个偷看他的女孩痞笑，把人弄的不好意思了，不敢再看了才收回视线：“她也想自己儿子跟一个女学生那样，刚好她那牌友是同样的想法，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强扭瓜。”
2 Z" `% `( q* C　　宴好想到黄绪跟他女朋友，挠挠鼻尖：“没缘分，早晚都会散。”
　　“可不是。”
/ s9 v" B& e* F* R　　杨丛纳闷了，他一个身高一米八多，会打篮球会干架的大帅哥，在他妈眼里却是个找不到女朋友的可怜虫。
* n8 \' R7 h; c' q/ w# I# y6 K# y　　大圆石头太硬，宴好屁股坐疼了，他起来活动活动腿：“丛丛，你跟你妈好好说一说，让她打消撮合你跟那妹子的念头，免得你糟心，以后也别干这种事了，你才十九，而且吃香，看在十几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免费给你作证。”
　　杨丛一言难尽：“说了怕是要吵……”
　　话没说完，江暮行拎着蛋糕从店里出来了。
　　杨丛几口喝完剩下的汽水，扔了空瓶子闪人。
　　——
0 H" l4 ?, Q  _0 F; B+ {　　晚上杨丛就上门了，“苦逼”二子写在脸上。
) ]/ o4 j; T0 \3 X" m' t6 X9 E　　宴好跟他一对视，什么都不用问就会意地给他丢拖鞋。
6 G7 T, ^7 R3 d# k　　“被子枕头什么的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拿。”
　　杨丛如同进自己家，关门换鞋，背包一放就去厨房开冰箱，找胡萝卜吃。
　　“江暮行人呢？”
　　“洗澡。”
5 |( v3 @/ \+ t/ R, K' }　　宴好坐回沙发上叠衣服。
: z  w; Y0 ~% \2 @+ P. Q, T1 X　　杨丛洗了胡萝卜出来：“哎哟喂，好哥，叠衣服呢。”
　　宴好懒得搭理。
　　杨丛直接往地板上一坐，发现墙上少了东西：“你的学习计划表怎么撕了？”
　　宴好把衬衫对折：“不复习了已经。”
　　杨丛“咔嚓”啃一口胡萝卜，边嚼边说道：“准备充分了？”
　　“充分了吧，剩下看人品。”
　　宴好拿了沙发上的干净睡衣跟四角裤，抱着往卫生间走。
　　杨丛把他叫住：“江暮行不是在里面吗？”
　　宴好脚步不停：“是啊。”
　　杨丛吼一嗓子：“那你也进去？”
; Z, E; ~. T1 z& k3 X8 ~1 F9 K　　宴好莫名其妙：“我跟我男朋友一起洗澡，不行吗？”
* o; |5 u$ f- |$ t+ ~: G　　杨丛：“……”
　　好他妈智障的问题。
　　杨丛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正儿八经道：“今晚我在。”
$ j& W; Q. M: P, u  V: N; t) {　　言下之意是你们注意着点，别搞大动静。
4 f) z- x1 _5 s: H　　宴好满脸真诚地给他建议：“你可以当自己不在。”

) c( o; A' P9 D/ [
. E+ S# X7 y2 d- g2 u# z& M第82章
- }5 {- |/ F+ E$ j: J) K2 e　　杨丛在客厅瘫着玩手游, 玩儿了好几把, 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他立刻瞥过去。
　　宴好先出来了，脸不红, 气不喘。
　　接着江暮行出来，把装了脏衣服的桶放洗手台底下。
5 i. W6 _5 K% L% C　　两人一切正常。
　　杨丛啧啧, 还挺能忍，他一不留神, 手机掉到脸上，肉疼得他咒骂出声：“我操！”
; G1 ?, F9 ~0 _# b; P/ @  `  J) ~　　宴好跺脚，湿哒哒的鞋底板扑哧扑哧响：“好湿啊。”
9 A$ x# S) X5 ^' u　　江暮行拿了架子上的毛巾：“脚抬起来。”
& T9 t5 V6 x' i( J& H% O9 N　　宴好配合地把一只脚从拖鞋里拿出来, 扶着墙抬起那条腿。
; q% j, H" k' s, |/ S　　江暮行托起少年的脚踝, 拿干毛巾包住他的脚，利索又不失温柔地揉了揉，一根根捏搓他白白圆圆的脚趾头, 水都擦干净了, 换另一只脚。
　　脸被砸了的杨丛不但没人理，还被恋爱的酸腐味熏得鼻子都快掉了。
3 Y8 ?; Z! v. j　　靠，单身没人权。
9 e4 P: l, I* v) C: [; {) l( ]　　——
　　江暮行进房间打电脑, 宴好在客厅里坐下来：“丛丛，你晚点再去洗澡。”
( _3 \8 x, |; G/ f4 P  `0 i2 B　　杨丛啪啪按着手机，游戏里的小跑车在悬崖边缘遛弯：“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s. V4 t) ~( s5 U: M; D　　宴好盘着腿擦头发：“里头有我男朋友的味道，除了我，不能有别人闻。”
; d+ c3 T! ?0 F, _　　杨丛的手一抖, 小跑车摔下了悬崖。
5 W3 C/ w6 b3 {5 f& G0 e　　“妈的，又输了。”
　　杨丛把手机扔茶几上面：“朋友，我琢磨你这恋爱谈的，可以啊，不做人了都。”
　　宴好往沙发上一靠：“还行吧。”
　　杨丛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全天下我就佩服你。”
　　宴好一脸谦虚：“不敢当。”
　　杨丛：“……”
( s$ z; ^- J; q8 F2 d& s　　“话说，”杨丛撑着沙发边缘半站起来，凑近点看哥们，“你两只眼睛一大一小，还挺别致。”
　　宴好左眼上的麦粒肿条件反射地一阵刺疼：“滚蛋。”
　　杨丛认真脸：“我给你拍两照片做个纪念？”
4 K( L) @  e3 N+ e& K! z# c　　宴好一脚踹过去：“慢走不送。”
( H, M2 Q+ I* |5 R/ B- }　　“别啊，”杨丛说，“你忍心看你兄弟流落街头？”
6 ~6 y4 H; S/ Q　　宴好慢悠悠：“我忍心。”
, {; r  P7 g& T% h$ H　　杨丛冲他挑挑眉：“口是心非，我懂的。”
  w4 m3 e' C9 w* ^　　宴好翻白眼。
　　杨丛不开玩笑了：“小好，你这麦粒肿跟针眼是一回事吗？”
% s  B/ P% ~  P- J- T% E　　宴好隔着毛巾揉潮湿的刘海：“好像是。”
　　杨丛坐回地板上面：“那我长过，就是没你的大，以我的经验，你淡定点，不要揉不要挤，滴滴眼药水，喝点抗生素，慢慢就吸收了，别自己吓自己。”
3 d# Q  ~- ~7 Y0 h/ W　　宴好听着舒坦：“你今晚就这句是人话。”
　　杨丛翻翻手机，无聊得很：“那玩儿会街霸，我再多说几句。”
　　宴好快速擦擦头发，把毛巾丢向不远处的椅背上：“玩吧，来。”
" ~7 B! @/ k0 V( V& K　　杨丛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发小给自己找了个私教，监管很严，他调侃道：“不需要提交至少八百字的申请？”
8 m9 l/ Z5 f8 ?. k7 m2 y　　宴好当他放屁。
　　——
　　杨丛在被连续K.O了五次以后，有点儿心力交瘁的感觉，他把手柄丢地上，胡乱抓抓后脑勺，一副欲言又止的深沉样子：“好儿，丛哥问你个事。”
/ l! W8 B/ L8 c1 _: b2 y　　宴好没等他问就说道：“没有。”
　　杨丛瞪眼：“老子还没问。”
2 Q7 L# e* D! G) R: g( p- t) S　　宴好剥苹果糖吃：“你不就是想知道江暮行有没有被我K.O过？”
9 E; C: l$ p) u+ }6 f: {0 l　　杨丛的脸扭了扭：“所以呢？真没有？我可不信。”
6 J& g1 `3 D" d　　宴好耸肩：“我没跟他一块玩过游戏。”
2 C, Y1 M  m: r3 r# i; v; z　　杨丛撞他，一脸村东头老太太唠嗑姿态：“诶，你俩平时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吗？”
! y  t( O3 h# B- W+ P　　宴好的眼色一阴：“还玩不玩？”
* a' E' L/ }% t- t  A8 y! C　　“玩啊，”杨丛说，“游戏用手玩，又不用嘴。”
　　“嘎嘣。”
　　宴好盯着杨丛，大力把糖咬碎，声音清响。
　　杨丛有种骨头被咬到的错觉，他抖了抖身子，很健壮的体格愣是摆出了怂逼样：“理性讨论，世界和平。”
　　宴好吃完糖才说话：“爱好有，都喜欢做卷子，看散文，写日记。”
　　杨丛面无表情地哈哈哈：“一点都不好笑。”
　　宴好把手柄砸他身上，作势要走人。
8 n3 R- {; @$ U* e* ^- [( @- N　　杨丛拽住炸毛的兄弟：“行了行了行了，说个别的事，那啥驾照难考吗？”
- d( d. ^' [% W2 Z* n. `4 X: r* j+ e　　宴好送他八字真理：“会的不难，难的不会。”
　　“……”杨丛说，“给我看看你的小本儿。”
% L3 I( S, I. N　　宴好去房里拿了驾驶证给他，蹲在电视机前扣游戏盘。
　　杨丛打开驾驶证看看：“卧槽，真他妈吊！”
　　宴好扭头：“想学？”
/ ]$ o. {4 o7 H# B' _( G　　杨丛把驾驶证合上，屈指弹了两下，没个正形：“我打算高考完报名。”
/ v8 ?" M  f4 L6 E0 ~　　“挺好的。”宴好说，“以你智商下滑的速度，越早学车越好，晚了，会死在科一那块。”
　　杨丛嘴抽搐：“来碗鸡汤。”
3 Y5 J+ n' I5 T: N8 q; r　　宴好随口一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 ?. }+ v% R  o! k! m: }　　杨丛脸绿成屎壳郎了：“这鸡汤还能再敷衍点吗？就不能多加点儿料？”
8 o, M0 a# Y* R3 n2 S4 A, v　　“有鸡汤就不错了，凑合着喝吧。”
+ ?; |; D  I+ F' i: T　　宴好看挂钟。
　　杨丛也看了眼，还不到九点，几个意思，难不成这就要熄灯了？他翘起二郎腿：“小好，今晚咱俩睡。”
　　宴好眼神询问。
5 z& n& f8 |+ u; t  E　　杨丛抬抬下巴：“一块儿谈谈心。”
& R, Z# {& `0 _+ ]6 x; X　　宴好瞥他：“非得床上谈？”
　　杨丛振振有词：“常言道，床跟黑夜结合，是谈心的黄金套餐。”
　　“……”
" u! U% ^+ }/ }) y5 ]. @　　宴好收好手柄跟游戏盘：“等我会，我去跟江暮行说一声。”
0 l6 v4 h, T, F- I　　杨丛满脸浮夸的震惊跟感动：“好哥，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是重色轻友那一卦。”
& L: t5 ]# K5 A% p) U　　宴好轻飘飘地来一句：“我是啊。”
' E0 l3 M- R$ G' n/ ~3 P3 x　　杨丛：“……”
　　宴好扯开头上的揪，把刘海散下来，随意顺了顺：“我先去你那屋，谈完了再回房。”
- X, x( M9 z! }8 ^3 n　　杨丛想竖大脚趾，真行。
　　——
) x) d2 ], j, _" `/ Q' O; J　　宴好跟杨丛聊了很长时间，聊到最后，口干舌燥不说，两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缺氧。
% `% p8 }- _" Q0 u1 t' Q　　“丛丛，我觉得出国的事儿吧，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人生有聚就有散。”
) Z8 }* U2 j# r( U+ f6 l) r9 I　　“下一句呢？”
# S3 |+ r" X  v4 q% `8 z$ L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 Q# }2 e, A) k; n　　“操，我说的下一句是有散就有聚！”
0 s3 h8 g/ N. A7 g  W　　“说归说，你喷我干什么？我洗过脸了大哥。”
　　两人原汁原味地打了会嘴炮，又双双陷入沉默。
　　高一报道仿佛就在昨天，然而很快就要高中毕业了。
3 J1 K! m) x4 U% K$ Z　　小学初中高中一直一起的他们，每一个阶段都有彼此的鸡飞狗跳，失联断交是不存在的。
  ]& S5 S0 x3 S4 I" h% ?　　不管在哪个国家，隔着大西洋还是太平洋，或者什么海，都还是发小死党。
　　亲人一般。
& U' c/ j% t1 N% W/ Z　　宴好坐起来搓搓脸：“反正出国这件事，你跟着心走，我问呢都支持你。”
6 A2 a+ E7 q3 A( U* t7 N　　“走个屁，我还没想好……”杨丛吐口烟，“妈的，烦死了，不说这个了。”
　　宴好打哈欠，左眼因为麦粒肿，显得很红，而且还肿着。
9 U5 Q* e- Y' K% X　　“你上我这儿来了，给家里打电话了没？”
: `* k' b' {7 Q　　“老两口知道。”
$ v( S2 u$ B9 a8 ?4 Q* K5 M　　杨丛踢宴好：“你去睡吧。”
, E) y1 p7 D1 X; q7 l+ m. |: N3 W　　宴好说了几句回房间，江暮行还没上床，正坐在桌前补充食谱。
　　“我只是长个麦粒肿，你就这么用心。”
/ P. l9 ]# j/ H' \6 }　　宴好趴在江暮行背上：“以后我要是生了什么病……”
8 s: J8 J& {/ ]) B! v　　江暮行阻止他往下说：“什么病？”
　　宴好看他气压骤降，眼皮顿时一跳：“就一假设。”
　　江暮行的神情冷漠严峻：“这么喜欢假设，睡觉前写篇作文吧，以‘假设’为主题。”
) f# Q$ r( ?) l) N" V　　写作文？宴好脸色变了变，他立即绕到前面，动作流畅地坐进江暮行怀里：“我不喜欢假设，一点都不喜欢。”
! `' S; ~) ?+ ?4 s　　江暮行纹丝不动。
/ u& B5 [. ?6 v6 Z3 i* X! a% r% [　　宴好咬他喉结：“我喜欢你。”
　　江暮行微阖了下眼帘，哑声开口：“以后不要乱说话。”
# t- c; l7 m0 c8 R* u9 ~% L　　宴好毫快速点头，牙没松。
　　江暮行漫不经心地轻捻他后颈，安抚小猫一样。
　　——
+ V1 Y8 g8 Y7 E　　客房里，杨丛一根烟抽烟又点一根，夜里要是有什么声音，他得假装听不见。问题是……
　　就怕哥们没控制住，喊劈嗓子，他再没控制住冲出去。
　　那就尴尬了。
& k! q5 J9 E0 M- u　　杨丛操着老父亲的心，也不知道杂七杂八地想了多久，主卧屁声音都没有，他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多。
; }8 R& w& n7 W　　“……”
　　第二天早上，宴好跟江暮行神清气爽，杨丛黑眼圈感人。
　　宴好古怪道：“你昨晚干嘛了？”
+ p& S+ x8 H2 ?! t  o7 Z% E　　杨丛一夜过去，犹如苍老了八十岁，刷牙的手都在晃：“昨晚被傻逼附身了。”
/ z8 t6 O# [8 W, `6 I8 }　　宴好“哦”了一声：“同类相吸。”
　　杨丛喷了宴好一身牙膏沫。
  D3 t, q3 x+ h4 Z6 k& g　　——
9 [0 N0 W" l+ ~; c3 O0 e　　夏水周六出国治疗，上飞机前她在群里发了一个“你要习惯相遇与离别”的咬手绢暴哭表情。
6 s: [- x1 s+ T: P! N+ L# H　　下一秒就撤回了，换成悠嘻猴抠鼻子的表情，附带潇洒的两个字：走啦。
0 `4 J; P, a/ l  C$ ~1 L0 }: d　　当时宴好他们几个在操场。
; p; g# y0 y5 v3 [3 A8 o　　江暮行先看到的消息，他把手机给宴好：“夏水要上飞机了。”
0 O2 [; E2 \5 A　　宴好拿过手机，迅速回了个“送爱心”的悠嘻猴表情，扭头问江暮行：“夏水撤回的是什么？”
$ b% `. u) ?' E8 O! C　　江暮行说没看到：“表情别乱发。”
　　宴好看看聊天框里的小猴子：“没乱发啊。”
- v6 b; f* ]. w　　江暮行的面色黑了下去。
　　宴好在跟夏水发信息告别，没注意男朋友的醋味，他用一根中指不停戳键盘：“你手机键盘好硬，戳得我手指疼。”
! U. S" z; N( r　　江暮行拿回手机。
　　宴好急了：“我还没打完呢。”
$ H. |- y' B. R# R! L- a3 ~! m　　“你说，”江暮行的语气平淡，“我打。”
　　宴好愣愣地望着江暮行，睫毛轻颤了几下，眼睛越来越亮，呼吸越来越急促。
　　“待会我们去健身器材那小屋。”
　　江暮行皱眉：“不去。”
　　宴好舔了舔唇，小声道：“真不去啊？”
& {, q; C; p. Z, L　　江暮行没反应。
* j/ |5 @! W1 i: c4 E# m$ o　　宴好也不说别的了，就软绵绵地撒娇：“我想亲你。”
　　江暮行的喉头攒动：“先发信息。”
　　“好的。”宴好见好就收，“我说点话，你帮我发给夏水。”
8 S9 R: [+ Y: G4 ?　　他说了两三句，就冲篮球场的宋然跟杨丛喊：“夏水上QQ了！”
　　杨丛在打球，没听见。
　　宋然听见了，赶忙上前告诉他，两人丟球的丟球，擦汗的擦汗，拿手机的拿手机。
　　几人争分夺秒地聊了起来，想到哪说到哪，没打过草稿，都是此时此刻想说的话。
, v$ ]7 x2 n8 {; @' E　　那是面对朋友即将到达终点时的中途离场，他们内心最诚实的反应。
　　你夏姐：各位英雄好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 P7 a( C% q+ k7 }　　夏水发完那个信息，过了两秒，美少女战士的头像变灰，下了。
8 p* F! Q6 A5 v) x( V1 x( X% c5 m! M7 d

& N+ e" m2 i; [# A  Q第83章
　　拍毕业照那天, 早就不来学校的几个保送生也来了, 除了去国外治疗的夏水，其他人都在。
8 H$ X7 o. F$ w$ K; f　　全班64人，少一人。
6 n6 A. l1 m8 W. B, h2 B" {　　老班站在讲台上点名, 点完最后一个，他扬声道：“校徽都别戴歪了, 互相检查检查，拍照的时候头发梳一梳, 腰杆挺起来，牙露出来，精神点。”
8 y) ]$ W, T2 B; ?6 G　　大家拖拖拉拉：“知道啦。”
　　老班把点名册一角在讲台上重重敲两下。
+ n$ s5 ?4 j+ S* A2 }　　“知道了！”回应声响亮。
　　老班扫过讲台下一张张青涩的脸庞, 手一抬：“去科技楼集合吧。”
　　离别的氛围就这么席卷而来。
. K9 L" D( c5 Q  ^# X! |6 x' o　　少年人回过神来, 已经站在岔路口，背上了装满“迷茫跟热烈”的行囊，快要各奔东西。
　　——
　　毕业照有老师跟领导参与, 要搬椅子过去。
　　江暮行让几个男生搬了一部分, 剩下的他跟宴好宋然杨丛一人一把。
　　宋然挺无语的：“搞不懂，不是说6月1才拍毕业照吗？怎么今天就拍了？”
　　杨丛把椅子从右手换左手：“就差3天，有区别？”
　　“有啊。”宋然忧伤地模一把痘痘们：“现在拍毕业照, 我这脸实在是惨不忍睹。”
　　杨丛斜眼：“你当是给你拍个人写真？”
　　“咱们班加老师，七十多个人的合照，脑袋挨着脑袋，一排接一排，谁能看得清谁？”
　　宋然登时放心了：“也是。”
　　杨丛懒洋洋地来一句：“再说了, 就算把你的满脸痘都拍出来了，那不也挺好？”
% e, F7 b+ I  t  x　　宋然还没反驳自己不是满脸痘，基本都待在脑门上，没往下跑，就听他说道：“以后你看毕业照回忆的时候，还能想起辣条辣片，多香辣的青春。”
7 G7 {- d. l2 }4 j　　宋然二话不说就往另一边凑：“老江，小好，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带我一个。”
　　江暮行给他一个眼神，他默默缩回脑袋。
　　杨丛幸灾乐祸：“傻逼，上赶着当电灯泡。”
　　宋然推推眼镜：“恕我直言，在这一点上，你的瓦数更高。”
8 ?! u1 Y. `7 w4 j- U7 \4 I0 ], d　　杨丛：“……”
　　——
1 x: ^7 X* Q$ o. U- J6 l　　宴好把椅子放地上，一屁股坐上去。
$ m- `! r' T0 J! w　　江暮行放下椅子，站在一旁：“昨晚我让你早点睡，你不听。”
& L  S7 l2 x* {* [7 ~　　杨丛跟宋然本想调侃宴好太虚，一听这话题，互相对视一眼，双双提着椅子先行一步。
( u6 y8 G9 C* N" {　　阳光毒辣，宴好被晒得头皮疼，热昏了头，加上没睡好，精气神不怎么样，下盘没什么劲儿。
　　昨晚他整理书本来着，现在萎靡了。
　　江暮行挪动脚步，往前站。
* Z: N9 Z; N! w　　“你别站我前面。”
6 z5 F$ I; ~4 }, ~0 h　　宴好气喘吁吁，脸发白，额前刘海湿哒哒的：“挡到风了。”
" f, T4 r- k1 v" t0 [　　江暮行一言不发。
( K# \/ G* z& ]- U' v6 n　　宴好半天才知道自己整个人都在江暮行的影子里，他在给自己挡太阳。
　　“我校徽还没戴。”
　　宴好垂眼看江暮行干净整洁的校服裤脚：“一会你帮我戴啊。”
7 H  ]! r& W9 P　　江暮行依旧没言语。
# C$ Y+ q) A* x! v' @% ^2 Q　　不时有班上的人路过，宴好忍着不去牵江暮行的手，他歇了一小会就起来：“走吧。”
　　江暮行沉默着一左一右搬走两把椅子，径自阔步往前走。
& A# C7 l' L4 e# w　　宴好愕然几秒，有点儿无措地挠了挠渗出细汗的鼻尖。
& s3 a% l5 v, r( ]　　完了，男朋友生气了。
　　“咱们班的女生太少了，本来就八个，现在少了夏水，就七个，第一排站不满，为了拍照的时候整齐点，男生要去凑数。”
　　宴好边说边瞄江暮行，唉声叹气：“我感觉我会是凑数的其中之一。”
! ~0 n5 S& L, U8 [6 r　　江暮行的唇角抿成直线，下颌也绷着。
4 t8 {/ r7 \( ^) w$ x; X3 K　　宴好啪嗒敲敲靠着他这边的椅子：“理理我呗。”
　　江暮行从口中吐出三个字：“不想理。”
　　宴好：“……”
7 t; A& C% z$ S　　“帅哥，你这么冷啊。”
　　江暮行停下脚步，微微侧低头，皱眉睨他。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
7 E& G3 ]& y0 I/ u　　江暮行沉声命令：“头抬起来。”
　　“别了，”宴好很小声，“我不好意思。”
3 r: v  P9 P$ q! C& N* q. V　　江暮行的面部轻抽。
3 q. W6 {5 E; d4 }; u　　“我的错，我不该熬夜。”
　　宴好说完顿了下：“其实搬家的事儿要到暑假，书本不是非得这几天整理，不着急，主要是下周就高考了，我想分散注意力，给自己找点事做。”
' {! n' Z3 K% w　　江暮行拿着椅子的手指加重力道，高考倒计时要归零了，少年有的焦虑紧张，他都在翻倍的感受着。
　　但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7 I4 U+ F' V+ U　　“没事。”
) Y, N$ J% O; U5 |( N, G　　江暮行低低开口：“你已经准备得很好了。”
　　宴好按耐不住地问：“那个……我问你啊，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3 N( N0 v- d1 j, Y2 m　　江暮行落在他眉眼的目光中一掠而过温柔：“不担心。”
　　宴好的脚尖蹭了蹭地面，仰起脸笑：”走吧走吧。“
" m$ A- E0 ^" x! H　　“晚上吃完饭你陪我下楼逛逛，要是碰到昨天的那只流浪猫，我们就把它带回来养吧。”
! }8 O# }5 w7 `: r/ I/ h9 ~　　“……”
2 A5 D5 F. B) L8 [. ?　　“好不好？”
　　“不是很好。”
　　“我觉得很好，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养只猫都好在哪，一，撸猫可以解压，二，充当暖怒，三……”
　　“好了，养。”
　　——
　　科技楼前有点嘈杂，（1）班基本都到齐了，领导还没到，大家开始闲聊模式。
　　其他高三班级能看到的，都在观望，还没轮到自己班，先看看热闹。
　　宴好跟江暮行绕到科技楼后面。
1 d' W2 g* V$ W$ b, v　　江暮行给他戴校徽。
- [7 q8 T: _1 S( C& ]  H' ^% y9 \　　宴好看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摆弄校徽角度，脑中冒出一个场景:“我感觉我俩像是在交换婚戒。”
: S9 h) y; u" u, N  q$ U0 x9 A! i　　江暮行的神色不见波动。
　　过了几秒，他发出一个音，缓慢而沙哑：“嗯。”
　　宴好愣住了。
5 L& @) S7 \* |9 ~　　江暮行把自己的那枚校徽给他：“给我戴。”
% B6 X6 D) j0 M, W! T: \% E　　宴好红着脸接过来，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风很热，他的手心里全是汗，眼里是盛满的迷恋。
　　江暮行的视线扫一圈四周，回到少年的黑色发顶上面。
　　宴好一边把校徽扣在江暮行的校服上，一边咕哝：“等去了大学，我想把戒指拿下来戴手上。”
9 [; l1 i4 |8 @4 o" g( }! ^　　江暮行凝视他许久，低语道：“随你。”
　　——
　　宴好期盼着毕业后的生活，他头顶的晴空万里在听到宋然说长高了三厘米后遭到暴风雪袭击。
9 m1 z. G" s8 q　　“你说你长了多少？”
2 N: S2 C% |# E% P　　“三厘米。”
  ~0 H" S! B" i0 z' g" x　　“怎么长的？”
: _! }$ _, U: }6 r3 {9 l　　“没注意。”
) B) y. H) p/ R　　各种补，各种重视，却只是长了不到两厘米的宴好不说话了。
　　宋然跟杨丛比个头：“奇了怪了，老杨，你不是183吗？我已经180了，怎么还差你一大截，你是不是垫内增高了？”
; p7 |& q' n! k- o$ i　　杨丛破口大骂：“你妈的，只准你长，我不能长？”
+ A6 N' x' j# A; R9 o( ]8 [8 j　　宋然还是怀疑：“真没内增高？”
　　杨丛直接脱了鞋往他脸上招呼。
% N% e/ x) k4 l% M- ^　　“我靠，你成天打球，脚什么味儿自己不知道？”
( ]) |; [, O4 A4 w; S& {4 V6 [　　宋然被熏到两眼一抹黑，差点跪下。
  w" L; S3 b) R7 l7 E; D/ t　　就算长了不到两厘米，勉强才到175的宴好没加入这个话题，而是在一旁放空。
& A' c8 f) J" i9 f6 L4 t  J　　江暮行跟老班说着话，脸向宴好的方向小幅度偏了偏。
& c3 d8 e& y' r/ w0 v; T  r　　老班凑巧的捕捉到了：“宴好的志愿是哪个学校？”
　　江暮行道：“A大。”
　　老班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就应该是这个名校。
　　“从他的几次摸底来看，只要他正常发挥就能考起。”
　　江暮行摩挲指腹：“他高三太拼了。”
7 m& j5 \* z6 K　　老班正想说“那是他自己的前途，他不拼谁拼”，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 v4 m+ T, k+ T　　宴好那孩子家境富裕，可以不拼，或者不用这么拼。
5 }4 g0 f$ N* I; E$ G$ F　　看来是心里有梦想，否则是坚持不下来的。
% H7 `0 a* |& E6 n　　——
' O( k- `5 X) G5 V- l4 y　　大家伙在科技楼的台阶上拍照。
9 l$ X# q) F  w　　班上的男生不止是多，而且平均身高是这一届所有班里面最高的。
　　175以下的没几个。
　　宴好被安排跟女生们站一排，在最左边，半遮半露的眉心蹙着，表情十分阴沉。
　　江暮行还没站进去，他正在摆椅子，若有似无地瞥了眼不开心的少年，转身跟老班说了什么。
　　老班看看队形：“这样，位置重新排一下，女生们都蹲前面。”
: @4 J& ~) o7 `+ d$ Y　　女生们蹲第一排，第二排坐着老师跟领导，从第三排开始是按照身高排位的男生们。
　　宴好在第三排，情绪渐渐回暖。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站在江暮行旁边。
　　宴好这样想着，后面就响起江暮行的声音：“宴好，上来。”
　　三层台阶宴好走得很慢，世界安静了下来，耳边却嗡嗡响，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撞得他肋骨有一点疼，体内的血液沸腾不止。
　　当他跟江暮行并肩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不知情的在想，这两人关系是真铁。
　　知情的宋然跟杨丛隔空对望，都是无法形容的表情。
) V8 e- }& u% n+ x! A3 i　　江暮行怎么这么会，揣着恋爱大全吧？
　　回头借来研究研究。
　　摄影师很热情，牙几乎都露在外面，他前后左右望了望，举着摄像机喊：“都准备好了啊，我数到三，你们一起喊茄子。”
' ^# \  t# P$ m! f+ ?) X3 ~　　说完他做手势：“三，二，一！”
　　所有人：“茄子——”
　　——
& D7 }6 H, Q6 \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不用穿校服了，今天除了拍照，就是签名。
( D7 u: }, g# @  k/ U5 b% f- r　　在校服上签，用记号笔，名字跟记忆一起封存。
　　称得上是高三学生散伙饭之外的另一种仪式感。
* z& t- ~* {; b2 D) p1 s/ S9 F8 v* c. Y　　江暮行校服上的名字最多。
　　原因看着多，譬如帅，班长，讲题之情等等。
2 ]1 G6 v% y! [5 k　　实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实力。
　　强者会得到尊重跟崇拜。
& l. k5 c* `& J) i/ z! W- C　　即便是认为江暮行拐跑了自家哥们的杨丛，也只是嘴上耍耍，内心也还是认可他的。
　　毕竟是真的牛逼，没掺水分。
1 r& l8 x8 H8 i' l! \! n1 y　　面对大家挨个上来签名，江暮行很配合。
5 s, i& c8 \* C' j2 ^" R　　直到有个女生要签在他的心口，他阻止了。
　　“签其他地方。”
　　女生看其他人签的时候，班长都不在意，很无所谓，她就想混水摸鱼实现自己的小心思，没料到会被拦下。
0 f+ o8 x2 Q8 b7 Z8 p　　“怎么……”
8 L) w& y, W# q" ?1 V7 h* h$ h+ J% _　　江暮行漠然打断她，态度冷硬，没有商量的余地：“这里不行。”
　　女生尴尬得脸一白，匆匆在别处签了名字就走了。
　　江暮行的校服花了，前后都是名字，唯独心口的那处位置一直空着，干净得分外醒目。
7 Z* ?! n- q) H0 a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特意留的。
/ }3 p+ l( T4 h& t8 ]0 U5 f　　放学后，江暮行心口的位置有了主人。
1 i5 z1 i+ ?% t- A+ t3 I+ ?5 i　　“宴好”两个字出现在上面，笔画大开大合，霸道地宣示着所有权。

, ?* D2 x6 P5 Q: B
; @& t& D# v: J; @  c第84章
0 `3 G% u8 |9 u; c+ g+ V" |　　学校高考前三天放假。
　　那三天宴好是根据江暮行的安排过的。
) p$ f9 U0 k! e2 M　　第一天吃吃喝喝, 睡觉, 吃吃喝喝，第二天去阐心湖边走了走，看了会书, 做了点基础类的题，写了一篇日记, 让江暮行抽题考察，第三天看考场。
　　晚上住进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 [3 x& ~* O3 ~/ U1 z" \  _7 u　　房间里的摆设很陌生, 惨白的床被充满了冰冷生硬感，周围漂浮的空气似乎都是尖锐的。
+ D$ N! {) C7 N, g  e　　本来就紧绷着神经的宴好感觉呼吸有点不顺畅，他丢了书包, 用力抱住江暮行, 猛嗅自己熟悉的味道，浑身张开的毛孔这才慢慢闭合。
　　江暮行抚着他轻颤的后背：“喝点水？”
3 N* q8 b5 y: F! T9 Y　　宴好摇头：“想吃冰沙。”
  u$ E# Q8 K) z' D/ n　　江暮行没回应。
4 D- M+ m7 y- u: C  g- n　　宴好抱着他的腰晃了晃，像一个想要家长给买糖吃的小孩子, 撒着娇。
; R$ g/ a, y6 x& {7 \( L+ o9 p　　江暮行无奈道：“穿上鞋下楼, 我给你买。”
4 i/ `+ @# s- Y* C8 I　　宴好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来一句：“你只能吃两口。”
6 @& L7 l' ^9 c% x　　“……”
　　两口就两口，起码能过过嘴瘾。
　　考场就在酒店后面那条街, 宴好下了楼就无意识地往那个方位瞟。
　　江暮行有意无意带他去相反的方向。
　　时间长了双无形且巨大的翅膀，年后从二月飞到三月，一直飞，现在到了黑色六月，毕业季。
" V/ L1 c6 k( I　　一年一度, 年年残酷，年年兵荒马乱。
) G7 e( z- v- _6 Y0 e　　街上到处都是学生们溜达的身影，弥漫着迷惘又紧张的气息。
  X& t& a+ Z- z　　江暮行买了一杯冰沙，彩虹色，满满一大杯。
5 H6 b! b4 N1 v5 G- k+ u" Z  }　　宴好吸溜完一口，冰凉凉的，他打了个哆嗦：“明天这时候语文跟数学都考完了。”
8 |, @, J% F3 {8 f" s; S6 ~　　江暮行：“嗯。”
　　宴好又说道：“明年这时候，大一就要结束了。”
　　江暮行：“嗯。”
+ v7 ?5 x& ~4 y* l　　宴好的嘴里全是草莓的香甜：“多说点？”
( P! U: E$ f1 ^$ P' V2 v　　江暮行这回多说了：“两口完了，冰沙给我吧。”
* g9 [! O: w( n' o　　宴好嘴抽抽，眼睛往一处看，很生硬地转移话题：“那边有书店搞活动，咱俩去瞧瞧。”
　　刚迈出一步，后面的衣领就被拎住了。
% J2 H& R4 c1 k$ S　　接着冰沙被拿走，手里空了，凉气也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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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 g. i* K: a　　书店大促销，门口拼了几张长桌子，摆了很多书，各个类型的都有。
  V* p/ N; f, _' }0 N8 q; x　　十元五本，十元三本，十元两本。
　　这样的诚意大促销，吸引的学生也并不多，大概不止一家书店趁着这两三天搞活动，兴趣跟热情都被分散了。
. D2 f4 s; n8 x9 l4 I9 i  d7 U1 \+ f　　宴好过去看看，发现了《三国演义》小人书，封皮有些破旧泛黄，看着很有年代感。
. Q* \. T& I8 K( G' F0 V' x0 [9 e; |& R　　江暮行淡淡道：“做旧的。”
, ~$ B5 y" p' ^) b+ N　　宴好瞬间接收到门口老板的警惕眼神，他踢踢江暮行的鞋子：“你小点声。”
5 A+ ^$ i0 |" s$ ~, j　　江暮行手伸过去，拿起一本小人书从头翻到尾，墨味刺鼻。
; C% g; c: t7 D5 ~* I　　“味道是有点冲。”
　　宴好压低声音：“可是我还蛮喜欢的。”
6 s3 ]5 q1 h9 U+ e/ ?7 I- r  ]9 x　　“买回去放阳台上吹个几天风，应该能好一些。”
　　江暮行放下书：“要买就买一套。”
　　“那是肯定的，买一本没头没尾的，也没法看，要不我……”
  ]8 I8 i. R- M　　宴好话没说完，发现隔壁书摊前的几个女生在偷看江暮行，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 J6 {6 }# J/ K! v6 ^　　”我想把你锁家里，不想你出门。“
9 q8 m) E5 \% Z6 f) g: p　　宴好察觉江暮行看过来的目光，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贪婪偏执：”你要是能收藏就好了。“
; s! e0 U& Y5 i* _) Z　　江暮行闻言，眼眸微微一眯：“我也有相同的困扰。”
5 u% j) ?) B& ]% w) D' T　　宴好没听清，他买了一套《三国演义》，老板送了他一副字帖，两支0.5的黑色笔芯，以及一句“高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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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C( A, G6 j' R　　老班打给江暮行，问宴好现在到没到住处。
　　江暮行凝望蹲在路边摊看草龟的少年：“已经到了。”
　　老班问道：“他的身份证跟准考证都带了吧？”
; ~4 \- i5 q5 d2 q　　江暮行喝着冰沙：“带了。”
0 n8 J' ^& M/ Z/ M" D2 a　　“其他2B铅笔，橡皮擦，中性笔，尺子圆规什么的，都检查一下，“老班说，”明天考试前我就不打电话提醒了，顾不上。”
% \& w5 E, Z$ T0 a3 E　　江暮行的语调平淡自然：“我会替他检查。”
+ s; k3 p0 D& b9 w  j　　老班一点也不奇怪听到这话。
　　去年他这个得意门生突然接受保送，说要空出高三一年的时间，做想做的事。
4 S5 Q5 H( K- m0 d2 V6 k& y8 G　　据他一年的观察，这孩子似乎只是在给自己的同学补课。
) _) @+ r, _' ^0 C1 O　　因为竞争很激烈的一中，前进一名都难，没有一心一意的监督辅导，不可能把同学从班级垫底送到年级前线。
　　辅导一年，高考这两天还要陪考，甚至为了减轻同学的紧张感，说有什么事直接打他电话。
　　这不是家教的高薪能配套的，也跟友情不是很贴切。
　　至于别的可能，老班不会去深想，希望他的两个学生都能前程似锦。
4 T0 \6 e- X2 m6 F5 y+ }　　老班唠唠叨叨：“宴好明天上午考完，你尽量别问他考得怎么样，也不要让他对答案。”
  h' a3 i8 N& n/ b  b& j　　江暮行喝完冰沙，走到垃圾桶前把空杯子扔进去：“我知道。”
　　老班又叮嘱了几句，忙着去旅馆看其他学生了。
　　江暮行喊少年：“宴好。”
, V) h/ D4 M% F7 \3 r8 ~3 q: j: ]　　宴好听到声音回头，眼里映着灯火与星光，还有他。
3 A5 f; M( O+ j4 e7 j　　江暮行穿过人群，阔步走向少年，微弯腰：“还没看够？”
  S* s, {% y! T4 ~% ?! q　　宴好目不转睛：“乌龟很好玩。”
8 `  S9 m; M! R$ V　　江暮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有专门的食物，一星期喂一次，一次七八粒，其他都不用管。”
8 A/ }; f0 z1 I+ P　　宴好把自己打听到的说给江暮行听。
( R+ U- H$ X3 B" [　　江暮行的预感更强烈。
　　几秒后，他听宴好来一句：“我们买一只吧。”
　　预感成真。
　　摊贩是个会来事的，和善笑道：“买两只送玻璃缸。”
; q1 |; ?) u1 ]" L* k. Q' S　　宴好眼睛一亮：“还能送包食物吗？”
& h9 b( p( `+ h3 ^. y9 W　　摊贩：“……”
　　这小孩穿名牌，带的机械表看起来很贵，一包三块钱的龟食也要讲？
( A3 I/ Z- T/ ^( h/ a" [( E　　宴好开始挑乌龟。
+ K3 T5 \, p8 M9 @/ z　　江暮行太阳穴疼：“去了A市再说。”
　　宴好蹲着不起来，也不说话。
　　路边脏乱，又有垃圾桶又有烤串竹签之类的，蚊子多。
　　宴好抓完脖子抓胳膊。
　　江暮行皱眉将少年拉起来，低声道：“去A市买。”
; X2 \, p+ o, H; C6 y, I# {: G　　宴好瞄江暮行，见他面色沉沉，就没再坚持。
　　有话好好说，一人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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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高考生，明天就上考场了，宴好愣是逛了一个多小时。
- K4 c  j) ]" \  e$ r$ M! |. L( p" {) f　　买这买那，下楼两手空空，回酒店大包小包。
　　东西买了，腿酸了，体力也消耗掉了，希望不要失眠。
　　江暮行把带来的被子枕头全换了。
　　宴好洗了个温水澡趴上床，上QQ进群聊天。
　　杨大仙：小好，你那有蚊子吗？
1 M$ s' B1 d+ ~( f! @0 z1 P$ r　　宴邦尼：酒店里没有。
　　杨大仙：操，我这蚊子上把抓，我要去你那打地铺。
　　宴邦尼：@宋老哥，劳烦你拦着点。
. _( {" e& t. O+ y( \4 K　　宋老哥：他整个一熊样，我瘦胳膊瘦腿的，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宴邦尼：送你一箱辣条。
　　宋老哥：那我怎么也得撸袖子上了。
& u  g, ^" e' C　　杨丛开始用抠鼻子的表情刷屏。
　　宴好的脖子上突然一凉，他抖了一下：“你轻点按。”
' b! B- Y4 v2 T8 M4 ?3 U, ^/ M* @　　江暮行手上的力道不减半分：“轻点揉不开药膏。”
　　宴好缩了缩肩膀，竭力憋着不躲开。
　　男朋友给抹药，再痒也要忍着。
　　江暮行拉开宴好的领口，看他脖子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被蚊子咬了。
' C  h) `, o1 t5 c; m7 |- v9 S　　宴好两只手举起来放旁边，小猫被呼噜毛一样乖。
" r4 L3 m1 w; l3 B　　“我爸妈有没有联系过你？”
　　江暮行不语。
　　“有吧，”宴好说，“他们最近都不跟我视频了，也不通电话，怕让我有压力，可是又想知道我怎么样，所以他们就……”
　　江暮行吻住他的唇，咬碎了后面的话。
　　——
# f7 M- B+ L! R3 K3 {1 d　　宴好脖子跟胳膊上的蚊子包都上了药，凉丝丝的。
, V4 A4 R0 f9 [- m3 p- l" J8 A　　江暮行刚要盖上药膏，宴好就掀起睡衣：“我肚子上也有。”
　　“这儿。”宴好指给他看。
　　江暮行当他是在闹着玩，余光扫过去时眉峰一拢，没料到还真有个包。
; Q5 W, p; K  ~3 g$ L, f9 @$ U3 n% F　　鲜红色的，个头还不小。
- @* J7 u4 [. n1 m2 n( E/ v6 Y) v& W　　宴好仰面躺着，眼睛看天花板的吊灯：“你说蚊子精不精？”
6 P( q0 U6 J3 C+ [- L$ R1 \! I　　江暮行扣一点药膏涂在他的蚊子包上面，指腹绕圈按揉。
　　“蚊子精不精我不知道，你反正不精。”
　　宴好把腿挂他腰上，缠住，脚后跟蹭他硬实的背肌：“班长，这是什么意思？”
+ o3 p3 @5 K5 ~  v　　江暮行扯动唇角：“六个包的意思。”
: Q; x! f6 N7 W0 k3 }　　“挺好的。”宴好一脸正色，“六六大顺，好兆头。”
　　江暮行：“……”
: S* e( T6 ~+ m2 C. W1 U" S　　宴好趁着江暮行洗澡的时候，把空间博客跟知乎都逛了一遍，他又去贴吧溜溜，看见一个帖子说（4）班有女生在厕所里嚎啕大哭。
　　压力太大了。
　　宴好一阵唏嘘，心态果真是高考筛选的因素之一。
, n8 u7 l  t8 ^7 Q& c+ |$ ?/ A* q- Z　　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变成热锅上的蚂蚁。
+ _7 A* S) ^9 A* h  Z* h5 _　　宴好翻翻帖子，每个楼层里都像是渗着对明后两天的恐慌，他发觉比较起来，自己的状态算是很不错了。
; Y5 H5 z  P" B8 S% {; N/ s- a　　没哭没崩溃，能吃能喝。
: L0 @, K9 f8 [1 g' ^- I　　宴好放下手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跟许多人一样走在追求梦想的路上，过关斩将往前冲，路途艰难，却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么幸运，能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一遍遍给他鼓励，手把手地教他成长，一路护送。
1 [. j3 b# r) w7 T% F& K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宴好“腾”地跳下床，江暮行一打开门，他就扑上去。
　　江暮行身上是湿的，想把他扒下来。
　　宴好搂得更紧。
　　江暮行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抓着毛巾擦头上的水，脚步平稳地走到床边。
　　“下来。”
　　宴好在他耳边吹口气：“江暮行。”
3 Y, ?4 I) V, r4 e  o　　江暮行的呼吸一顿：“嗯？”
　　“高三这一年，谢谢你，辛苦了。”宴好轻声说，“还有就是……”
　　他停了几秒，亲亲江暮行灼红的耳根：“我会对你好。”
) E0 E$ k8 |8 ^* i; W0 g% a　　“只要是我有的，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8 H' v: N+ M% X5 Z　　江暮行半阖眼帘，没出声。
# H; r( @* a0 N, J　　宴好垂头去看江暮行的神情，还没看清就被他摁在了怀里。
　　江暮行的力道极大。
　　宴好想挣扎着抬起头，忽然发现扣住他后脑勺的手掌轻微颤抖。
　　他的身子剧烈一震，呼吸都忘了。
4 z$ B3 O' H$ _- v6 E　　青春年少爱上一个人，会怦然心动，不知所措，也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笨拙地守护着那份纯粹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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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下起小雨。
　　宴好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然而他只是躺在江暮行臂弯里听了几首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两点多，江暮行爬起来检查宴好的文具跟证件，记不清是第几次检查了，统计数字除了强调他的无力，别无其他意义。
　　江暮行参加过大大小小太多次考试，从没紧张过。
6 o% H' B% J$ s　　那种感受是宴好给他的，一次比一比深刻。
  P, a( [$ n( o2 |3 u6 L　　这次的高考至关重要，紧张感却没有达到顶点。
, s0 O2 ?$ W0 \- t　　因为他们还有以后，有很长的路要走，必定伴随很多挑战，他会继续为宴好紧张下去。
　　甘之如饴。
  b) S. ?( t3 ~0 J, b0 S# a　　江暮行一夜没睡，天边翻出鱼肚白的时候，他给了怀里熟睡的少年一个早安吻，眼里布满红血丝。
　　早上江暮行送宴好去考点，两人没说什么话，只是隔着嘈杂的人群对视了一眼。
5 V4 S. T5 B5 _1 }$ b8 u* R　　我在外面等你。
0 M8 X0 q& _0 [: g. l4 }　　好。
　　八点半，宴好跟着考生们的队伍排队进考场，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转了转笔，勾出脖子里的挂绳，咬一下闪着光的银戒。
7 I$ Z5 w3 h, X, I  o- p' k2 _　　江暮行，祝我们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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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 L3 ~! s' q% f( g4 E　　8号傍晚, 宴好一考完就跟江暮行回公寓耍了。
　　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情感释放出来, 澎湃至极，凶猛至极，疯狂地抖动着叫嚣着, 里里外外完全拥有以后，食髓知味。
　　再加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精力旺盛，高考完了, 顾虑解除了，捆绑理智的绳索松了，失控到一发不可收拾。
: }. n$ u( C% n" I. D) Y4 g　　哭叫, 拥吻, 抵死缠绵。
, O2 y3 v/ _) ~' e, n3 R　　清醒着混乱，痛着用力抱紧彼此。
　　宴好第二天白天也没能出房间，晚上才穿上的衣服。
　　因为要吃散伙饭。
　　他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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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在跟老班通电话, 询问散伙饭的地点跟时间。
　　老班人还在学校处理事情, 接到这电话一脸莫名：“昨天下午我才跟你进行的最后一遍确认。”“……”
3 J7 ?- ]8 U% ?" Z　　江暮行揉额头，一天一夜，过的醉生梦死。
　　通完电话, 江暮行在沙发上找到少年。
$ O( J4 v" b9 S7 I" v　　“七点吃饭，在四季园。”
5 @. g( f9 r3 b+ K　　宴好窝在沙发里：“四季园啊，那还行，不远，走路就能过去。”
1 z4 R% K# A" e8 {5 {5 X% \: {7 F　　江暮行俯视他：“走？”
　　宴好刚要点头, 腿肚子一阵阵发软无力，腰也二重奏似的酸痛，他撇撇嘴：“走不了。”
$ F* V# {7 m7 G/ J' ~; ?3 ?　　江暮行抬脚，裤子被拽住了，他转头：“我去给你拿鞋。”
　　宴好松开手指，半死不活。
, A* U- K/ Z3 j. Y0 O0 T　　江暮行从玄关拿了鞋回来，坐在沙发上给他穿鞋：”吃完饭就回来，后面的通宵活动我们不参加。”
　　“什么活动……”
  @8 W+ K, G' e! q$ z  |　　宴好小腿拉伤的肌肉扯到了，立刻一串惨叫：“痛痛痛。”
; d* f) s1 J+ D( r6 M& `　　江暮行轻按了按。
　　宴好歪着脑袋，下巴抵在软乎乎的南瓜抱枕里：“难受。”
. Y  f: |" z5 S　　江暮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谁睡觉都不让我出来，非要我在里面？”
+ G$ F' t- E1 ^; v% B　　宴好羞耻地红了脸。
; `4 Z5 b' N* V! z  S2 p5 c5 l　　江暮行给他按了会小腿跟腰，见他还是各种不舒服，皱眉道：“不去了。”
! i7 I3 q! d) Z( d7 {, w* U　　“不行，”宴好连忙说，“不能不去。”
2 S( j" s; V3 g( @5 }8 t7 n　　他撑着江暮行的腿爬起来：“这顿饭要是不吃，我会感觉少了点什么。”
　　江暮行无奈地抱住他。
　　宴好靠在江暮行怀里：“活动有哪些？”
  h) R9 g; L% D8 `! v$ D　　江暮行给他把另一只鞋穿上：“唱K，三国杀，大冒险。”
8 i: I+ v4 D) R8 \+ S5 ?/ f　　“听着不错啊。”宴好叹气，“要是你没成我男朋友，今晚我肯定要玩疯，喝疯，然后抱着杨丛哭天喊地。”
　　江暮行低眸系上鞋带：“不借酒壮胆表白？”
　　宴好瞄他一眼：“怕是要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叫号。”
+ k+ l/ S8 a* q& t, p  k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
! D2 P$ [3 C' v# i; X/ P+ ^, Y7 K/ }" v/ s　　宴好抓着江暮行的手，捏捏他的指关节：“真长。”
　　江暮行尚未言语，就听他感叹地来一句：“感觉你都快一扣到底了。”
　　宴好没发现江暮行暗沉下去的眼眸，自顾自地咕哝着：“指甲修得也干净，没扎到我，你不知道，当时我就怕你扎到……”
. m2 _' V, d+ X. A9 G( Y' i/ Y　　后面的话淹没在了江暮行热烈的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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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几十分钟后，宴好跟江暮行磨磨蹭蹭到四季园时，门口已经来了很多人。
　　燥热难耐的傍晚，洋溢的青春气息里，混杂着一股子六神花露水的气味，抵挡了蚊子的大军，只有各个抱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一心念的小队在搞突击。
( v" r" x! f5 I8 J　　大家没有刻意分班站，每个班的依然都在一起。
8 V3 C2 F# ~; t1 F. q4 f! a　　这一团那一窝，聊解题步骤估分，聊志愿憧憬大学生活。
　　考得好，一般，还是不好，正常发挥或者发挥失常，答案都在每个人的脸上写着，眼睛能看得出来。
　　根本不需要试探或关心地询问。
+ j; x% v: H1 Q8 g　　高考已经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庆幸，谢天谢地，有人痛心疾首，恨不得剁了自己改答案的手，有人解脱了，有人开始期待，有人更加焦虑。
　　宴好占了三种情绪，欢喜，解脱，期待。
3 m) r$ p* k5 ]3 t: l5 w6 S* f　　树丛后抽烟的杨丛掐了烟丢地上，鞋底碾碾，晃悠着过来：“你俩还能来得再慢点吗？怎么不干脆等散伙了再来？”
　　宴好吃着苹果糖：“这不还没开吃？”
, B0 t! l7 I  ~1 R# T; {8 E$ ~　　杨丛突然“咦”了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风吹得宴好刘海凌乱，眉心小朱砂痣若隐若现，比以前更媚了。
8 J/ {1 t* m! V2 s　　杨丛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兄弟肯定被吃了。
* ?. y; L! D6 T& c. ?　　刚考完就搞？
3 g2 Y4 `5 c3 p& f# [& L. f, g　　他妈的江暮行，操！
" D# K7 K. u5 h/ o　　宴好发现杨丛在瞪不远处的江暮行，眉心一蹙：“你瞪谁呢？”
+ `5 J" i( l* j' N　　杨丛没好气：“瞪你男人。”
6 R3 w6 N4 y2 m- d( f1 V　　宴好想踹杨丛，腰酸腿痛不敢抬脚，就拍他胳膊：“我男人招你了？”
( i; I: `' f8 B5 H2 b4 L' M3 @2 V2 t　　杨丛咬牙：“招了。”
3 G- d& q) ^; `2 h$ J" y　　宴好“哦”了声：“忍着。”
　　“……”
　　杨丛啧啧：“朋友，您可真是重色轻友的标杆。”
　　宴好给他一颗糖：“还需要再努力。”
9 N- e( ?5 ?5 @( x& z9 c7 X　　杨丛翻了个白眼，拽过糖一边嫌塞牙缝都不够，一边撕糖纸：“考得怎么样？”
* o- @" i' R* i　　宴好的视线追随着跟几个老师站一块的江暮行：“挺好。”
　　杨丛看出来了，还是不放心地问：“好到什么程度？”
　　宴好轻挑眉毛：“坐等录取通知书的程度。”
; |9 d! g: D& i$ e3 L( K8 P　　杨丛斜眼：“这么吊？”
0 C( ]! \- l6 j4 }* k$ S( L* L　　宴好手插兜：“yes。”
. F& I+ n' w; B, s　　杨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心里头替他高兴：“那我坐等请客呗。”
　　宴好咬着糖：“你呢？”
. W3 u, |/ M5 _3 K$ S0 n　　杨丛摸摸下巴，思考着说道：“每张卷子都有写名字。”
　　宴好：“……”
% X+ h8 \- J, p  x1 V3 v　　杨丛家里早就给他安排好了路，他不想走，叛逆心强，抗议过，没成，还是得走。
$ x8 y* J& z3 N0 `( H　　无所谓了，那就走着呗。
　　操蛋的活法里总能找到点儿岁月静好。
' G4 v, v% y) c: b* m) F　　——
　　六点半左右，四季园楼底下，夕阳染红半边天。
$ J" Y# P. l4 o: [- K& B/ T' y　　各班排好队，进行点名。
　　仿佛回到了高一那年的军训，只不过穿的不是迷彩服，甚至不是校服。
1 j- w% F% p1 k3 F　　这也是最后一次点名，散伙饭前的一个伤感的环节。
　　江暮行站在（1）班前面，像过去每一次一样，低头看点名册，看一个喊一个。
　　“陈琪。”
* ~  u  ]& W/ F  H' F7 A5 X6 J　　“到。”
　　“陈笑。”
8 g6 i8 ]& E3 k# n　　“到。”
/ C9 \8 ?7 r5 [1 I　　“高飞。”
5 J8 w, |. ?/ Y) _　　“到。”
　　“何佳佳。”
　　“到。”
' }+ O9 \1 Z% I* j3 X3 m　　“……”
# f- Y# [4 v6 L　　“……”
# Q. y( e% S6 P& K　　江暮行按照排序一路往下喊：“杨丛。”
2 w8 \2 K/ h4 r5 U1 J* w　　杨丛懒洋洋：“到。”
% @0 ]0 y6 \1 v# F( b　　江暮行扫过杨丛后面的名字，停顿了几瞬，掀了下眼皮：“宴好。”
! O% j$ u8 }, T2 B. L4 a　　宴好笑容明艳，眼里有光：“到。”
　　江暮行跟他对视一秒，继续点名，一路点完，他向老班汇报：“应到六十四人，实到……”
　　“等等！”
　　蹲在地上的杨丛突然跳起来，举起手机将屏幕对着江暮行跟老班：“夏美女在这儿呢。”
4 D' G4 x. C+ x' t　　视频里是在医院，夏水躺在病床上，头发剪得更短了，气色还可以，她看着镜头，一如既往的笑眯眯：“到！”
　　（1）班寂静，其他班纷纷侧目。
4 @8 J. k- N8 a) z　　江暮行重新打开点名册，在夏水的名字旁边打勾：“（1）班应到六十四人，实到六十四人，全齐。”
　　——
　　夏水的出现，以及那一声开朗响亮的“到”，把这一晚的氛围推上更悲伤的境地。
8 f, n, @  L; H9 Q2 L5 ^　　确切来说，是感伤又快乐。
　　因为散伙饭不仅仅是告别过去，感谢三年同学之缘，还要收拾好心情去重新出发，去迎接未来，做更好的自己。
& s  H5 r3 ^8 ^# ?- i+ a　　这是一中每一届都会有的流程，又名谢师宴。
　　也是大型表白现场，和好现场。
　　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突然一下子就过去了。
　　追了很久追不到的，努力想忘记都忘不掉的，做错了事却拉不下脸说一声对不起的……
- E5 g! Q' ]5 i* @7 v1 E$ n　　那些年少时懵懵懂懂的恩怨情仇，都在一杯酒里稀释，消散。
( ]; T0 d2 d, K  ]! Z/ c　　他们已毕业，即将渐行渐远。
6 c& @; X' H2 K4 {6 `4 u2 a　　能不能再相聚，那真要看缘分深不深。
. s0 W7 l- e/ V( d; r　　——
2 H3 G# ?5 t/ _7 s- w6 \0 J　　整个四季园都被一中包场了，上下都是闹哄哄的声音。
9 @% j. O2 I+ i$ k% D　　宴好江暮行他们在三楼最左边的包间，两桌，一桌十二个座位，等于是二十四个人一块儿，加上不时过来敬酒的同班的隔壁班的，就没消停过。
　　江暮行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揉了揉宴好的腰：“看看就能饱？”
　　“不能。”宴好小幅度挪挪屁股，浑身酸软：“可是我不知道吃什么，辣的又不能吃。”
' M/ n* n4 [4 S7 N+ N9 n* u　　江暮行扫一圈桌上的菜：“豆腐羹要不要？”
3 z3 `' d7 Y) f* G  G5 T　　宴好犹豫了一小会：“要点儿吧。”
! n+ F3 S& ^' e* K  y　　江暮行把豆腐羹转到面前，欲要端起宴好的碗，被他叫住：“我自己来。”
　　宴好又改变主意：“算了，你来吧，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给我弄点菜不算什么。”
　　江暮行给宴好弄豆腐羹的时候，好几道视线投了过来。
　　宴好剥小橘子吃，他即便是作为江暮行最好的朋友，也被女生们羡慕。
　　上辈子他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遇见江暮行，得到他的忠诚与爱，以一个同性的身份。
0 d! X- V# Z9 U( d0 d/ Q　　江暮行是从大腕底下抄的豆腐羹，很烫，他特地放在一边，准备放凉了再给宴好。
　　哪晓得宴好手特别快，想也不想就挖了一勺子送进嘴里。
　　然后就烫得跺脚。
　　江暮行下意识拿起纸巾，打算让宴好吐
. T' s9 ^1 s+ J% i) H　　上面。
　　杨丛见状，眼皮猛跳，他快速抓了纸巾，一把兜住宴好的嘴。
0 E/ l% V& ~  t6 \6 J* W# U　　宴好把豆腐羹吐了出来，舌头跟嘴巴都得救了。
　　“傻逼啊你。”
　　杨丛满脸嫌弃地把纸团丢垃圾篓里：“三岁小朋友都知道吹吹再吃，你白长这么大。”
1 Q1 I/ k$ T- p4 M% X8 j　　宴好喝口啤酒缓一缓：“滚蛋。”
　　杨丛抱着胳膊，一副恶心巴拉的做作样子：“在场的兄弟姐妹们，都看到了吧？论没良心，咱们班宴同学当数第一。”
　　桌上响起哄笑。
2 i9 `4 v2 u$ `; |　　“我去，杨丛，宴好，你俩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 `! T: f8 \5 l6 J　　“好个毛线。”
$ D% y# W) \$ X+ o0 z/ g　　“毛线没这么个好法，就跟照顾对象似的。”
　　杨丛“噗”地喷出一口酒，幸亏及时扭开头，这才没让一桌子菜遭殃。
　　“你麻痹啊，会不会说话？”
　　那男生脸僵了僵：“就一玩笑。”
　　杨丛脾气火爆：“狗屁的玩笑，老子差点给你他妈整萎了。”
; H9 q; H5 I* u+ ?; J9 e　　其他人试图打圆场。
' f) B% @7 l1 W* l' M* }　　杨丛拍拍桌子：“都别比比了，喝酒喝酒！”
　　他着就径自往肚子里灌了几口酒，妈的，老子快被江暮行的醋味熏吐了。
7 O5 V) j% \) u% X  [4 q6 p　　刚才那事，要是杨丛反应不够快，没能抢在江暮行前面，让他那样做了，得完。
% F, V- z0 r0 @! ~2 _& V+ J　　发小之间可以做很多亲近的事，不会让人浮想联翩，也不会带上暧昧的感觉，顶多就是个别嘴贱的耍耍嘴皮子找存在感。
　　男生的好朋友关系就不一样了。
, F% M; f$ D$ i' i0 Z7 p7 s　　哪怕前面挂上“最好”两个字，做出那一类行为，依然怪怪的。
　　尤其是一举一动都被放大的江某神。
　　——
　　宴好去洗手间，满身醋味的家属跟在他后面进来。
4 i; z  O! y8 k2 X& O/ w6 r  H+ G　　两人还没说上话，杨丛的短信就发过来了，一连好几条。
　　-好哥，让你男人悠着点。
　　-该训就训。
　　-还有，你让他把离家出走的理智跟自制力叫回家。
8 i5 p1 f' d. M9 i. ?　　宴好抽着嘴回杨丛“谢了”两字，收回手机望着江暮行，张嘴道：“你看看我舌头有没有起泡。”
9 n2 \/ |5 f" V7 ^　　江暮行捏住他的脸，把他捞到眼皮底下，垂眸看了眼：“红了，没泡。”
, e9 V$ F: h6 g! ^! \9 o　　宴好小声撒娇：“好疼。”
　　江暮行摸他的脸。
9 @) [! b  m; s4 q& x& E7 L6 J　　宴好往他粗砺的掌心里蹭蹭：“杨丛是好意，多亏了他圆场。”
3 T3 n' k# s' O4 d　　江暮行：“嗯。”
　　宴好：“那你还吃醋？”
: K. ^9 S# L# @　　“吃。”江暮行说，“两件事不影响。”
+ D2 V. u* t; O' b& X5 y　　宴好：“……”
& A& j! l. c- P4 S) M　　江暮行吻吻宴好的眉心，眼睛，鼻尖，压上他柔软的唇。
　　宴好不自觉地迎合。
" B1 G) }- L* a' J" {1 V9 h% v' H' R! L　　没过多久，外头响起脚步声。
　　宴好紧张得咬到了江暮行，嘴里泛起腥甜。
6 T7 s+ Q2 b( t) L0 G. A　　“你没事吧？”
　　江暮行的喉结滑动：“有事。”
$ g2 }6 N0 \% z, q0 X　　宴好刚想检查他的舌尖，就被他推进了隔间里，门一关，落锁。
- K1 r. u, D  |. W' \, o% S" V7 o1 Z  h　　小江爆了，需要安抚。
　　——
* @0 \# x6 |6 P( \- C8 M% |: G9 u  x2 b. M　　宴好跟江暮行回包间的时候，出去敬酒的宋然已经回来了，正在隔壁桌闲聊。
+ X$ q& H% N9 X- e　　杨丛吊儿郎当地捏着半杯酒站起来，对江暮行抬抬下巴：“班长，我敬你一杯。”
　　江暮行没反应。
　　隔壁桌的宋然对杨丛使眼色。
　　宴好踢杨丛的脚。
$ e  j0 y+ c2 ]& G0 ^2 q6 f　　杨丛喝了不少酒，口气比平时还要张杨不羁，似笑非笑：“怎么，班长，不给个面子？”
　　“对了，喝酒要说点什么是吧，我送你两句。”
4 X# y+ E1 L4 {6 o1 t　　杨丛一手撑着桌面，一手高举酒杯：“卧槽，说点什么好呢，我想想……”
　　“那就，希望班长珍惜所拥有的，别辜负……嗝……”
0 ?8 E( @1 H* N5 ~, e　　杨丛打了个酒嗝：“就这么多，班长，走起？”
　　大家都面面相觑，杨丛喝糊涂了吧，没事敬江暮行酒干嘛？
9 c, f* m7 @5 B3 S: D& T　　江暮行和他不对盘，不可能接这酒。
6 b; K" I' ~) ~　　杨丛要下不来台了。
8 a0 b* e/ O% q) B, L( d3 M3 L　　谁知江暮行竟然站起身，和杨丛碰了杯子，还回应了一句奇怪的话：“多谢关照。”
$ X( l, S8 m% j9 h( w, h1 \　　杨丛一饮而尽，杯子倒扣，冲江暮行挑衅地咧咧嘴。
　　江暮行干了。
& j: @0 C7 z! c0 d1 [* N- k　　——
% J' z( M/ e: ^( N% C/ s　　散伙饭吃到后半场，吐的，哭的，唱歌的，拥抱的，笑的，闹的 ……接连不断。
. T1 v; t" {! G% A1 p& W　　副班长趁着这种气氛找江暮行说话，去年她被明确拒绝了，后来更是闹不愉快，但她依旧没舍得放下手里的位子。
8 H0 ?; }" b8 n1 N1 ^　　现在毕业了，职位没了，仅有的可以单独交流的机会也失去了。
　　酒能给人勇气，副班长问得很直白：“江暮行，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包间里发出起哄声，敲碗的，吹口哨的，一波赶一波，打节奏一般。
　　宴好喝着碗里的菌菇汤，淡定得很。
1 J, M& w+ P5 W& }  l　　杨丛和宋然看戏。
# F& M3 p$ A- h; b2 }& W/ I" a& S　　副班长站在江暮行椅边，追问：“有吗？”
9 E: u- w( P& z5 B  ]　　江暮行口中蹦出二字：“有主。”
' C, I4 u, [: j* g  W　　副班长一怔，红了眼，哽道：“那祝福你。”
　　包间里掀起无声的震惊与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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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九点的时候，宴好腰疼得实在是坐不住了，江暮行带他回去。
　　楼下大厅里冷不丁地炸起撕心裂肺一声喊：“江暮行！”
" F6 h* P9 A, @3 E; ]! D+ W  O# q3 W4 s　　本人没反应，男朋友惊得差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
7 }# D+ p4 ?8 r$ }8 D/ m　　江暮行拽着他胳膊：“你慢点。”
　　“我很慢了。”宴好虚惊一场，“这不是我慢不慢的问题，是那妹子……”
' x" K, n+ ?$ u* V　　话没说完，楼下又是一阵叫喊：“江暮行！江暮行！”
　　一声比一声听着让人心酸。
　　那个女生喝多了，躺在大厅的沙发上闹，几个室友陪在身边，她们看到江暮行下来，都很尴尬。
　　发酒疯的什么也不知道，还在一遍遍地喊着暗恋的人，哭得脸上都是泪水。
7 C1 E6 n' B# D' c3 H* v0 k8 \　　不知道清醒之后会怎么想，也许会觉得丢人丢到家了，发誓再也不喝酒，也许认为那是一场发泄。
　　从今往后就放下了。
　　出了四季园，宴好扭头瞪江暮行，走两步又瞪过去。
　　江暮行揶揄：“眼睛不酸？”
  V: [5 {, n: C　　宴好的脸色不好，不跟江暮行说笑，他在牛逼的学习能力，挑不出瑕疵的脸，模特身材，成熟稳重的性格这几项里面挑了个好改变的。
" x* o/ Y, A# O- ]1 f+ b　　“你上大学不要锻炼了，吃胖点。”
　　江暮行：“……”
8 q% Z+ Q6 m+ q　　宴好是命令的口吻：“腹肌要长成一块。”
- R. {7 Y! A2 I: q  c7 e, Q# j7 H　　江暮行挠眉：“那你舔什么？”
8 o2 ^/ K! q1 i: [, f" U$ c　　宴好噎住。
　　江暮行揉额角，气息里的酒气很浓：“先回家，乖。”
2 O3 |# {0 M1 \, b3 ~3 ~" Y　　宴好身上的小毛刺瞬间就服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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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r" l) d: v- A; q1 S( W+ b　　一回公寓，江暮行就坐着不动。
! _; W4 ^+ h0 I/ B4 v0 K# t1 k+ L　　宴好起先没发觉异常，他翻着学校发的纪念品。
* ^: ?" g5 B9 u0 r　　“听说去年是几张明信片，今年竟然还有个小模型。”
　　宴好把小模型拿给江暮行看：“这是科技楼吧，还挺……”
" {0 v0 B! r. l4 P* f　　声音一停，他凑近些：“江暮行？”
0 Y( O7 h; j2 @1 M3 z　　江暮行一动不动。
　　宴好拎着小模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醉了？”
　　江暮行依旧没动，也没说话。
　　宴好哈哈哈大笑：“江暮行，你醉了！”
　　“你酒量连我一半都没有，小十杯冰啤加一点白的就喝醉了，我要赶紧留个纪念，赶紧留。”
　　宴好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兴奋的忙活一通，他上网搜喝醉了怎么办。
　　“你等着，我去给你泡蜂蜜水。”
　　宴好在厨房洗杯子倒水，听到江暮行喊他，一开始以为听错，两遍后才确定不是幻觉。
; x; `- Y  o; K  A$ J　　“这儿呢。”
　　宴好急匆匆端着蜂蜜水回客厅，等着男朋友的酒后吐真言。
　　机不可遇，机不可失。
: }3 i2 x# |# S- M  s8 u　　江暮行宽厚的腰背弯出一个放松的弧度，眼眶被酒精烧红，眼睛看的是虚空。
　　宴好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在这儿。”
: r; u7 M/ O0 E6 Y$ A9 U9 V0 B　　江暮行缓缓低下头，炙热的呼吸喷在宴好脸上，似是确定一般盯了他半响：“宴好，你要乖。”
/ B$ ]* ?/ k% H( I; ]　　宴好被他可爱的样子弄得口干舌燥，在他指尖上轻咬两下：“好，我乖。”
　　江暮行的嗓音混浊沙哑：“你要听话。”
　　宴好：“……”
　　乖跟听话，有实质性的区别？
　　江暮行迟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眉头皱了起来，薄唇也紧抿着，面色很差。
" q2 y" ~8 s" B　　宴好回过神来，连忙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好好好，我听话。”
8 W  ~$ `" [3 ?/ z　　江暮行不出声了。
7 A4 E7 z( ]% R. i/ G# g! T　　宴好半个身子趴在江暮行腿上，仰望着他，虔诚而迷恋。
　　江暮行偏过头看向别的地方，像是在清扫混乱的大脑，片刻后，他又把头偏回来，目光在宴好脸上焦距：“你要一直……”
2 ^. N9 m$ |- O9 N# Y　　宴好秒答：“一直喜欢你。”
* t0 |9 m2 C/ u3 R. A　　江暮行的眼眸微微一睁。
; k# G2 k7 S) F" a+ z: l　　宴好笑起来，声音很轻：“宴好说，他会一直喜欢江暮行。”


第86章
! `( J& ?7 V- z+ N% |5 s　　江暮行怔怔地看着宴好, 模样有点呆傻。
　　“喝醉了多可爱啊。”
" H" w4 I4 c( h9 ]  u　　宴好叹气着直起身, 一把抱住江暮行：“得让你多多喝酒。”
　　“啊不行，那样伤身体。”
9 r1 H% y, z/ a' c, [! [+ f　　宴好模狗狗一样模了模江暮行的头发：“你以后要少喝酒，尽量不要抽烟, 如果是工作需要，也必须克制。”
- O, J* G/ i1 a! w' c# ~1 a　　江暮行的额头抵着他细软的腰。
　　宴好后仰一些, 垂下眼睛看他：“听到没有？”
; c+ K* {3 u* T) z" K; K　　江暮行的眼帘阖在一起。
　　“别睡啊，”宴好晃晃他的肩膀, “等会睡，澡还没洗呢。”
　　江暮行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
　　“哥哥诶，你就算不洗澡, 也不能在这睡, 我没办法把你搬到房间里去，你比我高一大截，我搞不了。”
　　宴好见江暮行一点反应都不给, 就想把他推开点, 没推动，再推一下，被勒得更紧了。
　　“……”
　　喝醉了不但可爱, 还黏人。
　　宴好心都要化了，一杯蜂蜜水喂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哄着喝下去的。
8 r# c3 ]! b; \5 s# Q0 e　　——
　　蜂蜜水没什么作用。
' I# _6 {6 O1 R% O　　好在江暮行喝醉了很乖，不闹不哭不叫，更不砸东西发酒疯, 只是坐着不动，喊宴好，看宴好。
　　似乎他的意识遭到了酒精风暴，只有一个宴好是清晰的，完好的。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下唇，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放过，他咳两声清清嗓子：“我想问你几件事。”
　　江暮行没有反应。
　　宴好凑近些，在他有点浅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狡猾又期待：“你喜欢我哪儿？”
　　江暮行还是没反应。
1 g6 N) j( k  ~4 w; D　　“我是想问你，”
) ~" }: b) \9 q/ Q" W　　宴好改成第三人称，小心思藏不住地跳动着：“你喜欢宴好哪儿？”
　　江暮行密长的睫毛缓慢眨了一下：“好。”
　　宴好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从来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字比甜言蜜语都要让人感动，他红着脸，很小声地问：“哪里好了？”
　　江暮行的唇角牵了牵，噙着一抹笑：“都好。”
　　宴好看呆了：“那……那你有生过他的气吗？”
　　江暮行锋利深邃的眉眼间笼上一层困惑。
5 O( A# F2 f) M/ D1 b　　宴好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暮行：“就是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失望的事情？”
　　江暮行一刻不迟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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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b8 r  S# h' @8 P/ }　　宴好差点没叫出声，他屏住呼吸：“什么事？”
　　江暮行的眼眸垂下来，沉默了很久，嘶哑着开口：“他不记得我了。”
& d: a; a5 h  |　　宴好看见了他脸上的失落，脑子里在轰隆一声响后，一片空白。
　　江暮行倏然喊了声：“宴好？”
! l2 B: S' u4 V8 e6 a$ h　　宴好忙道：“我在。”
　　江暮行抿直薄唇，眉骨耸着，样子有几分委屈：“我难受。”
. G! k" R/ \2 z; ~/ p( T　　宴好一边自我唾弃地骂自己这时候还想拍照留念，一边迅速把江暮行扶起来：“是不是要吐了？我带你去卫生间。”
　　江暮行进去就吐了。
　　宴好拍拍他不断起伏的后背，被他推开。
& Y. {5 Q6 b2 I! @　　“不要看。”江暮行说。
3 u' e6 P/ ^5 H% ~　　宴好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家伙喝醉了还记得这茬，吐的时候不想他看到。
3 N/ O( v5 g0 n* }8 F4 L　　“这么要面子。”
! |9 f6 }1 J/ W. H- @  _* C0 g　　“我又不嫌弃你。”
/ k- R. A$ I/ G1 F1 }6 S- v　　宴好嘀嘀咕咕了两句，拿漱口杯接水给他漱口。
　　江暮行吐完了，宴好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了一会，他的意识好像清醒了点，说要洗澡。
　　宴好问他行不行。
1 [8 l" K! ^" H3 L　　江暮行点头，除了额前发丝微乱，眼底还是烧红的，其他正常，他的脚步看起来还挺稳的，只是走进浴室忘了开花洒，就那么抱着干净的衣服站着。
　　不放心跟进来的宴好：“……”
　　“不行就不行，逞什么强。”宴好把他的干净衣服放架子上面，打开花洒水温，“你男朋友还能不给你洗澡？”
　　身后没动静。
8 B: y4 R0 P) S　　宴好往后看看，见江暮行还站着，眼睛看地砖，疑似在发愣。
. E  S) B* k) Q" B; l- Z　　他正要说话，就被一股力道推到了墙上，精实火热的胸膛压上来，后颈被叼住，又疼又麻。
　　“嘶……先把花洒关掉……唔……”
　　——
　　宴好最后是被江暮行抱出去的。
6 {2 Q9 \6 Q+ u% \! S! \+ G+ P+ m　　当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夜深人静。
　　一个澡洗了将近三小时，断断续续洗的，精疲力竭。
7 }6 S" r8 B( c& m, D　　宴好沾到枕头就不行了，浑身就像是被大板车来回碾过似的，骨头都在颤巍巍地摇晃着，快要散架。
　　旁边的江暮行喝多了，又舒爽畅快了一把，很快就睡了。
& _1 f  K$ k8 Z4 @% {　　空调的温度很适中，窗帘拉得很严实，月光被阻挡在外，只有很微弱的光晕渗了进来。
/ F, x  Z" v; x, `　　房里朦朦胧胧的。
　　宴好感慨起来，这套公寓他住了三年，承载了他的整个懵懂青春，见证他的暗恋修成正果，感情从单行线变成双行线。
# w! Y) O3 O6 e% v+ }7 B　　这里的一切充满了他跟江暮行生活过的痕迹。
5 \; _, ?8 Y! S1 l3 q　　住久了，宴好不想搬，但是不搬不行，他要跟江暮行去A市，搬进新家，制造新的痕迹，开始新的生活。
　　所有都会更好。
1 G4 D) h& s' }6 a　　宴好转身面向江暮行，有一下没一下地模着他的喉结。
　　大学要比高中充裕自由，恋爱要好好谈，专业也要好好搞。
　　江暮行肯定是会打工的，桂姨那笔钱只能给他腾出一段喘息的时间，还掉一部分债而已。
3 Q6 {7 H& Z/ E/ C8 W6 K　　不过……
5 h) ^! i1 |. ?, n/ P0 ]% r　　宴好撇撇嘴，江暮行至今没怎么跟他谈过那一方面的计划，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
: {3 c+ O* y9 ^  U. z( Z　　要是可以，他也找兼职，陪着江暮行。
. _& r0 {& Z) s* b* E3 U　　就想黏着。
　　宴好的身体半死不活，思维却非常活跃，他胡思乱想着，在江暮行的怀里翻了又翻，过了会咕哝：“江暮行，我睡不着。”
, i5 Z* P. E& X0 u  S- F+ {* B+ T4 F　　声音不大，软绵绵的，撒娇了。
　　江暮行闭着眼，呼吸均匀，手却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肩背。
% R/ \- D$ m7 o. N5 C　　宴好愣了愣，把脸埋进了江暮行怀里。
　　——
　　江暮行第二天醒来，头疼得面色发青，眼底有血丝，醉酒后的状态全显现出来了。
* L$ F0 E6 ?- x) i0 @* B- {　　宴好窝在空调被里看他换衣服：“你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吗？”
3 X& s7 W5 {  r. Q1 K　　江暮行解着睡衣扣子，没理。
% }' j- j# J7 f- \　　宴好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你哭了。”
　　江暮行依旧没理。
　　“不信？”
# S; ]8 @0 W9 n- M　　宴好又叹：“你不能一觉醒来忘了，就当作没发生过吧？昨晚你哭惨了。”
* ^5 I5 J# w7 o　　江暮行脱下睡衣，把白T恤套身上。
　　宴好的视线黏在他整理T恤，时而伸展，时而收紧的臂肌上面。
　　很有爆发力，而且蓄满力量，能抱着他耍很长时间。
" u5 H' v9 v; P: t" ]+ t# v　　宴好咽了咽口水，用炙热的视线舔他：“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 y$ ~! m1 G/ ?7 s; p1 b　　江暮行换上休闲裤：“哭惨了。”
) A7 n" x+ Q+ G7 }1 M1 G0 t　　“哦对……对对，你哭惨了。”宴好觉得他扣上裤子的动作性感得要命，看得浑身燥热，脑子晕乎，“你哭着抱住我，叫我不要离开你。”
* S( g" I, g+ Y4 U5 L　　江暮行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就这些？”
　　“当然不止。”
9 S3 c$ H" m3 x4 R3 i$ a/ X+ V　　宴好看他线条分明利落的侧脸，煞有其事道：“你说你爱我，我的缺点优点全部都爱，还说没有我就不行，活不下去。”
　　江暮行的薄唇动了动：“指路灯。”
' }; M  ]! |  A" S" @0 g　　宴好没听清：“什么？”
- c4 @+ C4 W5 s, L2 H2 S3 h( u　　江暮行将睡衣叠好了放床上：“起来刷牙洗脸。”
+ Q$ j! a; J* u8 e; j; z　　宴好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对着他张开：“你抱我。”
" s5 C. ?% B/ H6 R# s' q3 T% Y　　江暮行弯腰，手臂穿过他的身侧，抱小孩一样把他抱出了被窝。
　　宴好用嘴蹭他下巴上的浅浅胡渣：“今天我给你刮胡子？”
　　江暮行的呼吸略重：“算了。”
　　宴好对他的态度不满意：“算了是什么意思？”
　　江暮行进卫生间：“不想下巴破皮的意思。”
　　宴好：“……”
　　——
) r3 G) O: c( U; h' J/ {　　没高考前，宴好每天都是复习复习复习，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一天再多二十四小时就好了。
- i$ ~& o# D  D$ i( N　　高考完以后，他感觉一天的时间变得很漫长，漫长得让他时不时看手机，看天色，会生出一种“怎么天还没黑”的感觉。
　　江暮行将书一本本理好放纸箱子里面，放满一箱就用胶带封上。
　　宴好背靠软垫，腿上放着一碗葡萄，边吃边念叨：“考完了，题不做了，公式也不用背了，好无聊啊。”
　　江暮行指指旁边的一大摊卷子：“无聊就把这些整理一下。”
) u: m" R) ~) q' M5 I　　“别，我不干。”宴好把头摇成拨浪鼓，“我随便说说，你不用管我。”
* j$ M3 ?, i8 K6 D　　江暮行睨他一眼：“不都是你写的卷子。”
　　“就因为这样，我才受不了，我有心理阴影。”宴好往沙发里窝了窝，“别说卷子了，就是资料书，中性笔什么的，考完我碰都不想碰。”
7 j4 [8 u0 n& A/ @! P$ `　　江暮行划胶带的动作微滞，他把小刀丢书上，沉默了片刻：“我不选A大，选国内任何一所学校，你都会轻松很多。”
7 {4 [7 T) j3 F3 B! l& [　　宴好立马纠正：“A大是我选的好吧。”
7 A! N" P7 N$ {7 X+ p7 H2 \　　他抱着小碗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江暮行身边：“我喜欢，你才选的不是？”
5 ~3 U2 l: H! |1 q$ c1 X' `7 S4 |　　江暮行皱皱眉头：“坐上去。”
& R0 F' v' ?0 c& {3 t　　“我都下来了。”
* Z7 E. v5 a, D7 G+ y　　宴好不配合，他拿一个葡萄送到江暮行嘴边。
　　江暮行侧低头看他。
/ s+ y0 M8 Y' e3 J/ O: B8 ^　　宴好仰起脸笑：“要我嘴对嘴的喂你吃？”
  u7 R; y- S/ U% ]8 Y6 P, R# U4 @　　江暮行淡淡道：“不用了。”
　　挺不为所动的姿态，只是耳根有一点红，头还不动声色地往宴好面前低了几分。
　　“哦，那行吧，我自己吃。”
8 [# k& o0 L+ {# A/ a8 o9 x8 N. k- {　　宴好装作没看见，他刚把葡萄放进嘴里，就被江暮行捏住了脸。
　　葡萄在深吻中被卷走了。
0 x+ l. [6 m0 Y- G　　——
　　宴好上QQ，进群看看，发现最近一条信息还是昨晚的。
　　杨丛跟宋然八成是跟大家一块玩通宵了，这个点还没恢复元气。
% R8 a0 L4 k  e$ i5 H# {( m2 h2 i　　夏水也不在线。
　　宴好无所事事地退出来，刷了会新闻八卦，还是无聊，他打开电视搜台：“我感觉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考上A大了。”
5 v- Z1 r3 y% S8 X" J' A, {( [% S　　江暮行未曾给反应，他就自己改口：“不对，是做你男朋友。”
　　宴好往江暮行身上一靠，不依不饶：“你说是不是？”
　　江暮行将一个纸箱子推到一边，捞一个空的过来：“是。”
　　宴好惬意地看起电影。
& y/ ?* N/ o+ u, |; C8 e' Z! P　　今年上映的悬疑血腥恐怖片，配乐一惊一乍，镜头会突然拉近，演员的脸被放大，眼睛像是在瞪着电视机前的人。
　　宴好一口一个葡萄，看得正起劲，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换个台。”
　　“干嘛让我换台？”
　　宴好有一个古怪的猜想，他试探地扭头问江暮行：“你怕？”
/ q# l$ Q  _: u% Q; e% Y$ j1 g　　江暮行面无表情。
　　宴好把脸凑到他眼皮底下，近距离看他：“真的怕啊？”
( z6 ]. O4 c3 \& Q# _4 d9 V　　江暮行抿着唇，一言不发。
　　宴好挠挠鼻尖，昨晚看到男朋友喝醉了的一面，今天知道他怕看这种片子，胆小。
$ M  O9 a* J" _6 G　　一下子就解了之前不了解的两件事。
　　这是什么发展？老天爷发糖了。
　　宴好换台看别的，嘀咕了句：“说起来，我喜欢的，你好像都不喜欢。”
　　“江暮行，你说我俩能走到一块儿，说明什么？”
　　宴好自问自答，露出颇有感触的表情：“说明是命中注定。”
9 L5 C1 |# M. y- k- ]　　江暮行忙着收拾地上的卷子。
　　宴好踢踢他的腿：“男朋友，吱个声。”
　　江暮行吱了：“对。”
! u, r1 d4 ?* A+ d, I　　宴好翘起嘴角：“拿什么，空笔芯一根都不扔啊，收一收装箱子里。”
: I5 }  F& ^% h6 @　　江暮行的面部一黑：“留着升值？”
　　“非也，这叫情怀，而且，”宴好笑着说，“将来等我们老了，没事可以数着玩，预防老年痴呆。”
　　江暮行：“……”
　　——
　　天边色彩最丰富的时候，宴好接到他爸的电话，想问干嘛，被抢先了一步。
7 X+ L7 P' J, @6 b& d8 N6 K4 _　　宴好抱着靠枕躺在沙发上：“我在看电影。”
　　宴明城说道：“这么闲？”
: P, g! M5 [, E$ g　　宴好脑袋枕在胳膊上面，歪着头看背对着自己清理文具的江暮行：“我都考完了，能不闲么？”
6 D1 T/ H6 f; f3 q) o+ C; s/ E  v3 V  q　　宴明城问：“江暮行人呢？”
　　宴好昨晚没怎么睡，又加上耍多了，困得很，他精神萎靡地打了个哈欠：“在帮我理东西。”
" |& z  G6 H& R9 J$ {3 P　　“高中三年的书啊笔记啊什么的，有很多，他都帮我弄了。”
# }+ k+ k9 P& x8 u! I9 K1 z& c1 n* O　　另一头的宴明城没了声音，似乎是想说什么，有顾虑。
" F3 F; C. }4 c6 @- C　　宴好的心里冒出一个猜测，来了点精神：“爸，你是不是想问我考得怎么样？”
　　宴明城冷哼道：“你考得好不好，关你爸我什么事。”
4 ~( s3 l* t" ^2 r' Q　　宴好慢悠悠：“真不问？”
4 a' d; B5 u$ Z3 k5 P　　电话里静默几秒，传来金属打火机扣动的清脆声响，宴明城的话声夹在里面：“你舅想知道你高考的情况，他托我问问你。”
, {! w; k  ^  A1 {+ R% h　　宴好惊讶地拉长了声音：“噢，是我舅托你问的啊。”
% n$ R( p* J: p& _- ?; `+ h9 T. _　　下一刻，他摆出一副十分迷惑的语气：“那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宴明城差点被一口烟呛到，儿子这皮样，哪里有半分等成绩的焦躁不安，他捏捏鼻梁，吐出一口气：“我看也不需要问了。”
+ z) ~, J: W- o　　“问呐。”宴好说，“高考这么大的事，做家长的不能不问。”
　　宴明城的面色漆黑：“开个视频。”
. C3 E, j$ ?. e6 k! R8 |3 w5 U　　宴好抓脑门：“行。”
( `. q0 Z" k7 M. F4 e$ ]　　说完他准备去房间开电脑，忽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都是印子。
% p( @8 ]  h& \　　关键他还没有高领的衣服，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穿，觉得脖子勒得慌，呼吸不舒服，所以一件没得。
　　江暮行也没。
6 F) Q+ b# ~% n. k5 u) X. V　　宴好想遮脖子，除非用围巾。
　　大夏天的戴围巾，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7 E0 i. v. C0 T　　宴好坐回沙发上面：“那个，爸，视频还是不开了吧。”
" b. y' ^# T9 A  T2 C4 Z4 U- M( M# K* Q　　宴明城突兀道：“你把电话给江暮行。”
/ D6 E! o6 S0 a3 h3 z　　宴好的脸色微变，不会吧，他爸这就发现了？能这么神？他暴露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暴露吧？
: B4 F0 Q: ^  [1 D4 g  @, E) U　　宴好慌了，他抓抓脸，挠挠耳朵：“不是，爸，现在有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了吗？”
　　宴明城的态度严厉冷硬，不容拒绝：“我数到三，他不接电话，我就直接打他手机。”
　　——
5 |7 F; v  b4 L　　宴好不但被他亲爸切断了后路，还被明晃晃地威胁了，他只好把手机给江暮行。
　　“我爸要跟你说话。”
　　江暮行停下手里的事情，接过手机起身去阳台接听，宴好要跟着，被他一个眼神阻止了。
　　宴好忐忑地观察江暮行，见他一挂电话就立马问：“怎么样？我爸说什么了？”
- B1 t: J& U. s- W7 Q　　江暮行把手机给他：“没说什么。”
　　宴好不信，他爸在电话里的语气跟反应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反常，不可能这么简单了事，他偷瞄江暮行，支支吾吾。
) y* |: H! D+ b( }　　“我爸是不是……嗯……发现我们那个……就是……”
9 Q, y2 ~0 l  E) i  L- J　　江暮行没等宴好说完就出声：“嗯。”
- B( P0 c9 C. y, |0 A9 n　　宴好闻言，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我操，我爸也太……”
　　江暮行一个眼神扫过去。
　　宴好后知后觉自己说了脏话，顿时垂下脑袋。
/ P$ D7 ?8 W( Q3 W4 }( o. g　　末了忍不住弱弱来一句：“我就只是语气词，你是动词。”
　　这话说了，他还不忘补充一个总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 n& H8 E$ L& `  F) o- B" d　　江暮行：“……”
　　宴好把手放到江暮行腿上：“我爸知道了，说什么了吗？训你了？”
　　江暮行只道：“应该的。”
$ ?$ Z: D) R$ m' v7 S2 h　　宴好呆了一瞬，垂着眼睛在他腿上弹钢琴。
　　“那我爸怎么不跟我说，非要单独找你训话，明明我也是成年人，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江暮行把他高中买的那些漫画书搬到他面前，屈指点两下：“成年人，负责吧。”
　　“……”
　　宴好撑着江暮行的肩膀，慢慢吞吞站起来：“哎呀，要到烧晚饭的点了，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 m3 l9 l+ o7 m# r# N: `　　江暮行撩起眼皮：“你做？”
　　宴好抽抽嘴，淡定道：“你敢吃，我就敢做。”
& R9 f* u' e% [$ A' s　　江暮行冷静果断：“当我没说。”

% p- J; k' z3 F" B
. H: a4 T# R6 n. |! `9 g第87章
( e$ {5 R9 W: H2 b$ a+ y　　宴好的厨艺只能称得上是勇气可嘉, 他炒过青菜, 在张阿姨的指导下完成的。
; c5 J7 @- M* i! m. d　　那是唯一的一件可圈可点的成品，后来也尝试过别的，通通失败。
1 V# C9 f( E) ~' A1 m) Q; N1 p1 Z　　第一次是厨艺的巅峰。
7 R* F' A7 _, p& G' U　　现在张阿姨已经辞掉了, 厨房成了江暮行的地盘，宴好有那个心搭把手, 成效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 \2 p& j9 ^: C7 c& s　　扫地拖地之类的家务活他学起来还行，做饭真的一点都不ok。
* ^2 ~1 f4 C  v1 z　　——
5 H0 Y9 I* W) H+ S9 q　　晚饭是三菜一汤, 以及几个在饭锅上蒸过的小圆土豆。
　　宴好挑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在旁边的汤汁里涮涮，张口吃掉, 江暮行不吃辣, 他的口味也跟着改变了。
　　况且以后肯定是要天天弄的，还是清淡点好。
　　宴好直勾勾地看着江暮行，不说话, 就看, 眼神炽热。
　　江暮行轻皱眉：“吃饭。”
　　“我吃着呢。”宴好咬着筷子头，“以后是要天天弄的吧？”
　　江暮行在给他夹西兰花：“弄什么？”
7 {: n, J9 J* R! l, X1 T$ [　　宴好眨眼：“我啊。”
: Z& c( p% E* c9 y& `) K5 i- |+ \$ ?　　江暮行的手臂一晃，刚夹起来的西兰花掉进了盘子里。
　　宴好抓抓扎起来的小揪, 伸出舌尖抵了一下筷子头：“江暮行，我问你个事啊。”
　　江暮行重新夹了西兰花放他碗里：“嗯？”
　　宴好单手托腮：“你喜欢弄我不？”
" U$ o6 l1 H1 z9 v% o: e8 L2 Q　　江暮行低声咳嗽。
: A# J4 z4 D2 {( W. c0 J　　宴好凑到他耳边说：“我喜欢你弄我。”
　　江暮行把筷子重重往碗上一扣，气息沉下来，这饭没法吃了。
　　——
　　宴好夹了碗里的西兰花吃，点完火就不管了。
　　江暮行微微阖着眼, 压抑着什么。
$ [( U) r5 c! f# O# m8 j　　宴好就跟毫无不知情似的，声音模糊：“吃啊。”
! l; d( p' r% F; J, k# U　　江暮行侧过身看他，眸色很深。
　　宴好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脸的认真：“还是说，你不想吃菜了，想吃我？”
　　江暮行模他眉心小痣：“你真能招，吃个饭都不安分。”
- j  d2 v+ s8 A, m　　宴好舔舔嘴角，对江暮行笑：“喜欢你才招你。”
　　江暮行捞住他纤细的腰，捏一下。
　　宴好瞬间就软了。
　　江暮行手上力道减轻：“疼？”
　　宴好坐不住地趴桌上，歪着头瞪他：“废话，当然疼了，轻点轻点，腰好酸。”
4 p3 ], c1 j6 Y) j# r4 h4 s8 n0 y　　江暮行的嗓音有几分暗哑：“那能乖了？”
　　宴好：“……”
　　老实几秒，宴好用余光瞥了江暮行一眼：“你弟他现在已经……”
$ [. L, Y  N$ f! K9 v. v" M3 z　　江暮行绷着下颌低呵：“吃你的饭。”
& t$ N# ~7 ^  s" }　　宴好象征性地扒拉半口到嘴里：“要不我先不吃饭了，陪你弟玩会？”
　　桌上静了一瞬，江暮行放下碗筷，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拉开椅子离开。
9 c( H3 B3 W* i! I　　“你弟肯定哭了，真不要我哄哄？”
' A0 ~8 U% q: ^: ]5 D1 @　　宴好冲着江暮行的身影喊，下一刻就看见江暮行走到阳台那里，把窗帘拉上了。
　　“……”
　　——
　　周五上午，杨丛顶着大太阳过来了，拎着一袋桃。
　　“亲戚家树上长的桃子，绿色无污染，吃了长个。”
' @' F0 T  T) z0 ]/ S5 b　　“……”
　　宴好打开袋子看看：“好多毛。”
2 O: j) S& N7 Z3 u; ~　　杨丛欠抽地戏谑：“没江暮行腿上的多。”
9 E  A: j! L5 T+ m8 I# p　　宴好脸一阴：“放屁。”
　　“啧。”杨丛鄙夷，“你也就敢在我面前爆粗口，到他面前装好孩子。”
$ Y0 d  F  A: f4 X& B. m) W* c　　宴好拿了个粉粉的大桃子去洗：“那还真不是。”
　　“那还真不是？”杨丛有模有样地学他说话，“笑掉大牙了好吗朋友？”
　　宴好甩了杨丛一身水。
/ `" H$ i7 i2 Q　　“操！”杨丛抖抖新买的衣服，“三千六，你陪老子。”
　　宴好当没听见，他咬口桃尝尝：“不怎么甜。”
　　杨丛拿走桃咔咔啃两口：“自家长的就这样，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宴好往厨房走，杨丛突然想起来什么，鬼叫一声：“我靠，小好，江暮行呢，是不是在房里？你赶快把他叫出来，他看到我俩吃一个桃，八成要踹翻醋坛子，我想看。”
1 Y& L- `5 x4 e+ [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宴好说。
0 o6 Q4 o3 K' g/ o% M% I　　杨丛的脸抽搐。
　　“所以他人呢？他把你一个人丢家里，自个出去玩了？”
　　“没，在打电脑。”
　　宴好打开冰箱拿出大瓶芬达：“你喝不喝？”
9 O# L5 V5 I4 r! U　　“小孩才喝这个。”
　　杨丛叼住桃，手越过他伸到冰箱门那边，抄走唯一的一瓶啤酒。
　　宴好无语：“前几天散伙饭不是嗨了吗，还没喝够？”
+ [& p" v7 r6 {  @　　杨丛顶他一句：“弟弟，你前几天吃了饭，从此以后都不吃了？”
　　宴好：“……”
　　——
　　杨丛在厨房扒扒这个，翻翻那个：“我来的路上碰到那谁，汪霏霏了。”
　　宴好的表情顿时一变：“没说什么吧？”
　　“能说什么，我跟她又不熟。”
0 s4 W; j( {* f! C+ E　　杨丛摸了摸下巴：“我以为她会找我问你的事，没想到她提都没提你，吵架了还是绝交了？”
　　宴好三言两语说了去年国庆的不愉快巧遇。
　　杨丛搭上他肩膀：“那难怪了。”
4 {9 s9 S" P9 n& L8 Y　　“她现在把你从联姻人选名单上划掉，不鸟你了，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百利而无一害，大吉大利了啊好哥。”
　　宴好没头没尾道：“我得找个时间去庙里还愿。”
% R& a& j+ W' ]7 O, T) W: w　　杨丛：“……”
　　“许的愿望都实现了？”
　　“是吧。”
　　“卧槽，我怎么就没成一个？难不成是我放的鱼没你的活泼可爱？”
　　“……”
3 j+ z; ^% h5 R; J3 A5 U- r; P- `3 p( V　　——
　　杨丛这人有毛病，椅子懒得坐，就喜欢坐地上，背靠墙或者沙发，腿随意伸展着，眼睛半眯，像午后门头边的大狗。
　　“A市的房子找好了没？”
8 }- R& R% x' Q; g8 ~　　宴好摇头。
; Z5 x! g8 _( g$ Z　　杨丛懒洋洋道：“我过两天要去那边走亲戚，帮你跑一趟吧，看看网上的照片跟实物能不能对得上号？能对得上的，我都给你挑出来，到时候你在那里面选。”
# q% M2 R# ]( W% G5 [　　宴好想想：“行。”
' ]1 R& }- i# S) p　　他把手机备忘录里记的几个房子地址发给杨丛：“都是差不多的户型，也在一条路上。”
　　杨丛随便上网一搜：“不是A大附近？”
　　“不是，”宴好喝口芬达，满嘴青苹果味道，涩中带甜，“附近没有我喜欢的小区。”
　　杨丛把地图放大：“这离A大有多远？还骑自行车上学放学？”
　　宴好“嗯”了声：“平时也没机会跟时间锻炼身体，只能骑骑车了。”
　　杨丛翻白眼，扯，找了个各种数值超自己一大截的，能逃出被吊着练的命运？
6 Q! k4 J) t; {. x　　况且两人都是浑身劲使不完的年纪，往后怕是要每日一练。
& m3 T+ n( D3 Y8 a5 h3 Q8 A7 @　　杨丛冷不丁地发现兄弟脖子一边有草莓，他吸口气，又操上老大哥的心了。
　　“小好，我听说资深的同有鉴别同类的能力，看一眼就知道了，大学里绝对有那种人，还少不了。”
: J) W( c1 W! a) n" h　　宴好咬了咬嘴皮：“没事。”
* c1 F  n/ H6 J1 P　　杨丛斜眼：“这么淡定？”
　　“不然怎么办？”宴好耸肩，“真遇到了恶心的事情，见招拆招吧。”
! ^0 g/ n! s6 B& L　　杨丛欲言又止，唉声叹气：“别怪我说不好听的，江暮行那样儿，各种牛逼，到了大学还是名人，荣登校草宝座，要被多少妹子看上就不说了，反正高中一堆，就那样，没悬念，我说的是一定会有男的聊骚，你别不信，话我给你撂这了。”
　　宴好的睫毛垂搭下来，遮住了眼里的东西，他没说话。
/ B$ q! p% Q$ U9 m- P2 m  v5 [　　“你也别想太多，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大学注意着点。”
　　杨丛搔搔头，越想多说点，越想不出词儿，他骂了声：“男女都要防，你这恋爱谈的，真他妈累得慌。”
　　宴好半响笑出声：“呵。”
6 C4 }3 A0 N9 L  P; U　　杨丛浑身发毛，忽然觉得他搞反了，他应该担心江暮行的那些追求者们。
　　——
7 ]2 F- j* E7 q4 A7 E2 l. |　　不多时，杨丛拉着宴好打街霸。
2 s* S. `9 d; L: P　　宴好不太想打，虐杨丛虐久了，没成就感。
　　杨丛一边在电视柜底下抽屉里翻游戏手柄，一边不经意间甩出一句：“趁现在咱还能一块儿，打吧还是，打一次少一次。”
& l: B) V+ U; S4 _+ F% e　　宴好蹙眉：“说这个干什么？”
　　杨丛回头看兄弟，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阴云密布，还别说怪感慨的。
1 U* @- v# U; P. m9 @* i/ O" Q; A　　这家伙自从谈恋爱以后，阳光多了。
4 M! H' o$ B, v: J: m5 q4 b　　“我的意思是，过两年这玩意就没市场了，”杨丛说，“没人玩。”
3 S, u' ]  w+ N! T9 O) G3 k3 n& Z　　宴好的脸色渐渐转晴，他走过去踢踢把抽屉翻得乱七八糟的杨丛：“起开。”
　　杨丛挪到一边：“散伙饭晚上宋然那家伙哭了。”
　　宴好把找出来的红色游戏手柄扔他怀里：“哭什么？”
4 n7 m/ _* M) s7 o: @/ e6 J9 o+ o* z# m　　杨丛咂咂嘴：“初恋没能在高中促销出去呗。”
　　宴好不能理解，宋然的成绩跟长相虽然都达不到满分，但一直在高分区，没掉出来过。
3 d4 b" @! F& C# Y0 n& N" W/ _! r2 [6 e　　“他一直单着，不是自己不想谈？”
　　“说法不对，那叫没遇上想谈的。”
) z: P8 U' b( b6 K; W" d% v: N　　杨丛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掏出烟盒跟打火机：“那晚唱K的时候，点了一首那什么《一路顺风》，整个包厢都嚎，妈的，堪称午夜惊魂。”
　　宴好脑补那画面，脑阔疼，他问杨丛：“你们几点散场的？”
5 E! [, c7 j. o$ ]$ I! Q# i　　“早上，一个个的挂着大眼袋，脸皮都皱了，就像是被妖精吸走了精元，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D$ ?; ?. ]1 z' {- M  D* @　　杨丛一根烟刚点上，房里就传出江暮行的声音：“宴好。”
0 a) t4 t* k  x　　宴好想也不想就答：“诶！”
　　房里没声了。
1 n- m- O0 H/ p1 r$ k  Y　　宴好要起来，被杨丛一把拉住了：“江暮行就喊了你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你干嘛去？”
　　宴好说道：“他想我了。”
; q! h5 [& P+ m- v: _. i4 z) E　　杨丛：“……”
　　我去，想齁死谁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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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 N6 O0 d+ M4 S　　杨丛在宴好那待了一天, 晚上三人出去吃小龙虾。
$ @* o: i7 ]: s　　宴好把一叠一次性手套拿手里, 一只只捻开放一边。
' r7 Q& l$ g4 q6 W+ |' p　　“我不戴那玩意。”杨丛说，“戴了没爽感。”
( X( D. C, W: O! A6 L+ e4 ?) n6 v　　宴好脱口而出：“你当是T子？”
　　说完没过两秒，他立刻凑到皱眉的江暮行耳边说：“就一比方哈。”
　　杨丛很大声地啧啧啧。
# H* O9 j5 h! p6 `2 U　　宴好无视, 他给江暮行两只手套：“戴了手上肯定也有油，但是比不戴强点儿。”
  X$ H9 n# I) r4 e1 n- \7 @　　江暮行道：“坐过来点。”
　　宴好立马把椅子挪到他旁边。
; z/ a/ t- {4 K　　杨丛看到这一幕, 眼角一个劲地直抽。
; k; T1 f: B$ g3 m9 f　　——
# C7 f! \2 J, |( r; j3 N　　小龙虾上桌，红彤彤的两大盘, 分别是蒜蓉的跟麻辣的，龙虾的个头都非常友好感人。
+ \, C# n9 t- u' m: R2 z　　宴好在麻辣盘子里拨。
　　杨丛瞥到了什么：“小好，你这衣服上贴的什么？”
8 m+ c, R" {1 A4 i: h" L/ q　　宴好抓了只龙虾：“驱蚊贴。”
7 V) m' V  O( y! y　　杨丛没听清：“嘛玩意？”
　　宴好把虾头拽掉：“驱蚊子的。”
" N' v, K5 L7 n5 o* G" ?+ r　　杨丛翻白眼, 成宝宝了。
　　宴好吃虾, 头不要，钳子不要，就吃尾巴上的一小截肉。
　　以前钳子是杨丛包了, 他这回也很自然地去捞, 结果半路过来一只手，抢了他的活。
　　杨丛：“……”
　　你妈，要不要这么明显的霸占？
# a# H& o$ c" i0 t4 k# E. m　　宴好看江暮行扭着钳子关节, 把肉拧下来，提醒道：“小心点手。”
' x% B+ v6 ]- ~" K　　“没事。”江暮行说，“不吃的钳子放我这边。”
　　宴好“噢”了声，端起果奶喝两口：“丛丛，你知道毕业证什么时候发吗？”
　　杨丛拿只虾, 咔咔捏碎尾巴部位的壳：“这事儿用不着问我吧？”
　　宴好掰虾钳：“学校还没下通知。”
' c- Y# e) L9 Q* j) R　　杨丛抖了抖腿：“去年是填志愿的时候，今年应该也差不多。”
! i% }4 I  R# c) P. L　　宴好问道：“到时候你去不去？”
7 j1 e' A! ~- w1 w0 ]7 I5 X) }( u　　杨丛没立即回答，他麻利儿的把小龙虾卸腿剥壳，快速解决掉一只才蹦出三字：“看情况。”
1 L* }* {# C/ z$ x, l　　宴好咬虾肉的动作一顿，那就是不去了。
　　“对了，丛丛，你妈还有没有撮合你跟她牌友的女儿？”
　　“咳！”
　　杨丛一不留神辣到了，眼睛瞪直头顶冒烟：“咳咳……咳咳咳咳咳！”
( n/ \. K' h3 w2 v　　宴好心说，得吗，不用再问了，看这反应，怕是要搓圆了。
　　——
0 u: d' ~' z) B; T* h& e+ A4 g　　杨丛辣到嗓子疼，大半杯凉茶下去才勉强好了点。
0 ]) @+ f2 i; F0 A* B1 K　　宴好见他又是流泪又是擤鼻子，惨得很：“不吃了吧？”
3 A) r; d) ?& a* H　　杨丛吸气：“吃。”
　　“你这是何苦呢。”宴好叹气，“人生短短大几十年，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杨丛深情款款地捏起一只龙虾：“为了它，我的真爱。”
7 |0 q) ^: b0 e3 Z　　宴好一阵恶寒，他碰碰江暮行的腿：“乌梅汁好喝不？“
　　江暮行端给他。
　　宴好尝一口，凉丝丝的，味道也很浓郁。
; ?/ L, Y$ F/ }　　江暮行剥了虾肉，宴好凑过去吃掉。
/ c$ X0 ?+ d7 Q0 ^/ ~1 [$ o　　杨丛手一抖，差点被虾钳扎到嘴，他对宴好使眼色，朋友，能不能收着点？
　　宴好回个眼神，包间，没人看到。
$ p" y" F& D8 B5 k　　杨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他妈不是人？
　　宴好把脸冲向江暮行：“我想上厕所。”
　　江暮行摘了一次性手套：“走吧。”
6 X( c2 ]: z* M6 N1 B+ Q& V　　杨丛目睹他俩一块儿离开，傻眼，上厕所也要陪？
- w5 A' z. |% N. A2 Y# r" E  O# W　　麦芽糖都没这么黏。
+ M9 i" B( @9 i/ d" ?　　——
% I) s/ V2 X* z6 w; ~8 d　　出了包间，宴好边走边和江暮行说话，走廊另一头迎面过来几人，都是社会上的，穿西装打领带，看着像是部门聚餐。
2 ^6 V3 e( d" i' }/ @& l　　其中一个清秀的年轻男人频频偷看江暮行，眼神像小鹿，水灵灵的，让人看了想欺负。
　　宴好发现了，脚步停住，眼底渗满阴霾，快速往脸上蔓延。
　　那男人似是察觉到什么，视线从江暮行身上移向宴好，来回穿梭，脸瞬间就红了。
　　宴好凉凉地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得不敢抬头，跟着同事们匆匆走过去。
+ v3 @; g' d4 D. v8 U  E+ u/ u8 G　　走廊的灯卡在明亮跟昏黄之间，宴好站在原地，手臂被抓住，他任由江暮行把自己拉进卫生间。
0 q0 k& B- Z, O& ?　　江暮行确定隔间里都没人，转身问宴好：“你在发什么愣？”
　　宴好说了刚才的事，见江暮行没露出表情，眉心蹙了蹙：“你知道的吧？”
  c4 q0 M% L6 ?( O$ e. b6 H　　江暮行摩挲他的下巴。
1 \/ N0 A. ^  V: v　　宴好的气息很阴郁：“那男的看你的眼神，跟以前的我看你一样，想被你弄。”
　　江暮行漫不经心：“所以？”
　　宴好没吭声。
2 t0 c8 I/ i: J. \- C9 m) z; |+ V/ E　　江暮行微弯腰，在他额头亲亲：“撒尿去。”
　　宴好没动，脑子里浮现出杨丛说的话，大学里肯定会有男的聊骚江暮行。
- L2 ^) _) C1 V  B4 ]) t9 l　　其实不止是大学，工作了也会有，更多。
　　只不过高中没有罢了。
2 J) B1 P, ~5 K0 t　　宴好咬咬唇，不对，高中也有，他不就是？
　　——
　　江暮行沉着嗓音：“不想撒尿？”
# G6 M* s5 t1 w  F" j: `　　宴好赌气：“没了。”
　　江暮行淡淡道：“那走吧。”
　　宴好拽住江暮行的衣角：“我在吃醋。”
　　江暮行吐出一口气。
, ]4 ?$ q. f( x- a　　宴好撇撇嘴，有点委屈：“你作为男朋友，是不是该哄哄我？”
　　江暮行拨了拨宴好的刘海：“说两件事，一，你吃醋我很高兴，二，我在青橙兼职的那段时间，接近我，想跟我开房的人不计其数。”
+ d# D1 D# M* C. Y5 B: `　　宴好猛地抬起头：“前面的就不提了，后面的你确定是在哄我，不是在吓我？”
　　江暮行看着他，来一句：“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怎么退回去了？”
　　宴好噎着了，说不出话来。
　　江暮行把少年抱进怀里：“我的意思是，我只想要你。”
0 z& Q8 e" A  K( T) g　　宴好愣怔了好一会，脸上燥热，磕巴一句：“那，那行吧。”
　　下一秒他又小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要是出现一个人，长相和我差不多，都是那一挂的，也用类似的方法撩你，那你……”
5 u+ V$ Q* N; P　　江暮行皱眉打断：“我的话，你还是不懂。”
　　宴好屏住呼吸等答案。
　　江暮行俯视他的目光十分暗沉，却又袒露着他能看懂的深刻情感：“我想要你，才会让你一直撩我。”
& X& Y$ k% Q5 ?8 H5 K: ~　　宴好的心脏暴跳了一下：“喔。”
" B5 T2 \9 {) x! T1 V. q) @* S  H. W　　江暮行屈指刮他的脸颊：“撒尿？”
  S& k2 m$ h/ C) F- E　　宴好乖了：“撒。”
　　江暮行看他这模样，自制力突然开了小差，禁不住地在他鼻尖上吻了吻，又咬了一口。
; t2 D+ D" e+ B9 \6 G3 C　　——
　　宴好想让江暮行跟杨丛单独处处，他故意说肚子不舒服，要蹲厕所，等他溜达一圈回包间，发现两人面前各堆着一座龙虾壳。
# @# p0 R- `1 B7 V  s5 w  i3 R　　各吃各的，零交流。
　　宴好只能安慰自己，没打起来算不错了，日子还长。
　　八点多，杨丛打声招呼回家了。
6 W: k: r* P1 x2 v# w% o2 a* L　　宴好跟江暮行去看电影，看的五月份上映的《速度与激情5》，他俩订的靠后一点的位子。
, G9 u0 L3 O, ~" H' f　　江暮行把爆米花放在椅子的凹槽里，低头刷手机。
" C( f1 w' A1 Q　　宴好百般无聊地喝着奶茶，眼睛偶尔扫扫踩着台阶上来的观众，忽然想起来个事：“那时候……”
5 v% N, C& m$ m9 T8 U% N/ K7 g) k( p; Q　　“高二期末，小店里放《岁月神偷》，”宴好凑近江暮行，小声说，“是不是因为我想看，你才留下来的？”
2 B  I5 J  Q  @  }3 u& V　　江暮行敲手机键的手指微滞。
　　宴好用余光留意四周，光线很暗，前后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人，这一排很空，他把手挤进江暮行的掌心里，挠了两下：“是吧？”
3 |/ |! q$ d( a# d# d　　江暮行不语。
　　宴好的声音更轻更小：“你说是，我晚上给你亲。”
# \+ n# y( R6 |1 t  J　　江暮行一秒不犹豫：“是。”
7 w; h1 h8 M6 Q　　话音落下，江暮行收回手机，单手扶额。
　　宴好也有点意外江暮行的反应，他的脸红红的：“你这么想我给你亲啊。”
　　不等江暮行回什么，他就清咳：“那你可以每天说，我不会拒绝你，也不会嫌烦，我喜欢你在我的舌尖上跳动。”
0 Z% U% Q3 |; k) I　　江暮行抓一把爆米花塞他嘴里。
　　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粗野，力道也有些失控。
　　宴好鼓着腮帮子，无辜地冲江暮行眨眨眼，干嘛呀？
- z: P: q9 `  c, B　　江暮行阖起眼帘，不看他，也不开口，呼吸沉沉的，饱含压抑的欲望。
　　宴好吧唧吧唧吃爆米花，继续前面的话题：“当初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想看那电影。”
1 w9 w, g  E$ ^$ V　　“我记得我吃冰棍，你训我，叫我吃就吃，别吸溜。”
　　宴好眯眼看江暮行：“是不是听我吸溜的声音，有感觉了？”
! ]+ a; T3 Q4 h# z! p3 S  D1 z, b& R& y　　江暮行的额角鼓动。
2 S/ P- y, k  {' h" U( L* S0 O　　宴好越说，话里的笑意就越浓，藏不住地飘出来：“还有我想对着电风扇吹，你叫我别挡着你，其实是怕我着凉吧。”
　　江暮行绷着下颌从喉间碾出一声：“吃你的爆米花。”
% S% j) ?" C* H, W1 ~1 n　　宴好笑着钩住江暮行的脚，看吧，随意拎出一件事，就能牵扯出很多片段。
/ e' Y) Y% ]+ O　　记忆是崭新发亮的，没有蒙上一丝一毫灰尘。
　　——
　　《速度与激情5》是宴好高考后最想看的电影，作为一个忠实影迷，他这段时间强势拒绝了所有剧透的来源，并让这部电影成就了他跟江暮行来电影院的第一次。
　　前几部戏份不错的配角都在这部里面聚集了，宴好坐那么靠后，冲击力都不小，前排可想而知。
　　从十几分钟后开始，全程高能，看得人肾上腺效素狂飙，基本没降下来过。
3 H" x, [0 q" U8 n2 D( c6 G8 m' w　　宴好对肌肉猛男不感兴趣，他还是喜欢江暮行的身材，线条不粗犷不夸张，腹肌胸肌臂肌哪儿都刚刚好。
　　哎，天天模天天亲，睡觉都把手放上面，还是不够。
  R4 D) t2 P" x, N$ q; o　　宴好咬着奶茶管子想。
　　影片最后出现了一个彩蛋。
7 J) x" {) l7 p1 d8 @6 \　　电影院里嘈杂一片，宴好的声音夹在其中：“还有第六部 。”
　　江暮行检查座位上的东西：“嗯。”
4 C% M  y9 l) U; L2 W　　宴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到时候等第六部 出来，我们还一起去电影院看。”
　　江暮行勾勾唇：“好。”
　　宴好的神经末梢很兴奋：“现在去哪？我还不想回去。”
　　江暮行拿起凹槽里的爆米花：“去公园走走。”
6 F5 P" Y: Z7 W5 q* M　　宴好把空奶茶杯也塞给他：“老大爷才去公园遛弯，咱能去别的地方吗？”
1 b8 m( p3 W0 |2 q7 k9 w3 P　　江暮行道：“可以。”
+ g4 c- ^9 B: ]% w2 l1 E: e　　宴好正想问哪儿，就听他说了个地儿：“回家。”
% t1 [8 r& Y4 e: c" E　　“……”
6 e) f! a: h5 e9 {　　——
　　结果公园去是去了，但待了不到五分钟，江暮行就带宴好走了。
　　因为蚊子对他们太热情，难以招架。
7 y% B/ ^, P2 ~　　两人去江边慢慢走回家，头顶着星空，江风扑面，一转头就是江对面的灯火阑珊。
　　途中江暮行接了个电话，宴好听他说“我问一下”，猜想是要问自己。
　　果不其然，江暮行挂掉电话就问了，只是内容有些意想不到。
8 Q( J* y+ m$ V8 E: V　　宴好满脸惊讶：“绪哥参加的那节目，下个月初决赛？”
　　江暮行点头。
: d  p. s; v; I+ Z* M9 A　　宴好连忙吃掉手里的半块甜饼：“那必须要去看。”
$ `8 }5 i& H9 R& y3 A" z　　江暮行挑眉：“想好了？”
6 P$ _( H2 N* Z- c- k1 j+ ^% c　　“不用想。”宴好说，“你现在就跟他说吧，我们会去看现场。”
7 W- z" ^$ n. ]4 U7 A. v　　江暮行于是就给黄绪发了条短信。
$ l2 ?* q# b6 A1 D6 h　　黄绪很快回了，让他们早点在黄牛那买票。
; M7 Y6 [' X5 g7 A: V　　宴好瞧了眼短信：“不一定要找黄牛，我回去看看节目赞助商都有哪些。”
　　他在江暮行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块甜饼：“杨丛过两天去A大走亲戚，会帮我们看看房子，我们初步筛选一下，月初去给绪哥加油的时候，就把住处定下来。”
: _5 S0 c. r  Y　　“等八月中就搬过去……”
. B* I0 X9 B' E0 `1 R3 A3 i　　宴好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杨丛应该差不多那个时候要出国。
　　身边的朋友太少，每个都珍贵无比。
( `, {/ Q6 n8 B% j　　虽说人生伴随着悲欢离合，有聚就有散，有散才有聚，离别是为了去辽阔的世界经历，磨练，成长，然后彼此都用更好的自己重聚，可还是会有一种沉甸甸的伤感，在五脏六腑里挤压着。
　　江暮行问宴好怎么了。
. p3 _8 N% i0 ^/ c6 _9 q8 c/ Y　　宴好垂了垂眼：“没怎么。”
　　走了几步，宴好轻声喊道：“江暮行。”
/ Y. |% A; S6 Y; |2 N) q9 o8 w　　江暮行侧头：“嗯？”
  O& A9 A8 K. t0 c# y5 w0 i　　“没事。”宴好边吃甜饼边说，“叫叫你。”
　　江暮行抬手扣住他的发顶，安抚小猫一样揉了揉。
! a# q9 U3 E! z7 Z& H( C: z　　树影婆娑。
0 K5 Z: w+ Z8 J! o6 E7 v) k" H　　宴好走着，偶尔靠一下江暮行肩膀，勾一下他手指。
  o# R# _9 B# K! p+ z0 C　　江暮行都由着他。
　　——
　　前面不远处，有个男的在给媳妇打电话，一口一个亲爱的。
( W* d7 Y% ]3 r+ N) ]* t% K　　宴好瞅江暮行，有那么点儿哀怨：“你没那么喊过我。”
# U5 U7 n3 y- `7 J  Q7 q　　江暮行沉默着看他，喊了，在你躺我身下，迷离至极的时候。
$ ^# h, {# p5 M# g  q6 A2 D- O　　宴好迈一步转身，跟他面对着面：“喊我一声呗。”
+ j' P4 |- ~# T, k2 g& Y) `( Y7 G　　撒娇了，声调很软。
& j) C% `, K9 ]4 G, l　　江暮行的薄唇抿在一起，眼眸深不见底。
　　“害羞啊？那我喊你。”
9 Z3 f, h2 n( D9 W3 @% Y( z　　宴好抓开扎到眼睛的刘海，对着江暮行轻轻笑了声：“亲爱的。”
　　江暮行的背肌倏然绷紧。
　　宴好戳戳江暮行的肩膀：“喜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 c4 L! l) j  Q, {6 U&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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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 i! z" ?1 A6 J. U　　江暮行没回答宴好的问题, 只说回去, 一路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步子也不快不慢, 然而进门就把他压在墙上，桎梏住他的腰, 低头撕咬住他柔软的唇。
　　力道极重。
: M2 p; q3 s9 {　　腥甜很快在宴好的唇间渗出，散开了, 又有，就像江暮行的气息，始终猛烈地碾着他。
  f0 n3 h. x& b  k　　宴好撩过瘾了, 后果就是江暮行的克制崩塌。
　　平时越理性的人, 失控起来就越可怕，疾风骤雨一般，又快又狠, 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像疯子。
　　后半夜，宴好昏昏沉沉地做了个梦，梦里他跟江暮行在外面逛街, 尿急想上厕所，四处找，就在他终于找到了，准备解裤扣放水的时候，他惊醒了。
6 V7 G3 M  ]+ P  X: j　　江暮行拍拍宴好不断起伏的汗湿后背：“怎么了？”
' M* T& ~8 e! p* x# {4 B　　宴好喘着气, 嗓子眼干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就在前几秒，他与十九岁的尿床黑历史擦肩而过，一阵后怕。
8 S, X: y3 ^3 ?% R　　房里亮了灯，江暮行支起身看他，嗓音低柔沙哑：“做了噩梦？”
, h1 J4 [4 S6 {0 }3 ~　　宴好抹把脸，有一点窘：“别问了。”
　　江暮行揉了下他耳朵上的深红印子：“那接着睡。”
　　“我去上个厕所。”宴好听到玻璃上的声响，掀被子的动作一停，“下雨了？”
2 X, ~+ J2 Y' q$ ]　　江暮行扫一眼：“嗯。”
$ M& R; \; ?  k( ~　　宴好把湿漉漉的刘海往上抓抓，发丝翘成鸡毛，他爬起来，浅蓝色丝质睡衣乱乱的，露着白皙的脖子跟精致的锁骨，上面全是暴风卷过的痕迹。
　　一寸寸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罪魁祸首看过来，面上一片淡然，显得尤其禁欲。
* N" S7 I! ]8 ]6 n1 N7 }2 e　　宴好翻了个白眼。
& c& p, p3 h2 ^5 F& I0 r　　江暮行挑挑眉：“在心里骂我？”
　　“哪能啊。”宴好慢悠悠，“我是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竟然有你这么闷骚的人，真稀奇。”
　　江暮行：“……”
' N4 _  F6 U! A! p2 F" Q　　宴好上完厕所回床上，缩进江暮行怀里：“家里的T没了吧。”
/ `, \/ f" M6 h7 j7 T  }# J+ n　　江暮行阖着眼，冷不丁地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睡意瞬间一扫而空。
6 I& [# R/ d0 G# T% q5 l, j　　“这次多买点吧。”宴好咕哝，“省得老感觉没用几个就没了。”
　　江暮行扣住他后脑，拇指摩挲那一片的细顺发丝：“买多又不能吃。”
( p+ `5 L9 \1 D9 T: c6 G　　“能吃啊。”宴好舔他下巴，“我每次不都吃进去了？”
6 H2 }6 i9 p+ X1 p, _　　江暮行扣他后脑的手加力，言语中带着警告：“睡觉。”
/ o4 H$ b, x# N0 N! `' N7 n　　宴好模他浅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深刻的眉骨，指尖经过哪，嘴就碰到哪。
1 }! m& U/ e+ q% L" x: T　　找死的不安分。
　　江暮行掐紧他的腰，眉峰隐忍地拢起。
; B% R, @/ s9 f$ \! w# U　　宴好被掐得浑身一阵阵发软：“下雨了，我特别有感觉。”
　　江暮行撩开眼皮看他，暗沉的眼底掠过一丝欲火，似无奈似溺爱，你什么时候没有？
　　宴好搂住江暮行的脖子，眯着眼仰起笑脸：“亲我。”
　　江暮行吻了上去。
; A( V; k- ]* X9 j  }　　——
　　月底出了高考成绩，跟宴好心里预料的差不离。
　　高过A大往年的录取分数线三四十分。
5 b/ c$ N* M) \( {　　那晚零点的时候网站爆了，很多人掐点守在电脑前狂点击，等着命运的转折点降临，导致大家怎么刷新都进不去。
　　宴好知道自己考得很顺利，还是紧张，时间一点点过去，紧张逐渐淡化。
  ]0 u; X% z) y1 V3 l　　后来他等着等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是被江暮行弄醒的，在一阵紧凑的颤栗中晕乎乎地听到了自己的分数。
　　还有滴落在颈侧的液体。
　　明明是温热的，却让他烫得哆嗦不止。
　　宴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暮行大力钉在了床上。
1 m: J* i  d6 h9 V# W" N& O　　——
　　七月初，宴好和江暮行去了A市，先看房子。
3 J  }  v: B' y7 S7 k$ t6 N5 |　　之前杨丛帮他们跑过几处，有了初步审查评分，他们省去很多时间，很快就把房子定下来了，三室一厅，带南北阳台。
% V) F, ?9 I, {2 J3 e# p+ b1 {. U　　宴好之所以一眼相中，是因为卫生间里有一面大镜子。
, k. h) ^' P1 x! F; k) U4 m0 E# V　　站在镜子前，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可以在这里看清江暮行是怎么弄他的。
　　宴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但他不会改过来，也改不了。
9 ]) D& D) W) i& `　　江暮行的喊声让宴好回神，他抬起头的时候，无意间一瞥镜子，发现自己的脸上是一片情欲的粉色。
　　像是正在被江暮行弄。
　　宴好：“……”
　　江暮行看着镜子里的宴好，眸色深沉。
　　宴好垂下脑袋捂脸，羞耻地恨不得扒个洞窝进去。
; j2 w/ _" V$ j7 }5 Y. v　　江暮行低笑一声。
　　宴好的耳朵烫热：“不准笑！”
% r4 B6 e6 c& H: U5 w- l　　江暮行捏住他的后颈，拇指跟食指轻捻着一块皮肤：“难怪你总念叨公寓那面镜子不够大……”
　　宴好快速转身捂住江暮行的嘴巴，眼睛瞪他。
　　江暮行跟他对视，眉梢有笑意。
　　宴好呆了呆，眼神躲闪：“那个，就是……嗯……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正常？”
& W# {" E- `( A3 a) \　　江暮行用一根食指把他的鼻子往上一抵：“小猪。”
　　宴好恼怒：“我问你话呢。”
" `5 d" [1 m* K7 d2 R! d; n! Z　　江暮行刮一下他的脸颊：“这题弱智了些，我不想解答。”
  d1 T; Q& ~  ^　　宴好：“……”
　　——
　　房子宴好很满意，江暮行看他满意，也就舒展了眉头，两人直接交了四年的房租。
- d6 G$ G" \* {9 C* Z, T% B2 m　　接下来这段旅程的第一步已经走了出去，也走稳了。
　　回到酒店，宴好无聊的刷刷群消息，看见宋然发了十几张照片，都是猫。
% Z; A" T3 |6 U0 \! w1 i( l　　毛雪白，眼睛深蓝，像高贵的女王。
+ U. e- ?& P& ?" ^( @% {　　宴好本来是青蛙似的趴着，见到猫，他“腾”地一下坐直，飞速在群里艾特宋然，问猫是哪来的。
　　宋老哥：楼下捡的，可傲娇了，一不高兴就把屁股对着我。
$ V7 W6 G& [2 T0 {7 ]4 ^' m2 q　　宴邦尼：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啊？
& P# w" l- _$ y) ?4 v9 ?　　宋老哥：中华田园猫。
　　杨大仙：俗称土猫。
- d6 n8 ?# t5 D& }　　宴邦尼：是男孩女孩？
6 x7 y# {1 g# |9 |( T0 t% Y　　宋然还没回，杨丛就发了一句。
" }6 j0 K2 E$ i　　杨大仙：歌儿。
* R/ J# v- W$ ?# n　　宴邦尼：你怎么知道？
　　杨大仙：本大仙掐指一算，世间万物都尽在掌控之中，更何况是区区一只小猫。
9 H. K; L* l0 J% |0 j　　宋老哥：我告诉他的。
3 w! i% C0 ?; I. H　　杨丛发了个一巴掌抽喷血的表情。
　　宋然丢的连环抽，两人斗起表情包，满屏全是巴掌。
　　宴好不管杨丛跟宋然逼逼，他把手机举到江暮行面前，打开照片说道：“你看宋然捡的猫。”
　　江暮行扫了眼。
) u) ], z' g, e　　宴好两只眼睛黑黑亮亮的：“很好看吧？”
' u) F; ~& b1 z3 o8 m( }　　江暮行又扫扫猫照，一般。
2 \+ z; U: Z0 t! {　　宴好的嘴角耷拉下去：“宋然都有猫了。”
　　江暮行见他一脸的羡慕，不假思索地从口中吐出一句：“你也会有。”
2 w& |1 P: L- z' J+ ?　　宴好立即打起精神：“什么时候？”
+ A& h' U, v4 y6 P' z　　江暮行沉默。
$ M, @3 p- z' C　　宴好的嘴角又耷拉回去，可怜兮兮。
　　江暮行叹息：“搬过来就买。”
: s, r  f0 U( A! w  G　　宴好顿时就开心了。
　　江暮行说完没过多久就后悔了，因为宴好只是看猫照，都能一直抱着手机看，目不转睛。
  d; U7 w4 `& s9 F' B& n3 w　　要是真让他养猫，眼里恐怕就没别的了。
　　宴好不知怎的发觉江暮行的气压有点低，他猜到什么，脸色一变：“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 G0 B, g' o3 k! Z  \　　江暮行在袋子里拿了个枇杷，慢条斯理地剥开。
: F+ q4 z/ O  Q$ e% C  N　　宴好半天都没等到回复，眼睛瞪大，语无伦次道：“那回小区里有只灰色流浪猫，我跟你说如果再碰到就养，你说等大学，这次也说了，两次了都，你敢反悔，我……我就……”
* u9 i0 y6 B9 C; l　　江暮行抬眼：“怎么？”
/ f/ Q1 M- @9 Y& m# w) D　　宴好瞪着他，在他把剥好的枇杷递过来时张嘴吃掉，继续瞪。
. k0 i9 @% \1 U: \, U　　江暮行剥第二个枇杷：“男朋友，猫，排一下顺序。”
　　宴好正要吐枇杷核，听到这问题愣了愣：“就这样啊。”
　　江暮行周身的低气压有所缓和。
　　宴好感受到了，脑中窜出一个想法，他的表情有一点古怪，伸手拉拉江暮行的袖口。
6 X% h2 _3 A: ^' u! D　　“你是担心我养了猫，就不理你了？”
; l+ y7 f+ A/ D) I8 ^5 v　　江暮行将剥一半的枇杷给他。
! a9 P9 r! X# F/ @% Z+ r: K　　宴好不接：“没剥好。”
8 \9 m: D; P9 p, H% a' G' A3 u2 C　　江暮行放纸巾上面：“自己剥。”
' V; O7 O, ?7 D9 F# u2 N: {　　说完就去洗手间。
- J% m: U, r. W3 G: M* O! T　　宴好目瞪口呆，这是被我说中了心思，连枇杷都不给我剥了？
6 y3 B8 s3 i0 b9 p" @5 q1 P　　猫毛都没摸着，男朋友就开始吃醋了，真的是……
　　——
7 l3 O/ h' P* l　　第二天晚上，黄绪跟江暮行宴好碰了面，在路边的车里。
/ `3 i$ X: a  f' A　　黄绪拉开车门弯腰坐进来，摘下口罩跟帽子，没化妆，眉毛修过了，大概是为了更好的上妆，配着他的五官，显得没原先那么野性不羁，多了几分，就是一种很年轻很明朗的英俊模样。
　　张口还是老样子，慵懒而有沧桑的质感。
　　“等很久了吧。”
- E( s5 I, T) F: T* X. |　　江暮行说他们也刚到。
　　宴好吃着糖：“绪哥，你比以前更帅了。”
5 f8 [( Z' |7 s1 w: A0 F　　黄绪领了他的这句随口一说，调侃道：“跟你男朋友比呢？”
5 F" A* r0 }. e　　宴好红了脸。
　　江暮行倒是没什么反应，一贯的沉着冷静，似乎不在意这个话题，也对答案无所谓。
　　只是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起来。
　　车里有苹果的香甜味道。
) u- L- |- ^# N: a. }3 H: T　　黄绪摸出电子烟，朝江暮行的男孩抬抬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g4 u( d" o" V　　宴好挠两下鼻尖：“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类型。”
/ {& C$ ^8 n" o7 X# i( {7 E1 u　　黄绪叠着腿，饶有兴致地指指江暮行，懒懒问：“那他什么类型？”
8 i4 S' i" D" `- s  z　　宴好笑：“我喜欢的类型。”
/ N( F5 G" y* H. z9 o9 E　　黄绪瞥江暮行，开心吧。
　　江暮行手不敲了，其他没变化。
　　黄绪在想，这小子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压制，就看到他旁若无人地侧低头，奖励一般在他的男孩脸上亲了一下。
, y8 P* J0 d- Z5 j: Y　　啧，牙疼。
6 s4 ~3 J9 D; Q6 w- h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正文，小可爱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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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h% X5 ?8 N1 }% K第90章
2 y$ O) n4 A% D/ l: c5 L　　宴好有很喜欢的歌手, 时间可以的话, 他会去看演唱会，一般都是叫上杨丛，有时候还会喊夏水一块儿。
3 ]; ^: G8 u  G  W: U　　心境变化就是从“终于可以见到偶像真人了”“各种嗨”, 到“妈的好累”“怎么还没开始”，再到“站不住了, 不管了，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来吧”“以后再也不看现场了”。
9 U4 j$ P6 M9 w" x9 p) V; J　　最后偶像出来的时候, 满血复活，感动得稀里哗啦，下次还要找虐。
　　宴好非常清楚整个现场流程, 有心理准备, 还是等得腰酸背痛，再加上身边带了个焦点男朋友，心情有些抑郁。
! S8 m/ y- y4 r( C( F　　本来他们是内场票, 但江暮行只要拉下口罩, 四周就跟明星来了一样，引起轰动。
　　而且他不露脸，还是会有人不时看两眼。
　　身形跟眉眼藏不住, 一看就是顶级大帅哥。
　　宴好忍了又忍，烦到极致，直接给节目组一个高层打了电话，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带他们去了二楼。
　　——
　　直播一开始, 现场就像一锅用小火慢慢吞吞烧了十几二十个小时，突然炸开的水，沸腾不止。
! x& z) L: {1 o( j　　各色各样的应援物都在舞动。
1 M* q8 ?$ ^8 F  o% R　　宴好趴在栏杆上，无聊地扫扫一楼，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愣。
　　“我好像看到绪哥前女友了。”
　　江暮行把往楼下伸头，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他拉回来。
2 l! X% C. D3 q. F4 G+ W/ I9 h) _　　宴好不近视，但现场人太多，光线又不明，他不是很确定：“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
　　江暮行抓他胳膊，不让他乱动：“不关我们事。”
　　宴好犹豫着问道：“他们复合了吗？”
　　江暮行摇头。
　　宴好“噢”了声，不问了。
　　黄绪前女友大概是觉得真心爱过，寄托了整个青春，想要目送他出道，见证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
( e" f. f+ _2 v. @　　二楼就一些休息室，禁止观众上来，只有工作人员匆匆而过的身影，跟一楼满满的人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宴好拿掉棒球帽，抓几下头发：“直播要两小时，二楼没座位，我站不下来。”
　　江暮行来一句：“那就坐地上。”
　　宴好转身靠在栏杆上面，鞋子碰碰江暮行的腿：“你不怕我给你丢脸啊？”
　　江暮行没理。
　　宴好继续逗他：“男朋友邋里邋遢地坐在地上，一点都不讲卫生，毫无形象，你多丢人。”
* v$ b- ?% ]% c* Y( a9 c% G: W　　江暮行面露沉思：“确实。”
- O  e3 g, B8 N' H/ J2 V　　宴好瞪眼。
　　江暮行弹他脑门。
　　宴好手一捂：“你干嘛敲我？”
　　江暮行道：“听水声。”
　　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暮行是在损他脑子进水。
- P5 r4 l3 d8 F: t) `* m4 x　　“晚上我不给你弄了。”
: i: {* Q+ [! I* i/ F　　江暮行口吐一字：“好。”
　　宴好气到了，把后脑勺对着他。
$ C- W; E5 ~) f  D% ?: M. ?; t　　像个跟小伙伴吵架说“我不跟你好了”的幼儿园小朋友。
　　江暮行把手搭在宴好肩上。
; w0 i' }. g; I3 o　　宴好贪恋那份温度跟力感，没舍得挥开，嘴上冷冷道：“我在生气。”
0 M0 K$ u4 n" Y& f6 h# @2 w# D$ X5 D　　江暮行捏了捏他的肩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嗯。”
　　楼下太嘈杂，宴好竖着耳朵，所以呢？不哄哄就想翻篇？
　　江暮行温热的气息拂过宴好耳廓：“晚上让你在上面。”
  r+ b" |' @8 I. @+ ^　　宴好浑身一震，怀疑自己听错，真的假的？他这身板跟体力，在上面……压江暮行？怎么压？脑补出来的画面不是很和谐。
　　耳边响起江暮行低低的声音：“你骑我。”
. C, ^$ u1 J4 e4 ]- Y  D, P　　宴好：“……”
6 L) z; D* U0 i) L* o　　——
0 u* ^4 r% V' u+ x2 z# _8 s　　节目的舞台很美，下了血本。
　　主持人念完广告词不久，黄绪跟着其他几个决赛选手一起上台，他不同于车上的随意，妆发跟衣着都经过了打理，身形非常好，很帅气。
　　但还是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劲儿。
　　宴好刚想说话，就被楼下的尖叫声惊得抖了一下，那些观众疯狂喊着自己支持的选手，那些声音交织起来，折磨耳膜。
　　“喊绪哥的挺多。”
6 k  t- m4 k" p* y7 t! I' f; j- J　　江暮行拆开一袋夹心饼干：“吃点。”
: ^/ e4 y# V, K- V6 k! N　　宴好抽抽嘴：“这会儿谁还有心情吃东西？”
　　江暮行拿一块塞他嘴里：“我们。”
3 Q8 ~  b  H  h/ {/ M- b4 c& `　　宴好无语。
/ h# S4 Y9 v4 f　　第一轮比赛是五进四，选手一人唱一首，由电视机前的观众投票，按照截止时间内的来定。
　　其他选手宴好跟江暮行都不关心，他们听完黄绪唱的，知道了票数跟排名，确定很安全，就去找了个休息室待着。
; z" n3 N2 ^3 F' @　　楼下响起熟悉的音乐，是《春天里》，有个选手挑了这首歌。
　　去年春晚也有这歌，当时宴好跟着旋律唱了副歌部分，趴在江暮行肩膀上面，看他的侧脸。
5 b' v( z; Z/ u　　然后宴好被江暮行捂住了眼睛。
　　再然后，他们在沙发里拥吻，缠绵，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鞭炮齐鸣。
) V) b; W( o" g; \8 r　　就像昨天一样。
+ k* N( o0 V! X- I6 a　　宴好坐在椅子上面，拿出手机刷新闻：“绪哥的热度很高。”
2 w" Y- p" z$ H% A8 [6 b　　江暮行在一旁坐着，目光扫视休息室。
8 V- h# A5 d5 N2 D8 C. Q& x. Y6 @" ~　　宴好往江暮行那边靠靠：“微博你开了吗？”
0 U4 w! m/ t4 ~: ], s! e& K　　江暮行低头回信息。
& b" v9 u5 o2 p$ L3 n$ p* w( L　　“我也还没。”宴好神采奕奕，“回头一起开，取个看不出是情侣名的情侣名。”
　　江暮行支着头看他：“随你。”
　　“微博现在用的人不多，还有那个微信，都没什么人知道。”
　　宴好翻网页：“等过个两年，流行起来……”
　　话没说完，就突然扯开嗓子，忘乎所以地大声喊：“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0 i8 V. y7 {& I4 C" h9 g3 ]' M% ?　　江暮行想着事情，被他这一声刺激得太阳穴一跳。
　　宴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我唱歌还可以的吧？”
　　江暮行闭口不言。
+ L  d" d5 B7 D5 U$ Y1 i% T) w　　宴好不依不饶，非要江暮行给朵小红花：“到底怎么样嘛？初中那会，就初一下学期，我还跟杨丛一块参加过商场举办的歌唱比赛呢，还拿奖了。”
. K2 f( `* X# q  ^# T, }　　江暮行侧过脸：“优秀奖。”
4 b+ @. h; u( p　　宴好傻了。
　　江暮行把他短袖后面的领子理了理：“又名鼓励奖，每个参赛者都有。”
  J' N' g  y# V0 y2 U. S' ]　　宴好嘴角一撇：“没劲。”
2 b9 L' t6 z* X　　门外很嗨很闹，门里的两个少年没被淹没在那种氛围里面，依然是二人小世界。
　　宴好按捺不住:“有摄像头吗？我想亲你。”
" G; p, n! w" \3 y7 w' N　　江暮行：“有。”
( C& o$ t# \, U8 p3 ]: N$ [　　“骗我。”
　　宴好凑到江暮行面前，刚要亲他，门外就传来一串脚步声，接着门响。
　　“小江，小好，你们在里面吧？”
7 J( p2 o+ n* o7 D' t- C/ q+ C( s　　黄绪得到回应就推门进来，又换了身衣衫，简单干练的白衬衫跟黑色西裤，应该是下一场的演出服。
: V7 ~1 Z8 i7 V8 r2 K2 Y+ `$ f　　宴好朝他被西裤包着的长腿上瞄了瞄。
8 ^' S& V( G! c& ?1 I) {  A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
. y& Q4 o, i9 p: p# ~　　那一瞬间，休息室里弥漫开一股子醋味。
　　宴好后知后觉，小声跟他咬耳朵：“你穿西裤最性感。”
　　江暮行的面色稍缓。
　　宴好知道黄绪能找过来，肯定是江暮行说的位置，他还是有不解的地方：“绪哥，你怎么上来了，不用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吗？”
" p& E! V" O. s7 x) v　　“早准备好了。”
　　黄绪把衬衫袖口折上去几寸，姿态似乎十分放松：“怎么样？”
　　宴好竖大拇指。
　　江暮行跟黄绪认识的时间比较久，知道他的实力：“正常发挥。”
( ^; s( R/ N# |. V. C" T* A　　“就这场面，正常发挥就是超长发挥。”黄绪扯了扯唇角，“妈的，来的明星还真不少。”
　　宴好没怎么注意现场，他是从新闻上了解到的，演艺界的好几个大牌都被请来了，节目组有钱。
8 b& X/ p& v- K1 [　　“绪哥，你刚才怎么没唱你最拿手的摇滚？”
　　“唱腻了，今晚想突破一下自己。”
　　黄绪跟两弟弟聊了没多久就闭起眼，不说话了。
. a5 Z4 b, D- @( y8 C2 G- h　　不紧张是假的。
# X# T: k0 J$ ]0 P　　他跑上来，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
　　决赛黄绪唱的都是他的原创，一首歌一个故事，主人公有自己，有朋友，也有路边的陌生人，他一关一关闯，最后冠亚军的时候，唱的是《沙螺》。
  G5 y  t2 d3 b0 Y3 d/ v　　一首歌唱完，台下的声音震耳，越来越整齐，一声接一声地喊着：“黄绪——”“黄绪——”“黄绪——”
" d. }7 V$ `6 V8 ~8 c　　仿佛这不是决赛，是黄绪的演唱会，主场。
　　黄绪背着吉他站起来，内心浮动的所有情绪都归零，淡定的如同置身事外。
　　二楼的宴好往舞台上看，眉心焦躁地拧着：“绪哥会是第一吗？”
3 s% y4 G5 Y# [! U2 q　　江暮行没出声。
　　“节目组不会做票吧？”宴好自言自语，“他背后的公司不大，我怕罩不住他。”
　　“不过现在是直播，后期不能剪，谁人气高很明显，搞不了假。”
3 S" d& l, F% V　　江暮行轻拍他后背：“别咬嘴皮。”
　　宴好心跳得好快。
　　黄绪是江暮行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他也跟着在意，真心希望黄绪在娱乐圈的第一战能打得漂亮，这场征途可以顺利启程。
$ y1 e8 N8 q( l2 p* p' l4 L2 r　　大屏幕上开始出现票数，不断往上升，三位数，四位数，五位数……
: @- o! l1 G# K0 j7 a7 R- }　　露馅的紧张气氛蔓延到了二楼，宴好屏住呼吸，紧盯着黄绪对应的票数。
" `. b4 ]+ R, d　　江暮行也看的那个地方，他们都没说话，在等票数停下来。
7 @% Q: s8 Y: ]　　票数停的那一刻，现场寂静一两秒，之后是声嘶力竭的疯叫声。
　　黄绪对着台下弯腰，维持着那样一个感激，感恩的姿势，久久都没有起身。
; H, g+ _0 z0 }2 F. i# O' P　　画面配着剧烈挥动的应援棒和呐喊，无疑是震撼的，宴好有些被触动到了，他下意识去寻找黄绪的前女友，根据之前的方位找到了，看不清神情，似乎是在擦眼泪。
　　宴好还发现黄绪的很多粉丝们也哭了，不禁感慨。
6 o9 l7 R4 J* f" D8 @　　台上台下，公众人物与普通人，明星与粉丝，梦想与追梦人。
　　两个世界，两种人生。
0 h  U3 \3 O( V3 G- N1 {+ D　　宴好不由得心想，如果江暮行曾经被身上的巨额债务压趴下了起不来，不得不屈服于生计和现实，或是没能抵抗诱惑，选择接受老天爷赏的捷径，抬脚踏进娱乐圈。
0 }! D( P; j& _# h+ q　　以江暮行过于出挑的外形，智慧，加上异于同龄人的成熟自持，以及换上一身正装的性感禁欲风范，走向可想而知。
　　江暮行做了明星，宴好一定会全国各地的追寻，成为他的众多粉丝之一。
, J2 E4 |" H( T8 `4 n& ?　　也只是粉丝。
/ B3 ^6 N/ T! M" X　　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攥住了江暮行的手，攥得很紧，指甲扎进了他的皮肉里，指尖止不住地发抖。
; f# R) Q! Y1 P" d# B5 T　　还好，幸好。
; m7 o8 s9 P& _1 j" @7 V　　——
　　当晚后半夜，黄绪在酒店房间里跟宴好江暮行喝酒，他喝醉了，哭了。
. b# J& y/ m0 B% o; |) u　　不是无声的哭，是嚎啕大哭。
　　也许是受了很多委屈，也许是扛了很多压力，长时间闷在心里，因为面子尊严立场等原因没暴露分毫，酒劲上头就没压住的释放了出来。
　　黄绪哭了很久，哭完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 T4 P" S6 O; g6 z  b0 N% k; U　　宴好捡着地上的易拉罐：“绪哥换了种活法，比以前累。”
　　“而且在酒吧唱歌，也比做明星自由很多。”
; x5 F* n5 j+ O4 W  c. ^! G& |　　“做明星，一言一行都在放大镜底下，要被过度解读，还不能解释，除了粉丝和朋友家人，别人谁管真假，只想看八卦。”
1 Q+ M: H* K, d" {' w, G　　江暮行把垃圾篓往他面前一放：“凡事都有两面性。”
# S% h/ K! o# k) X6 _: p0 v　　宴好将手里的几个易拉罐丢进去：“也是。”
　　下一秒他一个激灵：“那照你的意思，我俩谈恋爱，也有不好的了？”
　　江暮行：“……”
　　宴好不依不饶：“不好的地方在哪？”
( i7 [$ {9 j) k2 ]- N& h! N　　江暮行起身：“去联系前台，让他们送床被子过来。”
0 n: H: a9 R$ n5 `" y# E& C2 O　　宴好拽他裤子：“你说清楚，你跟我谈恋爱，对你来说，弊处是哪个？”
6 ?- C- q8 z  x1 ~( Q" _' S　　江暮行语气平淡地说了一个：“自制力变差。”
　　宴好噎住。
/ U! `/ A$ N" v% h　　江暮行俯视他一瞬，弯腰把他拉起来：“利太多，弊处忽略不计。”
# ?  \7 \! X6 ^! v  o8 Q　　宴好问上瘾了：“那我跟你上一个大学呢？弊处又是什么？“
/ x! D" q+ i9 h& g; ~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鼓动。
　　宴好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放男朋友一马：“这样问，好像什么事都要想一遍，好纠结，算了算了，不问了。”
　　江暮行吐一口气，真要问下去，今晚没法睡。
3 m6 b' o! Y+ w3 \* X5 `　　——
　　回T市以后，宴好给他爸的一个助理打电话，让对方找人把他家的卫生搞一搞，还有就是搬家的事。
% {# Q9 c3 D( _6 p) ?　　没过两天，宴好退了公寓，带江暮行回家了。
　　整个高中他只回来过两三次，家里冷清得很，他不喜欢。
& D# k) X( r2 n' l/ D# J+ Y$ V- F( O　　这次宴好的心情大不一样，去A市报道前，他都要跟江暮行住在家里。
　　他们会创造很多很美好的回忆。
　　几乎是从车拐进甬道，往半山腰开的那一刻，宴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到家，恨不得能背上江暮行飞回去。
. [  a1 a; `8 R" L) ~# L" X　　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姐姐，人很温柔，她帮着把小少爷的东西一样样拎进别墅，把另一个少年叫到花园，客客气气的叮嘱了一些话才走。
　　江暮行看着花园一角盛开的木槿花。
  ?$ p6 |2 [  Q, W　　“看什么呢？”宴好从客厅出来，几步外就跑起来，轻松跳到江暮行背上。
: s$ u0 O9 b2 @6 ^0 B  b" ~　　江暮行拍拍缠在腰上的腿：“热，松开点。”
' e' @! H5 m' J" q0 U　　宴好不但不松，反而缠紧，嘟囔道：“松开我就掉下去了。”
5 T  b+ K4 {: \- \1 K( |7 ~- T( z　　日头刺眼，山中的凉意来不及聚拢就被吞噬。
　　宴好搂着江暮行脖子的手臂湿乎乎的，身子还跟小乌龟似的贴着。
; B. ^+ W6 x* _! W" p# H3 i　　江暮行被他缠出一身汗，掉头回了客厅。
- O- E2 n; @7 e　　别墅里一尘不染，装修风格大气华贵，家具摆设都是上等，名人字画珍贵物品随处可见。
　　行李跟纸箱都放在地板上面，等着被归纳整理。
8 z! N1 O7 E# E0 y$ o) H　　宴好让江暮行背着他，从一楼到四楼，再到地下一楼，卧室游戏房……室内室外，全逛了一遍。
% Q1 u, C1 j" [/ C& }　　一般别墅群都在郊外，远离城市，环境优雅静谧，是有钱人想要的感悟生活，宴好家的这一片却在城中，位于半山腰，依山伴水，景色十分秀丽。
# q! f& p4 @/ g0 L; u* ?# C3 T% E　　住在这里，交通很方便，既可以俯瞰T市繁华，又不会被喧哗感染，闹中取静。
　　江暮行站在阳台，视野里是山上的翠绿花艳。
  T. p$ Z6 g% Y) Q! l  |( }( r　　宴好咬江暮行脖子，牙齿磨了磨：“白天觉得好看，晚上就很恐怖了。”
　　“你想啊，周围邻居隔的远，也不是每晚家家户户都有人回来，出门会有阴风，在家里吧，房子又这么大，静悄悄的，走个路都有回声，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
- t, v$ f+ \& K7 e: A* f2 l: Y　　江暮行的背脊一绷。
# }. J9 s" N, I/ f6 `　　宴好憋不住了，抖着肩哈哈笑：“江暮行，你也太可爱了吧。”
: i" Y  [) H  {1 m　　刚笑完，就被扔到房间的大床上，里外吃个干净。
; o$ d. I% k9 M" N, @3 p$ v　　——
　　东西江暮行收拾，宴好腰酸，浑身疲软，就窝在床上，吃他的小番茄。
7 L0 i, m! X1 O3 T8 \" D　　江暮行把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橱里：“高中的书就放在纸箱里，还是拿出来？”
9 e' |9 G4 D4 G9 E　　“拿出来吧。”宴好含着番茄，一边腮帮子鼓出一个小包，“摆书架底下那排。”
! h, u" t! @! S. n# \　　江暮行去整理书籍。
8 ]8 c0 Z1 l8 U5 E9 n) O6 U　　宴好一个人窝着无聊，就端着番茄去书房，换地儿窝。
　　书房很大，书架很空，地毯柔软，桌椅一类都是黄花梨的，文房四宝样样俱全，书卷气什么的，丁点没有。
　　胶带被小刀划开的轻微声响被放大，纸箱打开了，窜出青春重见天光的气息。
! b, z% k. R$ q　　江暮行拖着纸箱去书架前，蹲下来拿一本书，往书架最下面那一排上面摆放，一本挨着一本，动作慢条斯理，侧脸赏心悦目。
8 T* o" z3 l% E; P6 H- s　　宴好边吃番茄边看他，看着看着，就忘了吃，忍不住黏上去。
) u$ e) k- U( }% C: m' ^% l! [6 z　　阳光照在玻璃上，热浪被空调的冷气淹没，气氛安宁。
8 y6 l8 o- W/ @& G5 H" M　　只不过这种气氛持续了没到半个小时，就变得微妙，原因是江暮行看见了书架第五排的那些本子。
8 z% F# f9 j' g) T3 ^' P: K1 i　　两三块钱一本，蓝白线条的封皮，便宜好用。
& p" G; b" R. ?+ g, M& U% h　　江暮行初高中都用那种本子，宴好买了很多，外面的透明包装都没拆，当收藏品。
8 Y1 U4 k' `- ], m& A9 J2 Q　　宴好的脸上火烧。
　　江暮行的目光掠过书架：“九十九本。”
　　宴好臊得慌，脱口而出：“也不是只有我买，别人也买。”
　　江暮行看向他，皱皱眉：“你跟别人凑什么热闹？”
　　“那时候我跟他们一样啊……”
8 p! J" p5 a, H/ |, s　　宴好的眼睑颤了颤，抿住嘴，不往下说了。
　　江暮行捻他白嫩的耳垂：“只有本子？“
  r/ I4 H5 B# [/ F) Z- c1 G% |　　宴好的眼神左顾右盼，躲开了江暮行的视线。
　　江暮行低缓沙哑着喊：“宴好。”
　　宴好听不了江暮行这么叫他名字，差点硬了，他支支吾吾：“还有橡皮，尺子，杯子，圆规，草稿纸什么的，反正只要是你用的，你有的，我都买了。”
　　“女生买来用，顶多被人开玩笑，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喜欢你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一男的，不能跟着你用，一个两个好说，全一样不行，太怪了，只能放家里。”
/ e2 d5 |0 r! U, f! y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差不多跟呢喃一个音量。
% M' x# ~; i( q4 [/ j　　江暮行没有出声。
　　宴好飞快看他一眼，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的眼里，呆了。
　　江暮行勾唇低笑了声。
5 `3 ^0 f4 c/ I0 B4 Q0 D　　宴好面红耳赤：“你笑什么啊？不准笑。”
0 G) \: _+ u5 Q7 q　　“好，”江暮行看着他，“不笑。”
/ a' C( o3 U9 C  M# ?　　这么说，唇边的弧度依然没收敛，清晰地展现着。
6 ?  v( }) h- H　　宴好跟江暮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视，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一阵酥痒，他有点坐不住，手抓紧腿上的抱枕，轻喘着怒瞪：“你摆你的书！”
　　江暮行刮他的脸，触感光滑，滚烫。
　　宴好的头皮窜起一股颤栗感，迅速爬满整个后背，往毛孔里钻。
　　“江暮行，你……”
　　“嗯？”
) l5 ?" F$ e4 H+ I& M　　“你还没在书房里弄过我。”
　　“嗯。”
3 M" p8 V- U) }' u　　“那弄吗？”
　　“不弄。”
6 B) H! ~, b1 }4 K　　“你这人太没情趣了。”
　　“嗯。”
. |4 N( e% ~2 Q' F　　“……”
　　——
6 y" |& G* m$ L1 @' `0 {　　宴好一手撑着江暮行肩膀，一手扶着酸软的腰，慢吞吞躺回原处。
7 r, j) _" t  r; B6 z　　“我到大学办张健身卡。”
0 [; n2 H) v* N/ [　　江暮行权当没听见。
　　宴好把抱枕丢他脚边：“跟你说话呢。”
　　“你别不信，我已经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了。”宴好说，“我要练腹肌。”
/ [+ o8 @& u4 K5 J, \4 E　　江暮行把空纸箱拿开，搬满的那个过来：“想想就行了。”
# T% o! i& @2 s" D% _6 A0 d4 ]　　宴好吃一个番茄：“瞧不起我。”
+ ?8 T9 X0 \' ^8 [" ~; H　　江暮行直言：“对。”
' ~) S1 i8 [/ q. A+ a. f& v　　宴好的脸一抽：“那你等着。”
　　江暮行不快不慢地提醒：“有梦想是好的，不过，我建议你搜一下练腹肌要注意的饮食习惯。”
　　宴好搜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江暮行没就此翻篇，而是用讲题的语调道：“腹肌有没有不重要，你的体力太差，一轮下来就喊不行，两轮下来，基本瘫了，到第三轮，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 c! u& e2 Z+ x0 Y: x　　“……”宴好想反驳，没底气。
　　江暮行说道：“平时让你动，就跟要你命一样。”
! G/ U8 R; j# N' {　　宴好一听这话，顿时就管不了底气这回事了，大声道：“咱俩身高有差，体重有差，那体力肯定也有……”
; S$ D4 g$ I: X　　江暮行一个眼神扫过去。
0 E, v% t8 X$ [  I7 G　　宴好弱弱闭嘴。
! W$ @3 l& b4 v' R　　江暮行把几本书放地上理理：“卡要办，我陪你去。”
3 {  t5 A  X; a3 j4 t　　宴好后悔提了这茬，正要企图撒娇耍赖，就听江暮行来一句：“等你体力好了，我们试试没尝试过的。”
　　他立刻默默把嘴边的话吞进肚子里。
; r5 [" z: }; p* o9 ~　　那还能说什么？为了美好坚挺的生活，必须办卡啊。
　　——
　　江暮行把纸箱全清空的时候，宴好已经睡着了，就蜷缩着手脚侧躺在地毯上面，抱着大白鹅抱枕，嘴角翘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6 _! g5 L) y7 X: i  ~7 A, |: v. p　　抱枕被抽走，宴好有所感觉地挥动手臂。
　　江暮行把他抱离书房，穿过寂静的长廊走进卧室，轻放到床上。
　　宴好翻身趴着，脑袋歪向窗户那个方向，大半张脸埋进天蓝色被子里。
　　江暮行拉上窗帘折回床边，无声凝视少年片刻，屈膝蹲下来，伸手拨一下他扎起来的小揪。
+ L/ D9 J, @! X$ q2 j9 R　　拨完又拨，很少有的孩子气。
9 j$ R4 i- w; n/ V5 i9 o　　少年微张嘴呼吸，模样可爱乖顺，全无一丝阴柔乖张。
　　江暮行凑近些，吻了吻他，吮了一会才放开，用拇指摩挲他红润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江暮行看到来电显示，眉峰轻拢，他按下接听键，目光又回到少年熟睡的脸上。
7 j" ?1 ~8 Z8 S( j　　打电话的是周翠的主治医生，也姓周，懂她的艺术。
　　“小暮，你妈画了一幅画，想给你。”
) R- w8 |8 C3 G0 s+ [# ^3 w2 P, v　　周医生在电话那头说：“画装了画框，不方便寄，我担心在运送的过程中有损坏。”
1 h& r6 t0 b% E) ^　　江暮行握住少年的细白手腕，一下一下磨蹭：“那我过去一趟。”
　　周医生说好，没挂电话。
$ p0 l/ J, `, k! r7 \, H6 |　　江暮行默了一两秒，问：“我妈最近怎么样？”
+ C5 a. _9 b3 y( ^5 r　　“状态很好。”周医生说，“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摆脱药物了。”
　　江暮行问道：“什么时候出院？”
  l7 }( v, u/ h* P! Y' U4 O　　周医生不说话了，他这时候的沉默跟前一句对不上，透露出了某个信息。
" R, N4 `, _- J% \) b$ s+ F4 c　　江暮行磨蹭宴好手腕的动作一滞。
: ~& G  H$ {: _　　“小暮，我在医院有套公寓，你妈她想去我那。”
　　周医生的言语种饱含郑重：“公寓是两室的，你妈单独住一间，生活上不会不方便。”
. C( H: K9 N0 @0 y5 a, Y6 H　　“她出院后重新接触社会的那个阶段，会有些慌，有我在，如果她出现了心理上的困扰，我能及时……”
　　江暮行开口打断：“周叔叔。”
  a7 b0 b4 P+ Q8 i2 s6 \　　电话里是周医生谨慎且温和的声音：“你说。”
　　江暮行低声道：“你转告我妈，我尊重她的决定。”
　　挂了电话，江暮行躺到少年身边，把他捞进臂弯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
8 M, F6 l) {1 i7 {　　江暮行望着天花板，搂紧怀里的少年。
　　——
　　第二天，宴好卧室的墙上多了一幅画，正对着床头。
& u+ `0 Y' L, r　　色调跨度很大。
　　一半是蹲在黑暗中，抱着腿，把脸埋进去的瘦小男孩，一半是背对着他，笑着昂首，身形高大挺拔，迈步迎向阳光的大男孩。
6 W, [. j+ F, ~! c　　中间的过度只有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心酸，挣扎，坚持。
　　宴好扒在画前看了又看：“这个画的真好。”
. c2 y3 I$ H& h" P1 I4 A　　文盲式表达方式，形容不出来笔触色彩构图什么的，不懂，就是觉得好看。
　　江暮行跑了个来回，晕车晕得厉害，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 `% ~# d* \. L9 ~6 m　　宴好发现了什么，他指着画中的小男孩喊江暮行：“这背带裤我也有一条，一模一样。”
/ m  z1 v, O3 P　　江暮行掀了掀眼皮：“小学四年级去海洋馆穿的新衣服。”
9 V. C2 l9 u! N* j% {! r% F　　宴好愣了下，他还以为是江暮行妈妈随便画的。
: O7 W9 G' T2 p　　“你去过海洋馆啊？”
　　宴好另起话头：“我还没去过呢，海洋馆好玩吗？”
　　江暮行：“不好玩。”
8 `/ B* b4 v+ }5 S4 M! [6 M; r　　宴好：“我想去逛，你陪我。”
　　江暮行：“好。”
$ q1 H3 [6 d6 |  I　　宴好：“摩天轮你坐过没？”
/ e6 ]% z& Y) v1 ^, Y& z  x3 Q　　江暮行：“没有。”
0 C! |. f. F( u6 J' v: u. `　　宴好：“那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坐坐。“
　　江暮行：“好。”
　　宴好：“蹦极呢？我也想你陪我……”
. C7 L% p; o1 o6 ~9 W* o5 ]) u　　江暮行：“想都别想。”
2 i0 C6 B2 }) S6 r$ Y  Q8 D　　宴好：“……”
8 l* ~# z& R( K+ q: z' w5 v- T　　——
　　十号那天上午，宴好接到老班的电话，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江暮行跟他一起去的。
1 |! Q, R! u+ h7 x　　老班在开会，让他们先去办公室等着。
- e' x8 D  y2 B* ?4 u% [) V) Z% [　　宴好跟江暮行进办公室没多久，就有班上的同学过来，一小个子男生，手里拎着盒茶叶，三人打了个照面。
! I5 T: q  U0 R　　那男生知道江暮行保送了，就没问他，问的宴好：“来拿通知书？”
　　宴好点点头。
" w) ~0 {1 _: u, `' E' C# z7 \　　男生把茶叶放办公桌上，问是哪个学校。
' S: g* M& h& V　　宴好说是A大。
& {2 g2 f- n; _& A3 a) U" U  {5 Z　　那同学震惊得合不拢嘴，半天才回过神来，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羡慕：“恭喜啊。”
+ x  L8 w' P: c/ h# I" |8 A　　宴好笑笑。
7 R5 r# t, U2 l6 G' g　　男生看着宴好，心里佩服又感叹，本来一垫底的，拉低班级平均，结果却提高了他们班的名校升学率。
　　“老班要乐死了。”
　　外面传来喊声，喊的小名，男生尴尬得抓抓头：“我爸喊我，回聊啊。”
; B1 ]8 M8 ^% ]　　办公室里静下来，闷热难耐。
　　宴好把电风扇打开，办公桌上的书卷哗啦响，他瞥瞥那哥们买的茶叶：“我要不要也买点东西？”
　　江暮行道：“不用。”
0 w8 G1 F3 K: ?　　“真不买吗？”宴好捏了捏手指，“我两手空空，会不会不怎么好？”
+ ]; U  \7 ?3 m: j　　“你想啊，大家都不买还行，别人买了，我没买，还跟我一块儿来拿通知书，这就……”他冲男朋友撇嘴，“你懂我的意思吧，有点儿操蛋。”
　　末了感到危险一样往后蹦两步：“操蛋不是脏话啊，就是一种心情。”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中午请老班吃顿饭。”
　　宴好的眼睛一亮：“那行。”
& l9 k& f, F9 D& r" [7 a　　——
2 l" W( h$ m2 J2 Z- _4 A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班两杯酒下肚，唠叨说A大都是人才，去了不能放松，每次考试都要准备好，学分不够会被劝退。
+ A& D: r  A2 }1 v' s　　宴好正在吃菜，听到这话，手一抖，筷子头差点戳到喉咙。
　　江暮行看他一眼。
　　宴好抹了把脑门的冷汗，惊魂未定。
　　“高中是什么都管，大学基本是什么都不管，相对来说很自由，但那是表面的，自由是自律的产物。”老班语重心长，“一定要自律，否则很容易迷失自我。”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老班眼眶都红了，挺伤感的。
　　宴好桌子底下的脚踢踢江暮行。
/ x" `$ n1 V4 p/ `) y　　“老班，听书今年的中考满分状元没选一中。”江暮行咽下嘴里的食物，随口一提。
　　老班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痛心疾首：“是啊，选的三中，哎。”
, Z- m' N9 d6 l2 U, X　　“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只能说是一中的损失。”
　　“你们选一中，一中选你们，都是互相成就。”
/ k3 s$ L  d% s. F! n' i- M　　“……”
　　老班又唠叨起来，其他几个老师都不在校，不然要凑一桌，得唠上半天。
" K) M) A5 ]* A) [& H) o　　江暮行偶尔回应一句，老班就是班会模式。
　　宴好边听边跑神，A大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看来大学要更努力才行。
/ B: F% k  T  s4 v* Z* u8 v　　他想追上江暮行。
/ Q5 [- z4 b% |3 o, A6 R6 H　　——
& m0 C, R# r5 m2 L+ K8 I8 r3 ^: \　　高一报道那时候，宴好觉得一中很大，现在毕业了，觉得一中很小。
　　逛一逛就逛完了。
　　小店是开着的，宴好有些惊喜，他买了两根老冰棍，跟江暮行一人一根，在太阳底下吃着走着。
　　“好晒啊。”
4 _$ v/ a1 ~/ f. y! M+ U, B3 I6 V　　宴好吸溜两口快要滴下来的冰棍水，把棒球帽的帽檐往下压压，眉眼全藏进阴影里：“班上的门锁没锁？”
　　“没锁。”江暮行带他走到树荫那里。
　　宴好跟江暮行进了教学楼，两人并肩上楼梯，楼道里阴凉一片，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M) P$ @2 K7 Z% [4 V/ z/ m　　“绿色心情多好吃啊，小店老板怎么不进了呢？”
　　“回去的时候买一点。”
　　“那我还要赤豆。”
　　宴好咬着冰棍，声音模糊：“说起来当年你给我买绿色心情，把我给激动的哦，要不是你在旁边，我连袋子跟小木棒都舍不得扔，洗洗收藏。”
' J7 Y' V  u6 y6 o. @% M, J　　江暮行的身形略微顿了下。
　　宴好上了三楼，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跟上啊班长。”
4 d% Y' h  y' u& c$ x: _　　江暮行听闻这个称呼，眼底闪过短暂的恍惚。
$ N8 R' x# s, p' J1 b　　班上的门是开着的，没人，宴好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侧着坐，背靠墙壁跟窗户。
　　江暮行要迈近，被宴好阻止了，手指指前门那边的座位。
　　“你别过来，你坐你的位子。”
　　江暮行看他。
　　宴好也看江暮行，眼里写着期许跟祈求。
　　江暮行脚步一转，去了前面。
4 O: a( v& A+ u( t" ?9 R$ B　　宴好支着头，从这个角度看着江暮行的背影，入了神，那些迷茫的，懵懂的，无措的，彷徨的，清晰的……许多回忆瞬间跑了出来，他的鼻子有一点酸，嘴角却翘起来。
　　“回头。”宴好喊，声音很轻，又酸有甜地黏在唇齿之间。
　　江暮行有感应，回过了头。
　　时光霎那间定格。
　　——
+ t5 Q6 L/ j, ]! g  C　　午后的教室里洒满金色日光，后面的黑板上还写着倒计时0。
% M8 h, ?( o) u! L3 ~　　高考必胜。
" F9 @( K9 v' f, t! C; _9 L　　青春不留遗憾，青春万岁。
　　宴好吃完冰棍，找了一截粉笔头，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两个大字，再见。
% ?! b$ E  m6 h9 w& W4 L# \　　写完最后一笔，他把粉笔给江暮行：“学神，给学弟们留点儿人生格言什么的。”
2 s/ B+ ^- W5 g　　江暮行接过粉笔，在宴好的字旁边写了个句号。
; ^8 X8 F5 Q# [( z　　“再见”变成“再见。”
　　宴好愣住：“就这样，没了？”
$ Q) {: |& ]7 d- K　　江暮行把粉笔抛向前面的讲台，用行动告诉他，没了。
9 }* I& R9 C  E: H" B: B' ^5 ~　　“你也太敷衍了。”
5 I3 v$ {( o4 c4 G8 ?( v) ]' G/ d　　宴好说完叹息：“长得帅的人，写的句号都这么迷人好看，魅力四射。”
8 \6 k  q% W2 q　　江暮行：“……”
& |& ]" t$ C7 l9 t　　宴好继续夸，直把江暮行夸得待不下去。
7 l% O! d( \4 c$ u　　“走什么啊，再待会。”
! i: O+ ~/ n7 L$ p1 p& r8 s9 _　　宴好拉住江暮行，踮起脚在他耳边笑：“接个吻先。”
9 u# P" X: o  |　　于是两人接了个老冰棍味儿的吻。
　　宴同学意犹未尽，舔着嘴唇看男朋友，两眼湿漉漉的，蕴着水光：“好想要教室play。”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吸气，把人大力揉进怀里，吻了很长时间。
　　——
　　三点多，宴好跟江暮行准备回去了，走在前往大门口的路上，隐约听到说笑声。
7 {' r, v' E# p9 r　　江暮行没在意。
. r; o1 i; ]. a1 q8 c　　宴好好奇地望了望，瞧见两个女生在告白墙前拍照。
' w1 W2 X$ l' w- c- t- x6 q; `　　纪念自己曾经的暗恋，逝去的青春。
　　宴好的记忆盒子冷不防地裂开，窜出一个片段，瞬息间在眼前绽放，鲜活而明亮，他放在口袋里的手蜷了下，呼吸乱了：“江暮行。”
8 J: Y" y2 W4 }( U7 f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就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去了告白墙那边。
　　两个女生还在拍照，见到江暮行，脸都是一红，互相推搡着，说悄悄话，羞涩地偷看，然而谁都没上前打招呼。
0 ~$ v4 E% F, E$ V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毕业前或毕业后勇敢一回。
　　两个女生走了，宴好靠近告白墙。
" B0 v  {0 K, B! L/ v　　红的黑的蓝的黄的颜色布满整片墙，字迹跟字迹纵横交错，乱糟糟的。
　　宴好在原地没动：“我在这上面写了一句话，你找找？”
* ?* `0 x' W2 D( W4 g* W: h　　江暮行挑眉。
- O2 L: |# _. C: c　　宴好直直看他：“找找啊。”
　　江暮行迈开脚步，平稳走至告白墙右后方，屈指在一处字迹上点点。
2 {$ q5 u: y: S. P2 G3 c9 M　　宴好下意识走过去，视线贴着江暮行的食指移动，看清字迹的内容，眼睛猛地睁大。
　　时间隔的有些远，他记得自己在这上面留过话，却忘了具体位置。
1 ^0 s0 D8 B6 T; ~　　江暮行是怎么看也不看就找到的？
　　宴好实在是想不通，就找江暮行要答案。
& Q, H, }4 D: I( P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告白墙上。
5 K5 I( g, K! b/ P　　宴好瞥一眼自己写的东西，瞥江暮行，又去瞥那句话。
　　——江暮行，毕业前我一定要拿下你！
　　宴好写的。
　　那时候的字还很丑，感情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敢在这里装逼。
" P; S4 R2 E' b; I$ I6 q7 b0 p$ _: x　　江暮行还在看。
4 ]  s$ ?# [( j- P　　宴好的脸上发烫，正要说话，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因为你写这句话的时候，”
- `( C7 n& u1 l2 j: ?, v2 R+ z　　江暮行手指着不远处的老梧桐树：“我在那里。”
　　宴好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当时是冬天放学，你偷偷摸摸开手电筒写的。”
　　江暮行回忆着那一幕，面部线条有几分柔和：“写完就推着车跑了，不知道骑，挺傻。”
3 u1 @' L# s; O! T　　宴好窘得抬不起头：“那就算你看到我了，也不会看到我写在哪，天黑了都。”
　　江暮行动动眉头，他只看到了大概位置，在一片混乱无比的字迹找出想要的东西，费了些时间。
, r# o3 A# d3 \' c' S　　“你的字丑得可爱。”江暮行说，“好认。”
8 p% m: a( @- F6 X. K/ W6 }　　宴好心里的小鹿在荡秋千，他的字确实丑。
　　至于可爱，男朋友亲口认证的，那就是可爱。
　　宴好忽然问：“你有没有写什么？”
　　江暮行面不改色：“没有。”
9 P+ L3 u1 i- k4 x　　宴好看不出他的心思：“真没有？”
& Y- A: w$ X* S. U% M　　江暮行的神情依旧没丝毫变化：“走吧。”
( s" u" W" }* y& Z* I: G6 R- E　　宴好黏黏糊糊地跟在他后面：“到底有没有嘛？要是有，赶紧趁这个机会告诉我，以后可能都不回学校了……”
　　江暮行没在告白墙上写东西，他只是逐字看完宴好写的那句话，心口滚烫，幼稚地一笔一划描了一遍。
5 V+ h0 A8 S6 z! M+ w　　还有就是，骑车的时候差点撞到树，回去一夜没睡。
　　光阴在走，少年时代所剩无几，万幸可以拥有想拥有的人，一起迈入青年阶段。
　　阳光正好，人生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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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91、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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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江暮行曾经听陈丰问他那几年有没有崩溃过, 当时他没回答，神情漠然。

　　他崩溃过，只有一次。

" T9 }$ L( A5 F　　就是在遇到宴好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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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p4 `* [, }1 _　　那是05年07月12号，天空被大片大片的阴云捂了一个白天, 却迟迟不见雨水降下来。

; f0 u' h" }" i  k　　到了晚上, 空气都像是被火烧过，很烫, 吸进肺腑时闷得慌。
- D9 b8 Z/ k8 A
　　江暮行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犯了，他脚步虚浮着把自行车放墙边，难受的蹲在桥底下，布满冷汗的身体一阵阵痉挛, 脸色青灰。

9 T3 ]3 H$ N* W# I9 ]+ f) B+ I　　为了还债, 妈妈这次想卖掉一个肾, 他及时发现了，偷偷阻止了，下次呢

　　下次她要做什么
$ x4 \! ]  p/ r" P# U3 p1 W
9 e) r$ u/ }+ Q' Z! L- X9 }　　他还能不能发现要是不能，会怎么样

! x6 y8 K7 A2 w( v! U8 ^" g+ }　　江暮行弓着瘦削的背，眼眶血红, 眼泪无声掉下来, 沾满一脸。
0 o+ S5 Q6 y' S
  M6 U. G( c7 G' N" C& S+ I9 O　　起先他只是咬着牙，喉咙里滚着哽咽声，压抑着，后来情绪逐渐崩溃, 痛哭流涕。

7 ?9 n; t: c' s8 l　　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 r8 o, c* O! r7 Z　　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却已经变得灰蒙蒙的，看不到希望，没有光。
0 }' `5 H$ t9 U" w" C
　　就在江暮行快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水面上传来一声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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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4 c4 ^* ?% W3 U　　“嗵”

# A) ?8 h7 l) M8 q　　接着又是一声，小石头被丢进了水里，掀起一小片水花，很快就消散了。
# W$ N; R  @1 M- ?# W
& d( D6 m, Z  [' e$ Y% t4 t0 z　　江暮行知道桥底下还有别人，他仓皇止住哭声，想走，却在站起来的途中眼前一黑，又跌坐了回去。

2 W  E$ Y3 G3 B" o# [' m& g! W　　有脚步声靠近，停在他面前。
3 Z& T2 W1 \1 F% S
) _7 x1 g2 S. k# l+ g% J　　那个人在看他。

3 C3 E9 V5 N! q" H7 W　　大概过了十几秒，响起一个声音，很稚嫩，年纪似乎跟他差不多大，或者还要小一两岁。
1 A$ K# w" T: b
　　“哥们。”

　　江暮行没抬头，也没回应，不认识的人而已。
  f9 K1 }  h8 U- [6 A- \( u  G* j7 j9 F
: @- ^  q' Y& f4 M　　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个说话的人坐在了他的左边。

2 `1 J) O# s% c# Z* U: x' X  C$ p　　“我刚才听到你哭了。”
0 }, z; c9 T7 s, t) y
　　低血糖来带的反应还在持续，江暮行浑身有些脱力，头晕目眩，四肢冰凉，他想让那人闭嘴，却觉得脑袋有千斤重，动弹不了。

; ?: K1 J' d5 h3 A. f0 i　　那人问：“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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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7 D1 S/ E% V% F, x　　江暮行的呼吸声沉重混乱，像破旧风箱。
7 ?" J9 N. S: D- G) m
  O. h3 [, Z+ y" G　　七里香的前奏突然在桥底下响起，搅乱了周遭的沉闷。
4 v3 w* y, K, J0 J' e6 `( m
! @2 ]) y( V: W, n) e　　“丛丛，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 r4 x) w% A, m8 o! K$ M
　　“不在家，出来逛逛。”

　　“吵个屁，见不着面，怎么吵，我这个月都没跟他们吃上一顿饭，呵，滚吧你。”

& |" ]7 X! z: A6 ]2 Q7 c" D　　“”
6 o+ P4 D; }7 x6 q6 {
+ t# k6 \0 _! }0 S: w　　耳边的声音时飞扬时阴郁，江暮行晕眩的感觉慢慢褪了，体力跟温度一点点回到四肢百骸，他下意识把脸从臂弯里露出来，看了眼旁边的人。

　　是个很秀气的男孩子，看起来比他小，刘海被随意抓在指间，样子不是很清晰。

　　这时桥对面有车开过，车灯打出来的那束光从男孩的方向掠过去。

　　明暗瞬间在男孩脸上交织，他微微眯着眼，眉心一点朱砂红在江暮行的瞳孔里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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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怔住了。

　　男孩继续讲电话：“没事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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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上我的号，帮我做一下任务，等我回去一块儿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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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挂了电话，扭头笑：“哥们，你盯着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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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放在腿上的手指猛地一抖。
& e5 E! U! |! g2 V
# m' K; C9 k0 a, Y　　男孩发现了什么，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对着江暮行照照。

$ F8 O8 G5 K! v( t; K; ]; O4 P　　江暮行听见他吸气的声音，伴随着惊讶的问声：“你，你受伤了啊。”
" ~# s: O+ l8 J
　　“卧槽，你胳膊上缠的纱布怎么红了这么一大片，伤口裂了”
4 T8 a7 \; ]! G( U1 q9 b- g
# F- G; Z4 J3 |! Y& U9 H　　江暮行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觉得他很吵。

　　还说脏话。
" G, g6 o7 l0 Z3 M
3 F% C, s9 q0 Y- B1 S5 I% z　　可能是感觉手电筒对着人照不礼貌，男孩就给关了。
0 o: I. k7 {9 Q. y% T
　　桥底下恢复原来的昏暗。

　　男孩挠挠头：“被混混打了”

) A2 P9 C' y; P: [! s; ]3 o　　江暮行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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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当他是默认了，别扭地安慰道：“你比我还瘦，好像也没我高，以你的体型是干不过别人的，能跑就跑。”
; C( Q2 x% H! d+ \" @
" @/ n4 b1 |$ b# T. v0 |; t: ?2 F　　江暮行依然没出声。

　　这一年家里发生重大变故，一切都支离破碎，他没睡过一个好觉，瘦脱形了，现在又有伤，哭成那样，被以为是遭到了欺凌不起来。
( N$ W: [+ m+ Z+ Y3 `. w& ^# n
! i6 n6 e5 `* d% H  h3 W　　男孩说了几句，没得到回应，他就垂眼玩起俄罗斯方块。
/ O  L/ t$ D: |$ l) o
　　江暮行闭着眼，衣服湿了被体温烘干，夜风一吹，凉意往毛孔里钻。
& }9 \& I3 S8 |% l$ i
4 n8 `/ ^, {3 |　　“喂”

& `7 A( \8 \* b* J. U　　肩膀冷不丁被拍，江暮行骤然绷紧身子，发出警告且排斥的低喘。
3 v& z( X0 Y$ l
　　男孩愕然了好几秒：“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 M, n0 |) j9 E+ n7 n7 i0 e
　　江暮行摇头。

　　男孩又挠头：“要不还是带你去吧，你出了事，我就是嫌疑人了。”

3 h" S$ \8 h$ H3 \　　他指指桥底下：“这地儿都是证据。”
9 _: q- f2 h+ A8 V9 {0 _
　　江暮行：“”

! P; s( i/ z" a　　男孩把手机揣口袋里：“很晚了。”

　　江暮行不语。

　　“哥们，我也不是什么学习雷锋好榜样的人，跟你说这么多，就当是我吃饱了撑的。”

　　男孩站起来：“你早点回去吧，洗个澡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

% N$ b8 B; ~$ _　　江暮行胳膊上的伤隐隐作痛，要债的上门打的，能忍他都忍了。
9 O% c3 P! Q% K2 t
4 U6 F; T+ p/ L4 f. W  |　　只要有希望，他就能坚持下去。

' o+ q. ~7 X6 o　　但是没有。

　　也许有，只是还没出现，江暮行自欺欺人的想着。

  H# E5 y3 U+ L8 ^6 W3 r　　男孩走了。
: T" [0 C$ J: B: h7 O. P
* K" o5 u7 d' t　　江暮行背靠墙壁，望着护栏外的水流。

! @& U9 d+ H+ n+ @- E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去而复返，看着江暮行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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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差不多大吧。”
$ X4 k5 C" e1 @
　　男孩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面，把拎在手里的购物袋放一边：“你哪个学校的”

( l$ z5 R% F* |　　江暮行察觉男孩的视线落在他的裤腿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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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破的，洗得泛白，也起毛了，他没注意过。
* E, X/ a6 q. }3 ]; q$ R. @: E& X/ _! l
2 p& {& J% u2 v, ?　　除了裤子，衣服跟鞋子也很旧。

　　贫穷的味道浸透一身。

　　这一刻，江暮行感觉他在男孩眼里的形象丰富了起来。

+ @' |2 X1 @  ~2 Y  ~: A　　家里很穷，生活窘迫，被欺负，弱小，可怜，凄惨。

: \- R/ X3 x# J; L8 i　　江暮行动了动抿着的唇。
: @. p/ b" }4 ]1 [
　　男孩凑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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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6 h" o% ^+ w　　江暮行不能接受陌生的气息，他后仰一些跟男孩拉开距离，面部僵硬。

　　男孩退开，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斟酌着说道：“哥们，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谁哭成你这样。”

　　“就我们现在这个年纪，人生长着呢，不管出了什么事，天都不会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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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小常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就看你愿不愿意过去，有时候你以为的过不去，是你没迈开脚”

& [1 a' y3 Z$ s  I# `* R6 [+ j　　江暮行心想，这家伙是真的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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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天边炸开“轰隆”一声巨响，憋了一天的大雨倾盆而下。

　　男孩的话声停下来，从桥底下伸头看看，喃喃道：“这么大雨，我没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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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9 k3 Q9 V0 N! H& {* h　　下一刻他就收回脖子，打开购物袋。

　　江暮行的怀里一沉，是瓶汽水。
  R, }( A* a, x4 h+ H
# N/ L5 f; G$ Y% \7 E& X　　“给你。”

　　男孩自己拿了一瓶，仰头喝了几口汽水，“嘶”了声，自顾自地接着玩俄罗斯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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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6 \; J( O+ I　　江暮行垂眸看那瓶汽水，有一点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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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s  p) `) s　　桥底下一片寂静。
/ |  B& D0 ~) b; g2 @
- ~. o: i4 `# C4 _$ ?! D　　场雨意外的并没有持续多久，温度却降下去了，不再那么闷。

  i! o+ C/ I9 x　　“哥们，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又下起来要完。”

6 ~1 k; _* R6 s& T　　男孩咕哝了一句，匆匆站起来走了，这次没有再返回。
$ i2 v8 z; D& k( g" y1 T9 m
# X& _6 [+ I- {: z$ C　　几分钟后，江暮行撑着地要起来，余光无意间撇到男孩没带走的购物袋，心里生出一个猜想，他快速摸出手机打开，借着光亮去看。

　　猜想被确定。
5 }7 }! K! a/ q4 h, R
# q; C8 {; K! `0 r7 v" J　　购物袋里有一摞钱。

　　江暮行回过神来，发现第一张纸票底下压着纸条，他拽出来摊在灯光底下，目光看过去。

  D4 c! V% G! R: G! S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应该是铺在手上写的，笔迹很飘。

　　哥们，这一万块钱你拿着，命就一条，务必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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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 O% r/ g8 v  }, A5 T$ v$ p! U, w　　江暮行捏紧纸条，他哭的时候把那个男孩吓到了。
2 D! K( x! n& }  Z4 [, _; `) S
5 q% V; d( ?3 S0 z' i　　怕他会想不开的自杀。
5 Y, \% W3 J' O# ?
, d! i9 R' h9 X+ ^9 u% i  h0 z　　江暮行是不会自杀的，崩溃绝望了都不会那么做，他只是找不到光，前途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路。

　　他往下看，那男孩还给他留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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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就是再漫长，再难捱，也会有天亮的时候。

7 W$ e! r* A8 m. w" h　　江暮行把那笔钱带回去，放进了抽屉里。
* y. O3 c+ C4 u! [# a
　　那个男孩的穿着矜贵，一万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甚至很快就忘了。
1 v* y. P1 _" I' h
　　江暮行却不能忘，也不能动那笔钱，他想找到男孩，把钱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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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T, {2 M/ ?, x; f, n( E　　然而现实太残酷，入冬的时候，周翠的精神出问题需要治疗，江暮行在书桌前站了一夜，眼里全是血丝，天亮时，他打开了那个抽屉。

　　之后江暮行就一边打工还债，一边零零散散地攒钱。

　　等他攒到一万，还是没找到那个男孩。
( k. x# I0 `) K, S1 f4 M# n' T
　　江暮行没有放弃，他每天有空就去那条路附近走动，从桥底下经过，或者坐下来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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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C' `" }" c" G2 c　　那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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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x0 D: k6 u( Q' q　　日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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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还在坚持寻找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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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d6 [7 K, \0 C0 T) k. K  x* D  g　　起初那是他的原则，钱必须一分不少地送还。
7 H2 q1 c8 i+ k3 J. u9 I. S- I  c
　　直到他梦到那个男孩。

　　找不到，又忘不掉，原则在日积月累中变成执念。
/ G# z+ e, J' v% f$ k0 K
　　那颗朱砂痣晃过他的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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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无数次从梦里醒来，胸腔被后悔的情绪胀满。

0 J# v' I9 @: a　　当初他为什么不回应那个男孩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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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d; P- M" K6 D$ ]: ?2 O　　08年09月10号，高一报道。
4 @2 G# n5 T5 q5 @' _) m; }
6 e4 }* W* u  [6 g8 C* W/ T/ l　　江暮行的轮廓长开了，个子窜到一米八多，体格也脱离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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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往他这边看，小声议论，他面无表情地往教学楼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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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槐树底下有个少年，他一边跟同伴说着什么，一边剥浅绿色糖纸。
0 W$ w, ~% D9 R
7 Z. S  [7 t1 \) D/ E　　少年歪头用手背蹭蹭脑门，眉心小痣惊艳至极。

　　江暮行用力闭了下眼睛，少年还在。

, [# Z, h% k0 l　　那一瞬间，裹住他整个世界的黑暗裂开一条缝隙，有光照了进来。
3 H$ a) |- N- }+ t7 {% T
+ C" {5 D- Y4 Q% x1 _' h　　人生的路在这一秒清晰明朗，就从他脚下蔓延出去，直直延申向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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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92、番外2

; w  z; Y/ C( J3 |7 L9 U# F　　? 晚上七点多, 自习室里乌泱泱全是人。
; {: K# s6 d% G  c　　数院新生除了一个生病请假的，其他人都在，周围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氛围不亚于高三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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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m  y' u, n; M" \  ~　　宴好趴在桌上, 脸压着课本滚过来, 滚过去。

　　江暮行放下笔，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7 B( [; }0 R+ [4 f- V/ i　　宴好抖了抖, 差点喘出声，他一边观察其他人，一边把手放江暮行腿上。

3 }8 |+ D( [1 p7 F　　江暮行的呼吸微顿。

) P8 G2 v2 |+ o0 w　　就在这时，前面的徐茂拿着书回头，向江暮行请教一道题。

　　宴好没把手拿开, 还在江暮行腿上弹棉花。

, a- [, b. C6 a0 q. S) K: r4 y　　江暮行绷着脸写演算步骤。
, o3 N! r6 q2 C
( Z7 t. ]( H- A, B: f5 n6 v" n　　徐茂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发现江暮行突然停笔, 他以为是解不下去了，抬头却见对方面色古怪。

: l1 m1 T' E0 [　　宴好凑头看江暮行解一半的题：“这题谁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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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头顶快秃了，他揪揪稀少的头发：“江暮行能解的吧。”

　　宴好扭头看江暮行：“能行不”

: k" i8 V/ K% F* r6 \9 E. G　　江暮行全身肌肉猝然紧绷。

　　徐茂没发觉什么异常，他苦哈哈地说这周上课都不在状态, 听不懂了快要。

; z' M7 g* z$ `! j! X　　宴好有感而发：“我也是。”
8 i4 C! p5 J. Z! w5 e
6 a+ q9 l: G& W2 }4 A5 O3 U　　徐茂一言难尽：“大二说死也不选基础数学。”

　　宴好投过去一个苦难战友的眼神：“先撑到大二再说吧。”

　　徐茂：“”

　　“没事, 再不行还能申请转系。
4 j) ^. n+ e% |* ~2 Q4 X　　徐茂自我安慰完说了句：“江暮行，你以后肯定会做研究的吧。”

　　江暮行闭口不言。
. _, I3 Z3 o; b- O2 E# e
# H  x7 g( m: A7 ^　　宴好替他答了：“no。”

　　“他跟我说过，要么选数学和应用数学，要么是信息与计算机, 硕士转金融。”
0 j+ r5 V4 z9 i8 Q
/ Z. ]) l  e& }* j　　江暮行没反驳。

" g  N0 h. v) n& \2 V' K; B　　徐茂诧异地睁大眼睛，转而一想，作为牛人中的顶牛，人生不需要解释。

+ W" V* E1 U3 H4 _7 Y" E! f( B　　话题又绕回那道题上面。
1 }0 v5 o4 {$ N$ S, ^! s" `' T
- U9 S$ c5 X, b; X/ i2 o: I1 p　　宴好跟徐茂你一言我一句，根据江暮行的解题思路展开讨论，很快就卡壳了，没法讨论下去，开始吐槽这个痛不欲生的专业。

　　吐槽归吐槽，宴好手也没停，在自己的地盘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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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t+ i. ]3 o& t　　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的江暮行突然拉开外套拉链，把外套脱下来往腿上一扔。

& E2 Z( P/ C0 Y　　动作的力度跟幅度都挺大，给人一种仓皇的错觉。
! e9 |% X% k  o. |! Z
- P/ Z  n  ^' i1 L' Y/ b. e　　宴好眨眨眼：“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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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额角隐隐要绷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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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9 }- Z3 o. T0 p! O' H　　宴好单手撑着头，无视他的警告：“热啊”

/ \3 t3 T' y. S( N4 i　　江暮行的下颌线条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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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l; T2 V: v5 P1 e5 A　　宴好“唔”了声：“秋老虎是挺猛的。”

4 r" ]7 ^% g* G$ O2 m( e# {　　“还好吧，”徐茂说，“早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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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 L3 V$ M　　宴好扬扬眉：“这两天晚上也没见多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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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忽地抿紧薄唇，及时将一声闷哼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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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垂眼笑起来，不是形式化地扯扯唇，是真的在笑，白皙秀气的脸上是一片桃花色，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角眉梢染上几分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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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 J/ b2 o7 U# ~$ R8 N　　徐茂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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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1 H; W& T2 t( D' C　　江暮行徒然把徐茂的书合上丢给他。

3 I0 n3 x! d0 {& i. X9 f9 p+ O8 c　　徐茂回神：“不接着讲了”

　　“吗”字因为江暮行的一身低气压卡在嗓子眼，不敢发出来。

' d% K0 A# l7 i! v; l$ [" p- u  {2 Z　　徐茂一脸莫名起拿走了书。

　　江暮行侧过头，面色严厉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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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 m  i# i4 L9 D  O　　宴好对着他笑，眼里流光溢彩，十分艳丽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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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喉头上下攒动，眸色深沉，不要闹。

　　宴好无辜，我做什么了吗

/ b1 q$ O- f( k6 U! w) }/ A　　江暮行按了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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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把手拿上来，食指放进嘴里，牙轻轻咬着，舌尖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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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阖起眼帘，一阵胀疼。

' @5 U" d( _! @1 r% ]　　“是不是很想冷静冷静”宴好体贴的说，“那就帮我把作业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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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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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自习回去，宴好就被江暮行收拾了一顿，蔫了吧唧地裹着被子。

　　江暮行给他把书跟纸笔拿过来，放枕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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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声音哑哑的，喊废了：“我都这样了，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写作业能不能好了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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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不疾不徐道：“明天要交。”

　　宴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可怜兮兮地抓着江暮行的衣角：“哥，我不行的，我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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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B# U' U: `　　江暮行没什么表情，一副无动于衷样：“怎么不行了”

　　宴好掰手指头：“腰酸，腿疼，前胸后背也疼，头还被你顶到了床头板上。”

　　江暮行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知道我禁不住招，还不长记性。”

　　宴好闻言，依旧潮红的眼睛瞪圆：“其他时候不说了，这回是你先惹我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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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捏我腰干嘛不知道那是我的敏感点，一捏就要命”

　　江暮行难得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8 P2 t8 f; H1 h, Q  P　　宴好一看男朋友这样，就跟吃了仙丹妙药似的，“蹭”地一下站起来，借着床的高度加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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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江暮行的面部微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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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你错了，那就要负责到底。“

　　宴好把自己的两本书踢到床沿，意思就是你看着办。

% Y2 I. a7 S6 r7 |+ m' M- l( c+ }　　江暮行无奈又宠溺地凝视着他。

　　宴好顿时就腿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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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e7 i9 x, G" j　　江暮行耐心安抚道：”作业要你自己做，才能掌握到相关的知识点，否则会跟不上，我只能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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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g. `4 ?5 [6 C　　宴好垂下眼睛看天蓝色床单，半晌跟他撒娇：“那你抱着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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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r) j$ r8 o% G　　话音刚落，就被江暮行抱离了床。

　　江暮行一手托着他，一手捞起床沿的书本，转身去书房。

) t( \! r% y" h! R　　宴好两条手臂挂在江暮行的脖子上面，虾米般窝在他怀里，鼻尖蹭蹭他的肩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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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宴好问江暮行选的哪个专业，江暮行说是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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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u/ j6 d7 t6 X; M( |( Y　　宴好在落笔的那一刻被江暮行拦住了，让他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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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说好的同意他报一个专业，又反悔。

　　江暮行还说不管宴好被录取的是哪个专业，他都会争取跟a大商议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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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k2 C; }! Y& m- o: z2 R/ a　　那宴好只能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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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都差不多，无所谓，他就把江暮行可能喜欢的化学，数学，物理，电子，计算机，管理，生物这七个专业各写在一张纸条上面，团成团抓阄，最后抓到的是数学。

　　选的是服从调剂，怕被退档。

　　宴好想的是，反正先进a大的大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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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宴好竟然就直接进了数学系，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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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X2 J) t6 G) _1 G　　所以说，数学这玩意就是再魔化，跪着也要念下去。

　　好在有大神保驾护航。

. J" r- J8 i6 e2 f　　宴好的思绪回笼时，江暮行已经把他放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面。

; e- K5 ~$ O: [8 N　　江暮行将书本翻开。

　　宴好感叹：“诶呀，有种皇帝批奏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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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q1 `, R4 I. |! Y　　“皇帝奏折批错了，不会有谁敢说一个字，”江暮行说，“你作业做错了，拿到的分会让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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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w! I' p, t: C6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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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拽住转身的江暮行：“去哪啊哥哥说好陪我战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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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睨他：“给小狗冲牛奶，拿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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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笑：“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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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9 ~' @8 J( B8 S% e# L% r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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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A. A) R- g9 `7 f0 R　　宴好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全靠江暮行给他讲解，他先做自己会做的。

　　江暮行在旁边打电脑。

　　键盘被敲打的啪嗒啪嗒声响像美妙的音乐,勾着宴好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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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作业都做完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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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翻翻书？”

　　“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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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做点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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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B3 Z7 D' s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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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 B) h! p+ {0 g* \& w　　江暮行无奈：“我在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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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4 z0 a* }" v  u  p　　以为他在玩的宴好愣了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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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敲着键盘，视线落在屏幕上，简明扼要：“兼职。”

　　宴好喃喃：“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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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快速起身走到江暮行身边，凑头看电脑。

$ L! O5 z4 t3 d5 E7 t　　有十几道选择题，都是高三的复习知识点,宴好的记忆开关打开,那些备考的日子全涌到了眼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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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把他的手牵住，拇指的指腹摩挲他的手背：“心里平衡了？”

& U. r( t9 F. Y! {7 R0 J　　宴好装傻：“什么平衡不平衡的。”

6 l0 H9 i" w* w　　江暮行叹息：“要是你在写作业，我在玩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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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窘得一张脸通红,霸道地捂住江暮行的嘴，不让他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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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E9 K% F8 [0 \　　江暮行吻吻他的手心，轻咬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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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手一颤,呼吸变得紊乱黏湿：“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做完呢。”

　　江暮行拿下他的手：“去吧。”

0 d4 G( Q+ W5 {& m8 E' G! W, M　　一派的冷静淡然,完全看不出是撩拨人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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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q+ x0 X1 @, O3 V# A　　堪称闷骚中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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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3 s4 |+ \& b& U& B  h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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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 N9 s: ?: g4 W　　书桌很大，东西多却不乱，整齐有序。

　　左上角放着一个相框，嵌在里面的是2010年夏天的故事。

　　照片中的少年面向大海，拿着相机拍日出,单薄青涩的身影融进万丈霞光里。

9 V% n( v, P: U; q" Y9 q. ~　　这样的美好一幕，在另一个镜头里永远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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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做题做烦了,负面情绪刚冒出点头，他就会下意识去看相框，然后找到初心，珍惜来之不易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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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框放在书房真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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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给宴好讲题的时候，宴好还不时看两眼。

6 u& Z7 I# ~, y) |　　脸被捏住，宴好无辜扭头，眼神询问江暮行，干嘛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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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2 f+ v- |* s6 u# r　　江暮行的笔尖点点草稿纸。

　　宴好一个激灵，讨好地抱住江暮行的腰，在他肩上蹭蹭：“你接着讲。”

　　江暮行拿了边上的一本资料书，翻开事先折起来的那一页，勾了道题。

0 n4 ?; {" m4 N6 @1 G7 M& z　　宴好看过去，有种不好的预感，耳边响起江暮行的声音：“这是我刚才给你讲的那道题的类似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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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V/ N2 u" G" F2 s- \- u. |　　江暮行道：“待会你自己做，练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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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m6 e& c$ J: e5 i7 Q8 {　　宴好什么也不说了，死狗一样往他腿上一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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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T5 J$ V* ?; w: m　　高中学数学的那一套方法，到了大学就行不通了。

　　埋头刷题是不行的，定义理解巨难，要多看，一遍两遍三遍四五遍，疯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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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难还好，最可怕的是，有时候都不知道难不难。

　　宴好趴在江暮行腿上起不来，一副被生活操到疲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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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I! B+ |' W3 F+ X　　高考的时候，他的数学只丢了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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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X8 J! s! V2 C　　现在什么都是一知半解。

　　唯一能安慰的是，高考数学满分的，定理证明也不是很懂，譬如徐茂。

　　数分都讲到第七章了，徐茂还在扒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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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上课的时候随便一扫，就能发现如同复制的“老师在讲什么”“不懂”“想死”“我废了”这一系列表情。

- q2 ^4 w! I/ ^* H: l　　不说数院，就整个理学部，这一年要跪着走的，不止是宴好一个人，多的是同路人。

　　但只有他有很牛逼的男朋友，给他制定学习方法，安排练习计划，跟高中一样。

　　苦中含甜，怎么也得咽下去。

! u& z! @$ x- F3 k: x　　因为那份甜是他独有的，私有物，别人谁都尝不到。

8 W. g( C; c9 R: w* o! ^/ c' h. [　　宴好在男朋友腿上滚脸，左右两边来回滚，黏黏糊糊的。

9 s( t( F4 z9 D; [　　江暮行低声道：“坐好。”

　　宴好声音闷闷的：“你等我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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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n8 Q0 h. r　　“你让我缓一下啊，那题巨可怕，我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不然我手抖，拿不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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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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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将他拎了起来。

3 w% k$ q6 t0 c: p7 u& F+ }　　宴好垂着眼，手在江暮行的胸口画圈圈：“我就纳闷了，课后习题怎么一点水都没有。”

  @6 I$ z) B+ h5 q( a　　江暮行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点火：“水了，能消化得掉那一章的东西？”

　　“不水也消化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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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反驳了句，望望桌上的零食：“我想吃那个华夫饼。”

　　江暮行拆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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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就着江暮行的手凑上去，张嘴咬一口，模糊不清道：“这周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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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捻他光滑的后颈：“好。”

" x1 ~& k& D4 _8 r. x6 \/ ?　　宴好立马来了精神，开心地亲亲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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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8 G5 e, C. A/ c/ O　　江暮行在他退开前，加深了这个吻。

　　吻着吻着，宴好的坐骑就从木椅换成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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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O" U$ U/ E" n7 [9 Z/ \* c　　早上七点，宴好迷迷瞪瞪地滑下床，跪趴在床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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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他做题做到凌晨两点多，备考都没那么晚过。

# i! K5 V2 D( l8 {& k, I  ]　　而且还梦到自己一边做题，一边吃着大江，简直了。

* \) n/ {) Z" g& H$ q　　江暮行进房间，弯腰拉宴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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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T4 e% O! f+ P7 j- m　　宴好往下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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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松开他的手臂，拿了一块湿毛巾回来，往他脸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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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瞌睡虫顿时就被凉意淹没了，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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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 K% `' h　　宴好一屁股坐地上，胡乱扒拉扒拉鸡窝般的头发：“大哥，你跟我一个点上的床，早上怎么爬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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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步，”江暮行将湿毛巾丢椅被上面，“拿开你的手，把胳膊从你脑袋底下抽出来，掀开被子，坐起来，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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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抽抽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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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傻坐着了，去刷牙洗脸。”江暮行把被子抱出去晒。

　　宴好仰头看落地窗，晨光铺了一整个窗帘，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是新的一天。

: p! n' {. d# W; N8 a2 S; t　　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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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起身去接电话：“妈，你还没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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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1 [3 L& Q! `+ p4 Z　　“准备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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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H. o  O& }) ~- J( }/ s8 g　　倪清在那头温声问：“好好，今天课多吗？”

  D; \6 d/ B8 o4 x3 y　　宴好拉开窗帘：“满课。”

　　倪清叹道：“怎么妈妈每次问你，都是满课，累不累啊？”

% j$ S( Q( l# A" ~/ Y　　宴好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俗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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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j6 \% ^9 W* D1 d　　“还好，妈，你那是赶巧了，我也不是每天满课，明天下午就只有前两节有课，可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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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清说道：“那你跟小江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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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打哈欠：“打算去的。”

　　倪清顿了顿：“你们两个人还好吧？”

　　宴好古怪道：“妈，你上次打电话也问了这个，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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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B1 ]: G% A* [+ W+ H+ u　　“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 r: v: s( c; {) a% L　　倪清停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担心伤到儿子。

$ c2 D$ K0 o3 S　　宴好很快就明白过来那句话的含义，通常来讲，一段感情经过了一年半载的时长，有些东西会褪色，淡去，甚至消失无影，而有些东西会逐渐暴露出来，摊在两人之间，割伤爱着彼此的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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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9 p$ ], F7 o4 f" E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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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8 l& \: }7 v8 k　　“好好，”倪清轻柔的说，“妈妈又问你，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是觉得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今天跟昨天还不一样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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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大学里的人跟事物，一切都是新鲜的，心态跟三观也会有一定的变化，妈妈不在你身边，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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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清没等儿子有反应，就自我收尾：“妈妈更年期，唠叨上了，你听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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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2 Q. V" L( g, {　　宴好抓抓脸：“那上次的就不提了，我说这次的，我跟江暮行还好好的，吵架虽然有，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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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p- _& o　　“作为过来人，妈妈还是要给你点建议，”倪清说，“少抱怨，少嫌弃，要理解，要包容，要克制，要学会将心比心。”

/ j; q* b$ i, M) N5 B　　宴好笑弯眼睛：“妈，我感觉你之前认为我跟江暮行走不远，也不是很看好，现在怎么帮起我们了？”

! h9 I- e* O* Z8 O　　倪清的语气严肃起来：“小江那孩子是真的好，妈妈越看越满意，既然他进了我们家的门，那就不能再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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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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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y) O1 m( d) j. X　　吃早饭的时候，宴好把两只脚从拖鞋里拿出来，一左一右放在江暮行的鞋面上，踩着他，三言两语说了电话里的内容。

　　“我妈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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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1 l' q$ L! v" g5 X　　江暮行继续吃南瓜饼，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宴好用脚趾蹭他小腿肌肉：“你这反应是几个意思？”

* g% F9 O9 [1 C1 O　　“一个意思，”江暮行的语调平平，“害羞。”

$ ~7 D# U$ U2 W4 _% g& p( R　　“噗”

& ^9 e$ N3 o) r( n1 N　　宴好喷稀饭了。

% [& U' P$ j* L: S' E, H　　江暮行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淡定的喝稀饭吃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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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m, w5 |9 ~　　宴好难为情了，瞄他一眼，又瞄一眼。

　　“不用看我，”江暮行夹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吃掉，“喷个稀饭而已，没什么，你的口水我天天吃。”

　　宴好刷地从脸红到脖子，锁骨都染了层粉色。

　　江暮行撩眼皮：“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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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眼神瞬间就亮了：“现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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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Q  l/ [7 E) M9 i, C5 i　　江暮行跟他对视，浅薄的唇动动，吐出几个字：“我指的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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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噎了一小会：“……哦。”

3 N% R! Z1 O- ?' Q1 g　　江暮行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十分平淡地来了一句：“快点吃，去学校前弄一次。”

  S0 u$ A' @6 L　　宴好赌气：“不弄了。”

( Q. }0 h' K: m3 s　　江暮行屈指敲一下餐桌：“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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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e, D0 I: s0 N  d　　宴好腰一软，什么气也不堵了：“稀饭呢，快装给我，快快快。”

- f( o! x* ^' v　　见江暮行还没动，他就舔了舔唇笑：“亲爱的，珍惜时间，从你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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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Z2 C1 n1 ]& k- M, X, ~　　“……”

　　.

　　在人才济济的A大，理学部尤为腥风血雨，刻苦努力不像初高中那么突显，主要是天赋的较量。

　　高中的学霸以难以阻挡之势成了学渣。

　　学神依然是学神。

　　江暮行没当班长，大学的计划里没有那个职位跟责任。

- r% \- D7 d8 p& Z! H+ W( o1 I0 i　　可他在班上的影响力依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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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p6 {! I4 `# v3 Y6 W! c. r- w　　中心人物一般的存在。

　　团支书有事不找班长，找江暮行，最近找得更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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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台那里，老师跟江暮行说话，团支书就凑了上去，笑颜如花。

　　宴好靠着椅背转笔，眼角往讲台上瞥，糖果咬得嘎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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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H( W2 c% N$ [　　徐茂的视线跟着他指间转动的那支笔走：“这笔外面的九宫八卦图好吊。”

. c+ d$ s$ o4 C) F* k) g　　宴好心不在焉:“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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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s* X3 k! x' V) F9 g' {　　徐茂好奇地说道：“我能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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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抬起眼帘。

　　徐茂被他看着，有种发毛的感觉：“不能也没关系，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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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v4 L, N" W2 }* u1 \, [4 W　　话没说完，宴好就把笔丢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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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1 c# T) F: p4 x* |4 R& ~; ?- B, d　　徐茂接住笔，惊叹出声：“真是手绘的啊，哪儿买的？淘宝吗？”

7 ~# h" K% o5 Z/ A　　宴好说道：“路边摊。”

2 ^! W; o2 [/ ?9 N9 @, m　　徐茂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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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没多说，他打开书本，徐茂“咦”道：“这题你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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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的注意力从九宫八卦图移到题上，他撅着屁股往宴好桌面上一趴：“怎么做的？快跟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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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在纸上解算，随意一提的口吻：“听说团支书有男朋友。”

" o' y$ Z: d& O　　徐茂暧昧的挤眼睛：“想追？”

( R4 u* J  p% ^  B0 ]! D　　宴好扯嘴角，似笑非笑：“八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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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我还真知道点，”徐茂说，“她跟对象是高中开始谈的，挺过高考毕业元气大伤，后来又赶上异地，雪上加霜，近期已经散了。”

　　宴好的笔尖在纸上戳了个小孔：“她亲口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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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传开了，不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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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l" m" Q. |* n　　徐茂压低声音：“咱班女生比我高中班上的还少，每个都是宝，长得好看的，那不得了，妥妥的公主，就像团支书，关注度大着呢。”

  A0 S1 Q( M/ `$ A# Z　　“这么说吧，熄灯后的午夜节目里，她是话题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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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Y" D% Z. D" a' a& F　　宴好捏紧笔：“所以她真的单着？”

　　徐茂没注意他阴下去的眼色：“一个人在没在谈恋爱，是能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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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8 J: X% y+ b) V/ [- t　　宴好轻飘飘地冒出一句：“那你能看得出来江暮行有对象吗？”

6 c+ d8 W3 V/ H1 C　　徐茂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江暮行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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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6 h3 i$ r' T- ~, C　　意思明了，完全看不出来。

( A- T/ l- X. [& y, K6 h　　另外，徐茂的反应还透露别人也看不出来，没听谁聊过，否则不会这么吃惊。

　　等于说，大家都以为江暮行没对象。

　　宴好没回答徐茂的问题，他蹙着眉心剥了两颗糖放进嘴里，垂头继续解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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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8 l% {( ^$ v2 o9 B　　徐茂沉浸在劲爆的信息里面，神神叨叨个没完，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可江暮行关系最铁的朋友就是宴好，两人一个高中，又在外面合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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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来源的可信度不容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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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宴好有主，戒指戴无名指上了，应该是异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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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戒指这个物件，其他没暴露。

" u6 o* }- ]; @& U) Y　　江暮行要是有对象的话，以他不露声色的性格，藏得更深不是没可能。

! R8 D$ Q! Q( }/ t9 g　　可怜的徐茂，题没在看，心思全黏八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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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宴好一言不发地解完题，拿着手机起身出去，给江暮行发了条短信。

　　-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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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很快就回了宴好。

　　-你去哪？

　　宴好脚步不停地走出教室，牙咬着糖，迅速发过去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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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厕所找我，现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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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看到短信，跟老师打了招呼就走。

9 x# t" g; ]/ U3 L6 ^) D* O　　团支书妹子想拉他的衣服，手伸到半空，被他一个冷漠的目光给吓得一僵。

5 s/ ]+ m1 N4 ?! F( P) g2 X7 ?　　“要上课了，你去哪呀？”

　　江暮行阔步走下讲台，身形高大且匆忙，一阵风似的穿过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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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6 n" X/ u. k3 v　　谁也不会想到他这么着急，是去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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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到江暮行回教室的时候，喉结那里多了个牙印，新鲜出炉，渗血。

　　还有吮过的痕迹。那位置既亲昵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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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0 D7 Y: E% c　　于是江暮行有对象的事传开了，毫无预兆，打得那些跃跃欲试的爱慕者们措手不及，并且怀疑人生。

& L. z3 O7 E% o# E6 n( k$ ]0 h　　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象是小嘴，牙整齐，占有欲强，宣示主权很凶猛。

　　以及，被宠着，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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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4

6 Y" l+ g7 P5 P5 C3 a+ U: W7 X& @　　理学部的大一新生要办篮球塞,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各个院系都积极张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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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院的男生占比在理学部排名第一,但是会打篮球的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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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 [) l" ]5 h+ g　　班长几个宿舍跑了个遍，丧得不行，没法子了,只能打江暮行的主意。

5 E7 a& p8 z' S# H( D　　他的个头是班上最高的，也是运动型的身材，而且气场强大,是这次球赛的第一人选。

　　只要他先站出来,其他人应该能躁一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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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琢磨琢磨，他跟江暮行不熟，担心谈不好，想让团支书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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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y# H5 y9 `1 E1 H- [; W　　团支书知道江暮行有对象,还让对方那么宣示主权，说明已经宠到没原则了，她心灰意冷,不肯接这个活。

　　班长无法,只好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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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0 q* A5 x; |1 d* {　　不过他没直接找江暮行，而是找的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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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怎么的，班长就觉得那是一个上上策。

1 G8 H8 h+ u/ n/ B  g5 \3 J5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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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b% L4 T4 t; w2 B　　小食堂门口，宴好端着塑料碗，吹吹香喷喷热腾腾的铁板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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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不会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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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i/ |, v7 ^  b2 ^' g( v　　“不可能吧。”

9 |' C" V" p7 C0 Z　　班长镜片后的一双大眼睛挣得更大：“江暮行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一看就很有力量,他还有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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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眼睛微眯，似笑非笑：“你关注的不少啊。”

　　班长的后背莫名一凉,下意识给自己解释：“这也没什么吧，军训那时候江暮行爬那个绳索，迷彩服蹭上去一截，腹肌很多人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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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H3 j7 E2 h7 m+ f5 H　　宴好一听他提这个，对应的记忆片段就窜了出来，心情立即差到谷底。

　　从那以后，只要在外面，江暮行的衣服下摆必须收进裤腰里。

　　新添的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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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吃一口铁板豆腐，声音模糊：“身材好，不等于就会打篮球，两件事不对等。“

　　班长张了张嘴：“江暮行真不会？”

, H! ^# `& w4 O- W, g　　宴好点点头。

5 S' ?8 K( c- l- W　　班长感觉人生的光都灭了，他把手挤进眼镜底下，揉揉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那江暮行盖帽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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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 l3 S/ g) B　　宴好话都没说了，只投过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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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2 Z% l4 P5 Y8 u　　班长垮下脸：“完了，完了完了，咱班一个能拿出手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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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他病急乱投医地来一句：“宴好，你会吗？”

　　宴好还没说什么，就听他嘀嘀咕咕：“不行，你个子太矮了，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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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1 w. z. R) g  m5 v* N; E5 u  d+ X　　班长后知后觉周遭空气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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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m  A" X! b' t3 Q8 O  k5 d* Z　　宴好凉凉地看着他说：“我一七六。”

　　班长：“……”

8 `  V: R" x8 R7 `) U　　宴好说完就接着吃铁板豆腐，没搭理他。

　　班长默默往宴好背后站，快速靠近点，跟他比了比，尴尬得直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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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 @& ^5 @# p　　这家伙脸小，五官长得秀气，体型又偏纤细，腰精一个，看着顶多一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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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都不显身高。

. r  F; ~: @$ }2 P+ ]　　很容易产生视觉上的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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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S2 D" B  B　　.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A大只有小食堂还开着，出来买夜宵的人一波接一波。

　　交织的嘈杂完美避开了宴好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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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1 B9 O+ h1 P# o　　气氛很生硬。

3 ?  @' b! e6 Q& l5 Q5 L* G　　班长自觉不占理，真挚地道了歉。

　　宴好见他态度不错，就缓了脸色：“这次比赛我跟江暮行都参加不了，海报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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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x9 l! e2 Y0 Q　　班长脱口而出：“你会画……”

　　没说完他就急忙转了话锋：“那就这么说定了，海报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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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怕宴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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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M3 z  S  w$ ^# B! S  P　　海报的事情，班长还不知道找谁。

  Q' K# g+ p+ E8 O6 Q8 R　　这下好了。

　　宴好瞥食堂一眼：“你加我好友，方案Q聊。”

+ k% a0 M' {/ ?　　班长还想说什么，发现江暮行出来了，他顿时跟宴好挥挥手，一溜烟跑没了影。

　　江暮行拎着烤串走过来：“球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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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啊。”宴好把塑料碗给他，拿走他的烤串，“张昊指望你能当球场的扛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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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0 ~( s7 _% B5 ?& x　　江暮行吃着他没吃完的铁板豆腐：“想多了。”

　　“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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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4 ]+ B: b. r9 I! \" l" ^　　宴好在袋子里拨出一串青椒，张口咬掉最上面的那个，腮帮子一动一动。

　　“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真是菜鸡。”

: j6 k, h4 P' ]0 o( |　　宴好不给面子的补充：“怎么都练不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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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6 {% a0 Y4 g  x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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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M. k7 T' @' v" T( C　　宴好走过灯下，在昏暗的光线里撞一下江暮行的肩膀：“说个事啊，我要画这次篮球赛的海报。”江暮行道：“那就画。”

7 b5 H% m: n2 \' k, x5 e: |1 @　　宴好听了就往前走几步，转过来面向他，慢慢倒着走：“就这样啊？你不说点别的吗？”

　　江暮行淡淡反问：“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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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I8 h  f1 J9 V& b　　“譬如你没事画海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宴好说，“或者你能画得出来吗？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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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9 K! I( I0 T　　江暮行还是那个似乎完全置身事外的语气：“你画，又不是我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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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K" F2 q  [/ U6 M　　宴好吃青椒吃得满嘴都是油：“话不能这么说，我倒腾海报的时候，肯定没功夫让你倒腾我。”

　　江暮行一副“哦”的姿态，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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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瞪眼：“能按套路出张牌吗哥哥？”

0 B) u& m: Z* ?* D7 a　　江暮行身上的气息猝然就变了，风雨欲来：“海报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宴好懵了：“我……”

* F  ], }" ?+ F  u4 U　　江暮行的压迫感一收：“按套路打出来的牌，你接不住。”

& ?& p) n  `/ ~1 z+ \: a; K  Q　　宴好噎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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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8 f; ^# _( O' z2 _6 n& p) a+ }+ x　　江暮行吃完最后一口铁板豆腐，扔了空塑料碗朝北门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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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7 o1 ?) @4 H) z& ^' x5 }　　宴好跟上去：“所以你怪我没提前跟你吱一声？”

　　江暮行没回头：“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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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0 ~% Y9 p( m　　“对，我说的。”宴好偷瞄他的情绪变化，“那我说对了吗？”

0 A. b% Z( B/ y　　江暮行不语，面上也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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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6 Z' k+ J6 R0 L　　只有轻滞的脚步泄露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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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4 Q. g+ W% g( t& t　　宴好咬咬嘴皮，看来是说对了，他正要说话，竹签上的青椒有自己的想法，趁他不注意掉到了地上。

% w; \- w+ l1 |: ^& a# |　　江暮行蹲下来，隔着纸巾捡青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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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X! A" v6 @. \% R8 Z　　宴好看着他宽阔的肩背：“我画海报是临时决定的。”

　　“虽然数学有时候让我挺抓狂，但总的来说，数院挺好的，A大也挺好的，最主要是能跟你一起，我就想让大学生活丰富一些。”

% L# M$ {3 A9 I' U% ]9 L3 j　　江暮行把青椒跟竹签扔掉：“那为什么不加社团？”

% _# u/ B  _  u　　宴好纠正：“适当的丰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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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 _: s% \' Z. F# y- A　　江暮行丝毫不意外是这个回答。

1 a3 |; k# F& i& P6 P　　“大学加社团，一点都不好玩，没意思。”

: [5 x! m# F: |/ J　　宴好从袋子里拿一串鸡肉出来：“再说了，你又不加，我自己加个鸟啊。”

7 Y) b7 y- k9 a7 u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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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立刻站直了，响亮应答：“是！”

　　“报告我最亲爱的江同学，我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鸟这个字在床下说，实在是不雅，不雅至极。”

1 r4 L  R8 {6 J+ D: i. Y　　江暮行的面部略微一抽。

　　宴好对江暮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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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 M8 n7 k2 N) A1 S4 ?　　江暮行的喉头滑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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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 n$ Y1 I: C9 L$ t　　宴好啃着鸡肉串，口齿不清：“走慢点啊，让我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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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看得出来我有一七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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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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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说正事，认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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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停下脚步，目光在宴好身上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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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屏住呼吸，紧张的像个等着老师打分的小学生。

　　“怎么样？”

5 X/ I) i& t9 A　　江暮行半响出声：“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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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P' E! Y, y' ^　　宴好没反应过来：“什么挺好？我说我的身高。”

% Z. s/ i, f, P% G' M3 v  C0 d4 a　　“我说的也是你的身高，”江暮行垂眸看他，勾勾唇，“一□□亲一七六，低头就能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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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脸颊“腾”地灼烧，小声说道：“还是要弯点腰的。”

, D9 S9 P  @3 ~, E4 j　　江暮行的瞳孔里映着他的乖顺可爱模样，声音有点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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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6 w; j0 r* H& q. v. F　　宴好踩着江暮行的影子：“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显身高？”

　　“多运动，练肌肉，穿修身款，再把头发理得更短点？”

　　江暮行太阳穴疼：“你鸡肉还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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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脸上一片愁云惨淡：“不吃了，没胃口。”

. ]/ S( Q  }, P2 f9 v! Z4 }8 R　　江暮行直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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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手上的鸡肉串没了，整个傻眼：“不是，你怎么……”

　　江暮行打断道：“其他的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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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把袋子藏后面，舔舔唇上的酱汁：“帅哥，这样不好吧，大晚上的，油炸食品吃多了，影响你的身材。”

) l8 d" k+ L% H3 c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对你的身体健康不好。”

　　江暮行沉吟片刻：“有道理。”

5 T1 s; X" h9 \& G; L　　“所以说……”

' G: l$ T6 F8 r% f" `　　宴好话说到一半，冷不丁被江暮行打断。

# B6 F- H3 q5 ]) M, Y- x　　“那我扔了。”

　　宴好瞪着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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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2 z' F, S; W+ t6 e　　江暮行手伸过去，作势要抢他的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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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g8 T& _  i3 p: s* j. c7 i　　宴好抓着袋子就跑了。

1 |% G7 E- {8 m& P: x　　江暮行立在原地，凝望他跑动的身影，摇头低笑。

　　宋然发来信息，问江暮行有没有带宴好逛过东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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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回了，说周末去。

+ L& K5 _  }( m0 n; l0 k/ u  J; o　　宋然硬是抱着巨大的电灯泡逆光而上，求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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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 G# E9 ]& N9 S" W, E' v. P　　A大跟A科大离得挺远，开学到现在，他们三就聚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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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候再聚一聚了。

* B5 e/ w2 R3 T/ K- C　　江暮行跟宋然说了周末碰头的地点，听见宴好喊自己就收了手机，抬脚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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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大的占地面积很广，车棚这一个那一个。

: \% T# F' T' m$ [; P, Y　　北门进来也有个，放的自行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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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F2 l$ Z　　其中有两辆是属于宴好跟江暮行的，两人慢慢悠悠骑车回家，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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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这个季节的晚上。

2 N( g9 K5 ?; n, [　　温度不冷不热，穿一件薄外套，刚刚好，从头到脚都很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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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0 y# {! p. j2 i+ Z　　宴好迎着夜风从坡上下来，鞋子抵着脚踏板：“那会在食堂门口，你突然变脸，把我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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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2 w$ ]' K& H. p/ X4 E　　他不假思索地咕哝了句：“可是我又觉得你那样很性感，差点硬了，你说我是不是抖M？”

: j& S, p' B# [. _& ~1 I　　江暮行侧过头：“抖M是什么意思？”

　　宴好淡定的说道：“爱你的意思。”

　　江暮行挑眉：“是吗？”

　　宴好满眼的真诚：“那必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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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上午,宋然去跟宴好江暮行会合，三人坐地铁去的东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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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运气还不错,站了没多久就坐到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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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宋然得意的挑挑眉毛，“我就说那几个人是一伙的,而且很快就要下去吧。”

  }$ @7 K0 H; Y3 {: |2 O+ Z0 p( c　　“这是我的独门密术，看在老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们要是想讨教,我可以指点一二。”

+ q' x! c* x/ h6 M5 e' X9 c　　宴好看他。

　　宋然被看得浑身毛毛的：“有话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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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古怪道：“你说话的风格怎么跟我发小越来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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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吗？不都是中国话。”

　　宋然翘起腿,听宴好来一句：“这二郎腿也很有他的风范。”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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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把腿放下来，一脸的深思：“难道我真黑了？”

, I9 F! {6 T  z5 B; _　　宴好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什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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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u$ `( k+ ?! f, c, V+ D+ w. X　　宋然摘下眼镜，沉重地叹一口气：“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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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a: A( y5 x8 N　　宴好慢悠悠：“我要原封不动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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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6 I1 `0 l8 G7 B3 ~　　“别别别，”宋然郑重的说,“就让他在国外好好长大成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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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Y3 k8 J4 Z( q# T9 [' P　　宋然跟宴好闲聊，江暮行全程闭着眼，老僧入定状。

　　宴好瞥瞥江暮行皱紧的眉头,在心里叹气,他爸给他买了辆路虎，目前为止还没怎么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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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的壮观景点之一就是堵车。

　　双休日出去玩，会吭哧吭哧到目的地。

　　江暮行会晕死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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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回家开，或者避开假期去附近的城市玩，三四个小时的长途他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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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8 i5 _$ E6 ]5 h2 S! A  C! k　　自驾游,可以一路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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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G# u" |- i　　宋然喊宴好，暧昧的说笑：“我在校内看到老江的八卦了,听说他对象有一口好牙，小牙印又深又整齐。”

　　宴好淡定脸：“哦。”

* _+ h- d/ R% M( x5 S　　“现在都知道他有主了，”宋然八卦的说，“还有人给他发短信，加他Q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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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嘴角一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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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T0 [) t: f8 W, }# X. {　　宋然表情兴味：“那你怎么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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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7 @1 b# B0 {9 ?. [0 E- D　　宴好笑笑：“我不处理，他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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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5 \$ q2 N1 G+ |　　宋然竖大拇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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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5 [& j  E1 o, c2 ^. E　　宴好在外套口袋里摸出苹果糖，给宋然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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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7 n2 i5 ^/ Y6 X/ _! B4 V　　宋然边撕扯糖纸，边跟他耳语：“老江以前吃这个糖，我还在想是怎么了，敢情都是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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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顿时就没心思刷手机了：“哥们，多说点，一会请你喝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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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把浅绿色的小糖果挤进嘴里，意味深长：“我有一个朋友系列，你知道吧？”

　　宴好吸气：“知道。”

　　宋然推推快滑下来的眼镜：“他找我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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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的眼睛瞬间一亮：“宋哥。”

6 }8 E: d7 e5 \8 r* o0 m: ~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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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z% C2 M- F; p/ q( {$ g　　宋然欣然接受：“当时他说他朋友心里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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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用余光瞟身边的男朋友一眼，小声问宋然：“还说什么了吗？”

　　宋然把手挡嘴边：“还说对方发现了他朋友的心思，他们是互相喜欢。”

　　宴好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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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既然两情相悦，那就谈起来，有什么好顾虑的，”宋然咬碎糖果，“你知道他说什么不？”宴好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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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E' ~' \# _: M　　宋然抖肩膀：“他说对方的成绩在年级查无此人。”

　　宴好心里的感动跑没了影。
( m$ j! O6 _# o  e" i1 J
# u: g8 }1 d* X( P6 d　　“我说那就忍忍吧，不差这一年，毕业再谈，他又说，对方已经知道了他朋友的心思，会不安分，明摆着就是知道自己定力不够。”

* [$ E0 F1 W# ~( ]- ^" x0 S　　宋然啧啧：“你能想象他智商掉线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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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见过，屈指可数，每次都可以载入里程碑，他打开背包，给宋然拿牛肉干。

, V: U( F: i+ {, X　　宋然接住塞兜里：“客气了客气了。”

, I( k/ }) B+ |5 I　　宴好问道：“他是哪次说的？”

　　“就是高三上学期，”宋然思考了会，“他生物课请假那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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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陷入回忆，去年江暮行生物课请假是他妈妈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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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他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江暮行对自己的感情，各种试探撩拨，确实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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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4 c' N5 T/ M: [! K　　“用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开头，直接暴露自己，老江难得犯蠢，被我当场拆穿了，他还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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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吃着牛肉干，眼睛在看车厢里的一双双鞋：“我用排除法排了又排，一个都没对上号的，后来才知道是没把你放里面。”

　　宴好挠了挠鼻尖。

　　“那会我记得你跟杨丛玩闹，老江的脸色都青了，我问怎么了，他说是饿的，我知道是胡扯，但就是没往吃醋上面想。”

　　宋然想把一年前的自己从逝去的时光里拖出来，晃晃脑袋听听大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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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哎一声，挺一言难尽的：“说起来，有好几次真相都在我面前了，我竟然瞎了眼。”

  [: d5 ?1 j8 m7 d& E0 f4 m　　宴好的视线黏着江暮行放在腿上的手，想牵，他抠了抠手心：“你清楚他给别人补课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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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宋然说，“很早的时候，他给我表妹做过家教。”

　　宴好迫切想知道自己不了解，又很想了解的那部分：“那你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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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h1 B( B( U& A6 r. z: J) K5 F　　宋然吃完一袋牛肉干，冲着“为了好友爱情甜如蜜，家和万事兴，我愿意添上一砖一瓦”的伟大理念，热情开讲了起来。

  d9 l4 H4 y  F' G% K　　车厢里下了一拨人，上来一拨，嘈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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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不自觉朝宋然前倾身体，把脑袋凑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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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衣服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离宋然，耳边是男朋友的低语声。

& h. M5 z- W6 c' Y4 l8 ?8 d  O　　“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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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对上好友冰冷的眼神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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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5 r6 A8 C+ P& i6 F　　这陈年老醋坛子是纸糊的吧，醋动不动就漏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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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昌街是很多影视剧的取景地，最近火的一部电视里有个咖啡馆就是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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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m, r7 Q$ r　　全国各地的人跑来拍照留念。

　　穿过人群跟门脸往里走，会看到一些人围在一面斑驳石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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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墙上布满签名。有演员的，歌手的，影视剧的，颇有一番独特的风采。

0 u% t5 y1 \; t2 d* Y- D4 F　　宴好本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听到宋然说有他偶像的签名，他立马亢奋的凑了过去。
! W" V$ F  x6 Q" I; ?; P' L
. V- @% x9 X+ y& V3 d　　江暮行把手机调到拍照模式，正要拍，被宋然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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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U7 I. n& K　　“老江，你个子比宴好高很多，这样会把他拍成小短腿。”

　　宋然建议道：“你得再往后站站，蹲着拍。”

( x% w' a# u1 |3 W0 s( Z　　宴好想到书桌上那张五五分的日出照，头皮一紧，赶忙大喊：“宋然说的对，听他的！”

　　宋然还没说什么，就被江暮行冷眼一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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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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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眼神杀我也没用，你拍照技术不行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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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j- W/ l# I! G. G　　江暮行蹲着拍了。

/ a: Y9 }9 l: M' F4 L2 ]; q　　宴好微抬下巴，抿着嘴笑，有点小骄傲，也有点小神气，像八月的阳光，无比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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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u- F; f7 P! h　　江暮行镜头后的目光深邃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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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w5 t5 T# \0 J; d; Q' n　　宋然忍不住感叹，宴好把刘海剪短，换个发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 M3 D: Q, J7 b9 z0 g: D' ~　　而且越看越……

& ^2 r, @6 c/ c! z9 K" L# d/ L　　眉心那颗小朱砂痣长得真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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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D6 G7 I& T  p　　一露出来，绝了。

　　宋然两手撑着膝盖，瞧瞧好友拍的照片，直咂嘴。

　　“老江啊，你把你媳妇拍成这样，晚上还能进房间睡觉吗？”

　　江暮行继续拍，有钥匙，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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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 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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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让江暮行把手机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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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9 s6 Y, B9 ^9 ]　　江暮行把手机揣口袋里：“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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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6 _7 V: A" f　　宴好拽拽棒球帽的帽檐：“为什么还要回去说？”

  p5 R3 K0 w7 }( _0 p　　江暮行沉默。

$ D# m" R# q# c1 i　　宋然飘过来：“怕你打他。”

+ Q1 s" D6 \. W& u* ~6 T! B) l3 }1 {　　说完就赶紧撤了。

　　撤得贼快,顺利避开了好友的低气压攻击。

7 ^. [: w5 X! {* q5 A; k+ X　　宴好瞥男朋友：“没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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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C0 q/ u9 E, ?, P& e! y　　江暮行挠眉毛。

9 l; `2 {, ]8 c- D& h　　“没事，”宴好笑着说,“是我自己不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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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冲好友投过去一个惊叹的眼神，老江，你媳妇也太好说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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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B- z% f　　江暮行的薄唇微动,天真。

　　宋然还没搞明白，就听宴好来一句：“但你的拍照技术真的该练一练了。”

3 a' V& Q- W$ D: h　　“距离要么拉得很远，看不清我的脸,要么拉得超近,只有我的脸，我想让你拍进来的景物都没拍到，要么就是一张照片里，我在犄角旮旯,或者我的脚不见了，你的构图感实在是差。”

2 {, S  B- c1 a' _　　不止是构图，问题挺多,把他拍的眼睛没睁开,半睁半闭，翻白眼等各种奇形怪状也就算了，拍成一米五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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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y8 u* j4 l5 I　　宴好认真的看不出来是闭眼吹：“不过你抓拍的还行，不死板，很有感觉,我觉得你有艺术细胞，就是平时不怎么拍照片,以后多拍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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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默了片刻，把手机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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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接过手机，塞回江暮行的口袋里：”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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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 Q. }% E8 L! K2 E! Q7 S+ x1 _　　说着就搭上江暮行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刚才你给我拍照的样子，超帅。“

　　宋然目瞪口呆，这是先给糖，来一下，又给糖，再来一下，再给糖？

3 p. e( d$ q: P2 I6 v　　我去，宴好这么会啊。

　　宋然趁着推眼镜的功夫，扫扫被顺毛的好友，神情颇为震惊复杂，他一直以为被吃死的是宴好，现在看来是他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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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昌街宴好是第一次来，他以为就是一条街，两边贯穿各种吃的穿的用的门脸，很无聊，没什么好玩的，实际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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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5 }/ l3 a( R2 X: m% ?9 z+ e. U　　除了那些壮观的签名，还有几个小园子可以参观，免费的。

+ v8 I$ Z. `. s2 ?　　在街道深处，远离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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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排队买了梅菜饼，边吃边进其中一个园子：“里面没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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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D1 n1 p* O! C2 B& m- _2 d- k　　“来这儿的大多都不是为了看房子的，是为了跟签名合影，再吃吃喝喝买买。”

$ s' J; _9 m% m5 n8 s　　宋然穿过外院，径自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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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转头，把饼往江暮行面前举举：“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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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拉下口罩，低头吃了一口。

　　宴好打量外院朝北的那一排房子：“客房都这么多，真是大户人家。”

/ w/ T) T, O4 r; y　　江暮行把头上的棒球帽拿下来，修长的手指抄进头发里，随意捋了几下。

　　“看着路，走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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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g- e" C) G9 J. j' k　　“不能更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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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咽下嘴里的饼：“宋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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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心事谁都有。”

　　宴好不假思索：“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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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凑到江暮行跟前：“你有？”

2 X& q5 O: f" j　　江暮行不露声色。

/ U6 D" N4 B6 b! _4 N! m2 I5 [. r7 F　　“你有什么心事？”宴好想了想，“难道是在纠结自己的拍照技术，不知道该怎么练？”

　　江暮行把棒球帽扣回头上：“不是。”

　　宴好拧眉心：“那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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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A0 H' Q( k/ C4 ^4 @　　江暮行示意他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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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3 o+ U( a% r% ~- u: l/ c　　宴好堵在垂花门边耍赖：“你不说，我就不逛了。”

9 Z+ i  j% p9 R! ]8 j' }　　江暮行揉着额角，沉沉叹口气：“我是在想，世上为什么会有车这种东西？”

5 u: l. V: ^- l+ B* p  P　　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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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等，我上网给你搜搜汽车的发展史。”

　　江暮行坐到大宽叶老树底下，颇为沧桑忧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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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d' X7 m2 Y　　宴好想抱住江暮行的脑袋，摁在怀里使劲揉一揉，他舔掉唇上的饼渣：“晚上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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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抬眼：“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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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用力点点头：“晚上坐，看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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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吐出一个字：“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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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N8 S. V1 ]0 w0 P% x7 F　　宴好瞪眼：“多浪漫啊。”

. E# N* u% V9 e, C9 _　　江暮行睨他：“多浪漫都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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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V7 o, {  _. {! i& X　　宴好的脸抽了抽：“那不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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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的目光锁住地上的落叶，又是一年秋，时光在走，而且很快，他捏捏鼻梁：“坐吧。”

  R1 d; I! {) z& k4 B/ l! d　　宴好一愣：“不是晕吗？”

　　江暮行说道：“晕也坐。”

% D. T* t& |6 [3 J4 t) }　　宴好怔怔望着江暮行线条明朗的侧脸，不自觉地靠近。

　　江暮行在他迷恋地凑上来时，眉头跳了跳，低喝：“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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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外面，要注意。”

　　宴好撇撇嘴：”明天得搞作业，还要确定海报的线图，不能玩了，下周我们再出来，我带你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荡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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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那样可以改善晕车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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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6 U, M) p4 u) R! i　　不等江暮行回应，宴好就不着四六地来一句：“我们还没在车里弄过呢。”

　　江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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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直勾勾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想把我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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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H0 ?; T% i9 _) L& v0 N8 L9 p! s　　江暮行开口打断：“吃你的饼。”

, x; ^8 V0 c4 f( Z, p　　“最后一句，”宴好伸出一根手指，满脸的祈求，“我就说最后一句。”

8 E. P7 H* q' ^4 d) E　　江暮行颔首，听他在自己耳边吹气：“车的防震功能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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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g# ^: h' I) ~' J　　树底下气氛正黏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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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突然从一条长廊跑出来：“老杨跟夏水在一起！”

　　宴好藏起眼里的炽烈情绪：“发喜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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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O5 A, x5 a0 S' [9 m$ _6 k　　“……不是不是，”宋然喘着气，“我的意思是老杨在夏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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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问道：“两人在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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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1 ]' Y: t4 r7 ]. h6 _5 {2 K6 z　　“没在，”

' [. L6 K* P! r　　宋然拿掉眼镜，用手背蹭一下脸：“老杨发空间了。”

　　宴好进杨丛空间看了，他发了篇日志。

　　标题是来看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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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头有照片，夏水穿着病服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旁边有只德牧，还有个痞痞帅帅的小伙子，杨丛同学，墨镜下是一口大白牙。

　　蓝天白云，青草红花，漂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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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拧开大半瓶汽水，仰头喝几口：“夏水气色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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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保存照片，晚上回去跟今天白天拍的一起洗出来，他退出杨丛的空间：“说是今年下雪的时候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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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N$ [* }　　宋然抹抹嘴，“去年T市的雪很少见，今年不一定会下。”

4 }' K/ ~' A. a　　宴好把装着饼的袋子往下扯扯：“她就是随口说说。”

0 Z. O' T8 Q; ]　　“我问过她爸了，最起码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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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4 ?$ N9 w+ {& z, a: t9 j　　宋然愕然几秒：“那也快了。”

　　他欠欠地“哟”了声：“老江，拍花儿呢。”

　　江暮行咔咔对着花坛的一丛紫红色小花拍照：“我认同宴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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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什么？”

　　江暮行：“你现在是一股杨丛味。”

　　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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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t/ p- J1 e# J　　逛完一个园子，宴好三人去吃午饭。

　　宋然带路，七拐八拐地拐进了一栋很不起眼的老楼。

( E, L% I0 Q5 D  M1 i4 T' t( }　　连门头的牌子都没有，就在墙上贴了张纸，上面用红红笔写着大大的”砂锅“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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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 M3 t# S( ?' x　　宴好停在门口，迟迟没迈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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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瞥江暮行，试图跟他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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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没给反应。

* a( m8 ^& \" j5 N0 [　　宋然的眼角抽了下，得，做主的是谁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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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头转到另一边：“宴好，我一室友是当地人，他推荐的这家老店，说砂锅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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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抓了抓脸颊：“那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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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脸入口小且窄，进去发现还是小，并没有所谓的别有洞天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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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意外的是，店里摆了六七张木桌，几乎坐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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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9 o+ j) F2 D% m5 f　　大概不是吃货找不过来。

: f3 `6 ?8 M5 g8 C4 q, c3 b　　家族店，老的，小的，壮的，三代人都在小小的店里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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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e8 s/ F# q0 h3 J: Y3 F　　氛围很温馨。

　　宴好在店外的第一印象低分带来的感受减弱了些，他看看架在收银台边的硬纸板，点了份红烧牛筋砂锅，还多要一盘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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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是红烧牛肚，也是重口味，就江暮行点了个素的，清汤寡水的素什锦砂锅。

　　“老江，”宋然好奇的说，“你俩的口味差这么多，平时吃饭能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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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低头看手机：“有什么吃不好的？”

　　宋然压低音量：“你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吗？”

: y1 Z$ ?; o. b. m* e. B/ X　　江暮行云淡风轻：“他吃完亲我，我不就跟着吃了。”

* B' T! K5 s# s' M1 W1 }5 Q: l  K　　宋然哑口无言，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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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A! s/ L0 q2 h3 q　　“能接受的哈？”江暮行回他：“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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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7 _6 z: K$ G4 ]+ t　　宋然灰溜溜地摸摸鼻子，确实是废话。

　　.

　　砂锅的配菜很多，干干净净的，铺了厚厚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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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对这家老店有了好感，当他喝过汤以后，好感如同绑上了窜天猴，一下飙升。

# B1 b8 K! y% v8 {: ?　　砂锅用的是大骨头汤，味道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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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g& l7 h) A- i: d　　宴好又喝几口汤，砸了咂嘴：“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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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 Q' q7 h+ I$ C# ?2 a　　宋然的镜片上都是水雾，他把眼镜放一边：“是不是该谢谢我？”

2 H! h& k. P( }2 N- a　　宴好吃到了好吃的，眉开眼笑，很好说话：“谢谢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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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太大了，好吃的好玩的要找。”

　　宋然砂锅里红彤彤的，他还把辣椒油罐子搬自己面前，挖了一大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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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7 v8 ^& i8 |, _　　“宴好，你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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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7 M  h1 f* B. b( d　　“要点吧。”

　　“那我给你挖一勺。”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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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8 c; ?' U) d& `2 R　　宋然用筷子卷着粉丝：“老江，你班上也有当地的吧，多交流交流，理个单子，不愁没地方玩。”

0 Z8 o* c! @. x0 C　　江暮行道：“我的人际关系不如你。”

( n; L" g( p' r5 X6 I　　宋然冷不丁被捧，脑袋一热，脱口而出：“要不我给你弄一个攻略A市的P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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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他后知后觉智商溜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措施，就听江暮行把他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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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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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一脸呆滞。

% u3 P; n9 t- J/ m　　卧槽，掉坑里了，他吃下去冷掉的粉丝，长叹一口气。

. L% T/ R! C7 N4 y+ X　　玩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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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 D: s! C4 ~( P4 I　　要是杨丛在，他俩还能顶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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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k& H7 H) n2 K( f; t& G　　隔壁桌的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围绕着什么”攻受“展开的，直往宴好他们耳朵里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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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n- D5 j5 f  ~8 C* S0 @　　宴好捞着砂锅里的卤鹌鹑蛋，突然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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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 ?. B5 Y! @$ i# {' u　　几个女生吓炸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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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逗小妹妹们了，没恶意的。“宋然说，“这个世界有个群体叫腐女，追求恋爱平等自由，不会性别歧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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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吃掉鹌鹑蛋，盯着宋然看，把他看得牛肚都不吃了才出声：“你知道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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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N* P, N5 d' Y0 P　　“小广告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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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岔开话题：“我们下个月有联谊，你们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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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7 t* h) z- g  p　　宴好摇摇头：“只有篮球赛。”

' G5 V& |' Y9 P; x; _$ H- B1 n　　“老江，这事怎么没听你提啊。”宋然说，“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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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说13号。

# b, o7 h# t' D! n　　宋然问道：“你们参加不？要是参加的话，我就过去。”

　　问完他意识到自己白痴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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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4 c4 t/ w& b0 e　　这两人一个是运动废柴，另一个是篮球废柴，参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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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夹块牛肚在红汤里涮涮：“当我没问……”
9 }3 _0 @4 A0 a# [8 g
/ s) ?% @; j3 _+ R& g7 b　　“啊”字被他默默吞了回去。

　　桌上两人在凑头看什么视频，何止是当他没说话，甚至当他不存在。
# ~& w6 ]8 N: [5 m
. p- E) ]1 l9 [$ {9 [. b$ S+ G　　他这电灯泡就一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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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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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i0 G4 \2 i- k　　想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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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然骤然惊醒，一身冷汗，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是牛肚不好吃，还是辣条不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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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G( F1 ^& N- Y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

　　下午三点多，宴好瘫在了亭子里，小腿酸软，脚疼。

　　又跑健身房，又有男朋友的每日一对一运动，体力还是差。

* ?6 u  I5 }1 C3 h, M3 m6 N　　江暮行皱眉看他：“不行了？”

, W# ?, w7 q1 D6 i8 o　　宴好趴到护栏上面，脸汗湿，微张的唇干燥，蔫了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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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用看儿子的眼神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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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给男朋友一差事：“你去拍金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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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鱼有什么好拍的，”江暮行说，“家里又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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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嘟囔：“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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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对他的撒娇没丝毫抵抗力，抬脚就往亭子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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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G6 ]8 N8 j+ h5 k1 d( a　　宴好喊：“袋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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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把袋子放他旁边的椅子上：“绿豆糕不要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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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嘴上说不吃，心想，我吃了你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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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耳边就忽地响起江暮行的声音：“我知道数量。”

9 l/ F% I2 w3 E, U1 f6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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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气恼地摆摆手，走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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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7 p/ I1 ^6 x2 Y# ]　　“趴好了，别往前栽，要是不小心掉池子里，那你只能靠自己上来，你男朋友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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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暮行走几步，回头严肃地叮嘱了一句，这才去拍金鱼群。

　　宋然全程都靠着柱子走神，手揣在兜里，眼睛飘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好喊了好几声，宋然回过神来，跟他说了声就大步追上江暮行。

' j) Y8 Z6 M8 l' X5 @- |% X　　经过廊下一处，宋然问：“老江，这塌里边怎么还有面镜子？”

　　江暮行扫扫：“看风景的。”
. c: |( g0 a% @* _
　　宋然没听懂：“啊？”

2 V+ s8 w# c2 G3 n4 O& M　　“塌很凉，夏天躺上去，可以消暑，”江暮行说，“躺着无聊的时候，就从镜子里看花园。”
2 U6 E. W3 [. W: j: L" `
　　“这样，”宋然推眼镜，心不在焉，“那干嘛不直接转身看？”

; M6 x" r) F8 G+ {( g　　“意境不同。”
! H! P. @4 {& k/ b' n5 I3 n) E, _
　　江暮行阻止还要问下去的宋然：“行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 e/ H) W! s3 [& |　　宋然：“……”

6 r- o, |# x+ C2 _　　.
: ~3 ?- L+ }, G9 `8 H
3 F' {4 H" A6 G# X+ w　　江暮行站在木桥上拍金鱼。

　　宋然晃悠着过来，拿便秘脸对着他，翻来覆去地欲言又止。
5 R$ ~& R1 }% _, Y
　　“老江，你怎么发现自己是gay的？”
. A7 ^9 t# s3 D: [6 V) T1 l) z+ W1 S
　　江暮行侧过头。

　　宋然蹲在桥边，没跟好友对视，他看的是眼皮底下的一条条木纹。

　　“是性冲动，还是心跳的漏拍，或者是肾上腺素……”

　　还没说完，就听江暮行问：“你弯了？”

　　平地一声雷。

　　宋然倒抽一口凉气，镜片后的眼睛瞪大：“……我问你问题，跟我弯不弯有什么关系？”
, J+ H2 o+ q0 L$ s& g5 H
　　江暮行平淡地换了个说法：“还是说，没以前那么直了？”
! W8 j# M; h, Y% x# s  X
5 e; b6 L; L. a2 t　　宋然一屁股坐下来，抹了把斯斯文文的一张脸：“不回答算了。”

　　江暮行沉默几瞬，目光落在亭子里的人身上，帽檐阴影下的眉眼柔和。
, e4 \- l: z" U6 b2 d
　　“不知道。”

$ }4 _) o' g, N! z　　宋然没听清，问了一遍。
6 H' N5 t. k+ s" W7 r& N( u
/ S% N  M$ v+ F; \9 N7 d) \　　江暮行继续拍金鱼：“我的情况很特殊，并不能成为你的参考对象。”

2 w0 Y# t! y( d　　宋然脸红脖子粗地跳起来，眼镜差点飞了。
, F, D( T9 p$ H! A
　　“靠！我真是直的！”

( ]6 A; C! c' v& `' k4 j　　江暮行的面色一沉：“小点声，鱼都被你吓跑了。”

　　宋然趁机转换思绪，仿佛之前没有过鬼迷心窍的提问环节：“老江，你意思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吧。”
! {4 u& B; b% j- B0 a3 a) P8 V
　　“宴好只是说说而已，就算你不拍，他也不会生你的气。”
% P; ]" Y- ?! L: y; M5 |7 Y5 O
　　江暮行把拍糊的照片删掉：“我知道。”

　　宋然纳闷地询问：“那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 }+ Y! @7 F5 X/ ^( m  u& A
0 R' X! M; k0 b( y　　江暮行道：“我愿意。”
4 K4 f; _3 L, R- f" p& |

: ~' G4 X$ J1 ^- i5 a

; Z/ d: Z  U" N9 `- |8 |3 Q* P9 v  x8 N



: ?) L4 K8 w" ]* C4 N7 |


  V8 y& F+ |4 X




+ i' D; O: ]0 u  t


( z9 Q+ Z( z/ X) `' K% g: u

+ g' P1 ?* v" d$ _7 F' n

gg123231

97、番外7

    宋然坐公交回校的路

6 k$ q) k8 R8 a5 o; W% x4 e; i上, 一边看沿途的街景，

! U( y: g5 D# e) E# s% B) F( Q0 I一边反复琢磨好友说“我

愿意”时的神情，是很真

% B9 }, p9 o9 O8 X0 ?切的，稀有的温柔, 挺震
# c# f- |- T1 C; t5 B4 s8 s; V, ]5 j+ |
感的, 他想起一句老话”
( X& \$ {) j! u- K0 j- `* _$ W+ k
' @  b/ Q, Q4 y& ~, {: I3 `爱情会让人迷失自我“。

    好友显然不是迷失，
  s+ r+ U% [% O9 H& C! D+ ~
是重塑, 他成为了全新的
7 p! g: o  H. V# ~; h! R( F9 a
自己，更好的自己。
. w- C% U9 E3 M( I6 ]8 b5 b: f1 @. J
    说明他想要的，宴好
3 j1 v! ^) O7 K; q) C* ]7 t
% L$ X( x' i# ?4 V- E9 y+ K# u都给他了，所有，毫无保
5 _7 L/ s3 R4 o1 Z
+ k" I( S4 _+ @( A! b. H留。

2 f) K, y: Y- k1 @) G8 K& [7 y    那样的结果太讲福分

, 缘分, 可遇不可求。

    情情爱爱的, 过于脆
1 |& Q  `2 K  W  F& a. q( z9 M& q1 W2 k6 B
# C! T: a& p: z% o弱多变。
- n# z: n  B- P/ p& O9 h' U1 o
" L6 K3 f7 m0 L    宋然觉得自己比不上

6 T; b3 Y8 E  T8 m- P- q( M  v好友的忍耐跟谋略，果敢

/ ?" o( P  H7 G' j以及坚定，哪怕他发现自

9 e5 \: g0 j; G' _1 S+ z0 f己想谈恋爱了，想和谁谈
3 e: M# D1 p9 q! B  v5 z
) X" c3 K1 g* Z& w，有明确的另一方, 他也

% t6 q! Z6 T& `1 K' B不可能不顾一切去描摹两

4 H/ B- J8 b* [! K! @个人的未来。

    除非让他看到八成以
% R8 i8 c0 h+ y4 K9 P: d1 f3 g' [
: H- F# `8 A) R' d: ^( D上的希望。

    如果没有, 那就算了

  W) n  p- C6 i& \- E2 M8 [, t。
5 W; m7 u' r8 ^9 ?' c
    除了爱情，友情亲情

也蛮好的。

    单项选择题他不喜欢

9 a/ \. a6 N  }做，他也绝不会把自己逼
/ v) z* A; ?% U' e  k% D# H
近死胡同，无路可走很惨
6 q; F7 @1 l5 Q: J. i
1 P. s$ r) ^0 z" c# [# m8 }' k4 L。
. d! B$ T7 A# F+ R0 c
& B/ d- R: u  s4 a$ H# P    宋然这么想着, 冷不
3 r4 ^# P- `9 \* |# V
丁地接到杨丛的电话，说
- c' @* I- w' _  g) I
给他买了个东西，他说不

要。
5 r# O/ H1 _5 e6 f* J6 E! x
    杨丛来一句，在路上

8 T/ n7 K  l0 a, Z7 q# I了。
$ ?0 X0 e) _- ~# t/ Z% v
" E) _5 v; I" X! N3 K    宋然推推滑下来的眼
4 k$ ~/ Q) T$ k. L  F6 j
镜：“是什么？”
! l" L* k1 `- ]3 n' ]
9 T. n4 P3 w% ], o$ t3 K" ]- n    杨丛说了句：“辣条

。”
/ ?2 X* s2 g, P' }
    宋然白眼一翻：“我
$ c% U* {" T1 o$ P+ G
拒收。”
7 e$ r* B5 `8 |# \7 z6 c
    “手办。”杨丛在电
) {9 A; c8 c* n
8 u) J; x; ?0 J话里咆哮，“一手办！全

球限量的！”

/ ~! x6 ]1 c0 K3 k    “你他妈要是敢拒收
& b, Q! v4 x7 b/ ^. Z
9 \# k& L: o$ Y* B4 g，老子明儿就飞回去抽你
9 h, N7 I- Z& k5 [/ z% z
. q2 e# {* c+ S& v. ]$ Z% H。”
, c9 E- @' Y( G' c
/ z3 B# U7 I" S    宋然挂了。

' ^6 C* r9 P4 A  J    回去买点辣条吧，他
  t* H! p0 ^' L' o' }
/ B9 L% g  j# c7 j2 {想。

3 Z. C. N4 J8 }, e4 P  ~    宴好刚到家就被杨丛
8 u4 H7 Q2 ?  _& }" R
的电话给烦到了，一个接
$ ~* j; C6 b* U
一个打，他跟江暮行都没
5 a$ |; K; p1 a+ q! W
* ?# G  u3 L, D8 v4 n. O$ A亲成。
# a( O/ h; H" P8 t3 X# F8 z) f
* v+ ^5 e0 d3 _- p$ G* i    “找死是吧？”
, T" h' A  O7 K/ k$ ?* Q: X3 ~
    “火气这么大干什么

  U( C& l4 ~2 M$ [，打扰到你开花了？”
5 Z7 e1 e6 F& t' q
( Y! }# C/ ]+ G0 Y, ]1 s    “开你妈个……”

    “宴好！”

- p3 u, X2 z  @/ \/ j8 P: q2 ]    这声冷冽的喝斥突如
6 b) h8 \7 r  U  R4 i
其来，另一头的杨丛吓得
. b3 K  a4 r/ \( z; m% W$ _4 ?( R2 X* V
, a5 @& E2 n; {; o9 C嘴边的烟一抖，心想江暮

( j1 a7 o. O+ T行那家伙凶起来还真可怕

。
' l4 r4 q7 M& U# k' V
    过了几秒，他听见发

小模糊的声音，又撒娇又

认错，软绵绵的一比。
( a& P4 j6 t5 p: q
4 Y$ g: v9 E$ `( z; I) R# O    “不开不开，我乱说

的，晚上我烧饭。”
: _. c6 i( a* M$ y$ z; I
9 [% T$ B- W! t; Z( f8 ~    “不要生气了啊，以
4 S! E9 ]( p6 f
后我再说脏话，就罚我睡

- e8 H0 P' u1 R/ x客房……呃，你脸怎么黑
; I" }4 {3 m1 J% o7 V" A0 M
: n* I( x/ }1 _/ r了？不高兴啊，那我不睡

4 @5 T$ \& I1 i5 Q9 W, b客房，我还跟你睡……”
: m; m  v; S/ Z0 y" B2 N
* d2 {& H5 m2 y6 b+ B) {    杨丛鸡皮疙瘩掉一地
& \9 ?& s) R% k9 c' V
& m# n4 N/ ~/ I8 p& ~3 J7 j# z：“喂？喂？！哈喽？好

爷，能不能鸟一下老子啊
' a6 J! ~4 L7 ?' i# x/ T' u. |
？”

    一两分钟后，电话里
# a, ~! @* a9 w( L
& g6 r2 t) _" Y* K传来宴好的话声：“有事

快说。”
' W; r2 @' O/ t4 Z" E: Z
+ ^- ^5 W- `3 g; D1 A" K3 t- c7 W) t    语气全无一丝绵软。
' \/ G# L# ]+ i: X( ?
    杨丛服了。
7 W) T8 k8 ~3 o* u/ A% X
6 n0 T1 T% w( W) t9 I1 q" D1 h1 T9 k    “给你邮东西了。”

他吊儿郎当的说，“注意
; q$ G# t( }. ^4 ?& b. ]
& Z5 @$ F+ o* J" O5 X签收。”

7 o4 |7 p* r* `  W7 f- w, r    宴好舔着唇上的新鲜
0 j4 V- B# S9 T- o5 z: t9 a* j
/ e$ ?# c3 `3 J2 n1 ]伤口：“能不要吗？”

" n, ~7 }8 x& B3 r' I    “卧槽，”杨丛骂骂
# m& f, p( r0 J
咧咧，“怎么都这死德性

. C( I! X/ F1 {; d3 y/ x？要造反了还是怎么着？
5 k- f1 Y! K6 Y/ I9 I6 k  ]1 ?5 d
, X. X) D- L" ~( T“
7 R2 r' \! H! V  @% W; z& [
' R$ w& L. f8 T2 C$ S! O' ^9 g    宴好第一反应就是宋
5 j% \) I, ~% u
然，问了杨丛，还真对上

) Z+ H5 |) z5 z4 |号了。
& [, z2 C0 v$ [
. M' W0 B" R; G) T! r    “宋然都不要，可见

( d, G& g. h) S, l) t你有多招人嫌。”

    “放屁。”
5 r- O' u5 h. \
. P& u# v6 A. r% d8 F& n8 r& P9 H    杨丛骂完正经起来：

“说真的，东西签收了告

诉我声，贵重物品，飘洋
* Y0 `( z# L; P( e' k+ C
. a8 N2 Q" |+ D" {; C3 y又过海的。”

    宴好抓抓后颈：“怎

8 m; B' E( z0 S# @5 f% v么好好的给我买东西？”
' O* d* b) ^  {1 I- B7 `, Q; |
    杨丛吐口烟：“你俩

! a+ m+ f. ]0 D- n# @( ]的周年礼物。”
9 J0 V: f1 j. r& h6 K# O
; C8 z' t, Q: H    宴好一愣：“有心了

, l, U  c) z5 F啊。”

% @. |; n: ^; o" V' Q    “废话。”杨丛哼了
2 e1 Q, Z; X3 ~# o) Q/ p
声，“我圣诞回来。”

8 B- f- q# o$ k# T2 H    宴好：“哦。”

    杨丛不爽道：“就这

3 c& L+ b" L+ e# k$ L么点反应？”
% v' ], t! A: @* e& g
8 Q8 v1 m/ c  s& _1 s0 C8 J    宴好往阳台的墙上一
# y# J4 s$ D2 n2 U
) M: p4 \/ x) W靠：“行了，到时候去机
. O: f) I+ K. Q7 c) [, y
3 l8 d' W. c7 c0 ~, C+ a# C5 T) Y9 M场接你。”

, h. K+ q3 @# N- b5 b4 F: b    杨丛这才满意了。
5 }& F1 R# n$ N  o$ R
    宴好问道：“我看了
3 V$ t7 m& F! Q
- f9 m8 A8 J- f$ t' D你的空间照片，怎么到夏
# n6 ?7 }# R9 N
1 f* }% P5 M: Z% S$ t水那去了？”
- j5 d5 @3 J) D7 V; l' _
& ?. ~+ X1 p1 N' W4 Y2 J( r    “我今儿被小姨强行
, l( {+ ?! A7 h' A+ [! M
拉去见她朋友，顺道看了
, Q: r8 z! S. L& A3 u
" p5 B2 A" G. k4 M+ `) M夏水，一块吃了饭。”杨

丛说，“照片拍的什么水
, X" @4 [( M" C- d1 ]$ X2 h: D2 C
1 h6 N7 @3 Y8 U0 j平，大师级吧。”

7 X6 i+ _) u; m- N    宴好十分敷衍地说还

1 G$ F8 ?* a" v, H行：“对了，你跟那个…
7 J# P& V8 W1 R' b' L
6 H8 l" k: b, i- ~: l7 s…”
/ z% t, ~! p7 A. O# C* ]4 ?
! @  G" \1 }! x% H    “就你妈牌友的女儿
8 }4 O" r/ b) J
，喜欢吃棉花糖的妹子，

进展到哪了？”

) y7 x6 I* f( k1 }' L2 y% e9 {    “人说异国恋没结果

& B# C  K: Y/ W0 K5 [; s$ N。”

4 z: A1 @( T  Z/ G) x( Q3 C    “大概是你不靠谱，

2 s) e5 g! v5 W6 _- o$ |她没信心。”

    “扯淡，老子帅的没
( y3 Q% J) q2 a* d: N$ h# m, L
边了，长这么大就谈过一

次，还不靠谱？再者说，
0 a1 b! `4 Q& n* ^( p% W* Q
信心不是自己给自己的？
6 c7 o; H2 f, z. N$ q/ B; N
”

8 X, y+ p, J4 L! b! r; T6 W    “你瞎激动什么，我
- ^$ C- A! o0 d! G! p$ c
& a6 M9 z9 I) {  r就随口一说。”

* T" z/ d: h$ V$ C  h: h" d    “操，跟你打电话，
- Q5 i6 e2 a8 ~% A, n! }$ L
7 [& p% P" e. {; _& v9 [老子血压都上去了。”
9 z: `, G" i. @
    “那多注意身体啊朋

" I$ C3 G4 `3 H. J" M友。”
  S6 |9 Q) F* @" C
8 D8 O. N$ l5 F! y    “……”
0 R# W9 k) U1 @  `3 Z5 ^+ ~$ a( t* T
$ X0 w+ Z. H, \+ ^) F+ U    安静片刻，杨丛嘬嘬
" [8 L* z% [7 P; R
烟：“我有一同学，是个
5 S) L2 T" l2 |# ^) K
华裔姑娘，还不错。”
$ z- {' [: N' I7 Y1 w, ]
    宴好的脑中闪过一个

人影：“处了？”
  p; _& M+ q- ~0 A6 a/ T
& u7 o4 S) v. ~- G+ g. D; a- H2 _    “在考虑。”

    杨丛咬着烟，呵呵痞
$ ^  k7 f$ T' a3 S/ U
笑两声：“不论是模样性

" l- B% R, f; E: S5 w. \6 y格，还是学识家境教养，

# V- z1 O+ {/ ^/ A什么都好，还有我死爱的

一头黑色柔顺长发，追我
# O. r5 h. ~; _2 Q7 D, n" x
# E$ i% l  N* z% A3 n追的也够真心实意，可就

2 W4 t  y& T+ b! B是差了那么点感觉。”
4 @: ~% C$ ]5 K7 l
    宴好把晾衣架摇上去

, ~; l! ]- l- G一些，看窗外的夕阳红：
& ]/ q  L+ _: y7 W+ [7 ~* p- o
“那就随缘，顺其自然。
) G) l* h: K4 A  l  e2 \. k1 r
. [- v  n& S8 V' T# ?4 M# }”
% ^5 Z: u; @2 \0 R4 s: W9 d
0 s4 V0 {3 Z/ l2 F. J    “异国他乡的，长夜

漫漫，我空虚寂寞啊。”
/ I, ~# l/ N' [' E* b
杨丛说，“要不我赶潮流

，试试ons？”

    宴好冷笑：“不怕烂

$ U1 {- b$ z! g+ Z% p* l掉根基就找呗。”

2 z8 w4 c" ?0 J: N' ~    “啧啧。”
+ J" S1 P! h; W. M
    杨丛调笑：“这就诅
# L* m' {! N: c0 c
+ p5 X* B7 p5 n5 H8 o咒上了，还真是兄弟，根
' y1 N  d3 [/ c
7 {0 H! }* r! a$ b& i, F7 V基是烂不掉的，你杨哥我
3 U( ~- T& b* X# M
. ]9 Q# `2 u: W8 D1 Q有洁癖，在找到相好的以

3 F( ?' q2 L) a7 d前，都是左右手的干活。

”

* ^1 R7 _+ r/ M& V5 u- z    宴好松口气：“无聊
9 L9 Y  |0 e4 N6 ?# V, j
就约游戏。”
) v2 R8 z4 u  K9 [' T! q: ?% V
5 E  c! R" S! y! f- h3 ?    “嘁，”杨丛嗤之以
% Z& ?7 o7 T6 J) A, j7 {
鼻，“拉倒吧，你学的那

什么数学，搞死人的节奏

1 q. |3 \( X1 O. G; o2 T6 `+ p，还能有时间打游戏？你
  @# X9 l' g8 u8 v! Y& @
! \" Q  ^4 l, n& J8 u也不想想，回头要是你挂
5 v. r( V! s# X* y  ^+ f$ K2 E
科了，学分没修够，江暮
0 n6 l, U/ o: O. r/ U; L
行绝对会把这账算我头上

' Y: Y& L7 y+ y9 G，那我他妈还能有安生日

6 {' [3 a! E* g- o子？”
- D. x4 _7 o! X  T" n2 Q% D8 }" i
" B4 A3 I+ L- B" z. d5 j( X7 Y    宴好隔着玻璃门偷瞄
. X& S8 N' i" p6 J0 ^( X
客厅里的江暮行，小声道
( `' A4 O* Y, t) d* @
4 C+ I) Z& K4 J. S- `! a* K:“总有能约的时候。”
4 ]  V% y) }% D' l! n( f
0 `2 N" u$ G0 Z    “那成，约，再叫上

9 K8 W( k) i' o" M, e  c4 a宋然，“杨丛把烟头掐了
& n) m; H0 b5 d) {9 e! A  E
, q$ K! C4 f) C  C) x3 N，“咱三还跟以前一样。
  p7 O# c! \4 u# E0 o
”

; D) Z, p8 |2 C" ^" \9 [& T5 f4 X    宴好嗯了声：“行。
1 }0 U. s( c: o4 q- F
+ {4 ^) J/ r0 I3 X1 F2 L, ~0 s”
% u) f- {: B; j
    晚上宴好画了几个海

% l- d" ~+ h$ m$ T( s报的草稿，让江暮行帮他
5 {- d) a1 a5 ~8 N8 T- A
拿拿主意。
( _. t3 W, @, V& f! L# J* ^- f( r4 w
0 R& N4 y! u' ]7 `5 ^: j, i, R    江暮行道：“自己的
- y: t9 D2 a) R9 G6 Z9 R- p
事，自己做。”

    一副在跟幼儿园小朋
" ^  {8 x, S  ~: c1 _1 }/ F
3 a3 A& ^. h9 c0 }# q友说话的口吻。
3 C  Q' s, ?7 C! ^6 Q6 x5 W7 B* m
$ X( s  |% h  M& I# H    宴好把他的手甩开，
1 l" Y+ y# @+ p( m$ ]
6 `  G4 ~5 Z0 k. O& d& b( y; P拍下草稿，慢悠悠道：“
+ L7 G. v5 j5 F7 V, {' I- d
那我找张昊聊。”
) e8 o6 W/ D5 h: j
2 {/ @5 @% V3 N! G) r) q% \+ E! F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

拿走了。

: T7 B; o. D# }    宴好转过头，视野里

5 I" B4 y. U2 J$ h+ P& S是男朋友黑沉的面色，他
& D& ~0 F9 b$ ?- u
闻着醋味，嘴角压制不住
' w. p0 Z3 v0 b7 }0 R
! j1 q5 O0 k0 V9 R+ D1 O地上翘。

7 \2 [( J2 y* @1 s. [    “你干嘛抢我手机，
: t2 A# k0 N  s) ^+ j: ?0 ^
8 ^! U, U' O( V( B2 b5 |2 l6 C; M" {张昊是班长，海报方案我

肯定要跟他沟通的。”

    就在这时，张昊同学

6 v( q2 _: i7 P4 b* Z的戏份很不巧地加入进来
8 @4 P! f; i7 q& {
，在q上敲了宴好。

/ f$ x& f2 p: {$ s: s    【宴好，在吗？(=￣

7 O5 T: a$ w" P( Y% l/ ow￣=)　】

/ i# H6 c% L, x1 ~: N    江暮行的眉头一皱：
4 ~  {' N9 U( @+ P) e7 y
”后面是什么？”

' d1 q$ w% g: b& r7 R    宴好伸脖子瞧了瞧：
# p1 a+ V( o/ R
“颜文字，今年很流行。
1 P; s8 ?$ r2 h/ T% l; |0 R' _% p5 f) M
  h- @& n5 g! f3 \) x”

* \& M6 {/ ^6 s+ u! A6 s    “亲爱的，”他把下

+ N- K# @/ F0 R( z6 E7 Z' j巴垫在江暮行的胳膊上面

，“你与世界脱轨了呢。
. k1 P; W) j+ J. n
”

    江暮行的薄唇拉直，

! N6 {1 L, y; L2 X* a下颌线条绷着，又硬又凌

1 k3 C9 }% V" }$ ~6 ]. G冽，没有一丝要配合宴好
; F; R/ }& R& x
，一笑而过的迹象。

    “什么意思？”
0 _( @) }; v" K% o
* \/ K8 c9 w! g, V8 J  a. @7 W    宴好咽了咽唾沫：“
  M& A% R' E1 A1 M' j! p" K
微笑啊。”
% I8 L* y  f! D/ u! y7 ]
    江暮行的嗓音冰冷：

- y0 C* s. S& z8 B4 \7 c1 ~“他跟你卖萌。”

    宴好在他胳膊上蹭脸
. u, U9 R/ F; Z( S3 F2 Y
：“这不算吧，缓解气氛
3 {' X+ J$ j: [/ z# z2 R
的，为了不尬聊。”

6 G3 p: c1 z; `    江暮行低训：“坐好
" {8 r) q/ s/ W$ H
。”

/ X; J2 A+ p* ?; |% {    宴好条件反射地坐直

了，哭笑不得道：“哥，
& _8 e0 z6 W; n! [
/ O& g2 h0 ?4 A, h" G& G4 a你有这吃醋的时间，早就

( x! t' M( A4 Z帮我定好草稿了。”
2 k6 |% P. y8 e3 ?: A* H& a
/ b1 m' k/ _# ^! o# E" e5 T! U    江暮行不理这茬：“

什么时候加的好友？”

& m; N' z& |4 G2 d, R    宴好挠挠头：“上周
5 d" f+ {4 f3 t! h4 M+ p8 L6 X( S4 d
) v4 U( A0 t/ }- r四。”
; T& t2 K0 p2 W& `# v- m' v
    江暮行不再言语，低
$ e: }- T) [, Q$ B" S& _& [5 w
' v7 m1 p) Y: f. F眸在手机上敲着什么。

$ [* j/ o  P9 H4 g& I$ _    宴好偷偷瞥过去，江
+ H, g( \; d' ^' J9 E
暮行睨他一眼，他赶紧收

回视线左顾右盼。

    “你跟别人发这种东
" a+ h% {4 \+ O: |& Y) a
% Q$ _+ H: P+ b* r( p4 O西？”

    “嗯……”宴好在江
# t! k( h. U; v
暮行的审视下一个激灵，

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0 {9 {" G% j! h3 C”

2 G( K/ B' K: H( p0 a    临场发挥，演技粗糙

，零分。

# L, q7 d. O  V: F    江暮行看着宴好。

    宴好跟他对视，很快

4 ]8 I/ T& l2 C6 J7 V就心虚得垂下眼睛：“就
* P" ?- ?" J* c# W; k7 o
吐槽的发发，其他的没有

" }/ j$ J) [0 d# f! a) x& z7 o。”

    江暮行往下翻网页，
" p6 i- @9 W/ v: E* c0 t
/ \8 L. M9 j) y5 r% Q" ?看见一堆疑似亲吻的颜文

& ^- r7 E$ m: F7 ?' n4 U3 Z( x字。

    宴好不等他问就积极
. y3 ~  g8 k1 V; U
表态：“我是有男朋友的
4 B- r2 l( J* K( }' h1 V
/ J* w4 }0 g1 a3 {8 }! O5 Z人，这些我是一定不会发
. S- S1 v! G2 @/ ~2 m0 E; Q0 T
" o7 P# e3 z1 m, b的，就是杨丛，我也不乱
; B3 Y+ f! G( j! i& @+ K
发着玩。”
' I( G- L5 L. I. V# ~6 L1 V$ ]
. Y* B) L1 J* w7 H: C, U6 m( S    这态度取悦了在醋坛
& v( U8 n4 x- L+ t6 t  o
子里洗澡的江暮行同学，

他的面部稍缓：“嗯。”

% l) L9 l/ _! _, W+ U    半晌又道：“你想发
0 f! X" d  ]$ M, j3 t- p$ {
$ L3 H/ M5 S. }2 O# @就给我发。”
; B4 y$ X  a6 N
    宴好不假思索地接一

5 i6 E3 Q- ^, _) l( t句：“我俩天天待在一块

儿，还有什么好发的？

    江暮行的唇边一压。
6 C, e- T& b+ D
/ z7 R8 n7 h: D    宴好立马改口：“发
( ~& H9 g3 r! L) w' J
) ?  j# D- y: J; b* m发发，我发，从明天开始
4 [% x: n* u( V- z8 |: u
，一天三次刷屏。”
3 e6 C. g0 E) |0 o
4 a! ?* H( ^2 p# S7 [9 t+ I. b    江暮行：“……”
! T2 o7 Q  B( G8 t, [9 h3 a* l
5 _6 y- _6 |% n    哄好了男朋友，宴好
, |7 S# s$ E( P, P" X
  S# A( S0 r2 s& j趁机把几个草稿全捞手里

' {; N  h; }$ b) G$ u, h，一张张摆在他面前的桌

上。

    江暮行挨个扫扫：“

第三个。”
5 h5 C! i0 o. m; n( g( k' j
    宴好咬嘴角：“你怎

" J% e0 D. i0 K3 l7 M/ ^, t么挑了最难的？”

! C, p2 X" R& E7 t    江暮行又去看草稿，

5 f& O7 Y& j& s" o觉得他可以应付，便道：
3 N3 b" Y% P+ I6 @/ Q+ T- z: W
1 h3 {9 i3 Q; S& G6 T) I, j“一步步来，你先确定构

图，再理线稿。”
1 V* U, B$ q, a
    宴好哦了声，一下一

下拨江暮行腕部的手串。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他
" v  R+ X5 \, Z0 {% x4 F
水润的唇上，拇指不自禁

地按上去，摩挲先前留下
4 H* P& H! ?6 s3 k1 ]. \3 D- a. j
+ j$ T2 P+ C1 W- A) T的伤口：“还有什么事？
* y4 C5 Z+ @) o6 I- [* e4 ]5 g4 y
1 U* O  U  `6 [  X) _) Z”

. q0 ^5 j3 w0 D8 ^    宴好摇头，拨他手串

的动作不停。
9 a" k$ O4 a9 c' z
% p" d* L2 F! i/ r# Y    江暮行起身要走。
. b& H7 |6 \+ X
    宴好拽住他的袖子：

“你说宋然……”
/ Z. W$ \5 c' l7 G
    刚开了个口，宴好就

, c, o2 J; H9 o/ C9 l  o( Q/ ^  I临时止住话头：“算了算
% f8 Q2 P3 S5 t/ L3 n# B3 |' j
了，不说了，你打你的电
) u! |8 v1 {( C* o2 X
脑去，我要写作业了，写

完要是还早，我再搞搞海
0 _* Z* c8 Z2 ^% H
/ s+ F6 _# ?9 U- Q: j. P2 ]: c报。”
% M3 p& |& D8 W5 B$ w/ B) ~
1 w1 w, f: z3 y& I% n    江暮行立在桌边俯视
0 ~# ?6 j+ o  A- F$ Z3 m$ |$ ]
着他，沉默许久：“宴好

。”

" L& i, e3 k, F9 U) m& B2 \    宴好眨了下纤长的睫
; M9 ^, ^* b1 f
毛：“啊？”

) K2 |: |3 u, b, t) u+ ~    江暮行摸了摸他的柔

软发顶：“别人的故事里

，我们只是配角。”

    宴好很是感慨地一撇

嘴：“我知道。”

" B6 U5 \8 }: m; H- ~    江暮行淡声道：“是
# m, u- o5 M% x6 e2 d% _6 x* l6 z
故事就会有结局，有最终
( Z' c3 K0 a, |6 z
章，交给时间吧。”

( |  j, q& C, _: \1 }7 v4 N    宴好刷地抬起头，不
3 v! v  I  e" n5 |# b4 F7 R3 a
8 o0 D5 Q; T# l说话，只是定定看他。
" q+ q0 I: ?! K! l3 x! a
) V- `! M2 _4 w- t4 A    江暮行的尾音上挑几

: K- s# d* V5 ^7 |- y分：“怎么？”
9 h0 i' i! V0 W0 U3 t" w0 F
- \5 i) R4 ^, K5 B3 k( g) n' E    宴好一脸毫不掩饰的
' {( a1 @( ]  S  W1 g6 |6 }! b
迷恋，眼神是滚烫的，炙
1 a5 @* e4 a9 s8 c
3 i# ?$ t1 U: n* j热而赤城：“你好帅啊哥
4 A* C) p2 [8 g* V  O' |
1 q! i* p! m7 v: b' q2 x哥，谈恋爱吗？一起慢慢

5 V4 Y5 a9 G1 m( q变老的那种。”

- L/ _) b/ {! N! f    江暮行闻言，微微弯

% K& X$ h& z, n4 M下腰背，对他勾手。

    宴好扬起脸。

$ E+ \9 u5 N1 j$ l4 h    江暮行在他的眉心痣
! L+ B5 K1 h0 u3 V( Q9 h& X5 m
上落下一吻。
- a# E5 b3 f3 ]' [2 g
    “谈。”
+ ^! e* `5 J8 F8 D# P/ A

/ |) Z) x0 F0 u$ G$ o- W
, W) r! z: K4 G



6 M! X4 X9 H/ d7 h


, o# @  u* N* l& Q. q2 [6 N; M- ^


1 K0 g/ `9 \" n) ]% w$ m& ?98、番外8
' o# l9 T( k1 H! {4 N% l( X
    针对这一届理学部的

首次篮球友谊赛, 数院经
2 l7 d" A4 E% n6 @7 ?
( V7 C6 `; A! S3 `2 @- P3 ?过一番商议，派出了一个

0 E, F8 b& K" v8 G  b/ [守门员，徐茂同志。
) X/ s5 I3 v. i; i" S3 A
7 q) {. l& z! ^: K    他们尽力了。
* N( B4 }) s$ ?3 b- ~6 G+ H& w* k
$ G8 d  k% H' M2 B2 \' u    当天晴空万里，理学
& Y+ w' ^- i) A9 W- {% d
部聚集在室外篮球场, 拉

横幅的拉横幅, 搬水的搬

水。

9 ~0 [3 N; Y& O    不知道谁起的头，各
5 ~7 q9 M/ ~2 d
- ^; v+ }+ P) j  x3 `% e院的口号就那么掀了起来
2 F% X! t* l1 x1 `
, 一波接一波，浪打浪似

的，热情洋溢。
' I4 C; B- M- S7 ]  G
, C6 [, O6 j" I+ D    数院的海报跟其他院
4 ^) w0 E9 {# C( u( h
的放在一起，很突出。

+ ?& o7 U8 O" u    别人不是卡通动漫，
+ B& E0 ~- q9 o3 x! Q
就是萌萌的字体, 只有数

院是油画, 黑色背景, 简
( J3 t' u2 M, [2 U
单利落的蓝色线条勾着一
. t# f& G, y: }$ d4 e1 F- G/ x
个少年，没有清晰的眉眼
" M5 t( A" X7 g# n
" R' n0 u  K& D( N' Z/ t，仅仅是个轮廓。

  ]+ z$ y* s0 r' O1 l7 f    人物的动态是跃起扣

球，四肢曲线流畅分明，
  ~! [& X- g1 y6 a, n  E$ v  a6 i
仿佛活了般, 要从纸上跳
9 P3 W) z! |9 C/ D% D
+ P6 H1 p( l: e$ z3 q- m出来, 极具张力。

, \* Y. m7 Y; g) U3 T7 q    宴好远远地望了望海

报，没靠近，他跟江暮行

坐在操场外的草地上，隔

' k. ?; g. v# P1 |4 B着铁丝网看正在热身的那
; o: H& j' T; o, H9 \
- C' K3 j2 Z- E群人。
. @* H% ^# |8 |* V3 C3 ^4 h
6 [$ N# g) P& B* V& O1 T6 H* z    球衣是两种颜色, 一

( C: P. w$ _6 Z2 X红一蓝。

7 h6 r( i- p% }    徐茂穿的红色，跟他
; C( \# J! `3 k' V8 C9 a
一个色的还有化院物院，
8 r# J5 b/ t* g
. z! v5 X- A6 v7 Z2 w2 w他们是一队。
% y  P  W$ n" Q' _& u' P/ k
    其他生命科学跟心理

$ t" z8 |, p! R1 z! L等四院是另一个队。
* H8 [) Q# E- [6 U: U5 K& a3 d
    宴好摸出苹果糖，撕
- S! M3 ]& C7 i2 t) d3 R  u
着糖纸：“对方守门的体

& s# s% j5 F0 E型有徐茂一倍大，看着很
: C6 e) o; o2 X* p% j4 \
强，我们悬。”

4 O* V% u: t" b7 o# a  i( x    江暮行道：“徐茂高

中是校队的守门员。”
; @7 h: ^; r! d. p8 X$ O  {
& \* h5 b! T/ x    宴好惊讶脸：“是吗
- Z4 ]# J5 \) k# m
？看不出来。”

    “看能看出来什么。
" }) V4 W8 ~* D( \1 o& j. i
”江暮行说，“个个都觉
1 ~* j3 k2 w* W' {2 A( Q% `
! R  L. A2 d% N- f3 R得我会打篮球。”
  _' A) L1 h" W- W' J3 w
    “今儿你要是参加，
7 [% X& b7 _) j
! K; W) Y0 k3 Q3 K3 t我那海报上的人就有脸了

$ B/ M# s, n# H) `, A9 O9 i5 H。”

    宴好的舌尖裹着糖，
/ h+ h, W! E$ K2 M0 y3 N9 F: \
. {* k. l0 ]2 G4 N1 X气息里缠上果香：“不过

' ~' g  [" l4 i0 j1 I' `. Z没画出来也好，全世界就

% `0 n8 m! `5 I% a! d我知道那是你的身体。”

8 _$ v0 ?( f+ k7 `/ t) O, ~5 a说着他扭头，一双漂亮又
9 q9 L" e8 x& l. Q  y
5 H( F* b& m7 z灵动的眼睛瞥过来。
- h) j" E4 M# S
8 [" L3 \  X( e3 |( _3 `  D8 p    江暮行的呼吸沉了沉
4 V6 H# y  j' j) w: y+ z; J
：“看前面。”

0 X2 x0 i$ _* u# q* b; x7 e    “我不。”宴好轻轻
* j. E8 e- M5 }# e! }' Q" j
% T4 s# [" Q6 z) w7 d% `3 w. [7 B浅浅的笑，“我还想看你

4 a6 B9 d. K$ R' K& X, [& N3 D。”
8 J% d: u6 h' P, E! z, q) @
* g/ j$ ~* t- Y/ r    江暮行的喉头上下滚
5 F2 ?- {# |- @& F
! l) p5 k8 @( v3 n4 p% ?/ a' D8 X了滚，沙哑开口：“吃你

- S/ g3 S6 V; g+ H/ F的糖，乖。”

! Y/ o5 O% b. X8 S    末尾那个字颇有杀伤

力，宴好一下就软了，他

. l& m; @/ L" d& l5 O把视线挪回篮球场，放过

江暮行，也放过自己。

    “你把我画的海报拍

给咱妈看了没？”

6 A+ h% l  T2 B1 F& ^- |    江暮行在背包里拿水
; X; ~0 z$ L. X2 _, G  D
：“拍了。”

; k, |+ n7 k8 @8 _/ t    宴好激动得差点被糖

$ t# e5 `9 C/ A噎着：“那咱妈怎么说的
1 i! s* b) [3 g8 F) U  w
？”

    江暮行找到水杯，拧
$ H) \5 `: ]2 s; P# E7 K
开喝了两口，指腹压压翘

9 R* ]2 q# a# R( P/ X1 M8 z3 y边的邦尼兔贴画：“说你
* o8 N) ]1 Q9 G! L- Z+ C  {
很有天赋。”
. N- B/ ]+ U" O" \3 U( t
8 Z: A# B8 X1 g6 |1 J4 G1 I- ^    宴好身后的小尾巴晃
: g3 V+ Y9 V* G" }8 |
成螺旋桨：“骄傲吧，男

朋友这么棒。”
  l- j0 r: V, l5 P) O
5 f0 p0 W! c' _1 E3 p$ G    江暮行钩唇：“嗯。
0 d" @  e* `$ z) S! q
$ i0 h# h- a% F' F0 y9 @”
) V  ^0 B3 s& M# T
  c) L+ h" N7 \# b+ {    宴好的脸颊红红的：

$ R' c. A% Q7 Z+ i”走，找个没人的教室接

个吻。“

    江暮行没言语，直接
3 F4 ^9 S2 Q1 ]
- `& L: w. }( w% Y) [4 k1 j起身，抓了背包就走。
9 e3 ^" O; Y6 @- w+ F
    宴好愣在草地上。
3 m, O- ~9 w- M$ i
    江暮行走几步偏头：
; m/ J; o+ D2 L, X7 u
# D0 E9 @& }4 Q0 h% g6 O“快点。”
, c* ~' f4 j% i& C* s1 ^5 _
8 e8 e2 _8 {' c: \    宴好回了神，刷一下

爬起来，小跑着追上去。

    球赛有开场舞，找了
" f* d. r9 y6 J6 G8 `, n
艺术学院的大二学姐们帮

/ \# F* k. N9 t/ P) A) b& ?忙。

0 g* B4 P8 a4 x9 k- R    青春又性感。
6 W& J7 W. [2 w  b
% v+ w1 m/ v5 ]    血气方刚的男生们看

7 Z6 t8 ]# Z+ u- R( r! |( I$ ]得眼睛都直了。

' P/ R  ?4 E7 ~5 ?; U    宴好跟江暮行黏完回
. n* N  C- R# B1 q3 c* F: ^$ F
9 R- \; f3 b( M: g, p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

1 b8 }& O9 p1 b* E1 u& |幕，他轻抿还有点发麻红

肿的唇：“学姐们跳的好
5 b, q' Z4 K) Y+ I. t
看吗？”
! J1 N5 d, k! ^$ u
    江暮行见他眯着眼，

轻拧眉心，竖起毛的猫一
7 v% k5 v3 F  R( V# E& O
* W  N9 q! X$ T; K6 ?- ?' c  Y样，好像只要自己敢说好
( K  v/ V+ V/ n; \  p
: J4 }' i: q0 [& ]4 q, [看，晚上就上不了床。
* h3 l; \8 r2 A' Q" J
+ n( [' v$ s5 k4 e" b) O6 L9 c    “没看。”

    这答案十分标准。
' _* O7 g: T% z9 I
    宴好的心情很愉悦，

坐到草地原来的地方，两
$ q' H6 N  B; Y
条腿随意一伸：“球赛要
3 s4 Z/ Y9 S7 e# v5 C9 c: Q" J2 r
开始了，你觉得哪队会赢
6 o) ~" r$ f" W
？”

7 f- O: D5 G+ X0 N9 p    江暮行道：“红队。
4 S; V) r8 b7 l3 o: o
”

1 i, G6 v+ ^# ~' q    宴好刚想说，我也觉

得我们这边能赢，就听江

* \: Z3 V! W7 `暮行来一句：“比分差在

) j/ u: `) D% T) Q) e6 a三十以上。”

    “不可能吧，会超那

4 k' |# h3 @# A  ^, m么多？”
! \* R1 b) p! k6 D
    宴好正说着，后面冷
3 f" I4 f% Y8 G9 C& k+ U) `7 ~3 O
* ^; l7 Z1 s7 Z3 j8 ~% p/ Z. j不丁地响起一个声音：“

会啊，你们队化院有疯子
: D' B* R0 R! K6 `7 e
。”
$ O' J1 J: M( o: p$ v) F0 w
& Q! B; g8 n% ]8 p    来人是个高大男生，
$ A) |% b1 V! P% @& T" E9 G1 q
' d# W1 @7 D" G$ K' \& V  ^穿红白外套，头发剃得很
# E* b) T* S/ S, Z0 m0 C" W
' _2 d6 c2 m5 O) j. T  t短，眉目英俊阳光，他一
6 q8 N- f6 @; d# n4 T+ @
笑，脸上出现一对儿酒窝

! K/ I& b/ r5 g/ X6 |8 I/ J。

. h1 g8 L- I& L  v' s; n3 o    宴好觉得眼熟，在哪

见过。

8 U* s# |( n$ U+ M' T$ |    男生两手插兜蹲下来
5 C9 }) C! T+ N5 k5 D  }
：“嗨，小弟弟，又见面
0 I$ A8 C. y: Z# ~, x
了。”

    宴好没说话。

    男生朝旁边那片篮球

场抬抬下巴：“去年七月
! {6 L' O/ \5 V+ T' u9 b9 q
; f4 U4 m& u- }# A8 h8 y/ z，同一个地方。”

$ d% I, _1 ^8 g. N    宴好给他的反应是茫

" {9 O: T  J# y, j$ p/ O然加冷淡。

    男生有点无奈地搔搔

  k, @5 A: q0 I3 |9 q  u后脑勺：“我当时说我叫

$ X  I' Y; i1 V5 v王郁，大一经管的……”

7 q5 m6 u# y# v    宴好想起来了：“是

你啊。”

. H$ g0 Y0 H) e, n    王郁盯着少年的眉心
; Y0 a7 J1 \' M' `
小痣，凑近些，舌尖抵了
  @4 g# ?% j3 S
抵牙齿：“新生报道的时
, ]" K) Z; E1 r* x( P  W
候没见到你。”

+ N% C) f$ e  j3 b0 ]2 F# Y7 C$ j    宴好蓦地被江暮行拽

过去，他顺势再靠靠：“

人多，正常。”

% {% l9 D$ Z: R; p    周遭冻结的气流逐渐

恢复正常。
. ?/ v5 @- `$ H( u- }
% R3 H$ _* ]7 w: |- c4 J* b' [4 T    王郁敏锐地察觉到了
  l0 N. s8 O- L# n" a( w+ B
; a% w* `) E) ]$ f5 k. @，目光在少年跟他一旁凌
7 a& z; T# ]( E/ z2 t
0 C  R; |: n/ J: ]# `厉的人形制冷器身上逛了
% o" I5 P/ A$ |  h  S
: q/ o( y, ~1 x. E  P5 e个来回，瞳孔缩了缩。

    了了。

1 }! r' Y6 Y( @    王郁再看少年时，心

情有了那么点复杂，去年

见过一面，茶不思饭不想
: p+ q, u- F4 m6 i9 P
，寝食难安念念不忘谈不
4 u' n' G1 ?2 W3 j9 a7 e1 }
0 L" T3 B/ h2 @上，但确实长着他最喜欢
, [3 v. H4 z! B; a
的模样。
) A% u; y! u, k) U$ ?
    说白了，就是长到他
  Q6 E- {2 v) y9 g; C
心坎上了。

1 b1 [& W- V1 m* H3 `, ~6 c/ _    王郁不喜欢蓄意为之
9 G$ ]+ a& e0 w. z" o( V
) k. H; w* a2 K; ]# b( k+ _，他喜欢顺其自然，想着
' F* \" K$ S1 o" I0 S$ ?. I( F
9 K$ s! t4 I: ]  ~) C在学校来个偶遇看看缘分
9 s, {' e1 L% |7 z. q/ P
的深浅，可惜这少年已经
4 m4 l) F6 G$ O% z0 r, F. ^
招惹了别人。
* _* x9 e  N& k
    还是个极难应付的家
: T6 P( {  x" }
伙。

4 o& J0 w( U5 O1 |$ I1 O: W+ j    这局势发展在意料之
8 e9 @4 L* L9 Q
1 Z7 |5 y  I6 G) ~外，也在意料之中。
3 S0 G* Q3 A- Y- j, P( i) [  k
6 H5 |5 m4 c: ?3 K    因为王郁随便回想一

' @$ ^$ x- @  L3 A9 T+ Z下去年的情形，发现那时
' O! M0 o. A% y
6 E( M5 j! ~! m7 U' m. H3 t# w候就有了明显的征兆。
* u2 L$ y+ {. ]9 A9 L  u" s3 }2 c$ L
3 ?6 V* g9 W# F; E: ]! e    还是原汁原味的占有
, Y; ?; w# X, q% Y0 L
欲。

  g7 I$ g5 u& g/ s0 w, n    升级版。
4 H4 b  w$ d0 K3 q, {8 H) T$ ]
    王郁瞥瞥制冷器，a
$ A/ m  s4 W& I" V  e/ C
大11届新生的风云人物榜
9 v( M  P. j. S% T+ S, B$ i: O' s
' J, a$ R! o  K: E5 I* ~, A' V首，这小子竟然比去年还

) I% K  b* q; I2 w' N$ [帅，完全没长残，妈的。
0 X+ |% l4 F' L
% d8 a' ~3 B; `3 {" j    不爽的王郁眼里闪过

, U. W9 I; r- }" B( V! t一丝恶意，他突然捏一下
' H, b# C( q; S1 _
' @# Q# z1 c* G2 H少年的脸，捏完就撤。

    顺利避开了拳头的袭

击。

    王郁朝室友走去，没
9 \8 ]; F2 C) d0 f  y
回头地挥了下手：“小学

弟，下次再见，记得叫学

长。”
3 s' c( s: T- V9 E* m; v
    “那就是咱学校的校

5 ^' W* B3 @1 U: B草？”

( e$ O! n. B! u7 X    室友结束跟女友的通
" j- v+ d8 P; K6 T6 }. r
6 i$ e! z! D: \话收起手机，伸头看看：
6 D9 _3 J* ]; T0 ~2 \
“我擦，眼神要是能杀人
2 H; x' X, u3 N* j7 ?  }
+ j" L% N# I7 _1 A，你都被他扎成马蜂窝了
1 z* a5 a2 P5 O, Z
快，老三，你怎么惹到他
- B4 L3 w7 \1 a( Y3 u3 ~
( m$ ]/ m1 P4 m7 Q, d了？”

    王郁满脸畅快的表情

1 i0 I- Z# I1 ~) }, H：“碰了他宝贝。”
2 q1 l' h1 a1 `2 X  _+ @3 J
1 c/ ]: h( X+ b2 \& A. v    室友没听清楚：“什
' R& {- _$ g6 V
么？”
$ \. h6 }4 b$ P; j( Q& e
    王郁手往球场红队一

. b! K1 z1 l) G8 g+ Q指：“那狐狸眼，招进篮
4 @/ a/ v" z3 k& _
' D: W6 u$ Z# z4 N! L球队。”

4 P3 a; r8 j2 p& O: R5 p2 q    室友顺着他的方向望
0 w2 K, X$ \% i: _
+ S0 r* Q2 ^" @去，见是化院的中锋，这
; V0 X; S& |5 c1 ?2 u2 f1 S& ?
次球赛的炸|弹，个头比
* J1 U: k% i/ _9 B
他们还高，长得也俊，就
! J$ Q! G0 B* S! u: }7 `! P
; h5 I: W- D. N是脾气太差，软硬都不吃
+ O6 _+ p( I2 _+ {4 q
，神经病。
6 Z. A: p& C6 w1 @8 o# i" }9 O2 d
    “算了吧老三，疯子
6 H- m- b; C3 u7 h8 {7 \* q
/ [# q9 P3 [" _0 e是没办法管束的，让他进
4 ?  k5 t5 x6 K( V7 m
" k# ?$ Q* v% L& K8 v" _. K校队，你这个队长不会有
. y5 c7 b9 D5 p9 n6 B
9 m2 k$ P1 F' B6 `# ]好日子过。”
/ [! L0 q' W  }0 M' O; S7 H* {
8 H. N8 v* m6 q' A    王郁怎么会不知道：
, L& R+ W, M% M/ y
“难得的人才，不能放了

。”

' H4 A. s4 W7 X- p    室友好心提醒：“就

怕你想当伯乐，人也不愿
) [: t3 R* \& U0 J# P
  Y% W9 e: s5 f$ W: t2 @意给你当千里马。”

$ t# j0 P) w4 W6 @    王郁冷哼：“不当马

: S5 a" l8 D4 L9 Q7 m7 R5 e就别的，不是有十二生肖

, e1 L5 t9 R1 g4 C/ ]. o吗？随他选。”
) e* Z& a" g3 b# {
! b' W% ~' m4 p: g3 T8 [+ c( x0 k    室友：“……”
" I5 f1 `! u0 z- j" W* Y; l9 y
8 H. x# x; b3 ^. U    走远了，室友又往后
  M% \: \* I3 i, k
, o7 g; [) Z6 w2 N. T# m看，扯回前一个话题上：
) H7 S. g9 Y6 @& E) \2 i8 Y
" h/ ]) _/ j4 {* O“我妹喜欢死了那校草学

弟，你说我要不要回去问

* N, b2 I; V' b& r) {1 ^) t( ?个电话？”

    王郁留意流畅的疯子
2 U! T) Y& j' ?% e* S( h2 @6 n- z
投篮找球感，手腕不够松
% }' \' H! C& z: s. J' h3 t
弛，他砸吧嘴：“人有媳
; {) a- ]$ S0 N7 R6 B
' m( A; T* A- ~- Z' l妇。”

+ k% R% B& p/ ~* X0 o. N    “我知道，学校都传

遍了。”室友说，“谈恋

爱而已，结了婚生了娃还

) t7 x8 g' O3 S8 Z4 Z% P有离的呢，我是觉得有个

3 v# Y/ s; y* q5 ?) S  b4 q6 @0 V联系方式，等人分了，我

妹不就能占个先机吗。”

    王郁脚步顿顿，想起
) Q/ _+ k5 Y2 x
那家伙刚才的醋意大发跟

怒气，意味深长地挑了挑

' M) Q! `( i+ \眉。

' H4 a4 o: v! N* d5 g9 \9 J) b    “别想了，分不了。
) M# f9 e) C# k
”

4 W. m% a# E: G8 P4 s    王郁在室友困惑的眼
( p7 @5 R. m! d
8 h/ f) C, F# p# g神下扯扯唇：“我见过他
! T( K* P3 J! I$ g
$ s$ X: i- x/ o3 C( b媳妇。”

    末了，嫌麻烦地补一
" ]7 B6 z4 |7 O0 f* I! k
% G/ w# u4 @' Q6 ~' o- _. K句：“只是匆匆一瞥。”
2 e' Z4 q* P! ?! d4 U5 N6 n8 W
    室友八卦脸：“长得
4 `6 I$ d( {/ _$ Z
怎么样？”

    王郁一晒：“好。”

' W0 Y6 n8 K' O/ `    清秀中带几分媚态，
: N+ ^# r/ n; n* |7 h- K' o' s$ O
. W# t. d3 c/ j: w乖张，有刺。
7 ]3 g! _5 m- E7 Y
& b0 N( C- W6 o    却又在特定的人面前
1 R! V% ]  s( p+ Y) ^: ^
1 V1 D  j. F+ F) O, l9 k9 }/ j会收起一身刺，变得软软
4 Q( @+ o/ {7 U7 X$ e
的，好像一捏就化了。
/ w+ |: \$ {4 \; o# U$ }
    室友好奇：“也不知

道是哪个系的。”

    “对了，刚才跟你说

话的另一个小学弟你认识

？”

    “不认识。”
) P/ E7 c, i$ s  L" a+ Y0 M
# I* V. ~4 z2 P8 `2 V3 f$ D7 `! R    “那你直奔他而去？

- o, X( T7 C& J: Y8 h+ Y0 N”

" Z0 m7 G: W7 V* ]3 N9 \* C    “看着可爱。”

- h5 h2 _' h8 o# a  r) k- u    “……哥们，你冷静

, L, D  D$ E+ F- v点，他是数院的院草，直
: h2 C6 y) N# W' j- G  r9 l( A: Y- c
& {  P& y; R- {的，有媳妇，堪称异地恋
  q6 J" m& [; Z- \4 Y% M
- L' X2 i% l8 `7 }. O9 g楷模。”
5 P4 A4 p: N# u. d/ v
    王郁看了看他，关爱

智障一般。
+ d4 `) ]! s  |9 R9 F1 y
5 s: H, r- C: C) Q$ X    室友唏嘘：“你说今
- z1 T% d& R6 {$ n+ g5 }
. j- n' ]/ x7 D9 M5 e年这届邪不邪门，开学没

多久就损失俩帅哥，一个

) V. I2 O9 |# z纵容神秘对象宣示主权，

带起‘牙印’周，另一个
* `- K; [" T/ m# ~( J3 o# w
. [) B0 k+ h8 D" d. Z9 {是戒指不离手，各有各的

" s1 i# D+ z: m3 |' {* N% D& G秀法，妹子们哀嚎一片，
8 y  n! h# n7 Z4 j. c, c. e" }
校内网上的情感小作文都

* w! K' l3 t$ s$ a: d7 e$ ?多了好几倍。”

    王郁听室友一张嘴叭

6 |; |, {" ]9 h. F! Y/ |% b叭，转身看了眼草地，那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4 s5 g- f: e: H3 z/ n' f6 A。
! H) n" K6 u6 A9 F6 V. z, w  v' o
9 s. @) |+ _0 I8 h8 _6 Y    谁能想到a大校草媳

% o9 @3 u8 u. \# d5 b7 V6 c# c妇是数院的院草。
1 _+ M, l- [; p& M# p0 }& l& M1 D
$ n8 g2 C' h( H8 X% l9 Y% K$ _9 _* v    啧。
' ?0 z9 C' |7 i# t3 X0 s- ?
4 I/ n$ u. R# \- P% V+ c) w  A1 _" i: i    王郁摸出烟盒，甩出
; ~* W; k$ P/ u1 |1 s
一根烟叼住，大三了，还
2 D, f' A& I3 X6 z1 M
能赶上这么好玩的事。

' d5 V' s0 e8 R6 L+ A    烟刚点燃，王郁就打
# z+ o+ Z3 R7 S8 m( k
  B3 Y% K  ~  t, A' L了个喷嚏，啧，小学弟骂
9 s3 j0 o' z. _' @$ Z4 o/ F
+ P, [7 J6 h5 c3 b5 l他了。

    宴好是在骂王郁，他

的左脸快破皮了，火辣辣
' i. W/ R7 s/ q' _  g' w' O" s# K
的疼。
+ T! g7 c8 }7 q* @2 _; b7 i7 E
" D! C  R. r* ~" V2 q/ N    江暮行盯着看。

& v; x! _6 ^: t0 j    宴好怕了，他咽咽唾

沫，小声道：“不能再擦

了啊，真不能再……”
  o1 e; Z) n; t2 T  S
    话没说完，就被大力
$ @2 {4 P6 V- g- t# t# L9 H$ h
捏住了脸。
3 S% o& R! Q  |$ s# x$ N
4 F3 v" v/ B) V( s$ r" R; V    宴好的鞋尖亲上江暮
6 \4 C: P2 C$ f( A
, R- W, c0 i% b1 T. {. ^行的：“还酸呐？”

    江暮行一言不发，周

身寒气未褪。

    酸着呢。
/ z: S% ], Y- ~1 l3 l
3 {. I3 Q7 g! u0 _    宴好戳他平直宽阔的

肩，软软撒娇：“那真是

2 w1 @+ T5 v: k' S" ~& o意外。”

8 ^5 |* f' n* o; N    江暮行的眼眸黑黑沉
7 a2 y1 A1 e% d& _# `8 B
6 M( r, N7 ^8 k$ |6 w1 O* T沉。

3 ?* Z: V. l2 ]    宴好头皮麻麻的：“
1 n6 k, \, T/ F/ I: W, W3 F1 t
好了好了，不气了。”
3 A1 }# U7 E2 d/ v
, L/ G3 p3 Z1 ]( ~7 T2 e# a  t    他正哄着，口袋里的
* V6 A" N- }( q3 G
手机震起来，他试图把江
/ @( }' Q; K) j; Z
暮行捏着自己脸的手拨下

  a6 O7 H* z# f0 I- ?/ p7 Q来，没拨动。
7 }3 }% i% Q+ b- [* @
    只好作罢。
# W/ M+ F6 ]' m8 X
, p& F9 l5 ]; a- D# U    男朋友还在生气，怎

么办，哄着吧。
) f* P) w7 r- P$ J
, e& }8 f% j% _6 k& j: l    电话是徐茂打的，说
) i, C1 U. {8 p% X( y0 g8 }8 ]
+ n* c3 S( Q' S; D, f6 J7 V& g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问

宴好在哪，怎么没来。

/ j0 ?) `" H  Z7 u$ {+ J    指着他来给自己加油
  X; Y) d7 h2 x0 m0 \
。
+ n9 ?( ], E" C, Z) \4 O
    来了大学，朋友总共
0 S" G, |3 D/ ?( h, ^2 b+ L
没几个，一个都不想少。
) F' m  P/ S) w. {8 x
    宴好的脸上一痛，接

着是温软的触感，一下又
+ ~% x  D1 P$ ^' f8 l, `0 x
一下。

    江暮行在消毒。
7 T7 B( |9 m7 J& Q3 A* v
* R: `, _2 c8 ]$ k- i, a    宴好的脖子往后仰，

1 s, N4 ?* L1 b- s1 v' g拉出颤栗的，纤美的弧度

，他深吸一口气，呼出的
6 p% J, [# c4 N2 f6 N& K4 i
3 e6 j5 g3 G5 e1 p鼻息湿热。
/ h: i! ~9 q: ]
    “临时有事，一会就

0 ?- d/ P! ~6 J$ d$ l去。”

% \- Z4 [6 t: s  t    徐茂没听出异常，问
% C9 h. ?1 Y$ o+ l# e" [/ B
, M. f" U( y6 M2 O8 R" `, S道：“江暮行呢？”
! ?* [7 B5 }+ c, m; Q
    宴好被江暮行极具占
4 |: m2 _- ?# `4 V6 k- w  o; [
有欲的气息笼罩着，腿有

些站不住地靠在墙上，亲
: T" P9 ?  a& T; C% S: X9 ^
亲他蹭在自己嘴边的发丝

。
6 Q: r& Z6 @5 G  @! r. `$ ~
    “他在跟对象闹别扭

。”
( W, H! U  A; l. _' D; C8 z
    徐茂没反应过来就接
2 p9 M, v4 V: x. G( j
一句：“没事吧？”

( S- e6 h3 ]. Z+ L+ x2 Y" H. J    “没事。”宴好单手

抱住江暮行精瘦的窄腰，

/ D. z) `: D7 L# f“他对象在哄。”
& Q6 y0 F" ~- W" t( _
    徐茂慢吞吞地反应过
4 k: v- V& [  K( O5 ~( p8 n
来了，惊悚得抽一口凉气
: q7 Q8 H9 l# `- M: V" F  e
5 m: M8 B7 X9 x) U* j! w: ^。

! B( w  w2 N6 g7 o1 _% Z5 m+ f    天爷，江暮行那样冷

冰冰的人还会闹别扭？而
+ e! `5 b" M( m0 S5 k+ U
* R& p( m; a$ `$ I) R& ~且……要人哄？
; n2 T! B- q/ R9 b1 h" N% k% t% C$ |
    无法想象。

    徐茂隐约听到一声抽
, C6 h$ ]2 }* b5 _8 \1 e0 o
! v8 X7 K& Q: `噎，他奇怪道：“宴好？

”

    “我，嗯，一会不能

: a1 j; J; @$ V8 A; m  U. O过去了，下半场，唔，嘶
5 D; e( o# \8 T( r3 H3 c' X+ }
+ K1 y3 J7 [8 x- w# `+ `; v7 [，下半场去给你加油。”

, d" r/ P) w9 d% t5 j. J: ~    宴好断断续续说完就

8 C1 R. y0 A6 F挂了，忙着投身进哄男友
5 U3 t# y1 l" A6 m
2 g$ x$ I& d! H的大业中。

! u% E9 T7 D+ U0 T4 C6 E; t

6 P% E( O1 d& s# C5 J4 Y# l2 |4 E
4 [5 y4 w* s8 z: A3 w( k: N

2 t; O2 i3 M0 |& x9 W' d
2 @9 g+ R, b# q

9 ]( G  N- h' t2 k$ }

+ }# `$ U; B5 q8 e* x

99、番外9

    t市的冬天, 下一场

雪全看缘分，几年没有都
- K0 n# x+ `; n& I# Z
+ r6 x0 e* j% Z7 u  z7 ~很正常，a市不一样，这

! d8 e6 ?+ b( P里一到冬天就经常下雪,

; q) k  e& d, k, N# J0 S" P* _7 g一层一层往上累积, 白皑

皑的。

    而且的确是江暮行说

的那样，干雪。

3 f8 A: S, w( V1 U* g    大片大片, 轻飘飘的

，落在身上不会那么容易
9 G# |! F$ Z- u3 a' J- @2 L
化掉，适合情侣们雪中漫
& `/ @1 {! s5 B6 @  Y" r
步。

- k% O; `; j  v# X' ~  Z1 i9 ~' j    宴好窝在被子里，歪
5 B* a6 e7 G7 l8 h8 N
着头看窗外飘雪，看着看
9 X$ ^3 E6 `+ h% y
着, 他就冲房门外大声喊

7 v9 w5 Y9 N9 G：“江暮行, 我好了, 我

们下去走走吧。”

0 ]( p3 ^- Q: q$ x' u! a    江暮行进房间：“好

了？”

    “真好了，你看。”
3 F; E0 |  D9 n# p" _: k( M1 `* I4 ^' G- g
: T' x& g% E' W. \' O* j/ @; |宴好爬起来，站在床上表

演第八套广播体操。
" c! ~6 Z& K1 k; w
. ~4 p& V- v4 Z7 G+ ?+ s$ D6 @: U* g    江暮行的额角一抽。

( N0 X+ q" K4 P    宴好见江暮行没反应
$ O# u6 P9 Q9 Z
，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江暮行把他稳稳接住
0 y. j. Q8 q/ o$ \
，捞在怀里：“悠着点。

, \* l* ~; }) \2 q) i+ S”
/ L& `; J, t6 @- q
    宴好搂着江暮行的脖
$ {8 v  q" q9 ]) G% |
子调侃：“你这样抱我,
# ]: S+ c: J# J2 `$ ]* R* \. \! @; x" d
特像爸爸。”
7 Q0 L( g' H, K- N! U4 J
    江暮行在他耳边吐气
" q8 u: c* [' _
! s& r! J3 N) }: ~, 似是笑了声：“嗯。”
8 d+ r7 X0 d7 I- ]* d
    宴好：“……”
0 j2 b4 T5 z# u" ?* [& X" u- _
    受不了受不了。
5 R! l+ u# H# p" \1 U: r* \
% O8 T# H5 y4 }" f    平时课多，江暮行会

尽量克制，保持一天运动

一到两次的频率，只在假

: R5 I) I# K+ B& ?) N& v8 ^日放任宴好, 纵容自己。

* f: z; [4 F" m$ ~/ L    昨天是元旦，三天假
+ C. h# A' |5 V! l
2 O2 _$ \* Q% `" }& n' K3 p* W) l的第一天，宴好被他耍到
* u2 @# `" m. P& p6 t
后半夜，能这么快回血复

活，全靠杨丛送的一周年

纪念礼物。
8 C2 k* w* @. s; c) b5 p
8 c* a! P1 {9 b6 n    包装精美的ky一盒，
8 z6 S2 g9 T$ m7 c* R
! d2 x4 H+ T* B总共十八支，保质期三年
  v% D8 K7 z+ U
。
+ [) c" t/ W" X
; Y0 \% z5 j0 Z2 Q) |' j* z" u/ k    剔透的玉一块，附带

4 z8 h) c4 q3 x, A) H说明书，只要每日照做，
" j9 I+ o; r- h+ M( g7 `' `
坚持下去，就能养花。
6 x& E8 _! d3 M( ~8 j5 X
0 e1 N2 G+ v9 s4 j' J2 z    还有本top手册，江

暮行要看的。

- m+ u6 _9 Y2 n! p& g    确实是贵重物品，良
9 N- V5 q% p7 I; z5 L9 S( q( ]
心之作。

' Y9 Z* T* J0 s; }+ k/ e    杨丛作为一个发小，
7 I% o! h+ K! v8 A: o
% ~0 U) g' A* J/ A5 M操着爸爸妈妈的心。

; F- _! A! w7 t# K6 i+ ]- G. }8 ^    下了楼，宴好两手在

# g0 m) t. d  I- u4 J羽绒服口袋一左一右揣着

，头上戴着一顶浅蓝色毛

1 @! L; N, _+ {* d/ e! b: K0 F线帽，他生得白，什么颜
: H& [' T& c9 p5 N6 r( }
色都能驾驭，都好看。
) h& }6 A0 H' k- I) ]8 E$ a' Q1 c
: y, p8 e  |/ K* y    戴了毛线帽不说，羽
6 Z! r' h1 q& h; d9 @! ]8 L5 d
, W8 q+ X: w* b5 f! K, f绒服后面的大帽子也被江

暮行拉上来，兜着毛线帽
" j3 ]1 n5 g& [% z2 c5 e
上的小绒球。
- D, E4 M  w5 t
    而且，帽子外面还绕

# e8 M2 D. n) N  K3 w着两圈格子围巾……

& t; R% s" `% i    宴好大半张脸藏在深
: A  m+ r3 J  p( A6 N0 E
灰色口罩里，只露出一双

2 X. A! U# i3 f8 }/ t# R+ }, M湿润清澄的眼睛。

    “我感觉自己跟个熊

一样。”
* w+ f. b+ M7 b' T' g
+ L* |: h1 ^% |% k    “你比熊可爱。”
( s# h# s5 S. ~* C% H; v0 O
8 g9 o; x* B% q4 Q4 \    “谢谢。”
* m3 L1 l/ `4 c3 D: i" w* Z6 T
' j% j( l# {+ E1 k    宴好从口罩里冒出一

1 T6 Z8 C; L+ U$ K声叹息：“我是要跟你堆

雪人的，你让我裹这么多
8 g" w! A# }5 u& q
+ k  l# r; }" u) u' m4 N，都活动不开。”

    江暮行道：“裹少了

冷。”

& \: S9 t3 H* e. `$ [    宴好勾住江暮行的脖
+ P0 ]) ^/ @2 o6 v/ z( l
子：“哥哥，下雪不冷，

5 u* q8 K9 x  g# _4 I下雪冷，这是初中物理上
" U5 q9 l: y$ f1 I5 i* O
; @( i# |: b3 U: T/ `) e的。”

    江暮行：“嗯。”

! w& D  \% X+ A8 |    嘴上这么应着，却将
) Z; ~, u& k9 B. N" x$ W9 k
+ M3 e3 u1 M: f& o$ ~" W8 g$ t一副防水的皮手套递过去

3 _, A% F  s3 k* k" \, k/ U：“戴上。”

    宴好：“……”
# ?. |4 y2 [" I! d8 b
. o' a4 J/ J4 u/ z    有种冷叫男朋友觉得

) O0 Z9 w2 o. e$ u. t你冷。
) X( d8 |$ i# r, C- e
! V- g; f. a5 i" v6 w    去年t市大雪，宴好
8 d, ?. j; p" Y! t! U; e. ?
放学跟江暮行走回去的，

8 Y- `' i$ a4 z/ n弄湿了衣衫，成了落汤鸡

，傻子一样。

' N) P, t7 `5 X    今年更傻，两人在小

- R) w! H- H7 d# G5 U区里一圈圈散步，从前门

/ f9 G2 F% y1 C+ z: u到后门。
. t8 K: ]- x: a5 w8 y3 A' p- @* ]
    脚印一串连着一串。
% b3 {1 `& J* a7 j2 _( Y; W
    去年的期待，成了今
; u; ]& N  y+ Y, \
: E  m* G- a, w- Q% J- U年正在进行的事实。
% e7 {/ E# M7 ?9 ]3 }0 k* e; u! }
    宴好一边踩雪，一边

听着脚下的咯吱咯吱声响

：“明晚活动中心有元旦
4 ], y# M  t0 i/ E/ h  t2 s
晚会，去看不？”
6 C) f! m5 u* K2 C" f) L( V
    江暮行：“随你。”

    宴好：“我发现你很
# M- j+ U* j' t; F
- |4 t% w1 O5 @3 E喜欢说这两个字。”
7 W3 T' v. v  w  O7 Y$ A
( O) {& r; _+ t7 a6 q    江暮行：“只跟你说

。”
& U, B8 q: H' W' U$ }' A1 s9 Q! q
$ e6 o* _8 Z: C% S% W( @5 p    不是敷衍，不在意，
) {4 C- ]3 Z& G9 h  u; k
是宠溺。

    宴好望着江暮行的侧

. E( L* s! x% n! T& U脸，舔了舔唇，身上一阵

! ]. Y9 e/ C! A1 g0 Q阵发烫：“都怪你让我穿

  U& Y) n/ u) K* y0 _这么多，我出汗了，好热
/ N0 ?) v' V1 h* k; r2 n5 D
。”
2 f0 P; C4 N. O  m  J
+ u# `" ~/ |; Z4 M" ]    “跟衣服的多少无关

3 S# c% U4 \  r4 n+ c7 c& y& ~1 I。”江暮行睨他，“是你
9 {( E4 M: @4 s+ J) k( I
肾上腺素飙升了。”

    宴好被一眼看穿，心

( b+ u/ ~8 z- h- X4 v( c' Z0 p  j虚了，他的眼神游移：“

2 A9 y0 u' `/ {( W5 M什么什么？”
. x9 u9 C( L6 L7 q4 _. f
    江暮行停步，微低头
7 O# _- K/ }! }
看他。
. K- r3 n/ i0 C2 j2 {8 S8 u
/ @' U5 e5 r6 A# q+ y7 x  k; p- G3 v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

浑身越来越烫，像有电流

1 _8 ]" J9 ^* d( K- z9 K& P一缕缕划过，他颤栗得哆

7 m; p, G$ Z3 k3 v% h3 V嗦了一下，嘟囔道：“你

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江暮行挑眉：“下毒

？”

    “嗯啊。”宴好嘀嘀

# N! u0 v* F1 {8 C; a/ _! `咕咕，“我俩都谈好久了

，怎么你稍微勾勾手，我

还这么吃不消？又是心跳
3 D, Y: A$ ^! H
& l7 w- M" W& t7 D加速，又是手脚发软的。

”
; z2 R9 z- o5 Q. r4 q
4 K, X6 O8 b7 C' p    江暮行凝视他半晌，

薄唇一掀：“挺好。”
7 V. q# c  `' w" o: l
    宴好看见什么，一瞬
% g, z& a6 W) H3 |2 G$ x' S4 v
* V" ?, X3 `3 t6 E# k. K, Q) e% P不瞬地盯过去：“江暮行

，你耳朵根红了。”

    江暮行面不改色：“

$ n( i, x7 u& t" j冻的。”
2 C. `0 Z  r, I4 J2 b
    宴好哼哼：“扯谎。

”
+ h" t' ]" I# |1 g% B
% n4 g" l3 P9 ]% d    江暮行语调淡淡，非
9 P$ I7 C' M, ~: v9 w) f
常从容：“嗯。”
7 O& F2 K) m4 \) q
    宴好表情呆滞。

    江暮行轻推他后背：

“走了。”
- g$ ^4 v3 y4 m1 c* f: O3 m
5 [" L5 U2 u3 h2 k5 x8 q    宴好回神，咕哝了句

：“长得帅的人，不要脸

' h. q8 L- t6 a的时候都帅。”
+ {. t/ Y1 ~2 u' I( z' S$ j: g; j
3 M" ]" c1 c( K9 p9 |    小区里的路上有凌乱
5 K# m- c5 `* ~' D5 N
脚印，雪沾上泥土，有些

脏，然而草地灌木丛上的

" u  a' y6 H& O/ l: u  r* B7 J落雪全都是干净的，棉花
% _  D  G3 r% r' Y: V! P/ m
# b9 K( w* G* W' W糖一般。

6 P' ^, v8 a4 M" f    有大人带小孩下楼玩

雪，嬉闹声充斥在漫天的
, Z* [6 a6 n8 A4 Q% w! c6 O
雪花里，勾勒出寒冬的一

5 b5 i; z: Y" |3 I" j& K道温馨景象。

    宴好在灌木上捞一小
) A4 T. g5 o$ n
捧雪，伸舌舔一口，冰冰
# m3 X* `: q; G- G9 ~
凉凉。
( N6 N+ n4 T8 K
8 U3 O9 U$ I) M5 H1 b0 j    江暮行沉着嗓音道：
+ Z: z; A: b8 g2 q5 H
“乱吃东西，拉肚子别跟
. t% X$ d8 Z/ o8 w7 K- O4 _7 D
我喊难受。”

    “你是我男朋友，我
! T, a7 c1 f2 g8 p
男人，”宴好把手里剩下

  C/ R1 R, P) }' V7 x" A0 z; U的雪扔地上，“我不跟你
. S0 v, F8 V7 I' \: E
喊，跟谁喊？”

    江暮行被顺了毛似的
: N. y3 ]$ v- [, e, r3 f
，完全臣服：“跟我喊。

”

/ e* ]. z, Z/ e" ~    宴好笑弯眼睛：“就
5 L" S9 Y9 n! p' i
3 y4 t5 l4 r% U' c是嘛。”
' |* r& \: F1 Q, _( `
. d( i" V! P7 C0 A& a8 k7 I! c    “亲爱的。”他跟着
" a- [* L3 u& V# `9 s6 X
& y% u+ ~2 }. C* F' L: X4 d江暮行，“江江？”
# B0 o, r" I8 D4 [! F3 e! \% K+ i
    江暮行一个踉跄。
- f) e2 g- P) A, ~0 }
    宴好没得到回应，就

在一旁喊个没完，把那几
% Z& m5 P2 w! D: `$ k$ F
, f( D9 ]( l% M& T( ]& B! \+ |; y9 q个称呼翻来覆去地喊。

6 u& ?+ b3 R+ L, X# S! U3 U    江暮行面无表情地承

受着体内热流乱窜，想把
% K, x2 x" q% N2 P
& |! b0 h6 r# }身旁的人扛回去抽一顿，

让他哭得合不拢嘴。

    宴好莫名打了个冷战
! O/ }7 R7 Q6 H; L, U0 u
. r* t% w  X4 j：“你在想什么？”

' G4 \4 m" `7 k/ u6 l; h' I+ {    江暮行脚步不停，声

4 q7 W7 {! m6 @4 j; G* z调缓慢，带着点懒散沙哑
. t, s# B2 c% y% E0 ~& J
：“在想晚上吃什么。”
0 g1 ?1 p+ U! _. o
    宴好推口而出：“吃
  x" I& D  G, y
' H2 p6 s3 a; \3 `. B我？”
8 ?6 v& D2 A2 H7 M) x
    江暮行偏头：“悟性
3 w8 S! \# A0 a
不错。”
. Q% O/ O  @+ o: ]- m; e7 h2 Z
    宴好没管住嘴，爆了
- ?4 `8 s( S3 a1 D3 K$ K
句粗口：“操，你……”
: u: k* R4 u5 j5 h& C+ Q
: L0 l5 r6 T8 T+ P" P    不等江暮行有反应，

5 s9 I; C: B6 [; {4 u宴好撒腿就跑了，拉开了

距离看他，受惊的猫一样

/ h4 g0 z3 x- Q8 V，差点一头栽到雪地里。
2 h* k) p9 r. m5 s
1 Q8 Z3 V6 @$ v8 H8 y8 D    江暮行按按太阳穴：
+ ]7 D8 P# C) I! r
“跑什么？”
8 p5 \+ X% r5 @9 l* I
    宴好一本正经的胡说

2 k/ w. K, @% G: w- f八道：“腿抽筋，蹬一蹬
% ?! Z- N- S8 h
4 ?# w; H' G" K/ _% l% A1 w跑一跑舒服点。”

# x( ?( p! f: V    江暮行比他还正经：
8 H6 ~8 L6 E' C4 [! w8 A* F5 Y" `0 v
7 q1 o. E0 g7 M& ~# N" P8 W1 E“那晚上回去多拉拉腿。
+ |- k, K2 D# r& q5 F" h
”
/ _, H! @6 g4 e* M! I4 R- p
    宴好红了脸：“我不
8 U; v4 [/ c/ j# [. N
行。”

    江暮行逗他，目含揶
: `4 D8 k* |# \  v1 o/ S  g
揄：“男人不能说不行。
3 a" }9 C6 K7 h! Q$ |) W
6 s& h7 S" w4 N5 V/ ^% \”

    宴好认真道：“我能

, \2 L4 [5 _6 K4 A5 t2 w: c2 }。”

    江暮行：“……”

    没走多久，宴好的肩

! ^+ z/ {% o: U头就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7 K% `2 ~2 E& R! T0 `他激动地看了看，指尖捻

3 G& D3 z, v) W. P" ^' }. c+ f  s1 ?9 I起一小片雪，嘴一吹就散

+ a9 Q! F. l) m7 d* e' k( \3 \: Y5 X了。
0 m4 C5 a1 f9 @: X3 T( O1 S' }/ p
    大学的第一个冬天，

" _2 A- e; u: ?$ j% u+ W! ^( X有男朋友陪着，有喜欢的
, \3 s# N& m/ e6 W$ B
鹅毛大雪，什么都好。
) l; c+ W  Z2 p. }' v
    除了接下来密集的考

6 a2 N9 @! P: f( n4 N1 w' o试。

& P4 L0 X  V4 J) m: K    “绪哥现在好火，我

刷娱乐版块，回回都能看
6 t5 G2 F; g; ~
到他在上面飘着。”
6 p# U& {# W+ h: [
+ z* E: u& E. P    宴好拐江暮行胳膊：

“新闻上说他接了一部戏

，年后就要进组了，你知
3 ~* @, m  s( w  u3 N2 a
5 V. \5 ?6 I9 |0 I; k& Y; w" I+ t道这个事吗？”
9 s! t. k: R) H  O9 o
    江暮行拍掉他围巾上

$ x* i' r/ y6 ~/ ^8 x1 L的雪：“冲着导演去的。
" D' v: ?, P. T  o
5 Z1 F& a3 y2 y! Z5 P# n: W8 H" ?. s”

    等于是在承认新闻是
/ l  t: t1 n$ K( L9 m6 ~
% M! s1 v. S; Q. }: ^真的。
, Z. f! o: v+ ^% S9 f
6 c8 q( }  p5 \1 E. j8 Q    宴好停下脚步，愣了

一会道：“以绪哥的形象

6 O% o  H/ b4 _2 W0 ]) _，既能演硬汉一类，又扛

得住总裁系列，路子挺宽
; r( |' L, x! ^
8 e$ M: y% L8 f' T, V* e的。”
* V4 {: T  C6 h7 d+ k: K
5 V) r8 O2 k) K8 f    “那他还唱歌不？”

% k8 S* P8 y7 B    “唱。”

+ |5 T, f% ]) x& O& k8 d7 Z( u' L    江暮行的掌心多了一

: B- X0 R4 c" T! K9 m4 X, A颗苹果糖：“吃吗？”
% I( b4 d) v' k4 r2 X
2 ]) a) Z5 D. i( T, n1 J' G& ~    宴好摇头，又反悔：

3 |, R! Q% K: ^“你剥了给我。”

  y5 [3 q# H' |% `8 |7 p    江暮行习惯了他的撒

- I; \$ v  Y% s* F& c. B$ g- W! a娇，也很享受，眼底含笑

$ ~$ T  i; b- [" c& G, w+ A% f5 U地撕开糖纸：“堆个雪人

4 K9 K  l; q) T- f+ ~4 m9 }？”

# W2 d: M+ ^7 b* T0 C8 g9 I# z    宴好舌尖卷着糖：“

4 S( N& ~3 f" Y好啊，你堆你的，我堆我
( j8 {9 S. N) v
$ w& n0 d/ r8 S的，看谁堆的快。”
' d$ r; U- v/ J- b$ v% R6 e9 h
* {3 G% h' S% F% F  X& u0 R" y    说着就丢下江暮行，

+ V: T9 M" ^  o( I自个作弊的先去盘雪球了

  J( W% ~5 [1 V: ~* T! L8 T。

    最后雪人就堆了一个

/ j8 s; \5 ~- O+ ]，江暮行堆的。
8 f' b2 L% c( P2 x  A4 U5 l  [
! G8 n1 `1 o8 i) [; D4 j/ ?2 n    宴好的那个中途塌了

+ ?5 t) b3 x- @5 v7 m$ Z，雪团不够紧实，他站在
* S% z+ B6 f& o" b# }; a' j
8 l8 V5 F: e: b. O: o  U崩开的雪人旁边，明目张

( o) E, h1 ?* d: |- P2 J, \8 a3 _胆地给自己找借口。
% r7 I9 i1 [, w8 x; v( E
    “是我穿的太多了，
1 X3 k7 w; D  K! ~* b$ v8 u% v
; F8 J) P' I; X0 C- T1 N蹲不下来，弯腰也费劲，
; T* \9 ?% o! T( p! C3 M
; v- s; L* p$ w: @+ j手上有手套，都使不上什
, M+ j, B0 G. B& T0 z8 I7 u
; ~" a7 |) r/ `/ {" x. d; W: Z么力气，不然肯定不会这
+ ^, e" q; M, W2 Q; _1 B
3 S- z4 ?+ L, X样子。”
% Y6 e5 u0 W( N, ]' E: c# ~
    江暮行“嗯”了声：

7 t, T$ Z. b! k$ f9 l  B“我的错。”
4 n' c- I7 V5 v$ H- u
2 w& Z+ E4 J% w4 F7 y4 T    宴好听他这么说，脸

就热了，有点儿难为情地

# }3 R4 s$ ^# @' \! O& ~踢踢小雪堆。
/ U+ A4 q+ Z( ]" K: e/ G
    “你哄小孩子呢。”

! x- I( ?( X5 w; ~    “哄大孩子。”
3 v( t% T- T# I  R9 L3 m$ q, }! u
    宴好正要恼羞成怒，
' _8 \6 N# a# W( \
抬头撞见江暮行温柔深邃
/ v( E/ C, v8 P1 O& t
目光，一下就失去了语言
2 ]" ~( h% W  W: s! }( f  f
/ e) M! N: w/ ^6 I) G5 @能力，呆呆看他。
7 c# Y& q% k& D  _/ g/ B
* w: {; @1 F2 }; C6 `    江暮行低笑：“我们
/ o/ z6 H& k/ E9 C) |
跟雪人拍张照片？”
1 Q# A1 p) i6 s1 e, D; _3 X/ v3 w0 }
! Q! e/ r5 n; J+ X5 [' Q    宴好挠挠冻红的鼻子

，把口罩拉上，想起要拍

9 M0 K2 |$ a$ E7 F3 \  r照就又拉到下巴底下：“
# V4 j6 r, O5 p, L) ^7 b
* W: \8 Y9 g: [1 Z拍。”

2 C& \6 C$ w% `) J1 @  j2 W    那天江暮行拿着媳妇
, \1 M) H4 G/ m
的毛线帽，陪他一起慢慢

走到白头，时隔一年，实

: i4 F8 d; N' O! D) {5 t  g" b* R' e现了他在高三那个冬天的
& p# U# B2 r* D  S0 Y' u$ I1 v2 I
愿望。

" i& ~" M+ C7 T( {9 O    心里的小本本上打了
0 F$ }; l% f1 L* c# g
; Z5 j# N  R6 O. z个勾。

; f! j( ?1 t" d4 H9 V: }  ~3 [    剩下的愿望，往后一

样样实现。

# L9 w8 j. w0 z3 I9 e) O3 q    当晚宴好盘着腿坐在
+ |% S9 p5 A0 F
& ]1 z$ j+ ~- J- k9 \' q床上，抱着手机跟杨丛夏

/ e* P1 J9 c1 h) W水分享a大的雪景。

    宴好一时兴起去泡澡

的时候，群里的几人咕噜
. G8 v8 Z5 L* S8 a9 R
冒泡了。

    宋老哥：卧槽，a大
! T; Q1 [" [6 r% Z8 b
$ Z0 o& D2 j) O1 Y不愧是老大，雪景都特么
: j# ?" A; G! `
比我们科大的要有仙气。
) O$ `) U1 t, f. y
    你夏姐：羡慕你们可

5 A& P* C* Y4 U以玩儿雪。

# D( U- H/ W7 s* l    宋老哥：你那没下？
& ^% m& U0 \4 O. V3 c1 c  k7 H
    你夏姐：下啦，不能

1 Q, o3 ?1 W2 \3 @( B+ q4 Z出去玩【哭】

    宋老哥：摸摸毛，身
1 d7 W, b$ f8 Y4 I  u% r  s
8 r% U0 ~0 V6 P5 S体要紧，雪明年还会有。
. @7 W2 X* ?6 V5 a
/ @$ B! T) ~! k/ |, B' F    宋老哥：老杨呢？杨

大仙。
+ y$ n: E+ s# Q* d, l3 P
8 S+ G% N' J/ Y  T+ q. F6 W    杨大仙：搞什么？老

: l" R1 \5 c; h+ H; g子在干作业，快累成狗了
3 C  p: E( F7 ]7 e! n
。

, S* h+ t9 m1 r6 m9 D; Z! l: m    宋老哥：干作业？你

3 N, W4 y: R! A# b! `9 a谁？为何附身在我兄弟身
) [1 i# ~; ]" e! b
/ F! x/ l- W$ w" Y8 E体里面？意欲何为？
+ z  a0 r3 ?; ~. l6 W) M( i2 r
* I+ F. a" s4 U    杨大仙：我是你爹。

+ d& [$ v$ Q+ p7 `" l& [+ g; V    宋老哥：……
; p5 T- S+ [7 Z
    你夏姐：完老，生气

# |6 J, {/ F7 ^3 q. \老【嗑瓜子】
5 ?2 ~  G) H) m$ _$ F5 Q4 ?$ F. t: e
    群里突然安静下来。
' \+ w/ |2 ^( W
    过了片刻，杨丛才又
& L6 A# g' K$ @
有了动静。
5 N( y& T$ H( y( p" B
7 _% i: L& d* K/ W1 w- M    杨大仙：雪景可以啊

。
! f) o0 C3 r$ M* g6 M
9 z. ^2 s7 P" A( N' z/ y* v# t    杨大仙：靠，那雪人
' C+ L% o; F; L3 f" q9 M
5 H) ^( o9 v2 T5 {8 K谁堆的，好他妈丑。

    你夏姐：江。
4 M+ k' E' |) x4 _, x- ]% {
  I6 J# \) o1 M6 t    江暮行在看书，听到
. j& j. A+ K7 `3 J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他拿

5 v4 M' W* D; ~$ L' e( o, |+ D* I$ ^了一看，屈指敲几下。

4 J) o: h1 a* h& h    群里多一条信息。
) q9 l* ?2 x5 |, t
/ J! D. G# f) k  c/ d4 ^    江：宴邦尼。
2 G& a7 t$ f2 @0 Y) [; ?& b) n
    发完这个，江暮行够
, {' Q5 d0 a' {. o
到宴好的手机，十分淡定
' W/ K/ {7 C7 P
地回一句。

( F& U) Z: l) S# i0 \; t1 I1 P    宴邦尼：不丑，好看
/ T6 L1 D/ v' L# P! x* ^
。
5 B: J5 s, b/ H2 `! u
# \. ?( {8 t' u/ S7 C    杨大仙：操，你是江

暮行吧？！

    江暮行在宴好的手机
4 m' o2 ~0 r" a; b
; {9 ^8 z8 X, `6 ?* E& @' K& M上找找表情，丢了个他最

# `! S& N" C4 L7 Y) O0 o常对杨丛用的抽大嘴巴子

6 J1 [3 g: R1 G表情。
6 g4 H  A$ p$ _; ^4 b$ ~7 F; H: P  b2 s
    杨大仙：……………
9 k+ |+ _1 d5 h6 U: z
- X; G7 V+ J. m" B/ j…操！

    你夏姐：是我们好哥

, c% ~  `8 o8 J- ?! E。
  T( y5 Z, Q% }- n) @* t0 H
% Z6 N2 L1 H) w: ]% d    宋老哥：+1。

    杨大仙：呵呵，楼上
9 p0 o5 m# K- a" X
, S) K7 X6 M  |3 q的二位小朋友，你俩在智
% o' f4 ~+ v8 S! A0 B
商盆地玩你拍一，我拍一
5 P; j; B: T. w  J
吧。

) E( I" m8 A  Q0 _' d! r3 a    江暮行看看之前的聊
$ T9 w( A0 k# ^) X' z6 S8 r$ z
天记录，自认学到了媳妇

% q! w% U9 D  [! ]9 u- I的精髓，没露出什么破绽

，看来发小之间的某种感
& O2 J  H3 Y2 e3 e
应，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

捉摸。
' {, J* W, h. M/ o
    浴室里传出宴好的喊

声：“江暮行，进来给我

5 `- [% Y& k1 ^) Z; M5 `, h搓背。”
) `- |1 f+ d8 S
    江暮行放下手机，打
4 W0 K) D6 A6 J# K, b5 {) P
+ h# i  I1 {# Z' T1 e5 [, ?' E开床头的抽屉。
: ^) ~" I% z! B' ~% L, t. H# K' E
    宴好催促：“来了没
& p% g2 c9 B+ [' o7 Y0 H
啊？”

    江暮行在抽屉里翻找

：“等会。”
3 _& m8 w6 j! i/ F
    宴好喊道：“浴室还
9 ]; _. \! O& S
  o' C. e! P9 g. l$ F+ }0 U3 |有t。”
9 v) ^' q, f6 n* _
    江暮行闻言，手一推

% g- ?$ @+ A. f& Y+ h- M; n关上抽屉：“来了。”

/ F/ a, x' c- b; }- m4 J, f    窗外冰天雪地，浴室

4 D- T4 k+ m* m  I* p1 h; f里春光四溢。
' R  w4 P! i3 A* J$ C" v% b
. v: V* q; r3 h$ w  x8 ?4 Q    作者有话要说：　　

就到这里啦，小可爱们有
, y0 J  t# c# N5 v, z8 K5 C
  k5 g) p  g3 N' v9 @3 U缘再见。

liuaobo

很棒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