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明同志在一起,虽只有一年,但他给我的印象,却是那样的深刻!我离开张明同志已将九年了,但他的一切在我的记忆里,还是那样清楚!
! p) U! I; N& i* C& z. }) i5 }/ }- W张明同志是一个红军老干部,他是一个高级首长,对待部属总是非常和蔼,战士和他谈话的机会也就很多。同你一见面,总是问你家里有没有信来,你有没有什么意见和困难,真能体贴人呀!他并常常以亲切的口吻教诲你好好地工作、学习。凡是同他一起工作过的同志,都有这样的感觉,见了他就好像见了慈母似的。 5 J5 ^" \0 F7 M% V$ Q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张明同志在宝应团任团长。我跟他当警卫员,那时我才十五岁。当时伪军和日本鬼子大肆“扫荡”,部队不是跑路就是打仗。在频繁的行军中,他看我腿子短力气小,走起来很吃力,原来应该由我背的他的自卫枪,总是在他身上背着,有时连我枪也会被拿去,倘是一个陌生人在途中见了他,很可能会错认他也是警卫员哩。
/ I" i+ @+ {* P7 s如果夜里到了宿营地,待第二天确定不再行动了,他就及时地要我去告诉参谋处通知住在四周的指挥员们来,他亲自在地图上询问和说明情况,布置警戒,要求提高警惕,然后再谈次日的工作,这一切都结束了,他就像一位严厉的父亲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地对我说:“今天不走,可是东西要放好,要提高警惕。敌人知道了我们在这里,是要来捣蛋的,如果发生情况,你什么也不要管,一只皮包,一支枪可不能忘掉,这是我们的生命”。他并不时地问起,今天指导员讲的什么呀,保卫股有没有给你们上课?最后他总是加上一句:“他们讲的,你可不能忘记啊!”那时候我还不大注意学习,我的头只是稍点一点表示回答,或者“嗯”一声了事。 6 ?3 \9 g8 A, Z; j
晚上在豆油灯下看书或写什么东西,这是他的老习惯。要是我在时,就向我问东问西。我早在家里读过一个时候私塾,那真是闭着眼睛瞎读,认得几个字,差不多快忘光了,而这些情况他也知道的,但他有时定要我读一段报纸或者朗读一节书,再叫我走。他眯着眼,耐心地听我朗读的每一个字,完了,他就帮助我纠正读错的地方,并关切地说:“你以后要好好学习,书、纸张,皮包里有,自己拿,墨水在公文箱子里,用后要盖好”。 8 D/ J$ v2 Q/ Q* X, H, I7 e
行军后的某晚 ,我常去玩的通讯排、警卫排,他们都忙着警戒和送信去了,这样我只好憋在家里学习,心不在焉地拿着一支铅笔,在纸头上照葫芦画瓢,有时削铅笔的时间要比写字的时间长,写的那些字,就像医院病人一样,东倒西歪的。当他来看时,我怪不好意思的,籍口说铅笔不好写字,没有格子的纸头不好。他立即接过这个话头很有风趣地说“睡不着的人怪床歪”。这样一讲,我面孔刷地红到了脖根,他告诉我:“没有格子,将纸头折一折不是就好了吗”。
# l- M! V8 u' v+ F0 [隔了几天,不知到他托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买来一支自来水笔和带格子的练习本子,拿来给我。当时,看到这些东西真叫我高兴,但我却说不出一句感谢他的话来。 % h$ I% u+ m5 _! T" A
一九四五年一月,他调到新七纵队任参谋长,我也跟他去了。那时,伪军和日本鬼子的扫荡遭到我军严重打击后,暂时停止了。机关在一个地方驻扎时间就较长些。我的学习虽然较前好了一点,但还是懒得学。 , j. m2 `- s* j6 k& O
有一次,他要率领一个部队到某地执行任务,告诉我哪些东西要带去,哪些东西可暂时放在家里,并特别提醒我把学习本子带去。我当时没吭气。在整理东西时,学习本子也放进皮包。在吃晚饭时,想想不对头,这次出发,天天要跑路,还要打仗,皮包里东西多了,多不方便呀!而且在疲劳的情况下,有点时间休息休息不更好嘛?想来想去决心不带它。学习本子放进皮包是当他的面,拿出来时却避他的眼。 ' E6 {% p" t0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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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右二张明和5团官兵在一起 7 [7 g$ j& P+ T$ @) y
5 I: z: z% _, M- w' d8 n# J这天到了宿营地,时间还早,一切整理停当了。晚上我很宽心地到警卫排去玩,九点钟才回来。他知道我出去玩了,却还问我:“你今天学习的什么呀”?我楞着眼,回答:“没有学”。他叫了一声:“你来”!我担心地走近他的身旁,他又问:“你为什么不学呀”?我只好老实说:“学习本子没有带来”。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了,并且以沉重的声调教诲我:“小王同志,你年纪小,不知道没有文化的苦处,不爱学习。我过去在家没有钱读书,没有文化,在工作上感到有很多困难。今天你在革命大家庭里,难道你不想将来会担负更重要的工作吗”?说到这里,他稍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要你好好学习是为了你自己,希望你能为人民多做点事情”。他的话一字一字地钉在我脑子里。这时我后悔不应该把学习本子丢在家里。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从自己大衣袋里拿出我的学习本子来。这时,他的声调缓和了,说:“本子给你捎来了”。这一来倒把我紧张起来了,我低着头不吭气,面孔在发烧,心头突突地跳动。这天晚上,我大半夜没有睡着,张参谋长的慈祥的面容,久久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 x9 _9 l" r: p6 }1 T从此以后,我就热爱着学习。
* A" J1 i3 q1 P6 x# v1945年11月我和张明同志离开了。好几年没有见过面,在战斗生活里,他有时偶然见了我的直属首长,还带口信问我好,并鼓励我好好地学习和工作。可是,谁能为我表达我内心里是怎样地感激他。 1 l; \, O- T& i: q, N
1949年2月,淮海战役结束了,部队进军南下。有一天,我在邵伯偶然看到墙上张贴的布告,下面署名:司令员张明。当我打听到他是驻在扬州时,我高兴的跳起来,连夜骑马赶去看他。这次见面,真是说不出来的快慰啊! ; J: `7 X, X) k- C) k( j
那次见面后,到现在又是几年了。我是多么怀念他啊!经我多方面打听,有的说,什么时候还见过他;也有的说,已经患病入院;有的说已经…… & F& B3 A& l9 r8 s/ ]4 |" A- V
现在,谁能告诉我张明同志在哪里? 9 t3 `! k- r( H6 p( k/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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