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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天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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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31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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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年,终于又开始写新故事了。希望有人喜欢。9 s( t4 r. Z0 C2 J
【天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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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明春正扫着地,刘店长从仓库走了出来,笑着说:“明春,晚上去我家过除夕吧,你一个人在家过多没意思啊。”
王明春愣了一下,直起身子地说:“不用了,太打扰了,你们一家团聚吧。”
刘店长知道明春的倔性子,生怕别人可怜他,装作随意的解释道:“哎,什么打扰不打扰,我和我爸妈都没话说,他们看他们的春晚,我一个人在屋里打游戏,过年又没地方去,你就到我家陪我玩会游戏呗。”
王明春支支吾吾了半天,为难地想着怎么说才能回绝。正巧秦太太带着她老公推门进来,王明春赶忙过去迎客。
秦太太扯着她的大嗓门说:“哎呀妈呀,可算是忙完了,能来捯饬下头发了。”
柜台后的店长抬头看了一眼是秦太太,赶忙放下手里的计算器,笑呵呵的过来迎接。
刘店长脸上挂着笑:“秦太太这几天赚不少吧。”
秦太太毫不谦虚地说:“可不是嘛,今年生意太好,忙的我都忘记做头发了。今天一忙完就赶过来找你了,你看我这头发要怎么弄啊?”
秦太太一边说一边找了个座位坐下,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刘店长跟了过去,拿出手机翻着发型图给秦太太介绍了起来。
秦先生不管他老婆,站在旁边一个劲的朝王明春眨着眼,王明春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就是不朝他看。转身到里面推着工具车出来,走到秦太太身旁,客气的说:“秦太太,我先给你洗头吧。”
秦太太“嗯”了一声,接着跟刘店长讨论着,王明春熟练的拿起水瓶和洗发水给秦太太干洗了起来。
秦太太是这里老顾客了,对做头发的这件事很豪气,每次都是几万的往卡里充,只要有空就来,而且每次都只让刘店长做,就信他一个人的手艺。
秦太太终于选定了发型,闭着眼睛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享受着王明春的头皮按摩。而秦先生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不出声就盯着王明春屁股看,不时地咽几下口水。
王明春知道身后有只饿狼,但自从上次老秦没借他钱给奶奶办后事,他就没再搭理过老秦。王明春揉着秦太太的肩,心里盘算着,虽然老秦上次没给钱,但这种有钱的老男人还是不能轻易放掉,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钓着才行。想到这些,王明春假装不经意的从镜子里瞟了几眼老秦。老秦一看有戏,对着王明春一顿挤眉弄眼。王明春虽然心里觉得恶心,但为了钱还是忍住没吐出来。
王明春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轻拍了下秦太太的肩,低三下四的说:“秦太,冲水了。”
秦太太打了个哈欠,缓缓站起来跟着王明春到里面冲水去了。
刘店长趁这会儿功夫把各种工具准备妥当,秦太太一出来,刘店长就笑着拍起了各种马屁。一会夸秦太生意做得大,一会夸秦太身材好。秦太太笑的前仰后合的,很是受用。
老秦看太太正和刘店长聊的开心,走到正在整理物品的王明春旁边,笑嘻嘻的问道:“小王怎么还不下班啊?今天除夕老板都不让你早走啊?”
王明春轻哼一声,转身又去整理其他东西。秦太在旁边,老秦也不敢造次。只能没趣的又做回沙发上。
王明春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到刘店长旁边试探的问:“店长,还有事吗?没事我能先走吗?”
刘店长停下剪子,认真的看着王明春说:“你真不愿去我家?”
王明春有些愧疚的笑着说:“换平时就去了,这大过年的,真不方便。”
刘店长也不好再强求,略显遗憾的说:“那好吧,你早点回去吧。”
王明春推门出来,一阵冷风冲进了他坏了拉链的羽绒服里,他下意识的拉住衣服的两侧把自己裹紧,然后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几只乌鸦叫着从低空飞过,远处稀稀落落的传来几声炮响,街边一群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春节的新衣,举着冰糖葫芦跑来跑去,干净的笑声在街巷里回荡。王明春看了一会儿,脸上隐约露出一丝羡慕。孩子总是那么容易满足,一件新衣,一支冰糖葫芦就能开心很久。
秦太太看着王明春走远了,心中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起。她从镜子里盯着刘店长疑惑的问:“大过年的,你怎么还把员工往家里带啊?”
刘店长叹了口气说:“他命苦啊,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跟奶奶长大的,家里没钱上学,早早的就在来我店里打工了,祖孙俩就靠这点钱过日子,谁知道去年奶奶得了病,他花光了积蓄也没把奶奶治好,一直在家瘫着,前两个月去世了,丧事都没钱办,还是我借给他的。”
秦太太听完,脸上露出难得的悲悯,撅着她的厚嘴唇说:“啧啧啧,小模样长得怪好,就是命不好啊。”
王明春走了段路,发现袖子上有白色的小米粒,他仔细地看了下,又抬头看了眼天,灰黑色的小雪片飘落在了他脸上,新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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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概是因为过年,王明春在寒冷里站了半天也没看到公交车的影子。正躲着脚搓着手,一辆擦的铮光瓦亮的SUV停在了面前。车窗缓缓下去,露出老秦那张油腻的笑脸,他对王明春使了个上车的手势,王明春迟疑了下,实在太冷,还是上了车。
老秦不说话只是笑,王明春脸冲着窗外,两人也不觉得尴尬。
老秦嘿嘿的笑了几声,开口说:“孩子都在家不方便,去你那儿吧?”
王明春没好气的说:“你家不方便我家就方便了啊!哼!”
老秦继续笑嘻嘻的说:“那咱们老地方吧?”
王明春斩钉截铁地说:“不去!”
老秦不再说话,从身后掏出一个信封递到王明春手里,说:“过年了,给你个压岁钱。”
王明春偷偷捏了下信封的厚度,不再只看着窗外。略带关切的问:“你跑出来,你老婆怎么办啊?”
老秦抬手捏了下王明春的脸说:“她要烫头,我不乐意等,就跟她说忘了买海参,出来买点。”
王明春轻哼一声说:“你倒是会,老奸巨猾。”
老秦看王明春气消了,打情骂俏道:“你不就是喜欢我这点嘛。”
王明春故意气他:“谁喜欢你!”
老秦嘿嘿一笑说:“一会儿看是你嘴硬还是我屌硬。”
王明春一边笑着一边骂了句:“真恶心!”
老秦把车开到了一条无名的小路上,王明春看了看窗外的树林,问他:“你走错路了吧?”
老秦停车熄火,说了句:“没错”,然后就伸手来抱王明春。王明春躲闪了下,欲擒故纵的说了句“走开”,反而更激起了老秦的欲望。
老秦把安全带解开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边上打开车门,猛地把王明春抱了起来。王明春没想到老秦会这样,赶忙搂住老秦的脖子。老秦凑到王明春的耳边,喘着粗气说:“想死你了,老婆。”
老秦把王明春抱到后座上,一边扯着王明春的腰带,一边亲着王明春的脖子,他知道那是王明春的敏感地带。王明春虽然觉得老秦油腻,但不得不承认老秦床底功夫了得,每次都能搞得他全身酥软。
扯开王明春的裤带,老秦猛地一拉,粉嫩饱满的龟头跳了出来。他盯着年轻紧致的肉体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王明春正在火头上,看他直愣愣得不动,问他:“在看什么?”,老秦不回答,猛的弯下腰,一口含住王明春粉嫩的龟头,整根吞没。王明春一个激灵,从喉咙深入发出一声长长的“啊~”。老秦一边吃着王明春的粉屌,一边观察着王明春沉浸的表情,他喜欢看王明春脸上显出粉红的淫色,喜欢听王明春跟着他的节奏发出享受的呻吟。
老秦口了一会,把王明春翻了个儿,嘴巴凑到王明春的菊花边,轻轻的用舌尖掠过。王明春又是一个激灵。老秦淫笑着说:“居然偷偷的洗了,看来你早想着呢。”
王明春喘息着解释道:“刚给你老婆洗完头,趁机到里面灌了下。”
老秦听完,一头扎在了王明春的两股间,一边吸舔拨弄着王明春的菊花,一边给自己打着飞机。没一会儿,王明春就浑身瘫软的趴在了后座。老秦看是时候了,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套子给自己戴上,又用油给王明春扩了肛,然后慢慢的挺入。王明春屏着气,直到老秦整根进入,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老秦紧紧地捏着王明春的肉臀,缓缓的抽动着,等着王明春逐渐适应。王明春初期的痛感慢慢的过去了,取而代之地是酸胀的快感,他的前列腺液不停的渗出,随着身体的摇摆慢慢的拉长,甩得车里到处都是。老秦看到这一幕兴奋的叫着:“老婆好骚,水好多。”然后把王明春脸朝上的翻了过来,低头舔舐着王明春的前列腺液。也许是太久没做,老秦刚舔了几口王明春的粉屌,王明春就急促的喘了起来,马眼中喷出一股浓凑的白液。老秦看懂王明春要射了,赶忙紧紧含住王明春的粉屌,王明春突然被温暖包裹,射的更加的猛烈了,边颤抖着身体边大叫了起来。老秦数了下,将近十股。他等王明春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才把头抬了起来,将口中的精液吐到了车外。然后转过身又慢慢的插入了王明春的身体,他知道王明春射完后坚持不了多久,所以猛力的撞击着王明春,快点射出来。王明春没了快感,不情愿地配合着叫了几声老公,揉捏着老秦紫黑的乳头,没几下,老秦就喘着粗气的射了。
老秦趴在王明春的身上缓了一会儿,起身脱下套子扔在了路边,从前面拿过纸巾盒递给了王明春。各自擦着身体,整理着衣服,两人都无话。刚才还渴望的肉体,欲望走后,仿佛只是路边冰冷的石头,不愿再碰触一下。
天色渐渐的暗了,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两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王明春不知道老秦在想什么,也没兴趣知道。老秦转动着手里的方向盘,开进了一片老旧的城区,陈旧脏污的楼栋贴着崭新的春联,像八十岁的老太婆涂了红嘴唇,特别不搭调。
老秦把车停在了一栋楼门口,转过头来对王明春轻声说:“到了。”
王明春简单的“嗯”了声,下了车,头也不回的钻进黑漆漆的楼里。老秦看着王明春的背影消失了,轻声地说了句:“真他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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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王明春一进门,就看到了窗上的窟窿和满地的玻璃,一块砖头飞的太远,直接砸在了奶奶遗像上,相框上的玻璃裂了几条大口子,歪倒在桌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是王晋冬干的。前几次他都忍了,默默的打扫干净换上新玻璃就是了,但今天心里的火实在压不住了,怒气冲冲的拨通了电话。
还没等王明春说话,那头就戏谑着说:“哎呦,臭小子懂事了,还知道给你二叔拜年啦?”
王明春不接话,没好气的喊到:“管好你儿子吧,下次再来闹别怪我报警。”
不明所以的二叔听到王明春叫嚣,气不打一处来,也变了个语气:“你跟谁说话呢?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我儿子好好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王明春听完继续喊:“你问问你那乖儿子砸了我家几次玻璃了!他再敢来我就让他好看。”
二叔听到王晋冬砸玻璃,不但不闻不问,反而倒打一耙:“你家?!那是我亲娘的房子,她死了那房子就是我的,上次放你一马,没把你撵走,你倒是嚣张起来啦。我告诉你,过完年你就给我搬走。”
王明春冷笑了下:“亲娘?!你现在倒知道是你亲娘了?她生病住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是你亲娘,没钱给她办后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是你亲娘。”
二叔不依不饶:“少来,户口本上写着的,你到法院去问问,没立遗嘱,这房子我就是第一继承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头上。”
王明春一天没吃东西了,气得一阵头晕目眩,不想再和二叔争论下去,气呼呼的挂了电话,拉过椅子坐在桌边,拾掇着桌上东倒西歪的杂物。他拿过奶奶的遗像,小心翼翼的把相片从破相框里取了出来,用手轻轻抹去了四角的木屑。相片上的奶奶依旧是那张和善的笑脸,虽然她很早就失去了丈夫和大儿子,但在王明春的记忆中,不管日子多苦,奶奶总是笑着,那笑容温暖了他整整二十年。王明春摸着奶奶笑起的皱纹,轻轻地问了句:“奶奶,你在那边过的好吗?”,然后,泪如雨下。
王明春在桌上趴了一会,擦干眼泪起身收拾了碎玻璃。除夕夜没地方找人换玻璃,他找了几个塑料袋剪开,用胶带粘在了窗框上,暂且挡住了窟窿。奶奶的相框不能用了,他又用胶带把奶奶的遗像贴在了墙上。然后去厨房煮了袋速冻饺子,拌了点醋,端出来放在了奶奶的遗像前,点上了香,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奶奶,您最爱吃的饺子好了,今天没来得及自己包,您将就下,明天我去买肉再给你包新鲜的。”
王明春看了下这个简陋的小房子,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突然想起去年春节为了让奶奶开心买的那串小彩灯。他趴到床边,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箱子,在里面翻出那段彩灯,围着窗户绕了一圈,通了电。五颜六色的小灯泡忽闪了起来,小房子里也多了几分快乐。
王明春端着那碗半凉的饺子,坐在床边吃了起来,塑料袋在寒风里呼呼的响着,不知谁家的电视开的很大声,传来了春晚主持人字正腔圆的阵阵祝福,“合家欢乐”、“心想事成”、“团团圆圆”,王明春就着这些美好的祝福眼含热泪的吃完了饺子。
王明春在厨房收拾妥当,一出来,就看到一朵烟花在城市的上空绽开,他不自觉的走到窗边,远处的夜空中不断腾起一条条红线,炸开一朵朵灿烂,倒影在他的瞳孔里,他心中也生腾起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希翼,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轻声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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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监狱的铁门吱吱啦啦地打开了,陈浩跟在刘警官身后走了出来。
今天是陈浩出狱的日子,刘警官一脸的喜悦。毕竟是他亲手送进来的,也是在他六年多的教育下减刑后送出来的,自然是开心到不行。
刘警官手搭在陈浩的肩膀上,笑着说:“嘿,小子,今天这日子都不给我笑一个啊?”
陈浩听完,用力的调动着脸部肌肉,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刘警官见状,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打开手上的袋子,掏出件羽绒服递给了陈浩,说:“虽然过了年,但还得冷一阵儿,穿着吧。”
陈浩犹豫了下,看看身上的单衣,还是穿上了。强烈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看着陈浩,六年的牢狱生活,不但没磨去他棱角分明的脸,反而更添几分坚毅,更有男人味儿了。
刘警官长上下打量了几眼,说:“不错,大小正好,小子身材不错啊。”
陈浩依然面无表情,但眼底里多了些温柔。
刘警官又问:“昨天写给你的地址和电话带着的吧?”
陈浩从口袋里摸出纸条,打开来又给刘警官确认了一遍。刘警官欣慰的说:“嗯,别弄丢了,我已经和他们张经理说好了,你下个月记得按时去报道,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陈浩重重的点了下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了声:“谢谢你,刘警官。”
这是八年来,刘警官第一次听陈浩给他说谢谢,心里有些感动,但又不便于流露,赶忙道:“嘿,谢我干啥,你得感谢政府。”
刘警官看了下手表,说:“好了,我一会还有事,不能送你了”,然后四周张望着说:“你姐怎么还没来啊?”
陈浩赶忙说:“可能路上堵吧,我一个人等就行了,你快去忙吧。”
刘警官又看了看表,无奈的说:“那好吧,我先走了,你有啥事打我电话”,然后转身进了铁门。
陈浩抬头看了眼干净如洗的天空,初春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但格外刺眼,他皱着眉头,眼睛眯成一条线,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六年了,虽然都会定期收到姐姐寄来的东西,但她只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姐姐陪着父亲来的,告诉他村子要拆迁了;第二次是姐姐一人来的,告诉他老父亲病逝了,之后就再没人探望过他。所以刘警官让他通知姐姐时,陈浩在电话前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骗刘警告已经通知好了,其实根本没打。
陈浩回过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的铁门,转身离开了。
六年中,这座城市一直在疯长,陈浩靠着仅存的记忆,坐错了几趟公交,摸索着到了另一端的远郊。他站在简陋的站台上看着四周的大工地,虽然路名仍熟悉,但眼前的世界是陌生的。一辆卡车呼啸而过,飞起一大团灰尘,陈浩隔着灰尘看到不远处的铁路桥,径直走了过去。穿过铁路桥,就是他的村子,他的家了。
村口的老槐树还在,光秃秃的树枝没剩下几根。树下的石碑也还在,上面“陈家村”的刻印还清晰可见,但石碑后的村子已是人去楼空。陈浩停了几分钟,还是走了进去,路上满是杂草和碎石,两侧是院子破落不堪。
没走几步,突然从旁边一个堆满垃圾的院子里窜出个人来,疑惑地盯着陈浩问:“你干啥?”
陈浩没理他,接着往里走,那人不罢休,跟在陈浩的身后接连问了几次:“你干啥哩?”
陈浩看他缠着不放,转过身,直愣愣的盯着那人的脸,说:“我以前住这儿。”
那人听到陈浩原本住在这儿,态度明显软和的些,掏了一支烟递给陈浩,问:“你以前真住这儿?咋没见过你呢?”
陈浩摆摆手说:“我不抽。这村子怎么不拆了?”
那人自己点着烟吸了一口,慢悠悠的说:“人都搬完了,眼看要拆了,领导被双规了,新上任的嫌晦气,就撇这儿不管了。”
陈浩听完没再接话,转身继续快步往村里走,那人看陈浩不好惹,抖抖肩上的大衣回了自己院子。
和外面崭新又粗糙的城市不同,这村子仿佛被时间冻结了,除了荒芜,其他仍是陈浩离开时的样子。陈浩来到一个小胡同,一眼就看到了那扇熟悉的铁门,原本急促的步伐突然停住了。他把手伸进口袋里,紧紧地攥住那串一直保存着的钥匙,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小时候这串钥匙挂在他脖子上,放学后和同学们在胡同里跑回家,钥匙碰撞叮当作响。推开青绿色的铁门,一股饭香就钻进鼻子里,他隔着厨房的窗子,大声问妈妈今天吃什么。夏天晚饭后,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爸爸躺在椅子上,教他和姐姐认星星,这个是牛郎,那个是织女。这些他都还记得,但已恍如隔世。
陈浩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掏出钥匙试探了下,咯噔一声锁居然开了。他缓缓地推开大门,院子里是尽是枯枝落叶和垃圾杂物,他走到厨房边上,隔着窗户朝里看了一眼,决了堤似的。他打开房间的锁,空荡荡的三间屋子。让他魂牵梦绕午夜梦回的那个家就在眼前,但再也给不了他一丝温暖。屋里只剩了一张旧床架,陈浩想象着父亲最后就是躺在这里喊着他的名字离开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心中是数不尽的懊悔。
陈浩哭了一会儿,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他起身把门锁上,想着先去给父母上完坟再回来收拾屋子,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
之前姐姐来探视时告诉过他,在村子外的田里买了块墓地,父亲和母亲就合葬了在了那里。陈浩离开村子走到大街上来,沿着条新辟出来的陌生街道走着。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被乌云遮住,刮起了风,路边家户新帖的春联被风扯成几段,在风里狂舞,发出吵人的沙沙声。走了几道街,终于有了间杂货店,陈浩进去买好纸钱和打火机就出来了。
风更大了,陈浩把手插在兜里,缩着脖子朝父母的墓地走去。没走多久,眼前好像有白色的东西在飞。他仰起头看了眼鹅灰色的天空,一片片的雪花裹着卡车带起的灰尘飘落在地上,化成一个个泥点子,新年的第二场雪就这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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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找到姐姐说的那地方时,雪已经下了薄薄的一层,陈浩发现眼前根本没有墓地,而是一片废弃的工地,工地连围墙也没有,只留下了个大土坑。陈浩心里有些慌了,他围着土坑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墓地。心想是不是没找对地方,他观察了下土坑外围,还有一大片的农田,兴许是在这里,他沿着田间的小道跑了过去,边跑边朝田里瞅着,一有隆起的小土包便大步的奔过去。
雪越下越大,天地连在一起是白茫茫的一片,像块巨大而干净的画布,而陈浩就像不小心溅上的一块污渍,不合时宜的存在着。周围的农田,他来来回回跑了几遍,依然没寻着父母的墓地,他满头大汗的站在雪地里喘着粗气。心想,只能去找姐姐问了。
小时候姐弟俩吵架,爸妈总是向着他,所以姐姐常抱怨爸妈重男轻女,但毕竟是亲姐弟,在学校里每次陈浩被欺负,都是姐姐找人替他出气。后来姐姐工作了,时不时还会给他些零花钱,再后来姐姐嫁了人,两人关系就疏远了些。毕竟姐姐要照顾自己的小家庭,住的也远,难得见一次。
姐夫家的村子更远些,村子小没工作,有点本事的都往城里搬,只留了些不愿意离乡的老人和没本事的。陈浩到时天已经黑了,天冷老人们睡的早,只能听见他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站在胡同口朝姐夫家望了一眼,大门关着,但是门缝里有亮光,应该是有人在的。他站在原地想了下,一会被问起出狱的事儿怎么跟姐姐姐夫说。
陈浩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用力的拍门,接着是一阵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咒骂,那女声里的凄惨和绝望引得村里狗儿们一阵乱吠。陈浩正疑惑着发生了什么。那女人又一阵哭喊,陈浩突然浑身一震,虽然那女声哭喊到有些撕裂,但他还是听出是自己姐姐的。
陈浩大步跑过去,用力推了下姐夫家的大门,门只是晃了下并没有开,被反锁了。他急切的扒着门缝看里面的情况,隔着细细的门缝,他看到个男人手里拿着根皮带在抽打着谁,他竭力的想看清楚,但除了一双光溜溜的腿再也看不到别的了。可是即便看不清,也听的出就是姐姐。
姐姐凄惨的声音让陈浩发了狂,他喊了好几声,但里面的人根本没注意到门外的他。陈浩用力的撞了几下门,门依然牢牢的挡在他的面前。他看到旁边院墙不高,后退了几步,猛得一跃,扒着墙翻身而入。
眼前的景象比他在狱中见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姐姐赤身裸体的躺在雪地里,极力的想挡住姐夫抽过来的皮带,但手里空无一物,她的手在空中颤抖着,不停的求饶,但皮带还是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的胳膊上,大腿上,肚子上,背上,所及之处立马绽出一道道乌青,她的头发散乱的遮住半张脸,而露出的那半边还留着巴掌的红印。陈浩这才看清,这男人就是姐夫。
姐夫还在骂骂咧咧,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陈浩。陈浩飞起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他的后背上,毫无防备,整个人趴在雪地里,他爬起身就要动手,但看到是陈浩,挥在半空的皮带猛停住了:“是你?你怎么出来了?”,他看到是陈浩,不敢再胡来。
地上的姐姐看到是陈浩,试图站起来,但胸下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摔在雪地上,再也不敢动,只是嘴里喊着救命。陈浩见此情景,顾不上和姐夫纠缠,冲进屋里拿了衣服被子出来帮姐姐盖上,姐夫站在一旁不出声,陈浩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躲到屋里了。
陈浩不想和他废话,抱起姐姐出了门,到大马路上栏了辆出租车,准备送去医院。姐姐泪眼婆娑的看着陈浩,紧紧握住他的手,有些羞愧又有些开心的问他:“怎么出来不告诉我?”陈浩把眼光转向别处,闭口不答。
姐姐带着哭腔说:“不是姐不想去看你,是那个畜生不让我去,我一说去看你他就打我。”说着说着姐姐哭了起来,抽动了下身体,疼的她呲牙咧嘴。陈浩见状说了句:“先别说了。”
医生给姐姐做了全面的检查,虽然身上到处是伤,但幸好没有危及性命,只有肋骨的骨裂是较为严重的。医生给姐姐做了处理和固定,让她在医院住几天。办完住院手续,陈浩去了姐姐的病房。折腾了一天,陈浩也累了,走到旁边的空床,背对着姐姐躺了下来。
姐姐扭头瞥了眼陈浩的背影,嘶哑的嗓子,缓缓的说:“陈浩,我知道你怨我,可我真的没办法,今晚的情况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他不让我去看你,不让我去上班,不给我一分钱,也不让我离婚。我想过死了就一了百了。有一次,我把绳子都挂好了,可我站在凳子上看着咱们的全家福。我想起爸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要我答应等你出来,给你张罗个媳妇,得给老陈家留个后啊。”姐姐伤口疼,不能用力,泪顺着脸颊湿了枕头,绝望的脸上慢慢绽开欣慰的笑,接着说:“现在好了,你出来了,等你娶了媳妇,我就能安心走了。”
陈浩听完偷偷抹了下泪,平静了下情绪,翻过身说:“姐,我回来了,别怕,有我给你撑腰呢。”
窗外的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像是姐弟俩那晚的泪似的没完没了。
6
姐弟俩说了一晚上的掏心窝子话,陈浩听姐姐诉说时攥起的拳头就没松开过,他想着干脆去找姐夫来个一了百了,也不过就是再进去多住几年。但姐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做傻事,要想别的办法。陈浩想了一天一夜也没不出别的办法来。最后,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还是打给了刘警官帮忙。
刘警官穿着警服站在病房门口的刹那,陈浩杂乱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陈浩这才意识到,无意中这些年里,这男人已成了自己心底的定海神针,就像在狱里时,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看到这个男人,心就变踏实了。
刘警官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和姐弟俩寒暄了半天,陈浩姐姐也拜谢过了多次,最后大家都没了闲话,沉默了下来。
刘警官比陈浩大不了几岁,所以也将陈浩的姐姐称作姐姐,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姐,你的情况陈浩跟我说了,我也咨询了局里有经验的民警,一般这种情况,还是得看你的意思,你还想跟他过不?”
姐姐听完就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呜咽着说:“但凡我能过活下去,就不想再见到他了。”
刘警官又再次确认了一遍:“那你是要跟他离定咯?”
姐姐咬着牙说:“离,必须得离!房子、钱我什么都不要,也要和他离!”
刘警官点了下头说:“行,只要你决定了咱就和他离,幸亏你俩还没要孩子,离起来也简单些。”
姐姐听到“孩子”两个字,刚止住的泪又开了闸,拿着毛巾盖住脸,哑着嗓子说:“本来我可以有孩子的,怀了2个月,硬生生被他踢流产了。”
听到这里,刘警官已经知道她离婚的决心有多大了,没再多问什么,嘱咐姐姐好好休息就起身离开了。
陈浩跟在刘警官身后送他出去,走到医院门口,刘警官把陈浩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递给陈浩,陈浩把手背到身后死活不接。
刘警官命令式的说:“这不是我给你的,这是局里的意思,听话,拿着。”
陈浩对刘警官帽沿下那双明亮闪烁的眸子毫无抵抗力,就像在狱里时,每次看到这个眼神,就会沉醉其中,像是被催眠般言听计从。他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接下了信封。
刘警官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信封上,解释道:“这个才是我的,我在市区有个老房子,挺久没人住了,正好离你以后上班的地方近,你去帮我看着,地址我写在信封的背面了。”
陈浩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刘警官瞪了一眼,说:“别磨磨唧唧,你以为这是在帮你嘛,我这是在帮我自己,是为了看着你不让你给我惹事。快去给你姐买饭吧,别在这傻站了。”
刘警官说完就朝停车场走了,留下还沉醉在那双眼眸里的陈浩,久久的站着,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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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总是来得突然又去的突然,才过去一个星期,路边的树全都长出了嫩绿的叶子,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走一会儿路竟然还会觉得热。姐姐下个星期就要出院了,陈浩想着先去刘警官的老房子看看,打扫下卫生、添置些日用品,好接姐姐出院。
陈浩拿着刘警官给的地址和钥匙,边走边问,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区,但这个小区实在太老,很多门洞都没了门牌号。陈浩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5号楼2单元,正站在路中间着急,旁边一个楼里出来了一个人。从上到下,一袭黑色,黑色紧身裤包着细长的腿,黑色羽绒服敞开着,里面的毛衣也是黑色,把那张白皙瘦削的脸衬的更白了几分,黑色的头发中漂染了几缕黄色,跳跃出年轻的生命力。
陈浩走上前去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客气的问:“你好,5号楼2单元怎么走啊?”
王明春停下上下打量了陈浩一番,这个小区平时都是些老人,难得见到如此英俊的年轻人,他不免要多看几眼。
陈浩被王明春看的有些紧张,又问了一遍:“你知道5号楼2单元是哪栋吗?我第一次来。”
王明春回过神来,因为刚才的失态脸有些泛红,略带尴尬地说:“哦,你身后这个就是了。”
陈浩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门洞,又回过头对王明春说了句:“谢谢”,转身朝5号楼走去。
王明春看着陈浩匀称健壮的背影无法自拔,尤其是他结实浑圆的屁股,随着他的脚步规律的扭动着,王明春看的竟意兴盎然。平日在店里也见过不少年轻的男人,但如此尤物还是少有。
陈浩好像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他,回身看了一眼,目光和王明春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却是无言,不免有些尴尬,两人相视一笑,转而各走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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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2 08:4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作者大大
发表于 2020-6-12 16:4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好看啊,求更新~
发表于 2020-6-19 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等更新了。
发表于 2020-6-20 08:3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继续啊
发表于 2020-6-22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给楼主点赞,很好的故事,希望以后能有点high场面
发表于 2020-6-4 08:4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大快更新啊
发表于 2020-6-4 10: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后续,更新啊
发表于 2020-6-4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给楼主加油~
发表于 2020-6-4 13: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瘾啊,太少了

点评

你太要惹  发表于 2020-6-4 19:51
发表于 2020-6-4 13:1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分享,请继续努力
发表于 2020-6-2 18:3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下文应该很精彩
发表于 2020-6-2 19:4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下文,感觉有好戏
发表于 2020-6-2 23: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真棒啊 快写啊
发表于 2020-6-3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坐等更新
发表于 2020-6-3 11: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更新啊老大 真好看
发表于 2020-6-3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期待后面的
发表于 2020-6-3 15:23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一下
发表于 2020-6-3 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2 H4 T+ e+ p$ }# r: F' t期待更新
发表于 2020-6-3 17: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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